晚上九点左右一岁宝宝坐在台阶严禁坐人 翻译上突然后倒后脑勺磕到了大理石台阶严禁坐人 翻译,有点小肿,当时大哭很厉害,后来哄哄不

宝宝三岁,在冲凉房摔了一跤,后脑勺磕到台阶上,当时有一条台阶的横印,流了点血。没吐。现在过去差不多_百度宝宝知道- 天下书盟全本阅读,小说阅读,玄幻小说,网游小说,武侠小说,言情小说,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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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卒帅&&&&&&&&小说全文阅读字体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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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魑魅
第三卷蛊惑乾坤
第四卷慈悲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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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此间自有伏龙凤雏更新时间: 9:32:14&字数:4796字
朝老汉打着酒嗝踉踉跄跄地朝前走着,今晚月光分外皎洁,这使他能清楚地看见山岭上的一切,甚至是这蜿蜒小道边的那些冷清小草。夜风若有若无吹来,朝老汉不觉打个冷颤将身子靠在旁边大槐树上,这是山梁上最大的槐树。山脚下几点昏暗火把在田埂上来回移动,风将远处的呼唤若有若无地传来,那是他的儿子、媳妇和一些热心邻居在找他。朝老汉没有回应,只是仰着头将陶罐里最后几滴酒泯入嗓子。酒是好东西,更是壮胆的无上良方。再次打个酒嗝,他下意识地朝胸口摸去。那里有一柄短斧,平时劈柴或砍野兽用的,摸着光滑的斧柄,朝老汉将心底最后一点疑虑抛到对面山梁的玉米地里。“爷爷、爷爷。”一个身影蹦蹦跳跳地从山脚下跑过来:“爹爹和娘亲都在山下找你呢,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去林场喝酒去了,二弟没告诉他们。”叫二弟的小孩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张开手臂冲朝老汉跑去,圆滚滚的手背如藕节般从短小袖口露出。“你手很凉!”朝老汉扔开酒瓶漫不经心地说着,随即一把将小孩抱在臂弯:“既然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痛快送你上路。”说话间已抽出藏在怀里的斧子,锋利的斧面瞬间便将藕段般的一只手臂齐肩砍去。二弟在爷爷臂弯愣了片刻才发出嗷嗷惨叫,血迹湿了老汉半边身子,斧子沾着血迹竟发出柔柔的荧光:“畜生,还给老子装!”“爷…爷…,爷…爷”小孩疼得在地上打滚,胡乱蹬着山梁上野草。“畜生,你这畜生。”朝老汉扬起泛着古怪光晕的短斧:“前日我吃酒回来,也是这时候在这山梁,你扶着我走百余步后一把将我按在地上痛打一番力量比成人还大,若非香严闲禅师提醒说鬼怪作祟,我还不知!”“…!”小孩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只是在血泊中痛苦地翻滚,两行眼泪如泉水般凸涌而出,泣不成声地胡乱大叫。“畜生,还不承认?”朝老汉提着斧头又将小孩另外一只手臂跺下:“一个不足三岁小孩能将我摁倒地上?你若非鬼祟这小手会凉如冰块?还要化着我乖孙摸样哄老汉我。”说着又扬起斧头朝小孩脖子劈去,可是扬在半空的手像被什么牵扯着,无论如何使力也落不下来。山梁上一点亮光平平稳稳地从远处迎来,朝老汉一惊继而喷着酒气大吼一声道:“就算是你还有有同党老汉我也不怕,我手中斧头是香严闲禅师仙术加持的宝贝。”亮光慢慢靠近,却是一颗被月光照得蹭亮的秃头,来人身着素白禅衣,右手竖立胸前,虎口处挂着一串佛珠,颔下长须在月光中泛动着霜银般光泽。朝老汉一见来人连忙双手合什:“禅师!”那僧人还了一礼走到已然断气的小孩面前端详数下才长吁一声:“老衲误你!”“禅师这是什么话,若非你相助我也杀不得这畜生。”“大错已成,施主还是收敛其孙尸首吧!”香严闲禅师抬头一望头上皎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也不见他任何动作,朝老汉进攥手中的斧子尽突然跳至空中,一阵夜风吹来尽化着点点滴滴粉尘飘洒而出。朝老汉顿时酒意全无扑地跪倒地上,指着面前这被自己亲手结果性命的尸体颤抖问道:“这是我乖孙?他为何不是妖孽,为何不是————。”“可曾记得昨日老衲告诫过你的话?”“记得,你说过不能饮酒,可是这和妖怪以及我乖孙有什么关系?”“因果之差仅存一线。这终是因贫僧之过酿成人间惨剧,好在天不绝人路,你膝下还有一孙,日后贫僧定当厚补。”说毕飘然而出,独留朝老汉一人跪立山岗,山下他的几个儿子、儿媳还在焦急的寻找他的踪迹。朝老汉紧紧抱着孙儿尸首,一路哀嚎着朝住了一辈子的屋子走去,旁边高粱地里两个白白的屁股不停晃动,夹着着浑浊的喘息和女人压抑的娇声。听得哭号声,随即有一颗脑袋惶恐地从高粱中探出头来,那是一些汉子和别人的婆娘在野地偷欢,在这样偏远的村子里,这样的事很寻常。若是平日朝老汉不会忘记朝那些跑出来偷腥的女子开上两把玩笑,今日却浑然不觉,嚎啕着朝家走去。在院子里正好与迎面出来的孙子相遇,朝十弟手中松油火把在吡剥声响中燃烧,火光中他看见了爷爷抱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以及抓在爷爷手里的另外两只手…朝老汉反倒平静下来:“我杀了我的乖孙,你的弟弟。”随即将事情始末大致说了一遍。这是十弟第一次接触死亡,那年他八岁。同时也记住了一个名字:香严闲!第二日有乡邻报了官,两个身着缁衣的捕快强行将重重锁链套在朝老汉脖子上,才失去儿子的朝亮怎能在眼睁睁看着父亲也离开自己,发疯一样冲上前去抓住锁链:“官爷,各位官爷可不能啊,我爹是中了邪才犯下这浑事,希望各位官爷能网开一面,法外施恩。”官差一脚将朝亮踹坐到地上:“老子走了几十里山路可不是听你哭丧的,我们还赶着回去…”旁边那高高瘦瘦的官差轻轻扯了一下正说话的同伴,随即朝旁门一指,二人随后相视而笑。朝亮见二人乐不可支以为事有转机,也顾不得疼痛连忙起身:“二位官爷走了山路定是累了,请去屋子里喝些香龙茶。”“茶?那些香龙草也只配你们这样的贱民来泡茶喝。”高瘦官差叨咕着转身走向院子中央,一手搭在腰间刀柄处一手叉腰朝周围围观众人吆喝:“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老爷我若还发现有人围观或出现在附近,一律按朝老汉同伙论处。”话才出口,那些围观乡邻如躲瘟疫般散得干干净净。另一个官差像栓骡子般将朝老汉栓在院子的枣树上,笑嘻嘻朝正忙着倒茶的朝家媳妇笑道:“小娘子可真委屈了,瞧这眼睛肿的,啧啧…老爷我心疼呐!”手确不老实地往朝氏脸蛋摸去,朝氏被这样的流氓行径吓得连连后退,手里陶碗也打翻了,滚烫的开水溅在绸子做的缁衣上,那捕快顿时翻脸:“你敢拘捕?可是和朝老汉有奸情而被自己孙子发现,所以做出灭口之事?”朝亮一见妻子受辱连忙抬腿上前,却被一柄带鞘钢刀砸在脑勺上,剧烈的撞击让他当场倒下,却是那瘦高捕笑吟吟地蹲下来朝将近昏迷的朝亮道:“我们这是在救你父亲,难道你不明白?”十弟每天雷打不动的都要到大伯家认字,据说大伯是这十里八乡读书最多的秀才,本来他大伯给他取了了一个很顺耳的名字,但父母希望能生十个儿子,那样在十村八里也算有些名声。在当今大唐天下,谁家要是能有五个儿子以上周围乡里乡亲都会以为这是祖上积德,若是官拜宰相但膝下有女无子也一样在众人面前无法抬头(绝非杜撰),所以父母给他取了十弟这个名字,希望能博得好彩。果然次年他便多了一个弟弟。听说家里来了官府的人,朝十弟也无心认字,飞奔着朝山脚下的家里跑去,以前父亲逼自己去大伯家念书的时候他对大伯将家选在半山腰上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这样表示他念书的时间会拖延上一段时间。而现在这个距离忽然间竟然变得异常遥远。十弟才跑到屋后便听着母亲凄厉的嚎叫声传来,还有另外两个低沉的轻笑夹杂其间。“畜牲….禽兽….”一向温顺的母亲竟然扯开了嗓子一个劲叫骂,十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单纯的听见母亲哀嚎般的咒骂泪水便情不自禁流出来,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大伯已经冲后面追了上来,一只手从后面揪着他衣领,另一只手握着的戒尺没头没脸的从他身上落下来。大了数下才蛮横地将十弟抗在肩上一口气跑回半山腰的家中,十弟从来没见大伯比今天更有力气,平时大伯连杀鸡也不远多看。“十弟。”大伯面色一怔坐到对面蓝色有些阴沉说道:“记住我今天告诉你的话,要知道人这一世要遭遇很多灾难,虽然我们生活的朝代并不是悲剧性的朝代,可在我们每人所经历灾难却似乎比别人都要多得多,经历得多了才能认识得多、才更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大伯微微一顿整暇问道:“我们能见着一个又一个的麻烦、灾难,这是为什么?”朝十弟茫然地摇摇头。大伯继续说道:“因为我们还活着。你才八岁也许还不能明白我说这话含义,但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因为你要继续活下去。我朝闻一身孓然没有子嗣,昨夜我和你父母说好,他们答应将你过继给我作长子,以后我就是你父亲。”“可是我爹娘呢?”“他们是他们…”“我要爹娘。”朝十弟翘着嘴翻身就要往屋外跑去,朝闻却早揣摩到他心思,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拖到另一间屋子反锁起来,随即一本书从门缝里塞进来:“这是你今天该完成的功课,我这就下去看你父母和爷爷,不许吵闹,若有人叫门别应声。”“看这些书有何用?”朝十弟数下将手上薄薄的诗经撕得粉碎:“这些书能救我爷爷吗?”“侮辱斯文!”朝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从门缝里散落下的纸屑恹恹地朝山下走去。朝闻不多时就回来了,毛躁地将大大小小的书裹在被褥里冲朝十弟道:“我们要离开这里。”朝十弟也连忙上前帮忙:“我们要去陪爷爷他们吗?”“陪?”朝闻将竹尺往被褥你一塞:“古之圣人就反复告诫我们‘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凤雏。’,我们父子找一处偏远地,安心读那圣贤之书,那里只有青松白鹭,再无恶吏。”朝十弟忽然停住手上的活计:“你抛弃爹和爷爷?我没你这样的大伯,我要去找爷爷,我要去看娘亲。”说毕甩门跑下山坡,大伯出奇地没有追赶。穿过熟悉的高粱地、榆枣林,朝十弟一路高叫着‘娘亲’朝山下老屋飞奔,朝氏正在院中弯腰拾起破裂的陶碗,朝十弟连叫几声‘娘亲’朝氏却仍旧置若罔闻地收拾着院子,黑发从发髻上脱落出来比整个院子还要凌乱。爷爷还被一根铁链拴在院子里枣树上,父亲靠着墙根坐在远处,旁边还有几块碎裂的磨盘,殷红的鲜血如游蛇般流到脸上、衣服上,最后才转入地面,这情形和昨夜爷爷抱回来的弟弟是何等相似,唯一区别在于父亲两只手臂还挂在身上而爷爷抱回来的弟弟却没有手臂。十弟没来由地有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抱住母亲大腿,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明白爷爷耸拉着的脑袋为什么不抬起头来再看一看他,他想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朝闻在篱笆外静静地看着,见朝氏收拾得差不多了才过来拉起朝十弟的手:“我们要回去了,弟妹以后欲如何打算?”“告状!”朝氏轻描淡写地吐出两字,眼神平静得吓人,仿佛世间再没有值得她留心的事物:“叔叔,他爹、二弟、公公身后事就由你照料了。十弟也过给你,我这就要起身了。”“娘,我和你一起。”一声呼唤终于让朝氏脸上稍显缓和,她拉过儿子小手道:“娘只是离开几天,你要记住,和大伯多学些书将来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大官…”大伯打断朝氏的话,一把将朝十弟带到自己面前:“他已是我儿子,我会为他选择一条最好的道路,不需你多言。”“叔叔费心了。”朝氏从屋里提出一个青花包袄,另一只手拿着的赫然是熊熊火把。“娘!”朝十弟意识到有事要发生,无解地叫道。朝氏朝这边回头一笑,毅然地将手中火把投在屋顶茅草上。浓烟滚滚!朝十弟眼睁睁看着娘在熊熊火光中翻过山梁,短短一天,他竟失去了四位亲人,无助地跟随大伯一起搬到后山居住,夜里始终不能入睡,一骨碌从竹节困成的床上跳起来问大伯:“读书有用吗?”大伯答:“有用,大用!”朝十弟继续问:“能找回母亲吗?”“你若当了大官,便可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好!我此后一定用心功课,找回母亲,为爹报仇。”一根竹尺被朝闻从枕头下抽出,狠狠地敲在十弟头上:“现在我是你爹,睡觉。”
第二章为有暗香来更新时间: 13:21:18&字数:4873字
月落星沉,花谢节分。朝十弟不知不觉已然十五岁,这七时间里他读了很多书,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也渐渐明白了父亲是为什么死去的。对天下、对黎明、对苍生,不过他有一点不明白的就是大伯的书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些年大伯几乎没有踏出大山范围,偶尔出去也是采购一些日常起居之类。因为读的书多了,他也将自己名字改为十迪。又是一个清明,每年的这天和春节朝十迪都会来竹林坐一会,因为这里有此生距离他最近的亲人——弟弟。朝十迪从来没有将大伯当作亲人,压根从心底抵触着这个大伯,他自己也道不明为什么。弟弟坟墓前已然有一人,朝十迪早先就看见对方背影,当时以为是大伯前来吊唁,走得近些才知道自己错了,对方是一秃头的大和尚,身着素白禅衣。那僧人低低念了一声佛号转头望过来朝他一笑:“朝十迪!”“你是谁?”朝十迪无理地望着对方。“贫僧法号香严闲。”“哦!”朝十迪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听在耳里,香严闲禅师朝十迪不止一次听过,那些乡邻一遇着困惑总是爬到最高峰找的和尚就是面前这人?香严闲也借机向他们说一些什么鬼祟作怪芸芸,随后赐一些香包、小佛说能化解灾病。香严闲爆出自己名字后,谁料对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只得又道:“八年前,我在山野遇着一女子,她因为丈夫和公公鸣冤而背井离乡,谁料告官不成反受百般凌辱…”“后来呢?”朝十迪神经忽然被牵动,急切地打断香严闲禅师的话追问道。“后来,后来她因羞愤而自杀,老衲去迟一步以至救人无力。”“死了,我娘亲竟然死了?你倒说说,她是怎么个被凌辱…算了,不用你说我也能猜测几分,恶官恶吏!”最后四字念得咬牙切齿。香严闲说了些节哀之类的话又道:“你我师徒缘分早在你弟弟那场悲剧前就被注定,今日你就随我去吧!”“随你?我随你学艺能如何?驱邪避鬼?堂堂男儿自是当正道在心,圣贤教导我们:子不语怪力乱神,禅师还是将这些缘分留给无知的山野村民吧。”“随我学艺能使你手刃仇人,大仇得报。”朝十迪指着面前这堆坟土道:“大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若不是你那一句话,我弟弟应该不会躺在这里,我爷爷、我父亲也不会死去。我母亲不会背井离乡而遭受百般侮辱,最后还要客死他乡。况且他人性命不是你我能决定,我们也没有这权利,大和尚的慈悲经枉读了。”“阿弥陀佛——”香严闲宣着一声佛号:“今日我只为凭吊这位小施主而来,不想你我再此相遇才妄言了。贫僧虽然从未及第,但还坏还略微能够辨别,你的文章我也拜读过,虽然这今年你用功读书,但终究作文不快,才思略钝,恐怕在乡考中叶不能出人头地。不若随我学艺,逍遥于天地间。”“好吧!”朝十迪慎重地点点头:“等我金榜题名的时候吧!”晚间,朝闻从山下回来看见桌案角落宣纸上刚劲的书法:“慈恩塔下提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嗯…字是好字,可配上这一阕诗更显锋芒太过,这小小宣纸快被你羊毫给戳破。”“大伯!”朝十迪忽然放下手中书问道:“你说你曾经也中过进士,可曾向白居士这样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过?”大伯尴尬地撮着手正要说话,朝十迪又道:“白居士以弱冠之年荣登进士,你能做的恐是只会去找香严闲大和尚伸手讨物罢了,你这样软弱之人孓然一身自然是在理之中。”大伯先是一愣继而道:“你见过禅师了?既然你们见过我也就和你说一事,香严闲禅师曾向我透露过打算收你做弟子,禅师这身造化可了不得,通玄机定生死,你若能学得他万分之一本领,爷爷他们的仇也就指日可待了。”朝十迪扬扬手中的书:“青史中只有大儒而无妄人,我们大唐定国之初便以道为尊,他们尚且进不得其中,我堂堂七尺何用向他学习子虚之物。圣贤教导我们:能救苍生者必是手中书掌中笔。”“圣贤更告诉过我们: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朝十迪,爹爹我这一生见过很多事物,酒醉鞭名马的事做过,一朝放荡看见秦州府名花也经历过,更深晓那些丑恶不堪的污秽之事,我知道你心底轻看我懦弱怕事,但我只是想用我的经历告诉你该如何好好活下去,若你自身没有实力,一切都如泡沫,我能做的就是避免你在人生路上少走一些弯路,况且你的才思….”“况且我的资质愚钝,才不敏思无捷是吗?”这话对朝十迪来说比职责和尚骂秃驴还要让人难以接受:“那只是你个人的见解,人生没有弯路也没有捷径。你也许经历了让你难忘的事才有今日这般胆怯,但我却有我的信念。”说毕,推开房门,踏着冷冷月光捧书出门而出,竹林外悠悠传来朝十迪清脆的吟唱: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第二章阿紫大伯又劝说过朝十迪多次,其间还带来了大和尚香严闲,看着香严闲如耍猴般从一个枝头落到另一个枝头,这无非是要坚定收朝十迪为徒的决心。朝十迪实在不堪扰受便找了几个附近山上乡邻帮忙在竹林深处盖了处茅屋准备着来年的乡试,每日与书相伴倒也乐在其中,夜里便躺在床上看着茅屋外的天空,听着竹林在夜风中婆娑的声音。今夜月光太皎洁,他禁不住又躺到屋外,看着天上璀璨闪烁的繁星。“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朝十迪觉得人世间最惬意的事莫过于此,不过这诗却不是从他口中而出,念诗的另有其人,对方声音很轻,像怕稍一大声便会惊动天上闪烁的星辰。朝十迪不觉坐起身子朝发声处望去,月光下一个女子正俏立竹林中央,透过稀疏的竹叶望着天空。他轻轻朝那女子走去,鞋踩着竹叶发出簌簌声响,那女子受惊中回头望来,发现正慢慢靠近自己的朝十迪,冲他羞阑一笑慌张地跑向竹林另一边,几次转折便没了身影。竹林中还留着淡淡清香,朝十迪忘了月亮忘了繁星,失落地躺倒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对方紫色身影浮现。第二晚用过晚饭他便早早来到竹林希望能和昨夜女子再见面一次,再体会一次那奇妙的感觉。他平日都与诗书为伴,附近女子几乎全不识得,也只能选择这守株待兔的方式,可是一连好几夜那女子也没出现。“看来她是不会再来了。”朝十迪失望地朝茅屋走去,才走得几步便忽然停住脚步朝四下打望着,耳畔除了风声便只有竹叶婆娑细想,他疑是自己听错了又转头离开,没走出多远又忽地跑回来,因为他听见风中有低低的哭泣,虽然很轻但亦很真实。绕过几簇茂密竹林,他终于如愿以偿。蹲在竹林间轻轻抽搐的女子不正是这几日极力想见而终不可得的紫衣姑娘吗?那女子听得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泪痕在那花容失色的脸上凭添出几丝怜惜,朝十迪干咳一声扶正头上儒生巾上前行礼道:“姑娘可是遇着难事,说与在下,或许小可能帮上一些小忙。”那女子摇摇头道:“帮不上的,帮不上的。”说毕起身离去,朝十迪一急连忙上前高声道:“姑娘还未说何事,怎知我不能帮忙。”“我兄长从小患有怪疾,心脏不好。只是这两日疼得厉害,恐是这病要发作了。”朝十迪为难道:“岐黄之术的确不是小可擅长,山下大夫应该不成问题。”“没用的,治病一用药材都已备妥,开此方的人曾名言这药入口必会药到病除,只是这药有些古怪需要他人心脏做引,还需对方心甘情愿,这样才能让对方的一口心头热血保持着心脏跳动,公子你说你能帮忙?”“啊——”朝十迪吓得浑身冷汗,继而咬牙切齿道:“不用问也知道这是那香严闲大和尚开的方子,没想到出家人竟然做出如此令人不耻之事,荒唐!这等混话姑娘也相信?”“我信,只要能救好兄长什么办法我也愿意试。”说完有满怀希翼地望着朝十迪,楚楚动人的注视中朝十迪却觉得手足冰凉,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女子莞尔一笑:“公子莫怕,小女子只是随便说说罢了,真要人心也该是我的才是,只是一想起此后我与兄长恐要天人永隔,心里闷得慌就出来透气,却没料打扰了公子雅兴。”朝十迪还要说话,那女子冲他盈盈一礼:“今日多谢公子,能让我把闷在心中的话得以吐露,小女子心里好受多了,夜晚了在下就此告别公子。”“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姓名呢?以后还能见着你吗?”对方回头甜甜一笑:“我叫阿紫,白日里要照顾病重的兄长,恐只有晚间他休息后才能出来透气,若抽得空闲阿紫定会再来此处。”“阿紫!”朝十迪反复咀嚼着这名字回到简陋竹蓬。一来二去,他和阿紫之间渐渐熟悉,阿紫也每日夜里来找朝十迪闲聊一些时间,她哥哥的病仍然不好不赖地拖着,朝十迪曾表示要去看望她哥哥,阿紫婉言谢绝,有时候月色阿紫便提一些酒水来,二人在月光中推杯换盏,朝十迪经常把自己的文稿给阿紫看,阿紫便用笔墨将一些地方涂抹,说是写得不好,待阿紫将文稿叫还给他时朝十迪再看,确实精炼不少,只是阿紫无论如何也不肯在他的文稿中加入自己的墨迹,即便如此朝十迪也觉得那些被阿紫删减过的的地方还能又说润色,只是有些力不从心。这日,香严闲禅师前来看望,正遇见在竹林闲坐的朝十迪:“施主好雅致,此刻正是月华初升,老衲在远处便见你不时张望着,莫非是佳人有约?”朝十迪虽不喜香严闲禅师所行,但面对他的和颜悦色却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连忙起身还礼:“禅师可是打这里经过,天黑夜路,上山可要当心。”香严闲摇摇头:“老衲今晨略微掐算,料你近日有大祸迫眉,今夜闲来无事便欲与你相谈一番。”“哦!”朝十迪无所谓地应道:“在下无灾无垢,让禅师失望了,若禅师还执意收我为徒,恐怕只有失望了,古来学而优则仕,禅师的那些远离十丈软尘超然物外的禅意恐在朝十迪身上无用,禅师还是请回吧!”“这事不急,我也算你一长辈,今日有小小见面礼相送,权当心意。你只需将此物随身佩戴即可。”说着,一枚黑漆漆的禅珠从香严闲手中递来,朝十迪躬身接过道:“多谢禅师美意,小可屈之不恭。”香严闲也还识趣,知道再和他谈下去又会是一个不愉快的结束,遂叮嘱对方几句后才悠悠地离去,离去前还颇有深意地冲他点点头。沙沙的脚步从背后传来,那是步子轻轻踏在竹叶上的声响,朝十迪知道阿紫来了。一只手从身后轻轻搭在朝十迪肩上,那只手腕上还留着特有的淡淡的清香。朝十迪轻轻侧着头嗅着阿紫手腕的清香,心中荡漾着从未有过的甜蜜,深情地闭上眼吟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古人诚不欺我。阿紫,嫁给我吧,我想娶你。”搭在肩上的手轻微颤抖,阿紫幽幽道:“不能的,我不能误你。因…因为我兄长的病,我终要离你而去人鬼殊途,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爱,省得他日痛苦。”“痛便痛吧,我不在乎!若今生错过了你,纵然是枉活百岁也不过蝼蚁。从今后我会照顾你,照顾你哥哥,就算真要我心作引我也绝不皱眉。”望着朝十迪平静而有庄重的表情,阿紫只是轻轻道一声:“冤家,你弄得我心乱了。”一点火光透过竹林疏影映来,阿紫轻道一声:“怕是别人来了,这等情形被人见着可怎么得了。”说完双手提着裙摆急匆匆地从竹林另一边跑开。这片竹林平日里根本没人经过,也就大伯朝闻一日三餐的时候为他送饭而已,和夜里山林间不时有野兽吼叫,常人更不可能胡乱出门。来人果然是大伯朝闻,冷冷地来到朝十迪面前:“原来圣贤教导你的就是这般和不三不四的女子幽会,我今日才知你不是不想为你亲人报仇,而是软玉温香中把大仇给忘记了。”朝闻起身平静道:“我没忘记,爷爷、爹、娘亲我一刻也没忘记,但我清楚地知道圣贤不会教我们时刻将仇挂在心中,我更记得娘告诉过我的最后一句话,终究有一天我会功成名就位列三公,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大司马。”
第三章溪涧岂能留得住更新时间: 19:03:17&字数:4865字
“三公之一的司马?你不过一时意气罢了,在这世上你只剩一个亲人,那就是我。我是你爹,爹是从来不会害自己孩儿的。”朝闻口气一软道:“听爹的话,和香严闲禅师学大神通去吧,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白居寺那样以弱冠之龄而登慈恩塔,更多的是那些白发夫子在考场嗟叹,你若谁大禅师学艺就算爹爹我将来撒手西去也能瞑目,因为你有行走天下的本领,圣贤之书在当今世道已是无用。”“你也是一个曾经中过秀才的读书之人。”朝十迪冷冷回了一句便朝屋内走去。因为和大伯之间的不愉快,朝十迪也无心作文,只是心不在焉地抱着一本书考在墙根上,眼神一直落在竹林深处那蜿蜒的小径尽头,哪里是先前阿紫消失的,朝十迪没有去找阿紫,因为他知道,阿紫一定会出现的。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让朝十迪期待着阿紫的出现,他想倾诉,找一个听众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抱负倾诉出来。那股气一直盘横在朝十迪心头,他觉得自己快憋疯了。阿紫终于款款而来,手中还提着一些酒,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我刚才躲在竹林里听见你和你大伯争吵了,知道你不痛快,特意跑回家找了一些酒和小吃。”油纸摊开,确实一些微微熏干的鹅肝、鸭肚。“你们家一定很富裕。”一直以来朝十迪便有这想法,几杯酒下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形象,朝十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今天的酒劲特别大,不多时朝十迪便醉了,往旁边竹榻上一倒,不多时便有梦中一隅传来。阿紫坐在灯光下,一边浅浅地泯着酒一边看着桌案上朝十迪这几日的文章。梦中朝十迪被一阵冷风吹醒,微微一睁眼发现床头静静矗立着一个身影,确实阿紫。阿紫见朝十迪身子动了一下,便抬头温婉笑道:“莫动,稍后便好。”阿紫长长指甲在朝十迪肚子上划过,随即一股热血喷涌而出,灯光中见那双长着长长指甲的十指塞入胸腔不停的捣鼓着。朝十迪想叫却发现身上并无半点疼痛,只是木然地看着一只手将自己肠胃从肚子里掏出来,然后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抓在手里:“就是它了。”“我兄长从小患有怪疾,心脏不好。只是这两日疼得厉害,恐是这病要发作了。”“…只是这药有些古怪需要他人心脏做引…”朝十迪忽然明白过来一切事情的始末,暗暗怨恨自己引狼入室,没料这女子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真相信用他人心脏做药引这般怪力乱神的言语。这女子是凶手,那大和尚便是帮凶。大和尚。朝十迪忽然想起白天香严闲给自己的珠子,反正自己便要死了,部落死马当作活马医,当他想要去摸珠子的时候才想起在香严闲离开后自己便将那佛祖扔到屋外,颓然地望着满手鲜血的阿紫:“我以情以意带你,你为何要害我性命?”阿紫笑道:“你莫担心,若要害你还用你活到现在,我只是要你便聪明点。”说话间将朝十迪心肝取下来在酒罐你洗了一番又塞回肚子里,又将肠肚等物一应装回肚子,用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又从口袋里翻出一些粉末洒在伤口上才笑道:“妥了。”说罢伸手拍着朝十迪肚子。原本毫无知觉的肚子忽然如刀割斧砍帮疼痛,朝十迪大叫着猛然起身,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恶梦,疑惑地旋开衣服,发现肚子完好如初,甚至是一丝划痕也没有。阿紫立在床边望着朝十迪露出淡淡的笑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比酒更让朝十迪沉醉。一想起先前恶梦朝十迪便手脚冰凉口渴难耐,下了床打算从酒罐里倒一些酒来润润干渴的嗓子,朝十迪终于将目光从阿紫那浅浅的酒窝中移到手上碗里,看见的确实殷红的血水。心念急转之下骤然回忆起先前梦境,顿时手脚冰凉:“先前的梦是真实的?还是说我现在在梦里,不然为什么肚子上没有伤口?”“我也不瞒你。”阿紫将带着血水的酒罐放到屋外,又将灯焰挑高几分道:“你既然有心做一名动天下的朝十迪,没有敏捷才思却是不行,我见你文章隐晦,猜测心窍被阻塞之故。这是我祖辈传来下的仙术,你切放宽了心休息。”说罢踏着茫茫夜色,一手提着那还混合着血水的酒罐消失在竹林深处。说来也奇怪,支持以后朝十迪笔力大有长进,思如泉涌。几日后大伯读着朝十迪的文章不禁热泪盈眶:‘这是状元之文,也许你真能一路通过乡试、科试直达金銮殿前,位列三公之一的朝十迪舍你其谁?“此后大伯送饭菜更是勤了不少,虽然此后偶尔也提及希望朝十迪能随香严闲大禅师学艺,但终究不再像以前那般执着。阿紫此后每日也来得更勤,两人从诸子谈到郑风再到星辰日月….便是这样轻松的时光中,朝十迪进入了乡试考场,并中考为经元。这年,朝十迪才刚迎来十八岁的初春,中得经元让朝十迪好生得意一段时间,但还是静下来下准备着来年的科试,生活朝着朝十迪理想中的方向一点点出发,唯有一事让朝十迪耿耿于怀,自从阿紫为他将阻塞的心窍疏通后,朝十迪有些觉悟:阿紫恐非常人。第三章入室“慈恩塔下提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每每读起此句朝十迪便觉那个在高塔下执笔狂歌的少年时自己,对自己的道德文章朝十迪也毫不犹豫地相信,只要是沐浴焚香后,思如泉涌,同乡不少学子都登门造访,阿紫不喜与圣人接触,朝十迪便一一辞退众人,学子中闭门苦读是常有之事,学子们也给予充分理解。这里夜间朝十迪正和阿紫坐在屋外竹阶上,酌着皎月膝足而谈,突然感觉身边阿紫轻微颤抖起来,继而越摆越剧烈,朝十迪刚察觉异样,陡然一声凄厉而有尖锐的叫声传来,阿紫眼神中一片冰凉:“你手中之物何来?”朝十迪低头才发现掌中正握着一枚圆润光洁的珠子,先前谈得尽兴未曾注意还道是月色皎洁,却没注意分辨,一些光亮都是这珠子发出,朝十迪也莫名其妙地皱着眉头:“怪事,这珠子从何处钻来,又朝十迪时候到了我掌心?”“这不是你从…别人处弄来的?”阿紫眼中微微有些柔和,身边气息却反倒越来越阴冷,夜风若有若无地从四周翻卷到朝十迪身上,朝十迪这才发现阿紫不知朝十迪时候已然飘浮在自己头顶,如一片云团般摇摇晃晃。他从来不信鬼神只说,这会终是有了一点点觉悟:阿紫恐怕是和香严闲禅师一样有大神通。星星点点的乌光在阿紫指尖浮动,,十根冷冰冰的指尖上一丝丝淡蓝色电光浮动,电光缠绕着指甲盘旋数圈继而飞速分开。那颗散发着莹莹光团的珠子在他失神间突然滑落出掌心,却并未跌落地面,冉冉地升到头顶,温和的光团骤然变得剧烈,霎时间周遭事物分毫毕现,光团中一尊小人莹莹自立起身,先前那不过指甲盖大小的身躯一点点地膨胀开来,瞬间已暴涨至面盆大小。那小人着月白禅衣,须眉皆白,手中挂着一串乌漆漆的珠子,这分明是香严闲禅师的一个缩影。“快走!”阿紫被这忽然出现的变故惊得呆立原地,良久才醒悟过来,一把搂住朝十迪的腰就朝外面竹林掠去。那小人信手直扬,手中那串佛珠已如闪电般套在阿紫脖子上。阿紫从嘴里发出一点古怪叫声,挟住朝十迪长身而起,竹屋已然落在身后数十丈。“罪过、罪过!”一道白影如从月华中降临般从头上落下,拦住阿紫去路却望着朝十迪道:“你相信本禅师之言了罢!”不待朝十迪说话,抓在他腰间的手骤然紧了几分,尖锐的指甲深深没入朝十迪腰间,疼得他连半丝声音也不能发出,阿紫望着自己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和她如隔千里般,虽然两人距离是如此之近:“这珠子是大和尚给你的?”虽然朝十迪知道现在不是回答者问题的好时候,但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想要分辨,插入腰间的指甲突然又陷进去几分,疼得他差点晕厥过去。“大和尚修得阻拦,莫要以为这串破珠子能奈我何。”说毕之间电光啪啪作响,随即那串佛珠已被她如刀般锋利指甲划断,近十颗珠子零零散散地散落在脚边:“大和尚你既然看破红尘又何来管他人之事。”“他人之事我自然无法干涩,不过朝十迪乃我弟子,我却不能眼看着他被妖人所害。”香严闲陡然宣出一声佛号,地上散落的那些珠子簌地亮着一团,一根细细的光线从珠孔中央穿过,熟练地串联在一块又成一串完好佛珠,在半空平平一荡又朝阿紫打去。“朝十迪是我的男人,你抢不走他。”阿紫信手一挥,五道天雷从头顶落下如利剑般将圆环型珠子直直套在中间:“大和尚莫要在执迷不悟,我并不想和你为敌,此后你还是走你阳光道,独木桥嘛我也不用,今夜之后我也再用不着。”语气中竟然有同归于尽之意。右手指尖寒光闪烁飞快朝着朝十迪心脏落去。朝十迪看在眼中想要大声呼叫,平日里阿紫温婉如一只羔羊,那料此时还这般疯狂,可整个身子已失去知觉,那里还能动弹半分。“孽畜,老佛今夜誓要将你打回原形。”说毕香严闲佛指极竖,一道煌光猛地打在阿紫右手手臂,阿紫被连连震退数步却始终不愿放开宇煜。香严闲双手合适飞快掐动数个手印,扬手遥遥打来。一个朦胧微光的篆字自他掌心射出,飞快朝着阿紫面们印来。阿紫避过飞来的古怪字体,右手五指反扣而出,掌心抵天而撑,隆隆电光如暴雨般从头上落来。香严闲整瑕地单手往地上一引,那些来势汹汹的电光竟如乖孩子般转入地下,晃晃数声响过,两人之间已然出现半尺余宽黑漆漆的深槽。香严闲白眉轻扬:“天狐御雷?”说罢,右手一枚佛珠急腕而出准准击中阿紫眉心。阿紫惨叫着连连撞飞好几处竹林才平稳下来,却软绵绵地靠竹而立,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隐隐有古怪的颜色渗透,如一只被囚禁的猛虎咆哮这欲脱笼而出。阿紫慌张地望着朝十迪,见他还安静地躺在那里才将悬着的心放落下来,运转玄功将浮躁的真元压制回体内,望着香严闲一声惨笑:“我怎么也不能想到为我送行的却是你这和尚。一念嗔心起,白日道行退。既然你心有执念,他日遭遇便是如我这般,你没有赢。有倘若你非曾我数月前因施奇术而耗费修为,你也许会一直藏匿下来吧!”“早知今日果,何必当初因。”香严闲宣着佛号道:“在我大日珠下你能保得一二道行和性命,这是上天给你此生最后一点光景反省今生过错,老衲说不得要以雷霆手段令你形神俱灭。”“禅师。”朝十迪终于有力气说话,连忙拉住香严闲月白色云腿恳请道:“大师请放过她吧!无论何原因,朝十迪能死在她手中,终始无憾事。”“孽障、孽障!”香严闲厉声一喝朝阿紫道:“你对他施了何种迷心术?看来老衲更不能留你。”“那是一种叫‘情’的迷心术,可惜大和尚你一生也没机缘感受其中滋味。”阿紫凄凄一笑又道:“大和尚手是不能沾染血腥的,还是我了断自己。唯有一事肯定大和尚,阿紫此生生于莽莽青山,这身尸骸死后也该归于青山。”“善哉善哉!”香严闲垂眼宣着佛号,算是默应。看着阿紫举起尖锐指甲往自己天灵刺去,朝十迪也不知从何处借得力气,突然如狡兔般飞速冲上去将阿紫搂在怀里,翻来覆去重复道:“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你离开我。”手腕上那抹淡淡的清香如精灵般窜入朝十迪鼻息,阿紫捧着他的脸道:“冤家!我此刻虽还能说话,但已不能再活,唯舍不得你!”朝十迪忽然转身朝香严闲跑去跪倒他面前:“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弟子随师父学艺便是,只求师父能发慈悲心肠救救阿紫。”香严闲白眉一扬:“你愿如我门墙?”“弟子愿意!”香严闲呵呵笑着捋了一把白须:“孽畜,老衲今日且收回大日珠,朝十迪此后便遁入空门,你莫来搅他修行。佛能救生亦能渡生!”说毕便要上前施法,竹林中黑雾从被雷光炸裂得四处狼藉的竹林中弥漫开来,一道蓝幽火团撕开竹林奔香严闲而来:“本座女人,大和尚休得无礼。”那团火焰出现得甚是古怪,香严闲虽有神通也不敢贸然接下,轻喝一声‘起’带着朝十迪飘离数丈。那团焰火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转眼间已然没有踪迹,连同消失的还有地上重伤的阿紫。不知不觉已然接近拂晓天边露白,香严闲沿着茅屋走了几圈,手上不时飘落一些东西道:“天已晚,你早些休息去吧,清晨我在山梁凉亭等你。”
第四章因果皆是缘更新时间: 16:14:11&字数:4422字
香严闲禅师走后朝十迪一夜未眠,无数念头自他脑海中闪过。阿紫一定以为是我和禅师联手暗算与她,从她看我的眼神便知道,她又是什么人?她会死吗?该去何处找她?那最后忽然出现又没见着样貌的男子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今后自己真就拼弃这十年所学从此与青灯木鱼为伴……天亮后朝十迪草草洗了脸甚至没有和大伯辞别,自从乡试中脱颖而出后大伯就一直言道自己能做那持节朝十迪,如果突然告诉他自己的决定会是朝十迪情形?虽然香严闲凌晨时候没多说他话,但他知道大和尚一定是要在凉亭将自己引入空门。香严闲端坐在凉亭石凳上,月白僧衣被清晨露水染湿殆尽,他显然再此待了多时。一蒙红日正从他身后冉冉升起,无限晨曦如霞衣柔柔披在他身上。香严闲指着旁边一根凳子道:“坐,老衲知你要来,已备好香茗。”石桌上两个茶杯还腾腾冒着热气,见过他昨夜的神通朝十迪也不以为怪,坦然道:“茶便不必了,否则更辜负禅师美意。小生今日来是为着……”香严闲突然打断朝十迪的话,笑这问道:“你昨日早上能料到夜间那一幕?”朝十迪如实回答:“不能。”“老衲能。”香严闲眼中盛着满满的自信:“略窥天机只是修禅中极其小的一部分,真因为如此所以昨夜能及时出现,更何况你与那女子之间终究是徒劳,如果她真正爱你就不会因为我一句话而妄起猜测。你与她之间缘分太薄,薄到我根本不能在你们两人之间推测出半点尘缘,你也莫怪我昨夜阻拦她对你行凶。老衲更能测得机缘,今日我将收得一入室弟子,这却是区区人力能改变的?”“以后我随他学艺后莫不成也是这般疯癫?”朝十迪心里叨念着将茶端起,浅浅尝了一口。茶微微有些发烫,却正是入口的最佳火候。还不待他来得及赞誉,从凉亭屋檐下翻落一个身影,朝十迪只觉身子一轻自己竟然斜斜飘了出去,手上茶杯也被对方抢走。香严闲微笑着将飘出去的朝十迪衣襟带住,这才免了他摔落地面之苦。那人喘着粗气将两杯茶尽数饮尽才哈哈大笑着冲朝十迪说道:“抱歉,在下实在口渴难耐,唐突之处兄台勿怪。”那人和朝十迪年纪相仿,衣着也颇有些将就,和朝十迪身上这席粗麻纹布比较,不知好上多少。布面上还隐隐有生丝暗纹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只是衣服似乎被山里荆棘划得面目全非。一如如来坐禅般的香严闲竟然有几分哑然,视线在朝十迪和那男子身上来回游动,灼灼有神的双眼如火炬般盯得朝十迪极不自在,倒是那男子面对香严闲审视般的神色毫不动容地将空空地茶具放回桌面。香严闲长叹一声突然道:“老衲忽然想起一诗,那本是我少年时兴致所为,此刻不知何故竟然让我想起五十多年前的时光。”一听说诗词朝十迪也来了兴致:“几十年前的诗竟让你至今还能记得,且大和尚还面带自信,想来定是脍炙佳句,却不知小生能否有幸垂听。”“这有何难。我年少时喜好山水之乐,有日见着山峦中瀑布飞扬遂得上句: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尾联却是如何也接不上,偶有一些时候灵光乍闪但终究是狗续貂尾。我知你在乡试中一鸣惊人,声誉已在诸子口中流传,这小小尾联怕是难不倒你。”这的确不能拦住朝十迪,他微微思量便要将后两句续上。身边那男子一拍大腿:“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晨光中那人挺身而立亭中,表情微有沉吟,朝十迪恍惚间从他身上发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却又把握不住。香严闲白眉一挑朝那男子盯去,迎着他的却是极度平坦的神色。香严闲默默地将面前茶具酌满,朝那男子道:“喝了它。”那人也不说话,直接端过茶杯虚空朝香严闲一点算是表达自己对香严闲的敬意。香严闲双眉下沉:“你可是姓李?“那人毫不避讳道:“禅师了得,在下正是李姓,单名一个忱。”“你不是来讨水喝。”“他固然是讨水,但更多的是寻求庇佑。”凉亭外石径外一声音接过香严闲话头,说话的却是一三十开外的男子,衣着和时下皆有不同,玄青长袍外套着一件女儿般的小坎。更让朝十迪震惊的是他手中提着一柄比人腿还长上三分的铁剑,行走间衣袖无风自动,端是万分风流,朝十迪心中暗暗喝了个彩。那人大踏步朝这边走来:“此人惑乱大唐,大和尚莫要多生事端。”朝十迪站在凉亭边上浑然不动,提剑男子若想进凉亭只能是将朝十迪推开或者从栏杆处跃过。那人从初一露面到眼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李忱,就算是瞟向朝十迪的时候也未松懈过,似乎和这叫李忱的男子有偌大冤仇。脖子陡然传来一股寒意,却是那人手中提着的剑搭在朝十迪肩膀,剑刃犹在鞘中却自有一抹寒意如钢针般透过外衣刺入肌肤,眨眼间已如置身冰窖。那人冷冷道:“你不怕?”“书有为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所以我无所惧。”朝十迪一张嘴便察觉自己牙关竟在咯咯发抖,仍倔强地说下去:“以武犯忌、草芥人命,天下霍乱却也有你这样的人一份。”在这三人之间自然有着朝十迪所不能认识的一个世界,至少像朝十迪这样的读书人终其一身也不会明白剑还在鞘中却能冻得他哆嗦发抖的原由所在,但他仍坦然地直视着对方目光,无所畏惧。香严闲看在眼里不住点头赞许。那人擎着长剑望向香严闲道:“大和尚怎么不说话?莫是成了哑巴?”香严闲宣着佛号道:“老衲若是开口求情,你必杀了此子,如此还不如不言。”“你不是在担心我要杀他!你知道若开口相求我自会放过此人,但如此一来李忱性命你便无由再开口理由。”那人自顾分析道:“大和尚想必猜到了李忱一些来历,就算禅宗之人也不能揽下李家这档子事,你还是回山参禅枯坐,这身皮囊或许还能留得百年之后。”“施主慧眼,贫僧正是禅宗僧人,法号香严闲。”那人微一搪塞,没想到这荒山野岭还真遇着禅宗之人,若这大和尚法号真如此的话此人还大有来头,禅宗香字辈的人如今已是凤毛麟角。提剑男子毛躁地将朝十迪踢落到亭外十多米处:“无量寿福,上天好生我们修道者也不能违。大和尚该知道本朝立国之初时灭佛兴道的个中缘由,当今陛下默许你们继续广开庙门招纳信徒已是仁义至极,覆辙莫再重蹈。”“老衲明白了。”李忱一听香严闲言语中有退意,自己好容易才捞着的一根救命稻草如何能放弃,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香严闲手臂:“禅师莫被妖言蛊惑,如今天下俱是真武宗妖道只手遮天,他们在朝中结党营私,道门禁卫更是帮凶弄得朝野上下污秽不堪,乃苍生之大不幸啊!我叔叔今日能做的事日后李忱也一样可以,道灭佛兴就在禅师你今日一念之间…”“施主以为老衲是为着私欲?”这短短数字却将李忱后面话尽悉封住,香严闲又才慢吞吞道:“老衲终于明白上天旨意。李忱,你虽生帝王家,却也逃不过这宿命安排,注定要侍奉佛座前,你可愿意?”香严闲这话大出所有人意料,李忱愣了盏息才醒悟过来,连忙俯身恭敬地朝香严闲叩首三下:“弟子愿意。”他身后男子仰天一笑:“狗屁的天意,还不是大和尚你两扇嘴唇鼓动。天意要你李忱命丧此地。”香严闲霜白长眉下一双眼珠如太阳般闪动着精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此剑的男子:“我闻你呼吸急促,眼神迷乱,显然还没完全从心悸中走出来,纯阳还未凝练,却如此大言不惭!等你到了逐云境界了,也许还值得我勉强出手。”他双手合什,说得异常诚恳,就如那些禅宗门人口头禅:“出家人不打诳语!”一般。“即便你是大威德、大明王境界,我又何惧!”那男子左手一拍长长剑刃,刹那间簇簇耀眼光华自凉亭中迸射而出,朝十迪只觉自己双眼陡然间吃疼难受,大叫一声捂着脸再次飞落到亭外的荆棘从中。耳中尽是古怪的声响,似乎是有利器从空气中刺破,朝十迪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量和速度才能够发出这样的响声,也许只有地理志上记载的一些民间传闻却无从一见的鸟兽才能够由这样的速度。身下大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似乎有怪兽潜伏在脚下的地面,趁着人们不留神的时候猛然撕裂出几道口,探出血盆大口将路人拽入地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声响才渐渐平息,一只温和大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朝十迪顿觉浑身疼意全无,刹那间一股酥麻的感觉钻入脊髓,好生舒畅。随即睁开充血的双眼扭头望去,香严闲也正朝他望来,眼中在没有先前那令人生畏的精光,又恢复了先前那平淡的容颜:“你与我虽是有缘,却终将佛座拒之门外,天意如此我自不能强求…”“大和尚,你真要与我真武宗为敌?”凉亭中那男子还保持着原样站立,手中握着的剑却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真武宗固强,却仍得遵天理循环。施主回去后可将老衲此话转告嗔德真人。”“当然,当然。”那男子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声,愤愤地摔开步子朝山下走去。李忱张嘴好几次却终究没发出声来,只是直直地望着那人离去背影。香严闲深邃的眼神似能洞察一切,只是平静道:“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你已入我佛门,难道还不能悟得个中三味?”“是!”李忱点头来到朝十迪面前:“今日你伤全是因我而起,我无以为报,这钰诀便赠于你,不要推辞。”看他态度坚决,朝十迪也不做儿女之态,便伸手去接。旁边香严闲却宣着佛号:“你有向善之心固然是好事,这俗事之物却不用赠于他人,他一介书生留着也是徒然。”李忱已一把将冰凉的钰诀塞入朝十迪手中:“既是俗物自是回归俗尘,弟子已然无用。”“一念嗔心起,白日道行退,罪过罪过!你意已决为师便不再多言,只是日后莫后悔便是。”香严闲盯了朝十迪片刻:“施主保重!若遇着烦事你只需将我昨日赠你的禅珠捏碎,老衲定会赶来。”“还好我没做他弟子,不然也受不得要染上这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毛病。”朝十迪心中暗暗高兴,又想了想道:“恭喜大和尚收了座前弟子,只是刚才那人离开时几次都差点栽倒,他…他无事吧?”“道宗人天下尽是他能找到同伴的,不用施主操心。你知道我为何一直坚持收你作入室弟子?”“大…禅师错爱,朝十迪无福消受。”朝十迪忽然担忧起来,毕竟昨晚是自己亲口承诺皈依佛座之前,如果他这回执意要收自己为弟子自己也无话可说。“差矣差矣!你有别人没有的优点,你选了一条别人都知道却又没能走过的道路,世间行路多坎坷,行走尽当心。”说毕带着李忱消失在上山的石径中。手中玉佩如冰块般刺得朝十迪手掌生疼,也不敢过多把玩,胡乱系在腰带上便离去,他隐约察觉到李忱和香严闲之间因为这钰诀而有些不同意见,似乎那和尚也对这块玉有赏玩之心,朝十迪又朝山路尽头望了数眼,终是找不到答案这才缓缓离去。
第五章别了、冤家!更新时间: 13:34:27&字数:4666字
山脚下,苍松翠竹在山风中摇曳摆动,如一簇簇浪花般由远而近。青影耸伺间稀疏几间茅屋屋顶正升腾着袅袅青烟,几个村姑包着青花头巾在爬在虬枝盎然的桑树上采摘着桑叶,不是又一阵笑语如铃儿般传来,说笑着闺房趣事。如此风景却无法真正走入朝十迪脑海,这半年来他身边发生着一些光怪陆离之事让他再无心物外,他不知道自己生活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许是昨夜、许是那个帮自己洗心通窍的那个晚上,许是清明时候见着香严闲大和尚那一刻,又许是在竹林中对阿紫惊鸿一瞥的瞬间…无论如何,他已经不能在平静地坐在松竹下捧书而读。隔着稀疏的竹林,隐约见着房内紫影晃动。朝十迪心灵忽动,飞快跑回房间,却看到一男子正无聊地泛着自己案上书籍。宇煜失望地往门框上一靠:“阁下似乎不像迷路。”“我不是阿紫,你很失望吧!”他一开口说话朝十迪眼神陡变:“你…你是昨夜那个将阿紫带走的无影人,当时你还说她是…她是…”“她是我的女人。”那男子冲朝十迪轻轻一笑,只是这一笑却令朝十迪浑身毛孔倒竖,这笑容竟然比清晨搭在脖子上的长剑还要冷上数分。对方也穿着与阿紫无二致紫色衣物,虽是在微笑却让朝十迪觉得如一块厚重玄冰般压在胸口,一颗灰白色珠子在他指尖灵活翻滚着:“她的好坏不劳阁下操心,况且你也没那操劳的手段。我知道她与你往来也有数日,却不明白她为何竟然对你动情,直到今日那大和尚一句话点醒了我。香严闲说得没错,你选择了一条别人知道却始终没能踏出的一条路,在你身上有着氤氲自然的浩荡,用那些秃驴的话说便是:你拥有最纯洁的灵魂。可惜你这样的人注定是不能长命,知道为什么吗?”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朝十迪知道这人能来无影去无踪自然能瞒过香严闲大和尚视线,见怪不怪了。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喘息着粗气:“只要她没事就好,我这条贱命不长便不长吧!”那人信手朝朝十迪腰间一指道:“的确是贱命,阿紫说你很善良,我看不如说是愚蠢更适合。无亲无故的陌生人为什么要一见面就送你这样的大礼?这乃当朝皇室至宝,即便他于常人无用,却有人挣破脑袋地想要拥有,你知道为什么?真武宗那人不能奈何香严闲大和尚,李忱出家寺庙以后估计也不会再露面从此消失在世间,那道门禁卫奉皇命办事却无功而返,总要找一个替死鬼,而你又是现场唯一目击证人,这其中关系道现在你还连想也未向,亏得阿紫还消费真元为你明心通窍,原来不过是傻子。”朝十迪将腰间这块龙形钰诀握在掌心,冰冷的寒意如钢针般刺得他手掌生疼,他却不肯放手:“你是说我便是那个替死鬼?”朝十迪终于醒悟为何香严闲反对李忱将这块钰诀赠送自己,随即又反问道:“你和阿紫恐怕也非常人,大和尚曾经说过有鬼怪在我身畔…”。一抹寒意陡然从后肋生出,那男子露出森森白牙从朝十迪一笑:“我是妖魅!可不是那种低端的鬼怪。你以为大和尚就完全为你着想,他放道门禁卫离去便有意让你当这替死鬼,李忱不过是明白他用意而将钰诀暂时送你。师徒二人都是那种当婊子立牌坊之流。有这钰诀武宗皇帝就会相信他的侄儿已然死去,反正这钰是皇家之物,终归是要回到本家,你最终还是空无一物。香严闲已到大威德末期,再往前一部便能达到大明王境界,可周旋于六道轮回,大智慧大毅力参透世间种种迷惘,趋吉避凶得悟大明,料知因果的他岂会不知你不可能成为他弟子的事实?他不过是为遂十年前一个心愿罢了。香严闲能出现在这附近本就为着李忱而来,禅宗谋定已久,十年前便察出天下变化,欲改变大势重振禅宗必得李忱相助,看来大和尚伏蛰此山数十年终是有所收获。可惜这么好一出戏却不能为外人所知。”朝十迪初时还有些相信,继而一想对面前这侃侃而谈的男子更加不屑:“无稽之谈。十年前李忱也不过七八岁,香严闲如何能知道他便是改变禅宗大势的人?按照你这推理下来,我岂非必死无疑。因为那个什么禁卫的必然会返回杀我灭口,顺带着夺走这钰诀复命。我虽不知晓他来历,但我明白一点,就算是他只剩最后一口气,要杀我都只是翻掌之间的事,他会容我平平安安地回到这里?”“死人是不能杀人的。”那男子将手上灰白珠子抛过来,朝十迪七手八脚地去接,可还是被珠子从指缝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缕晦暗的青烟在空中绕动着奇特的形状,那男子古怪一笑撮嘴猛吸,将烟雾尽数吞入口中,才意犹未尽道:“一个逐云期修道者的元神竟然被你给扔在地上,浪费啊!眼下他连元神也消散了,杀人更无从说起。这次我救你一命,再送你一个忠告:离我的女人远些,不然你便死!”朝十迪蹲下身将珠子碎片拾在手中左右瞧瞧,分明是昨夜香严闲留给自己的佛珠,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眼下成了灰烬般颜色。刺客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世上有些东西确实不是自己能理解的。高山、简陋佛堂中。正为李忱传诵着佛意的香严闲陡然闭口朝窗外天空望去。李忱恭敬一礼道:“禅师,可有不妥之处。”香严闲似乎也没计较李忱称呼,只是双手合什道:“一念嗔心起,白日道行退。罪过、罪过!”“你决定了?”“决定了!”朝闻默默点头:“前日香严闲禅师下山结善缘时候曾在竹林外关注过你,他对我说你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离开我的。漫屋诗书也留你不住,你显然是去意已决。”“秋考在即,若错过今年便只得四年之后,白居士能以十六岁之龄跃居进士,我朝十迪难道不可为?”大伯一阵叹谓:“少年人就是固执了些,你虽然笔力有所长进我却终究放心不下来。若和香严闲禅师学得大神通不也一样可以报国,少年封侯岂非更加容易?霍去病十八岁勇冠三军,开疆拓土平扫匈奴,汉李广大小七十余战威名远播。再返身看看那些文人雅士不胜枚举,历朝历代比比皆是,就算是一代大儒范蠡也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住,眼睁睁看着西施进入吴宫,其后本人也不知下落。即便是白居士这样才华冠绝古今之人,也不过是发配到江州做了地方小官,从往而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又有几人能善终?”“叔叔错了。朝十迪之名便是叔叔所取吧?父亲小时候告诫我,叔希望我能矢志不渝,晶莹纯洁,能在太阳下灼灼光华。朝十迪若为功名岂会选择读书这条道路?十年寒窗友人寥寥,每当我无法静心读书时候,总想起逝去的亲人。”朝十迪微微顿首接着道:“诚如你所说,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善终?范蠡固然如此,霍去病难道不是这样?成名于弱冠,消亡于弱冠,飞将军李广征战一生未有封爵,暮年自刎而死。叔叔也是读书之人,莫不是看透了尘世才这般逃避着现实?”朝闻从鼻子了哼出数下笑声,笑声中有讥讽也有自嘲:“不过血气少年的一相情愿罢了。”“我没有意气用事,学而优则仕仕途只是对自己价值的一个证明。”朝十迪针锋相对地争辩道。“孺子不可教。”朝闻恨铁不成钢地丢下一句,愤然离去。望着大伯微驼的身影朝十迪一阵怅然,他与大伯每次的谈话几乎都是以吵架而结束,也许真如香严闲所说,他们叔侄二人命理相冲。因与叔叔吵架朝十迪心绪难宁,终于还是没能真正静心下,书在手上浑然地翻看着思绪却漫天飞动,爹爹、娘亲、爷爷、大伯等身影纷杳而至,飞舞不休中慢慢重叠,终而凝成一抹紫色。柔荑素手轻轻落在肩上。又闻着那熟悉气息。朝十迪展颜笑了,脸上露出如孩童般灿烂的笑容:“见到你真好!”“冤家!见着我却不是好事嘞!”竹林间尽是那淡淡暗香浮动:“他来找你了吧!”朝十迪知她话中所指,回头一笑:“只要有你,我已满足。”阿紫双手搭在他肩上,正色道:“我要成亲了,就在三天后的此时。”“此时?”朝十迪抬头望着天上隐隐残月,在夜里成亲这可是古往今来首次听闻:“你一定有苦衷,莫不是他威逼你了?”“你就别问了,我只是来告诉你立刻动身找山上那大和尚,只有他才能救你。他很小气的,昨日为你杀真武宗弟子便是为了不让你死在别人之手,快—唔—”一张滚烫的嘴唇已然将阿紫后面的话语封住。唇如烈火、如熔岩,所有柔情、关爱如这滚烫红唇深深烙印在二人心田。整片竹林也陶醉,陶醉在盈盈暗香中。“我不走,若不能再见你,活着又有何用?”掌心相扣,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我们去山下看戏去。”阿紫咬着嘴唇道:“以前我只是无意说了一句想看戏,真难为你还记得。我却不能害了你,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若我连你也留不住,我这胸怀万卷有何用?”朝十迪说罢毅然转身提上火把,两人穿过竹林趟过溪流一路朝着村庙而去。朝十迪一面举着火把,一面紧扣着阿紫纤细手指,红红的火光将他们身影投在地上。夜风在山林中呼呼来回,如妇人唤丈夫般的呜咽,偶有几声野兽嚎叫模模糊糊地传入耳中,朝十迪略一迟疑仍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山里人们耕作之余再没别的消遣,便三五成群地聚集到村庙来喝茶消遣时间,放肆而爽朗地点评着从村口经过的大姑娘。而家里那些女人们在家寂寞着便被有些男子有机可趁,随便一处庄稼地都是她们和某个男子幽会的风流场所,在这片土地上,大家都尽情地挥霍着自己如火般的激情,无怨无悔。旦角、小生粉墨登场,在舞台上往来穿梭,兴致淋漓地表露着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的爱恋,小小舞台影射出十八里的甜蜜和浪漫,唯山伯还痴痴问反道:“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阿紫听得醉了,眼中渐渐盛着热泪,不知不觉也和着戏台步子唱起来:“…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别,请梁兄就此留步转回程”腔如子归声声啼血,让沉醉在呆头鹅梁山伯与聪明伶俐的祝英台二人之间若隐若现的爱恋中的众人插入极不和谐的音符,幕后二胡的调子一变再变终是不能和上阿紫唱腔,呜咽几声渐渐停歇下来。陶醉在戏剧中的众人都投来诧异的神色,随即又很快被阿紫容颜所征服,偌大广场竟不闻半点人声。“那不是在乡试中脱衣而出的纪元老爷吗?”但众人将目光移到旁边朝十迪身上的时候,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伴随着指点传来。朝十迪也呆了,望着阿紫眼角沁出的泪珠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在众人目光下拉着阿紫狼狈而逃。阿紫咯咯地在身后发笑,任由朝十迪拽着自己往村道上小跑,笑累了才说道:“我真要离开了,住处你便不要在回去,香严闲佛法虽高却也有限度,鬼公子身有异宝能自由出入香严闲的禁制,否则怎能反控禅珠杀掉赫赫有名的道门禁卫?”“我不要你走…”阿紫素手轻轻压住他嘴唇:“你我这场邂逅本就是一个错误,我不过是被你深夜诵书仪态所吸引,可恨日前竟然还想着和你共赴黄泉做生死鸳鸯,却没想过那里鬼公子势力更大,险些累你不得翻身。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不惧,但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阿紫忽然上前将朝十迪抱住。鼻息中那熟悉的香味渐渐淡去,怀里阿紫也一点点变得冰冷起来,找不到半点拥抱的感觉,但朝十迪扔死死抱着。不肯松开!“别了、冤家!”一声碎语还在耳边回响,怀中玉人却如幻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朝十迪愣在路旁良久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失去了阿紫,失去了让自己莫名心动的女人。他如行尸般在山路、田埂上奔跑着。一声声反复地喊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第六章无所愒更新时间: 14:55:14&字数:6748字
直到…直到他被一股股的寒意冻得身躯僵直,才喘息着停下来,朝十迪从喉咙里发出粗浑的吼叫,随即如发疯的公牛般向前面的人影冲去:“你还我的阿紫,你还来。”那人也穿着暗紫色的衣物,冰冷的眼神空洞地直视着朝十迪,右手在空中微微挥动。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啊,干枯如鸟爪,手背处一根根青筋如蚯蚓般在皮层下屈曲盘旋,这和白日里见着的那双修长的手全然不一样。一块玄冰如破土竹笋般从地上冒起,如琥珀般将朝十迪夹在中间。鬼公子冷冷道:“我警告过你,再见她你得死。”说毕转身消失在侧边那油油的麦田中。透过冰块他隐约听见远处山林里豺狗呜呜的长嗷,朝十迪木然地僵直在冰块中,头顶月光蒙蒙地发出些微青光,他想打打寒颤来缓和身上的寒意,无奈地发现自己甚至连眨眼的权利也没有。道路上一团庞大黑影伴着嗒嗒声响悠悠出现。近了,近了…却是一头青牛,四蹄有力而沉稳地踏着脚下硬泥,在黑夜中慢慢显露着全身,如从亘古般出现,那么突然。一老者醉醺醺地骑在牛背上,手中提着一节皮鞭轻挞着青牛后臀。牛似乎发现了面前的冰块,前蹄在地上刨了几下终于不走了,黑洞洞地眼珠隔着玄冰注视着朝十迪。牛背上老者呓语良久才睁开惺忪眼帘,手上皮鞭清脆地抽在前面玄冰上:“笨蛋,有东西当着路了就不会绕一下,终有一日你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青牛哞地叫着果然偏头绕到侧面继续前行。厚实的玄冰在那皮鞭下应声而碎,朝十迪哆嗦着转过身去想要道谢,却发现那一牛一人早已消失在慢慢夜色,空中只留浓浓的酒味。“东汉年间,西海都尉有一部下王石被通缉,都尉率众人进山搜寻,一只狐狸被犬吠声惊扰而从空墓中逃窜而出,众人在那墓中找到被通缉的罪犯,王石其时已变得如狐狸般容貌神志不清,只一个劲叫着一女子名字。施主才思敏捷,却不知能不能猜出王石口中女子叫何名?”朝十迪初时不愿搭理香严闲,在他看来自己最近遇着的这些稀奇古怪之事尽是香严闲出现后给自己带来的困扰,忽然被香严闲这么一问霎时也愣住了,试探着答道:“可是叫着‘阿紫’?”“善哉善哉——”香严闲赞许地一笑道:“后一修道者为王石施法才让王石神智恢复,王石才说:‘狐狸化着一美女,自称阿紫,我恍惚间和她入了墓穴,作了夫妻,如今想来销魂噬骨…’”朝十迪用书打断香严闲的话:“你说阿紫是几百年前的狐狸?中伤他人莫非也是大和尚的能耐?”“我非恶意中伤,只是向你道一些原委。搜神中记载:狐者,先古之淫妇,喜自称名为阿紫,化而为人,掠男子元阳。我那日见施主印堂晦暗不明,恐担心你有祸端才如此到出,你是有佛缘之人,略一回忆往日和那女子相处之事,不难猜出她来处,至少知晓阿紫绝非人类。”香严闲什么时候离去的朝十迪不知道,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子里出神,最后终因着凉而病倒,大伯来送饭时见着朝十迪倒在地上顿时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将他拖上床,朝十迪迷糊中仍反复叨念着‘阿紫’。朝十迪望着大伯递来的姜汤却将头偏向一旁:“今日她便是别人新娘。”大伯束手无策下只能上山求香严闲施展大神通拯救朝十迪,香严闲听后摇头叹息,旁边看着佛经的李忱上前劝慰道:“情根深种,药石无救,好在朝十迪心智纯净,不日便能痊愈。”大伯岂会听不出言外之意,看来香严闲禅师是不愿出手相救,只寄希望于李忱的话,希望朝十迪快些好转:“神通不学也罢,状元朝十迪不做都成,指望你一生平平安安,为咱们司家留得可传承的香火。”深夜,烧得迷迷糊糊的朝十迪听闻着屋外鞭炮鸣响,锣鼓喧天,一阵阵欢声笑语由远而近,至门前嘎然停住。模糊中见着阿紫身披霞冠款款上前,将手搭在他额头上:“冤家,请忘了我、忘了阿紫,好好活着。”一片清凉刺激着他神经,朝十迪倏然双目圆睁,却看到一个身着大红女子站立床前,果然是阿紫。只是,她不再穿着那身一成不变的紫色。阿紫见朝十迪这般快便醒来,勉强地朝他展颜一笑:“戒魔玉果然是好宝贝,你莫糟蹋了它。好了,睡吧,再醒来时便又是气华神奕的朝十迪。”朝十迪也听话,慢慢地闭上眼睛,迷糊中听得门外有人高喧:“起轿”。随即,鞭炮齐鸣,笑语再起。声音渐渐远去。次日,大伯来送饭,老远便见着在竹林间发呆的朝十迪,数步并上前来摸摸已经退烧的额头:“香严闲禅师果然了得,你真的痊愈了。”朝十迪却不住打望着地面,纷乱地竹叶四下凌乱散落,隐约见得脚印往来,却唯独不见鞭炮痕迹,又连忙问道:“大伯,昨夜你可听见有人迎娶新娘之身。”“谁会在夜里迎娶新娘,你道是冥婚。看来你昨日是烧糊涂了,我就在竹林外住着,若有人经过怎可能听不见?别想太多了,人没事就好,来来来…吃饭。”一连几夜朝十迪终是没有等到阿紫出现,料得果然是冥婚,如今已然是他人妇,只得黯然地收拾行囊准备进京科试,大伯反复地叮嘱,将一件件衣物装进书架:“只能走官道,天黑前须得道客栈投递落脚……”朝十迪收拾妥当便急急忙忙上路,嘴里吟着:“…君以明为圣,臣以直为忠;敢贺有其始,亦愿有其终。”朝闻听罢也只得暗自摇头,此时的朝十迪俨然将自己想着庙堂之上扫除阴霍的彩云,也许在朝十迪眼里,过关斩将金榜题名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走出山外再回头望望来处,发觉自己生活几十年的大山竟是一处世外桃源,眼前荒废的庄稼随处可见,偶尔有几个瘦骨嶙峋的男子在田地里有气无力地锄着禾,入眼尽是萧瑟一片,说不得的凄凉。看看天色不早便随便找了一处民房问门。老半响才从里面传来老态龙钟的声音:“谁呀!”门随即被拉开一道缝隙,露出如褶子般的半张脸朝朝十迪望来。朝十迪退后一步整着衣衫深深行礼到:“老人家安好,小生朝十迪赴京赶考,想借贵宝地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方便。”“原来是读书的公子啊,什么宝地不宝地的。”那老人拉开门示意朝十迪进来:“我一会在偏屋用柴禾摊一个地儿出来,读书公子就担待些,委屈你了。”说毕还冲他和蔼一笑,露出掉落差不多的门牙。朝十迪道谢:“只要能有歇脚之处便行,我自己铺垫柴禾。”说罢放下书架转身去抱柴禾,刚以转身忽然发现先前参差不齐的柴禾上多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朝十迪信手将它拂开,手才刚伸出去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竟哗啦一下露出白森排牙,呜呜的怪叫刹那间回荡在整间屋子。朝十迪骇得大叫一声转身欲逃,那老妇人上前来,随手抽了一根柴禾劈头盖脸就朝那黑影身上招呼过去,嘴里叨咕道:“哎!又疯了,这是什么作孽啊。读书公子莫怕,这是我家儿媳。”惊魂未定的朝十迪一口气躲到书架后才稳定下来,顺着望去果然是一个人影,也许是刚从外面进如屋子的缘故,视线还没来得及恢复所以看得不分明,视线这会才逐渐清晰,在堆放柴禾的地方蹲着一人影,那黑糊糊的不过是对方脑袋罢了。“孩子,你还我孩子…”那人影疯狂地冲朝十迪挥舞这手臂,破败的衣服根本不能间身体遮掩,一对ru(和谐)房在她动弹间左右摇晃,嘴里发出一阵阵嘶声力竭的吼叫,如见者馒头的乞丐班朝朝十迪冲来。老妇人顺手又拾起一根柴禾在那女子背上抽上几下才使她停了下来,又呵斥了一番那女子霎时笑了,乐呵呵地跑到另一间屋子。老妇人连忙别了房门才冲朝十迪到:“没吓着读书公子吧!我这儿媳也可怜,嫁过来到如今确实没享过一天福,我这作婆婆的也心疼…”说罢也呜呜地哭了起来。朝十迪顿时愣了,只得上前好言安慰。那老妇人似乎将朝十迪当作了倾诉对象:“…我老伴死得早,我好容易将儿子拉扯大并提他找了媳妇,谁知道结婚当夜就有官差上门,说是我家增加了两个人口,要给什么什么税,反正就是一大堆钱…”“两个人口?”朝十迪怎么也不明白这数字是怎么出来的。老妇人却不惊讶:“那些官差说了,我们娶了儿媳便增加了一个人口,儿媳以后还会有儿女,所以把我孙儿的钱也先征收了,我们家屋顶茅草墙壁巴茅的,那里还能给出什么钱啊。”“荒唐。”朝十迪一拍身边书架:“天下还有这等荒唐之事,人还没出生便要先行人丁税,荒唐!我大唐天下居然还有如此恶吏,老人家你明日随我一起去县衙,我倒要和这些狗官理论三分。”老妇人一听这话吓得连连摆手:“不去不去,这些官门是咱惹得起的吗?村口张老爹就是去找他们讨说法,被那些人乱棍打死,尸体到现在还挂在村口大槐树下,不许我们替他收敛,可怜张老爹这么一个好人啦!读书公子你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可怜我那儿媳啊。”被她这么一说朝十迪倒是反应过来了:“你儿子呢?莫不是也被他们给…”“没有。那些官差说了我们交不起这些钱就要拿儿子充军大非川,就在成婚的第二天凌晨,儿子摸黑逃到寺庙出了家,一日三餐生活倒也不愁,可留下我们孤寡娘两遭这活罪…”朝十迪点点头,大唐是有这么一条律令,寺庙出家僧侣享受朝廷部份粮饷,切免除一切徭役,很多人家因为生活困难而将小孩送给寺庙,想起刚才那疯癫女子也在叫嚷着孩子,莫不是也把自己小孩抱给了寺庙?老妇人摆着头:“若真如此我儿媳也不至于伤心了,十天前她才生产的,可就在前几夜小孩忽然从她枕边丢失了,四处寻觅没有结果才弄成这样。”“好好的怎么可能丢了?”朝十迪先是估计有豺狼将小孩叼走,转念一想又觉不现实,这屋子虽然简陋但还不至于连豺狼也防不住。老妇人俯身上前将嗓门压低说道:“这十里八村的总是有孩子在半始终,连尸骸也没见着半点踪迹,大家都说是那些脏东西作祟。”想起前几日阿紫、鬼公子等稀奇古怪的事,朝十迪顿觉头皮发寒后心冰凉,抿着干裂的嘴唇道:“老人家莫再说了,世间哪有鬼怪。”干枯的柴禾在身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失去儿子的女人那嘶声力竭的声音隔着一层层茅草传如耳朵,他…一夜未眠。清晨,朝十迪没有和老妇人辞行,轻轻掩上门扉默默朝村口走去,昨天老妇人说的槐角树上,一具尸体孤零零地悬在最粗的枝丫上,那想必便是被官差活活打死的张老爹吧!晨风将恶臭的尸味传出老远,朝十迪遥遥冲这边看上几眼,捂着嘴落荒而逃。他不能挽救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但他确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改变这个世道,再不济也要让天下间少了自己幼时那样母子分离的惨事。再不见大山那青山绿水,再不见近竹远岚,再闻不着采桑女门嘻哈的笑语,再不知…;朝十迪如行者般默默前行,将一路所见所感烙在心底,就如同竹林中那香甜的邂逅般永不忘记。又是一处隘口,四个威武官差擎着腰刀老远冲朝十迪吆喝道:“站住。”朝十迪将二文钱和路引一同递了过去,其中一个络腮胡官差冷冷瞟着路引:“又是一个想当官的,再交二文来。”朝十迪眉头一皱:“这二文本就是你们擅自私囊,这道口本该供天下百姓往来,为何短短一里路多出三个关卡?天下百姓流离失所,你等还这般成成盘剥…”话未说完一个醋钵大的拳头已然重重将他重重砸在地上,打到他的正是那络腮胡子。随即一只臭烘烘的靴子沉沉踏在他脖子处,半张脸都陷入湿润泥土中。络腮胡子将路引重重砸在朝十迪脸上:“你还不是状元呢,收起这副嘴脸吧,少他妈给爷说这些废话。”旁边一个官差指着朝十迪腰间道:“这书生长得一副穷酸像,这玉倒还好看。”哒哒马蹄声从薄雾中传来,随即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说道:“当然是好玉,不过你却是没福享受。”渐渐近了,却是一青衣男子信着缰绳策马上前。“哗啦——”三柄长刀齐齐拔出,雪亮的刀身如明镜般光滑。络腮胡子满意地看着自己三个兄弟整齐利落的出道,嘿嘿一笑松开踏在朝十迪脖子上的脚转身道:“路见不平的侠客呀——”说罢从关卡石垒上抓起一个酒壶抛向马上那男子:“喝吧喝吧,喝了好上路。”对方端坐马上,连肩头也未晃动,破败的藤帽遮住了他半张脸,对方信手接住飞来的酒壶:“什么时候你们做起剪径小贼的勾当了,哈哈…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你们刀下!”络腮胡子憨厚地摇着头:“我也不记得,不过大凡那些自命不凡的侠客身上银子总是不会少的,所以我们总是很乐意地替他们在旁边选一个休息的好地方。至于多少人嘛…我们四兄弟每杀一人总会替他们种一棵冬青树,据说这样他们的灵魂能更快些投胎转世,酒你也喝了,可以安心上路了。”马背上男子扭头朝旁边坡地瞄了几眼,朝十迪也顺着他目光望去,三十四株冬青树高矮不一、歪歪斜斜地埋在土里,若络腮胡子没说谎的话,该是有多少性命栽在这四人手中?马背上男子哈哈一笑:“好,够狠,像个男人!把那小子身上玉递过来,我给你们一个痛快。”玉?朝十迪脑子嗡嗡作响,原本以为遇着贵人了,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自己身上来,对这忽然的转变他毫无应变能力,只是木然地站立在原地。络腮胡子朝手心吐着唾沫一把将腰刀拔出:“能给我们痛快的人不多,至少这几十棵冬青树下的尸体不是,确不知你有没有这能耐。”说毕长刀呼啸劈出,雪亮的腰刀如电光般瞬息即至,皮皮贴马背朝那男子大腿根斩去。这一刀看似平淡确狠辣到极点,无论对上怎么躲避始终来不急下马,贴着马背的长刀自然会轻松地将对方双腿斩断。马背上男子轻笑:“果然是杀人的刀。”络腮胡子才刚动,另外三个官差已然提着长刀飞旋而至,三条灰蒙蒙的身影如扭曲光线绕着马身往来穿梭,一道道刀影不时闪动。朝十迪还是第一次见着人能像燕雀般在空中来回穿梭,不知不觉中在心中将他们四人和香严闲禅师作对比:也许大和尚也不能这样灵活地来回飞舞。是了,他们手里还提着又重又大的长刀。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胡乱躁动几下,竟又在层层刀光中安然无恙地站立着。马背上那男子冷然一笑:“原来是你们这四把刀,难怪能杀那么多人,你们什么时候披上这身衣服的?”络腮胡子四人出道至今向来都无往不利,没想到今面前这瘦弱男子轻描淡写间就化解了自己杀着,知是遇到高手,连忙喝停恭敬朝对方一礼:“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你要这书生也不难,我哥几个给你提来就是。”说罢一挥手转身朝朝十迪走去。“站住!”那男子骑在马,微微俯身摸着座骑脖子:“一个书生需要你们四个高手去抓吗?刚才你们削断了它几根鬃毛,知道吗?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他。”络腮胡子狠狠一甩出一个刀花:“光棍打一不加九九,我们几兄弟认栽了你还要怎地,它不过一畜生…”话为说完陡然仰头喷出一口鲜血,直着身子倒在地上。马背上男子冷哼道:“你们也上路吧。”朝十迪看着这一幕差点疯掉,四个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官差竟然全都莫名其妙地突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那男子策马来到朝十迪面前:“把你的玉给我。”他声音不大确有着不能拒绝的威严,朝十迪手不知不觉地朝腰间钰诀探去。一抹寒意如钢针般顺着指尖刺痛他神经,原本麻木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如秋水般清澈:“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你,你为何还要将他们杀害?”“这般快便能清醒过来?”那男子微微扭头看着地上四具尸体问朝十迪:“他们要害你,你为何还要提他们惋惜?”“他们图谋我财物固然不对,但还罪不及死。再则你无权剥夺他人性…”一条绳子如灵蛇般在空中舞动数下,随即紧紧搭在朝十迪腰间。对方手中已捻着一块白洁如雪的钰诀迎着初阳瞟了数眼道:“果然是迂腐的读书人,我叫奕隅。”说罢缓缓扬起马鞭似要抽马:“我想知道你得到这块玉的地点。”身下青鬃马扬蹄长嘶,朝十迪不敢想象若奕隅马鞭落下后自己会遭受什么样这么,但仍固执地拒绝:“这是我友人所赠,玉已然你手中,我不能讨回,但你也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一星半点。”“友人?天下间若论及心计,李忱不逊色于任何人,他这是间接要你来送死,据说真武宗的白痴追杀他后再没回来,估计问题便是出现在这里,不然你也不能得到这块玉。”朝十迪举目望天:“心恬澹,无所愒!”骏马一声长嘶,拽着地上朝十迪扬踢疾奔。
第七章事无不可对人言更新时间: 14:25:42&字数:5151字
秦州,达长安必经城市。汉高帝定都长安,作为连接都城枢纽的秦州便渐渐凹显了其经济、政治地位,往来商贸都在此整备,或是南下或是北上。无数达官显贵也在此落户,也便更快承接金殿旨意等,其地位不言而喻。奕隅策着青鬃马缓缓而行,往来来往往的走卒、商队将街道拥挤到极致。街道两边商贩更是不遗余力地吆喝着自己手上货物,从青菜到绢帛、从鸡鸭到陶罐瓦砾,一声声的吆喝中还夹着不同地域口音的讨价还价声。奕隅神情冷然,仿佛这些繁荣热闹与自己无关,默默行走在熙熙攘攘人群中。一个胖乎乎的生员模样男子冲马头一礼:“这位先生可是出让家仆,不知开价几何?”短短几步路奕隅已经遇上好几拨了,这也难怪。任谁见着马后用绳子捆着双手落魄前行的朝十迪都会以为是贩卖仆人,偶尔有也些心善之人也只能在躲在远处望着不成人形的朝十迪扼腕叹息。一马鞭将那中年男子抽开继续前行,不知是路渐渐变得更加宽敞还是因为行人渐渐稀少起来,愈行愈畅。两旁树木也渐渐高大遮天蔽日,阳光也仅能从斑斑点点的缝隙中洒透在地面几个图案。朱颜青瓦渐渐显露在树荫尽头,马蹄敲打着脚下大理石发出清脆声响朝着有两尊石狮的朱红大门径直走去,石狮两侧各站立着两名挂刀大汉,其中一男子老远冲奕隅扬手喝道:“府衙重地,下马。”奕隅打量着四周深深古柏道:“秦州府果然名副其实,这…”“下马!”壮汉不耐烦地喝了几声,连着刀鞘朝马头拍去:“什么东西,府衙门口也如此倨傲。”“你敢!”奕隅伸手抚摸着受些惊吓的马儿脖子,眼中寒光渐渐隐去:“若你不想要这只手便尽管落下来。”壮汉略一犹豫狞笑着道:“撒野啊,老子今儿不但要拍,还要把你这狗头给拍成柿饼。”被困在后面的朝十迪知道奕隅动辄害人性命,沿途已不知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头青鬃马脚边,连忙艰难地移上前劝道:“这位大哥消消气,奕隅大哥脾气差了点,莫要惹得他动火。”话音随着他身体重重飞出三米外,系住双手的绳子被拉得笔直,绳子另一头系在马鞍上,青鬃马再是嘶昂长叫一声欲要刨蹄奔出。那壮汉冲地上吐着唾沫:“那里冒出来的混小子,大爷的事你也敢管?”“这些天的苦还不能让你明白一点点事理?”奕隅安然坐在马上冷冷看着朝十迪。一缕银光从跋扈的壮汉脖子处闪过,奕隅又才道:“人只有两种:强者和弱者!”壮汉的人头骨碌碌地在石板上滚出老远,鲜血如喷泉般从那壮汉断裂的脖子处喷涌出来,知道他身体重重地倒在地板上远处那些同伙才反应过来,一齐提着刀冲过来,其中一男子飞快闪到石狮侧面用刀鞘当着棒槌擂着红边大鼓。急促的鼓声如闷雷一下下震撼着朝十迪耳膜,他已经顾不得刚才摔落的疼痛,双手急忙去捂住耳朵,这才无奈地发现手被一根绳子死死绑在一起。朱红木门嘎嘎地被两家丁推开,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隔着门槛朝外面看了看,一双乌溜溜地眼珠从远处落到擂鼓男子身上,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回事。”仿佛那具还在滴血的尸体根本不曾存在。擂鼓男子连忙放开手跑过来:“总管大人,这小子在府衙前纵马行凶。”“哦,打入死牢!”总管眼皮也不抬,轻轻说完便不耐烦地转身退去,那些手下轰然允诺一声齐齐朝着奕隅冲去,钢刀、铁棍等武器发出呜呜风声回荡在空中。“这年头是个人样的都可以来这里撒野,秦州府三教九流太多,得再强化一下本地治安。”总管思量着退了下去,走出好几步才隐隐察觉出不妥的味道,思量再三猛然一拍脑袋:“门外怎么没有半点声响?平日里这些小子逮着一个闹事者都要寻乐半日,怎地今日…”又转身朝着两个门仆吆喝:“开门开门——”木门被缓缓拉开。奕隅仍安然无恙地坐在马上朝他冷笑。总管提着衣襟冲到马头前深深一礼:“原来是壮士驾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奕隅骑马冷笑:“这几人不长眼,冲撞了我的马。”总管瞟着地上五六具尸体面不改色道:“这等有眼无珠的下人,死便死了。”“算你识相,去叫猪无能出来迎接吧!”总管迟疑一下站着没动:“朱大人公事在身暂不再府中,不知壮士高姓大名下榻何处?在下稍后备上厚礼登门拜访。”“原来也是一个有眼无珠的家伙。”一块巴掌大的牌子摔到总管脚边:“把这个给猪无能,我时间不多。”总管无意朝着那黄金雕琢的牌子瞄上两眼,态度霎时转变,连忙拾起地上牌子又用袖口擦拭着上面灰尘双手递过来:“大人请稍后,小的立即进去通报。”说完便匆匆消失在门内。不多时便听的凌乱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急匆匆跑了出来,隔着老远便不住朝奕隅躬身:“大人驾到,下官朱忧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那男子果然无愧自己姓氏,每踏出一步脸上肥肉都似乎要掉落下来般不停颤抖。“猪无能?”奕隅瞄着他腰间金鱼佩纹又审视良久才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失礼失礼,只是不知这位…”说着不解地指着蹲在血泊中不住作呕的朝十迪道。“要犯,入死牢。”奕隅将绳子一头抛过去,总管慌忙接住,奕隅才道:“听说任何要犯入了秦州府衙都不会有秘密可言,我想要从他嘴里知道这块玉的所有来龙去脉,相信你不是真正无能。”“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朱忧才本还要把玩两下戒魔玉,玉珏上冰凉的寒意刺得他双手生疼,连忙扔在地上。奕隅头也不回道:“别摔碎了,否则先掉脑袋的是你。”朱忧才呆呆地看着奕隅跨进朱红府衙而不知作答。※※※“废物。”衙役冲地上吐着唾沫又将冰冷刺骨的钰诀放到桌上才回头道:“请奕大人。”一名提着暗红铁条的衙役打量着地上昏死过去的朝十迪:“他如何处置?”那发号施令的衙役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你去就去,那里这么多废话。”那衙役应着声将铁条往旁边墙上一挂便出了阴暗牢门,没多时又回来,身后正跟着奕隅。此刻奕隅仍旧穿着青衣,也不知是灰尘还是破旧缘故,总让人觉得不舒服。他没有看地上朝十迪到先打量着墙上琳琅满目的刑具,那两名衙役大气也不敢出,垂首在旁边候着。奕隅伸出食指在刑具上轻轻击打,发出微微的细响,随即又将食指放到鼻前嗅嗅:“出红了。”原来铁条上那些暗红竟是漉漉血迹。衙役首领点点头:“这书生先前还叨咕着什么曾经什么读书的屁话,结果整个一银样蜡枪头、不禁抗,才拉断一根肋骨就全交代了。”随即又说了一个地方道:“卑职刑讯多年,犯人真话假话还是能分辨出的,决计错不了。”“书有为曾经我读,未曾经我读…嘿嘿”奕隅轻笑着踏出牢房:“百无一用是书生。”“大人。”衙役朝奕隅躬身行礼问道:“大人忘记了这钰诀。”“这是他们李家家事,我不想涉及过多,不过你们朱大人一定愿意有这么一个面圣的机会。”“那…这囚犯如何处理?”话未说完奕隅身影已然消失,留下几个衙役面面相觑。※※※朝十迪虚弱地睁开眼睛,他努力地做着深呼吸想要缓解寒冷,但牙关却咯咯响成一团,背下冰凉的地板让他极度难受,但却没有半点力量来挪动身子,甚至连抬一下胳膊也不能,迷迷糊糊中听得有重物砸在耳边地上,心下暗叫:“坏了,这些衙役怕是又要来加害于我。”一抹暗香传来。多么熟悉啊,梦里重来不曾忘记的味道。他知道是阿紫来了,那个被香严闲大和尚说作是妖狐的女子,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却再无缘一见的阿紫。一双手将他脸颊捧起,手很凉,比身下石板还要冷上三分。力量一点点从那双手上传来,朝十迪觉得自己似乎又能动了,努力扬起臂弯将阿紫脖子勾住,头埋在对方怀里用力的嗅着,也许是太用力以至于不停咳嗽起来,被肺牵扯的咳嗽声在冰冷牢房里回荡:“阿紫,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好吗?我们一起上京赴考,一起看戏,你还唱祝英台”阿紫听得阵阵揪心,朝十迪一个人呓呓语语地勾想着她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她想哭却没有眼泪,只得将已经神志不清的朝十迪搂在怀中,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曾经执着地想一展平生所学,在乡试中脱颖而出一举拔得头筹的书生,又经过自己洗心通窍后,状元对他来说只是囊中之物,刺客正是朝十迪鲜衣怒马昂首入仕途的时刻,这话让阿紫感到万分意外,她不清楚要经受什么样的折磨才会让朝十迪这般萧索,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考取功名之心仍旧不曾减退。朝十迪还在那里不停的憧憬着将来。阿紫将夺来的戒魔玉放置到他心口,自己一只手也按在上面:“冤家,我已是人妇。”短短七字确比腰腹的疼痛还要剧烈,虽然朝十迪已经想到那晚门前竹林中锣鼓鞭炮之声,眼下听得阿紫亲口说出,却仍然不愿相信。从嗓子里发出嘶声力竭的惨叫,陡然晕了过去。一团冷绿光芒从阿紫掌心弥漫开来,刹那间透过石壁冲上云霄。幽光渐渐淡去,阿紫抽开右手。戒魔玉仍旧静静地躺在朝十迪胸口,依然白洁如斯。阿紫将戒魔玉套入他脖子,又贴身放妥才开始整理着朝十迪衣襟。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如妻子为将要远行的丈夫整理容装般体贴。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妖魅救人,这怕是重来也没听过。”阿紫仍然低头细心地整理着朝十迪腰带,良久才道:“‘新月凄凄,王不留行’你便是杀手奕隅?我听过你的名字,任何人都可以这样说我,唯独你没资格。你们在朝郎身上施加的酷刑我也不想追究,但我希望你们之间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毕竟你们想知道的事已经了然,这也是我等你到现在的原由。”“一个穷酸的生死的确如蝼蚁,根本不在我眼下,不过我却不能让天下人笑话我奕隅连一个半死人也看不住。”“决意如此?”“决意如此!”阿紫朗朗一笑信手朝侧面石壁挥去,轰隆巨响中石壁发出咆哮般声响豁然破开,夜风趁机呼呼刮入。空荡荡的房间仅余几个木纳般不能张嘴的衙役和缥缈的声音:“重来便没有我奕隅不能抓到的猎物。”再看向前方,那里还有那个半死的书生及神秘女子的踪迹。这些衙役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的窟窿。秦州府的大牢在整个大唐都赫赫有名,普通的江洋大盗也不见得能有资格在这里呆一晚,这里关押的大多是京里犯了重罪的官儿,墙壁俱是用上等大理石垒砌,除非用攻城重弩一类的利器才能攻破,偏偏刚才那个女子只是轻轻地挥挥手,厚厚的墙壁便如窗纸一般被揭开偌大的窟窿。“人、能有这样的威力?”这是众衙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施主可算醒了。”朝十迪睁开眼没有看见想看的人,却见着香严闲禅师白如积雪的胡须,双肩上隐隐有绣花针长短,细如发丝般光芒跳跃悬浮,朝十迪活动了数下手臂却感觉和往常无恙,身上套着的确实自己不熟悉的布衣,不禁疑惑地望过去,香严闲肩头那光芒又无影无踪,只道是自己眼花。香严闲似乎知道朝十迪心中所想,宣了佛号道:“昨夜我见一道幽光从秦州府中透霄而上,其间弥漫着浓郁妖气,便欲过去一看究竟,岂料才刚迈出步子便见着两道精光划过天际,便面那道精光晦暗如泯,想来便是有王不留行之称的杀手奕隅了,老衲因有要事在身也未追赶,岂料回身之际在街角处发现你倒卧其中,似乎是有人将你搁置在那里,遂将你带回客栈换了这身衣物”“阿紫,阿紫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朝十迪很是了解奕隅个性,朝十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酷的人,为着两句口舌他也能毫不犹豫地要了对方性命,此人若起了杀心后果难以想象。香严闲双目下垂竖掌于胸前道:“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天意,不可违。若阿紫真有福相施主担心即是多余。”“不行,阿紫现在有危险。”说毕又起身冲香严闲躬身一礼道:“谢谢大师相救之恩,朝十迪就此别过。”“不急不急。”香严闲端坐于凳道:“虽然我不知阿紫来历,但她修为颇为深厚,再往前一步便是大妖涅槃的境界,我当日还是因为他真元消耗甚剧,又凭佛宝禅珠才将其制服,就算她眼下修为骤减但若要离去自是无碍,天下间能留住她的不超过五人,奕隅却不在其中,她还有一夫君修为更在她之上?秘盟杀手这次怕要无功而返了。”‘夫君’二字如重锤击打在朝十迪胸口,良久才幽幽道:“是了,她怕是被夫君知道才将我放在街边,又或者是因为我累赘而这样。”香严闲微微一笑望着他忽然问道:“施主可是后悔了?”朝十迪不知香严闲所指何意,只得愣愣地望来。香严闲攫着胡须道:“如今你心挂他人安危却感觉自己无能为力,可是后悔当初未能学艺?”朝十迪哑然失笑,原来大和尚也有自恋的一面,随即摇头:“学而优则仕。”言外之意便暗讽香严闲这种旁门左道之术。“阿弥驼佛,老衲失态了。”香严闲又道:“你如今怕是随行书籍也遗失了,眼下科试在即,不若我替你寻觅一住地,那里主人也是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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