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无理之剑坐口望 不字受打追羊郎 打两字?

雀殇吟之笑 01 生子

  吼……蝎子要分啦,没分要评论啦………………


  《雀殇吟》之《笑》



  贞观荣庆六年,举国大丧,为了从战场传来快报已经故去的王,也为了那注定无功而返的出征。

  幽暗的世界,凄凉的风吹著路边的招牌,没有关好的门窗“劈劈啪啪”的发著诡异的声响,空无一人的街道透著恐怖的感觉,随风飘扬的白色粗布,挂满了帝都城内。时不时从破落的房间屋子里传来隐隐的哭泣声充斥著这个尘世。

  月光洒落,透著寒人的银光,呼啸而过的风卷著枯叶,在空中打著旋,宽阔的大道之上,是传来有规则的“沓沓沓……”的声音,悠悠的,从远处靠近,一直蔓延到大道的尽头,皇城。

  两条身影快速的跳入高高的围墙之内,如猫一般无声无息的潜入,没有人会注意,也没有人发现。

  不若平时灯火辉煌的宫殿,反倒漆黑的吓人,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充斥著没有散去权利的臭气,隐隐摇动即将开放的红袖花朵,狰狞却灿烂的等待著寒冷的到来。

  急速的跳跃,越过奢华的宫楼,假山,湖泊,一扇雄伟的大门屹立,无数强壮的战士守护,哪怕这一座宫殿,已经没有了主人。

  两个男人在暗处静静地看著,似乎,等待著什麽的到来。

  金光四起,绚烂,只是无声无息,若没有人抬头观望,那谁都不会看见这璀璨的光芒。

  叶飘落,那原本静静停留的两双脚,两个人,已经不再,似乎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死一般寂静的走道,通向祭坛的狭窄世界,长长的漆黑,长长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只有那回荡在耳边诡异的脚步声存在。

  走道尽头,依然是那个唯一能够透著亮光的地方,那个微微高出地面的平台之上,微微的,依旧有著光芒,不是月光,不是烛光,而是一抹璀璨。

  血红色长发,洁白的没有瑕疵的肌肤,漆黑的眼眸,一张娇豔欲滴的唇,看著两个人的靠近,静静,没有表情,没有动作,没有语言,只是静静地看著,那眼眸中,透著冰冷。

  两个男人笑了,伸手,“我来接你了……”

  一只大手与一只似乎还带著点点婴儿肥的小手紧紧相握,金光消失,似乎一切都没有留下丝毫存在过的迹象。

  风吹过,祭祀内,空无一人,只留下“呜呜”的风声,还有隐隐传来的哭声……

  那一天,密报紧急传入当朝宰相刘贵仁府衙,剧烈的敲门声震动所有的人,似乎打破了城内甚至这个尘世的孤寂。

  一张红色的皇家用纸,几行简单的文字,将一个处於权利中央多年的男人吓得当即跌坐与地上,是凄凉,是悲伤,还有疑惑……

  王尸被窃,雀羽无,帝怒,速查,若不得,祸已不远矣!



  纷纷扰扰的世界,红尘之间前一刻你在其中,下一刻已经不再,变得是你,不变得,依旧是这尘世。

  即便所有人都哀悼王的死亡,战争的失败,只是,浮华一片,又有多少人会为此而停留不前,放弃了这曼妙的世界,特别是这无情无义的婊子戏子徘徊的花街小巷。

  莺莺燕燕的歌声回荡在不大的巷子里,女人搔首弄姿的捧著自己胸前两堆硕大的“肥肉”,只怕路过的男人不知道他是个卖肉的婊子;男人似乎矜持的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著客人的上前,只是,风一吹,下摆飘摇,果真赤裸裸的什麽都没穿,只怕这冬天不到,这里的男人便没了影,干什麽去了?烧了。

  金碧辉煌的楼阁,堪称勾心斗角的华丽,巷子的最里面,是悠然引人入内的幽香,这里,便是帝都城内最奢侈也是所有人最向往的客栈,“幽香阁”,一日千金,正经生意人,不卖色,不卖肉,却能吸引众多宾客。

  “宝贝,我来啦……”雅致的不若客栈之外的浮华,寂静的内院之内,一个眼睛闪著绿光的男人贼笑的往内院房间跳。

  左看看,右看看,没人!

  伸手,贼笑的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钢刀就直直的往自己面门上砍,好家夥,男人迅速的跳开,扶著自己险些被闪到的老腰,可依然笑得贼,“呵呵,七,我的七啊~~~~~~,你怎麽就这麽……”彪悍呢。

  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白面男人狠狠的一瞪,话就这麽一噎,变了味,“呵呵,你就这麽顽皮呢?这刀,是能乱玩的吗?”讨好的靠近,两根手指做著兰花的样子捻著刀背,想要从七七手里抽走。

  “你想干吗?”一抖,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得不站直,一脸无辜,用自己闪著绿光的眼睛吧嗒吧嗒地看著七七,嘴一扁,支支吾吾。

  “人家,人家给宝贝送饭……”

  “嗯?”又是一瞪眼,吓得这只狐狸可怜兮兮的跳了一大步,那一双满是狐臊味的手还无辜的扯著自己的衣服。

  “呜呜呜,人家,人家真的是送饭……”

  “哇……”又是一大步,“呜呜呜,我交待,人家想看看那传说中的雀羽啦……”

  “看看?”七七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这只狡猾的狐狸,不再变成孩子样子的七七,眼睛锐利的如一把刀一样,那一头蓝色的头发飘逸,俊美潇洒。

  “呃,摸摸……”又退一小步,不敢抬头。

  “哼,我借来玩玩不可以阿!”委屈到极点,狐狸终於忍无可忍的爆发,指著七七就……小声地叫著,“呜呜呜,人家是被委托的人,人家都已经和你一起去接宝贝了,人家把秘密都告诉你了,呜呜呜,如果不说,那个都是我的,现在人家看看都不行啊,你还没休止的压榨人家,说好让人家上面一次的,可是一次都没兑现,呜呜呜,哇啊啊啊……”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说,最後索性坐在地上撒泼耍赖。

  盯著坐在地上很没形象的狐狸,还好这里“幽香阁”是独门独户的,要不然,这脸可丢大了。

  “呜呜呜……”我哭。

  “狐,别哭了……”

  “啊呜呜呜……”我还哭。

  “狐狸,别再哭了!”

  “哇啊啊啊呜呜呜……”我就哭。

  “别哭了,死狐狸!”

  看著凶神恶煞的七七,乖乖的站起来,拍拍屁股,磨蹭磨蹭的靠近,用自己带著狐媚的手勾勾,甩开,再勾勾,还甩开,抓住不放,呵呵呵。

  “不要!”要了今天晚上到明天肯定死翘翘。

  “那你还要不要玩玩那羽毛?”

  “不要!”要了明天晚上到後天肯定也死翘翘。

  “那好,进去吧,宝贝可能饿了。”

  七七微笑著帮这只狐狸擦擦眼角,虽然知道这狐狸十成里面有八成是假的,可是那眼泪看的七七还是不好受,谁叫是他把这只本就没心没肺的狐狸拖下水的。

  房门推开,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大大的,似乎要将人吸入一般的深邃。

  “宝贝,吃饭了。”简单的牛奶,还有一点鸡蛋糊,床上粉嫩的像个瓷娃娃一般的孩子安静的从床上爬下来,静静地再爬到桌子上,缓缓地吃著,一边的两个男人只是看著,似乎已经习惯了宝贝的行为。

  “七,上次你不是给宝贝检查吗,有什麽问题吗?”

  七七摇头,看著宝贝乖巧,只是诡异的没有表情的脸,漂亮,可却让人觉得恐怖,“很健康。”

  “可怎麽就不说话,不笑,不闹,就连哭都没有呢,孩子不都是像白痴一样乱叫乱哭的吗?”狐望天,说到孩子就想到自己和那个皇後生的儿子,那叫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啊。

  “嗯,或许因为没有母体的直接法力给与,孩子所有都发育完成了,可是母体本身给与的感情没有,所以导致在蛋里的孩子也没有感情吧,也只能这样解释了。”看著孩子吃完东西,可爱的擦擦小嘴,然後回床上,一双特别大的眼睛又冷冷的看著自己,狐冷的浑身一抖。

  “这个,就不好说……”

  “狐,你真打算把他送回去?”

  颤颤巍巍的逃避宝贝冷冷的目光,躲在七七身後,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狡诈的样子还是显露,“呵呵呵,七七,你也知道我对那个位子虽然不是那麽在乎,可是,你不让我坐一下,我屁股难受……”

  “毕竟我斗争了六十多年了……”

  静静的看著宝贝,那眉间红痣娇豔,不若单纯孩子一般的天真,反倒有著初成的俊美容颜,孩子微微的一动,镶在胸口的珠子闪著夺目的光芒。

  很多人都以为雀羽是一根羽毛,却不知道,其实雀羽乃是一颗晶莹剔透透著火焰的红色珠子。

  “那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呢?然後你想做什麽?”回头,看著这只狡猾的狐狸,其实七七早就知道这只狐狸为非作歹了多年,甚至可以说什麽坏事都作过,杀人放火,样样不漏,只是,又有谁能够彻底地了解他呢,他这只狐狸的脑子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至理名言,也是他生存的法则,因为,在被任何人看不起的狐界,没有道德良心的存在,只有你死我亡的杀戮。

  歪著脑袋,看著七七,“呃,这个我没想过,呵呵呵,先让我坐上去再说,呵呵呵,你会帮我吧。”挠挠脑袋,狐狸傻傻的看著七七。

  默默地,没有回答,把孩子抱起来,纷纷嫩嫩的,肥嘟嘟的小身体软软的,如果不是这冷峻的容颜,犀利的眼睛,这个孩子谁会不喜欢,这麽漂亮可爱。

  “好,我帮你,可是你不许打雀羽的主意。”严肃的看著狐狸,而狐狸也因为宝贝的目光不许靠近,不知为什麽,这只狐狸怕了宝贝。

  雀羽乃雀族乃至平衡和这个大陆必须存在的东西,雀羽丢失,毋庸置疑,是一件惊天地的事情,到时候,狐不是当不当狐王的关系了,而是死不死得不残的关系。

  “呵呵,七七最好了……”嬉皮笑脸的坐在桌子旁边,伸手,虽然怕,可还是忍不住碰碰宝贝的小肥手,可没想到宝贝一把把狐狸的手拍开,小脑袋面无表情的蹭著七七的胸膛,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往下耷拉。

  “宝贝要睡了,我们出去吧……”轻轻地把宝贝放在床上,柔柔的,拉著因为宝贝不要自己而嘟著嘴不高兴的狐狸往门外走。

  “呜,宝贝为什麽不要我……”

  “因为你要把他送走啊,笨狐狸。”微笑著轻轻的打了一下狐狸的脑袋,在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上,即使这只狐狸摸爬滚打了那麽多年,可是,那一份乌黑中的纯真,让七七珍惜。

  绿雅总是说七七是一只孤傲的假狐狸,骗了所有的人,也骗了自己那颗心。

  “废话,虽然各个神兽的特点不一样,可是他们都已经在母体或者没有孵化的蛋里有了思想,笨狐狸,好歹你也是最接近神兽的种族。”只是从来就是被人鄙视,後半句七七不会说,对於这只狐狸,似乎也感觉不到那份鄙视,毕竟,在别人还没鄙视前,他已经把人家弄得人仰马翻了,可这依旧是一个禁忌。

  “呵呵,我忘了啊。”

  “这只笨狐狸,对了,今天我答应帮你,要给我奖励!”七七爽朗的笑著,一把拉著狐狸就往自己的房间里面走。

  “喂,喂,呜呜呜,我不要阿,你得奖了,我可半身不遂阿……”

  “哦,那好,不帮了。”

  “哇,那我半身不遂好了。”可怜的狐狸委屈得不得了,可是,怎麽就会被这个比自己还狐狸的七七骗得团团转的呢?

  被七七拉著的狐狸苦恼的扁著嘴,想要在他那不太大的脑袋里面想通一件很复杂的事情,结果就是,直到被七七生吞活剥了还没想明白。

  汩汩糜烂流泻,暧昧在空气中已经形成了浓浓,浓郁的狐臊味充斥著两个人的世界。

  “吱呀……”床间的剧烈抖动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传出的猫叫似的呻吟,若是那幽香阁门外卖的人进来,也无不脸红心跳的。

  一阵剧烈的颤抖,一股脑的叫声,房间恢复平静,一只纤纤的手臂垂落床下,接著,另一只不算健壮却可以看见明显的力量的手紧紧握住那一只垂落的手,慢慢磨蹭,细细抚摸。

  “七……”嘶哑的声音,奢靡的空气,似乎把所有都弄得情潮澎湃。

  “嗯?”慵懒的趴在狐的身上,哪怕彼此都已经湿嗒嗒的粘腻,甚至细细的看著,那下半身还依旧紧紧相连。

  “你说,宝贝像谁?”

  缓缓地喘息声,七七微笑著嗅著狐狸身上特有的狐臊喂,还暧昧的舔著狐狸的耳朵,引来狐狸的猫叫似的呻吟。

  “啧,怎变成猫了呢?”

  “臭,恩,七……”被七七弄得不知道方向的狐狸想要反抗,却被这只假狐狸弄得毫无反抗之力,妥协的把手放到一边,眯著眼睛,享受,“嗯,你还没回答我呢,恩,恩……”

  “你想说君瑞是吗?”

  “嗯,那只可爱的小鸟,七,会不会……啊,你干吗?”被七七狠狠的一顶,狐狸大叫。

  “谁叫你想别人的,哼。”

  “他死了!”没好气地脚一蹬,却被七七抓个正照。

  “咯咯咯,不论死活,你都不能想,臭狐狸。”

  “臭你还要……啊……轻点……”

  “哈哈哈,我就好你这口。”七七放肆的笑,腰肢摆动,又引来狐狸的声声浪叫。

  昏暗的房间,七七没有让狐说的那句话,是他刻意所为,狐不懂得去想与他无关的事情,可是,那一句转世,会引来无数风波,这是七七不希望看见的,也不愿意看见的。

  狠狠的吻住了那一张漂亮的唇,带著浓浓的意乱神迷,带著些许异样的清醒。

  “若真是,君瑞,我给你一个得到你要的东西的机会……”

  夜月高悬,幽香阁外依旧糜烂纷扰,幽香阁内似乎与世隔绝一般的寂静,漆黑的房间,一双大大的眼睛突然的睁开,原本谁都以为睡著的小人儿缓缓地从床上爬下,走到没关的窗边,静静地,看著那一轮明月,而月光,似乎也眷顾这漂亮的人儿,撒了他一身的银白。

  肥肥的小手伸开,对著那月亮,尽力地抓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麽,只是当小手握住的小拳头收回的时候,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孩子歪歪的脑袋,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只是,那一张漂亮可爱的小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一阵微风吹过,孩子抬头,静静地看著,看著那一轮冰冷的月,明天会去那里,能去哪里,该去哪里?

雀殇吟之笑 02 生子


  奢华的世界,金碧辉煌的宫殿,曼妙的舞姿,婀娜的美人,缓缓地挪动著金莲小步,随著乐曲起伏的胸脯,无不荡漾著女人特有的妩媚。

  寒风吹起薄如蝉翼的裙纱,漂亮得让人感叹世间的美好,媚眼如丝,任谁能放手,任谁愿意不要这妖娆。

  “滚,都给我滚!”

  高高在上的桌椅直直的被掀落而下,惊吓到了那细腰美人的步伐,尖叫声,恐惧瞬间代替了悠然的慵懒。

  “帝君饶命阿……”

  “滚,滚,谁叫你们来的,都给我滚!”如野兽一般的咆哮,男人头发散乱的站在高处,胡子拉碴的怒视著所有人,双眼血红,似乎已经整夜整夜没有睡觉一般的狼狈,“滚阿,不然我杀了你们!”

  蜂拥而出,偌大的宫殿,偌大的院子里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原本还喧闹的世界,原本还有声音的环境,如今只留下自己。

  摇晃得走下阶梯,看著狼藉的一切,男人笑了,只是却要比哭泣还难看,还让人不舍,只是那眉宇间的冷酷,眉宇间的凄冷,矛盾,却和谐。

  回头,看著高高在上的金色宝座,身体不稳的倒退,笑,放肆的笑,指著那位置,那个自己只是坐了七年的位置,“呵,呵呵,呵呵呵,君瑞,君瑞……”拼尽所有力气的嘶吼,那一根一根的青筋毕露,“这就是你给我的吗,你就这样恨我吗,啊,回答我啊,赫连君瑞……!”

  片片的鸟兽随著男人的叫嚣而飞离,只是片刻喧闹过後,又是一片死寂,寂寞的让人想哭泣。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如此对我,为什麽你走了连一具尸体都不给我……!”液体从眼眶蔓延,邋遢的容颜还有眼泪鼻涕的肮脏将男人原本俊朗的脸变得糟糕透顶,只是男人依旧颓废的跌坐在地上,呜咽的如同孩子失去所有一般,“为什麽,为什麽你都不来梦里看我一眼,为什麽……”

  “呵,呵呵,你为什麽要来看我,你都那麽恨我了,恨不得用你的死来报复我,你为什麽来看我,凭什麽,凭什麽……”奋力地倒在冰冷的地上,男人如疯了一般的又哭又笑,将满满的酒水倒入口中。

  “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翻身,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珏,紧紧地放在心口,“瑞,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

  那一天,那一晚,君瑞的尸体,在他的怀中飞散,想要抓住,却发现自己抓不住那飘摇的光辉。

  “你既然要这权力,那我便成全你吧……”隐隐的声音从床上的玉珏中发出,那是君瑞最後留下的东西,晶莹剔透的感觉。

  “瑞……”那一刻,遥之叫著,叫著想要留下那最後的光辉,只是,再大的权力也留不住那个人的影子。

  “雀羽会找寻自己的主人,遥之,这个,不能留给你,因为你的疯狂,还有我不信任你,再见吧,我爱著,却更恨的人,若有可以重来,我想,我但愿忘了你,也忘了可恨的我自己……”悠然的一笑,不是仇恨,而是洒脱的放手,最後一抹光辉消失,玉珏恢复了黯淡,没有了光芒,哪怕他依旧晶莹剔透,却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直到那一刻,那仅有的一点点光芒消失,漆黑的夜,漆黑的什麽都看不见的地方,手上,是那块君瑞留下的玉,那块代表可以指挥神兽村权力的玉,遥之才发现,他其实,什麽都没有,什麽都没有为他停留。

  “你,你们都走,都走啊,母亲走了,走的连一眼刚刚出生的我都不看,呃,父亲走了,呃,为了那个该死的王,那个该死的男人……”胡乱的挥打著,想要将这漆黑赶走,打著酒嗝,呢喃著遥之自己的无奈,不再是那个威严冷酷的君王,却像是满满愁绪的醉鬼。

  “走,都走,都走……”发疯的叫嚣,走,都走,离开他的生活,离开,离开别再回来,不要看到他的泪水,他的悲伤,“呃,为什麽要让我知道,为什麽是你给与我最原始的亲情,可却是我恨了那麽多年的雀王,为什麽,呜呜,还有你,赫连君瑞,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废物,你这个笨蛋……”

  “我本就是蛋啊……”

  反应迟钝的翻身,似乎找寻著那个刚刚虚幻的声音,醉眼朦胧的眼睛,遥之跌跌撞撞的追著什麽,抓著什麽,却什麽也没有得到。

  “帝君,莫要喝了……”一个男人接住遥之快要摔下的身体,也许,这个皇宫,敢打断遥之的,也只有啼,那个也心痛的男人。

  “为什麽不喝,不喝,就看不见他了,他恨我恨的连梦都不给我。”推开地,可身体摇摆的又要摔下。

  心痛,为了那个故去的孩子,也为了这个可悲的孩子,伸手,温柔的夺过男人的酒壶,“帝君,你是帝君,你还要顾及这个国家阿……”声音嘶哑,悲伤,可是却不得不劝,不得不让男人清醒。

  “帝君,我不是!”醉酒的男人奋力地挥舞,咆哮,“不是,不是,我不是,是了又怎麽样,是了就把我的君瑞还给我了吗,那好,给我,还给我啊……”

  “帝君,王已经去了……”紧紧的拉住男人的疯狂,啼已经满眼的泪水,不想掉下可他看著自己看著长大的孩子。

  他从弱小变得强大,他坚强的为难自己在痛苦的时候不哭,在悲伤的时候冷酷,可却在自己始终坚持不愿意接受的人死去的时候,崩溃。

  “你胡说,瑞刚刚还叫我的……”蓬头垢面的男人,酒醉让他糊涂,还是他本能的想要糊涂,想要不面对现实,语无伦次的诉说,那一抹得严肃,那一抹得悲伤。

  “帝君……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这个朝廷你再不管,会乱的……!”啼无奈,遥之自从从战场回来就日夜的喝酒,喧闹,不上朝也不理朝政,而兵败的残局不是一个刚刚上任不久的宰相能够维持,更何况王故这一件大事也同时发生,朝廷需要一个君王压阵,可遥之却已经自我放逐固执的疯狂。

  “乱?哈哈哈,好啊,乱阿,乱!”推开啼,指著漆黑的夜,“老天,看见没有,看见没有,以前我用君瑞交换他们,现在,现在我不要了,给你,我都给你啊,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重重的跪下,头用力的撞击,“!!!……”直到鲜血流淌,直到啼悲痛的拉扯。

  “求求你,还给我……”咆哮道破音的喉咙,一声声的凄惨。

  “帝君,不要这样,不要阿……”如一把利剑的穿透,让啼痛苦,心痛,紧紧地抱住好像自己孩子般存在遥之,“孩子,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血液与泪水混淆,只是那一双朦胧的眼睛痴痴看著啼,看著也泪流满面地护卫,满足的笑了,是酒的缘故,还是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

  微笑的闭上眼睛,只是嘴角微微的勾起,呢喃,“啼,等瑞回来,我要告诉他我爱他,我要告诉他,我很早很早就爱他了,爱到心慌,爱到恐惧,爱到不敢承认……”

  “爱到我只是想看见他对我笑……”

  凄冷的月,隐隐传来男人的哭泣,不若孩子的嚎啕,却透著压抑的悲伤,绝望。

  正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帝君寝宫的哀伤似乎感染不到皇後娘娘这个雍容的女人地方半点,华丽的装扮,浓妆豔抹的奢侈,嫋嫋飘荡的薰香,利欲奢靡。

  “怎麽,父亲还没搞定?”柳叶眉微微的上挑,优美的滑过一丝惊豔,看著女人无不风骚的动作,单膝跪在下面的年轻士兵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只是又忍不住不看如此肉欲的躯体。

  “是,大人被那虎王逼得很是苦恼,大人让属下带话说,若是可以,请小姐让帝君出手帮一把。”

  白嫩的手缓缓挪动,嘴边,是一抹狡诈的微笑,一双修长的腿缓缓抬起,那原本覆盖所有腿脚的长裙缓缓勾勒出女人的曼妙,“哼,帝君,帝君的魂早就被那个贱人勾走了,切,那个贱人活该那麽早死,呵,老天有眼啊,啧,最好永不超生,哈,哈哈。”女人恶毒的诅咒,那原本漂亮的脸蛋之上,是狰狞的恐怖,就连跪在下面仰慕的男人也觉得女人的可怕。

  “小姐,这,毕竟是神兽阿。”对於任何人来说,神兽就是神,即使这个男人帮著那个老豺狼夺取政权,可是,神兽就是神兽,他的存在就是被人尊敬的。

  “哼,贱人!”女人不屑的咒骂,慵懒的伸手,挑起跪在下面男人的脸,细细的看著,而男人却像是刚出闺房的女人一般不敢抬眼。

  “啧,什麽时候到我父亲那里做事的,怎我就没看见呢?”浓眉大眼的脸蛋,虽说不若君瑞遥之一般人中龙凤,可也透著属於男人的阳刚的气息,也许,对於没尝过腥味很久的骚猫来说,无非是一种诱惑,“多大了?”

  “小,小人,小人十七。”男人颤颤巍巍的回答,作为一个中等侍卫来说,别说是皇後的骚扰了,就连一般的姑娘,男孩子到了十六七没碰过也是常有的事情,现在被这骚浪的女人抓住,虽脸红心跳,可也恐怖得很,心道是莫要像了那黑寡妇一般,用完了便吃了。

  “怎麽,本宫不漂亮吗?”女人看著男人的生涩,更加卖力的骚首弄姿,遥之自从初夜以後就很少碰他,那只骚狐狸也不知道为什麽始终没有出现过,独守空闺对於一只发了春的猫来说,无非是种受罪。

  “漂,漂亮,小姐是奴才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没见过世面的男人面红耳赤的点头,语无伦次的夸著这只骚猫,眼睛忍不住抬起,看著女人妩媚的样子,难耐,咽著口水。

  “咯咯咯,这嘴真甜……”女人故作娇柔的叫著,纤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磨蹭著男人的耳根,脖子,属於男人的味道,让女人心驰神往,可男人毕竟不是那只狐狸,他拥有道德与阶级的分别观念,不能也不敢去动女人的半根头发。

  “小,小姐……”胆怯的叫著。

  “啧,我准你碰我,快来啊……”女人急不可耐的想要男人的拥抱,而年轻的男人又哪抵得过这女人的骚扰,急吼吼的就要爬到女人身上,那撩人的香味,充斥著偌大的寝宫。

  “死鬼,慢点,急什麽,咯咯咯。”女人淫荡的笑著,那可怜的床榻也“吱呀”的叫著,与那粗重的喘息声混成了奢靡的淫乱。

  “嗯,重点,对,阿……”

  男女间的情事,毋庸置疑,只是,这偷情的背德充斥著房间的奢华,让他变得糜烂,肮脏,不堪,可身在其中的人却能感觉无上的快感。

  一波又一波的浪叫,一浪过一浪的喘息,抚摸,似让这孤独的夜变得多姿多彩。

  “皇後娘娘可是安歇了?”门外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糜烂,虽然沈静在欲火之中的人已经迷失,只是,那一份敏锐而且习惯偷人的她比一般的人反应更快,推开身上的男人,皱眉,一脸的怨毒。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男人!”手指伸入身边男人的肌肉之中,男人敢怒而不敢叫,他是秘密进入这皇宫的,“滚,别让人发现。”

  “唔,是!”身下没有得到解放的欲望被女人的阴毒消灭,男人无奈的连滚带爬的翻窗而出,一片狼藉的寝宫之内,女人只是粗鲁的将所有塞到床下,然後穿上衣服。

  “这,娘娘怕是睡了吧。”门外,丫头轻声地说著。

  “那麻烦你叫一声,我有事找娘娘。”

  “不成!”犀利的声音,打断了仗势的丫头,丫头无语的推门而入,看见的是慵懒的躺在床上的女人,愚蠢的以为自家主人是被这啼大总管吵醒的。

  “娘娘……”不算漂亮的脸上,是一幅恶心的娇柔。

  “没事的,让啼大总管进来吧……”

  转身,啼已经入了房间,一股奢靡的气味,啼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锐利的似乎还带著红色血丝的眼睛环顾著寝宫,尖锐的看见那床下一块露出的蓝色粗布衣服,抬头,是女人一脸高贵的表情,一股莫名的鄙视轻蔑充斥著啼,当然,其中还有一股愤怒。

  “娘娘,帝君已经几天不理朝政了,身子也不好,您就不关心一下?”直冲脑门的愤怒啼毫不犹豫地发泄,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与君瑞的相似能够稍微缓解遥之的心情,他不会处处维护,想不到女人得寸进尺。

  “本宫也想去啊,可,可你也知道啊,大皇子这几天身体不适,本宫无暇分身阿,啼。”女人矫揉造作的无奈,那一双狡猾的眼睛闪著泪光。

  啼回头,用眼神问著身後的皇後身边的护卫,眼神的交流,冷冷的一笑,“那皇後娘娘想要如何?”

  “啼,莫不是我争权,可,你也知道,帝君这几日如此这般的,帝国不能一日无君啊。”

  “可也不需要一个三岁不到的狐狸娃娃不是吗?”狠狠地回绝,女人一脸的利欲熏心,让啼更加的蔑视。

  “你怎麽说话的!”一句话,如踩到了女人的尾巴,女人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指著啼便是谩骂,没有了曾经温婉的形象,也许遥之的疯狂让女人彻底的暴露了她的本性,毫无顾忌之说“你这个奴才,莫不是帝君,本宫早就要将你杀了,你这大逆不道的奴才……”

  眉毛瞬间在额间颤动,青筋毕露的跳跃著,直到如今,已经不可能会有一个人称呼啼是奴才,就连霸道的遥之也只是叫著啼的名字,啼直直的看著这个女人,理智告诉他必须忍耐,微微的鞠躬,“是奴才嘴巴没管好,请娘娘赎罪。”

  “哼,一句赎罪就好吗?冒犯本宫可是砍头的罪,可本宫念你初犯,民丫头,替我掌大总管嘴五十下!”狠毒却愚蠢的女人叫嚣,遥之的不理朝政,让女人成为了这後宫甚至帝国权力最大的人物。

  “娘娘,这,小人不敢……”丫头可怜的跪下,一介小奴要掌嘴大总管,任谁都不敢。

  “没用的东西,这……”

  “不用劳烦娘娘了,奴才自己来便好,娘娘您看著,若不满意,您说一句!”硬挺挺的站在昏暗的寝宫,面对著这个恶毒的女人,“啪,啪,啪……”清亮的声音回荡,所有人都看著啼得掌嘴,看著那血丝流淌。

  “啪,啪,啪……”女人脸上是快乐的狰狞,而啼的目光中,是越来越深的杀气,啼不是个恶毒的人,可是,却是个护短心胸狭窄的人,这50巴掌,他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啧,丑死了,好了好了,本宫仁慈,你也别打了。”鱼皇後一幅高姿态的制止,只是,那掌嘴已经是49下了。

  手放下,脸上是红肿不堪的印子,微微的鞠躬,“谢娘娘宽容,只是,请娘娘明日务必去看看帝君,夫妻本不过如此不是吗,况且说不定帝君英明,让大皇子做了太子呢,我帝国也有福了。”

  “咯咯咯,恩,本宫本就要去的,总管还有何要事吗?”女人一幅小人得志的愚蠢。

  “没了,那奴才告退,娘娘安寝吧……”弯身出门,又一次跨入黑暗之中,忽略那一声声传来尖锐的笑声。

  树影斑驳,啼忍著脸上的刺痛,隐入其中,手上,瞬间张开金色结界,一张银色的脸颊浮现,那脸颊上微微的带著微笑,“怎麽,被打了?”银色面容清亮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带著打趣。

  “哼,银,帮我追踪那个逃走的男人的底细,还有,我问你,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啼冷冷的笑,眼中是凛冽的寒光。

  “啧,十几年难得一次看你那麽愤怒阿……”

  “说,说,那个孩子确实可能不是你家帝君的,啼,你也知道,只要有一点法力的结界我是进不去的,我的法力都给你了,我能做的就只是偷窥偷窥,跟踪跟踪。”银色脸颊一脸不正经的笑著,“不过,我每次都被一张有著狐臊的结界挡在外面,那倒是真的……

  “哼,那我要让你帮我调查那个女人的所有事情,还有那个老豺狼的所有底细,越详细越好,我要让这父女两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啧,啼,有人说你狠毒起来比那黑寡妇还可怕吗?”

  “哼,没事我就收结界了……”

  “喂,喂,你……”

  那个银色面具还没说完,啼便收了结界,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跨出树林,看著一片萧条,再坚强的心中也不免有著痛楚,脸上是火辣辣的痛,皱眉,不算英俊的脸上依旧留著愤怒。

  “啼,别忘了擦药……”

  脑海中是一声温柔的话,其实银可以不通过结界与啼直接对话的,这是他们彼此有过协定,没有迫不得已的情况不会出现。

  “你违反约定了……”虽然这麽说,只是脸上是一抹温柔,还有淡淡的温和。

  “啧,这年头好人难做啊,唉,不过你自己小心了,那个女人虽然笨了点,可她够狠。”

  朗月依依,一切恢复了平静,啼回到了遥之的身边,看著那一张憔悴的脸,无奈,却无可奈何。

  王,你的报复,很成功啊。

雀殇吟之笑 03 生子


  阳光灿烂,似这接近冬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太阳似乎不知疲倦的展开他的魅力,只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又是一个没有帝君主持的朝会,人心惶惶,似乎所有人都看见了帝国灭亡的迹象,即使没有外来国家的侵略,至少,也会有内忧的骚扰。

  “大总管,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您是知道的,这政局,是当年帝君用高压政策压制下去的,可不代表没有忧虑阿,看,北方云阳王万菁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虽不是谋反,可不得不说有自立为王的可能。”丞相无奈的说著,这一天的朝会也在不了了之中结束,与啼走在皇宫内的大道之上,擦肩而过的是恭敬的下人。

  “……”啼无奈,只能陪著笑脸,“有劳丞相了,只是,唉,您也知道,帝君与王的感情深厚,这一去,怕是把帝君的半条命也带了去了……”

  “代老臣向帝君问好,只是,大总管,这样,可如何是好啊,国不能一日无君啊。”丞相一连仁慈,当初遥之的独霸朝堂,选的都是一些依附著自己的人,能拿个主意的人少之又少,如今他一不在,真的如散沙一般。

  “奴才会的,老丞相这几日受累了。”恭敬的送丞相出了皇门,想来,这老丞相也不容易。

  “大总管莫要客气,老臣不过是报帝君赏识之恩。”老丞相也有礼的回答,转身离开,而啼也看著偌大的皇门关上,与世隔绝的世界,确是这个偌大帝国的心脏。

  突然,一股侵入的力量让啼敏锐的皱眉,君瑞在的时候,虽没有了皇宫的结界,可也能有君瑞布给遥之专门的结界,如今,什麽都没有了,啼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那侵入的陌生气息直直的向著遥之的寝宫而去,瞬间的恐惧笼罩,快速的飞奔往那依旧寂静的院落,引来无数人的好奇,困惑,可啼已经顾不上那麽多。

  这一边是匆匆赶来的人,那一边,却依然沈静在睡眠之中,散乱的床铺,张扬著床上男人习惯性地霸道,健壮不失优美的身躯,若不是那张憔悴的脸给这个刚硬的男人染上了不该有的凄凉。

  脑袋因为宿醉还有昨晚的疯狂而刺痛,而恼人的阳光刺得男人眼睛发疼。

  “来人,把这该死的窗子给我封住!”沙哑的声音,叫嚣的权利,没有了昨天的颓废,只是依旧憔悴。

  “咯咯,帝君,这太阳都晒屁股了,怎还不起来呢……”娇柔女人的声音,睁眼,看见的是一脸素雅的容颜,那额间的肉痣,让迷茫的遥之出现了幻觉。

  “你来了……”嘶哑,伸手,将女人搂入怀中,疯狂的亲吻,只是又如膜拜一般的温柔。

  “嗯。”女人微笑的接受男人早晨的疯狂,“啊……”

  “咯咯咯,帝,帝君……”女人娇喘著感叹遥之的魅力,那昨夜没有发泄的所有都一泄而出,骚浪的攀著男人的身体,恨不得此时就让男人的欲望到她的体内猖狂,“啊,啊,来啊,帝君,快来啊,遥之……”

  猛然的睁开眼睛,看著身下娇豔的女人,一股恶心的冲动让遥之赫然清醒,粗鲁的推开女人,那片刻宣扬的欲望熄灭的无影无踪。

  “怎麽是你?”头痛的撑著额头,声音依旧还是沙哑。

  “帝君……”狠毒的嘴脸被一抹忧伤掩盖,看著遥之,女人我见犹怜。

  “出去。”逐客令,瞥一眼女人。

  “帝君,臣妾是做错了什麽还是怎样,为何,为何您如此对待臣妾……?”梨花带雨的悲哀,也许这对任何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来说是一种挑战,只是,对於遥之,似乎成为了一份烦人的嘈杂。

  “你走不走?”粗鲁的问,一双鹰眸瞪著女人。

  “哟,两夫妻吵架,呃,七七,我说嘛,别那麽早来,走走走,我们带著宝贝喝早茶去……”

  一声让任何人听了都毛骨悚然的扭捏的声音打断了遥之要说的话,回头,就看见一个漂亮的男人抱著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可爱的笑著,只是眼神成熟的内敛,七八岁的样子,另一个,看不见脸,只是感觉不过是个一两岁的娃娃。

  “你们是谁?”低沈威胁的盯著男人,能够进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地的男人,不是可以小看的人物,更何况,那一股逼人的魄力,让遥之不得不警惕。

  “大胆贼人,来人哪,捉拿刺客……”女人疯狂的叫嚣,看著那个明目张胆的狐狸,女人阴毒的想要赶尽杀绝。

  “啧,你女人好狠啊,咯咯咯……”七七调笑的在狐狸耳边说话,还不忘狠狠地咬了一口这只没道德的臭狐狸一口,全然不固身边冷著脸看他们的宝贝。

  “喂,我现在可就你一个,你说多了不好,我就你一个了,你还咬我。”可怜的看著七七,幽怨的很,还不忘看看宝贝,希望得到安慰,可是一对眼,吓得这只狐狸只能看著坏蛋七七,这宝贝,他是不敢对付了。

  “这还差不多……”完全无视女人还有周围的卫兵的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调情。

  “帝君……”此时的啼也正好赶到,看著这三个人,愣了半天,只是尽职的做好防卫。

  “嗯。”恢复了冷酷,看著下面的人,点头,然後依旧看著,而女人则一幅可怜的依附在遥之怀里,遥之想推开,只是众人面前不能发作,冷冷的将就著女人,“你们来不会是打情骂俏来的吧。”聪明如遥之,不会不知道这个人没有杀气,只是那全身的骚味让人难受。

  “呵呵,果然是帝国的君主……”看著遥之身边的女人,四目相对,那一股怨毒不由得让这只狐狸感觉这个女人的悲哀,愚蠢的悲哀。

  放下手中的孩子,一转身,便将遥之身体拉到了一边,速度之快,就连在遥之身边的鱼皇後也没有反应。

  “我没事。”冷然的看著为他著急的啼,回头,依旧冷硬的看著狐狸,就看见狐狸笑的出奇的狡猾,“你是狐族的?”

  “咯咯咯,聪明,我,狐族大公子,狐。”笑得更加妖娆,甚至还贴在遥之的身上,无骨的慵懒。

  “咳咳……”这个狐狸崽子,我在还这样,看我不回去收拾你。

  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突然站直,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恶寒,眼睛偷偷地瞥著自己那位大人,冷汗狂流,不过这狐狸要面子的很,依旧笑得无害。

  “咯咯咯,我就喜欢聪明人……”伸手,将遥之一把拉下,暧昧的看了一眼女人的阴毒,龇牙一笑,“我送你一个宝贝,代价是你手上的十万骑兵。”

  饶有兴趣的看著这只狐狸,眯著眼睛,虽然对於朝政遥之已经心灰意懒,只是,本能的商人个性,还有比这只狐狸还要狡猾的小性格,无不对这一场买卖有了兴趣,眯著眼睛,邪邪的一笑,低声回应,“你认为本君会答应吗?”

  “咯咯咯,那要看你是不是在乎这个宝贝了……”狐狸笑得更加灿烂,看著遥之头上的伤口,“我想至少你不会轻视的……”

  “何以见得?”遥之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人威胁。

  “七七,人家不干了,这个男人没被人家勾引……”狐狸突然大叫著走向那个八岁孩子还有那个幼小孩子的身边,就看见那个孩子一脸坏笑的得意,声音清亮的嘲笑。

  “臭狐狸,你那麽难看当然没人要阿。”

  “啧,宝贝,你说呢?”狐狸又不知好歹的拉出躲在七七身体後面的小孩,不知道为什麽,进了这皇宫,宝贝感觉就不舒服,甚至可以说胆怯,即使那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也许狐狸和七七太过於抢人眼球而让人忽略了这个孩子,可是,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如此娇小可爱的孩子,只是,那一张冷峻甚至可以说面无表情的脸又将所有人看的胆战心惊。

  宝贝的视线在所有人中环顾,让几乎所有人都变得汗毛倒竖,直到四目相对,然後安静的撇开,又躲进七七的背後,小手死死拉著七七的衣服,就连那张冷冷的脸也不愿意露出,更别说这只狐狸的骚扰,那只狐狸得到的也只是宝贝狠狠的一拍。

  “宝贝,很痛的。”可怜兮兮的狐狸眼睛,泪眼汪汪的盯著宝贝,可宝贝依旧无视他的存在。

  “你就别逗他了。”只有八岁样子的七七无奈的看著每次被欺负可每次都要凑上去的狐狸。

  “宝贝,……”依旧无辜的表情,可宝贝索性把脸藏在七七的衣服里面,不看。

  七七微笑的看著这一大一小,抬头,却是一张狰狞的脸,只是,其中充满了悲伤,充满了绝望的痛苦。

  “君瑞……”颤抖的叫著,所有人都震惊的看著这个冷酷的君王,还有那个不肯从七七身後出来的孩子,君瑞?那个已经故去的王?

  嘶哑的声音,缓缓地靠近,狐狸很自觉微笑的退到一边,看著那个霸道甚至残忍的君王胆怯的样子。

  伸手,却发现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孩子的退缩,沙场之上的的厮杀的勇气,那称霸朝堂的威严,却在孩子的面前不敢再靠近,再去触摸。

  “宝贝,让叔叔看看你好吗?”七七微笑的看著,回头,拉著小东西的小手,看著他低头的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麽,只是不确定。

  宝贝冷冷的抬头,看了遥之一眼,挣脱七七的手,居然躲到那只臭狐狸的後面,死死的拉住狐狸的双腿。

  “瑞……”看著孩子逃离,看著那一双冰冷的眼睛,那心痛得无以附,蹲在地上,看著离自己不算远的孩子,几步就可以靠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勇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著帝君的疯狂,而啼此时很明智的将所有侍卫挥退,只留下皇後,自己,和他们四个人。

  空荡荡的寝宫,没有了众多的杂人,却多了几许寂静,孩子始终逃避著遥之的靠近,那一副冰冷的容颜,更加让遥之痛苦。

  “帝君,我想您是弄错了,他不是王……”打破了那一份你追我赶,七七淡然的笑著,其实他知道小家夥讨厌狐狸身上的臭味,可却依旧为了逃避遥之而靠近他。

  温柔的将孩子又抱在怀里,可以感觉到孩子突然大大的呼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表情,可却也可爱的紧,忍不住就捏了捏小东西的粉嫩小脸。

  “不,他是的。”斩钉截铁的叫嚣,声音大得震动了桌椅,可却在看见了孩子更加畏惧的埋入七七怀里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地轻柔,“我,我知道,他是的。”

  “他是个孩子,这你看不出来吗?”

  “不,不,他是瑞,他是。”遥之否认著七七的话,就如同他不愿意接受这孩子不是君瑞一样,似乎,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放了,就真的万劫不复。

  “他不是,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老实告诉你,他是君瑞的孩子,第四颗蛋,孵化只有一个多月,君瑞生前让狐狸去接的。”残酷的将现实揭露,看著男人瞬间苍白的容颜,七七似乎有种残忍的痛快,也许,七七从没有放弃过报复,为绿雅,也为禅,似乎,也为了那个死去的王,“就算他是,可你是不是能明白,君瑞根本不信任你,宁愿要一个……”瞥了一眼狐狸,“宁愿要一个笨蛋狐狸,也不要你的守护。”

  “放肆!”啼无法忍受别人对遥之的侮辱,只是,只是看著遥之更加痛苦的表情,心痛,可却无奈。

  无视啼如母鸡般护卫的遥之,七七很满意的看著遥之的痛苦,“他爱你,可他更恨你,也许你说没有爱哪来恨,可能让一个如此爱你的人恨你如斯,帝君果然是帝君阿,咯咯咯。”

  口舌如剑的叫嚣,似乎享受著遥之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狐狸微笑的靠近,示意七七不要太过分,却被七七那大大的眼睛瞪回去,无奈,扁著嘴委屈得不说话。

  偌大的空间,只能听见那粗重的呼吸声,是遥之的压抑,也是他的悲伤,後悔吗?也许对於本就野心勃勃的遥之来说,不若别人想像的那般後悔,只是,失去君瑞,是他最痛的事,痛到像是失去了身体的一半,撕心裂肺,求死不能。

  “我……爱……他……”一字一字的艰难吐露,看著那个不愿意他靠近的孩子,君瑞死了,真的死了。

  一个爱字吐出是如何的容易,有人每天吐露千百遍,一个爱字诉说又如何艰难,有人直到失去了,才去诉说,才去挽留,只是,过眼云烟,又如何收回?

  七七讽刺的一笑,只是多了几许怜悯,绿雅,或许,他今後依旧会是你最强大的敌人。

  蹲下,将孩子强硬的拉出,只是手势温柔,让孩子与自己四目相对,“宝贝,莫要怕,这个叔叔是好人。”

  孩子静静的看著七七那一张与平时不一样的脸,只是孩子知道他是谁,只是依旧冷冷。

  遥之缓缓地低头,看著那一张相似的容颜,那一颗豔丽的红痣,深深地在遥之心上留下伤痕,汩汩的流血。

  “瑞……”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遥之依旧叫著孩子瑞。

  宝贝胆怯的看看遥之,然後是能够感觉到要离开的七七,没有表情的脸上,却泛著悲伤,不是用表情的诉说,而是那一份感觉。

  七七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只是,看著孩子,一抹不忍,一个月,让他体会到了拥有一个孩子的兴奋与快乐,抬头,对著遥之,“你要保证对他好,不然契约不存在,哪怕狐狸答应了。”

  瞪眼,狐狸又闭嘴。

  “我会照顾好他的。”遥之毫不犹豫的承诺。

  “我不信你!”七七眯著眼睛,那可爱的脸颊之上,是一抹精明。

  “啼!”瞬间威严,回头,对著啼。

  “宣本君旨意,封瑞,呃,霁瑞,赫连霁瑞为当朝太子,除非他本人愿意放弃,谁都不能反对,包括本君在内,即刻起!”喧嚣的威严,震动,所有人包括七七也震惊,谁都没有想过,如此的野心家会为了一个孩子而去做一件可能毁灭一个帝国的将来,他千辛万苦夺回的江山。

  “不行!”尖锐的叫嚣,一直沈默的女人疯狂的叫嚣,从床上跳下,手指尖锐的向瑞插去,口中是愤怒的咒骂,“贱人,自己死了还要留个小贱人……”

  女人咆哮的带著那一份豁出去的疯狂,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本能的挡在宝贝的面前,而遥之第一个抓住女人的手臂,死死的扣住,不让女人在向前一步。

  也许权利让人变得无知愚蠢,女人顺势,直直的向遥之的眼睛插去,“啪……”

  凄厉的尖叫,地上,是血淋淋的几片指甲,若是长在女人的手上,无不显得妖娆美丽,只是,掉在地上,还带著血丝的指甲,则显得诡异。

  “请娘娘赎罪,啼一时失手,没有掌握好力道。”啼微笑鞠躬,瞥了一眼身边的遥之,断定遥之不可能对自己伤害一分一毫,而在遥之面前,又有谁能动他啼大总管一根毫毛。

  女人脸色苍白的抓著自己鲜血淋漓的手,一副阴毒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七七背後的孩子,而此时的七七,因为情势焦急,瞬间回复了他原本样子,一头蓝色的头发飘逸,潇洒得让人不觉惊讶。

  “皇後,你可知罪。”刻意的挡去了那视线,低头,威严的看著这个恶毒的女人。

  “臣妾何罪之有,况且臣妾才是受害之人。”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这个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而所有人也知道,女人拥有叫嚣的背景,哪怕他父亲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了。

  “哼,本君看见的是皇後要杀本君的太子。”

  “可臣妾是在救这偌大国家的苍生百姓。”也许真的应该佩服女人对权利执著的坚持,十指连心的痛,被女人生生的压下,对著所有的人,还有那个第一时间冲进来的侍卫,原本的阴毒变成了扼腕痛惜,“帝君,将这个帝国交给一个奶娃娃,尚且不说他能不能领导国家,更重要的是,他名不正言不顺,谁能够服气?到时候必定天下大乱。”

  “帝君英明……”女人冷冷的笑著,奸诈的看著所有人,试问,这种情况,谁敢动她半分,若动了,无非承认自己是昏君。

  一旁的七七依旧笑著,若有人看见,都觉得他比较像只狐狸,慢慢的靠近那只真正的狐狸,一肘,将狐狸顶了个半死,“喂,你女人不笨阿……”

  委屈的看了一眼七七,狐狸知道自己回去肯定不好过,“伤心”的拉著那个因为血液而惊吓躲到自己身後宝贝。

  “人家,人家好玩嘛……”

  “啧。”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狐狸,转头,看好戏的看著遥之他们,细细的观摩著遥之脸上的憔悴,还有那股子狠毒。

  “你在质疑本君的所作所为吗?”冷冷的开口,对著女人,还有那一群侍卫。

  “哼,皇後,本君没死,而你那些问题本君不用你这个皇後娘娘来干涉,你只要教好皇子就好了,不然,啧……”冰冷的靠近,威胁的眯著眼睛看著女人,此时不能够动手,可是,动手已经势在必行,要等时机,要等机会,连根拔起,“送皇後娘娘回去,噢,对了,娘娘看样子精神不错,就别劳烦老太医了。”

  “……”想要开口,可被啼示意的侍卫毫不留情的“请”出了寝宫,狠毒的看了这里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个躲在狐狸後面面无表情的孩子,愤然回头,离开。

  “你们也退下。”环顾著周围呆愣的侍卫,身心疲惫的遥之沙哑的吩咐,看著所有人退去,只留下那原本的几个人的存在。

  抬头,看著七七的笑容,没有吃惊,也没有赞叹,“言七七,禅国第一祭祀。”

  微微的点头,七七全然尊贵的站在那里,“不管我是谁,我要你保证你要好好的照顾他。”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回头,七七看著在狐狸身後的孩子,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本就被绿雅说没心没肺的七七也感到了一丝心痛。

  “这孩子一出生便不哭不闹,也不说话,雀一孵化便可以说话,可他,可他却始终不开口,你懂我的意思吗?”七七依旧微笑,看著遥之,而遥之,那双原本冷酷的眸子,却带著无限的悲伤与怜惜。

  “我会照顾他的。”斩钉截铁的诉说,换来的是七七无奈的一笑,随之,拉著那只不知进退的狐狸往门外走。

  “不走你找谁阿?”

  狐狸呆头呆脑的跟著七七的离开,可,步子刚迈出,便被一双小手牵扯,紧紧地,不愿意放开。

  “宝贝,以後,他便是要照顾你的人,我们要走了。”七七看著孩子的表情,那一双冷冷眸子里透出的,是依稀的受伤。

  “瑞……”遥之一把抱住宝贝的身体,“我会照顾你的。”

  满腔的热情,却吓到了宝贝,小小的身体扭动,而那一只粉嫩的小手已久不愿意放开,死死的拽著。

  “宝贝,放手,莫要弄伤了你。”七七蹲下身体,想要挣开那一只小手,却发现怎麽也挣脱不开,回头,依旧是没有言语的孩子的脸。

  冷冷的环顾在场的大人,那一双没有感情的眼中,是痛苦,是伤感。

  “嘶……”七七狠绝的扯下狐狸衣服的一角,拉著狐狸就走,而宝贝猛然回头,看著离开的两个人,还有手上自己紧紧抓著的衣角。

  秋後的风吹开了虚掩的大门,那衣角在宝贝手上飘摇,回头,是一张颓废却冷硬的脸,不知名的想要逃开,想要离开,只是,那个离开的地方,那个能够让自己躲藏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小手张开,看著布条飞落,然後因为风而慢慢的动著,那一双眼睛,不再看别的地方,似乎妥协,可那冰冷的脸上原本的悲伤不在,有的是那一股比以前更加寒冷的气息,似将所有人都隔离。

  “瑞……”也许此刻遥之兴奋得已经失去了他的敏锐,他只是悲伤却快乐的抱著宝贝,感受他身上的气息,还有似乎熟悉的温暖,曾几何时,君瑞也如此拥有。

  小小的衣襟被遥之的动作不小心松开,那闪耀的雀羽的光辉隐隐透出,那一刻,那一时间,遥之更加的坚信著他的信念。

  紧紧拥抱,是凄凉,是伤感,“君瑞……”只是那个孩子连头都没有回,任由遥之抱著。

  啼微微的笑著,即使感动,即使也无奈,“帝君,为了太子,您也要振作啊……”

  风吹过,也许秋天真的让人感到伤感,通往“幽香阁”的路上,有一对活宝也在争吵著悲伤的话题。

  “呵呵呵,七七,你眼睛红了,呵呵呵,是不是不舍得宝贝啊,嗯,如果你不舍得,那我们把他抢回来好了……”

  “去你的,臭狐狸,谁眼红了,阿,谁?”

  “呜呜呜,又凶我,那我眼红好了吧,呜呜呜,宝贝好不容易让我抱的,呜呜呜,有点後悔了……”

  “你不要那个位置了?”

  “嗯,我也不知道……”

  “哼……”没好气地冷哼,只是,看著落叶飘摇,七七驻足停留,看著那稀疏的树木上的叶子,枯黄。

  “狐,很多事情不能後悔的,做了就做了,伤了便伤了,不能後悔,也不允许後悔的……”

  两个男人站立,任由树叶落在头上,似乎在思考,似乎,仅仅是站著。

雀殇吟之笑 04 生子


  若说夏天的清晨带著清新,那,秋天的,似乎带著些许凉意,却意外地爽气。

  一个静静睡著的粉嫩孩子,脸蛋红红的深深地埋在柔软的黄色褥子和被子下面,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也可爱得闭著,轻轻的呼吸声,还有散落一片的红色发丝,白皙的肌肤,无不让人想要抱一抱,亲一亲这可爱的小东西。

  一直邪恶的手指就在这个时候缓缓地伸出,轻轻地点了点那粉嘟嘟的小脸,看见一小小的凹陷,然後是小东西恼恼拍掉这只大手,虽然依旧没什麽表情,可那一种感觉,依旧让人爱不释手。

  那只大手邪恶的又掀起小东西的小被子,大手的主人还一脸正经的往里面努力地看,像是其中藏了不少宝藏一般。

  “帝君,莫动了,小太子要被您弄醒了……”

  “额,有那麽容易弄醒吗?”

  “嗯。”很正经的点头,瞥了一眼朦朦胧胧睁开眼的小家夥,心里是甜甜的,虽然遥之昨夜依旧喝得烂醉,可至少,今天打算去朝会了,而且一大早还跑到这里来玩小东西。

  “呀,那怎麽办啊?”冷硬的脸上是一份不合时宜的苦恼,看著遥之的样子啼总算放了点心。

  温柔的笑著,似包容一切的安慰,“没什麽的,孩子啊,看,又睡著了……”就看见孩子缓缓地背对著遥之,小肉脚还蹬著被子,然後就又恢复了平静。

  “帝君,你笑了……”看著遥之从内而发的笑容,啼不由得感叹。

  静静的看著,看著总是在他身边的啼,还有那一个与君瑞相似的孩子,莫名的,一份悸动,一份从没有过的悸动。

  “啼,若从没有过争夺,是否,我也会拥有一份平凡,就像现在一样,可能,爱我的那个人也不会离开?”带著沙哑,这一份迟到的悸动,这一份永远错过的感受。

  弯身,为孩子盖上小被子,看著孩子对地自己的脸,遥之又一次红了眼眶,只是,没有泪水。

  “帝君,朝会要晚了。”无意打断这一份平静,只是事有轻重。

  “嗯。”回神,然後没有犹豫的离开,擦身而过,啼清晰地看见了那个遥之思念那个人的伤感,没有揭穿,静静的跟随,也许,能够陪著这个孩子走出悲伤,啼也心满意足了。

  宫门缓缓关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也悠悠的睁开,遥之点他脸甚至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面对那一张脸,似乎熟悉,却又恐惧的陌生,脑海中始终有著逃的这个概念。

  小小的身体缓缓地从软软的床上爬起,站在床上,看见那高高的桌子上面是精致的小点心,小东西面无表情的从床上爬下,然後把小点心放在自己的小衣服兜兜里。

  环顾四周,奢华,却静的恐怖,没有声音,没有活物,只有自己的存在,甚至诡异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缓缓地推开房门,静静的看著,似乎没有一个人的存在,宝贝大著胆子就跨了出去,快速的奔跑,离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仅仅只是奔跑,想著离开。

  记忆中似乎来过这个地方,似乎是熟悉的一草一木,似乎连那小道边的红花也异常的熟悉,跟随著记忆,或者说本能,快速的朝著那个地方跑去,没有迟疑,没有停留。

  破落的世界,摇摇欲坠的匾额,宝贝看不懂那些字,只是却熟悉的陌生。

  不知道为什麽,宝贝闭上眼睛,缓缓的触摸,触摸著已经积了一层层灰的世界,是门,是门坎,是坏了的桌子,是那久久没有用过的扫把……

  那一年的大火,烧了所有的奢华,似乎,惟独漏了这破败的地方。

  似乎闭著眼睛,黑暗的世界可以看见有个少年的欢笑,能够听见有个少年欢快的说话声,还有哭泣。

  “喵……”一声轻小的声音打破了那一份熟悉的寂静,睁开眼睛,宝贝似乎也同时忘了那黑暗中感受到的东西,依旧冷冷。

  低头,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小东西蹭著自己本就不高的小腿,蹲下,粉嫩嫩的小手胆怯却又壮著胆子去抚摸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

  细细的毛,暖暖的身体,有点点刺刺的舌头,湿湿的,让宝贝不由得喜欢,只是脸上似乎涂了曾浆糊一般,硬邦邦的。

  小东西依然叫著,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著宝贝的兜兜,那满满的小点心掉出了点点。

  聪明的宝贝马上心领神会,小手一抓,给了地上的小东西一半,自己一半,小屁股就坐在地上,吃的热火朝天,只是,另一只粉嫩的小手,紧紧地抓著那个小东西的尾巴,冷冷的目光中,是占有的欲望。

  小东西是他的,不允许别人拿走,七七走了,狐也走了,可他是我的。

  红发随著风而飞散,年幼的宝贝静静地坐在这破落的地方,只是,莫名的安全,似乎,曾几何时,这里,有过温暖,有过自己要的温暖。

  这里的平静似乎蔓延不到皇帝寝宫的热火朝天,因为侍卫偷懒而导致太子不见了而没有人知道,是被抓走的还是自己离开的想象,让本就已经接近崩溃的遥之更加得疯狂,叫嚣震天,所有人都恐惧著帝君的厮杀。

  “给我去找,找不到,我灭你们九族……”

  “帝君……冷静一点……”啼劝著,只是连他也知道,他控制不了这局势,一下早朝,便被人告知太子失踪,已经被那一群老臣因为立太子的事情而烦躁不安的遥之更加暴躁,那一股股的杀气将所有人都带入了地狱一般。

  “你叫我怎麽冷静,啊,怎麽冷静!”挣脱啼的拉扯,“不行,瑞会寂寞的,不行,我要去找他,瑞,瑞会害怕的,这里那麽多坏人,万一被坏人抓了去,怎麽办,他会怕得,他会害怕的。”

  看著已经语无伦次的遥之,不得不感叹这个孩子在遥之心目中的地位。

  “帝君,太子没那麽软弱。”瞥了一眼空空的点心盆子,啼心里一阵欢喜,这个孩子太聪明了。

  “不行,不,君瑞也不软弱,可,可他走了……”已经陷入疯狂的遥之根本听不见什麽话,只知道要往外冲得去找宝贝,他的宝贝。

  “帝君,别急,想想,太子可能去哪里?”

  “不知道,他,他从没来过皇宫阿,他会去哪里……”低低的呢喃,曾经临危不惧的男人如今为了一个孩子的失踪而乱了阵脚,这让人感叹还是惋惜。

  “那,那让所有人分头找,一个孩子走不了多远的。”

  “对,找,去找,去找!”

  慌乱的驱赶著所有的侍卫,而遥之更是第一冲在前面,而啼只能跟在後面,看著,留心著。

  当天色渐渐暗淡,当整个皇宫似乎已经掘地三尺的找寻,依旧找不到宝贝的踪影,疯狂的遥之似乎已经要开始了他的杀戮。

  面色恐怖的看著所有人,火把“嘶嘶”的叫嚣著,一双已经满满血腥的鹰眸环顾,“人呢,人呢?”

  “回,回帝君,奴才,奴才已经把所有的宫殿都找遍了……”颤颤巍巍的回答,侍卫长已经无力抬头去面对遥之的愤怒。

  “找遍了所有?那怎麽找不到,阿,好,找不到是吗,那就去阴间找……”狠绝的暴戾。

  “请帝君饶命阿……”

  一声一声的求饶,想让这个皇帝放了自己的生命。

  “帝君……”一直没有开口得啼,打断了遥之的问话。

  “若不是宫殿呢?”

  “……”还没有等啼说完,就看见遥之飞奔而走,曾经熟悉的路,曾经每日都会走过的路,身边的红袖花朵朵等待开放,多少年,多少年前,只要自己一跨入那破落的院子,那个匍匐在地上的孩子,就会灿烂地笑著,对著自己,只是对著自己。

  那个时候,那个孩子,只属於自己,仅仅只属於他一个人的。

  脚步慢慢从飞快到了缓慢,然後停留,那熟悉的匾额,那层层灰尘的世界,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个什麽都不知道的时候。

  没有恨,没有爱,什麽都没有,只是孩子对自己的依赖,或者说彼此的依赖。

  “太子……”啼惊讶得低叫,昏暗中,一个孩子静静的靠在墙角沈睡,静静的,可爱,身边,一只肮脏得小猫依偎。

  这一幅景象,可怜的让啼心痛,似乎想起了那个也曾经蜷缩在这里的那个人。

  嘶哑,却又小心翼翼的靠近,想要伸手,却不敢触碰,怕碰了,孩子又要逃离。

  “帝君,这样,太子会著凉的。”啼了解遥之的心情,安慰。

  柔柔的将孩子抱在手中,感觉孩子的扭动,然後是一双冰冷的眼睛睁开,对著遥之,还有所有人,那一份瞬间冻结的空气,让在场的人都为之惊讶,一个孩子,居然如此无情。

  “我带你回家。”温柔,只是嘶哑的声音透露了遥之的悲伤,孩子的离开,让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连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都在逃避他,他是否,已经不可原谅的失去了君瑞的一切。

  “喵!”在一切似乎诡异的寂静的时候,小猫被宝贝扯痛的叫嚣,再一看,那一条尾巴依旧在宝贝手里,死死的拉著。

  “太子,这猫,很脏啊。”啼对宝贝如一般的孩子一样的劝著,却被宝贝冷冷得一看,宝贝没有任何表情的一瞥,低头,依旧抓著小猫,任由他怎麽挣扎也不放开。

  冰冷的眼睛抬头,对上遥之的眼,冷冷的,依旧没有话语,秋风吹拂,宝贝散乱的红发柔柔的漂亮。

  微微得,摇之苦涩的笑,“那就把他一起带回去好吗?”

  低头,是挣扎的小猫,即使不喜欢这个人,甚至身体本能的排斥,却因为那一句话而犹豫。

  回顾这周围,看不清别人的脸,可却知道,里面充满的黑暗。

  冷冷的,伸手,一只粉嫩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抓住了这个男人,他讨厌的这个男人的衣服,紧紧地。

  一只手紧紧地覆盖了孩子的小拳头,紧紧地握住,将头埋入孩子的脖子间,那一份温暖,那一份能够流入心里的温暖,遥之静静感受。

  “瑞,我不会放手了,再也不放了……”哽咽的声音闷闷的传出,不放了,再也不放手了。

  嫋嫋随风飘荡的,是火把的黑烟,升入已经漆黑的空中,散去,不复存在,那一天,遥之没有再碰酒杯。

  第二天,遥之带著新太子入了朝堂,轩然大波的掀起,却被这个冷酷的暴君镇压,看著所有人的默认,一笑,对著抱在身上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冷冷得转开视线,看著手中已经干净的小白猫。

  “太子千秋永驻……”

  朝堂的喧嚣,威严,唤不起孩子冰冷容颜的注意,秋已是深秋,似乎那寒冷的季节,就要降临。

雀殇吟之笑 05 生子


  “绿雅……”昏暗的房间,低迷的气氛,似乎经受了无穷的打击,一身白布衣服,蓝色的秀发散散的垂落,男人在微微的烛火之前发愣,原本俊美的容颜边的消瘦颓然。

  身边,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习惯叫他绿雅而非国主,如朋友一般的拍了拍绿雅的肩膀,知道他的痛苦,他的凄凉。

  “桓,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沙哑得如同几日几夜没有喝过水的旅人,回头,绿雅眼中,是痛苦的悲伤,“没有不舍,甚至最後一眼都没看我,什麽都没有留下,哈,多潇洒……”

  那一天的绝望,那一天突如其来的悲伤,那一天从天堂落入地狱的痛彻心肺……

  那一天依旧如往常一样的嬉闹,给三个小兔崽子洗澡,满院子的追逐,一身的水,只是,热血沸腾的他们,感觉不到那一份炎热。

  “回来,小兔崽子,给我坐到盆子里去,老三,还有你,回去,让老大给你洗……”原本活力四射的绿雅,几个月与孩子的相处,让他充分体会到了孩子是恶魔的道理。

  “爹,袭哥哥不是小兔崽子,大哥说,他是猴子屁股。”老三啧啧有理的挪动著他肥嫩的小腿,一边回头为他哥哥验明正身,一边又乖乖的坐到他大哥旁边,让大哥帮他洗洗身体,还扭扭,“咯咯咯,大哥,你弄到小饼的痒痒肉了……”

  “不许动。”依然稚嫩的声音,却发号施令的可爱。

  “就是就是,笨老爹,我不是小兔子。”老二牙尖嘴厉的眦著嘴,那一个小虎牙可爱的翘著,活脱脱一只小老虎的样子,每次绿雅都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投错胎了。

  “给我站住,啊……”被老二略施法术,把老爹一下子弄了个狗吃屎,还放肆得在一边大笑。

  “哈哈哈,原来老爹叫狗狗……”

  “呜呜呜,桓,你看这帮小兔崽子阿……”忍耐,忍耐,再忍耐,实在忍无可忍,没有武功就是被欺负,坐在地上,两脚一伸,双手一拍,我哭。

  就看见桓黑著脸从暗处走出,一把揪起老二,另一只手把赖在地上的绿雅揪起来,一起扔进为这父子四个人特意定做的超大型木桶,不过,通常,照这样的情况,每次都是老大洗好,然後才是这父子三个人一起洗,好像老大是一家之主一样。

  “呜呜呜,桓桓也欺负我……”我瞪,我瞪,我瞪瞪瞪,一双大大的眼睛看著桓,把桓看得脸更加得黑了,一下手,就把绿雅塞进水里,呵呵,本来没什麽表情的脸上,居然洋溢著得意,再一看旁边的老大,一副事不关己,可那眼神里分明是幸灾乐祸。

  “咳咳,咳咳咳,呜呜呜,宝宝,他们欺负我……”绿雅看著这恶魔三人组,回头,对著最像自己也最可爱的老三,抱著粉嫩的小身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噢噢,不哭,不哭,小饼摸摸……”单纯的小东西还真的当真了,伸手,小粉嫩的手在绿雅脸上胡乱的擦著,可是,擦到一半,小嘴一扁,“爹,你都是鼻涕……”

  “呵呵呵,不好意思哦。”绿雅傻傻的笑著,转身,一把揪住老二,脱了小红兜兜,就开始“狠狠”的给他洗澡,洗得老二龇牙咧嘴的叫,白白粉嫩的小屁股一动一动的。

  “哼,叫你跑,叫你捉弄英勇无敌霹雳潇洒的爹爹我!”

  本来爹教育孩子是无可厚非的,可是,看著绿雅,然後他口中的话,就连站在一边的桓也很想把这张嘴给封了,省得丢人现眼。

  父子的嬉笑,老大虽然依旧不接受绿雅的亲近,可是,似乎自从上次皇後闹场以後,再加上後来众多的琐事,老大似乎默认了绿雅的存在,只是,那句爹,依旧说不出口。

  “呀……”尖锐的鸟声划破了这份温馨的嬉闹,桓瞬间回头,刚硬的眸子里是一份锐利,快速的离开,因为来得不是寻常的信鸽,而是最快的隼,暗影不到最危急的时候不会派出的通信工具。

  “咯咯咯,爹,你赖皮……”

  “谁说的,我没有。”

  “你就有,二哥,你作证,爹耍赖,小饼不依。”

  “呜呜呜,老二,我有吗?”

  “呜呜呜,你们欺负人……”

  嬉笑的童真,孩子的灿烂,父亲的快乐,也许,仅仅如此简单。

  有人靠近,绿雅抬头,察觉到了那一份凝重,只是依旧微笑,“怎麽啦?桓,国内是不是有什麽……”

  “王去了……”低沈的声音,打破了曾经的温馨,还有那嬉笑的声音,似乎那一句去了,无限的回荡在这四个人,这四个看著桓的人的耳边。

  “呵,呵呵,桓,瑞,瑞本来就没回来啊,呵,呵呵……”沈沈的,声音中带著颤抖,勉强地笑著,将两个孩子从水里捞出来,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生,什麽都是他多想了,什麽……

  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擦著孩子的身体,似乎这是一份很重要的工作,聚精会神。

  “王,去了……”重复的说著,沈沈的声音,空气变得更加凝重。

  “啊唷,桓,你,你不用重复的,我知道,我知道瑞去了龙朝,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了……”越来越低的呢喃,为孩子擦干身上的水,却发现,自己,被这冰冷的水冻得打著冷颤。

  抬头,依旧是火热的太阳,为何,这光,这热,晒不进心里。

  “啧,怎一下子变天了,小东西,快回房去加衣服,啊唷,好冷啊,我先去了……”苍白的脸,笑得却比哭得难看,快步的离开,却被桓狠狠的拉住,回头,是无声的对望。

  “桓,你怎麽狠心让我著凉啊,呵呵……”

  “他死了,王死了!”

  似乎听见什麽破裂的声音,自欺欺人被打破,被生生地撕扯,来回的似乎用钝刀拉扯,血肉模糊,却依旧清醒,清醒地看著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说他爱的人,承诺等他的人的离去,永远的离开。

  “哇……”老三第一个放声哭泣,老二,倔强的默默流泪。

  “呵,呵呵,桓,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看,把孩子都弄哭了……”低头,苦涩的笑,浓浓的痛苦,说不出什麽滋味。

  “他死了,死在龙王的手上,或者说他自己选择了死亡,高空落下阿,没有保护结界,当天,当天就没救了。”狠绝的说著事实,想要让绿雅振作,想要让他面对现实。

  “不!”尖锐的叫声,绿雅愣愣的回头,看著老大狰狞的脸庞,没有泪水,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斥著悲伤,或者说绝望。

  “爹爹说要回来的,他说的,他说过回来的,我答应等的……”老大悲戚的诉说,看著绿雅,看著这个高大的带回这个信息的男人,“不,不可能的,爹爹,爹爹,涵儿来接你,对,一定是爹爹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小小的身体直直向门外冲著,却被绿雅抱住,紧紧地,不放手,任由老大拳打脚踢。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是你把爹爹弄走的,是你……”

  “呜呜呜,爹,你把爹爹接回来啊……”

  也许是老大的叫嚣,其他两个孩子也聚拢,抱著绿雅的双腿,接回来,把爹爹接回来,求求你,求求你……

  泪水终於冲破眼眶,落下,“我也想啊……”几乎没有声音的诉说,孩子紧紧地抱著自己的腿,不稳,却知道不能倒下,搂著怀里的老大,看著他愤怒的容颜,还有一颗血红色的泪水,心痛得为他抹去。

  我也想啊,我也想他回来,回来看自己一眼,为自己灿烂的笑,就算不爱,可依旧活著,好好的活著。

  那一天,那一刻的悲伤,痛彻心肺,还有那深深扎进老大心中的恨。

  “君瑞,我说过等你回来,我不会食言的……”

  “绿雅,你不要这样。”昏暗的房间,沙哑的声音,桓心痛绿雅的悲伤,更加无奈这世事无常的尘世,君瑞的温柔,谁都没想到会如此绝情,绝情到所有人为他的离开而颓废,桓知道,那个不可一世的帝君,已经很多天没有上朝了。

  “呵,桓,你知道吗,我真想去找他。”茫然的起身,看著窗外的黑夜,点点的星星,却照亮不了周围的黑暗,就连那月光,也只是发亮了周围。

  回头,苦涩的笑,“可我不能,我不能再丢下孩子们了,特别是老大,平时看著挺温和的,其实和君瑞一般,倔得很,也绝的很。”低头,喝一口已经冷了的茶,苦涩萦绕唇齿,却苦不过那心,“这是报应,报应我如此对待他,为了我的自私。”

  “可你没错,你救了那麽多百姓……”

  “可我救不了他,救不了,当他开始依赖我的时候,当他开始接受我,甚至对我笑的时候,我却将他决绝的推开,呵,呵呵,难怪他报复了。”

  无声的叹息,或许,错了,便是错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哪怕後悔,哪怕,哪怕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绿雅,我要去皇宫……”稚嫩的声音,却异常地严肃,回头,是一个小小的身体,如第一次见面一样,疏著一个小辫子,可爱得忍不住想要拥抱,那小辫子,老三说,这是父亲唯一会扎得发式,所以父亲给每个人都扎,只是老大是一个,老二是两个,老三是三个。

  “老大……”惊讶的看著已经似乎平静了几个月的老大,看著他提出这个要求,“你要去皇宫做什麽?”

  “我去接我弟弟!”斩钉截铁的诉说,让两个大人都惊讶的看著自己,只是,那一双过分成熟的眸子,诉说著他痛苦的经历。

  “老大,什麽弟弟,老二老三不就在屋子里吗?”

  “不,还有一个,老四,爹爹走的时候还没孵化出来的老四。”犀利甚至没有什麽感情的诉说,转身,小小的身体离开,“我不是问你批准的,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而已。”

  “老大!”大声地叫著,立刻追了出去,拉著孩子,看著那酷似君瑞的容颜,“你恨我?”

  看著自己的父亲,看著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痴情,这个男人对爹爹的爱,只是,却依旧不愿意接近他,不肯承认他就是自己的爹,只是一个让父亲伤心的男人。

  无数次爹爹会在晚上他们睡著的时候呢喃,讲述著他的快乐,他的痛苦,在他们沈睡的时候,似乎为了那一份发泄,那一份无处宣泄的痛苦。

  父亲是依赖这个男人的,一直都是,直到离开,直到选择放弃。

  “爹爹不恨你!”静静地说著,告诉这个男人,那个叫君瑞的人,没有恨过他,没有。

  孩子的眼睛透著纯净,也透著睿智,更透著冷静,绿雅静静的,看著,抚摸著孩子的头发,那柔顺的如丝绸一般的红色发丝,“我和你一起去吧……”

  “绿雅……”没有武功的绿雅,微笑著,充满了属於父亲的宽容,也许,此时此刻,绿雅才变成了一个父亲,一个溺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桓,我只是想为我的孩子做一点点事情。”开口,淡然,“你留在家里照顾那两个……”

  “我们也要去!”小东西的突然出现,把绿雅他们更是吓了一跳,小东西满头因为睡相不好而纠缠的头发,可小脸还是嘟嘟的要去,“我们也要去接小弟弟……”

  小东西们一幅你不让我们去我就哭得气势,老三更加撒娇的对著他哥哥,“呜呜呜,大哥不要小饼了……”嗅嗅小鼻子,小手一把鼻涕的擦在他哥哥衣服上,无奈,老大谁都不怕,就怕老三哭给他看。

  “小饼不哭,我带你去好了。”

  “那我呢?”老二不甘势弱,不去拉最和自己作对的大哥,而是那个笨蛋老爹,一幅你不让我去我也哭给你看。

  绿雅看著自己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睛,那眼神可怜的,那小嘴嘟嘟的,那小眉毛纠结的,狠狠的吸一口气,回头,对著桓,“桓,我也要去……!”

  桓的脸色一下子黑到极点,似乎可以隐藏进这黑暗的世界一样,无奈,这五个人里,就老大的法力还过得去,剩下的就老二可以自己行动,老三和他老爸一样,软脚虾。

  夜空中,三天身影穿梭,跳入皇宫内院,若有人眼力好一点,便可以看见一个较小的小孩抱著一个比他更小的小东西,还有一个大人,抱著一个笑得贼嘻嘻的男人,诡异的三个人,只是,谁都看不见,就连那精明的侍卫也发现不了这三个人的身影。

  其实三个孩子原本就知道第四个蛋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曾经只是知道而感应不到,可是,这些天,特别是传来爹去世的那一天,感应强烈的就连法力最差的老三都能感应到,皇宫的方向,然後转移,然後又回到皇宫的方向。

  朗朗星空,风吹著云,遮住了半张月亮的容颜,尘世撒落一片阴影,漆黑。

雀殇吟之笑 06 生子


  “太子,太子,莫要跑,先把饭吃了,啊唷……”奢华的宫廷,一个娇豔美妇人捧著镶金琉璃瓷碗跟著一个半大的孩子在灯火辉煌的寝宫里追逐,孩子似乎不肯吃饭的乱跑,美妇人则无奈的追逐。

  “太子……啊唷,我的妈呀……”一不小心,美妇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心里还直骂这小鬼的顽皮任性。

  回头,看著美妇人,没有表情的脸上迷茫著,再回头,看著那躲在角落不再靠近自己的小白猫,也许是那一次的拉扯的疼痛,让小猫能够远离瑞就远离瑞,直到如今的躲避。

  缓缓地转身,面无表情的走到女人面前,静静地看著,用那一双水润的眼睛看著,然後拿起那已经掉落的饭碗。

  依旧无语,只是静静地拿著饭碗坐回椅子上,想要开始吃饭。

  “怎麽,猫猫不要了?”一脸的温和,寝宫之内并非只有瑞一个主子,只是,这个主子纵容瑞做一切的事情,甚至杀人放火,只是,必须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温柔的拿开那一只碗,将瑞抱在怀里,那一份瞬间的温柔,似乎就连心都开始温暖,“这饭脏了,让他们去换可好?”

  孩子依旧无语也没有动作,甚至连看都不看遥之一眼,似乎永远的自问自答,可,这对遥之来说,存在,就已经够了。

  看著仆人匆匆的拿著碗离开,美妇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孩子,孩子确实很美,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到现在慢慢长成若隐若现的红痣在额间妖娆,一张薄唇娇豔,若长大,不能成为名君,却倒也可以做遗祸万年的美娇郎。

  冷冷的一瞥,将美妇吓得慌张离开,也许,谁都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想什麽,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瑞,你喜欢这里吗?”耳边柔柔的磨蹭,并非情欲,仅仅只是想充分感受著一份安心。

  “瑞,看看我可好?”似乎是恳求,那个在朝堂上叱吒风云的男人。

  没有回头,也没有想回头的欲望,似乎完全没听见那一声的恳求,拨弄著金色的筷子,漂亮的碗,还有那丰富的菜,小手甚至还嘟嘟的去抓。

  “小东西,要吃吗?”柔和的笑了,谁都没看见过的温柔,为孩子挑了一小口翡翠丝,静静地放在小东西的嘴边,不逼他吃,只是等待著。

  冷冷得抬眼,看了一眼遥之,然後是那一小口香香的菜,小嘴啊呜一口,嘟嘟的鼓著腮帮子吃著,而遥之,却似乎感到了莫大的幸福。

  伸手,触摸著孩子的细嫩肌肤,却被孩子躲开,没有了曾经的暴躁,也纵容著孩子的放肆。

  “瑞,和父君永远在一起可好?”

  拥抱著孩子,用自己的意志决定了孩子的一生,也许霸道,可,谁又能感觉他的悲伤呢。

  两个人静静地相处,孩子忍耐著一个自己本能不喜欢的人的拥抱,一个,却寄托著对曾经忏悔的放纵却禁锢。

  “弟弟……”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沈静,也许是因为过於的沈溺这份温暖,让遥之忽略了周围,更何况啼出去办事了。

  抬头,先是两个半大孩子的容颜,接著是另外三人的到来,从明亮的发色上,就知道,这是君瑞的三个孩子。

  “咯咯咯,帝君,好久不见阿,怎也不叫我作客呢?”似乎对著外人,绿雅无法放任自己的悲伤,是习惯还是悲哀。

  眯著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散发著杀气,可,孩子因为这样的气息而

《怜情》———— 如星(古装 王爷强攻 漂亮弱受 开始攻对受不好,有虐情节 后为攻极宠受)

「快、快点....赶快把热水跟布巾准备好,夫人要生啦!」一名身形福态的妇人急得满头大汗地东奔西走,一边嘱咐下人准备所有生产的家伙,一边还要应付因生头胎阵痛连连得大声尖叫的夫人。

「夫人,您忍着点,努力吸气、吐气时再出力,把孩子生下来,不要急啊!」

一边教导着待产少妇顺气以减缓疼痛,一边厚实的手忙碌地在少妇过大的肚皮上由上往下地推压着,努力让肚里的胎儿快些出娘胎,从羊水破了到现在已拖了近一天,再拖下去,恐怕大人与孩子都会出事。

「啊----好痛啊!!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

少妇因头胎分娩而疼痛难当,早已将所有的礼数教条给抛诸脑后,不停地尖声大喊着,两双青葱般的手指几乎要将脑后的枕头给抓破。

「怎么、怎么生得这么慢啊?到底要不要紧啊?」门外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在廊上走来走去,每听到一声尖叫就急得想冲进去,但都被仆人给拦了下来。

「爹,不用担心,二娘会没事的。」一名七八岁长相清秀的小男孩悠哉地坐在栏杆上,两只小腿无聊地晃来晃去。

「夫人,快!再吐一次气,孩子就快出来了!再加把劲!」妇人满脸焦急地催促着产妇。

「啊----」少妇最后一次高声尖喊后,便累得喊不出声来,末了,方听得一声清翠响亮的婴孩哭声。

「生了!生了!」胖妇人小心地将婴孩放入温水中清理婴孩身上的秽物,再用毛毯将婴孩紧紧裹住。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小姐呢!」胖妇人将婴孩清洗完毕后,才抱出来递到中年男子怀里。

男子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地逗着怀里的小婴孩,皱巴巴的小脸好像不满离开母体似地紧皱着,哭得好不大声,两只粉嫩嫩的小手紧紧握拳,男子将小婴孩抱到小男孩面前,开心地道:「霖儿,你看,她是你的小妹妹哦!可不可爱?她名字就叫....呃....到时候再请相命的来算吧!」

小男孩好奇地凑过来看,顿时满脸嫌恶地开口:「嗤~她皱巴巴的,好丑哦!」

「呿!臭小子,你懂啥?你出生时还不是一样,比她还皱呢!活像前辈子欠了你很多钱似的。」

男子叨念了两句,便自顾自地逗起怀里的心肝宝贝。

「啊----啊!!!」原本静默许久的房内又再度传来一阵尖叫。

「怎、怎么了?」男子听到尖叫声差点吓得松手掉了怀里的婴孩,紧张地往里头探问。

「老、老爷,还有一个啊!」胖妇人汗水涔涔地一边搓揉着少妇的肚皮,一边再吩附其它仆人准备东西。

中年男子及小男孩顿时嘴巴张得像鸡蛋般大小,吓得愣在当场动弹不得,还....还有一个?!

「什么?双胞胎?!这是不祥之兆啊!这是祸胎啊!唉哟!!疼死我了!楚天尧,我再也不要生你的孩子了!」

一听自己肚里还有一个,关月何脸色丕变,在她娘家的禁忌中,双胞胎中小的那个将会是带来不幸之人,从她家祖传下来,从没出现过双胞胎诞生的前例,怎么嫁给楚天尧头一胎便是孪生的?!关月荷愤愤地怒骂着让她遇到如此不堪又这么痛苦的夫婿

「夫人,先别顾着说话,快用力把孩子生出来,不然连妳都会出事的!」胖妇人没料到肚里居然还有一个胎儿,方才第一胎就拖了太久时间,这次再缓下去,孩子真要出问题了。

原想再继续咒骂自己夫婿的关月荷一听到从小照顾自己到大的徐嬷嬷出声警告,这才愤恨地转回自己的注意力在第二次生产上,即使不想要这第二个孩子,但为了保命,她还是得把他生下来。

由于前一次的生产,使得产道扩张了许多,且肚里这还未出世的胎儿明显比前一胎还要小得多,故这次比前一次要轻松多了,关月荷稍一用力便将肚里的孩子产了下来。

「太、太好了!终于出来了,是个男孩儿呢!」徐嬷嬷这一次倒很注意地看着关月荷的肚子已明显消去许多,不可能再容纳一个胎儿后,才放心地将第二名婴孩清理干净。

小心地将小男婴用毯子包裹住后,徐嬷嬷发现弟弟比姊姊瘦小许多,连哭声也不似姊姊震天价响地号啕大哭般,反而是细细柔柔地,听来便令人好不心疼,身形也比姊姊小了一大圈,想来在娘胎里是被姊姊欺负了吧,得不到母体的营养,才会这般瘦小!

将小男婴抱出门外交给楚天尧后,徐嬷嬷便径自转回房内处理关月荷产后的一切事宜。

怀里抱着两名婴孩的楚天尧大眼瞪小眼地来回看着这对龙凤胎,第一胎是姊姊,第二胎是弟弟,两个孩子间隔只差了一刻钟,姊姊体型就如同一般婴孩出生时的大小、声音也宏亮,但弟弟相形之下就瘦小了许多,哭声似小猫儿叫般,柔弱地几乎让人听不到声。

楚天尧知道自己妻子顾虑着双胞胎的忌讳,但….怎么说也是同个爹娘生的,若是把两姐弟拆散了,似乎….太残忍了些….

「余伯,明儿个找个道行高的算命师来看这两个孩子,看看他们的命格,也算算他们该取什么名好。」楚天尧转头对一名长相忠厚老实,伺候了楚家一辈子的总管道,思忖着若这个小的命格八字都不错的话,或许能够消除妻子的顾忌也说不定。

楚天尧在商场打滚多年,对命理这种事深信不疑,他出生时,父亲也曾找算命师替他算过,说他这辈子注定是商人,虽非富可敌国,但也能够比一般百姓过足十分富裕的生活,当初楚千霖出生时,他也是让算命师看过,小子命格与他颇相像,生来就是要继承他家业的料,但楚千霖的娘亲早逝,算命师说以楚千霖一人之力要固守家业容易,但若想扩大他经商的版图,就得需有人来协助。

肥水不落外人田,楚天尧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辛苦建立的家业交给一个外人来协助,是以,他再娶一妻,杭州首富关颖的二女儿关月荷,就是想再多生一些孩子来扩展他的财富,光耀他楚家的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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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余伯从外头带一名自称是神算半仙的道士回楚家,楚天尧连忙将道士请入内厅,奉上上好的铁观音,并吩附下人赶紧让在内院照顾孩子的徐嬷嬷将两姊弟抱出来。

待徐嬷嬷抱着一个孩子出来时,楚天尧也看到自己七岁的大儿子楚千霖也吃力地抱着一个,吓得赶紧从他怀里夺过孩子,生怕这小子一个不小心松了手,把他的宝贝女儿给摔坏了。

小心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回头赏楚千霖一记爆栗,骂道:「臭小子,骨头都还没长硬呢!就整天给我抱着小家伙,要是给我摔着了,看你爹不揍你一顿才怪。」

「嘻嘻!她白白胖胖的,好可爱嘛!」楚千霖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

「半仙,您快来替老夫看看,老夫这两个孩子的命相如何?顺道给他们取个好名字,最好是能助我兴旺家业的。」楚天尧手里抱着姊姊,喜孜孜地对道士说着。

道士走上前去,专注心思在楚天尧怀里婴孩的面相,边捻着斑白的胡子,边掐指沈算着,须臾,才恭维道:「恭喜楚老爷,令媛相貌水灵奇秀,眼神灵气动人,将来是必是个大美人,加上她的生辰八字,与老爷的八字十分契合,不仅能旺父母,将来若是嫁个好夫婿,也是个有帮夫运的好妻子,可助其夫飞黄腾达、成就一番大业。」

楚天尧一听便高兴得合不拢嘴,大笑道:「好!好!半仙您替老夫的女儿算这个命让老夫满意极了,请半仙再替老夫这宝贝女儿取个好名儿吧!」

「嗯....令媛本身命中注定福泽全家、一生顺遂、大富大贵,唯需注意的是千万要远离命格带火之人,否则会遭来莫大的灾难。这样吧!吾替令媛取名涵瑜,涵字带水,水能克火,瑜字乃美玉之意,温润的玉里也带水,相信是能替令媛消灾解厄。」

「好、好、好,多谢半仙指点,那老夫另一个孩子呢?他的命相又如何?」楚天尧虽有些介意女儿命里有相克之人,但一闻半仙给女儿取的名字可化解,便也不再恼什么了,赶紧再抱来另一个孩子让道士看相。

道士一看,眼神略有诧异,犹豫地问:「楚老爷,您这位....也是令媛?」

「不、不是,他是男孩儿,与他姊姊只差一刻钟而已,怎地?」楚天尧听得半仙的问话也是奇怪,他抱女儿让他看时也没说是男是女,半仙便一眼就可笃定是女孩儿,为何抱来儿子时,半仙反问他这奇哉的问题?

「嗯....生得与其姊如出一辙,水灵动人,无奈....这种面相生在女儿身是大富大贵,生在男儿身就......」道士说到一半便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就怎么样?您倒是说啊,半仙!」楚天尧这下着急了,反倒催促着半仙继续。

「照吾的看法,这孩子是....男身女命....堂堂七尺男儿却有似女人的面孔,不但将来无法成就大业,且若无十足的本事,只会徒惹无谓的麻烦罢了。」道士无奈地如实吐出。

「男身女命....那、那他的命格呢?他的八字有办法挽救吧?」楚天尧着急地问着,男身女命也就认了,但如果长得与姊姊一模一样,总该可以助他兴家立业吧?

「楚老爷是位经商之人吧?」道士反问他。

「这孩子....与其姊虽只相差一刻钟,但命格却是大不相同,他与您一家人有缘无份、刑克父母,若您....还希望祖宅家业兴旺依旧的话....老夫劝您....断不可与这孩子相认....否则....三年内必会家道中落....祖传心血,功亏一篑..….」

道士感叹着,两个命格迥然不同的孩子,居然同时都降生在这个家中,是福是祸....只能看天了!

「余伯,从账房里拿一百两银子,好生送半仙出府。」楚天尧瘫坐在椅上,面色如灰,双眼如铜铃般大地瞪着怀里不知发生何事仍安详睡着的孩子。

果真如妻子所言,双胞胎定有一人不祥,想他生平不曾做过啥大逆不道的亏心事,怎地祸事却发生在他身上?

「楚、楚老爷,不让吾替令郎取个名儿吗?」

楚天尧自嘲道:「半仙,您既然已说我若与这孩子相认,便会家道中落、祖传心血都功亏一篑,那您又何必再浪费力气替他取名字呢?余伯,送客!」末了冷硬地下逐客令,足见他是如何地愤懑。

他可还没说完呢,怎么这楚老爷就要轰他走了?道士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小男婴一眼。可怜的孩子,若你撑得过你的大劫,将来…定会有一个与你相伴一生的人,道士在心里叹着,转头便随余伯离去。

待半仙走后,楚天尧粗鲁地将怀里睡得香甜的婴孩扔给徐嬷嬷,抱回女儿,随口交代:「把他扔到柴房去,让他自生自灭。」

徐嬷嬷闻言惊骇地愣在原地,「老、老爷,他….他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老夫绝不会让我楚家的祖传家业及我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毁在他手上,把他扔到柴房去,若是死了,也算他命好,早些投胎去,若是他的狗命不死,是他自己命硬,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得做楚家一辈子的奴才,带下去!」楚天尧落下狠话后随即抱着女儿往内室走去,看也不看徐嬷嬷及她怀里的孩子一眼。

徐嬷嬷老泪横飞,心疼地看着甫出生不过几天的小婴孩只因为算命仙的几句话,便从天堂狠狠地跌入地狱中,明明就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姊姊生来就得众人疼爱,每个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着疼着,反而生下来就瘦弱的弟弟,最需要人疼时,就不见半个人来看看他呢?

娘亲忌讳着双胞胎中的老二会是不祥之人,从没抱过他、喂他喝奶,而亲生爹爹也就只抱过他这么两次,倒是姊姊都不晓得已经安稳地在爹怀里睡着多少次了呢!

「没关系,爹娘不疼你,嬷嬷疼,嗯?」伸手轻抚着小婴孩光滑细嫩的脸颊,小男婴睡着的嘴角因嬷嬷温暖的手轻抚着而微微上扬,睡得更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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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姐姐,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一名玉雕似的俊俏男孩儿抬头望向身旁戴着纱帽的年轻少女,他们已经出来好多天了,每天躲躲藏藏的,疲倦不已的面容显示着他又饿又累,好想爹娘......

「小少爷,咱们要去苏州城找王爷的一个朋友,请他帮帮我们啊!」年轻少女脸色惨白地一面安抚着疲累的小主子,一面又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是否有追兵。

「哦....那找到爹爹的朋友,咱们是不是就能回家见爹娘啦?」男孩睁着兴奋的大眼问着少女。

「嗯....是的,找到了人,小少爷就可以见到王爷及王妃了....」

心疼地望着男孩天真无邪的大眼,这叫她如何说出实话,王爷与王妃早在他们逃出来的那一天就双亡了,王爷一人力战大群官兵的围剿,最后精疲力竭而亡,而王妃也在至爱的丈夫身亡后,举刀自尽倒卧在他身旁。

得快些找到那位楚老爷了,手紧揪着胸口,阵阵传来的剧痛让她不时直冒冷汗,她的伤……拖不了多久了,希望那位楚老爷真能够助小少爷先逃过此劫啊!

好不容易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赶到苏州城,一进城他们便向路人打听楚家的方位,随即带着满心的期望来敲楚家朱红的大门。

「请问….楚天尧楚老爷在吗?」年轻少女瘦小的身躯紧抱着身旁的小男孩,紧张地开口,心里希冀着这里会有他们要找的人。

「呃….你们是……?」开门的仆人犹疑地问着,一双豆豉般的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身狼狈的两人,暗忖着自家老爷认识这两人吗?会不会是骗子或乞丐来着?

知道眼前的仆人不相信他们,年轻少女从怀里拿出一块龙纹玉佩,递给仆人道:「请你把这块玉佩交给你们老爷,他见了便会明白的。」

「哦….那你们先稍等会,我进去通报老爷。」随即又掩上大门看也不看两人地入内走去。

「青姐姐,楚家的人都是这般没规矩的吗?」从出生到现在没受过一丝委屈的严煜枫冷着脸问少女,若不是他们现在有求于他们,他早给那仆人一顿好看了。

「小少爷,您先忍忍,那仆人不认得咱们才会这般失礼,青兰相信那位楚老爷看了玉佩之后,定会见我们的。」青兰安慰着在气头上的小主子。

须臾,厚重的大门又再度打开,原先的仆人已没了先前狗眼看人低的不屑态度,但脸色亦没好看到哪去,他冷淡地开口:「二位请进,我家老爷正在厅里候着。」

青兰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只要楚老爷肯见他们,那小少爷就多了一分希望,赶紧牵了严煜枫的手随着仆人入内。

「嗯!下去吧!」楚天尧人安坐在花廰中悠哉地品着自家开的茶庄新采下来的春茶。

「是。」仆人对主子微一行礼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咳!!二位,请坐吧!」

楚天尧一边招呼着两人,一边思忖着眼前这两人的来意,根据城里的消息,皇上前一阵子下了圣旨诛了三王爷严韶一家百余口人,据说是严韶打算谋反叛变,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声濎沸,而这两人拿着代表严韶本人的信物-龙纹玉来找他,却不知有何意图。

「二位,在下便是楚天尧,请问二位是?」

「是这样的….小女子名叫青兰,这位是我家小主子….青兰也不隐瞒了,想必楚老爷已经知道我家王爷….的事了吧?」青兰看了一眼严煜枫,他还不知道自己爹爹已遇难的事,故尔青兰语带保留地问楚天尧。

「是有听说。」看样子是严王爷的下人了,十成是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青兰倏地下跪恳求道:「楚老爷,小女子在这儿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家小少爷吧。」

「这位姑娘妳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慢慢说,老夫会量力而为的。」楚天尧嘴里这样说,但心里早盘算着该如何打发这两人,毕竟窝藏钦命要犯可是死罪啊!

「楚老爷,他就是我家王爷的独子,求您了,看在当初我们王爷与您交好的份上,您救救我的小主子,带他上长白山去找他师父好吗?」

青兰揽过严煜枫,凄苦地恳求着,要不是她身受重伤,时日无多,无法亲自带着小主子找他师父,否则他们也不会落到要来求人的地步。

「妳、妳是说….他是严王爷的儿子严煜枫?」楚天尧忽地脸色发白、手发抖地直指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小男孩问道。

「是、是的!」青兰答道。

楚天尧懊恼地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揉捏着,完了!皇上要诛严王爷一家老小,连仆佣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他的血脉呢?现下这两条漏网之鱼前来求救,他到底是接或不接呢?若接了这苦差事,弄不好皇上也诛他个九族,那岂不是毁了?

当年他到杭州谈生意时,被一群恶徒盯上,趁着四下无人时想谋财害命,适逢严王爷路过出手救了他,否则他这条老命早已魂归西天,根本不可能在这儿喝茶说话了。

后来,他心里盘算着,若能与皇亲国戚攀上关系,那对他楚家的前途与财富就更有帮助了,于是楚天尧便答应严韶日后无论任何事他都会挺力帮忙,以报他救命之恩。

谁知几年后,这王爷怎么弄出了这么大一个事儿,害他后悔当年死命地巴结着他,现在好了,两个人想讨他当年的承诺来了,但….窝藏要犯….同样也是死罪啊!

精打细算一辈子的楚天尧在心里反复敲磨着,罢了!反正严王爷已死,无法掐着他做什么事,而这个青兰看起来也命不久矣,只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遗孤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拿自己全家的性命去开玩笑。

「咳咳….这个….青兰姑娘,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老夫实在不能担这重责大任啊!」楚天尧面有难色地道。

「楚、楚老爷,你说什么?你不愿意帮我家小主子吗?」青兰瞠目结舌地瞪着楚天尧,当年他的承诺都不算了吗?

「不….不是我不愿意帮….实在是….老夫只是个小小的经商之人,家里还有妻小靠我糊口….而你们….又是钦命要犯….老夫真的不能拿我一家十几口人命去做赌注啊……」被瞪得有些坐立难安的楚天尧如是答道。

「不、不如….老夫给你们些盘缠….喏….连这玉佩也还你们,你们还是想办法找些与你们熟识的皇亲国戚来帮你们吧!他们财大势大,绝对比老夫强得多。」

说完便将手上的玉递还给青兰,转头交代:「余伯,带这两位到账房拿些银子….就送他们出去吧!」

「不必!我不稀罕你的臭钱!」从头到尾不吭一声的严煜枫开了口,他眼里冒火地瞪视着楚天尧。

若是能够找其它皇亲国戚帮忙,他严家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还需要来求一个经商的市井小民吗?不过徒惹一身腥罢了!

「算我爹看走了眼,居然与你这个贪生怕死之人做朋友,本少爷不用你帮也能够到长白山!青姐姐,咱们走!」严煜枫鄙夷地怒道,随即扶起面色如灰的青兰往外走去。

才刚踏出楚家大门,青兰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严煜枫吓得赶紧将她扶到一边坐下,紧张地问:「青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青兰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冰冷的手抚上严煜枫虽有些脏污,但仍是细滑的面颊,「对不起,小少爷….青兰说了谎,王爷跟王妃已经…..」

「他们已经死了,对吧?」

严煜枫坚定的眼神看着青兰,小小的薄唇淡淡地道,他年纪虽小,但是聪颖灵俐,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天躲的就是官府的追杀,那一夜爹爹将他交给青兰,一脸绝然,他便知道要再见到爹娘一面的机会渺茫了。

青兰心疼地看着必须一夕之间逼迫自己长大的小主子,落下两行清泪,哽咽地道:「青兰对不起王爷、王妃,无法达成他们的托付,更对不起小少爷您,青兰不能再您身边照顾您、陪您到长白山了….小少爷您一向是个勇敢的孩子….青兰求您….一定要找到您的师父….这块玉佩….还有这封信函是证物….小少爷您得靠它….替王爷王妃洗刷冤屈啊!哇….」

青兰急病攻心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青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丢爹娘的脸的!」知道青兰的伤已回天乏术,严煜枫毅然绝然地道。

「好、好孩子,王爷王妃定会保佑小少爷您的…..」说完便带着一丝微笑,双手垂软地倒下。

严煜枫双手紧抱着青兰的尸体良久,像一尊精美的石雕般,未曾移动过半分半毫,双眼直盯着楚家大门上的牌匾,像是要把 “楚府” 二字刻划在心里似的。他小小的心里发誓着,将来,他会将这些仇一一地讨回来,否则誓不为严家人!

突地,有一道细碎的声音传来,严煜枫警戒且锐利地瞪向声音的来源,来人彷佛被他吓到了一般,怯怯地呆在原地,但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行来,不一会儿严煜枫寒冰般的眼眸映入了一张小小的、脏兮兮的脸蛋,严煜枫愕然地看着眼前的脏小鬼蹲在他面前有些怕生地对他微笑着。

一名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开口:「大、大哥哥,你抱着这位睡着的姐姐好久了呢!你肚子饿不饿啊?这里有些馒头,给你吃好吗?可能有些硬….但还、还是很好吃的….」

小男孩欣喜地想着,幸好过几天是少爷生日,厨房正忙着准备很多吃的,嬷嬷趁大伙儿忙得不可开交时偷偷拿来给他的,一年里,大概也只有少爷跟小姐生日时,他才能偷偷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吧!

虽然他也很饿,想留着这三个馒头让他撑个十天半个月的,但刚才从外头挑水要进后门时,他便看到这位大哥哥一个人孤伶伶地抱着大姐姐坐在大门边动也不动。

小男孩直觉地以为大哥哥是没饭吃、饿得没力气动才这样的,是以,当嬷嬷偷拿三个硬馒头给他时,他便高兴地趁人不注意时偷溜出来,想拿这难得的食物给这大哥哥吃。

严煜枫皱眉睥睨着眼前这小男孩,他有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似的,而软软柔柔的叫声,听起来让人舒服极了。不过再打量他全身上下,纠缠盘结的头发、肮脏污黑的小脸、破旧过大且单薄的粗布衣裳、细瘦的小脚上光溜溜的,连鞋也没穿,整个人瘦不拉机的,看起来应该不过二三岁吧!

「大哥哥?你肚子一定饿了,快吃吧!吃了才会有力气啊!」小男孩见严煜枫一直没反应,于是再度出声唤他 「你是楚家人?」严煜枫冷冷地问,方才他是看着他从楚家后门的方位向他走来的。

「嗯….不、不算是….奴才在这儿工作….」小男孩抿了抿嘴,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去,如果老爷夫人喜欢他的话,他也可以算是楚家人吧…...

甩甩头,小男孩孩子气地想把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随即又讨好似地双手捧着三个馒头到严煜枫面前,咧开嘴对严煜枫笑道:「大哥哥,你快吃了馒头吧,很好吃的呢!而且奴才用干净的布包着,不脏的。」

严煜枫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馒头,反复观看着,不过是个冷硬的馒头,就算丢给王府里的狗吃它都不屑,这该死的小鬼当他是什么?乞丐吗?冷哼一声,将小男孩视之如宝的馒头砸向楚家大门,邪佞地看着小男孩脸上的惊讶与不舍。

小男孩赶紧冲上前去将馒头捡了回来,小手紧张地拍掉上头的灰尘,双眼泛着一层薄薄的水气,不舍地看着得来不易的食物被糟蹋了。

但他仍是不放弃地走回来,递上另两颗还干净的馒头,对严煜枫怯怯地道:「大哥哥….你不喜欢吃那一颗是吗?这里….这里还有两个….你快些吃吧….」

严煜枫看着眼前这锲而不舍的小男孩,扬起一丝冷酷的笑,又抓起一个馒头,再度重重地丢向楚家大门,也再度满意地看到小男孩泫然欲泣的表情。

对这样任意糟蹋食物的严煜枫,小男孩不恼也不气,紧抿着唇,依然默默地将馒头捡了回来,小心地拍掉灰尘,再递上最后一个干净的馒头,声音已有些哽咽,「大、大哥哥….这是最后一个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吃的话….也别丢它好吗….好可惜的….这个….真的很好吃的……」

严煜枫邪佞地望着小男孩一副害怕他再乱丢馒头的小脸,一样慢条斯理地拿起最后一个馒头,原想再度砸碎小男孩的心,但眼角余光一看到小男孩大眼里的滚滚泪珠,他那扬起的手便僵在半空中,不知为何,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滚烫了他冰冷的心,眼里闪过一丝丝的心疼,严煜枫闭眼坐回原地,瞪着他,愤愤地啃着硬掉的食物。

看到严煜枫终于肯吃他递上的馒头,小男孩受宠若惊般地破涕为笑,他悄悄地蹲坐在离严煜枫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剥撕着方才被严煜枫丢脏的馒头外皮,看到严煜枫三两下便解决掉了一个,他连忙又递上又干净的第二个,「大哥哥,你别嫌弃它好吗?奴才把它剥干净了….还是可以吃的….」

瞪了一眼小男孩,抓过食物还是大口地咬下,要不是他真的饿极了,不然以他的身份,这种连府里下人都不吃的东西他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这小男孩居然把这种劣等食物当成珍馐似的。

没一会功夫,严煜枫已把小男孩手上的三个馒头都吃得一乾二净,小男孩微晒道:「对不起….大哥哥….奴才已经没有了….要不、奴才再去厨房找找….」说完便要起身离去,却被拦住。

「大哥哥,你不饿了吗?」小男孩回头疑惑地问,他怎么觉得大哥哥好像还没吃饱的样子,猛盯着他瞧。

严煜枫扯扯嘴角,倏地抓过小男孩细瘦的小手臂,张口便往他的手腕处咬下。

「啊!!……好疼、疼……」被严煜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失声大叫,但又怕惹来其它人出来,要是被人发现他偷拿了馒头,肯定会有一顿好打的,故尔小男孩紧咬着下唇,忍受着手腕上巨大的疼痛,心里只祈祷着大哥哥不要咬断他的手,不然他没办法干活儿的……

敢让他吃那么难以下咽的食物,这小鬼倒是第一个,像是要咬碎他细小的骨头般,严煜枫越咬越深、越咬越狠,直尝到丝丝的血腥味才满意地松口,离口之前还伸舌轻舔了下上头汨汨流出的热血,很甜、很美味….

掀起眼睑、瞄了一眼小男孩,后者正无比委屈地紧咬着唇,连下唇都被咬出一道血痕,恐惧的泪水在大眼中泛滥地滚来滚去,但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严煜枫莫名其妙地看着小男孩,他以为他会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给了他东西吃,却被他反咬一口,他不恼吗?

「你不气?」严煜枫冷淡地开口。

小男孩摇了摇头,颤抖着缩回手,委屈地开口:「奴才很脏….只怕弄脏了大哥哥,而且….大哥哥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才会咬奴才的……」

「你怎知?」他是很火没错,出生十年来没受过丝毫委屈的他,今日全叫他碰上了,气闷难耐的他遂把心头气一股脑儿地全出在这无辜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出:「因….因为….奴才刚才在里头听到其它人的说话….好像….老爷不肯帮大哥哥忙….这位大姐姐又好像生病了….所以大哥哥很生气….对不对?….而且….而且你一定是不喜欢吃这些馒头….才会更生气….才咬奴才的….可、可是….馒头已经是奴才拿到最好吃的东西了….奴才每次有东西吃时….都会好开心的呢!」

看着严煜枫虽一身狼狈,但仍算华丽的衣裳,小男孩知道他应该有钱人家的小孩,这种硬馒头他应该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但就是因为自己太了解受委屈的苦楚,所以心地善良的他见不得别人难过,是以他一拿到馒头,也不顾自己两天未曾进食的肚子,偷溜了出来一心只想将食物拿到他吃….单纯地希望他填饱肚子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只是他没想到,严煜枫那么讨厌吃这种馒头….

五岁了….他却只吃过一次馒头….是上次小姐生日….嬷嬷偷来一小半人家不要的馒头给他的….他满怀感激小口小口地吃着生平第一次吃到的美食….但嬷嬷却眼眶含泪地在一旁叨念着….都是同一天生的….合该也是个小少爷….怎么命就差这么多?

他不解地问着嬷嬷,才发现原来老爷夫人是他的爹娘、而少爷小姐就是他的亲哥哥亲姐姐,他跟小姐还是同一天生的呢!原来他是有家人的….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不是杂种….

可为什么,他不能喊他们爹娘或哥哥姐姐呢….再追问着嬷嬷….却只见嬷嬷哭得更凶….一直咒骂一个算命的….后来….他也不敢再问了….怕嬷嬷又再伤心难过….

严煜枫静静的凝望那落寞着发呆的小男孩,一颗单纯的脑袋瓜子里只想着让别人开心、快乐,也不想想自己的处境也没比人家好到哪去。

忽地,楚家门内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一群仆人嘟嚷着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小男孩一听便神色紧张地道:「唉呀!糟了,水还没挑完呢!大家一定在生气了….大哥哥….对不起….奴才得走了….你别再难过了….快带着这位姐姐去找你的亲人吧……」

慌张地将方才撕下的食物外皮小心地用一块脏布包了起来,这一丁点的皮也够他撑个几天了,这才向严煜枫行了个礼,神色匆匆往楚家后门跑去

严煜枫皱眉望着小男孩离去的背影,才几岁而已,挑水?他挑得动吗?算了,别人的事他懒得去理也懒得去管,阴狠地瞪视着楚家牌匾,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复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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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查得如何?」一道轻冷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听到这声音的人,莫不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直上心头。

一名约莫二十初头的年轻男子立于冷俊男人的身后,恭敬地回话:「回王爷,楚天尧一家至今仍是住在苏州城里,十多年来,他一直名列江南首富,举凡茶庄、布庄、钱庄、赌坊、当铺等,以他的名号所开的店铺便占了五成以上,但近几年他的店铺却都被另一家甫出头的行号给收了去,如今他江南首富的地位已被最近才出名的昊月山庄庄主展云悠所取代。」

男人冷笑一声,示意年轻男子继续。

男子微一颔首,又继续道:「虽然楚天尧势力越削越薄,财富不若从前,但乡人皆知他疼一双儿女疼得入骨,对他们是有求必应,尤其是小女儿楚涵瑜,据说长得倾国倾城、绝美动人,楚天尧疼女儿疼到见不得她掉半滴泪,否则全部家仆皆遭殃,也因此造就了他一双儿女恃宠而骄、挥霍无度的个性,听说在苏州城里也惹了不少麻烦,只要接触过的人莫不摇头皱眉,故尔楚涵瑜至今已过及笄之年,仍未有婚约。」

而他的儿子楚千霖好色爱赌、声名狼藉,调戏过不少苏州城的良家妇女,楚天尧怕落人口实,让楚千霖玷污过的女子皆娶进门,并不时送钱给官府贿赂以掩人耳目,加上他好赌,早在外面欠下不少债务,全都是由楚天尧替他收拾。」

男子沈吟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看得年轻男子冷汗涔涔。

「风鸣,给楚家稍个信。」

「王、王爷….您是要…….」名唤风鸣的年轻男子倏地抬起头,额际冒着冷汗,声音略微发抖地问。

「让楚天尧把他女儿送来府里,我….要娶他女儿。」男人并不打算给楚家下聘或用八人大轿去将楚涵瑜迎娶过门,他偏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折磨他们一家,他会将他女儿折磨得生不如死,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疼女儿疼之入骨。

「但….但王爷您是….皇亲国戚….这婚事….应由皇、皇上来定夺……」风鸣结结巴巴地想挽回王爷的决定,中国历代以来的皇室宗亲最让人觉得不自由的便是无法自主婚事。

男子冷哼一声,寒冰般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他都管不了的事……你想管吗?」

「不、不,属下不敢,王爷恕罪….」风鸣忙低头认错,他早该知道他这个主子一向是玩世不恭、全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即使是皇上他也不曾用正眼去看。

「是!」风鸣定眼看着放肆狂妄的男人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仍是领命而去。

想起七年前,皇上独排众议,硬是将庸王爷的小女儿指给了年方十五的王爷,想让他们两人生下个子嗣以定住王爷的狂傲不羁的心性,而王爷生平最恨被人摆布,尤其是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皇上。

年轻气盛的他到京里一处妓院抓来一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回府,破了她的身,不迎娶也不赎身,摆明了若皇上再替他出什么馊主意,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事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气得皇上是直跳脚,可也不敢再出什么主意,以免王爷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扫了皇室的脸面。

而这次不知王爷……又会做出什么样恐怖的事….风鸣越来越不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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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倒是说说啊!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一名风华绝代的妇人紧皱着眉头焦急地问着身旁的夫婿。

「这….这….唉!我也不知道啊!!」回话的中年男子比妇人更着急,频频拭着额上冒出斗大的汗水。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那个严王爷的儿子早就死了吗?怎么现下人家活得好好的,又回京城做王爷了?现在还差人来咱们家说要娶咱们瑜儿啊?而且既没下聘礼又没请人说媒的,这….这算什么亲事啊?当咱们家女儿是什么?!」关月荷紧张害怕地不禁掩面而泣。

「唉….我怎么知道他命这么大,当年他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的,还被官府追杀,我以为他死定了嘛!怎知……」楚天尧厚实的手拧着两颊太阳穴、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他到底是怎样撑过来的。

「爹爹、娘….瑜儿回来了!」一道轻灵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不久便看见一道身穿鹅黄衣裳的翩翩身影飘然而至,扑至母亲的怀里嘻笑着。

「爹、娘,你们在聊些什么啊?咦….?娘您怎么哭啦?」楚涵瑜不解地看着母亲莫名其妙地掉泪。

「楚天尧,我可警告你,绝对不能让咱们瑜儿嫁给他,他一定没安好心眼,听说他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他肯定是要来报仇的,女儿要嫁给他,不是死路一条吗?我可怜的女儿啊….」关月荷抱着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宝贝女儿,一双美目怒瞪着楚天尧威吓着他。

关月荷轻抚着女儿绝美小巧的脸蛋,越想越害怕,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娘,我要嫁给谁啊?」楚涵瑜歪着头问娘亲,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报仇?什么死路一条?

「我….呜呜….老爷你自个儿跟瑜儿说吧!」关月荷掩面而泣,不知如何跟女儿解释。

「呃….这个….瑜儿啊….今日有人前来提亲….要….要娶你入门….」楚天尧支支吾吾地道。

楚涵瑜不甚感兴起地问着:「是谁啊?」

以她的美貌,前来提亲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烦,只不过全都被她的恶作剧给吓跑了。

「是….是….是睿王爷严煜枫……」楚天尧越说越小声。

楚涵瑜顿时美目瞪得像铜铃般大,一张绝美的脸蛋吓得惨白,她尖声叫道:「不要!我不要嫁给他,他一定会杀了我的,爹娘,你们要替我想想办法啊!!」

小时候她就听过爹娘提起那个严煜枫的事了,当时她只认为他不过是个父亲因谋反叛变而被抄家的丧家之犬,再加上当年爹爹并没有帮助他到长白山找他师父,心想他必然是死定了,也听过就算、不以为意,谁知他命不该绝,还让他平反了他严家的冤屈,而皇上也因愧疚不已,更封了他睿王爷的名号。如今他会无缘无故派人来提亲,定是要报当年爹爹不救之仇的。

「这….这个….瑜儿妳别着急,让爹想想啊……」生怕女儿脾气一来又大哭大闹,楚天尧连忙安抚着她。

楚天尧在厅里跺步来跺步去、左思右想了许久,突地,他灵光一闪并大叫一声:「啊!我想到了!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爹您倒是快说啊!」楚涵瑜不禁着急地问。

「咳 咳!」楚天尧清了清喉咙,沈声道:「来人啊!把那个狗奴才给我叫过来。」

楚涵瑜不解地看着父亲,不懂他为何要叫那个没名字的奴才来,这件婚事与他有关吗?再看向娘亲,她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还是老爷英明,说到底都是那狗奴才惹来的祸,早该让他自己担了!」关月荷夸赞着自己的夫婿,但一提起那奴才,她则一脸鄙夷及恹恶。

没一会儿,一道畏惧胆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老爷、夫人、小姐…..」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孩惊恐地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你进来!」楚天尧清了清喉咙唤他进来,一看到他便没好脸色,但要不是指望他解决这件婚事,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是….老爷找奴才….有事吗?」男孩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紧绞着身上破烂的衣角,努力回忆着今日是否又做了让他们生气的事情,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没事我会找你这狗奴才吗?!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楚天尧一脸没好气地道。

「对….对不起….老爷….您别生气….」男孩低声道歉,怕自己又惹来楚天尧不快而讨一顿打。

「下个月初八,你代替小姐嫁给睿王爷。」

男孩闻言震惊地抬起头!嫁?!他、他是男的阿!怎么能够嫁人?还是…..嫁给一位….王爷?!

「老爷,不成的!奴才、奴才是男的….不能….」男孩着急地双手摇摆着拒绝,而且离十月初八只剩不到十天的日子了啊,他….

「废话!谁都知道你是男的,但我的瑜儿绝不能嫁进睿王府吃苦受罪,所以你一定得代嫁!」

「老、老爷,为什么….是奴才……?」男孩绝望地问着。

「是啊!爹,为什么要叫他代嫁啊?」楚涵瑜一脸困惑,爹是不是老糊涂啦?叫个低贱的奴才,还是个男人来代嫁?

楚天尧低咳一声,一脸不情愿地道:「余伯,把他的脸弄干净。」

余伯拿了块布打湿,用力粗鲁地在男孩脸上抹去,随着脸上脏黑的污垢拭净,一张几乎与楚涵瑜一模一样的小脸蛋便显露出来,唯一不同的是,楚涵瑜的脸丰腴圆润、唇红齿白,而他却是尖瘦苍白,瘦得只剩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爹….他….他….」楚涵瑜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睿王爷想必是将咱们家调查的一清二楚,才会提亲要娶瑜儿,是以他一定也知道瑜儿该长什么样,若咱们找别人代替,必然会被他识破,所以眼前这个奴才是唯一可派上用场的了,靠他那张脸,或许还能抵挡一阵子,而且,睿王爷能活到现在,这狗奴才也逃不了干系,所以这个罪由他自己来担。」

楚天尧冷冷地看着男孩,要不是当年他偷拿馒头给他吃,说不定那小子早已饿死街头,还会这样来报复他楚家吗?

「可爹….他….他怎么会长得跟我一样啊?啊!….好恶心哦!」楚涵瑜根本不管这奴才会与严煜枫有啥关系,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面貌居然与一个低下的卑贱奴才长得一样,她就不禁一阵作恶,气愤羞加地上前去推了男孩一把。

男孩失去重心,狼狈地被门坎跘倒在地,小小地闷哼一声,身上顿时又多了好几个瘀青,他难堪地忍受着厅上大家鄙视的眼神,颤巍巍的身体如寒风落叶般抖瑟个不停,一双脏兮兮的手习惯性地往自己脸上抹去。

从小嬷嬷就教他尽量把自己的脸蛋弄脏遮住,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打骂,因为老爷、夫人不喜欢看到他与小姐长得很像的脸,若看到免不了要发一顿火,他又得挨一顿好打。

「瑜儿,这件事爹回头再跟妳解释,狗奴才,你最好不要动想逃跑的念头,否则老夫定饶不了你,余伯,派人看紧着他。」楚天尧说完才满意地领着自己妻子与女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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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瘦小可怜的男孩一大早便被人套上新娘的大红喜服,硬是押上了大红花轿,一辈子没坐过轿子的他,如今却要被人带往不知名的地方去。

男孩惨白着脸惊惧地想着,若是那位王爷发现他是假的….还是个卑微低下的奴才…..会如何的生气?会怎生对付他?毒打他吗?还是杀了他?

这几日便已听平日爱闲嗑牙的其它仆人说起,那位王爷是个冷心无情的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甚至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若招惹到他的人,他会折磨得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什么老爷要说王爷与他脱不了干系呢?他们的身份根本是天壤之别,打出生起便在楚家苟延残喘地过日子,怎可能认识一位身份显赫的王爷呢?

要是那位王爷肯干脆的杀了他,倒也是好的,他总算可以去陪嬷嬷了。

八岁那年,嬷嬷便生病过世,只剩下他一人孤伶伶地在楚家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时时都要担心自己是否做错事,惹得老爷、夫人、少爷与小姐不开心而莫名其妙地挨一顿打。

从苏州到京城,花了数日的时间,每到休憩时,轿夫及其它人们都径自张罗着自己吃的喝的,没有一个人搭理男孩,隔两三日才赏给他一小盘馊食,免得他被饿死,连夜宿野外时,也是将他用铁链链在树干旁。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浓浓的不屑及轻蔑,要不是怕他逃了,他们还觉得替他扛轿子是侮辱了自己的身份!

彷佛一辈子般的漫长,男孩饿的头昏眼花,早已没了力气,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喜娘一双粗糙长着厚茧的手将他拽了出来,不顾他穿着过大的喜服因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差点跌倒在地,粗鲁地抓着他的手臂走进一个大堂,随手向睿王府里的总管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扛花轿的一行人匆忙地离开。

只留下男孩一个人如待宰羔羊般发抖地站在大当中间,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感觉得到周身数十道打量的眼神都射向他,男孩双手不安无助地扭着自己衣角,扭到手指都泛白了,浑身冒着冷汗等候其它人的动作。

堂里的数十个人都觉得奇怪,这楚家小姐不是千金之躯吗?怎么陪同她来的一行人落下她便全都走了,楚天尧是这般小气的人吗?他唯一的女儿要出嫁,居然连个丫环也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嫁妆了,连个子儿也没见影,而且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她,竟是这般瘦小?看起来还像个未发育的小娃儿似的。

彷佛过了数十年般,终于有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咳!夫人,小的是睿王爷府里的总管古琛,今儿个….今儿个王爷原该是在府里与您拜堂的,但….王爷临时有事进宫去了,夫人您就委屈些….等王爷回府再拜堂吧!玉红、珠儿,你们两带夫人到新房去。」

古琛向门外看了一眼,一双含有深意的眼眸略点了下,他规规矩矩地照着风鸣的交代行事,既是嫁予王爷,理当喊她王妃,但全睿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娶她不过是为了复仇,早晚也是要让她死的,根本没打算将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王妃,是以,古琛也只是喊她夫人,一个庸碌的平凡百姓,尤其是楚家的女人,不配让他们喊王妃。

男孩顿时小小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王爷不在….否则….他真不知能瞒多久,一面思忖着到底该如何撑过这个难关,一面乖顺地任由两名丫环带往新房离去。

古琛有些惊讶地呆愣在原地,怎么….这楚家女人不是被她爹宠得刁蛮善变、任性娇贵的吗?怎么如今受了这般委屈….也只是略一颔首,便乖乖地由人领去,他还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的,而且看她走路的身形….似乎有些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传闻有异,还是这女人太工于心计?

玉红、珠儿两人极不情愿地领着这位新夫人来到新房,若要人说这叫”新房”绝对没人相信,上头既没有高高挂着喜气的红布帘、窗棂上更没有个”喜”字,这只是位于王府最偏远的角落,一幢破烂的小木屋罢了,屋檐及梁柱上长满了蜘蛛网,窗棂上没有糊纸,冷风一吹,木屋里便像个冰窖一般冷得吓人,屋顶上更是破了几个洞,若是夜里下起雨来,想必里头的人不可能干干稳稳地安睡。

两丫环粗鲁地将男孩押坐在屋里唯一的有的家具-木板床上,玉红冷冷地开口道:「夫人,妳稍坐吧!等王爷回府见了妳若高兴了自会与妳拜堂的。」

说完便要与珠儿一同离去,却被一道怯怯的声音拦住。

「请、请问….王爷….何时回府?」低声下气地问着,他想知道他还能够活多久….

「我们怎么知道啊!王爷素来行踪成谜,一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府的,咱们下人可管不着。倒是夫人妳,最好谨守着自己的本份,别以为自己嫁进王府,还可以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对下人颐指气使、胡作非为,王府里的下人虽不高贵,但也不是妳这平民百姓好欺负的。劝妳啊!别以为王爷娶妳是喜欢你,妄想着抓住王爷的心,王爷最恨人对他纠缠不清了,活像城里万花楼里的妓一样。」

珠儿不耐烦地连珠炮轰般念了起来,不先给这位新夫人下个马威,她当王府里的下人都是好欺负的吗?

「对….对不起……」男孩柔声道歉,他….他没想过要这样的….他只是想、想知道王爷何时会回府来定他的罪….对珠儿说的这些….他一概也没动过这念头….

「算了,珠儿,别理她了,夜已深了,咱们去睡吧!这儿臭气熏天,难闻死了,对了,夫人,王爷今晚定是不会回府的,盖头妳就自个儿掀开吧!」

说完便拖着还待发作的珠儿离去,不顾自己是仆人的身份,比主子更早去睡,更不管他们的新夫人进食否,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便双双离去。

男孩待两人都离去后,才怯怯地将盖头揭下,一张削瘦却又清秀绝美的小脸蛋顿时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骨碌碌大眼开始打量起四周,破烂的木屋、周遭传来阵阵难闻的霉味、什么摆设也没有,跟他睡了十几年的柴房倒挺像,唯一多的便是这张木板床,上头连条被子也没有,这种人人看了都会掩鼻而去的屋子,反而让他有股安心感,若是碧丽堂皇的屋子,他一定是退避三舍,死也不敢靠近一步。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脱下了过大的喜脸及红绣鞋,换上他带来的唯一一套穿了多年的破旧衣裳,再将那喜服及绣鞋小心地收进布包中。环顾四周一圈,捡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角落,用手稍微撢了几下,担心受怕又饿了好几日,他早已累得什么力也使不上,缩着身子歪着头不甚安稳地睡去。

翌日,男孩习惯了劳动的身子使然,再加上十多年来每夜的恶梦连连,天未亮便已惊醒,迷蒙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自己的所在,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代替少姐嫁到睿王府来了,在见到王爷之前,他应该是住在这里的,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及腰,习惯性地抹着脸,男孩站了起来,开始打理着他这段时间要住的破屋。

约莫快到响午时,男孩才汗涔涔地将屋里屋外都整理的一乾二净,连院里满地的落叶也都被他清扫得不见一片叶影。

这时,几天未曾进食的肚子饿得难受,但他知道昨天那两位连同他说话都嫌烦的丫环应是不会给他送东西吃的,他想了想,或许他该自己想办法用劳力来换取食物,毕竟王爷并未跟他拜堂,怎么说也不算是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他想还是以下人的身份在这里做事,也好弥补一些他心里因为欺骗睿王府的愧疚。

不再多想,男孩立时迈出跛足摸索着出院落的路,向一位默默扫着长廊的仆役打听府里的管事,不久便照着仆役所指示的位置找到了睿王府里的管事-何大娘。

「你是谁?」何大娘狐疑地看着眼前这瘦骨嶙峋的….小孩子?而且还是个瘸子?专司府里仆役、分派工作的她精明的脑袋里不记得府里有这号人物。

「奴、奴才….想在这里干活儿….大娘,您行行好,让奴才在这儿工作好吗….?」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身份,支支吾吾地只想向何大娘讨份工作,一来至少求个一顿饱,二来也可以稍稍减少他歉疚的心。

「咱们王府可不收来路不明的下人,说清楚,你是怎么进来的?」回头她可得好好骂门前的两个守卫不可,居然让这种来历不明的肮脏….小乞丐进来,当睿王府是善堂吗?

「奴才….奴才是昨儿个进来的……」男孩结结巴巴地道。

「昨儿个?你是楚家来的下人?」何大娘想起来,听说昨日楚家将女儿送了过来,但王爷昨日不在府里,尚未拜堂,而她也因一堆杂事缠身,没去参加,反正风鸣大爷也分咐过,不必拘泥那位楚家小姐,当她不存在即可。

「是、是的!」男孩连忙点头。

「你想在这儿工作?不用伺候你家小姐吗?」

「小….小姐不要奴才伺候….」男孩眼神闪烁、小声地回答,双手手指因说谎而绞得发白。

看男孩一副畏缩怯懦的样子,料他也不敢骗人,反正楚家的人在王府里就等于是下人,是以何大娘也就不质疑他的身份,径自道:「告诉你,在这儿工作可不像在你们楚家工作一样轻松,若是做错了事,没饭吃是常有的事,若惹得主子不高兴,一样有严厉的家法伺候,你别以为你是楚家人,便不适用这一套,既然你是同你家小姐嫁过来的,今后也就是王府的下人,一切都要以王府的规矩为准,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听得何大娘肯赏他一份工,男孩连忙感激地点头。

「叫什么名字?」既然要留在府里工作,总不能不知道名字吧!

「名….名字?奴才……」男孩一听到何大娘的问话便落寞地垂下头去,十几年来,从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啊!支吾个什么劲儿啊?」

「对不起….大娘….奴、奴才没有名字….就叫奴才….」男孩自卑地低着头小声回答着,从小,大家都是狗奴才狗奴才地叫他….叫久了….也就习惯了….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名字就叫奴才了….…

何大娘瞠目瞪着男孩,这楚家是怎么回事啊?好歹也曾经是江南首富,怎么会连个下人都没有名字的?

「算了,没有名字也罢,反正没有人会在乎,你可听清楚了,以后你的工作便是在其它人醒来之前要将府里一天所用的水及柴薪都准备好、还有清扫王府东厢的院落、全王府的茅房。另外,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除了主子的衣物外,所有其它人的衣物都归你洗,懂吗?」

何大娘刻意派给他比其它下人都还要沉重许多的工作,她倒是要瞧瞧,楚家的下人是否如那楚家小姐一样娇贵无比,谁叫楚家人都那么该死,招惹到了王爷,即使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下人,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懂、奴才懂了。」这些工作是比在楚家的多了些…..但若能够削减一些他内心的愧疚,即使做到死,他也不会吭一声的。

「懂就好,你如果做得好,一日一餐是少不了你的,每日事情做完了,就到厨房去,玉婶会将食物准备好,但若你做得糟了,藤条、板子一样招呼在你身上,听到没有?还有,不准让我看到有人帮衬你,否则准有你好受的!」何大娘恶声恶气地恐吓着他,想从男孩眼里看到惊恐与害怕,不料她却失望了。

「懂了,奴才会努力干活儿,不会吃白食的。」男孩闪着晶亮的大眼,欣喜地回答着,何大娘真是个好人,一日有一餐呢!比在楚家时好很多了……

「听懂了就快去做事,先去洗衣服吧!」何大娘看男孩那怯怯的笑容觉得很碍眼,不耐烦地打发他走,一身邋遢的穿著、脏兮兮的身子,看了就让人不禁想掩鼻离去,她就不相信会整不死这楚家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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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没有温度的冰冷眼眸注视着前方一道瘦小的身影偏跛地提起水桶,冷眼看着那瘦小人儿吃力地从井里打水、双臂颤抖着提起装满水的水桶欲倒进五十步外的几十个大瓮里,更冷眼看着他在半路上因不小心跘到石子而跌了一跤。

十月秋霜的冰水全数散在他瘦弱的身躯,让他冷不防地小小打了个喷嚏,浑身更因突如其来的寒冷而簌簌发抖着,一身粗布湿衣冷冰冰地黏贴在他身上,可以看得出来男孩瘦得根本只剩骨头可言。

瘦小的人儿顾不上因寒冷而颤抖的身子,赶紧爬了起来,加快手脚艰辛地继续沉重的工作,努力地想在不多的时间里把那几十个大瓮都装满水。

无奈,早早起身的何大娘仍是眼尖地看到男孩并未将工作做完,怒气冲冲地拿了根粗藤条就往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招呼去,一边尖声怒骂道:「你这个狗奴才,叫你干个活儿你都干不好,大伙儿都快起来了,你连这一半的瓮都还没装满水,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使性子啊?想让大伙儿一天都没水用吗?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贱奴才,你还当我何大娘是好欺负的啊!」

「对、对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奴才不敢了….不敢了….」男孩缩着身子护着头任由何大娘不顾力地道拿着藤条死命地抽打着,苍白的唇不敢反驳,只是不停地道歉。

「真不知风鸣大爷还留你在这儿做什么的?什么活儿也干不好,养条猪都比你这瘸子有用多了,还不快起来继续做你的事,窝在那儿想再讨打吗?」何大娘鄙夷地望已被打得气若游丝的男孩,朝他身上吐了口口水,粗肥的腿不忘踹了男孩一脚。

「是….对不起….」被何大娘踹得有些回神的男孩,赶紧吃力地爬起来,蹒跚地捡起水桶,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落寞地看着何大娘往厨房方向走去,看来….今天又得饿肚子了…..脑袋越来越昏沈….头痛欲裂的他心想着绝不能病了….若是病了何大娘定会赶他出府的….他只剩这唯一的容身之处了….王、王爷甚至还没定他的罪呢….

许是入秋的关系,偏北方的京城与苏州不同,才十月中便已冷得令人直打颤,男孩身上只着多年来唯一的一套破旧衣裳,他没有多余的衣物可御寒,是以,初时还可勉强在一日结束之时完成所有工作的他,近几日因天候突然转凉,他冻得手脚常不听使唤而怠慢了工作,身上也多了数不清的伤痕。

自始至终,那双冰眸的主人都隐身在一处冷眼旁观着,黝深的黑眸闪了闪,对身后寻找了主子大半个月的风鸣开口:「他是谁?」

风鸣顺着男子眼光望去,不安地回话:「回王爷,他….他是….是您十多日前娶来,但尚未拜堂的”楚家小姐”。」

严煜枫锐利地扫了风鸣一眼,不悦地开口:「他是男的。」

当他严煜枫是瞎子吗?即使那小人儿比一般妙龄女子更要瘦小些,但他仍看得出那骨架分明是属于男性,而且还是个瘸子。

风鸣头疼地想着,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无奈地道:「回王爷,他….确实是男的….属下猜想….定是楚家人趁着混乱之际调了包….用他来替楚涵瑜代嫁……另外,属下得到消息….楚天尧在将他送入府的前一天,便连夜携家带眷离开了苏州城。」

从头到尾,府里的大小事情他都了如指掌,是尔第一日他便知道新娘子是个男人,不!是个男孩….但这等惊天动地的事,他一个下属也无法做主,只好一边暗中派人监视男孩,一边翻天覆地的寻找一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绝不见人影的主子回来裁决。

严煜枫冷笑,原来….楚家竟然胆大包天地欺骗了他,被逼得走投无路,随便抓个男孩就想来顶替?当他严煜枫是这么好惹的吗?十一年前的仇,再加上今日的恨,严煜枫邪魅的眼里冒着许久未见的火光,沈寂已久的心又开始因嗜血而悸动了起来。

他泛出一抹嗜血的笑,森冷地开口:「去调查,把他们全抓来。还有,今晚….由他侍寝。」

既然敢骗他,就要有胆承受这个结果,他不管这男孩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要帮了楚家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风鸣冷汗涔涔地望着主子离去的背影,再看向那可怜的瘦小身影,无奈地摇头,心里替他担心,这孩子….能活得了今晚吗?

「咳咳!」风鸣无声无息地在男孩依然忙碌的身影前站出,出声提醒了他。

「啊!风….风大爷。」男孩一听声音忙规矩地站直,恭敬地对风鸣弯腰行礼,这十几日来,他曾来和他说过几句话,是王府里唯一一位对他好且知道他代嫁一事的人。

「嗯….王爷回府了。」风鸣话一出口,不意外地看到男孩脸色一下子刷得惨白。

男孩惊慌的眼眸望着风鸣,力求声音的平稳,他开口道:「风大爷….王、王爷….要来治奴才的罪了吗?」

风鸣摇了摇头,「王爷没说,但….他要你今晚….侍寝。」单纯如白纸的他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侍寝?风大爷….什么是侍寝?」男孩闪着疑惑的大眼问,侍寝就是定罪吗?

「侍寝就是….就是陪王爷睡觉。」风鸣不想吓死这可怜的孩子,只是单纯地代过去。

睡觉?睡觉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吗?为什么王爷要人家陪他睡呢?男孩单纯的小脑袋瓜虽装满了一堆疑问,但也只是乖顺地点点头,不敢再开口问,他只是个下人,不能有太多问题的。

「总之….你今晚….洗干净身子后,就到王爷房里,王爷自会发落你。」风鸣怜悯地看着这单纯怯懦的孩子。

「你先下去换套干净的衣裳吧!天这么冷,你浑身都湿透了,会染风寒的。」风鸣转头欲离去之际,瞥见男孩原本就苍白的唇冻得发紫,湿衣紧紧贴在瘦骨嶙峋颤抖不停的身躯上,不由得心一软,又再多交代了几句,只希望主子今晚能够下手轻一些。

「不、不用了….奴才穿这套就好….奴才不冷….谢谢风大爷….」心里酸酸的,感激地拒绝风鸣的好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他了....

风鸣叹了口气,「是因为你没有其它的衣服可替换吧?我让何大娘拿几套合用暖和的衣裳给你吧!」

心思细腻的他,没忽略这孩子初来时只带着一个寒伧的包袱,里头不可能装有多少衣裳。

「没关系的….风大爷….奴才、奴才早晚要被王爷治罪的….风大爷不用….浪费东西在奴才身上了….谢谢….」眼眶已然泛红,男孩感激地像风鸣道谢,从风鸣同情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将有事发生,或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去见嬷嬷了……

风鸣无奈地道:「唉….随你吧….有什么需要的再同我说吧!」

打从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令人心疼的孩子,不论别人怎么讥讽、侮辱、虐待他,从没有半分的怨怼与怒气,清澈纯粹的大眼里只看得到全然的顺从与认命,好像他活该走这一遭似的,这孩子….从没人对他好过吧?

男孩再次像风鸣道了声谢,待风鸣离去后,才赶紧着手尚未完成的一堆工作,生怕一会何大娘又看到他怠慢了工作,又要挨一顿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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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男孩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依着何大娘的指示,一瘸一拐地步到严煜枫的寝房前,簌簌发抖的身躯不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稍早时何大娘让玉红及珠儿将他抓到后山的冷泉旁,为了洗净他身体的肮脏污垢,拿着不甚软的刷子猛力地搓刷着,几乎要将他的皮给搓了下来,身上的多处伤口也被扯得裂开。

山泉的沁寒更冻得他的身体抖得如寒风落叶一般,头….越来越疼….身子忽冷忽热….怕是真的病了….他得注意不能让自己有病的身子传染给其它人才行……

极力隐忍着身体的忽冷忽热,伸出颤抖的手敲了一下紧闭的门扉,一道清冷但却好听的声音传来:「进来。」

男孩紧张得气也不敢喘一下,推开房门战战兢兢地进入,房里并未点灯,一片漆黑,男孩恐惧地走了几步便踞足不前,怯怯地开口:「王….王爷….」

「过来。」黑暗里传来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害怕地再往前走了几步,隐隐约约好似看到前方有一抹人影,男孩才双膝一跪,额头扣地,照何大娘的教导恭敬地开口:「奴、奴才给王爷请安。」

黑暗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豹般慵懒却犀利,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男孩瘦小的身形,看他害怕不安的抖瑟着,就像在躲避猎人追杀的小动物似的,柔细好听的嗓音中藏着浓浓的恐惧。

「回、回王爷的话….奴才….是楚家的下人….」男孩努力咬紧牙关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颤抖个不停。

哼!果然是个楚家人,森冷的嗓音顿时令男孩如身处在寒冰中一般,「你可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吗?」

男孩一听,不禁害怕地就地嗑起头来,「对不起,王爷….奴才….奴才不该骗您的….奴才只求王爷别追究老爷他们….王爷打死奴才或杀了奴才都可以的….奴才只求……」

话未说完,便被严煜枫不耐烦地打断,「你….有何资格跟我谈判?」

男孩惊惧了一下,跪在地上缩着身子不语….是啊!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一无所有,他有什么资格求王爷呢?他落莫地垂着头、喃喃道歉着:「对不起,王爷….奴才….不该逾矩的….对不起….」

严煜枫看男孩那副惹人心怜的自卑模样,冰冷的心顿时泛起了一圈涟漪,但更快地,他将那说不出来的感觉掩盖下去,他要撕裂这该死的骗子,「脱衣服!」

男孩惊恐地望向声音的来源,脱、脱衣服?!不是….不是要侍候王爷睡觉而已吗?为何要….脱衣服?害怕地揪紧着自己破旧的衣裳,迟疑地不敢动手。

严煜枫没这份耐心再度开口,甩手一挥,凌厉的掌风让男孩身上的衣裳顿时如碎片般飘落,吓得男孩以为严煜枫是真的要治他的罪,害怕地猛磕头,口里不断求饶:「对、对不起,王爷….奴才….奴才不是故意要骗您的….对不起….」

严煜枫冷笑,一只大手抓向男孩的肩头,将他甩到床上,顺势欺身压上他瘦弱的身子。

男孩顾不得被甩得昏昏沉沉的头,完全不知严煜枫的企图,只是慌张害怕地想下床去,急急开口:「王爷,奴才….奴才身上….很脏的….会弄脏王爷的床….」

严煜枫不耐烦地拾起地上的几块碎布,塞在男孩的嘴里,顿时男孩只能发出”唔唔”的呜咽声,他极其害怕,不断地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以逃离严煜枫的接近。

嗜血一笑,大手一把抓住男孩细瘦的左手,用力一拗!只听得一声轻脆的骨头断裂声,手腕传来的剧痛让男孩知道自己的手被男人硬生生折断了,他痛苦地闷哼出声,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枯瘦的面颊,额际不停地冒出冷汗,剧大的痛楚让他全身痉挛地缩起身子,无法挣扎,严煜枫不顾男孩的疼痛,扯下床边平时系住纱帐的细绳将男孩的右手连同那已然变形的左手扭到背后扎实地绑住。

男孩痛苦地喘息着,他紧拧着眉头,仍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严煜枫这才以一只大手轻挑地摸索着身下如受惊小兔般的身躯,越摸索,他的眼神越冷冽,大手摸到的虽不是如丝缎般光滑柔嫩的肌肤,但却连普通人正常平实粗糙的肌肤都不如,这副身躯坑坑疤疤、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没有一块是平顺的,他甚至感觉得出来,这瘦小的身子有很多处都是皮开肉绽的,隐约摸得出上头还有黏腻未干的血。

「楚天尧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拿这副肮脏恶心的身子来顶替,真是倒尽我的胃口。」

原本缩着身子拚命闪躲着严煜枫的抚触,一听得严煜枫冷冽的唇吐出无情的话语,顿时安静了下来,自卑怯懦的眼神取代了方才的惊慌失措,他尽量把自己的身子缩到最小,生怕碰脏了严煜枫尊贵的手。

严煜枫看到这小人儿的反应略微一怔,但随即瞇起眼危险地紧盯着他,他….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

哼!胆敢骗他、还玩起这种游戏,他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开床边来到桌前拿起沉重的烛台,拿下蜡烛,修长手指抚着那顶端尖细、但粗糙的烛柱却是从上到下逐渐粗大,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邪佞的冰眸望向床上的瘦小人儿,眼里亮起一丝光芒,嘴角也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意识到男人的离开,男孩原先紧闭的双眼不解地张开欲寻找男人的踪影。突地,他感到男人冰冷的手指正在摸索着他身后那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他慌张地挣扎着,但男人强硬的手撑开他细瘦的腿,一样比男人手指更冰冷的事物抵住他的后穴,他全身紧绷害怕地看向男人。

「既然代嫁了过来….我也该让你尝尝洞房花烛夜的嗞味,是不是?」严煜枫在曦尘耳边柔声道,清冷低沉的嗓音让人不自觉的恐惧。

男孩不懂严煜枫的话,疑惑地抬头,倏地,那冰冷的东西贯穿了他的身体,男孩痛得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原本要激烈挣扎的身体却因为身后的东西一直摩擦着内壁而害怕地不敢再乱动,干涩的穴口被残忍的撕裂,血….从身体深处流了出来,延着他细瘦的大腿漫延到膝后才滴落到床上,形成一股触目惊心的红。

男孩痛苦的泪水不停地落下,他知道王爷很生气,自己欺骗他、又惹怒了他,他知道自己活当受这个罪。

所以,即使接下来严煜枫又塞进更粗更长的东西折磨着他,在他体内残忍地翻搅着,他仍是认命地咬着牙关忍受,上齿紧咬着下唇咬到出血也不自知,被捆绑的手不敢抓背后抵着的高级丝绸绣成的被褥,右手指甲掐进已无知觉的左手,弄出好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双腕被绑住的地方也磨出一道道的血痕。

男孩气若游丝地喘息着,双眼已渐渐失去焦距、身体越来越冷、头也疼得难受,小小的心理不停地祈祷着王爷能够消气、这段痛苦能够赶快过去……

「哼!夹得可真紧,这么喜欢?」手里的物事大力地抽出、又迅速地插入男孩身后惨不忍睹的股穴,无情地继续折磨着身下痛苦不堪的小人儿,完全无视他越显冰冷僵硬的异状。

嘲讽的言语唤回他渐渐飘远的思绪,男孩难堪地忍受着男人的侮辱,他不敢奢望王爷能够放过他,他只希望王爷将气出在他身上后,便不会再去找老爷他们的麻烦了,他只是个低贱的奴才……死不足惜,说不定今晚过后,他便能去找嬷嬷了…...

玩了大半夜,严煜枫看小男孩从头到尾都不曾真正剧烈地反抗或挣扎过,好似他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一样,枯瘦的脸颊上只有一双带着怯懦歉然的眼睛诉说他的心事。

严煜枫玩得无聊、顿时失了兴致,恼怒地抽出在男孩嘴里的碎布及身体里肆虐的事物,血从股间大量的流了出来,他一掌将男孩甩到墙上,冷眼看着男孩被撞得口吐鲜血,像一个破碎娃娃般地跌落在地。

难看地趴在地上的男孩,看到被自己的血弄脏的地板,张着干哑的嗓子卑微地道歉:「对、对不起….王爷….对不….起….您别生气….奴才….会清干净….这里的….」

男孩疼得五脏六腑好似都移了位,额头汨汨地流出了血,但仍是对自己骗了王爷感到歉疚,死命地不让自己晕过去,被捆着的双手无法着力,只能辛苦地爬在地上蠕动着努力想清干净那一片脏污,但全身疼得难受,身子越来越冷,他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连门外风吹叶动的声音都觉得越来越遥远。

看到小男孩那副忍着痛苦怯声道歉的模样,严煜枫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小奴才….居然不是求他饶了自己的命,而只在乎自己弄脏了他的地方,看他不顾自己严重的伤势,在地上像渺小的蝼蚁般卑微地爬着只为了想清理自己弄的脏污。

严煜枫沈下脸,刻意忽略心底那一闪而逝的心疼。十岁之后,他便没了心,从没有人能够让他平静无波心泛起涟漪,他冷眼旁观世间的冷暖情热。

即使二年后,师父带着他夜闯皇宫,一夕之间洗刷了他严家所有的冤屈,他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振奋,好似洗清罪嫌的不是他一样,而这个胆大包天敢帮着楚家欺骗他的小东西,竟然让他尘封已久的心有了些许荡漾。

冷哼一声,唤来已在门外担心等候了大半夜的风鸣,「别让他死,我还没玩够!」落下一句狠话,严煜枫便冷然离去。

风鸣在心底深叹了一口气,赶紧进房蹲下身去探视小男孩的伤势,他轻摇着小男孩:「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男孩吃力地将自己失去焦距的双眼移向风鸣,声若蚊蚋地开口:「对不起….风大爷….奴才….惹王爷生气了….对不….」话未说完,男孩便任由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卷走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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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少爷,他怎么样了?」风鸣一脸焦急、担心地问着床边照顾男孩的年轻男子。

长相温文俊雅的凌语寒皱着一双好看的眉瞪向风鸣,不悦地开口:「还能怎么样?没死算不错了,要不是我早些到这里来看热闹,你就等着收尸吧!娶个人娶成这副德性,你家主子是开刑房的吗?」

风鸣紧张地向凌语寒赔不是,「是….是属下怠慢,请凌少爷赶紧救救这孩子吧!」

凌语寒一脸废话地瞪了风鸣一眼,不救他….还找他这个大夫来干嘛?又不是吃饱了撑着!随即转头面向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小家伙。

「瘦骨如柴、高烧不退、严重的内伤积郁、额上破了个洞、肛道严重撕裂、出血过多、左手骨折、再外加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而且他全身每根骨头不是裂伤就是曾被人打断过….」凌语寒越说面色越寒,最后声音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大。

「什么时候睿王府变成天牢了?连个跛脚的小孩子也这样虐待,都还没发育呢!看就知道他不会半点武功,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吧!他来这儿才多久?是欠了你们几万两银子吗?居然虐待成这个样子….」凌语寒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吼着,手里还是没停歇地拿着几根银针在男孩背后几处大穴中扎了下去以止住不断流出的血。

风鸣哑口无言地看着床上在鬼门关前挣扎的男孩,不知该如何向凌语寒解释。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小男孩的伤势,小心地以轻柔的蚕丝被覆在男孩瘦弱且发着高热的身躯上,凌语寒这才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喝,待喘了口气后,冷淡地开口:「可以解释了吧?床上那小美人是怎样惹到你那无情主子的?」

「呃….这个….属下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这….都是王爷的主意….属下不能过问….」风鸣支支唔唔地开口,眼前的凌少爷可是比王爷更难对付。

「哼!不说是吗?那本少爷自个儿去问那个没心没肺的,你给我好生看着他,再多拿些被褥来垫在他身旁,他的伤只能趴着睡,还要注意他的高烧,你得想办法把他的体温降下来,听到没?」凌语寒虽一心急着要去质问,但临走前还不忘千交万代的。

「是。」风鸣心里庆幸着凌少爷并没有刁难他,只要可以不面对凌语寒,叫他做再多的事他都愿意。

待凌语寒离去后,风鸣才拿起温热的湿布轻轻擦拭着男孩汗湿的身子,这时才发现男孩平时刻意弄得脏兮兮的小脸蛋,一擦拭干净后,居然是一张会美得动人的清秀容颜,鹅蛋般的脸颊、精致绝尘的五官、如画的眉紧蹙着,如人间仙子般….美丽….

只可惜太瘦了,再多长些肉说不定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但这张脸生在女子身上是极好,偏偏生在男子身上….唉……不知是福是祸….

风鸣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孩子说他是楚家的下人,但….楚家怎么有这么美的人做下人?而且他越看越觉得他与画像里的楚涵瑜很神似,但….怎么可能呢?

楚天尧就只生了楚千霖及楚涵瑜一双儿女,即使他们兄妹再怎么相像,这张脸蛋说什么也不可能是楚千霖那纨绔子弟的,风鸣暗忖着,这事儿…..似乎有些蹊跷,他可得好好盘查盘查才行。

「嗯……」男孩忽地轻咛一声,风鸣以为他要醒了,从桌上拿药要来喂他,却发现小男孩的眼睛根本没张开,全身不停地发颤着,发紫的唇不停地开开合合,嗫嚅着一连串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语,风鸣不禁凑近耳朵倾听。

「不….不要….对不起….老爷….别打了….奴才….不敢了…..对不起….脸遮住了….没人看到的….好疼….别打了….」床上的人儿突然不停地发恶梦,浑身抖个不停、冒着冷汗,苍白干燥的唇不停地吐出求饶的话语。

风鸣皱着眉头看向蜷缩趴在床上的男孩,心里一阵犯疼,也冒出一堆令人不解的问题,老爷?是说楚天尧?为何要遮脸?他常挨打?连作梦都不停地讨饶?

「对….不起….王爷….奴才….不是故意….要骗您的….对不起….奴才….不想的….是….奴才该死…」男孩似乎又换了个梦境,风鸣再也听不下去了,摇了摇男孩。

「喂!快醒来,吃药了。」风鸣拚命地想叫醒男孩,但男孩重伤得无力挣开双眼。

风鸣头疼地相着,这下可烦恼了,他要怎么喂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王爷交代的差事他还没去做呢!风鸣懊恼地端着药看向炕上的人儿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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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暖….好舒服….这什么地方?他死了是吗?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自觉地伸出手摸索着,只感觉到身下是一堆好柔好嫩的布料,还闻到一阵好好闻的香味,可为什么….他全身上下都觉得好痛?他是死了还是作梦?怎么这般的真实..….

一睁开迷蒙的双眼,男孩发现自己正躺在这辈子从未躺过的床上,自卑敏感的他顿时明白自己身在不该待的地方。

未多想,人已慌乱地挣扎着想下床,却不料自己已伤重得四肢都不听使唤,加上浑身的虚软,使得他毫无着力之点,难看地跌下床去。

这一跌,撞疼了被折断的手、也牵动了胸口的内伤,喉头一甜,忍不住地咳了几下、又吐了口血,身上好几处伤口也因他这一跌而再度惨出血来,尤其是那羞于启齿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他感觉到体内有股黏稠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流了出来。

但再怎么疼、再怎么难受,男孩还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地上难看地爬着,他不能待在这个地方的,他只是下贱的奴才….连站在这里的门口都不配的….若被人发现….要挨打的….

「欸~~你怎么起来了?」凌语寒一进来便看到这吓人的场面,身后跟着一名身形颀长伟岸的男人,两人互视一眼,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桌上的沈香对他起不了作用吗?

怯懦地抬起头,看到极其陌生的两个人,男孩惨白着脸极其惶恐地道歉:「对、对不起….大爷….奴才….不是故意….待在这儿的….奴才马上走….对不起….」好听的声音宛如天籁般沁人心弦,但美中不足的是那自卑怯弱的语气。

「你全身光溜溜的,还想去哪?」凌语寒扯出戏谑的笑容问着,大步一迈,两手已将小男孩嬴弱的身子打横抱起轻放到床上让他趴着,皱眉看着没一会儿功夫,这小美人又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迅速地解下男孩身上各处裹着伤口的布,拿起一旁脸盆里的湿布,欲擦拭男孩的伤口。

「大….大爷….奴才会弄脏您的….」男孩畏惧地往床内缩去,闪躲着凌语寒探过来的手,生怕身上肮脏的血跟灰尘会弄污了这位好看少爷身上质料极好的衣裳。

凌语寒温雅一笑,「呵!别担心,我可是个大夫,什么样血肉模糊的场面我没见过,若你这叫脏,那我的双手岂不是早该烂掉了?这是雪莲膏,对治愈外伤、去血化淤很有用的,你别怕。」

担心男孩继续挣扎的动作会加重他的伤势,凌语寒一手点了他的麻穴令他动弹不得,一面利落地擦拭伤口、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你这只手伤得挺严重,若想要它好,这一个月内最好是别动它,别拿过重的东西,知道吗?」凌语寒在替男孩的左手换药时,本着大夫的天性地开口,一边不忘狠瞪了身后男人一眼。

男孩淡淡地看了自己肿胀变形、没有知觉的左手一眼,垂眸不语,要干活儿….一定得用到双手的….手不会好,没有关系….但工作….不能不做的….

在最后凌语寒欲着手要处理后面最严重的伤口时,从头到尾莫不作声的男人倏地抢走凌语寒手上的药膏,千年寒冰般的眼眸瞪视凌语寒,这是他的玩具,在他玩腻以前,谁都不准动他。

凌语寒好笑地回视着严煜枫,两天来这副瘦小身子该看的该摸的,他全没少过,现在才来表现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嫌太晚了?要不是他死拖活赖地把他给拖过来看他的杰作,搞不好他还可以再多吃个那小美人儿的豆腐几天呢

被定在炕上动弹不得的男孩,隐忍着凌语寒替他疗伤所带来的痛楚,不敢吭一声,后来意识到床边似乎换了别人后,他不解地转头望去,身后的伤口却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苍白的脸上染了一抹红晕,恐惧地不敢看向床边的男人,直到药膏触到内里被撕裂的伤口,那锥心刺骨的痛让他闷哼了一声,紧闭着眼、咬着下唇,右手握成拳头状死命忍着。

「谢、谢谢二位大爷….」良久,待男人处理完男孩身后那尴尬的伤口后,解开了男孩的穴道,紧闭着眼的男孩这才怯生生地开口道谢。

「喂!煜枫,你把他折磨成这样,他还跟你道谢呢!」凌语寒讥笑地看着严煜枫。

男孩闻言震惊地抬起头来望向床边那长得俊美邪魅、但却没有一丝人气的男人,他….他就是王爷?!

那晚他只听得他那冷冽讥讽的声音,但房里一片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原来这俊美无俦的男人竟是王爷。

当初惊恐痛苦的回忆袭上心头,顾不上身子还在剧烈疼痛着,男孩虚弱地缩着身想向床外爬去,口里惊慌地道歉着:「对不起….王爷….奴才….马上滚….对不起….」

大手不耐烦地压制着男孩拚命挣扎的身躯,冷然的眼再度瞪向一旁看着好戏的凌语寒,另一手粗鲁地夺过他手里端着的药,捏起男孩尖细的下巴。

「喝药。」男人冷硬地开口。

「不….不….奴才没资格吃药的….王爷….对不起….」一明白方才替他治伤的竟是他打心底惧怕的王爷,居然还让他碰了那肮脏的地方,男孩畏缩地不断道着歉,头微偏想避开那碗药汁,他不过是低贱的奴才….没资格让主子伺候的,更何况那碗药所费不赀,十六年来所过的苦日子让他惶然地不敢接受人家的好意。

但拚命挣扎再加上惊惧过度的结果,再度引得男孩胸口的内伤暴发,骤然加剧的痛楚直冲胸口,男孩努力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腥甜,害怕会弄脏王爷的衣裳及床铺。

吞咽的速度远比不上从胸腔里急速上涌的淤血,一只完好的手急忙掩住无可遏止的嘴,男孩颤抖地轻咳了几声,大量的血液顿时延着细瘦指缝流了出来,失血过多的他体温骤然降冷,还想开口向严煜枫道歉的他,再也使不上力,双手软软地垂下,已然昏迷过去。

严煜枫低咒一声,赶紧封住男孩的穴道以避免他再吐出更多的血,将男孩瘫软的身子搂进怀里,温和悠长的内力缓缓贯入男孩背后,护住他的心脉,在贯入真气的同时,严煜枫略皱了眉头,从小男孩体内乱窜的气血及虚寒的体质来看,他丝毫不会半点武功,甚至要比一般的孩子孱弱,这是怎么回事?

而凌语寒则当机立断地拿出银针札在男孩胸口几个大穴,疏导着四处窜涌的气血,须臾,男孩冰冷的身子才渐渐回暖,凌语寒才将银针一一取下。

好不容易稳住男孩的伤势后,凌语寒才不满地开口:「这小家伙胆子小得很,他现在可是怕你怕得紧,你也别这样吓他,胆吓破了,我可救不了。」

严煜枫冷眸扫了他一眼,收回内力后,不甚温柔地将男孩放回床褥上。

凌语寒眼神瞄向床上的男孩,问:「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严煜枫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不怎么办。」

凌语寒一听不禁气结,愤愤地道:「怎么说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吧!你看那胆小自卑的模样,像是会骗人吗?还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他准是被楚天尧那无良商人逼着代嫁的。」

「待风鸣回来再定夺。」

严煜枫不打算继续此话题,转头看向床里虚弱的小人儿,他冷眸一瞇,细数着除掉凌语寒针对出血部份用布包扎外,这小人儿居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皮肤,鞭伤、烫伤、刀伤….绝大部份都是藤条或棍棒打的淤伤。

严煜枫再定眼一看,难怪他的骨头摸起来不太平顺,他甚至连骨头都有裂伤或被打断过,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伤口遍布在这瘦小的身躯上,一堆没处理过的伤口都生了脓疮,传来阵阵的恶臭,且有许多都是陈年旧伤,他没看过大夫吗?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留下了那么多难看的疤。连那张小巧苍白的脸蛋也有几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看出严煜枫的疑惑,凌语寒缓缓地道:「他身上的伤大多是陈年旧伤了,尤其是他右膝的断骨,至少断了有十年了,大概都没看过大夫,才会弄成这副凄惨模样,想来….他之前在楚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嗯……」没多久,不习惯多睡的男孩又再度苏醒过来,严煜枫及凌语寒略带讶异地看向他,伤得这么重,他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醒过来,难怪桌上带有安睡作用的沈香起不了作用。

一睁开眼看到方才的两个人还在房内,又看到身下的床褥被他的血染得一片红,眼睛一涩,床….被他弄脏了….若被何大娘知道了….

男孩低着头、苍白着脸卑微地道歉:「对….对不起….王爷….奴才….弄脏了床褥….奴才….这就去洗….啊!」

说完便要起身收拾的他又被严煜枫粗鲁地拽在怀里,分开男孩的双腿让他跨坐在他腿侧,以避免碰伤臀部的伤口,并抄起蚕丝被将男孩的身子完全遮掩住。

端来被搁置在一旁的药汁,严煜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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