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用我爱你的日文怎么写写

沈清秋的喜欢 | LOFTER(乐乎) - 让兴趣,更有趣
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沈清秋 的喜欢
&nbsp&nbsp被喜欢
&nbsp&nbsp被喜欢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type==1 || post.type == 5}
{if !!post.title}${post.title|escape}{/if}
{if !!post.digest}${post.digest}{/if}
{if post.type==2}
{if post.type == 3}
{if !!post.image}
{if post.type == 4}
{if !!post.image}
{if !!photo.labels && photo.labels.length>0}
{var wrapwidth = photo.ow < 500?photo.ow:500}
{list photo.labels as labs}
{var lbtxtwidth = Math.floor(wrapwidth*(labs.ort==1?labs.x:(100-labs.x))/100)-62}
{if lbtxtwidth>12}
{if !!labs.icon}
{list photos as photo}
{if photo_index==0}{break}{/if}
品牌${make||'-'}
型号${model||'-'}
焦距${focalLength||'-'}
光圈${apertureValue||'-'}
快门速度${exposureTime||'-'}
ISO${isoSpeedRatings||'-'}
曝光补偿${exposureBiasValue||'-'}
镜头${lens||'-'}
{if data.msgRank == 1}{/if}
{if data.askSetting == 1}{/if}
{if defined('posts')&&posts.length>0}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_index < 3}
{if post.type == 1 || post.type == 5}
{if !!post.title}${post.title|escape}{/if}
{if !!post.digest}${post.digest}{/if}
{if post.type == 2}
{if post.type == 3}
{if post.type == 4}
{if post.type == 6}
{if drlist.length>0}
更多相似达人:
{list drlist as dr}{if drlist.length === 3 && dr_index === 0}、{/if}{if drlist.length === 3 && dr_index === 1}、{/if}{if drlist.length === 2 && dr_index === 0}、{/if}{/list}
暂无相似达人,
{if defined('posts')&&posts.length>0}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type == 2}
{if post.type == 3}
{if post.type == 4}
{if post.type == 6}
this.p={ dwrMethod:'queryLikePosts',fpost:'1f96b4c',userId:,blogListLength:6};个人中心-我的空间-动态
更多频道内容在这里查看
爱奇艺用户将能永久保存播放记录
过滤短视频
暂无长视频(电视剧、纪录片、动漫、综艺、电影)播放记录,
Ta还未发布任何动态~
baby【投票】180717紧急投票速来投票
【明星势力榜】打榜教程
①公众号添加搜索“明星势力榜”
②点击“关注”
③点击“投票”
④点击“最受欢迎粉华语女演员”
⑤投第十名“Angelababy”,8000万杨家将,投票只有200不到,请做好8000w粉丝应有的数据。
⑥输入验证码,投票就完成啦!
【寻艺签到】打榜教程
①公众号添加搜索“寻艺”
②点击“关注”
③点击“签到”
④搜索“杨颖”,不要搜索“Angelababy”,搜索不到。
来自泡泡圈:
---四巡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我们没有爱错人
就如手幅写的一样“exo永远是爱丽pick”你们永远都是我们的pick 回归加油哦!为了我们能够再次见面 我会更加的努力 永远都是我的pick.one and only.we are one!
我们青春时代的名字唤作EXO
辛苦了!下次澳门见.
来自泡泡圈:
【初心不改爱不失散】
我喜欢你,像是灿烂星河明亮彻底
我喜欢你,像是风吹云随不知所起
我喜欢你,像是阳光映射冰冷北极
我喜欢你,像是聒噪秘密千言万语
我喜欢你,像是迢迢牵牛隔了几里
我喜欢你,像是青天明月没有道理
我喜欢你,像是琴音婉转和风细雨
来自泡泡圈:
180717 艺兴Twitter 更新一则
【#7 Music makes my world go round #truth 】
来自泡泡圈:
【易峰情书】活动获奖名单,快来看看有没有你?
首先感谢大家的参与,此次晒票根活动的效果非常好。
通过此次活动,小编也看到了大家对电影《动物世界》的支持。
同时也看到很多粉丝为了支持电影,去影院刷了很多遍,真的很赞。
经过筛选,最终抽取以下8位粉丝,获得爱奇艺泡泡官方提供的奖品一份。
获奖名单如下:
长大也可爱的喋喋喵
凡瑶永恒峰颖永恒
李易峰《动物世界》
因峰而疯终成蜂
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此次活动到现在就结束了
来自泡泡圈:
【消息】180717 鹿晗更新ins
#鹿晗[超话]##爱彼品牌大使鹿晗##鹿晗这就是对唱#
【】——鹿晗ins更新一则
??#kinjabang#
七月十七日晴,我心里下起了甜蜜。
“往后余生,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
insID:7_luhan_m,大家记得多多点赞留言。[心][心][心]
来自泡泡圈:
宋慧乔泡泡圈圈规(最新版)
大家好,欢迎来到宋慧乔泡泡圈!感谢圈内所有乔粉家人们对乔妹的支持和关注!为了乔圈有一个干净纯粹的环境,为了乔圈能积极向上,和谐友爱的发展,现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如下圈规
?关于打榜?
最新版本的泡泡圈打榜非常轻松,只需每天进圈点击“为TA冲榜”即可。由于加油榜按等级赠送,级别越高贡献的影响力越大,所以乔粉们发贴后要多与圈友互赞互评,共同完成每日任务,以获得更多的劳动奖励,帮助他人和自己升级,更好的为乔妹打榜助
来自泡泡圈:
新版本打榜流程
1.需要升级为最新版本(8.11及以上版本)才能进入新版本模式哦!
2.新增劳动奖,劳动奖即当天日常任务完成后的奖励,随机产生,有粉丝值和加油棒,等级越高,获得的粉丝值和加油棒的数量也相应越多。
3.奖励任务(即被评论被点赞任务)新版本奖励任务是原来的一半,果果们不会像原来那么有压力,也不用熬夜做任务了。只要在圈内跟果果们多互动评论点赞,任务就很容易完成了。
4.关于回评,很多新果果不知道如何回评,只是
来自泡泡圈:
下午好以琛
本视频暂不支持播放
来自泡泡圈:
你们喜欢赵丽颖哪部主演的戏呢?
[得意]“杉杉来了”“花千骨”“楚乔传”“烟脂”……你们喜欢哪个?是主演哦!不是配角哟!
来自泡泡圈:
刚想起来签到
来自泡泡圈:
skr~skr~skr??
又一波吴制作人表情包来袭???
来自泡泡圈:
刚刚分享了一个来自爱奇艺的视频《天乩之白蛇传说第1集》快来看看吧~
本视频暂不支持播放
来自泡泡圈:
宋小茜??机场照
依旧是美丽的茜
来自泡泡圈:
我要投诉河南漯河漯美海尔电器专卖店,经理姓关,海尔的经理,电话:,还有一个叫闫淑霞,电话:,我在他们那买的卡萨帝洗衣机,型号是C8HU12G1,从河南发到海南,上面板断掉,中部面板变形,打电话他们不接,他们不负责任,让我找售后,这样的商家就是损害海尔品牌的小人。
来自泡泡圈:
正在加载中,请稍候...
没有更多内容了~
后才可以领取积分哦~
每观看视频30分钟
+{{data.viewScore}}分
{{data.viewCount}}/3
{{if data.viewCount && data.viewCount != "0" && data.viewCount != "1" && data.viewCount != "2" }}
访问泡泡首页
+{{data.rewardScore}}分
{{if data.rewardCount && data.rewardCount != 0 && data.getRewardDayCount != 0}}1{{else}}0{{/if}}/1
{{if data.rewardCount && data.rewardCount != 0 && data.getRewardDayCount != 0}}
+{{data.signScore}}分
{{data.signCount}}/1
{{if data.signCount && data.signCount != 0}}
Copyright (C) 2018 & All Rights Reserved黄飞虎十六年的漫长人生可以说是浪到飞起。武成王长子,天然道士,身高两米,力气惊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在朝歌城是掷果盈车的少女偶像,在都城之外是人见人爱的国之栋梁。现在虽然浪得离家有点远,但也没有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甩不掉的麻烦。除了现在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从昨天到现在,只要回头就能看到那个瘦削的身影,不远不近。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走,那个人始终亦步亦趋。黄飞虎犯愁了。如果是平时,他撒开脚丫就跑,只有速度型灵兽能赶得上,根本不怕有人跟踪。但现在缀在他身后的这个小尾巴不光浑身是伤,还不吃不喝,黄飞虎走他就跟着走,黄飞虎停下吃喝,他就站着发呆,似乎全然忘了自己的伤势。黄飞虎不得不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随时准备再次救死扶伤。昨天从血泊里扶起这个人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发展啊!
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岔路口,一条崎岖小径直通密林深处,那边鹰飞猿啸,崖高石险,人称绝龙岭,另一条道则较为平缓,路上人迹车辙交错,看来是通向人烟之处。黄飞虎站定思索了片刻,拿定了主意,转身朝着他的小尾巴挥舞双手:“喔!过来吧!”那个人果然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过来吧,我们一起去那边投宿。”黄飞虎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他是不介意风餐露宿啦,但是拖着个伤员荒野漫步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他也有些事情想弄清楚。那个人闻言怔忡了一下,脚步迟疑地走到了黄飞虎面前。原本沾满血污的金发不知何时已经清洗干净了,软软地垂在脸颊两侧。淡蓝色的瞳仁和初见时一样,毫不隐藏自身的迷惘,但已经显得平静了很多。即使如此,被人近距离直视的感觉依然不是那么舒服,黄飞虎莫名有种被迷路的灵兽死死盯住的紧张感。就在他忍不住要说点什么来打破长时间对视的尴尬时,对方终于开口了:“……好。”
Warning:BG向
所有星体都终将熄灭,是这个宇宙的定律。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背向黑暗,在无穷星际间旅行,寻找遗失的光亮。在长夜燃尽所有星辰之前,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看,荷花要开了。”英气逼人的少女挥动手中长刀,刀尖点向莲池中心。一朵粉色花苞从碧绿的荷叶中探出头来,正是少女外衫的颜色。“去年这个时候,你还是我手下败将呢,闻仲。”“今年荷花开尽之前,我一定会超越你,朱氏。”隔着一池涟漪,玄衣少年长刀横立,傲然回应。他原是不服输的个性,而夏天才刚刚开始,他还有很多时间。在少女明亮的眼神中,红莲次第开放,夏蝉格外悠长,少年梦见了一个名为殷的长梦。
女狐从名为夏的残梦里醒来。断壁残垣,枯荷荒池,只在弹指之间。朝代兴衰,帝王更替,不过须臾之忘。在这个众生沉浮,朝取夕复的世界里,她蓦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众生之一。“终于见到您了。”在历史的道标面前,她虔敬又狡黠,谦卑又骄傲。被支配的恐惧变成了一种新的东西,在她体内疯狂生长,像破土的藤蔓迅速填满了虚空。她的乐园业已幻灭。但新游戏刚刚开始。“妲己,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这可是商业秘密~”女狐露出了赌徒的笑容。
在抵达地球以前,女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在梦中注视着失去的故乡,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和毁灭,过程漫长,细节琐碎,周而复始。一朵野花开了又谢,直到下一个轮回再次出现,她终于伸手摘下了它。花瓣柔软湿润,似乎晨露未干。这触感可能来自于她的记忆,也可能来自于伏羲。“女娲,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我们的故乡。”“那里会变成我们的故乡,只要花上一些时间,你愿意跟我一起等吗?”她在梦中向伏羲伸出了手。她相信自己已猜到了他的回答。
所有星体都终将熄灭。除了怀抱希望,他们别无选择。
Pairing: 飞虎闻Warning: 闻仲视角,哈Q人设
即使闭上眼睛,光也不会消失。只是在光与暗之间,隔着一道屏障而已。青草的气味,飞虎的气息,依然清晰可感,就像灼烧在视野里的光的焦痕,因为闭上眼睛而变得更加鲜明,一时难以淡去。由于光包裹整个世界,往往会忽略光的强度。即使光隐去它的存在,也不会担心它的消失。这种确信,正是地球生命的本能。朝生暮死的蜉蝣是这样,寿数无穷的仙人也是这样。
“喂,你这家伙不会是睡着了吧?”右手腕突然被飞虎的手握住。虽然是个天生怪力的天然道士,平时却并不会用蛮力。外表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异常细心的人。“啧,明明刚刚比试完,心跳却一点没加快,”飞虎听上去似乎相当不满,“闻仲,你不会是没用全力吧?”睁开眼睛,飞虎凑近的脸和皱眉的表情占据了一大半的视野。“……作为仙人不能随意使用力量,对身体的控制力自然也必须要更强。”“这样胜了你也没有意义了啊。”飞虎的手松开了,属于普通人类的温度转瞬消散。视线看过去的时候,飞虎已经双手抱在脑后,泄气一般地躺回草地上。青草的气味再次充盈于四周,难以理解的意味,以及难以揣摩的情绪,就像这种气味一样难以忽略。“飞虎……”
虽然生来拥有仙人骨,飞虎选择了作为普通人类生存的道路。寿元有限,且与仙术和法宝无缘。尽管如此,飞虎一直以骄傲的姿态挑战着身为仙人的自己,以强大的身姿守护着殷与家族,如同眼前光耀万物的太阳一般,即使闭上眼睛也难以忽视。“因为飞虎在这里。”“……哦?”“感到安心时可以更好地控制心跳。”“……仙人真是奇怪的生物。”飞虎嘴上仍在抱怨着,语调却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已经回复了好心情。虽然无法理解他孩子气的表现,但似乎也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因为确信飞虎理解自己。即便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早点回去吧。庆功宴可不能少了主角,武成王。”“等等,”飞虎也站起身来,拍打身上的草叶,大手伸过来搭在了自己的右肩上,“好不容易胜了你,至少也要给个奖励吧!”“不要自说自话!”这次是左手腕被握住。左臂和右肩同时受制有悖于战斗本能,但飞虎的眼中映着令人安心的阳光。“稍稍忍耐一下。”“什么?”飞虎的气息逼近的同时,额头上感到了温热的呼吸。第三只眼在粗糙的触感下猛然睁开,缠在腰间的禁鞭也随之一颤。“心跳加速了呢,太师。”“孩子气也要适可为止!!”
那时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一天飞虎会叛出朝歌,投向西岐。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那个位置再次空无一人。太阳落下,继以长夜。
即使太阳落下,光也不会消失。只是在光与暗之间,隔着一道永恒的屏障而已。如果要适应黑暗,需要更久一点的时间。当光的印记淡去,会忘记曾在光中漂浮。朝生暮死的蜉蝣是这样。寿数无穷的仙人也是这样。
这篇里的归一真好啊。剑道清苦,剑境凶险,有所成者多是一心一意之人;难忍别离,难诉深情,却半点不想用私心困住师兄;纵有不愿,纵有不甘,话间仍是含蓄有分寸的挽留;最终,以有情剑,入无情道,只因深信师兄所选择的大道。
还好,他师兄懂他。懂他未说出口的思念,也懂他不愿言明的苦痛,懂他举重若轻的执着,更懂他通达明澈的本心。
海纳百川,秋水归一。
他俩道教的设定,总让人忍不住发散延伸一下修成正果之后的脑洞
意味不明,应该是修真的架空,我觉得算是糖,短,极短
摇光北斗红尘现,秋水归一纳百川。
雨过天青,是好日。
山中亭隐于云海波涛中,已经矗立在此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石亭看上去简单又古旧,柱条上的雕花也被风雨磨损到看不清楚原貌,也不知是何人建造于此,做何用处。这里平日也是无人来的,亭中会喘气的只有飞鸟走兽,今天却是有了新的生机出现。
人影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袍,肩上缀有紫色绒羽为饰。那腰间悬挂一柄长剑,未出鞘却亦藏着隐而不发的剑气,而他的背影也像那柄长剑一般,气质锋锐,凛然不可犯。但那本应棱角分明的俊朗的面容,却因带着暖意的金发显得柔和许多。
他已然在这里站一整个日升月替,听了一夜的雨声。那身上带着昨夜的露气,也不见他有所不适,或是需要休息。人就像一株直挺的雪松那样,仍旧静静站在亭中。
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还要持续长久的时间,远远却听见了一丝轻微的脚步声,踩着落叶踏破平静。向那处看去,是另外一个黑发蓝衫面容清俊的男子,笑容温和令人舒适非常,举手投足都与常人无异,仔细看却发现他步履之下似乎盘绕烟雾,似是带着三千秋水而来。
“归一师弟。”来者先开口,连声音也动人,归一二字说的熟稔,显然是认识多年。
亭中人终于动了,他转过身,看着面前来人,双眼透露出心中挣扎,喉结微动。再三踌躇良久之后,他终于说道:“许久不见,秋水师兄。”
这人的声音带着长久等待后的沙哑,面容喜悦却隐带忧愁。
秋水却是潇洒地微微一笑:“不过是一甲子,对你我而言不过眨眼转瞬,如何这样伤感。”
归一未马上回答,他看了看秋水身边萦绕着的云雾才说道:“师兄此次出关,想必已功德圆满,得证大道。”
一只小巧云雀飞入亭中,落在秋水肩头,时不时用喙叼着他一头黑发。
秋水伸手,让云雀停在掌心中,一只手轻轻抚摸,云雀也亲昵地在他手中蹭着,十分可爱。
他看着这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鸟温言道:“我入世已有数百年,观红尘万千,今日才将所知所学所见融会贯通,终于在冥冥中透彻天道一角,归一,你所修剑道要求至纯至极,比之我只难不易,但以你天分,终究会有参悟的一天。”
气息内敛,沟通天地,相融造化。秋水其实也不必回答,这场景已然能说明一切。
他离仙道只差一步之遥。
秋水扬手,将飞鸟送出亭中,侧颜于日光中透出翩然洒脱,这景象他熟悉万分,少年同修时,他盘坐在师兄打坐的蒲团一旁,微微抬头就能得见。修行路上漫长岁月,他们总是相伴。
归一不敢再看,他偏开了头,行至亭中小桌边上坐下。秋水跟在他后面,也坐在他的对面。
曾经相对不语也不觉枯燥,今日想要多说些话,却不知道怎样开口,归一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的剑呢?”
全真掌教自山下将他们带回时,他们师兄弟还是襁褓中未断奶的婴孩,身上也没有一点父母信息,既然是无名无姓的弃婴,掌教便用教中两柄宝剑的名字给他们起了名。一名秋水,一名归一,那剑后来也成了他们的佩剑。
但今日再见,却不曾看到秋水身上的秋水剑。
秋水摊开手,蓝色的光华凝聚起一柄宝剑剑身,他对归一道:“秋水剑已与我融为一身。”
归一皱起眉头,不甚赞同地说道:“你非是剑修,此举凶险。”
秋水剑剑身雪白,映着两人衣袍,隐约透彻幽蓝寒光,虽不若归一剑锋锐逼人,却别有道骨仙风。
宝剑随一阵流光消散开,秋水收回了手,却如变戏法一般自身后拿出了一套茶具,一边泡茶一边解释:“它已有了灵识,在危急中与我神魂相和救我一命,待我转醒后却也无法从自身分离,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话才说完,还不等眉头深皱的归一反驳,秋水就已抬起手中的茶壶问道:“饮茶么?”
知他不想再谈,归一也不去追问缘由。他手摸着青瓷茶盏的杯沿,意有所指:“这东西也是与你神魂相和了么?”
“哈!”秋水闻言笑了一声,“师弟的调侃功夫还是这样令人觉得周身发冷。”
虽然被人挖苦,但归一自重逢以来的滞涩,却也像是被师兄这样一句熟悉的玩笑话化消了一样,两人对视一眼,似是又回到了从前。那时秋水未下山,归一还未执着于剑修一道,两人皆是垂髫童子,住在终南山上日日相对。
“你想起了从前?”秋水往杯中倒上茶水,眼神却在看他。
归一解下腰间从不离身的剑,在秋水面前,他始终无需设防。
他反问道:“你又能忘记从前么?”
秋水含笑不语,只是将茶盏推到他的面前了。
自晨起秉茶交谈,两人叙旧,秋水不言闭关凶险,归一也不言剑修清苦,一如他们还在一同练剑参悟的少年时代,只说趣事好事完满事,也说人事国事天下事,偶尔论道,偶尔争执。
只是千年百年过去,言语不可避免染上了时间风霜几许,口吻变得老练,仍旧不改熟悉,完全不像是六十年未曾见面。
茶水换了数道,杯盏不得闲,话也不闲,一日过去,却似是话了百年的交情。
月亮升起的时候,归一也正好饮完最后一杯茶。
北斗七星从天际薄云中探出了头,摇光星光越发明亮起来,相聚终有散,这是天时已至了。
秋水倒掉了最后一点壶中残茶,他周身水雾渐渐浓郁,像雪白的薄纱,又似云雾,明月下,蓝衣人缓缓起身来,一如仙人影。
归一看向那轮满月说:“瑶宫寒苦。”
秋水道:“我却不是嫦娥。”
“你终究是要走的,都说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却不知这时间可再停多少寒暑,你我再见是否真如只隔着旦暮。”
“天上一日,人间百年,总不会太久。”
归一又一次转动手中的杯盏,他眼神犹豫,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些晦涩的情绪,发于懵懂,成于少年,掩藏在心中。数百年天长日久,本都以为时日还多,却没想到分别到来的这样快,令人措手不及。
自几月之前,他便已经预见今日离别,自此日夜难安,那说不出口的话便成了心中魔障。这是执着,是错,辗转至今日,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将话语宣之于口。
秋水却只是看着他,那双湛蓝的眼平静无波,一如明月映照人心。
登天道,绝七情六欲,仙道者,身入世而心在红尘之外。阅览红尘,所求却不是看破,而是看开。任由八方而来,劫难于身于心,不为所动,不为所惑,心中仅存的,只有天道常理。
多情者无情,非是心如铁石,不过天下之爱罢了。
他伸出一指,轻轻点在归一的眉间,金发的剑修如醍醐灌顶,灵台杂念尽消,只余下清明大道。
“外物不可必。[注1]”秋水他只道了这样一句话。
归一躬身行礼:“秋水归一,海纳百川,我明白了,多谢师兄。”
秋水最后说道:“我要先行了。”
归一点头:“只待他日有缘,你我再会。”
蓝衣仙者脚下水雾弥漫整个亭中,明月皎皎,洒下遍地银华,灿烂如水镜相照,四周花草摇曳,暗香款来。
那抹蓝衣的影子,也终于在渐盛的光华中,逐渐消失了。
半晌,人影不再,此地恢复如初,亭中石桌上也空无一物,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注解:“外物不可必”,出自《庄子&外物》,原文“外物不可必,故龙逄诛,&比干戮,箕子狂,恶来死,&桀纣亡。”意指外在事物没有一定准则。此句也曾出现在白居易诗句中,意指对外物不可过于执着。
外物两字释意也众多,一般有三种,即利、欲、功名,超脱于物欲之外和外界的人或事物。至于选取那种理解,大家自己感受就好。
感觉我都不用截图了~嗯哼~氪金了也没人家晒得好。。。
截了几个新背景的秋水剑新皮肤高清图,他真的太好看了……
江风别鹤唳,明月照故衣。来时乞针线,去时忘骨皮。
(看完六爻后遗症
疗伤期间成美白天调戏道长,晚上憎恨道长。
不不,成美没有精分,只是演技太好。
希望能写出成美白天和晚上都被道长撩到的初心动的感觉。。。(然而大概过于隐晦。。。
金光瑶对他的清理不能算不留情,也不能算留情。
腿部,腹部和肩部的伤虽然不在要害,却也断筋折骨,五脏俱伤,折腾了他近月余。
如果不是晓星尘倾尽囊中金丹,日日细心照料,只怕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活动自如。
金光瑶不想杀他,却想让他成为废人。目的昭然。
他需要的是苏涉那样听话的狗。
薛洋发现自己原来从未看懂金光瑶。
但他更加看不懂晓星尘的所作所为。
伤口疼痛难忍的时候,他对这两个人都满怀憎恨。
一个在兰陵金麟台虚情假意地维护过他。
一个在义城义庄里无知无觉地给他疗伤。
薛洋睡得很浅。
他本来就警觉,伤痛在身更是辗转难眠。
晓星尘偏偏还要在夜里来探视他,似乎是担心他伤情恶化。
薛洋眯着眼睛,看着他敛着声息走近自己,伸手探向自己的额头。
掌心的微温一触即离,像夜风从草木上轻掠而过。
我自升焰,万木俱焚,是上一世的成美。我自温馨,自全清凉,是这一世的良夜。你等待我,我逝彼临。彼一如我,彼一如我。他们是同一个人,晓星尘喜欢的也是同一个人。唯有想通这一点,义城相守的日子才不是虚妄。晓星尘才能真正救下薛洋。- 以上诗句出自木心先生的大卫。
※1-8完结。糖,清水,可在家长/老师/同事陪同下放心食用。这是一篇“你说薛晓不能HE?呵,那我就写给你看看”的不服写产物(x
※CP:薛洋(子夜)X晓星尘
※故事背景:
发生在原著义城线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
薛洋死于义城一役。宋岚携晓星尘与阿箐的魂魄,负霜华,行世路,终寻得重生之法。阿箐本魂魄完整,宋岚渡其转世,后隐居白鹿峰,照料重生的晓星尘。几年后,又寻得转世的阿箐。两位挚友创立属于自己的修仙门派。
与此同时,薛洋由于生前作恶多端,滞留阴间多年无法转世,直至罪孽赎清后,重入轮回。
总之这是一个前世双向暗恋BE,今生双向暗恋HE的故事。
薛洋=良夜=子夜
ps.不要吐槽名字像五粮液了!!!我随便从游戏里面的玩家ID选的!!!善待取名废啊!
===英俊帅气分割线===
师父你瞎啊,小师弟想睡你啊!!!
文、覆水(载川)
他醒来后只问过一次。
我告诉他:“薛洋已死。”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曾提过那个名字。
我叫子箐,是白鹿峰忘尘派掌门的大弟子。
听起来是不是挺有逼格的?然,师门上下算上我也不过五个人。也就是说,除了我那两位师父,落到我手上供我使唤的也只有两个师弟罢了。
不过我一直坚信,我派虽人数稀缺,却贵在质量精良。且不说我自己和我那俩扶不上墙的师弟,至少掌门师父和二师父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不吹不黑,那绝对是修真界排得上名号的人物,配得起“德高望重”四个字。
至于为什么两位牛逼哄哄的大能要建立这么个颇为寒酸的小门派玩,我想,大概是因为情怀吧。
正如前文所言,我派是由两位大能所创,也就是我之前所说的两位师父。他俩呢年轻时便是志同道合的道友,有明月清风、傲雪凌霜之美誉,后来二人更是一同创立了属于自己的门派。
可是容我眼拙,我实在没看出掌门师父和二师父有哪里志同道合,他俩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好吗?
掌门师父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我看了就犯怵,感觉跟块千年寒冰似的,当真是傲雪凌霜,焐都焐不热。而且有一次我从后山捡了只兔子回来,毛有点脏兮兮的,他一见到我,那表情,我去,恨不得退避三舍,最后还一脸嫌弃地抓着兔子给它洗了三遍澡才允许我留下来养。三遍!三遍好吗!都洗秃噜毛了!
二师父就不一样啦,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如!沐!春!风!我从来没见二师父发过火,哪怕是子筠师弟把符篆刻得跟狗爬似的,也只会温柔地笑笑,叫他重新来过。他管二师弟和三师弟叫子弈和子筠,却不叫我子箐。不知道为什么,二师父总是叫我阿箐,听起来特别亲昵,搞得我有一段时间老以为他想泡我。
二师父其实并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师父,他不收徒弟,剑法和术法大多是由掌门师父教授的。
掌门师父说,因为二师父身体不好,不愿他太过劳累。虽然我是没看出来,毕竟二师父从头到脚都像个活蹦乱跳的健康人。不过我却也听说过,二师父似乎曾经患有眼疾。后来不知掌门师父使了什么法子,又让他重见光明。
二师父的眼睛非常好看,温暖得就像一潭春水,笑起来的时候,又像是天上最亮的星星落在了他的眼睛里,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说到这儿你大概就知道了,其实我是二师父货真价实的脑残粉。
不过这事绝对不能让掌门师父那个冰块脸知道,我上次不过是在他面前不小心泄露了一丢丢不轨的心思,对二师父练剑的英姿小小地荡漾了一下,他竟然罚我抄十遍清心经,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虽然传道授业解惑的重任绝大部分落在了掌门师父的肩上,但是二师父也并非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当起了一个甩手掌柜。他经常会教我们刻一些简单常用的符,以备不时之需。
没事的时候,他就会给我们讲故事。
我很喜欢听二师父讲故事,他讲的故事总是很好玩。听二师父说,他以前很不会讲故事的。以前,又是多久的以前呢?我不知道,二师父也从来不说。他对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
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二师父给我讲一个大魔头的故事。故事里的那个大魔头作恶多端,为祸四方,人人得而诛之,做了许多惨无人道之事,当真是罪大恶极。而他却受人庇护,一直逍遥法外,好不快活。
我问道:“后来呢?”
二师父顿了顿,淡淡地说:“后来,他动了尘念。人一旦有了执念,便有了弱点。所以最终,他不仅变得一无所有,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不得善终。”
这故事的结局当真合我心意,忍不住拍手叫好:“这岂非大快人心?”
我看向二师父,他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望向窗外,嘴角依然挂着温温柔柔的笑意。
那一晚的月光特别亮,越过窗棂照进屋子,也照进二师父的眼睛里,亮得宛若星辰,以至于我几乎生出一种错觉。
恍惚中,我以为他是哭了。
后来,二师父再也没有讲过那个故事。
我也没放在心上,每天照旧练剑,修习术法,顺便指使师弟干这干那。
日子本该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二师父下山夜猎,带回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大我四五岁的少年,被夜猎归来的二师父轻轻地抱在怀里,睡得很香。
二师父似乎很开心,比我学会了画往生符、子弈习得拂雪剑第四式时还要开心。
我好奇地踮着脚,想看看是什么稀奇宝贝能让二师父这般形容。可是他太高了,任我使劲抻着脖子也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二师父像是怕把他弄醒了,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容我凑上前去。
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看起来十分乖巧。
二师父轻声说:“这是你的小师弟,叫子夜。”
我一听很高兴,立刻陷入多了一个欺负对象的欣喜之中。
然而我未曾料想到,这个人的到来,却彻底打破了白鹿峰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
因为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睡得跟小猫一样可爱的小师弟,根本就是个混世大魔王!!!
本章主要交代一下背景,下一回正文主角会上线的。
1,宋岚安养魂魄,晓星尘重现于世。
2,两位好道友实现了最初的梦想[划掉]创立了自己的门派,修仙多年,流弊哄哄!(。
3,阿箐是转世为人,被捡回来收徒弟了,没有上一世记忆。
4,薛洋同上。
5,子弈、子筠是原创人物,俩熊孩子。
6,会写得比较隐晦,甚至隐晦到看不出来,不过副CP的确是宋箐……
白鹿峰入冬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下了一整夜。
时辰尚早,卯时的钟声未响,整座山仍在沉睡。
晓星尘带上霜华准备下山。
推开门,顷刻间寒意袭来。
一扇门隔开两处人间,门外是另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举目皆是雪,连着天边那一点破晓之色,绵延成一片白茫茫。
行至山门,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晓星尘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红彤彤的小东西从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远远的像是一簇跳跃的火苗。
少女的斗篷都没系好,跑得又急,歪歪扭扭散开来,灌了一肚子风。
晓星尘蹲下身,替小丫头整了整衣服,又抬手摸摸她的头,温言问道:“阿箐,怎么出来了?”
宋岚撑着伞缓步跟在后头,提醒她慢点跑。
子箐回头冲宋岚做了个鬼脸,两只爪子扯着晓星尘的衣袖,脆生生地道:“二师父走得好早呀,平时不都是夜里才动身的嘛,我还有东西没来得及给你呢。”
晓星尘歉然道:“对不起,这次的委托有些急。”他轻轻掸去子箐肩头的雪,“阿箐要给我什么东西?”
子箐得意地道:“当然是好东西啦,能让二师父如虎添翼、无往而不胜的法宝!”
晓星尘被她逗笑了:“这么厉害,是什么宝贝呀?”
子箐从怀里扯出一只乾坤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依次塞到晓星尘手里,口中念念有词道:“二师父,这是我从二师弟那儿借(抢)来的弹弓,你要是遇到坏人用来防身呀,打人可疼啦。这是三师弟从蓝家人那儿拿到的抹额,我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不过你可以用它把抓到的坏人捆起来呀。喏,这是我做的栗子糕,还热着呢,饿了可以吃呀。还有还有,”说着又取出一张符文精致的符篆,“这是掌门师父给我的平安符,你也带着呀。”
晓星尘抬头看了好友一眼。
宋岚仍是沉着脸,看不出情绪,淡淡地道:“你干脆把整座白鹿峰装了给他带去吧。”
子箐:“好主意呀,可以吗掌门师父!”
宋岚:“……”
宋岚:“今日课堂小测第二式。”
子箐:“QAQ诶?!昨天没说啊?”
晓星尘忍着笑,道:“栗子糕我收着了,谢谢。弹弓便不必了,抹额还是还给子筠为好,其他的……嗯,阿箐要自己收好。”
子箐懵懂地点点头:“哦……”
宋岚轻轻拍了一下晓星尘的肩,叮嘱道:“万事当心。”接着一把将小家伙提溜起来,“回去了。”
子箐拨开宋岚黑色的道袍,探出个小脑袋来,不住回头道:“二师父,几时能回来呀?”
晓星尘朝她挥挥手,扬声应道:“日落之前。”
一路御剑南下,到了镇上尚未落脚,便见有人相迎。
等候者正是此次的委托人,见了晓星尘,躬身施了一礼,便匆忙引着人向凶宅而去。
晓星尘跟在后头,一路上听那人絮絮叨叨,不仅将事情原委了解了个大概,还顺带被灌了一耳朵豪门逸闻,连宅子主人何年何月娶了几房姨太太都晓得了。
那出了事的宅子原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姓良。用一个词来概括,便是有钱。难得的是这家主人不但家财万贯,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常接济镇上的穷人,对待街上的乞丐也是礼遇有加,因而深受爱戴。
可惜善举却未能换来善报,一场灭顶之灾毫无预兆地降临,良氏一家十余口人,竟在一夕之间暴毙身亡,只剩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养子,近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名养子也不是个一般人,要说来头,其实也没什么来头,就是命格极硬,什么都克,凡是和他沾了边的人决计落不着好处,轻则招霉运,重则丧性命。
良家大老爷遇上他的时候,这孩子刚父母双亡,据说也是克死的。
起初有人是不信邪的,虽然在那之后,镇上隔三差五的有人中招,但毕竟生死有命,运气这种事仍是不好说,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镇子西头的一条黑狗死了。
那狗是一户陈姓人家养的,狗的性子像极了主人,凶神恶煞、欺软怕硬、见人就吠,附近的小孩子都很怕它,成年人也绕着道走,否则被它咬到,讨不到说法自认倒霉不说,指不定还得倒贴。后来有一日,那狗又犯浑,抢了那养子刚买来的包子,结果呢,翌日竟一命呜呼了。
这下想不信都不行了,镇上一时人心惶惶。
良家老爷便是在人们要将少年驱逐出镇的时候拦了下来,并将他收为养子,更名良夜。
从此没爹没娘的小叫花摇身一变成了良氏公子,飞上枝头变凤凰。
此善举自然再度被人们口口相传,赞誉一片。
而如今,良氏一家,满门皆殁。
晓星尘独自踏入宅邸。
此处阴气极重,青天白日都能感受到一股森森寒意。
大堂中整齐陈放着十几副棺木,死者均死态安详,无锐器伤口,无中毒之状。
这十多具尸体并无蹊跷之处,与其说是惨死,倒更像是寿终正寝之态。
不过也正因如此,反而显得蹊跷。
晓星尘取出一张往生符,燃之,灰烬无风自起,纷纷扬扬,落于棺椁之上。
超度既成,便向宅子深处走去。
然而哪怕是鲜有人至的边边角角均未发现任何邪祟的痕迹。
晓星尘决定去后门看看。待他推开门,在正对宅子的那面墙角下,晓星尘看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呆呆地坐在那里。
当他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之间醒了过来。
良夜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微微抬了抬眼睛。
来人一袭白色道袍,纤尘不染,与身后的雪色几乎融为一体。
他看了片刻,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白衣道人不但不忌讳他,反而走到他跟前,语气温和地道:“你是良夜吧?”
他反感地向后退了退:“……别过来。”
晓星尘道:“为什么?”
良夜不想和他讲话,也讨厌这人离自己这么近,于是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晓星尘忽然顺势握住良夜的手腕,将袖筒撩了上去。他看到手臂上斑驳的淤青后,先是露出震惊的神色,片刻后又转为了然,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晓星尘喃喃道:“他们竟这般对你……”
良夜的心底顿时涌起一种秘密被揭穿的愤怒,他不耐烦地抽回手:“走开!”
“为什么?”晓星尘又问了一遍。
良夜威胁道:“不走的话,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晓星尘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可那并不是你的错。”
良夜:“……”
对方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你别哭啊。”
良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谁哭了?!”
晓星尘微哂,这模样,倒真有几分小流氓的味道。
良夜被他搅得烦不胜烦,一个字都不愿同他说,却听那人蓦地问道:“你想不想修仙?”
良夜被他问得一愣,他想起前几日酒楼的厨子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拽着自己问“你要不要跟我学做菜?”,结果第二天就被油锅烫伤了手。
良夜不耐地转开眼睛:“你就不怕被我害死?”
晓星尘道:“不怕。”
他断言道:“你会被我害死的。”
“不会的。”晓星尘笑了,“如果是你的话,不会的。”
良夜:“……”
——这人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来的?
晓星尘温柔地道:“小孩子迷信不好呀。”
——一个修仙的说这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晓星尘眨眨眼:“怎么不说话了?”
——和你无话可说。
晓星尘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喜欢栗子糕么?”
良夜终于纡尊降贵地瞥了他一眼。
少年接过糕点,不客气地埋头吃起来。晓星尘就坐在他边上,给他讲白鹿峰上的琐事。
“那个地方叫白鹿峰,很漂亮。”
“后山叫望琼崖,那里有很多很多的花草,阿箐还在那儿抓到过小兔子。”
“掌门啊,不太爱说话,但是人很好的。”
“弟子有些顽皮,不过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子弈在剑术方面很有天分,子筠非常聪明,我刻过的符他看一遍就能记下来。阿箐呀……贪玩,不喜欢练剑,一看书就说头疼……”晓星尘微微笑起来,“而且她还会做甜甜的栗子糕。”
良夜顿了顿。
晓星尘歪着头看他:“你想去吗?”
良夜:“……”
晓星尘回到白鹿峰时,子夜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像只小动物似的,一填饱了肚子就犯困。
少年一路上都抱着晓星尘的脖子,半梦半醒中想起来他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我叫良夜。”
头顶传来晓星尘低低的笑声:“那么从今天起,叫你子夜,好不好?”
子夜往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道:“随便吧。”
晓星尘抱着子夜往自己的住处去。
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子箐撒了欢似的跑过来:“二师父,你回来啦!”
跑到跟前发现二师父怀里揣了个宝贝,惊讶道:“哎呀,这是谁啊?”
晓星尘慢慢蹲下身来,轻声说:“这是你的小师弟,叫子夜。”
子箐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小师弟呀!”
晓星尘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啊。”
子箐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1,阿箐:好——好个屁啊!!!里麻痹!!!
2,宋箐唤醒了我沉睡多年的老少女心……(。
3,虽然我写得慢,但我还写得短啊,我不仅写得短,还没肉啊!!(……)
4,本回年龄,阿箐7,薛洋11,原创的俩熊孩子比他们都大。所以阿箐是年龄最小的大师姐呢……
5,良家那部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懂啊,总之那家人很伪善,假装做善事,收养薛洋也是,其实一直在虐待他。这种背地里的缺德事做得蛮多的。最后死了是因果报应,所以晓星尘说不是他的错啦。
朱砂还未干透,晓星尘将写好的符篆摊开,小心地置于案台一侧。
提笔正欲写下一张,忽闻庭院外传来脚步声。
他耳力极好,附近的风吹草动几乎逃不出他的耳朵。
脚步的主人走得不疾不徐,并且有些三心二意,鞋底踢踢踏踏擦着地面,没走几步,又听到小石子伏在石板上咕噜噜越滚越远的声响。
晓星尘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便看到子夜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灰扑扑的兔子。
这个季节,山里的动物应该都冬眠了才是。
晓星尘心知他又偷跑去后山玩,也没多问,只是道:“今天晚了?”
子夜倒是大大方方地招了:“去望琼崖玩了一会儿。”
晓星尘道:“门规第三条……”
“我知道。”子夜抢先道,“你别告诉掌门不就得了。”
晓星尘放下笔,招呼少年到自己身边来。他摸了摸子夜冻得微微发红的手,握在掌心里,试图为他缓解一点寒冷。
子夜入门不久,还未曾修得灵力,身体一如常人,无法如他一般抵御严冬酷暑。
晓星尘的手白皙,柔软,指腹和虎口处覆了一层薄茧,蹭得子夜有一点点疼。他向来是不喜欢别人接近自己的,此时却有些贪恋这份温暖的触觉,没舍得缩回手。
他任晓星尘牵着,指甲时不时搔一下对方的手心,嘴上假惺惺地道:“师父,我还没洗手呢,都弄脏你了。”
晓星尘道:“为师何时嫌弃过你?”
子夜立刻拆台:“今天早晨你还嫌我起得晚。”
晓星尘道:“那若是误了早课,叫掌门罚你默写门规便乐意了?”
子夜想起宋岚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撇撇嘴:“算了。”
他换了只手去提兔子的耳朵,十分自觉地将另一只手也塞进晓星尘的掌中取暖。
晓星尘道:“今日怎的想到去捉兔子?”
子夜笑嘻嘻道:“孝敬您老人家啊,这大冬天的蹲到一只可不容易了。”
晓星尘:“门规第七条……”
子夜拖长了调子一字字道:“禁——止——杀——生——”他将兔子往自己肩上一丢,扛了起来,掐住它的腰不让它往后跑,“可是师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
呵,还跟他讲起道理来了。
晓星尘勾起嘴角,打趣道:“到了掌门那儿,死的可未必只是规矩了。”
“……”子夜手上没抓稳,差点让兔子跑了。
他师父刚才是不是偷偷说了掌门的坏话?
子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来,便听晓星尘继续道:“今日是不是又欺负阿箐了?”
他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要说以前就算了,可是今天我一没动口二没动手,她转眼就哭了,这能怪我吗?”
晓星尘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子夜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来:“这事说来话长,我先吃块栗子糕。”
晓星尘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洗手。”
子夜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
方才掌门将拂雪剑第一到四式示范了一遍,还未来得及进行随堂抽查,就被姑苏客人的到访打断了。他撂下话来叫他们自由练习,便引着来访者去了议事厅。
子夜早就学会了,他看过一遍就记了八九不离十,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练习的,于是做了几遍就开始心不在焉地神游。
此时倒是正合了他的意。
确认掌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子夜立刻收势扔剑,滚到长廊下身子一歪,平躺下来,开始闭目养神。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
宋岚一走,子箐就跟撒欢似的一路小跑着飞奔过去,往子夜身上扑:“小师弟!”
还没扑到,就被子筠拽着领子提了起来:“师姐,师弟休息呢,你别去闹他。”
子弈哎呦呦叫唤着靠过来,一脸八卦:“三师弟果真是会心疼人的主,难怪连蓝家人的抹额都拿到手了,嘿嘿嘿!你说这姑苏蓝氏今日到访,会不会就是为了……”说到最后还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
子筠懒得理他,但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误会。”
子弈奇道:“既是误会,你腕子上还绑着那条抹额作甚?”
子筠抬了抬眼皮,拈起一张符篆:“想打架?”
子弈擅剑,术法却学得一塌糊涂。
……(&?Д?)冷兵器对战术法?开玩笑呢?还要不要脸?!
他看了眼全派上下最不靠谱的大师姐,当机立断蹿到子夜背后把他薅起来:“小师弟救我!”
子夜被他晃得睡意全无,不爽地睁开眼睛看了始作俑者一眼。
又看了一眼。
子夜:“你哪位?”
“……”子弈虚弱地道,“……我是你二师兄。”
脸盲:“哦。”
子弈故作委屈状:“之前介绍过的呀,才几天就不记得啦,师兄好受伤啊!”
“不记得。”答得非常之干脆。
“……没关系!”子弈艰难地道,“我再给你介绍一遍!”
子夜下意识点点头。
“等一下。”他沉吟片刻,“你哪位来着?”
这人绝壁是故意的吧???
子夜很无辜,他是真没记住。虽然他也的确是很烦这个二师兄在耳边叨逼叨。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勉勉强强把眼前几个人的身份又缕了一遍。
年纪最大,废话最多的这位便是掌门的二弟子,子弈。是个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大少爷,闲钱多,闲心也挺多,忽然有天跟家里吵吵着要修仙,就被送来了白鹿峰。据说一开始掌门是不愿意收的,这类富家子弟无非是日子无忧无虑到无趣了,所以一时兴起。清修的过程是苦闷的,练了没几日便卷铺盖走人这种事,宋岚是厌于见到的。子弈年轻气盛,觉得这世外高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不无讥讽地道了一声“得罪”,提剑便刺。结果倒是这轻狂无礼的一剑,让宋岚发现了少年的天赋,改变主意留下了他。
不苟言笑的这位是掌门的三弟子,子筠。年纪较子弈小上一两岁,却成熟稳重得多。修习也相当刻苦,无论是剑法亦或是术法都得到了掌门的认可,那便证明是相当不错了。(说到这儿,子弈加了一句:“毕竟让咱掌门说句好话那简直无异于铁树开花嘛。”)他对自己入门之前的过往绝口不提,纵是八卦如子弈也没能套出一星半点话来。不过他在白鹿峰上的事倒是被子弈摸得一清二楚,譬如他手腕上绑着的那条抹额,据说是从姑苏蓝氏哪位弟子那儿得来。然而蓝家人的抹额意义非凡,轻易不会摘下,这子筠横看竖看也不像是莽撞到偷人家宝贝的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子筠手里提着的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东西,就是掌门的大弟子、也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大师姐——子箐。这位大师姐的身世更是成谜,子弈只知道子箐入门最早,从小便跟在两位师父身边,并且深受宠爱,爬树掏鸟蛋闯后山趁师弟洗澡偷走衣服等缺德事做尽,却从来没有受过掌门的惩罚,简直不公到令人发指。
子弈小声嘀咕:“要不是看在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往后说不定还能当个童养媳……”
子夜:????
他觉得这位二师兄距离被逐出师门不远了。
子夜听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一件事。他的这几位师兄师姐都是被掌门收入门下,唯有自己,是被收入了他们口中的“二师父”,也就是晓星尘的门下。
这么一想,好像自己还是个特别的问题学生。
也是,在几人之中,他的确是相当的“问题重大”。
子箐被子筠吊了好久,秀色可餐的小师弟就在眼前却不让摸,实在是气人。
领子忽然一松,三师弟终于良心发现放开了她。
子箐重获自由,立刻凑到子夜跟前去,一对大眼睛忽闪个不停,期盼地叫了一声:“小师弟!”
子夜被她盯得发毛:“干嘛。”
子箐不满地纠正道:“要叫大师姐呀。”
子夜翻了个白眼,大师姐?他看了看子箐的个头,又有意无意地扫了眼平坦的胸部。这家伙哪里有大师姐的样子?
子夜:“不叫。”
子箐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了,与此同时,他发现子弈和子筠同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糟了!”子弈绝望地捂住了嘴。
连一向沉稳的子筠此时也有些不淡定。
不明真相的吃瓜小师弟:???
很快,子夜便明白到底是什么糟了。
子箐扁扁嘴,下一瞬,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哭声忽然倾泻而出,声浪一波盖过一波,那气势竟堪比渡劫。
子弈崩溃了:“怎么办啊!被掌门师父听到就死定了!小师弟!你——”
再一回头,哪里有什么小师弟,子夜早就跑得影子都没了。
子夜抱着糕点胡吃海塞。
晓星尘敲了敲他的头,道:“再这样吃下去,牙还要不要了?”
子夜口齿不清道:“不够甜。”
晓星尘无奈道:“你呀,吃人家阿箐的东西还挑三拣四。”
子夜捧着脸扮可爱:“人家是小师弟嘛。”
晓星尘好笑地看着他:“现在知道阿箐是大师姐了?惹哭人家的时候不知道人家是师姐么?”
子夜做了一个风很大的表情。
晓星尘温柔地抚摸着兔子的后背,道:“所以,这是给阿箐的?”
子夜迅速地回道:“不是。”
“真的?”
斩钉截铁:“不!是!”
“这样啊。”晓星尘笑了,“可是我正想去阿箐那里看看,你要来吗?”
子夜跟着晓星尘走进子箐的房间。
子箐正低头摆弄她的小玩意儿,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晓星尘身后的子夜。
她的委屈劲儿还没过去呢,眼圈登时又红了,扁了扁嘴。
子夜立刻抢在她哭出来之前把兔子塞到她怀里,道:“师姐,对不起。”
子箐抱着兔子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又开始嗷嗷大哭。
子夜:?????
子箐哭得比刚才还要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二师父,我出现幻听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听掌门师父说,人死之前会回光返照,会出现幻觉的。”
子夜:“……”
呵呵,现在就让你回光返照哟。&w0
晓星尘忍不住笑了:“阿箐不要乱想。”
子夜咬着牙阴阳怪气道:“对——死不了,傻人有傻福,天养残疾人听过没?”
子箐的哭声弱了一点,抽泣着说:“哎呀,好像真的好一点了呢。”
子夜:“……”
子箐感动地蹭了蹭眼泪:“小师弟,你对我真好呀,这下小美就有伴儿了!”
子夜皱了皱眉:“小美?”
子箐指着笼子里另一只胖乎乎的白兔子:“小美。”又指了指怀里的灰兔子,“这只叫小夜好不好呀。”
子夜想也没想便回道:“不好。”
“……算了,随便你。”
晓星尘欣慰地道:“你们两个人关系真好呀。”
子夜暗暗翻了个白眼。
……好个屁啊!师父你瞎吗?!
待到入夜,子夜照旧钻进了晓星尘的卧房。
虽然他在隔壁为子夜准备了房间,却一次都没有住过。
晓星尘起初以为是炉火不够旺,或是久无人住房间不干净,还专门从里到外打扫了两遍。结果到了夜里,子夜还是抱着枕头从隔壁跑了过来。
也许是认床?晓星尘想。
毕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同自己睡的。
晓星尘替他盖好被子,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子夜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拽住他的衣袖道:“师父,你不怕黑吗?”
晓星尘道:“不怕呀。”
子夜有些失望地“噢”了一声。
晓星尘愣了一下:“你是不是……”
子夜飞快地回答:“不是。”
哦。晓星尘心下了然。
子夜怒道:“笑什么笑,不许笑!”
晓星尘努力压下笑意:“嗯……可是我忍不住呀。”
子夜气得一把捂住他的嘴。
过了一会儿,蓦地叫道:“师父。”
晓星尘的嘴被他的手捂着,声音有些发闷:“我在。”
他一说话,嘴唇便蹭到子夜的手心,痒得厉害。
子夜撤回手来,道:“师父,你给我唱个歌吧。”
“我不会唱歌呀。”
“那讲个故事?我提前说好,不要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啊,那个我都能背到碗里有个勺了。”
“那……牛郎织女呢?”
“听过了。”
“精卫填海?”
“也听过了。”
“盘古开天地?”
“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
“哎呀,那我没什么好讲的了。”
子夜撇嘴:“啧,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晓星尘笑了:“这么快就嫌弃师父啦。”
子夜道:“本来就是啊,小矮子还说你故事讲得好……”
窗外忽然发出簌簌的声响。
话未说完,子夜动作迅速地钻进晓星尘的怀里。
晓星尘好心地提醒道:“是风。”
怀里传来少年不耐烦的声音:“……我知道!”
晓星尘一个又一个地讲着老套的故事,子夜断断续续地回应几句,神智渐渐模糊。
晓星尘道:“明日为师要出门夜猎,可能会晚些回来。”
子夜本来快要睡着,这句话却听清了,道:“师父,带我一个吧?”
晓星尘道:“那可不行。”
子夜追问道:“为什么呀,你捎上我一个,无聊的时候还有人陪你说话。”
子夜抬头去看晓星尘的眼睛,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有几分恍惚。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回道:“那可不行,你一说话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子夜哼了一声:“骗人,师父你这么厉害,剑怎么会不稳。你不想带我去就直说!”
晓星尘揉了揉他的头,允诺道:“不是不想带你,只是现在还不行。等你长大了,就带你一起去。”见子夜不信,又道,“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子夜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还有些愤愤的,几乎听不清楚:“哼,谁要把你……”
——谁要把你当师父。
晓星尘凑过去听,然而少年已经睡着了。
1,小时候。
晓星尘:你们俩关系真好呀。
阿箐:是呀。
薛洋:屁啊。
晓星尘:你们俩关系真好啊。
阿箐抢先道:屁——啊——!!!
薛洋:……
2,关于洋洋啥时候对道长动了心思,大概是他抬起头,看到那个白衣道人站在雪中撑着伞,笑着向他走来的时候吧。
3,这个故事内容基本上就是师门日常。
子夜一路狂奔,从讲堂一口气跑到藏书阁,转过阁楼一处偏僻的拐角,才终于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他贴着墙慢慢调整呼吸,侧过头去,隐隐约约能听见子箐的声音,尚被他遥遥甩在身后。他心思一转,临时改变了逃生路线,动作敏捷地跳进一旁的灌木丛中躲了起来。
子夜气定神闲地坐在树丛里继续调息回复体力,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伴随着愈发清晰且杀气腾腾的怒喊从头顶后方越过,紧接着又渐行渐远。
子夜悄悄探出头,隔了老远还能听见他那位大师姐的河东狮吼。几年过去,臭丫头个子没窜多少,嗓门倒是大了不少。
中气十足的声音越过重重院落,轻飘飘地落到他耳朵里:
“坏东西——你给我站住——”
子夜觉得好笑,你让站住就站住,当人傻啊?
他刚要爬起来,忽然听到院墙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子夜蹑手蹑脚贴到墙边,仔细听了听,其中一个他不认识,另外一个却有点像三师兄的声音。
子筠似乎在竭力压抑着怒气,对另一人道:“你回去。”
可惜对方仿佛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拒绝得铿锵有力:“我不回去!”
子筠冷冷道:“该说的我都和你说清楚了。”
另一人嗤笑:“半个屁都蹦不出来你那叫说清楚了?”
“你们云深不知处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你们白鹿峰就是这么教你提了裤子走人的?”
某位蹲墙角的吃瓜群众内心登时刷过一排:“6666666!”
子筠动怒,连名带姓道:“蓝清君!”
被叫做蓝清君的少年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哎呦喂显您嗓门大啊,谢谢你啊我知道我名字不用你提醒!”
子夜扒着墙边偷偷瞄了一眼,可怜子筠铁青着一张脸,看起来快被气得昏过去了。
他顿时有些心疼他三师兄,哎,好生气哦,还要保持面瘫。
子筠哑了片刻,道:“休要胡言乱语!”
啧啧,毫无杀伤力。子夜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反观对手的连珠炮弹,我方已有强弩之末的意味。
蓝清君:“什么就我胡言乱语啊?合着我抹额不是你谢筠摘的啊?”
子筠:“……”
(??&??)?花擦,这一记猝不及防的重弹!白鹿峰七大谜团之抹额的主人?!
子夜觉得自己赚到了。
可惜那人背对着他,看不见传说中的蓝清君长什么样子。
“你这人有意思吗?谢公子,谢道长,既然你这般避我如蛇蝎,那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手腕上会缠着我的抹额吗?”
“……我还给你便是。”
“哎呦,你还啊,赶紧的啊!!今儿谁不还谁是孙子!!……卧槽谁让你还给我的!!!你拿回去!!!”
子夜挂了一脑门黑线:……你到底想怎样嘛。
他腹诽道。紧接着,院中的人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子筠叹息道:“蓝遇,你到底想怎么样。”
蓝清君道:“我若说了你能答应吗?”
子筠沉默。
蓝清君道:“还问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你谢筠不知道吗?好,反正这些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再说一次又何妨。你听好了。谢筠,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我不止想和你结为道侣,还想和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唔唔唔——”
子筠忍无可忍地施了禁言咒。
蹲墙角的吃瓜群众内心又刷过一排:“6666666!”
子筠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蓝清君冲破咒术,道:“什么叫该来不该来,你管得着吗?这儿你家啊?”
“……这里的确是我的住所。”
蓝清君:“……”
子筠:“……”
蹲墙角的吃瓜群众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子筠沉声喝道:“谁?!”
只听院墙外一阵悉悉索索,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门边儿慢吞吞地探出一个头来。
子夜善解人意地堵住耳朵对两位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懂得,江湖规矩,我什么都没听见。”
蓝清君:“……”
子筠:“……”
子夜刚要溜之大吉,子筠却一把钳住了他。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要就地正法还是杀人灭口还是毁尸灭迹啊?
他正心中忐忑,子筠却死死拽着他,转头向蓝清君下了逐客令:“蓝公子,请回吧。师门尚有诸多繁琐之事,恕在下与师弟无法奉陪。”
说完提起他便走。
子夜扭过头去,真诚无比地向蓝清君澄清道:“这位公子,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啊啊师兄你走得太快了!”
子夜被一路“挟持”到剑阁,他回头看了看,蓝清君并没有跟上来。
身边的人忽然放缓了脚步,抓着他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子筠斟酌道:“今日之事……”
子夜低头整了整衣服,随口应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子筠不自觉多看了他两眼:“……多谢。”
子夜手下一顿,抬头看向子筠。他觉得今天的三师兄与往日有些不同,似乎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方才那简短的两个字,更仿佛是消除了横亘已久的隔阂。
子夜试探道:“师兄,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能。”
……做人哪,不可以想太多。
子夜与子筠并肩而行。
子筠并没有问为何他会出现在那里,与其说他的这位三师兄没什么好奇心,倒不如说他对除了修仙以外的一切事都漠不关心。
想到这儿,子夜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他看到宋岚边上气鼓鼓的子箐时,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子箐显然也看到他了,连倒苦水都顾不上,立刻凶相毕露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坏东西!!!好哇,可算让我抓到你了!!!今天老娘不把你收拾一顿你就不知道这白鹿峰谁才是老大!!!”
听到“老娘”两个字的宋岚眼角不由得抽了两下:“……”
子夜侧身躲过她的“九阴白骨爪”,这毫无章法的一爪子竟掌风飒飒,带得他的发梢都飞了起来。
他佯作惊魂未甫状,道:“小矮子,你这么凶,以后可没人敢娶你。”
“矮”这个字成功戳到了子箐的痛处,……以至于后半句都无视了。
子箐气势汹汹地向子夜发起了第二次攻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宰了你——”
少女身法快如闪电,脚下有如生风,手中白光乍现,直逼向黑衣少年。
子夜勾了勾嘴角,这些年来他家这位大师姐的功夫的确长进不少,可惜……
子夜从袖中摸出一颗糖,暗自发力,掷了出去。
子箐的膝盖被“暗器”击中,身形猛地一歪,扑进了子夜怀里。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宋岚:“……”
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假装没看到的子筠:“……”
子夜咂嘴道:“师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一言不合就投怀送抱呢?”
刚说到“送”字,怀里的小东西就被掌门一把揪了回去。
宋岚沉着脸,不冷不热地扫了子夜一眼,转而对子箐淡淡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和师弟拉拉扯扯。”
子箐怒意未消,又进攻失败,心情不忿地挣扎了两下,顶嘴道:“哼哼哼,堂堂一代掌门就可以和大弟子拉拉扯扯了吗?”
无言以对的掌门:“……”
此时子弈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哎呀呀好热闹啊,你们在干什么?掌门师父也在呀,掌门师父好哈哈哈哈哈哎妈呀师姐你咋又被人提溜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宋岚:“…………”
子筠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子弈笑够了,终于想起正事来:“对了,山上的食材快用完了啊,这个月轮到谁去买了?”
晓星尘来到论剑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宋岚抱剑倚在树下一言不发,几个弟子围成一圈叽叽喳喳不知在玩什么。
不得不说,这个画面实在有些稀奇。
他笑着同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
晓星尘:&?&?&`??
宋岚:=_,=
晓星尘:&?&?&`???
宋岚:……
晓星尘作罢,向几个弟子走去。
子夜一眼便看到了他,眸子登时亮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却是第二个发现的子箐先跑了过去,欢天喜地地叫着:“二师父!!!”
子夜偷偷翻了个白眼。
宋岚默默抽了抽嘴角。
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假装没看见的子筠:“……”
晓星尘被她撞了个满怀,笑呵呵地摸了摸子箐的头:“你们在做什么?”
子弈道:“二师父,我们在决定谁下山采购呢。”
晓星尘道:“这样啊,那这个月轮到谁了?”
子箐提到这个就来气,气呼呼地道:“还不是小师弟那个坏蛋,轮到别人的时候不讲话,轮到他了就非要搞什么抽小树枝来决定!凭什么最短的就要去,本来就该他去!”
子弈在一旁火上浇油:“哎呀师姐,运气这东西啊,今天落到张三头上,明儿个就落到李四头上,那,这次你最短,下次肯定就是别人啦!”
晓星尘垂着眸,看不清表情:“……是这样啊。”
一直没说话的子夜忽然开口道:“师父,你要不要也来抽一个?”
子箐怒道:“不要脸,自己偷懒,还要拉二师父下水!”
晓星尘却道:“好啊。”
子箐急得直跺脚:“二师父!”您不能老这么惯着他啊!!!
子夜收回所有的树枝,朝子箐抛了个得逞的眼神,道:“来来来,最后一次啊。”
几人再次聚拢。
片刻后,结果揭晓。
子夜看了一眼晓星尘手里的小树枝,忍不住笑了:“怎么又是你。”
晓星尘微微一怔,仿佛呼吸都停滞了,他抬眼望向眼前的少年。
那人却若无其事地拿回他手里的树枝,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师父,那就辛苦你了啊。”
子箐立马嚷嚷起来:“不算不算!!这次不算!!”
子弈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小声道:“为什么是‘又’?”
子夜纳闷:“我刚才说‘又’了?”
子弈拱了拱一旁的三师弟:“他刚才说了吧?”
子筠心思根本不在这儿,兴趣缺缺地道:“不知道。”
晓星尘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好,那就我去吧。”
这怎么行?!子箐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干架:“好你个坏东西!!!……哎呀掌门师父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揍他!!!”
子夜忽然道:“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子箐:WTF???
套路!!!通通是套路!!!
她举起双手:“我也去我也去!!!”
子夜正出一张脸来,甜腻腻地叫道:“师姐~~你的第七式还不熟练,明天不是还有课堂抽测吗?得好好练习才是呀。”说到这儿,又转向宋岚,“是不是呀,掌门师父。”
不是很想接话的宋岚:“……”
长长的石阶顺着山道蜿蜒而下。
子夜挽着晓星尘的手臂,踩着台阶一步一跳,束起的马尾在脑后轻快地跳动。
他走得极为不老实,晓星尘也不训他,只是紧了紧手臂,好让他抓牢一点,免得一跟头栽下去。
子夜含着糖块,一高兴还哼起了曲儿。他歪着头道:“师父,你刚才是不是特感动?”指的是陪他下山这件事。
明明是他自己耍赖在先,现在却又摆出一副做出了巨大贡献的样子。
晓星尘被他那邀功似的语气逗笑了:“嗯,是。”
子夜又道:“是不是特喜欢我啊?”
晓星尘顿了顿:“嗯?”
子夜晃着他的手臂撒娇:“你说嘛,四个徒弟里是不是最喜欢我?”
晓星尘认真地想了想,道:“每个人都喜欢的。”
子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泄气道:“哎,没劲,不高兴,回去我就把小矮子的兔子烤了,把她的糖都抢过来,把她那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都丢后山去。”
晓星尘摇头:“胡闹。”
子夜扁扁嘴,一脸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师父父最喜欢的人不是我,人家心里难受。”
晓星尘哭笑不得,明知他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顺着他道:“是,喜欢你。”他不自觉弯起嘴角,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温柔地说,“最喜欢你。”
宋岚:好气哦,一个两个的,都胳膊肘往外拐。
阿箐:/(/&/o/ω/o/&/)/
晓星尘:&?&?&`??
2,本回发生在八年后,于是孩儿们就这么长大了。哇塞时光飞逝呢科科。薛洋19,阿箐15,虽然没人关心不过子弈23,子筠21。
下一回就是下山约会(并不是)
长明街上有一家名为清茗轩的茶肆,生意还算不错。倒不是因为口碑好。相反,这家茶肆装饰得很是敷衍,茶水只能说将就,泡的茶一般、茶泡得也一般,唯一说得过去的便是跑堂的挺热情。按理说,这样一家从方方面面来看都“非常一般”的店铺无论如何都该和“生意兴隆”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
子夜原本在埋头消灭米酒汤圆,听摊主吊了半天胃口也不见下文,不禁抬起头来:“但是?”
见有人搭腔,摊主才乐呵呵继续道:“但是说到这儿啊,就不得不佩服那位店主的精明头脑了。您猜怎么着?”
子夜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关我屁事卖个汤圆这么多废话。可晓星尘就坐在边上,于是又把刚出口的“关”字老老实实地咽回肚子里去,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配合道:“怎么?”
摊主卖够了关子,心满意足道:“他呀,请了一位说书先生。”
这就有点扯淡了,什么说书先生这么神通广大能让人心甘情愿喝一嘴茶叶渣子?子夜一时间口舌快过脑子,张嘴便问道:“讲小黄书的?”
汤匙差点摔地上的晓星尘缓缓看了他一眼:“……”
子夜正色:“这个问题我可以解释的。”
“……”不是很想听。
摊主很是同情地望着晓星尘,顿时便想起了自家的熊孩子,颇感惺惺相惜,只可惜他完全搞错了方向。摊主感慨道:“孩子大了,不好管啦。”
“…………”也不是很想解释。
但是不解释似乎又有些不妥。晓星尘道:“其实……”
话未说完,就被子夜打断了。
“汤圆很糯,米酒不够甜,下次多放点糖。”一旁的黑衣少年舀了舀汤匙,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摊主迎上他的笑脸,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生得一副好皮相,笑起来七分英俊中透着三分稚气,语气甜腻腻的,叫人听着亲切得很,非常讨人喜欢。
然不知为何,却莫名觉得这笑容让人脊背凉飕飕的。
虽然毫无来由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不怎么愉快的)似曾相识的摊主:“……”
少年的手伸进袖口。男人下意识想闭眼,却只听见清脆一声扣响。
子夜掏出两块碎银搁在桌子上,转而摇了摇晓星尘的手:“走吧。”又加重了语气,咬字清晰、无比亲密地唤道,“星尘。”
摊主羞愤地自戳双目:好了啦知道你俩是见不得人的关系了啦不要酱紫讲话了厚!
晓星尘:“…………”
子夜叼着糖葫芦跟在后头东看看,西瞧瞧。晓星尘付过钱,他便将食材接过来丢进乾坤袋里去。
待到终于划掉清单上最后一项时,天色已不早,是时候动身回去了。
子夜将乾坤袋系好,正欲召出佩剑,余光中蓦地瞥到一个不太起眼的摊子,边上支着一面白底黑边的布幌,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算命”二字。而摊子的主人正同这摊子一般,没什么存在感地瑟缩在角落里。
子夜看了那人一眼,对方也看到了他。不仅看到了,竟还眼前一亮,顶着一颗毛发稀疏的脑袋,摇了摇枯槁如鸡爪的手,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公子!”
子夜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汗毛倒竖:“……干什么。”
算命先生道:“公子,老朽方才无意间观公子面相,竟窥探出些许端倪,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没有。”回得不假思索。
算命先生也不生气,故作高深道:“公子没有兴趣也无妨,只是,还请听老朽一言,往世已矣,切记不可追也。”
子夜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儿,听不懂,拽着晓星尘便要离开。
晓星尘却微微变了脸色,他按下子夜的手,转而对老者道:“不知老人家这儿都有些什么可算?”
算命先生这才注意到少年身后的白衣道人,面容清隽,眉眼带笑,一看便是个好说话的主,于是立马转移目标,殷切地答道:“卜筮五行生肖占星八字看相测字求签应有尽有哦亲~”
子夜来了点兴趣:“哦?求签?什么签都能求?”
算命先生满面堆笑:“那是自然,一次只需五……”
子夜拉上晓星尘掉头就走。
算命先生忙把他拖回来:“哎哎哎别介,价格好商量嘛!”
子夜撇开他的爪子,嗤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江湖骗子算得准不准呢就开口要价?”
算命先生擦了擦冷汗,道:“敢问公子,何为准,何为不准?”
子夜道:“好的就准,不好的就不准呗。”
算命先生:“…………”小朋友,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好吗!
子夜笑道:“怎样,老人家,敢不敢让我求上一签?”说着掂了掂手里的钱袋。
算命先生捻着胡须思索少顷,一咬牙,道:“公子是要求什么?”
子夜想了想,仕途与他无关,病痛?嗯……似乎也没有。于是道:“姻缘?”
——那还算个屁啦!你这种人肯定到了七十岁都在孤独地挖脚底的鸡眼啦!算命先生悲愤地想道。
子夜听他一阵嘀嘀咕咕,不耐烦道:“还给不给求了?”
“给的给的!”老者回过神来,将签筒放到他跟前。
子夜随手抽了一根竹签,递还给他。
算命先生按照干支,摸索出一张签诗来,塞到他手里,末了还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呵。”还挺有模有样。
少年展开纸条,也不知那签诗上面写了什么,片刻后竟笑了出来。随后扬手便丢进一旁的香炉内,掷给老者一锭银子,很是大方地道:“不用找了。”
负责掏钱的晓星尘:“……”
签也抽了钱也给了,子夜没兴趣听这老头儿继续叨逼叨,转身便要走人。
算命先生喜笑颜开,皱纹都多了好几道。他看着子夜,忽然就觉得这小子顺眼了许多,亲热地套起了近乎:“老朽看二位面生,不像是这镇子上的人哪,莫非也是特意来看花灯会的?”
子夜刚迈开步子,听到后半句,不由得停下脚步。
花灯会,顾名思义,是个赏灯放灯的日子。据说是镇上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
夜幕降临之时,千盏花灯浮于江面,载着人们的愿望和思念,缓缓顺流而下。江面波光粼粼,灯火明明灭灭,把月色也揉了进去,宛如一条寂静悠长的星河。
算命先生讲得唾沫横飞。子夜听得心驰神往。
晓星尘被少年满心期待地盯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
他妥协道:“只能留一晚。”
子夜欢呼一声,开心地抱住他大喊:“湿乎乎!”
晓星尘毫不客气赏他一个爆栗:“撸直了舌头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第二天有课堂抽测这么回事。
晓星尘没辙地叹了口气。他好像又被套路了。
话已出口,反悔是不行了。
晓星尘走进当地的客栈,却被告知仅剩一间空余的客房。
“旅游旺季嘛,我们也不想的。”客栈老板耸耸肩膀如是说。
“……”有人正犹豫不决。
“……”有人却心怀鬼胎。
老板对两位客人内心的天人交战视若无睹,他埋头拨着算盘,彪悍地总结道:“而且两个大男人,睡一晚有什么关系嘛,又不会怀孕咯。”
“…………”他说得好有道理,竟不知如何反驳。
客栈的事便这样定下来。
距离入夜尚早,晓星尘叮嘱了几句,便放子夜出去玩去了。
待到夜色渐沉,太阳悄然敛起光辉,烛火重又点亮了小镇。
晓星尘在白鹿峰上的作息是非常规律的,卯时作,亥时息,极少有机会能看到这般灯火通明的夜景。
他来到二人约定碰面的地点,却没有看到相约之人。
晓星尘估摸着子夜或许又是跑哪里玩得忘了时间,在原地等了许久,仍不见人影,便去寻他。
夜市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竟不比白日冷清分毫。想来这花灯会很是受当地镇民重视和喜爱。
途经一家甜点铺子,卖相很是精致漂亮。晓星尘觉得子夜大抵会喜欢,便买了一些。
这次下山置办的均是山中所需,也没给徒弟们带什么东西,想到这儿,又给子箐挑了支簪子,给子弈买了条剑穗,送子筠一对同心结……也不知合适不合适?
他顺着人流漫漫而行,寻找着子夜的身影。忽觉迎面飘来一股脂粉香气,伴随这甜腻味道的,还有隐约入耳的丝竹软语之声。晓星尘面上一红,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风花雪月之地。
门口揽客的姑娘也是打头一回碰见道士来这种烟花场所,顿觉新奇,笑嘻嘻地便要招呼他进去。那道士果真有趣得紧,脸都红了,一副尴尬不已的模样。美人心中好笑,更是恶作剧地拉着他往里面引。
白衣道士正欲推辞离去,却似是看到了什么人,忽然顿住脚步,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子夜几乎是被晓星尘提着出了青楼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后者紧绷着下颔,往日温润的线条此刻都冷冽几分。
子夜歪着头凑上前去:“师父,你生气了?”
“没有。”语气淡淡的。
子夜撇撇嘴。果然是生气了。
他注意到晓星尘手里的纸袋,接过来往里瞅了一眼,是糖果。子夜道:“给我买的?”
晓星尘把纸袋拿回来:“给阿箐买的。”
子夜盯了他半晌,忽的促狭地笑起来:“师父,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都会脸红啊。”
晓星尘下意识便抬手去摸脸颊,才发现上了当。
月色清清冷冷,照在道人俊秀的面庞上,白皙如玉石。江上有风而来,推开水面和烛光,也揉碎了月色。
夜风拨开他的黑发白袍。子夜恍惚中觉得,那些被风揉碎的月光也被吹出了水面,飘飘忽忽,跌跌撞撞,最终落入了晓星尘的眼睛里。
“这种类型的客人的确难办。”美人掩口一笑,“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她附到耳边,悄悄地说,“公子不妨试着主动一些,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子夜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这里。”子夜鬼使神差般地开口。
他探过身子,飞快地在对方另一侧脸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既轻又浅。
子夜放软语气:“在这儿。”
晓星尘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他脑海空白了一瞬,待缓过来时,才清晰地感觉到,方才被少年触碰过的地方此时竟真的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有些发蒙,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生气。
晓星尘故意板着脸,唇边的弧度却出卖了他。他淡淡道:“尊师重道都叫你吃了不成?”
“哪能啊。”子夜舔了舔嘴角,笑得正直又无辜,“这是徒弟弟对师父父敬爱的亲亲。”
少年展开纸条,嘴角划过一抹不露痕迹的笑意。
他扬手将签诗丢进香炉里。白纸在火星的舔舐下一分分蜷缩变小,不消多时,连同上面的墨迹一起,化成了一堆灰烬。
第六签&上吉
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
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1,摊主: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宿命中的重逢,可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2,签语百度搜的。……不要迷信!
3,下一回并没有什么同床共枕的剧情。(抠鼻)
翌日,子夜打开门,看到的便是房客作鸟兽散拥出客栈的景象。
他逡巡了一圈,揪住其中一人:“跑这么快作甚,走水了?”
那人正是客栈店小二,年纪同他一般,怀里抱着个托盘,火急火燎的,听见子夜这话,立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哎呦祖宗喂您这张乌鸦嘴,叫我们老板听见当心剥您三层皮!”
子夜乐了:“我是客人,你是伙计,要剥也是剥你,我怕什么。说,到底怎么了?”
店小二摇头晃脑:“那您可是一点儿都不了解我们掌柜的……”
陈大掌柜闻言抬头,投来两道凉飕飕的目光。
店小二浑然不觉,还未意识到已然危机四伏,答道:“是洪先生回来啦。”
子夜不解:“哪位洪先生?”
店小二奇怪道:“清茗轩那位呗,还能是哪位?哎呀您别拉着我了,待会儿晚了可就抢不到好位置啦!”
他刚迈出门槛,便听身后一声冷笑:“郑公子,工作时间,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子夜和晓星尘踏进茶肆,场内已是座无虚席,进来时门口还有人趁机出售瓜子蒲扇小板凳,连瓜农也来掺和一脚,扯着嗓子卖力吆喝:“吃了我的瓜,不上扒一扒嘞~~~”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卖瓜的。
从旁人七嘴八舌的闲聊中了解到,首座上那位摇扇子的中年人,便是茶肆老板请来的“镇店之宝”——洪先生,洪岭衿。此人乃是一名云游修者,人称百晓生,无人知其师承来历,据说自年少时起便游历四方,见多识广,天下之事风吹草动皆了如指掌,尤其对修真界的传闻逸事那可谓如数家珍。大到百年前声势浩大的射日之征,小到某家主姨妈的朋友的闺女的儿子的满月酒摆几桌,总之没有什么是这位洪先生不知道的。
而今日要讲的,则是曾轰动修真界、臭名昭著的鬼道第一人——夷陵老祖,魏无羡。
听到这个名字,子夜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讲到魏无羡,不可避免的便要重提射日之征。
那一场战役之中,虽然各大世家均参与了此次肃清,却皆免不了被魏无羡的锋芒盖过一头。
当年的在场者恐怕都不会忘记那一人一笛。夷陵老祖仅凭一人之力,一支横笛吹彻长夜,万千鬼将俯首听命,为他所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谓所向披靡,风头无两。
尔后射日之征落下帷幕,岐山温氏至此陨落,不夜之城终于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却也让世人永远记住了魏无羡。
而在那之后,魏无羡又为维护几名温氏余孽,不惜与他的师弟决裂,叛出云梦江氏,后又炼制出了当世最高阶凶尸——性格、行为、言语一如生前,与活人无异,却能不畏一切活人所畏惧的东西——鬼将军,温宁。
子夜忍不住拍案叫绝:“卧槽!牛逼啊!”身边的人猛地被茶水呛住,他立刻改口,“哇塞!好厉害!”
晓星尘:“…………”
听完了书,茶客陆陆续续散去。
晓星尘拍了拍子夜的手:“好了,现在灯也看了,书也听了,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如一并说了?”
哎哟,他的好师父还会开玩笑了。子夜翻过手腕,顺势握住晓星尘的掌心,道:“我啊……”他故作深思半晌,最后笑眯眯道,“还想回家。”
“好。”晓星尘笑了,“我们回家。”
茶肆中有人尚未离去,方才那夷陵老祖的故事太过精彩,许多人没听够,便央求洪先生再多讲些。毕竟这云游的说书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过后,指不定哪日才能再见。
说书人摆摆手:“不说啦不说啦,下回再说吧。”
有人问道:“先生,下一回讲什么?”
说书人眯着眼睛笑道:“下一回啊,讲夔州恶霸的故事。”
另一人追问道:“夔州恶霸?那是谁?和夷陵老祖一样厉害么?”
说书人摇摇头:“他是不是和夷陵老祖一般厉害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仅是个天才,却也是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他收起折扇,敲在那发问的年轻人头上,“好了,套话时间结束,剩下的还是留着下回再讲罢。”
“哈哈,那请问下一回是什么时候?”
“待我下次回到这里的时候。”
他们知道,这位云游仙人又要出远门了。
“先生,您这次是要去哪儿?”
说书人轻轻抚摸着腰间的佩剑,道:“昆仑山的雪莲快开了,我得动身啦。”
子筠到讲堂时,就看到子弈一个人躺在长廊底下睡觉。他走过去就是一脚:“上课了。”
子弈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咕噜噜滚了两圈,完美躲避对方的偷袭。他道:“今天没课你不知道?”
子筠往屋里瞥了一眼,才发现宋岚不在:“怎么?”
子弈拗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撑着腮帮子道:“琴川活死人那事儿你知道吧?……哎你咋什么都不知道啊?总之姑苏蓝氏这次夜猎似乎碰到个棘手的家伙,本以为是什么低等邪祟作乱,就只派了一些小辈去,结果死伤那个惨重啊,差点全军覆没。有一个好像伤得特别重,虽然及时送回云深不知处去了,不过……”说到这儿使了个你懂得的眼色,“哎,估计是够呛了。年纪轻轻的,怪可惜,叫什么……”他顿住想了好一阵,“蓝……清……”
子筠变了脸色,立刻召出佩剑。等人都御剑飞走了,子弈才不紧不慢接上后半句:“……持。”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你这么说话大喘气的吗。你故意的吧?”
子弈回过头去,是子夜和晓星尘回来了。他笑嘻嘻地爬起来向晓星尘行了一礼,又对子夜道:“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子夜看他装傻,懒得拆穿他,续过之前的话题:“说起来,什么东西,这么棘手?”
子弈道:“不清楚,好像这次是挺严重的,各大世家都在派人支援,掌门师父昨夜一接到消息就走了。”
晓星尘同子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对子弈道:“二师兄,我和师父走一趟琴川。”
子弈道:“那我呢?”
子夜灿笑:“你当然是留守白鹿峰了。”
子弈奇道:“为什么是我?”
子夜摊手:“难道你要我留下看着大师姐吗?”
子弈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为了不让白鹿峰变为一片废墟,我就勉为其难代你留下吧。”
到了琴川镇上,却没有遇到半个玄门中人。
霜华并无异象,燃阴符亦无所指。两人大感奇怪。
最后由子夜提议分头去找。他让晓星尘先去客栈,那里每日进进出出,人多眼杂,若是有大批修士出入,定然会留下印象,兴许能打听到行踪。
两人约定好最终在客栈会合,便在路口分道扬镳。
子夜拐进一条昏暗的窄巷。
他要去的地方,则是镇上的义庄。
这种堆满死人的地方仅是白天来就足够令人毛骨悚然,更不必提晚上,因而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
到了正门,却发现有人看守。子夜绕到另一侧偏僻些的墙角下,确定四下无别的守卫,一跃翻过围墙。
大堂内陈放着数具蒙着白单的尸体。子夜掀开一一确认了一遍,每具尸身的魂魄具在,完整无缺,所以不是被食魂。据亲属所言,先是陷入昏迷,数日后断气,那么亦不是被食梦,遭遇食梦之人只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噩梦之中,却并不会死。
子夜沉思片刻,猛然回头看向身后那排尸体。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几具尸体,无论男女老少,表情竟都是笑着的!
……笑着的?
子夜“啊”了一声。
他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另一边,晓星尘也从客栈打听到了消息。有人声称看到一批穿着蓝家校服的人往西边灵雾山的方向去了。
他在客栈门前等着同子夜会合,腿忽然被人抱住。一低头,是几个聚在门口玩的小朋友把他团团围住了。
几个孩子不过七八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也不认生,缠着晓星尘便叫哥哥。
晓星尘想起了他与阿箐初遇时的情景,不禁莞尔,纠正道:“不是哥哥,是道长。”
小孩子叫得很是顺口:“那道长哥哥,咱们一起玩个游戏吧。”
子夜出了义庄,便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穿过这条街右拐,到下一个路口再左拐,远远地就能看见客栈前吊着的那两盏大红灯笼。在那对灯笼下面,二人约定好的地方,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负霜华,臂挽拂尘,双眼处被蒙上一条叠成五指宽的雪白丝绢,只余半张脸,却仍掩盖不住他那不落凡尘的姿容。
而这个人此时此刻,正步履平缓地,一步步向他走来。
子夜望着他,心底某个角落仿若被一分分熨烫开来。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久别重逢的感觉。仿佛走过了百载春秋,踏遍了万水千山,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走到这个人面前。
子夜竟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而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
晓星尘曾多年目不能视,捉迷藏这种事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难。他向前迈了一步,蓦地撞到一个温暖的身体。他握住那人的肩膀,微微扬起唇角:“抓到了?”
这么容易?可是身高似乎有些不对?
那人的鼻腔里哼出一点笑意,语气是他所熟悉的俏皮:“是呀。”
子夜扶住晓星尘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拉近了一点:“你抓到我了。”
1,您的好友[老祖迷弟]已上线。
2,都怪剑三那个818,本来说书先生叫梁秋深,临时改成红领巾了(???^???)&从古至今,人类的八卦之魂永不灭。
3,过场cp大掌柜x小伙计(。不太重要。
4,蓝清君x谢筠感情线至此结束,语文老师说不要给配角分太多的笔墨诶(……)不过能看出来是HE了吧,自行想象谢同学火急火燎赶到云深不知处结果发现蓝同学正抄书看到他后还一脸懵逼,接着口嫌体正直被小蓝推倒的后续嘛。番外,大概,没有。
5,被某个不速之客打断了游戏,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
“酸味。”
“我觉得是臭味。”
“酸臭味?”
“你说他俩干啥抓着对方讲话?”
“不知道。”
“不知道耶。”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修仙的。
6,下回忘羡走过场。
7,日常腻歪好几章,接下来勉为其难打一下怪。
二人行至山脚,子夜手中的燃阴符火苗骤然暴涨,又瞬间熄灭。他轻捻符灰,吹了口气。
青烟散去,灰烬浮起,如同受了指引一般,迤逦而缓慢,袅袅飘向灵雾山深处。
山间树木高耸密集,枝叶茂盛交叠,遮天蔽日,月色几乎照不进去,使得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黢黢一片,整座山仿若罩了一层极为压抑的死气。
子夜道:“没错,就是这儿了。”
跟上符灰没走两步,便听见身后一阵簌簌作响。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却发现来时的路竟凭空消失了,只剩一条被山石草木堵上的死路。晓星尘提剑便刺,霜华所触却并非幻像,而是实打实的山壁,仿佛它原本便是那样。
晓星尘反手将霜华收回剑鞘,道:“看来只能向前走了。”
子夜笑着揉揉鼻子:“这欢迎的方式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晓星尘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子夜走在前面,拿着降灾拨拉开山道间的障碍。走了几步,忽然回身拉住身后之人的手。
晓星尘心头猛跳,手里油灯的火苗也跟着跳了两跳:“怎么?”
子夜道:“怕你跌倒。”
晓星尘不由得笑道:“不是怕黑?”
子夜的手便握得更紧了几分,回得理直气壮:“怕呀,怕死啦。”
越往山深处去,周遭越寒冷。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见到朦胧火光,再靠近一些,可依稀听得人声。
在某处山洞的洞口处,晓星尘看到了正在布阵的宋岚。
拂雪剑落,宋岚垂手在防御阵边缘划出一个缺口让他们进来,脸色却并不好看:“此处危险。”
子夜抢先道:“废话,不危险谁来找你啊?”
宋岚:“……”他放缓了神色,言简意赅道,“进去。”
洞内约有二十来人,校服各异,多是年轻修士,挨着篝火附近席地而坐,由于被困多日,不免有些形容落魄。唯有角落里的几名蓝家子弟,虽面露疲色,却仍端坐如钟,衣冠整洁,从头到脚均无一丝潦倒之状。
子夜被那股来自修真界教科书式的凛然仙气糊了一脸,由衷赞叹:我靠,变态。
他注意到那群蓝家人中有一名昏睡之人,不过十四五岁,虽面色惨白,却神态欣然,与义庄中那几具尸体极为相似。那少年旁边坐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握着他的手缓缓输送灵力。
晓星尘一不留神,子夜已经凑了过去:“没用的,你现在给他多少灵力都是白费力气。”
晓星尘训道:“不可无礼。”
子夜撇嘴:“我说的有错吗?”
黑衣男子道:“不,你说的没错。不过,”那人输送完灵力,少年果真未醒,只是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他将少年手脚拢好,笑眯眯道,“我是在为他治疗内伤。”
听到这个声音,晓星尘不禁愣了一瞬。他没料到,姑苏蓝氏派来支援的人竟是夷陵老祖。
旁人许是不识,但魏无羡却是认得薛洋的。
“你……”果然,魏无羡看到子夜,先是一怔,旋即不露痕迹地敛起情绪,转而笑道,“是白鹿峰的弟子吧?”
子夜一门心思观察昏睡弟子的症状,把着他的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他睡多久了?”
魏无羡道:“一日半。”
子夜又翻了翻少年的眼皮,道:“时间不多了,三日之内若是不能离开‘寐’的梦境,这人多半没救了。这山估计是‘寐’的老巢,法力只会有增无减。如今整座山都被它设了阵法,逃就不必想了。对了,你试过清心诀了没?”
魏无羡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若不是年龄不符,他几乎要怀疑这人就是薛洋。
正如子夜所言,这邪祟名为寐,世间多见魇,却极少有人知道寐,正统古籍中亦甚少提及,倒是些旁门左道的怪志中留有寥寥笔墨。不同于魇之噩梦缠身,寐则是满足人心最深的欲念。因而那些丧命之人多半是甘愿沉迷于幻梦,不愿醒来罢了。
魏无羡道:“试过。”
“没用?”
“没用。”
子夜立即下了结论:“有屏障。”
魏无羡挑眉道:“你师父教得不错。”
子夜头也不抬,随口应道:“是我脑子好。”
宋岚:“……”
魏无羡哈哈笑道:“那你懂得挺多,这东西很少有人知道。”
子夜假模假样地谦虚了一下:“过奖过奖,其实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日文喜欢你怎么写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