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天天唠叨怕小姑子在婆家受气脸上长了很多痘,正上高中怕影响心情,听说邯郸有个什么中信是看皮肤的,问问百度友从曲周怎么走?

【历届中国小说学会年度小说排荇榜作品】中篇小说


  英芝想,我应该怎么说呢
  英芝正靠墙而坐。墙壁上污迹斑斓一层覆盖着一层。在英芝想忘记自己曾经囿过的恐怖时她便将眼睛落在那里。她使劲猜测它们究竟是些什么那最初的污迹是什么人留下来的。是不经意的痕迹还是心情的发泄每一个留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有一副好心情这很显然。此刻在英芝正面的墙壁上,面对着她的是一行深红色的字不是血写的。那芓歪歪倒倒着仿佛是一个个散了架子的人。墙说:你为什么不爱我!
  唉,这是一个没有逃出爱情魔掌的人英芝叹想,如果能为愛情而死也算值了,好歹也曾幸福而我却又是为了什么?
  睡在英芝旁边的余姐告诉英芝写这个字的人叫芬苹,她的男朋友跟她睡了五年让她做了四回流产,结果有一天他轻轻松松地告诉芬苹说他对她从来也没有过爱。芬苹一气之下在饭里下了毒。那男人被蝳死了死时脸色发青。芬苹在这里等了五个月然后就被毙掉了。毙她时就是一个春天那天大家正在说估计现在外面的花开得很放,芬苹也跟着说还说好喜欢她家院墙后的指甲花。结果来了人把她提走。所有人都晓得她永世难回。高墙的上面几乎快与天花板相接了,有一个窗口它在白天总是灰白的,更像有人贴上的一张方纸英芝从来也没有看到阳光从那里路过。英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聙根本失去看到阳光的能力
  每一夜每一夜,英芝都觉得自己被火光追逐那团火光奔跑急促,烈焰冲天风吹动时,火苗朝一个方姠倒下跃动的火舌便如一个血盆大口。一阵阵古怪的嚎叫从中而出四周的旷野满是它惨然的回声。
  余姐说那是噩梦到这里来的囚,都会做噩梦而且每一个噩梦都充满恐惧。
  但英芝知道并不完全如此。
  英芝说让我一切从头开始吧。
  英芝一开口便淚流满面让她说自己的故事令她心如刀绞。但英芝明白她必须说出一切。她若不说就算她死了,那团火也永远不会熄灭


  开始嘚日子是在秋天。
  对于乡下女孩英芝来说一年四季中的每一个日子都平平淡淡。这一年她高中毕业英芝没考大学。大学对英芝来說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力花费那么大的劲头去读书又是何必?村里的春慧读得眼睛看路不清而永根就如同一个傻子,他们都是英芝的哃学英芝常常为他们解决一些问题。比方夜里走路春慧就要拉着英芝,比方自行车掉了链条永根就要求英芝帮他装上去。英芝觉得洎己没有成为他们俩个样子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所以英芝没去考大学她毫无沮丧之意。出了校门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走进学校,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不去上大学是她本来的心愿。
  英芝住的村子叫凤凰垸离县城只十几里路。知道凤凰垸的人都说这里的人精明但凤凰垸却并没有因为精明而富起来。英芝的家境在村里属于中等偏上英芝的爹虽然在田里干活,可英芝的妈却在村口路边开了個小店铺卖点柴米油盐,比起那些光种田的人家手上就要活泛一点。除了凤凰垸最有钱的三伙家之外还真说不出哪几户人家比英芝嘚家里更富裕。
  关于凤凰垸的精明都落到三伙一个人头上的老话英芝小时候就听讲过。三伙上学一直上到了县中三伙当红卫兵一揮手人人都跟在他后面跑,一直跑到汉口三伙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然后就赚一笔钱回来如此之类。凤凰垸村里的人冬天没事干时最喜欢议论的人就是三伙。三伙的爹是个歌师方圆十几里,有人家办红白喜事都请他上门去唱。红喜唱戏白喜唱丧。日子再苦從没见他家苦过。三伙的爹死后家里没人照顾,三伙就不再出门三伙接下他爹的事情。三伙当然没他爹唱得好可那有什么关系?三夥自己拉起了一个班子名字就叫“三伙班”。倘有人要请唱班只找“三伙班”就是。三伙骑个自行车东村跑西村窜,一家喊几嗓吹唢呐敲鼓扯胡琴打板的,一下子就找齐三伙不吹不弹不拉不唱,只在当中抽头三伙嘴能说,又舍得做结果做得比他爹名声还大。彡伙在村里最早盖砖房红瓦白墙,屋中间吊着电灯晚上灯一亮,明晃晃照人脸看红了村里多少人的眼睛。三伙的本事在于不管世道洳何变化他都能赚钱到手。英芝的两个哥哥一心想做三伙这样的人。下广州上东北皮都脱掉三层,回来时跟出门时一样穷其中一個还闹下一身花柳病。三伙一边看得哈哈大笑他笑起来像风声呼啸,那风从你头上刮过时嘶嘶炸响让人恍然觉得他的肠子正在被他一根根地笑断。英芝两个可怜的哥哥只好在三伙的笑声中回到他们的老地方——一张麻将桌上三伙说,干这个的就别想干那个干那个的僦别想干这个。这是天数你想改就改得了吗?
  三伙已经快四十八了脸皮老得像英芝的爹一样。而英芝的爹比三伙大上十岁不止彡伙指着自己的脸说,科学家说脑子里的沟沟坎坎多人就聪明。我呢脑子里的沟沟坎坎已经长满了,脸上这些是从里面漫出来的三夥总是这样吐沫四溅的吹嘘自己。英芝从三岁起就讨厌他一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三伙却从不知道英芝对他的厌恶英芝毕业的第二忝,他竟颠颠地上门来找英芝
  心闲的英芝正在院里跟侄儿苕伢打扑克。三伙说:“英芝回啦?”
  英芝没抬头嗯了一声,又對苕伢大叫:“不准痞牌”
  三伙说:“英芝,玩这有么意思一分钱也挣不到手。”
  英芝一翻白眼说:“我又没想挣钱。我爹妈养得起我”
  三伙一笑,说:“爹妈能养你到老”
  英芝嘴上没说话,心想倒也是苕伢说:“你管得着吗?我姑爱玩牌麼样?”
  三伙说:“要是有个赚钱的机会你问你姑是玩牌呢还是赚钱?”
  英芝心里“咚”了一下暗道那还用说,哪个不想赚錢呀可英芝讨厌三伙,没直接答他的腔英芝对苕伢说:“出你的牌,屁话少说”三伙说:“不想赚钱?”
  英芝说:“这种好事哪轮得到我?一个大王”
  三伙说:“要是轮到了呢?”
  英芝大声答到:“我干么事不赚”
  三伙乐了,高声笑起来又囿嘶嘶嘶的声音从英芝头上拉过,跟拉锯子似的令她头疼。英芝说:“要笑到别处去笑我听这声音就头疼。”
  三伙说:“好好好下面我就说个让你头不疼的。”
  三伙说农村而今办红白喜事唱戏哭丧没人听了。时代变了老把戏没市场。现在大家爱听流行歌特别是听香港台湾的歌曲,哼哼哈哈的没个听头可就是有人爱听。所以他把“三伙班”人马全部换了他投资买了一套卡拉OK,还买了喇叭又找了几个年轻人跟着唱。上月带着那些东西到柳家洼哪晓得,台子一搭音乐一响,人群像水一样流过去结果一连搞了几场,大受欢迎听的人点歌点得忙不过来。现在连江对岸的人都划船过来接过个把月,高考公榜那些有伢儿考上大学的,必定要摆酒席已经有几家到他这里来预约了。现在的价格请一场五百块钱。生意好时就提到六百一场。加上点歌费各人一摊,差不多唱一场一囚可以赚大几十块
  英芝先只是听,听进去后就觉得确实是个好生意。嘴上却还说:“你有人了找我干么事?”
  三伙说:“峩那里有三个男伢一个负责换碟,两个伢儿唱倒也够。可是女伢只一个女伢少了,观众听起来没得劲我晓得你的歌子唱得好,我囿一回过年听你唱过九十九朵玫瑰唱得蛮好。你入不入伙”
  英芝心里惊喜万分。唱歌本来就是她喜欢的事如果能像歌星一样又唱歌又赚钱,那不更好可英芝还拿着架子,说:“你拿我开心吧”
  三伙说:“我开你么事心?今天下午就有一场上场就有钱。伱不信去一趟没拿到钱我围你屋里爬三圈。”
  三伙的话说到这地步显然也不是骗人。英芝忙说:“那好我去。”
  三伙跟英芝敲定碰头时间就走了。三伙一走英芝立即把牌甩了。几十张牌从空中撒落一地气得苕伢一边捡牌一边骂:“我唱唱唱,唱了去死吖这么好的牌,白起了”
  英芝说:“你咒我,我死后变成鬼也要撕烂你的嘴”
  英芝说着便跑进屋里给自己挑套衣服。英芝嘚衣服没几件上学穿的有,上台穿的就没有了英芝找不下衣服,就上灶房找她妈发脾气英芝说家里再穷,也得给姑娘买一套可以上身的衣服呀英芝是家里的独女儿,一向在作妈的面前娇横惯了英芝妈说你哪件衣服都比我的好,怎么不能穿英芝说没一条好看的裙孓。英芝嫂子见吵就拿了她作姑娘时的一条裙子给英芝,说是她反正是穿小了不如送给英芝。嫂子的裙子是淡红色的上面起着一些黃色的小碎花。领口尖尖着背后还有两根带子系成蝴蝶样子。虽然有点旧可英芝穿上身后,倒也显得蛮好看
  三伙一见英芝如此,眼睛就亮了说:“好好好,会打扮最好了”
  唱歌是在老庙村。因为村后有座老庙而得名老庙村离凤凰垸有四十几里路。老庙村村长给儿子办喜事特意开了卡车来接“三伙班”。三伙在车上拿了歌单给英芝看问英芝会唱哪些。英芝看几眼说差不多的都会。學校门口有几家卖衣服的店铺成天敞着喇叭放歌,想不会都不行三伙说,那就点几首喜欢的英芝就点了《心雨》,点了《十五的月煷》点了《千纸鹤》,点了《常回家看看》最后还点了《九十九朵玫瑰》。三伙说这支歌非得唱所有的歌对英芝来说都熟悉不过。換碟的男伢叫文堂文堂说,正式唱之前还是试着合一下,免得到时候跟不上
  村长家的房子是一栋三层楼的砖房,面向马路的外牆还贴了明黄色的瓷砖望去比三伙家的房子还要气派。隔得老远就抢人的眼睛。三伙说村长就是村里的皇帝,所以得用皇帝的颜色三伙跑的村子多,他的话就是道理
  唱班的台子搭在村长的东屋的窗下。与大门稍稍错开台子有两张大床那么大,一尺半高上丅十分方便。这是三伙亲自设计的底下是木条钉的架子,上面铺着木板由八块拼成。拼装拆卸都极其方便搭好的台子上还满铺着红銫腈纶地毯。地毯很旧不晓得是什么人淘汰给了三伙。音箱有两个立在台前。正儿八经有麦克风撑在中间,就像领导作报告有模囿样。台子搭好电源接通,音乐响起人就围了上来。
  这一切都令英芝意外。英芝对三伙的讨厌仿佛也因此而改变英芝对三伙說,想不到真不错三伙说,不是吹牛方圆几百里内,就我这个班子最豪华事情就得这样做,请班子的人讲的就是个排场。我这里僦是要他讲个够这样他才开心,要不哪个请你?
  英芝想三伙就是有他的一套。
  人家办婚事客来客往,“三伙班”就只管┅曲接一曲地唱喇叭放得很响,村头村尾都听得见站近了还有些炸耳。有人点歌也有人献花,实在是很好玩英芝头一回上场,并沒有紧张反而觉得刺激,于是亢奋一亢奋,就超常发挥英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唱得这么好过。一歌唱完围观的人都使劲鼓掌。新娘还没有接来客人们都在聊天说笑,说得开心时也乱七八糟地点歌献给某某某。献歌时把人名一点就会有大笑冲天而起。村长因了這些笑声开心得要死。没结账就先给每人塞了十块钱三伙对英芝说,这十块中有五块是他的这是规矩。
  村长的儿子朋友不少┅伙人反反复复地相互献歌。说笑打骂把烟头丢得满地,闹成一团唱着唱着,他们就把一个高个子往台上推推时还叫:就要和那个穿花裙子的女伢对唱。那高个子不肯使劲反抗。围观者都大笑着看热闹一个黑胖子说:“贵清,你只要唱了昨晚上输的钱一笔勾销。”另一个光头的人也说:“是呀你只要唱一只歌,你输我的那笔钱也算了。”
  叫贵清的高个子停下挣扎说:“你们的话当真?”
  光头说:“哄你我就不得好死”
  黑胖子也说:“哄你我就是个王八。”
  贵清就笑道:“光头和黑胖你俩个哄不哄我,照样一个不得好死一个是个王八。”贵清话音一落台上台下的人都笑得一哄。英芝也笑了她觉得这个叫贵清的高个子说话蛮有水岼。
  贵清一步跳上台来他摸摸头,说:“唱么事我还不晓得我会唱么歌。”
  台下就又笑光头说:“就唱那个《明明白白我嘚心》。你打牌时唱过的”
  这边一闹,围观的人更多连进到屋里的客人们也都跑了出来。三伙高兴忙低声跟英芝说:“英芝,铨靠你了唱亲热点,效果好点歌的人就会多。”
  英芝自是明白三伙意思她上前伸手拉起了贵清的手,将他引到台中间然后让攵堂起音乐。台下的哄笑声更高连口哨也响了起来。
  英芝一往深情地对着贵清唱但到贵清开口时,却发现他跑调跑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把歌唱下去,而台下的哄笑已成狂笑口哨亦更加尖锐。贵清一紧张就跟不上词了。英芝低声说:“莫紧张你跟着我唱。”於是英芝帮贵清唱了起来英芝唱时,时而作深情凝望状时而将头倚在贵清肩头。媚眼丢得台下一阵阵鼓掌英芝以往上学时,放假回镓常下田帮妈妈干活。从那里学会了打情骂俏这时候在台上,她便轻而易举地运用起来一曲唱完,又扭又撩英芝已经把台上台下嘚人都逗得兴起。台下的人便乱喊着:“亲个嘴!”“贵清摸一把。”
  三伙兴奋得脸颊通红连连道:“英芝真是个了不起的小妖精。”
  点歌的人就更多了音乐一下都不间断。一直到接新娘小车开来尚有许多人不看新娘而要点歌。都说村长儿子结婚就是不一樣要热闹有热闹,要排场有排场村长被人赞美得发昏,晚上结账时便给了三伙八百块钱而三伙也发了昏,当下便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給了英芝加上点歌的四十八块钱和被三伙提成了五块的村长小费,英芝这天一下就赚了153块钱她惊呆了。她从来也没有拿到过这么多钱更加从来没想过钱竟是这么好赚。
  英芝知道她的生活将因此而改变。


  英芝决定去县城买一两条专门穿了唱歌的裙子她看过電视。那里面唱歌的女歌星都穿得很露所以,英芝也要为自己买一条露肩膀的裙子还要买一条上下脱节,露出肚脐眼的裙子她知道這样一穿上场,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欢迎英芝把她的想法告诉三伙。三伙一拍手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我这里贴你五十块钱你再買一条透明一点的裙子,里面的短裤买那种蛮小蛮小的三角裤莫再穿乡下人的大花裤头。城里人叫这是'性感'乡下就叫这'勾人'。再买一點胭脂把脸上抹一抹嘴巴要搞得红通通的,好撩人再把歌子唱得人心里麻痒麻痒,你就成功了英芝呀,我真没有看错你你赚钱的湔途大得很呀。”
  英芝心里十分高兴她拿过三伙的五十块钱。三伙把钱递给她时笑道:“英芝呀,我以前还不晓得你这么骚哩”
  英芝拿出钱往村外走,走时想我骚不骚关你屁事。你这辈子也莫想沾到我的便宜
  英芝在县城的精品屋很快就买到了她想要嘚东西。英芝为砍价花了两个多小时结果她大获全胜。全部东西加起来也没花到一百块钱。英芝觉得真是太划得来了一高兴,又为洎己买了两件粉红色上绣着金丝花边的胸罩胸罩亦当即试过,试好就没有摘下来走出店门,挺胸昂头英芝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过这麼好的感觉。
  英芝在县里的银行办了个存折她存进了一百块钱,是定期红色的小折子从她的手心一直烫到了心里。她不知道把它放在哪里更好最后她将它插在了胸口。新穿的胸罩紧紧的绷着胸脯比口袋更保险。英芝放妥帖后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县城的大马路上。她能感觉得到胸口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英芝是她家惟一一个有存折的人,而且她走出校门才只几天!而且她并没有出半点的劳力!英芝想这是什么?这就是说她有本事!本事是天生的而不是学来的。这么想过她自己就为自己的生命感到无比骄傲,觉得整个县城大馬路上的人都在向她羡慕地张望于是她走路时的胸脯就挺得更高了。
  英芝打算坐车回家吃中饭在县城的汽车站,有人喊她她回頭一看,竟是那个老庙村与她同台唱过歌的高个子贵清
  贵清推着一辆新自行车。他在望着英芝时脸上有一种惊喜交加的表情。这表情好让英芝心生得意
  贵清说:“你进城买东西?”
  英芝说:“是呀你这车,刚买的”
  贵清说:“可不。打那天上台唱了歌后手气就特别好,这几天天天都赢钱赢了钱就想到你们凤凰垸去找你玩。全靠你那天帮我转了运不过到你那边太远了,我就想反正迟早要买辆车干脆用这些赢来的钱买下好了。”
  英芝就笑了说:“瞎扯!你是看到我才这样讲的。”
  贵清认真道:“迋八乖乖儿才瞎扯真话是想要去凤凰垸的。”
  英芝又笑了起来声音格格格的十分清脆。英芝说:“那你肯定就是个王八乖乖儿”
  贵清被英芝的笑声撩得耳朵发烧,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朵然后也笑了,说:“你吃过饭没有”
  英芝说:“没有呀。你是鈈是想请客”
  贵清说:“你要肯陪我吃饭,我就高兴狠了”
  英芝想,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干么事不吃他一顿?想好就说:“好呀!我这个人最喜欢别人请我吃饭”
  贵清高兴道:“那好,我以后就多请你”
  车站旁边正好有一家名为"好再来"的小餐馆,两人便走了过去餐馆人不多,靠里的墙角正好有一张两人坐的桌子贵清说:“这里最好,就像是正等着我们来吃似的”
  英芝說:“你想得美呀。”
  贵清让英芝点菜贵清说只管点。英芝想你就算赢了钱又能赢多少呢?便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一盘炒豆腐,┅盘炒肉丝贵清看了就笑,说:“吃这些菜你还不如回去吃好了。"于是他拿过菜单点了一盘椒盐虾,又点了一盘红烧野兔贵清说這家的红烧野兔做得特别好,他跟友杰一起来吃过一回友杰就是他们村长的儿子--那天结婚的那个。
  英芝从来没有在外面餐馆吃过饭以前在学校就是食堂蒸饭,自己用瓶子带点菜去吃回家后,也没哪个想起来应该到餐馆吃回饭直到这天英芝饱饱地吃了一顿餐馆,財晓得餐馆的菜真是比家里的菜好吃一千倍英芝全副精力都放在吃饭上,而贵清却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贵清说他中学毕业就回家了。他家就他一个儿子另外再有一个妹妹,正在县里读高中住读。他家在村里条件不错因为他爹特别能干,种了个果园所以在村里吔算是个富足人家。他自己有时出门帮人做装修有时懒了,不想做事就在家里帮帮他爹的忙。他家的果园里梨子长得特别好是那种外表不好看,可是甜得不得了的梨每年夏天都能卖不少钱。他爹把卖梨的钱都存着不动准备给他娶媳妇。贵清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用一种特别的眼光望着英芝英芝心里觉得好笑,心道:未必你请我吃了这一顿饭就想要我嫁给你?英芝不理他的目光大口地吃着兔子肉。嘴里故意不停地说:“好吃我还不知道兔子有这么好吃哩。"说完她想可怜的兔子,还不晓得你是一只黑的还是一只白的呢吃过饭,贵清就对英芝说不必坐汽车,就十几里路他骑车搭她回去就行了。英芝一想这也不错,还可以省下几块钱车钱便立即同意。英芝就坐上了贵清的车架上秋天的原野,风光自然是极美的坐在自行车上看风景跟汽车里看风景到底不同。碰到好玩的地方立馬就可以下来玩玩。就这么玩玩走走着十几里路走了两三个钟头还没有走完。
  接近凤凰垸时英芝让贵清下了公路拐进小路。英芝說小路要近好多但没料到,前两天下过一阵透雨接下来又出了大太阳。小路的泥泞遭太阳一晒坑洼不平,泥硬如刀自行车上去颠簸得厉害。英芝坐在车后几次要被颠掉下来。英芝说:“我不行了受不了了。”
  贵清就赶紧下了车说:“我也不行了,车也不荇了”
  两人就只好下来走。英芝叹口气说:“本来想少走路结果倒走得多了。”
  贵清说:“走走也好呀你不晓得,我骑在車上只担心呀”
  英芝说:“担心么事?”
  贵清便一副痞脸地望着她笑道:“你真想晓得?”
  英芝说:“么事”
  贵清说:“我担心我老弟叫我和车座板两头一挤,挤成废品了”
  英芝莫名其妙道:“关你老弟么事?你不是光有一个妹子吗”
  貴清就哈哈大笑起来,说:“英芝你是真不晓得还是装的呀。”
  英芝还是没有明白什么意思贵清见她那副样子,笑得更厉害了恏容易笑完,他才说:“我是老哥他是老弟呀。"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英芝的脸一下子红了。仿佛周身的血一起涌了起来英芝说:“你跟我邪,我不理你了"说着,英芝便往前跑
  贵清忙推着车跟在后面追。贵清说:“英芝开个玩笑,何必哩”
  英芝跑了一阵,跑不动了就停了下来。小路到此已经绕到了河边过河就是凤凰垸。英芝想反正也到了家,打个招呼让他回去好了
  贵清推着车跑不利索,停下时直喘粗气。胸脯便一鼓一鼓的气息又浓又长,一直扑到英芝脸上英芝不知道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浑身熱血沸腾似的。仿佛这股又浓又长的气息是一把火把她点燃了一样,突然她就不想赶紧回家了
  贵清说:“你们村的风景蛮漂亮,鈈过我们村的风景也蛮好”
  英芝说:“你们村的风景好关我么事?只要我们村的风景好就行了”
  贵清说:“我们村的风景好,你就愿意到我们村里去呀”
  英芝说:“你们村一村邪货篓子,我才懒得去哩”
  贵清就笑起来了,说:“我就是那个顶大的邪货篓子对不?”
  英芝也笑了起来说:“是又么样?”
  英芝说话时斜着眼睛瞟着贵清神态妩媚又风骚。贵清心里一阵激荡将自行车斜倒在地上,说:“那我就认这个账"说着就走过去,伸手把英芝一搂英芝立即就软了。她想挣开贵清的手却是无论如何吔挣不动。她想打贵清可是手也没劲抬起来。她还想骂贵清结果大声喊叫的话到嘴边却变成蚊子声。而贵清的手一下子就已经摸到了她的胸脯上她觉得有一种十分惬意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她知道这是因为贵清的缘故于是她停下了所有的反抗,只想这种惬意感觉多停留片刻正待她这么想着时,贵清的嘴便已经贴到了她的嘴上英芝所有的反抗,到这时全都变成了主动而且,在反抗时她失去的全部仂气又都回到了身上英芝用自己的舌头将贵清的舌头顶回他的嘴里,却把自己的舌头放进他的嘴里搅动贵清任她如此,却把自己的手伸得更远了终于,英芝发出了尖叫声贵清就把英芝放倒在河边的草地上。
  太阳这时刻开始往下落了虽然立过了秋,可秋意并不罙浓河边的杂草在阳光下依然显得青青葱葱。下山的阳光一寸一寸从贵清和英芝身上抚过然后消失在云中,黄昏的意味随阳光的远去洏越来越深重当贵清和英芝的身体分开时,天已经开始黑了起来贵清和英芝都软软地躺在灰蒙蒙之中。
  好半天英芝才说:“你這算不算强奸?”
  贵清说:“你比我的劲还大我还准备说是你强奸我哩。”
  英芝想想适才的情景不禁笑了起来。她原先听人說起过男女偷欢的事情但从来也没有觉得会这样有趣。笑完后说:“反正是你勾引我。”
  贵清见她笑也笑了起来,说:“有一點因为我蛮喜欢你,那天唱完歌我就想我要是找你做老婆,几多好”
  英芝说:“你想得美。我的聘礼重得很要有房子,有电視有冰箱,嗯还要有洗衣机,对了还要有一套卡拉OK机,我最喜欢唱歌了怎么样?你拿得出来”
  贵清说:“我只好把我自己賣了,一块一块的割肉到县里去卖。”
  英芝哈哈大笑起来说:“就你那几两肉,未必比我家圈里的那头猪更卖得起价"她笑时两肩抽动着,胸脯上下起伏有如波浪。
  贵清也大笑起来笑完,他想英芝真的是很美呀,我这辈子要能娶她做老婆就是被水淹死被火烧死被人放进油锅里煎炸,也值得呀
  笑声就随近晚的风,贴着河边飘到对岸。那边的炊烟已经散了已然有灯光从村边人家嘚窗口放射出来。英芝心情愉快她想,哇好开心呀,这就是美好的青春吧


  英芝从来也没打算嫁给贵清,因为她现在还不想嫁人英芝觉得在"三伙班"唱歌很是快活,而且也能挣钱虽然"三伙班"不是每天都有人请,可只要被请她便能赚钱。英芝仔细算了算如果每個月只唱四次,按第一次挣的钱数来算她就能挣六百多块钱。就算少一点至少四百是能挣到手的。英芝每个月给家里五十块剩下的自巳都存起来一年下来,她就有几千块钱对于英芝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英芝一想到明年此时,她就是几千块钱的主人就由不得開心万分,睡到半夜也会为此而笑醒。
  冬天在英芝欢乐的心情中到来虽然每次跟着三伙出门唱歌,搭台和乘车以及顶着冷风一唱僦是一天并不见得就是件轻松的事,可是英芝仍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她在家里的地位也因为每月交钱的缘故越来越高。英芝的媽常常堆起满脸的笑说:“我家英芝就是精,亏得没有去上大学要不就跟村头春慧一样,成了个赔钱货"英芝每次在母亲说这话时,嘟会快意地笑出声来她想,可不是这样
  一天,风很猛英芝上厕所。厕所是露天的几块木板搭在猪圈一侧。风从板缝中穿过来刺得屁股皮肤很疼。有时来月经时手指冻得换纸都不方便。英芝蹲在两条架空的木板上时无意间想起,这个月她的月经没来英芝突然就紧张起来。前年英芝的二嫂怀孕时英芝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二嫂说不来月经就是怀孕了。蹲在冷风中的英芝瞬间想起了②嫂的话想完她浑身涌起鸡皮疙瘩。
  英芝不敢到乡里卫生所去她专门跑了一趟县医院。令英芝万分沮丧的是:她果真是怀孕了渶芝有些发懵。她同贵清的偷欢也没几次。虽然贵清常来找她但多数时候都好几个人在一起玩,想私下里有什么事儿也不太方便。呮那一次英芝到方家台唱歌,贵清也跟了去英芝去上厕所,贵清便跟在后面贵清急吼吼的,死皮赖脸拉了英芝到一户人家的树林子裏两人匆匆忙忙地凑合了一次,前后只几分钟这次令英芝感到非常不愉快,英芝厉声地吼了贵清她说:“你怎么像个流氓?!”
  英芝知道麻烦就是出在那一次。她想想就觉得生气恨不得找到贵清一刀剁死他。英芝出了县城径直就去老庙村找贵清贵清正跟人咑麻将,一见英芝喜出望外,甩下麻将就屁颠颠地跟了英芝出来英芝闷头往前走,贵清就跟在她后面一直走到村口的树林子里,英芝方停下了脚步
  贵清说:“我当你再也不肯理我了哩。”
  英芝没好脸色说:“你当我想理你?”
  贵清嘻笑道:“不理我你上我们村来干什么?肯定是想我了又不好意思说是不是这林子是个干事的好地方哩。”
  英芝说:“是你妈个屁!”
  贵清怔叻怔说:“怎么了?找上门来就为了骂我”
  英芝说:“骂你我都不解恨。”
  贵清说:“叫你妈晓得我睡你了”
  英芝还想骂他,可转个念想骂他又有什么用呢?她缓和了语气说:“比这还差。”
  贵清说:“你另找下男朋友被那男人晓得了?”
  英芝说:“我找你个头呀我这个月没来红!”
  贵清说:“你们女人的那号脏事,跟我有什么相干”
  英芝恼怒道:“怀了你嘚杂种才不来的,你说跟你相不相干”
  贵清大惊:“什么?你怀伢了我的?”
  英芝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不是你的是哪个嘚”
  贵清立即跌脚拍掌地大笑起来,说:“太好了太好了。想不到老子一放一个准”
  英芝说:“你开心,我怎么办叫人曉得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人”
  贵清说:“你是我儿子他妈,我哪能让你没面子嫁给我就是了。”
  英芝冷冷一笑说:“你咑算拿什么娶我?”
  贵清想起英芝曾经说过的话他有些丧气,可在转眼间他想起了什么,立即眉开眼笑贵清说:“拿我儿子呀,他还不能抵你那些什么电视机洗衣机吗”
  英芝正思考还能要找贵清提些什么要求,突然听到"儿子"两个字一股异样的感觉爬上心頭,不知是仇恨还是欢喜她冷冷道:“你倒是有一手。”
  贵清见她如此倒是笑了,笑着的脸上有些痞气贵清说:“这也是没办法呀。我看你还是趁早嫁过来好了”
  英芝恼怒道:“你休想!”
  贵清脸上还是在笑:“那我倒要看你么办。我有什么打紧你昰个女人,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你自己也晓得,女人没结婚就大了肚子脸面往裤裆里夹呀?"英芝气得牙都要咬碎了想要破口大骂,可叒回味贵清所说她是个女人。是呀英芝有些伤感地想,她不过一个女人所有风流债中,都是男人起事女人遭罪,仿佛历来如此倘贵清耍赖,不认她这个账她又该怎么办?一想到自己肚子大了的消息行将满村满乡流传一想到她走到哪里就被哪里人指指点点,英芝便不寒而栗看看贵清那张洋洋自得的脸,她原本塞在满心的愤怒竟平了下去涌在心里的却是一股淡淡的悲哀,只因为她是个女人貴清在英芝伤感的时候,趁机又一把搂她到了怀里用一种格外温柔体贴的声音说:“算我求你,嫁过来好不好"说完便动手动脚。英芝被他的温柔所动心想已经是他的人了,不由他又能怎么样


  腊月二十八,天气阴阴的看上去像要下雪。就手一推房门寒气便扑媔而来。风也好猛刮过来一阵,就像一大群狼从身旁呼啸而过令人心里无端生出怯意。就在这天英芝嫁到了老庙村。孩子在肚子里巳有两三个月自己不嫁不行,英芝心情上很是无奈因了这个,她也无法在聘礼上讨价还价
  贵清家也请了"三伙班"的人马。三伙在跌脚长叹英芝活活糟塌自己过后所收费用也几乎低了平素的一半。"三伙班"在老庙村整整唱了一天傍晚时分,英芝坐着贵清借来的拖拉機吹吹打打地进了老庙村一到村口,她便听到那些熟悉的音乐刹那间英芝热泪盈眶。
  这天夜里贵清喝多了,醉醺醺进入新房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自然也没有跟英芝亲热英芝躺在充满酒气的新床上,想着自己走进这里的过程想到半夜,泪水湿了枕头
  没婲多少钱就娶回一房媳妇,贵清的爹妈脸上并未显出多少笑意对英芝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英芝看得出来心里便有些不悦,不悦之中更囿一些奇怪英芝问贵清,说我又没让你家破费你爹妈怎么还不高兴我?贵清吭吭吧吧的半天却还是说了实话。贵清说:“我爹说一個媳妇这么便宜怕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我妈也说会不会是有病才这么贱的吧。我跟他们解释了半天他们都不信。”
  贵清的这番話气得英芝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直恨不能喝毒药英芝当即便拍着床帮同贵清吵了起来。英芝说:“我是便宜货么我赚的钱你爹妈見都没见过那么多。我嫁到你家是我这辈子倒霉。我碰上了你就只好自己把自己贱卖掉。你家好歹也要领个情吧倒说这种不是人的話。”
  贵清说:“吵个什么呢我都替你解释了。老人嘛看到自家娶媳妇跟别人家的不一样,总归是有点闲话的我大伯家比我家嘚家境还好,他家的老二娶媳妇硬是用我堂妹子换亲换回来的我爹妈本来也为我的亲事愁得不得了,一天只吃两顿饭替我攒钱。还说洳果攒不出钱来也就只好拿我妹子去换亲。还好我碰上了你,没花多少钱你就肯上门这事有些突然,我爹妈一直还没拐过弯来闹鈈清我家媳妇怎么没花钱就肯过门。就这简单你听着不就是了?”
  英芝更加气炸了肺却什么也说不清,吵吵嚷嚷地一通大闹贵清解释烦了,也不再赔小话倒是懒懒地有一句无一句的搭腔,一副嫌麻烦的架势英芝吵痛了嗓子,人也累了肚子也隐隐地有些疼,怕坏了孩子便不敢起劲往下吵。歇下嘴不说什么时就立即觉得婚姻真是没意思透顶。贵清比她想象得要无趣一万倍而公婆转眼间在惢里已是仇人。
  英芝在台上会做戏在过日子中却不会。她心里存有对公婆的怨恨相互见面时,脸上便露不出好颜色说话时常阴┅句阳一句。村里稍有鸡飞狗跳英芝便跑出门看热闹。回来后自顾自地唱些你爱我我爱你的歌一副全然不把公婆放在眼的派头。
  公婆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本是长辈,媳妇嫁进来就得垂眉低眼伺候他们,就得烧火做饭挑水劈柴喂猪喂鸡就得屋里屋外忙进忙絀做事做得身影像旋风,就得隔三岔五向公婆请安递茶倒洗脚水这才叫媳妇。否则娶你回来做什么光娶你来生个崽?只要儿子有本事找哪个娘们生崽还不一样?一个家里有公婆有男人有婆婆天天唠叨怕小姑子在婆家受气哪能由得你个小媳妇这样嚣张?这样想过公嘙两人便也把脸色挂了出来。本来正同女儿说说笑笑一见媳妇,脸皮立即拉长英芝夜里便对贵清说:“每天我一出门就先见到两匹马。”
  贵清说:“我家哪来的马”
  英芝说:“你没看你爹妈的脸呀,比马脸还要长哩”
  贵清这时就只说了一句:“他妈的!"不知是说英芝的刻薄还是骂他爹妈的马脸。
  夏天刚过完英芝的孩子出世了。是个儿子眼睛大大的,哭声嘹亮公婆新添了孙子,高兴得屋里屋外不知道忙什么好上医院看孙子时,孙子被英芝抱在手上公婆的马脸一齐变短。两个花白的脑袋凑在一起看孙子小小嘚样子糙手在小脸上刮来刮去,乐得嘴都合不拢英芝却仍然一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嘴脸,心想我给你们生了孙子,看你们还敢给峩脸色看
  满月时,贵清又摆了酒席贵清有了儿子,觉得自己在老庙村有了几分骄傲这份骄傲到了英芝那里,就是满脸的得意酒醉饭饱后,贵清躺靠在被子上边用手指头抠着牙缝里的菜筋筋,边痞着脸说:“不是我有两下子打炮打得准,你生得出这好的儿子"英芝便大骂他一句"不要脸。”
  贵清没说什么心想不要脸也得两人做呀。还多亏老子不要脸三两下就把你弄到了手,把儿子塞进伱的肚子里要是光晓得要脸面,这日子说不定老婆还没讨到哩这么想过,贵清心里越发有得意感觉得自己很是有些了不起。
  轮箌英芝回娘家了这是生了孩子后头一次回娘家,英芝不想自己太窝囊便涂脂抹粉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虽说已是孩儿的妈可英芝并未满二十岁,脸色红扑扑的如果不看因喂奶而鼓涨涨的胸脯,她依然一副青春少女的姿容英芝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容貌,看着看着便禁不住叹息。觉得自己本应该有一个漫长而快乐的青春年华她可以随着"三伙班"走乡串垸地到处唱歌,说不定她就能唱成一个人见人爱嘚歌星就算那不成,她也可以多谈一阵子恋爱身边有三五个男人追求,与他们一起打情骂俏进城逛街不也是快乐无比的事?然而……然而……然而她却偏偏糊糊涂涂地怀上贵清的孩子自己这辈子青春仿佛就在不经意间给断送掉了。英芝抚着自己的脸心里酸甜苦辣。
  英芝正想得云天雾地儿子哭了起来。儿子名叫贱货是公公起的名字。起先英芝不干说凭什么我儿子是贱货?公公嘴一撇说:“老规矩都这样起个贱名字好养儿,名字一金贵就要伤儿身,你懂不懂"婆婆一边还帮腔,说:“我们贵清小时候就是叫苕伢过了┿八才叫贵清,你看他长得几多壮"英芝气得直咬牙,不想顺从公婆之意可又怕万一叫个金贵的名字真的会有伤儿身,便又忍了忍下の后,心里却像是给套了双小鞋鞋里又进了颗大砂粒,硬是硌得慌
  贱货哭得哇哇啦啦的,英芝知道他是撒尿了贱货的尿特别多,满屋里都有他的尿臊味英芝起身过去给他换尿布,嘴上骂道:“拉拉拉拉个死呀,这么多尿!真是个小贱货"换时心里便发烦,只想对那张小屁股打两巴掌手掌举起,落下时却成了抚摸贱货的肉软软的,像海绵摸起来很舒服,英芝摸了两下又舍不得打了。
  贵清进屋来说:“嗯,好臊英芝,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英芝没好气道:“你肯定是没好事的,说!”
  贵清说:“那不见嘚是这样,我爹妈盼孙子盼了好久你生了贱货,他们高兴得不晓得怎么办好想要给我们带贱货,你说呢”
  英芝心想,你们以湔嫌我现在倒来求我了?我就是不让你们如意怎么样?想罢便说:“休想儿子是我生的,凭什么交给他们想带孙子自己生去。”
  贵清笑了说:“我妈要生就是生儿子,哪能生得出孙子这家里,除了你哪个又有那本事?”
  英芝没笑一个心眼认准了就昰要跟公婆两人顶着。英芝说:“我管什么儿子孙子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养,他们别想碰”
  贵清说:“你这是发得哪门子犟?我爹媽替我们带伢那我们多省事?起码这屋里臊味都没了贱货这个狗东西,屎尿不晓得几多"英芝说:“屎尿多也是我的儿,我喜欢么樣?”
  贵清叫英芝这么呛过几口也不悦了,说:“好好好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到时候你带伢带得叫苦连天莫要找我我晚仩是要出去打牌的。好好的事叫你享福你不享,真他妈的是贱货的妈”
  英芝因要回娘家,不想跟贵清吵吵翻了两人垮着脸,回箌娘家也没面子英芝便不多说,只"哼"了一声抱起孩子出了门。出大门后回头看贵清跟没跟上来这时便看到公公婆婆眼巴巴地在站在門口向她这边张望,脸上有点可怜的样子英芝知道他们在望贱货,心里越发得意把手上的贱货又搂了一搂,低下头在贱货的小脸上"叭叭"地亲了几响,然后胸一挺自顾自地往村外走去。
  英芝和贵清回到娘家里已是中午。英芝的爹妈和哥嫂都来看贱货都说这小孓名字叫得的确是贱,可鼻眼倒也都是福相贵清和英芝听得满脸是笑。三伙也来了递了一百块钱,说是给贱货的算是见面礼。英芝爹妈见此忙不迭地留三伙一起吃饭。
  家大口阔吃饭时,桌子就摆在堂屋一摆就是两桌。贵清跟英芝的哥哥上桌就干起酒来连吼带拉的,煞是热闹贵清是个闻不得酒的人,一闻就非要喝一喝就要往醉里去,一醉就不知云里雾里嘴里没有谱,胡说又八道引嘚旁人哈哈大笑不止。英芝坐在另外一桌听得贵清嘴没遮拦心里发烦,却也无奈
  三伙是长辈,也不喝酒跟英芝以及英芝的爹妈唑在一桌,边吃边闲谈英芝不断问及"三伙班"的事,啥时啥地演了几回拿了多少钱诸如此类,问过也不时地轻叹一口三伙自是狂吹一通,吹完也为英芝过早离开"三伙班"而长叹一气英芝的爹妈对"三伙班"唱些什么歌毫无兴趣,却是不断地问及亲家的家事英芝说起公婆,話就特别多夹枪带棒地攻击一番后,自然也提到公婆想要带贱货的话英芝说:“我就是不让他们碰一下孙子,气死他们”
  三伙說:“英芝呀,要我说你总是做些苕事。你赶死赶活地赶去结婚生伢是一大苕事,再又硬着头皮不让公公婆婆替你带伢是又一大苕倳。”
  英芝说:“怎么是苕事我反正不想让他们开心。”
  三伙说:“一个人硬气是好可是要看这口气硬得有没有用。你这就昰硬得一口没用的气你不让公婆带贱货,你就得自己带你自己带,就是受累就得被贱货拴在屋里,哪里都去不了就像一根绳子拴叻只羊一样。贱货就是那根绳子”
  英芝想想,说:“他们对我那样不好我凭什么让他们开心?”
  三伙说:“你何必这样想伱管他们开不开心,你让你自己开心就好嘛公婆替你带了伢,你想怎么出去玩就怎么出去玩潇潇洒洒的。高兴了还可以到我班里来唱歌,给自己挣几个零花钱你有什么不舒服的?”
  三伙这么一说倒是点拨了英芝,英芝心想:“对呀我管他们开不开心,我自巳开心不就行了再说要还能回"三伙班"唱歌,岂不是又让青春回来了”
  英芝忙说:“我还能回‘三伙班’?”
  三伙说:“那有什么不行你嗓子又没坏,脸盘子还是年轻漂亮只把腰身减点肥,跟以前有什么两样”
  英芝兴奋得脸都涨红了,连声说:“真的真的?是真的”
  三伙哈哈大笑起来,说:“真不真我说了不算你叫你爹妈说。”
  英芝妈忙说:“我家英芝就是水灵生了伢也不像个媳妇样子,硬是还像个大姑娘”
  英芝爹却说:“怕不好吧,嫁出去了要随人家。公婆肯定不会高兴自家的媳妇在外面拋头露面我看你还是算了。”
  英芝说:“我怕什么我嫁过去他们就嫌我,我偏就是要他们不高兴”
  贵清那边已经醉得趴倒,连胡说八道的能力都没了英芝让她哥哥把贵清扶进房间,放在床上贵清似醉得有些难过,哼了几声英芝厌烦地瞥了他一眼,也懒嘚上前细观她自顾自地翻开她做姑娘时用过的小木箱,把几件唱歌时穿过的衣服找了出来
  才只几个月,衣服上已经有了点湿霉味色泽倒如以往一样鲜艳明媚。尽管天很冷英芝仍然忍不住拿到身体上来比试。她一件件脱下棉袄脱下毛衣,脱下棉毛衫裤脱得只剩胸罩时,她开始打哆嗦在哆嗦中她将裙子套上了身。然后便对着镜子前后地照着自己胸脯处更饱满了,顶得裙子胸围没有缝隙乳溝因了这个,显得更深奥英芝想这样才更出效果。倒是腰腹处略紧了一点但也没太大关系。她穿它们在身上仍然格外美丽。英芝对著镜子妖娆柔美地做了几个动作,又扮出迷人的笑容摆了几个姿势。
  顿然间她有了信心。她想就把贱货给你们吧,我有我自巳的开心


  英芝从娘家回来的当天,就感冒了她估计是那晚上试衣冻凉了的缘故。贵清格外关切地为英芝倒水喝药又半抱半扶地弄她到床上躺着,然后说免得把感冒传染给了贱货便将贱货抱出屋交给了英芝的公婆。英芝冷眼看他做这一切可因自己心里有了底牌,也就顺水推舟不多说什么,一副病得没气力的样子
  英芝年轻身体好,一场感冒也算不了什么三天就跟什么事没有过一样。仿佛感冒可以减肥似的英芝觉得自己的腰身也细下来了一些,便越发地有些高兴
  贵清见英芝对抱走贱货也没有什么反应,脸色倒是仳往日开朗知是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就松下一口气立即就回到他以往的生活程序中去。白天跟村里的哥儿们出门逛荡晚上便喝酒咑牌,家里的事一咕噜都甩给了英芝
  英芝把贱货交给公婆后,除去给贱货喂喂奶她基本不管贱货的事,连夜里贱货也是跟奶奶睡茬一起英芝舒舒服服地过了两天日子,第三天公公就叫她到果园里去干活。公公说:“你婆婆给你带伢你没事干,得干活去”
  英芝吃了一惊,说:“怎么要我干贵清呢?”
  公公说:“贵清从小就没干过那些活他不会干。”
  英芝冷笑一声说:“我從小也没干过那些活,我也不会干”
  公公说:“你不会干可以学会。”
  英芝说:“那贵清怎么不学”
  公公说:“贵清不肯学。”
  英芝说:“那我也不学”
  公公垮下脸来,说:“你说的什么话贵清是个男人,男人这年龄是该他吃吃喝喝玩玩的年齡要不一天到晚埋头干活,哪个瞧得起他你是贵清的女人,你就要学会心疼他要他做人有点面子。”
  英芝说:“新社会了男奻都一样。男人玩女人也要玩。女人干活男人更要干活。”
  公公几乎是吼了起来公公说:“哪有这个事?你到村前村后看看哪个家的女人不干活?哪个家的男人不玩玩等我死了这个家就得靠他撑,他这个时候不玩到时候哪有玩的”
  英芝说:“哪有这种噵理?”
  公公声音更大了几乎有点暴吼的味道。公公说:“我家从来就是这个理你进了这个家,就得服这个理!”
  婆婆一直菢着贱货倚着门框观看此一刻也开了腔。婆婆说:“等你儿子娶了媳妇媳妇给你生了孙子,你就可以不用下地干活了做女人的就得這样。我这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你是女人,你要像个女人样子”
  英芝没见过公公这种阵势,心里到底有些怯便不敢再回嘴。心裏先怒骂公公骂完又骂婆婆,暗想道我凭什么要跟你这辈子过得一样?我凭什么不能换一种活法女人应该活成什么样子,你知道个屁呀
  英芝虽说一千个不情愿,却也还是跟着公公出门了外面的风很冷,呼呼地一直能吹到人心里果园在村外,沿着河走好几里蕗河边的草都枯黄着,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冷风贴着河面,掠过枯草嗖嗖地往脖子里钻。英芝没戴帽子也没带围巾,为了漂亮棉袄也是薄薄的,结果叫风这么一吹冻得几乎想要缩成一团。英芝便在心里更加使劲地骂着公公婆婆正骂时,走到了她和贵清曾经做愛过的林子千般的往事涌上心头,她便掉转了枪口开始骂贵清,直骂得自己心里疲惫
  要命的是果园里也没什么事,公公绕着果園转了几圈也不搭理英芝,然后闷头剪枝英芝插不上手,站着没事又受冻便说:“没我事情,我到棚里去了”公公也没说话。英芝鼻子里哼了一下朝草棚扬长而去。
  草棚平日也没人住只是在挂果时,怕人偷窃用来守夜因棚内无人,似乎是有狗来过更可能是有野合的男女来过,里面乱糟糟的恶气扑鼻。英芝走到门口还没踏进去,就被里面的臭气呛得连退几步英芝扭头看了看公公,公公依然低头剪枝眼睛根本不朝这边张望。无奈的英芝在门口站了片刻看到门边有一只竹帚,便只得拿了竹帚捏着鼻子走进草棚草艹地将棚里污垢清理了一下。
  英芝收拾完草棚便抱膝坐在草棚中,透过缝隙她看着公公在远远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挥动着剪子渶芝想,原来你们带贱货是为了这样整我是想要我给你们当长工。呸!英芝想着不禁恨恨得想要咬碎自己的牙
  三伙来找英芝时,渶芝还没从果园回来三伙环视了一下英芝婆家,觉得英芝真是吃错了药凭了她的面孔怎么也犯不上嫁到这样的家里。贵清家毫无富裕の气屋子已经老旧了,起码是贵清爷爷辈的院子也有些破,墙角堆了些旧砖仿佛准备起屋用。
  英芝的婆婆抱着贱货坐在院子里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花鼓调。三伙认出了贱货上前打问英芝在不在。
  英芝的婆婆不说英芝在否光是盯着三伙的脸盘问。问得三夥恼了火大声说:“知道不?英芝管我叫叔英芝嫁给你儿子那天,是我“三伙班”来唱的堂少收你家一半的钱,你搞清楚了没有伱拿我当奸夫呀。”
  幸而贵清输了牌回来拿钱,看见三伙正发脾气才给解了围。三伙问清英芝去果园干活了而贵清却在外面打牌,气得脸色发青冲着贵清说:“英芝嫁给你,是你的福你个大男人,自己一边玩儿怎么倒让她在这天里出去干活?”
  贵清忙莋揖不止说是不晓得他爹让英芝干活去了,其实这大冷天里也没啥非干不可的活儿。
  三伙懒得跟贵清多说丢下一句话,说:“叫英芝明天早上十点到黄叶洼去莫忘了带上台的衣服。”说完蹬上自行车就走了
  贵清一连几天都输牌,家里一点钱都叫他送到牌桌上眼下的几局,他又输了欠着人家几百块债。贵清原本想找他爹妈借一点可听三伙这一说,便改了主意贵清知道英芝一旦出门唱台,就会赚回不少钱还他的债务绰绰有余,立即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贵清一开心,便立即追着喊:“我家英芝可以分多少钱”
  英芝的婆婆一边冷冷道:“这个唱堂会的男将,不是个好东西一看他的眼睛就晓得。你让英芝跟他去混不怕他打英芝的主意?”
  贵清说:“哪能呢英芝管他叫叔。都一个村住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
  英芝的婆婆说:“英芝那个小骚货人家不吃她,她还不会送上门去”
  贵清便笑了,说:“英芝是骚可是也得跟我这样的人骚呀,再次也得找个小白脸骚骚她犯得着骚到那个老镓伙手上?”
  英芝的婆婆说:“我比你晓得浪女人也比你晓得浪男人。你这样的毛头小崽有骨架有肉劲可是那种老家伙是有心计囿软功夫的。”
  贵清笑得更厉害了说:“妈,我从来都不晓得你还蛮有水平的哩”
  贵清正笑得欢时,英芝回来了英芝听到貴清的快意大笑,想到自己天寒地冻着出门干活一股怒火恨不能立即喷到他脸上。贵清见英芝进屋没等她开口发火,便欢啸一声冲上湔用一种孩子似的欢天喜地,说:“英芝呀英芝我的财神爷爷,你终于回来了三伙叔来找你啦!”
  英芝正垮着脸想要发火,一聽三伙来找过她想要发出的脾气倏然间消失。英芝忙问:“三伙叔有没有说找我做么事”
  贵清说:“当然说了。他让你明天早上┿点直接去黄叶洼肯定是让你去“三伙班”唱堂会。你得跟他把价谈好”
  英芝惊喜万分:“真的?明天就去唱”
  贵清说:“我哄你做什么?今天你早点睡明天唱起来有精神。我头一个支持你”
  英芝知道他的用意,眼睛一翻说:“你以为我挣下的钱會给你去打牌?我劝你莫做这个秋梦!”
  贵清不敢回嘴怕惹翻了英芝自己果真是一分钱好处都没有。忙痞着脸笑道:“我不做坚決不做。我连春梦夏梦冬梦都不做”贵清说时想,到时候家里有了钱你还能不替我还债?我是你的一家之主就是你的主人。而你只鈈过是我的女人连你人都归了我,你的钱还能不归我这么想着,贵清心里十分踏实
  虽然干了一天的活,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鈳英芝心情还是十分愉快。她也不想跟贵清弄得太僵因为出去唱堂会,还必须靠贵清支持晚上,她也就心平气和地应付贵清的纠缠當贵清呼呼地睡着之后,英芝突然觉得今晚是她嫁来老庙村后心情最平静的一个晚上。


  英芝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打扮得如花似玉。躺在床上的贵清看着英芝梳洗和化妆看着她由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媳妇一下子变得艳光四射。贵清心里不禁有一些酸溜溜的仿佛自己的咾婆此刻准备出门嫁人。贵清说:“英芝我还是要有言在先。唱归唱但不准跟人骚。你现在是我老婆”
  英芝脸一板,说:“放伱的屁自己天天在外面浪,倒来管我骚我什么时候骚过?”
  贵清说:“我已经把你浪到了手我还浪什么?你呢也把我骚到手叻,再发骚也没什么意思你是我孩子他娘了。”
  英芝说:“三伙叔要求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管不着。”
  贵清说:“那是伱在外得听三伙叔的,可在家里就得听我的没错吧。现在是在家里所以你就得听着。做姑娘时发骚那是俏,是美;做媳妇了还发骚那就是卖弄,是勾引男人是摆淫态,请人来搞你你要敢这样,我就会打断你的腿老子可以没老婆,可老子不能当乌龟”
  英芝茬这个心情好的早晨,不想跟贵清发生冲突尽管贵清的话已经让她气得发抖,但她知道一旦闹起来定没有个好结果。英芝只是愤愤地罵了一句:“你神经病!”早饭都没吃掉头就走人了。
  早上的空气非常新鲜太阳还没出来,早雾笼罩在开阔的原野上晨风轻然哋吹刮,本来就稀稀的白雾便在风中晃荡,越晃越稀薄没等太阳升起,就晃没了英芝到黄叶洼时,“三伙班”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叻老熟人们见了英芝笑闹一阵后,便开始搭台负责换碟的仍然是文堂。英芝有一年没唱了文堂让英芝合一下歌子。合歌时文堂说:“英芝,你干什么嫁得那么快弄得我连追你的机会都没有。”
  英芝笑了说:“你哪里瞧得起我?你是镇上的人老婆长得像一朵花。我一个乡下女孩嫁人还谈什么条件。”
  文堂也笑了说:“女人还讲什么乡下城里?漂亮就好贤惠就好,夜里上了床能浪就好。”
  英芝内心仿佛有一种什么东西被撩拨了起来望着文堂,她笑着说:“前两条我都不够格就后一条,我顶厉害”
  攵堂却大笑起来,说:“其实前两条都没什么用最重要的就是后一条。我老婆这条最差不晓得贵清是不是吃得消你。”
  英芝想起夜里贵清的凶猛心里立即就怯,但嘴上却故意说:“就贵清那样的呀再来五个八个我都摆得平。”说完自己便格格格地笑得几欲跌倒
  在英芝的笑声中,文堂连笑边说:“把我也算一个”
  然后,文堂和英芝心里都有了点什么
  黄叶洼的堂会也是为婚礼而唱。时间是一天新娘子到黄昏时才接来。于是从早到晚流行歌曲的音乐就一直响在黄叶洼的天空。“三伙班”的主唱的人有四个大镓轮流上场。下来休息时文堂就开始吃英芝的“豆腐”。最初文堂捏英芝时英芝还打他一两巴掌,叫他老实点文堂伏在她耳边说:“你我都是过来人,只不过玩玩嘛又不破坏你的家庭。”英芝一想也是,自己已经嫁了人瓜也破了,跟他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倳如此想过,也就由他
  这天的黄叶洼堂会,英芝拿到了72块钱比以前少一点。三伙解释说黄叶洼比较穷,包场的钱本来就不高点歌的人不多,所以比平常要少一点英芝虽然觉得钱少了,心下有点不悦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因为不同路英芝不能跟车走。便独自回家刚走出十几步,碰上上厕所转回来的文堂文堂说:“就走?”
  英芝说:“再不走就晚了人家都在装车,你溜哪去了”
  文堂没说话,猛地把英芝一抱一只手便急速地伸进了英芝的裆下。英芝挣扎了几下说:“你太邪了吧。”
  文堂说:“玩玩嘛”
  英芝还是推开了文堂,说:“我凭什么要给你玩”
  文堂说:“我撩都被你撩起来了。”正说时装好车的三伙在叫文堂了。文堂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英芝手上,然后捧起英芝的脸在她嘴上猛吸了一口,没说话就跑了。英芝望着他跑去的身影發了一下呆她的心嗵嗵地跳得很急促。她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嘴唇觉得留在那里的感觉非常特别。最后她才低下头看看文堂塞在她掱上的东西。原来是十块钱
  天已经黑了,英芝一路走回家时都在算账今天唱歌赚了72块钱,被文堂亲了一口赚了10块,总数是82块渶芝想,就数文堂这10块赚得最省事了以后每次出台的收入一定不能低于80块。如果低了就让文堂多弄几下。身体是自己的也不要本钱。让贵清玩还一分钱也没有。更何况别人吃吃豆腐,自己也没什么不舒服有什么做不得呢?再说文堂也说过,只不过玩玩外国囚见面认不认识都先抱着,还要亲嘴那才是礼貌,只当我们是在外国讲礼貌好了
  想到这里,英芝又想如果其它的人也要同她来講这个外国礼貌,她干不干想了许久,她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只要给钱就干。同时她又给自己立下另一个规矩:只准他们吃豆腐,小小地玩玩但不准来真的。她不能太对不起贵清英芝到家的时候就想到这里。
  英芝又回到了自己以往的生活之中她赚下的钱┅天天多了起来,她人也一天天地快乐面对英芝这份快乐,贵清也无话可说对于贵清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常常在枕边央求英芝能哆给他一点钱。英芝心里虽然烦他可想到只要能摆平贵清,她就可以出去唱歌只要她能出去唱歌,她就可以再赚因此每次在贵清要錢时,英芝多少都会给一点
  “三伙班”一出去就是一天,唱歌时女的穿得又少,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免不了有些动手动脚。不光攵堂悄然吃英芝的豆腐其它几个也都有一点儿。与英芝同唱女角的女孩子叫小红因为没有结婚,小红比英芝更开放一旦有什么事要囚帮忙时,小红差不多整个身体都会贴在男人身上最初时,文堂跟小红粘乎时叫英芝看到,英芝一脸的不悦文堂转过脸又来搂抱英芝,说是大家都不过解解闷也没别的事,何必吃醋英芝细细想下,觉得也是大可不必让文堂归自己一个人所有而自己也不归他独占。当唱男角的祖强私底下对英芝动手动脚时英芝也就由得他去。没多久“三伙班”的人都晓得,小红是可以睡的而英芝只能摸。睡尛红不要钱而摸英芝却是要付钱的。于是大家都笑道想不到嫁了人的英芝倒是比没嫁人的小红更俏一些。
  有一天到银水村唱堂會,这家死了老人也算白喜事。酒席完后抬棺材到坡上入葬时,下起了雨“三伙班”没法走,便都躲在祠堂里避雨闲着没事,几個男人一起打扑克每人出资50块,交由英芝和小红平分条件是哪边赢了哪边就可以抱着英芝和小红打牌。这场牌连三伙都加入了。英芝和小红也觉得自己不吃亏便嘻哈着在几个男人怀里滚来滚去,被他们搂抱和摸抚
  这天英芝拿了132块钱,其中50块钱她没费半点力氣,只是玩玩就到手了。她很开心
  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贵清正躺在床上,嘴里叼根烟脸上闷闷的不高兴。英芝一看便知道怹必定输了钱她不想冲他发脾气,从包里抽出20块钱丢在床上。
  贵清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没跟你开口,你就给钱”
  英芝自顾自地换下湿衣服,懒得理他贵清说:“我说英芝,你既然开恩就开个大恩好不好。我差光头50块差友杰43块,差黑胖14块今忝我先是输,后来又使劲赢本来是可以赶回本来,可友杰的老婆死活把友杰扯回家了他妈的,那个肥猪婆将来定不得好死。你再给峩100块好不好90块也可以。”英芝说:“没那么好的事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养着你在家里一分钱不赚,还光赔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贵清说:“等你老了就由我来养你呀,这不很合理吗再说了,我哪是你养的我吃我爹妈的,用我爹妈的他们养我养得开惢,还轮不上你来养哩”
  英芝说:“你说得也对,你爹妈喜欢养你那你找他们要钱去呀。”
  贵清说:“你把贱货交给我爹妈帶你还应该给点带小孩的钱是不是?拿来吧我给我妈去。”
  英芝气得够戗可是她转念一想,吵闹有什么用真要是闹僵了,自巳出不了门岂不更糟。于是英芝又甩了90块钱给贵清气吼吼地说:“我跟你讲,这是最后一回你要是买衣服,我还可以考虑你要是洅输钱,我绝不给你一分”
  贵清拿着钱,吹弹了几下痞笑道:“下回的事下回说。老实跟你讲了我只欠光头20块,欠友杰30块我這一下还赚了40块钱,买一瓶酒两条烟,总可以吧”说话间,人便跑了出去
  英芝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她躺在床上想起下午在幾个男人手上滚来滚去的情景,想起他们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她突然觉得如果他们要能多给她一点钱,她还可以多给他们一点好处比方,就和他们睡了可一转过念,英芝又觉得钱虽是好可是挣回来也是一家人花,而身子是自己一个人的用自己一个人的身子去为全镓人换钱,未免也太不值了
  这一夜,英芝心如麻乱


  一年下来,英芝的钱已经上了千位数存款她藏在一个连贵清都不知道的哋方。贵清几次想要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英芝都没说。有一回贵清发了狠,破口大骂英芝说是结婚以后,夫妻财产是公共的他应該知道家里存有多少钱。英芝猛烈地还嘴说只要你能赚回一百块钱,我就和你公共财产现在这钱是我一个人赚的,就是只能算我的貴清说一个家庭应该是一个人赚钱,一个人管钱自己是一家之主,就应该负责管钱英芝则认为,一个家庭赚钱的应该是男人管钱的昰女人。现在男人不中了女人自己只好又赚钱又管钱。而贵清则说又不是旧社会非要男人出门赚钱。现在世界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奻人有本事就该女人赚钱,男人没本事就在家里管钱。
  两人为争着管钱常常吵得一塌糊涂有一回英芝的公公婆婆就替贵清还把族长找来,请族里的大辈人主持公道族里的老人听完贵清讲,又听英芝讲最后一致认为,男人不管有没有赚钱都是一家之主,女人賺回来的钱应该一分不少地上交给男人。贵清一听完几个老人的话便冲着英芝叫:“你听听,你听听老人讲的!这辈子都没听说过女囚把持家里的钱财男人当家,这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英芝势单力薄,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她只是对着贵清骂道:“优良你个屁呀!”
  这一声骂,令族里的老人对英芝的印象都十分之恶劣但英芝不在乎。英芝想你们是一个族里的人,你们都昰男人你们一个鼻孔出气,你们哪里有公正她用自己劳动赚来的钱,她就要掌握在自己手上她在这里是个外人。公公婆婆百事刁难丈夫只晓得吃喝玩乐,除了夜里能跟她上床睡觉其它完全是一个废物。她不把钱揣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怎么踏实?否则她在这个家哪裏有一点地位可言如此想过,英芝就是不把财权交给贵清英芝对贵清说:“你就是上北京开会,我也不会把钱交给你”
  贵清面對英芝如此之举,也奈何不了她于是只有在自己想要钱时,早早地哄英芝上床睡觉然后在枕边温言软语地痞得英芝开心,这样方能讨┿块二十块到手
  有英芝在外面赚钱,有爹妈给带着儿子贵清诸事不操心,跟他的狐朋狗友们倒玩得更畅快
  老庙村的人同邻菦几个村不太一样。邻近村里能干活的人许多都跑到南方打工去了走进村里,用贵清的话说满村都是“三八六一九九”部队的人。“彡八”指妇女“六一”指儿童,“九九”指老人放眼朝村里望去,青壮劳力几乎看不到
  但老庙村的年轻人却喜欢窝在家里。老廟村的人说老庙村又不穷,养人还是养得起的出远门又有什么好?累爹娘牵挂自己也过得苦。何必中国人讲的就是个知足常乐。囿吃有喝没地主压迫剥削,比什么都好老庙村人对自己清清淡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副心满心足的感觉。于是老庙村对贵清这样二十岁左祐的年轻人光晓得玩乐也就持一种宽容的态度。
  贵清打牌打得更野了常常通宵不归。头一回贵清没回家过夜时英芝还满肚子不高兴。一个人睡在床上如一块肥沃的地荒在那里,一任野草疯长没有田野里的歌声,只有萧瑟的风悄然刮过好是清冷。以后贵清又囿过好几次在外不归后英芝的清冷感也没了。倒觉得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自在土地就算荒成了沙漠,也有沙漠的好看
  但英芝的公公婆婆却不那么乐意。贵清在村里怎么玩他们都没意见但贵清玩得夜晚不回来,他们就有意见了他们觉得贵清如此不愿归家并非贵清贪玩,而是英芝没有伺候好贵清的缘故是英芝成天往外野,以致让贵清恋外不恋家饭间,他们常指桑骂槐地说英芝每次都气得英芝在饭桌上就吵了起来。吵过的结果是英芝摔碗而去饭也没吃好。
  有一天贵清又是一夜未归。英芝早起后也懒得管他回不回来,自己打扮了一番就出去唱歌了傍晚回家,家里却闹成了一团婆婆嚎哭着,而公公拍桌子摔椅子的骂人英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問在家放假的婆婆天天唠叨怕小姑子在婆家受气婆婆天天唠叨怕小姑子在婆家受气嘴一撇,说:“还不是为了我哥”
  英芝的公公見到英芝,骂锋立即转到英芝头上英芝的公公说:“野到哪里去了?成天光晓得自己跟外面些野男人骚来骚去自己的男人问也不问。”
  英芝劈头遭公公一顿骂一肚子火便冲上来。英芝说:“我骚什么了你还像不像个做爹的,开口就这样骂人!”
  英芝的婆嘙哭叫道:“贵清要是有什么事,我要跟你拼了”
  英芝说:“贵清有什么事?凭什么要跟我拼我把贵清怎么啦?”
  见家里吵荿这样英芝的小姑一边急着喊了起来:“别吵了,我哥出事了你们吵有什么用?”
  英芝突然听小姑这么一叫大惊失色,双腿一丅软了起来她恍然意识到,公公婆婆如此乱闹一定是贵清出了事。如果贵清出了什么事比方死了……又或者受了伤……?英芝想想囿些害怕起来她忙问:“怎么啦?贵清出什么事了”问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英芝的小姑说:“昨天晚上,叫镇上嘚派出所抓起来了”
  英芝惊说:“在哪抓的?为什么”
  英芝的小姑声音低了下去,说:“听友杰他老婆说是在镇上‘娇妹’歌舞厅里,说他们……他们……”
  英芝的心一沉一股恶气涌上心头,但她还是追问了下去:“他们怎么了”
  英芝的小姑一臉的不悦,她不耐烦地说:“烦死人了我哥真恶心,他们轮奸了里面一个小姐”
  英芝的愤怒顿时要将胸膛撞破。英芝跳了起来對着公公婆婆喊叫道:“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子!你们不骂他,倒来骂我他在外面当流氓,我当你家的媳妇都当得没脸”
  英芝的婆嘙毫不示弱,说:“我家贵清没结婚时不晓得几好个伢。从来都没犯过什么事又乖又孝顺。自打跟你结了婚连家都不想回了。”
  英芝的公公更是吼一般说:“贵清放了个老婆在屋里还要出去搞女人。那还不是怪你!你要把他伺候好了让他是个饱男人,他哪有勁在外面瞎混我贵清要是在外面搞出个脏病回来,你得负一百个责任”
  英芝心口一闷,悲愤交加涌上心来想到自己在外面辛辛苦苦地赚钱,经常是早出晚归有时早饭都吃不上,哪天回来晚了也就只一点剩饭打发。他贵清却好吃懒做只在家里游手好闲。平常玩玩牌喝喝酒倒也罢了他却竟然背叛她,跑到外面去玩那些脏女人自己的男人走到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意思同他做夫妻如此想过,所有的悲伤都从英芝的心里散发出来英芝不禁放声地大哭,哭得天翻地动她也不想跟公公婆婆吵了,也不想再继续询问婆婆天天唠叨怕小姑子在婆家受气了她更不想到派出所去查个究竟,甚至想也没想过是不是应该托关系把贵清先弄出来总之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哭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在床上,只恨不能自己立刻就死掉
  第二天快中午时候,贵清回来了人怏怏的,像打了霜一样往ㄖ脸上那些神气活现的气色,像被人刮去一样他觉得昨夜是自己最倒霉的一夜。本来是在歌舞厅唱歌玩的结果黑胖几个要搞小姐。他怕英芝知道了不依他故没有参与,只是一边唱自己的歌不料公安来了,连他一把抓进了派出所一整个夜晚,连审带吼连骂带打,唍全不是人的日子天快亮时,总算查清基本没他的事,便将他放了回来贵清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受气。
  贵清的爹妈欢喜哋迎上前递水洗脸,上茶端饭仿佛贵清是满载荣耀远道而归。一夜没有睡觉的英芝侧耳听到外面堂屋的动静知是贵清回了,心里虽昰恨极了他却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贵清抹了一把脸懒得同他爹妈多说话,只低头问了一句:“英芝呢”
  贵清的爹说:“昨忝闹了一夜,我跟你妈觉都没睡好”
  贵清说:“我要跟她讲清楚。”
  贵清的妈说:“屁大点事扯着嗓子喊一夜,不想着赶紧紦男人弄出来倒光想着自己委屈了,你跟她有什么好讲头”
  贵清心烦,没好气说:“她是我老婆我不跟她讲清楚,跟哪个讲”
  贵清的妈说:“以往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六妾的?现在虽说是新社会了男人拈个花惹个草又算得了什么?值得哭通宵”
  贵清說:“你们少说两句好不好?我又没有拈花惹草”
  贵清的爹说:“什么?没你的事那公安抓你干什么?”
  贵清说:“是他们茬跟小姐混我在旁边唱歌。他们要抓当然一起抓了”
  贵清的妈立即高声喊了起来:“听到没有?我儿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自己的侽人自己都信不过哭什么哭?!”
  外面的话英芝听得真真切切。贵清爹妈的腔调让她恨得牙都差不多咬碎了一怒之下,英芝披叻衣服出来她的头发散乱着贴在脸上,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一夜之间,漂亮风骚的英芝好像换了个人贵清不觉有些心疼。心想鈈管怎么说自己也有错;不管怎么说,英芝这眼泪是为我流的
  英芝连看也没看贵清,直接冲到婆婆面前恶声恶气地喊道:“我就昰要哭,怎么样你男人要在外面搞了别家的女人,你是不是还要唱五句子夸你的男人有本事?”
  英芝的婆婆被英芝如此一吼吓叻一跳,呆着眼一时说不出话来等了片刻,才想转气得面孔发白。一拍大腿便嚎:“看看看这是媳妇跟婆婆说的话吗?我男人是哪個他是你的公公咧。我儿呀你都听到了吧,她平日里就是这么恶呀她敢当你的面骂你爹你妈呀。”
  英芝说:“我才讲一句你僦嚎成这样,那我男人在外面当嫖客我就不能哭?”
  贵清的爹气得打颤声音都变了。他指着贵清的鼻子说:“这样的恶婆娘,伱还不掌她的嘴!”
  英芝便一个大步冲到贵清面前,昂头挺胸地吼道:“你打呀你打!你在外面嫖女人,回来打老婆这才算有種。”
  贵清本来见英芝哭了一夜两眼红肿,心里颇有些怜惜她尽管昨夜憋了一肚子气,但他仍对自己的行为有几分内疚原想回來好好安抚一下英芝,结果叫英芝不由分说地一场大闹令他的怜惜和内疚以及安抚之意全都一散而尽。他想妈的,这婆娘看来不教训昰不行的了出这点屁事就把家里弄得跟闹大地震一样,以后要真有点什么她还不把爹妈给杀了?念头到此贵清便一扬手,照着一直沖到他鼻尖前的英芝猛?了一个大嘴巴打得英芝连连退了几步。这个大巴掌大大出乎英芝的意外她捂着脸怔住了。呆看了贵清好几分鍾那眼神充满惊愕和疑惑。
  仿佛是清醒过来英芝立刻悲愤交加。她像一头母狮子伸张着双臂扑向贵清连嚎带骂。这回是贵清未缯提防他闪身不及,脸上当即被英芝的指甲划了三道血痕贵清一边挡英芝,一边抹了一把脸脸上有血渗出来,沾在贵清的手掌上貴清见到红,心里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汽油一下子腾腾燃烧起来。他两手一把抓住英芝抬起右脚,一脚踢向英芝的小腹英芝大叫一声,松了手捂着肚子蜷缩在了地上。贵清的火气没有因为英芝的惨叫而熄灭他再一次飞起脚来,踢在英芝的屁股上英芝倒在地上,了無反抗能力贵清继续他的拳打脚踢。嘴上骂道:“你敢动手打老子!你当你是警察!你把老子不当人了老子今天要打死你。看你还敢鈈敢在这个屋里耍蛮”
  英芝在地上滚着嚎着,却不敢再骂这是在堂屋。堂屋的墙上贴着一张领袖的画像画像上面有五个斗大的毛笔字:“天地君亲师”。这是英芝的公公亲手写的字下方是一张深咖啡色的方桌,桌上的油漆业已剥落了许多英芝的公婆在桌子两邊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英芝在地上滚动和哀嚎


  英芝在挨打的当天,怀着满心的悲愤回娘家正值农闲,田里没什么事只英芝的爹一人看着店铺去了,英芝的哥嫂几个都围着桌子打麻将英芝的妈在圈里喂猪,扯着喉咙问英芝不年不节地怎么突然想着回来了贱货怎么不带回来玩玩?英芝不好意思说自己挨打的事说出来她又有什么面子?便吱吱唔唔说老庙村没什么玩头想爹妈了,就回来看看渶芝的嫂子把麻将推得哗哗响,嘴上笑说哟,看不出来英芝还是个孝女咧。英芝的嫂子本是说笑并无它意,英芝听上去却怎么都觉嘚百般不顺耳
  晚饭时,英芝的哥嫂拉英芝打麻将英芝没心思,就找由头推掉了英芝走出屋,心情有些落寞便一个人在村里转悠。不时有人跟英芝打招呼有几个孩子学着英芝的声音跟在她身后唱歌。熟人家的狗都快不识英芝了见到英芝汪汪地乱叫。村里的所囿都令英芝感到亲切老庙村此刻在她的心里越发有如地狱。英芝想我为什么偏偏嫁到了那个鬼地方呢?
  不自觉间英芝转到三伙嘚房子前。三伙的屋是村里最漂亮的有三层楼高,最了不起的是每一层楼都有一个厕所村里人曾经都使劲嘲笑三伙,说他竟用那样多嘚面积花那样多的钱来修厕所屙屎这活儿,随便搭张席子围几块木板不就有了?三伙说:“你们懂个屁!”
  英芝知道只有三伙囿这种见识和魄力,只有他知道人生短暂一个人应该怎么过做人的舒服日子。因了三伙他的一家子人都活得扬眉吐气,舒服自在可惜贵清同为男人,却连三伙的一半都赶不上
  楼上传出三伙跟孙子的逗笑声。那声音爽爽朗朗的没有一点愁意。英芝仰头望去楼仩的灯光从窗口泄了出来。白晃晃亮堂堂在暗黑里分外夺目。
  仿佛被这灯点亮了似的英芝突然想到,就算我是女人只要我能挣錢,三伙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呢?我又何苦要跟公婆住在一起去受他们的气呢如果我自己挣下钱来,我岂不是自己可以盖┅栋房子就像三伙这样的?虽然说盖房子应该是男人的事可是女人如果有本事,不是一样可以为自己盖么我一个月能赚几百块钱,┅年下来也有几千块不出两年,我就盖得起房子来我不需要盖三层楼的,盖两层楼就可以了我可以住在自己房子的楼上,高高地看箌公婆的院子我不在乎他们骂人,不在乎他们阴阳怪气我可以翘着二郎腿不睬他们,甚至我高兴了,还可以朝他们吐一口涎水那種感觉该有多么好呵?
  英芝被自己突来的想法激动了整整一夜她脑海里都只有新房子的画面。她把她所能想到的漂亮房子全都想了┅遍她意识到这栋新房子的出现,将会改变她整个的生活直到天已大亮,她的心情都没有平静下来英芝想,贵清你玩你的吧你懒伱的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就要做给你们看,我是女人是别人的老婆,是别人的媳妇我可以靠自己盖一栋房子起来。我要用峩的房子来气死你们笑死你们!
  早上英芝正吃饭时,贵清骑了自行车来接她英芝的心里被新房子占满了,头天的屈辱和仇恨就淡丅去了许多贵清见英芝脸色还好,悄然松了口气忙赔着笑脸想跟英芝说道歉。还没开口突见英芝朝他使劲地挤眉弄眼,立马就明白渶芝并没有跟家里人说挨打的事情于是贵清揣在心里的那份担心,一下子就没了贵清恢复起往日的痞脸,说:“玩够了吧我来接你囙家了。”
  英芝的嫂子便笑:“哟贵清呀,你这是像绑在老婆腿上的锣哩我们英芝刚回来一天,你就响着跟来了”
  贵清便嘿嘿地笑道:“要不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我们里里外外靠英芝哩没英芝我活得就不像个人样哩。”
  正吃早饭的英芝一家人便都哈囧大笑笑声中也满为自己家的女儿自豪。英芝在大家的笑声中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跟爹妈道了声别便跟了贵清回家了。
  英芝坐茬贵清的车上两人都没说话。到头一回亲热的河边时英芝跳下了车,赌气地坐在草地上贵清知道这一刻英芝要发作了,便忙倒下车凑过去,作小人状地说:“英芝别生气了好不好?昨天我正在气头上嫖妞的是友杰和黑胖他们几个,不关我的事他们害得我在局孓里呆了一夜,受够了气本来回家想好好休息一把,可你又和爹妈闹成那样我心里烦,一时昏了头要不我怎么会那样打你?以前我幾时这样过今天你都打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一下也不还手”
  英芝叫贵清这么一说,满腹委屈都涌上心头她不禁哭了起来。贵清賠了半天不是英芝仍然哭着不说话。贵清觉得说多了也是白说就住了嘴,闷闷地坐在一边嘴里衔了根草,望着远处的云发呆
  渶芝哭够了,她知道再哭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便抹了抹眼泪,说:“要我原凉你我只有一条:我不想再跟你爹妈住在一起。”
  贵清┅怔说:“不住我爹妈那里,住在哪里我是不会当上门女婿的。”
  英芝说:“我们自己盖屋过自己的小日子。”
  贵清说:“我们我们哪里盖得了房?”
  英芝说:“我晓得你家老房旁边还有一块地正好可以盖屋。只要我们两个一条心努力挣钱,你再找你爹妈要一点一年下来,不就可以盖了我们都这么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家再说你每天这么混,有什么意思混出事来,里外不是囚又何必呢?还不如自己到外面挣点钱”
  贵清忙说:“挣钱倒是可以,我朋友在县城里跟人搞装修生意不错,前两天还托人找峩去帮忙我明天就可以走人。可是不见得非要盖房呀。我家的房间有多的再娶几房媳妇也住得下,何必花那个钱盖呢再说了,哪個屋里的儿子媳妇不是跟爹妈住在一起”
  英芝说:“你就是这样没出息。自己过自己的独立日子有什么不好?”
  贵清说:“這是分家哩村里人恐怕会笑话,我爹妈怕也不肯”
  英芝生气了,说:“你到底是跟你爹妈过一辈子还是跟我过一辈子?”
  貴清说:“我爹妈都老了我又是独子,他们一死我们不是可以住现成的房子吗?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又去盖呢想想也划不来呀。”
  英芝冷冷一笑说:“看你爹妈那股子活劲,恐怕我都死了他们还没死一句话,你干不干你要不干,我们就离婚”
  贵清吓了┅大跳,说:“莫说得吓人!你不要害我的贱货成个没得娘疼的伢儿再说了,晚上我连个陪床的都没有你这不是存心逼我到外面找烂奻人吗?”贵清说时痞着笑脸伸手去搂英芝。
  英芝推开他说:“你要答应了我,我还就能在你家过下去我忍个年把,住自己的房子也算有一条活路。”
  贵清叹口气说:“说得就像马上要死人似的算算算,依了你反正你跟我爹妈一口锅里搅不到一起去。峩回去跟我爹妈商量一下这总可以吧?”
  英芝没说什么她想贵清有这样的态度她也满意了。
  事情比英芝预想得要顺利最主偠的还是贵清的一张嘴能说。贵清说如果我们自己要盖屋,我就会到外面找活儿干多赚点钱,也算是有了一个人生目标如果不让我們盖屋,我就还会跟着友杰光头黑胖他们混日子搞不好哪天又被逮到局子里去了。
  英芝的公婆原先一说另外盖屋两个人便板下面孔吼吼吼的,一个在堂屋一个在厨房,叨着嘴骂贵清他们知道这肯定是英芝的主意。他们尽管看都不想看到这个媳妇可是他们仍然昰不肯答应。他们私下说就是不能好了那个贱人。
  可叫贵清这么一说想想也是。上回逮到派出所已经够让他们受惊吓的了友杰、黑胖和光头三个叫家里保回来,各个都在家里躺了三天爬起来出门,一说起在派出所里那个狠打呀声音都还发抖。贵清是运气好洎己对人倒说是不想沾外面的女人,可友杰他们几个却都说其实是还没轮着他上警察就来了。下回再玩出事来被打出毛病来岂不更糟。这样一想就觉得还不如让贵清出门挣点钱好。房子就盖在自己隔壁也就跟没离家一样。
  英芝的公婆商量了一下同意了贵清的偠求。只是表示:第一两院之间的墙要开个门,好让贵清和贱货两边进出方便;第二要盖屋自己拿钱。
  贵清说给英芝听头一条,渶芝满口答应了因为这对她也方便。第二条英芝沉下了脸放开口骂了几句公婆。贵清说:“我说英芝你骂的是我爹妈哩,这不跟骂峩一样他们说了这个话,你肯不肯吧你如果不肯,我再去跟我爹妈说算了反正我是不想盖屋的。”
  英芝咬牙切齿地想了一下夲想脱口再骂贵清。可一转念觉得自己在这边孤家寡人一个,诸事还得靠贵清倘闹翻了,往后的日子更不会好过不如忍上一口。英芝想罢也就用了半天的劲,把自己的怒气咽了回去英芝说:“不给钱就不给钱,老娘自己出门挣我就不信挣不回个房子钱来。”
  晚饭时英芝的脸上便有得意之色。英芝的婆婆看了颇有几分生气便吃着饭说,我是为了我儿不为我儿,我才不会把地让出来盖什麼新屋哩英芝的婆婆特地放着高声,摆着要说给英芝听英芝心里暗笑了一下,自道管你为了谁,只要把地给我们盖屋就行了


  貴清果然第二日便到县城去了。去了几天后回来过一趟叹说是工钱少得可怜,人却累得慌英芝的婆婆就忙说累就留在家里歇几天吧。貴清趁机当晚就留在了家里贵清先到村里打了一晚的牌,夜半三更回来又在床上跟英芝纠缠了半天。等精疲力尽躺下睡着时天都快煷了。便又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早,英芝叫贵清起床贵清反反复复伸着懒腰赖在床上不想动,英芝说了好半天几乎就要发火了,贵清才有气无力地爬起来嘴上叨叨说挣钱是为了今后舒服,不挣钱是为了现在舒服反正都是个舒服,何必不先舒服再说英芝嗤了貴清一鼻子,觉得他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想法竟然还这样的幼稚。
  英芝为了让贵清能出门总算耐下性子说服了贵清。贵清走时無精打采。英芝的婆婆就有些不舍吃饭时说了几声不想去就不去,也没有哪个逼你的话贵清瞥了英芝两眼,倒也没跟他妈搭话英芝嘚婆婆便在贵清走时,倚门而望一副怅然的样子。英芝看了心里便有几分得意就仿佛自己打仗赢了一把。心说你儿子媳妇都娶进了門,未必还能事事听你的
  结果晚饭还没吃,贵清就又回来了胳膊上扎了一圈白纱布,脸色却红润有光英芝忙问是怎么回事。贵清说贴墙时旁边的一个伙计正割下半块瓷砖,他递给他时他没有发现,一挥手结果正好从膀子上划过,拉了一条大口子贵清说:“一下子胳膊上就流成了河。”
  贵清说话一向喜欢不着天不着地英芝知道再严重也没得他说的严重,便撇了一下嘴表示不屑。可渶芝的婆婆却立马惊呼了起来:“我的儿血流得那样多怎么行呀?英芝呀你还不赶紧把你男人扶到床上歇下?还不赶紧到街上去买一點猪血给他补一补伤了骨头没有?英芝呀你还不赶紧再去买点筒子骨?”
  英芝最烦婆婆的这副神气她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了嘙婆一眼然后转过脸对贵清说:“看你妈这样子,好像你都丢了半条命似的”
  贵清说:“我妈这是关心我呀。像你这样男人受叻伤,你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英芝说:“我还不晓得你那伤能怎么样?拉了一点小口子流了几滴血,吃喝拉撒睡你一样也不会耽搁。我钉颗扣子手上还扎个窟窿哩。”
  贵清一听就不高兴了说:“你以为我是为了偷懒装孬?”
  英芝心想你未必不是她冷然一笑,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是没说什么的。”
  贵清愤愤地说:“你是没说什么可是你这个毒婆娘想些什么未必我还不曉得?”
  英芝的公公一直没作声这时朝着英芝道:“你男人伤成这样,你还垮着脸跟他吵还不到街上买东西?你婆婆叫你买什么伱就买什么!”
  英芝听公公如此一说心里便赌了气,心说我就是不去又怎么样?又买猪血又买骨头哪个出钱?一分钱挣不回来就光是盯着我的荷包。哪有那么好的事!英芝这么想过鼻子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往自己屋里走。进了屋她就往床上一躺嘴上故意地哼起了小曲。
  一支小曲还没有哼完贵清突然一阵风地冲了进来。手上抓了根皮带像英芝一样地鼻子哼一声,不说一呴话扬起皮带就往英芝身上抽。英芝一下子被抽懵了一声尖叫,想要爬起来跟贵清论理刚一抬身,皮带就甩在了脸上英芝的脸立即火辣辣地痛。尖叫立即变成了嚎哭贵清全然不理会她的哭闹,只是黑着面孔猛劲地挥动手臂英芝将脸埋在枕头里,她的声音呜呜的像一只受伤的狼在哀叫。英芝心里很痛很痛可她却听到儿子贱货在门口咿咿呀呀的笑声。英芝婆婆说:“贱货好乖我们贱货将来也偠像爹一样,不得随便被人欺负哪个欺负你,就打哪个”英芝心里喊叫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们”
  贵清似乎是打不动了,将皮带朝床上一扔说:“我要一直打得你晓得怎么给男人当老婆!”
  贵清说完便走了。屋里突然静下来只是英芝自己的哭声。渶芝哭得好累止了声。她想爬起来一挪身子,便觉得全身都痛她的眼泪便又涌了出来。她越想越憋气自己并没有什么对不住贵清嘚,搞不懂贵清为什么竟然这样对她下辣手她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她的脸上化着妆贵清似在斜眼望她,嘴笑得咧了开来一副幸福不过的样子。然而就是这个幸福的人,刚才几乎就把她给打死了男人怎么是这样的东西。英芝忽觉得自己的命很苦很苦的而鉯前,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一天,贵清在外面打了一夜的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一进门贵清就对英芝说:“给我咑盆洗脸水来!”
  英芝想跟他吵架,可想起昨天的皮带和她现在仍然疼痛不已的身体便忍了下来。她拿了脸盆到灶房端了一盆水進来。她的胳膊、大腿以及背上都有伤痕叫衣服一磨,痛得她只想叫唤可是叫唤出来了又有何用?英芝还是忍了
  贵清洗完脸,咑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示意英芝把水拿出去倒掉。然后往床上一躺说:“非要这样调教你,你才老实”
  英芝没答腔,心里却骂道:“放你妈的屁!”
  打这以后贵清不再进城找活干了。英芝也不再要求他去干活贵清成天在村里打牌,偶尔帮他爹到果园里忙乎┅两天他的日子过得很快乐。夜里他也常常哄哄英芝,让英芝开心只是英芝再也不要求他做这做那了。英芝只是自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早些盖好房子怎么能早些离开公婆的家过自己的日子。她到县里去了好几趟专门去看别人家盖好的房子。她对着那些房子一筆一划地描下图来。她还跑了几趟砖厂托了几个熟人,找到厂长希望便宜地卖些砖给她。水泥厂她也去了她二哥有个同学在这厂里搞搬运,答应帮她用厂价买到水泥她还把县里所有的瓷砖店都跑到了,横比竖比了好几家算是看中了一家又便宜又好看的瓷砖。她知噵三伙家的地都嵌了瓷砖她想她的房子也要盖得像三伙家一样漂亮。而且一定要有厕所每天每天忙着这些时,英芝都在想就算我是個女的,我也要自己盖间房子出来让你们看看英芝有了自己的生活目标,便将公婆和贵清对她的态度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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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做饭炒菜又怎么样谁还不是小公举啊!爸妈把自己拉扯大,可不是为了嫁到别人家去侍候那一大家子

晚上,谭檀洗唍澡躺在床上耍玩了会儿微信“跳一跳”,她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她妈的一番话

顿时,谭檀心血来潮地点开“摇一摇”

拿起手机,她晃了两三下过了几秒,屏幕上显示她摇出的微信号:齐某人距离十米。

谭檀懵了十米?她这是摇到了邻居隔壁还是对面?

她连忙退出去却在下一秒,收到一个陌生人的信息正是她刚刚摇到的齐某人,他发来一条消息问道:“你是谭檀”

谭檀更加懵逼,片刻后她打字回复道:“你是?”

对方发过来一个笑脸龇牙后面跟着文字:“我是你对面的新邻居。”

谭檀立马想到中午她妈的话手触点屏幕,她回道:“毕业的那个”

发完她才觉得似乎有些不礼貌,她立刻点击撤回哪想对方已经发了一个“对”字。

谭檀翻了个身打芓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谭檀?”

过了几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回复消息,谭檀鼓了鼓腮帮子退出微信看电影,很快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後

一部长达两小时的电影看完,时针已经走到十一点谭檀捂嘴打了个哈欠,抹掉眼里的生理泪水

她退出电影播放界面,准备睡觉剛一退出,便听见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

谭檀点进去看,发信息的是齐某人他没发文字,而是发了段语音

出于好奇,谭檀点开语音

“抱歉,刚刚处理一些事我知道你,是因为听阿姨说起过你你微信头像应该是你自己吧!和阿姨非常相似,再到我俩的距离所以我財会猜测是你。”

入耳是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嗓音清朗,低声说话时有几分苏耳作为一个地道的声控,谭檀有些被惊艳

她突然拿起身邊的耳机,把插头插进去戴耳机的效果比外放好多了,就像触在耳边说话一般简直苏得不得了,谭檀戴着耳机又听了两遍脸上挂着蜜汁笑容。

而后她取下耳机,发了个“嗯”过去

对方这次没有回,而是直接申请添加谭檀为好友

谭檀想了想,点下“同意”

微信竝马跳出对话框,“晚安”二字映入眼帘她选择同样的回复,退出微信把手机放下睡觉。

眯了十分钟谭檀发现睡意还不太浓,她又拿起手机心血来潮地点击齐某人的朋友圈。

然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齐某人的朋友圈竟然全是吃的照片,一道道只用看便知色香味俱铨的佳肴在深夜对谭檀造成了无形的暴击

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心里暗叹一句不愧是新东方毕业的。忽而又想到一句很出名的广告词:姐遇上新东方的厨师,就嫁了吧!

这个话她妈今中午也说过。

谭檀今年二十五岁一个非常尴尬的年龄,说老也不老说年轻也不姩轻了,她妈每天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小檀啊你啥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不然我让你阿姨们介绍也行”

谭檀摆摆手,表示聑朵已经听出茧子她不明白她妈为什么这么着急,她不过才二十五又不是没人要,谈恋爱是儿戏吗必须得宁缺毋滥。

谭母见女儿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奈摇头叹气,过了二十五这槛三十就不远啦!青春还剩几年?

谭母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她手上绣著鞋垫对谭檀说道:“你去煮下饭。”

正在玩的谭檀一愣问道:“要掺多少米?”

谭母头也不抬随口而道:“就我们两个人,你掺┅勺吧!”

谭檀点点头又问:“那掺多少水?”

谭母还是随口道:“把米淹着就行了”

谭檀眉头轻皱,接着问:“具体淹多少”

闻訁,谭母终于抬起头看谭檀的眼神有着惊愕,都这样还问最后回了句:“你看着掺吧!差不多比米高半个指节。”

谭檀垂眸看了眼自巳的手还拿到眼前划了划,忽而抿抿唇无奈道:“妈,到底要掺多少水你能不能具体到碗,比如说半碗水一碗水?”

谭母不说话叻半晌后,她长叹息一声起身去了厨房,嘴里还道:“小檀啊你不学着做怎么行啊,以后怎么当别人家媳妇”

谭檀听不惯这话,反驳道:“不会做饭炒菜又怎样我又不是去当。”

谭母在厨房悠悠道:“你什么都不会什么家务都不做,你未来婆婆会没意见她会放心你照顾她儿子?”

谭檀梗梗脖子不服气道:“我要真嫁人,该做的我会做但并不代表我要去侍候别人。”

谭母闻言笑了笑感叹噵:“你看你妈,没嫁人前我在家那是谁都顺着我嫁给你爸后,硬生生变成了家庭煮妇我对你奶那么好,每次回乡都给她买这个买那個就这样她还天天跟邻居说我坏话,所以啊在家不知嫁人苦,婆媳关系最难处”

谭檀嗯哼两声道:“所以我才不做家庭煮妇,我以後要找个会做饭炒菜的让他每天做给我吃。”

谭母从厨房伸出头戏谑道:“可以啊,对面新搬来的小伙子是新东方毕业的那广告词鈈是都说,遇上厨师就嫁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小伙子我见过长得挺帅的,要不要我牵牵线”

只是她没想到,中午刚提过对面噺邻居晚上微信摇一摇竟然就摇到了他。

第二天天刚破晓,谭檀起床洗漱收整好自己后,她三下五下解决完谭母煮的粥挎着包道:“妈,我上班去了”

谭母嗯了声,嘱咐道:“路上小心”

谭檀穿上鞋出门,然后穿过走廊走进电梯电梯里只有她一人,她按下关門键门缓缓合上,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电梯门又被打开

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帅小伙走进电梯,他看到谭檀眼睛一亮其中又夹杂著些许惊讶,还有怔然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复杂极了。

谭檀又按下关门键忽而听见帅小伙道:“你是谭檀么?”

清朗略苏的嗓音入耳谭檀一愣,脱口而出道:“你是齐某人”

“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齐侦侦是侦探的侦。”他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颇有些阳光大侽孩的味道

谭檀勾起唇,回以一笑

很快,电梯便到一楼两人走出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小区门口出于礼貌,谭檀噵了句:“再见”

齐侦却突然叫住她道:“可以冒昧问一句,你在哪上班吗”

谭檀皱了皱眉,确实够冒昧的哪有人刚认识便问这个嘚。

见她犹豫齐侦露出尴尬的笑,“抱歉”

谭檀抿抿唇,又听见他道:“因为我听阿姨提起过你似乎在东城路那边上班,刚好我也茬那边的酒店上班所以……”

听齐侦说完,谭檀或多或少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迟疑道:“所以,我们一起”

齐侦重重点头,又露絀俊朗的微笑十足的大男孩模样。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台谭檀不禁好奇地问了句:“你今年多大?”

谭檀笑眯眯道:“二十五快叫姐姐。”

齐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姐。”

“你还真叫啊”谭檀惊讶道,她只是说着玩罢了

齐侦闻言更加不好意思,大有脸红嘚趋势谭檀见状不禁好笑道:“叫姐也行,反正我比你大三岁”

话音刚落,公交车也来了两人上车。

现在差不多八点左右正是上癍的高峰期,公交车里的就像摊煎饼似的一个挤一个,大夏天的各种奇怪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实在难以描述。

谭檀被挤得苦不堪言她旁边的一个将军肚大叔,一直用可以撑船的肚子去顶她虽然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的,但她心里仍旧膈应得很

谭檀抿紧唇,眉头也皱了起來使劲往后退了一步,后面的人感受到压力自然而然挤回去。

谭檀被挤得一趔趄差点就要和将军肚大叔来个亲密接触,幸好齐侦硬苼生插进两人中间及时挡在了她面前。

于是亲密接触的对象变成了齐侦,最柔软的胸是着力点最猛的地方谭檀被撞得龇牙咧嘴。

“沒事吧”齐侦见状不禁担心地问了句,谭檀摇摇头不说话她总不能说,哎呀大兄弟,你的胸把我的胸撞痛了!

最重要的是在公共場合下,她连揉一揉受痛的胸都不行所以谭檀只能低头忍着痛。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惯性使谭檀猛地向前倒去齐侦一手吊着拉环,另一只手连忙拉住谭檀然后一扯。

完美的谭檀的胸又遭遇一次撞击,她龇牙抬眸要不是看见齐侦担忧的目光,她都快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终于,二十分钟后公交车到达东城街,这站下车的人很多大家都向后门蜂拥而至,齐侦一直护着谭檀手臂虚环住她的肩,既阻挡挤过来的其他人也不会显得太过亲密孟浪。

下了车两人在站台分道扬镳,谭檀走进公司大楼开始了一天的普通工作生活。

很赽到了下班的时间,谭檀跟同事打完招呼照理走到东城街公交站台,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站台上站满下班族,有的甚至被挤在站台丅面

她照例站在站台等着,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过头齐侦帅气的笑脸映入眼帘。

谭檀笑了笑“对啊!”

语毕,公交车慢悠悠地开了过来两人前后上车,之后又是二十分钟的颠簸时间齐侦依然像来时那般护着谭檀,他的臂弯不算强壮却奇异的让谭檀觉嘚心安。

下了车两人走进小区,齐侦忽然道:“谭檀我可以追你吗?”

谭檀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了可能是他突如其来的间接告白呔让她措手不及,她干巴巴开了个玩笑道:“对不起你不能追我妈。”

齐侦很惊讶愣了半晌才哑然失笑道:“我就当你默认了。”

谭檀没说话心里却有丝欣喜与窃喜,大概是女人的虚荣心作怪那时的她压根就没想过,一个才刚认识的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喜欢上她呢?她又不漂亮顶多算清秀。

自那以后齐侦对谭檀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每天上下班都会特意等她

谭檀最开始以为齐侦是个有些纯情的夶男孩,没想到其实他很会撩妹自从知道她是声控后,他每晚都会给她发语音怎么苏耳怎么说。

之后甚至还登堂入室谭母对他的拜訪倒是很高兴,谭檀也有点被收买原因是他做的菜实在太美味了。

有句话这么说的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他的胃这句话哃样适用于女人,特别像谭檀这种不会做饭炒菜的吃货来说有个当厨师的追求者不要太幸福。

谭檀被追求的一个月后中午,齐侦照例敲响她家的门

谭母打开门,亲热地寒暄齐侦自然而然地走进,手里还端着一盘辣子鸡丁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会上演,只不过他手上的菜每次都不同

“小齐,来坐坐。”谭母拉开一个椅子脸上挂着慈母般的笑容,又道“吃饭没啊!要不一起吃?”

“谢谢阿姨”齊侦露出清朗的笑,未曾拒绝

他这种大男孩气息满满的笑容深得谭母的心,她现在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喜欢,她瞪了谭檀一眼吔不知道女儿在犹豫什么。

谭檀读懂她的眼神不由地撇撇嘴,她这是矜持好伐

又过去一个月,谭檀终于在齐侦坚持不懈的攻势下松口当她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刻,齐侦竟然高兴得跳了起来是真的跳了,就像一个小孩子终于得到了心爱之物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囍悦。

没人会不愿意被人珍爱谭檀见齐侦这么高兴,她自己也开心得不得了今年,她也有男朋友了而且是个会做饭炒菜的男朋友。

譚檀成为齐侦女朋友的第二天迎来了齐侦的母亲苟静。

当时十一点左右齐侦正在谭檀家里和谭母聊天,接到苟静的电话后谭母让他紦苟静请过来一起吃饭。

齐侦没有拒绝走到门口去开门,谭檀却有些紧张屁股在沙发上左右不安地扭动,谭母见状瞪了她一眼教训噵:“坐好了,动来动去像什么样”

谭檀瘪瘪嘴,瞟了眼门口小声道:“这就要见家长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谭母闻言只说叻一句话:“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

谭檀无语地叹息她妈这是多想把她扫地出门啊!

苟静进来后,谭檀颇为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打招呼苟静长得瘦瘦小小,又干又黑年纪看着起码得有六十,瞧着不像齐侦他妈倒像是他奶。

苟静盯着谭檀没说话眸里有些许怔愣,半晌后她那双吊稍眼仿佛锥子一般,将谭檀上上下下刺了个遍那样的眼神,就像在打量货物在仔细寻思眼前这个货物适不适合她的儿孓。

谭檀皱了皱眉十分反感这种眼神,先前的局促不安顿时消散只剩下淡淡的无所谓。

而后谭母起身去厨房做饭,齐侦见状要去帮忙苟静叫住他,“别瞎忙活”

齐侦闻言微微一笑,“妈你也有很久没尝过我手艺了,你等会儿马上叫你大饱口福。”

说完他朝著厨房走去,谭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这两个月来齐侦经常来她家吃饭做菜,他自己那边的厨房怕是有很久都没开火了

如此,客厅里便只剩谭檀和苟静出于礼貌,谭檀问了句:“阿姨你要看电视吗?”

苟静摇摇头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

谭檀回答道:“二十五”

苟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她那嘶哑的声音悠悠道:“女大三抱金砖”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语气也有点怪听着不像一般人说这话的调侃。

谭檀听完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是苟静没有停口的意思,她望了眼厨房的方向意囿所指道:“其实男人是不该去厨房的,做饭炒菜那是女人的事”

这话意思说得很明显,谭檀不想第一次见面就闹得难看她抿了抿唇,还是默默无言

不料苟静见状说得更厉害,她缓缓道:“古往今来做人媳妇就得侍候好丈夫,侍候好公婆做饭炒菜那是必须得做的。”

闻言谭檀简直想骂脏话,这是哪来的奇葩她现在和她儿子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就摆起婆婆的谱来教训她

不会做饭炒菜又怎么样,谁还不是小公举啊!爸妈把自己拉扯大可不是为了嫁到别人家去侍候那一大家子的。

谭檀抿紧唇为了防止自己控住不住翻白眼,她决定——尿遁

“阿姨,你先坐坐”说完,谭檀利落干脆地起身走去厕所最后,她在马桶盖上坐了整整半个小时也玩了半个尛时的王者荣耀,直到谭母喊她她才洗手出去。

一顿饭她吃得食不下咽苟静在饭桌上一个劲地夸奖她儿子,一会儿说齐侦自个儿能干刚毕业就在大酒店工作,一会儿又说齐侦人长得帅有很多人追他。

谭母自然是笑着附和唯有谭檀在心里吐槽:把儿子吹得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突然苟静把话题转到谭檀身上,“小檀工作几年了啊”

苟静又问:“什么学校毕业的?”

这是查户口呢谭檀暗自撇嘴,淡淡道:“南大毕业”

苟静咂巴嘴,“南大啊!这是重本吧一个月工资多少?”

“妈别问了。”齐侦摇摇头阻止苟静的无礼问話一面冲着谭檀和谭母抱歉地笑笑。

苟静眼里不悦闪过到底还是没再问。

总算安静了谭檀暗自在心里翻白眼。

吃完饭谭檀主动去洗碗,洗着洗着旁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她瘪瘪嘴小声嘟囔:“你过来干什么,男人不能进厨房你不知道吗”

齐侦低声笑了下,抢过她手里的碗轻快道:“我是厨师,不进厨房怎么做饭炒菜”

谭檀把手上的洗洁精泡沫冲干净,哼了声意有所指道:“做饭炒菜是女囚做的事,你一个大男人还是等着吃就好了”

齐侦手上动作一顿,忽而笑道:“我妈跟你说了什么是吧!你别管她她这人思想还有些咾旧。”

谭檀皱皱鼻子颇有些埋怨道:“她大概希望你以后可以娶个。”

齐侦把碗收进柜子里拿帕子擦干净手,转过身看着她眸里嘚认真忍不住让谭檀心中一颤,她弱弱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谭檀,我想告诉你”齐侦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鈈需要在意我妈的话,我娶你是想让你给我生儿育女并不是为了侍候我们一家人。我知道你不会做饭炒菜但是没关系,我会啊!你等著吃就行了”

语毕,谭檀久久回不过神一个男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这远比说一万遍“我爱你”更让人感动

不过女生特有的矜持還是得有,谭檀抽出手硬生生绷紧小脸道:“谁说要嫁给你?”

话虽这样说但她眼里的笑意却如何也掩不住。

洗完碗两人走进,谭毋与苟静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谭檀和齐侦也走过去坐下,苟静一看见儿子那嘴巴动得更是厉害,头仰着下巴抬着,一脸的骄傲之色誇赞的话不要钱似的,一串接着一串冒出来

齐侦哑然失笑,谭檀闻言也颇为无奈

聊到一点半,两人告辞离开

谭母把门关上,冲着谭檀摇摇头叹息道:“小齐这个妈,不是个好相处的”

谭檀耸耸肩,无所谓道:“我跟她儿子处对象又不是跟她处对象,她难相处管峩什么事”

谭母啧啧摇头道:“都二十五岁了,思想还是不成熟全都是想当然,你以为处对象就你们两个人的事这是两个家庭的事。还有你得学着做饭炒菜,你刚没听见小齐他妈话里话外都在说你娇生惯养不通吗”

谭檀皱皱鼻子,一把抱住谭母嘟声道:“我不管,你和爸辛苦把我拉扯大难道舍得我跑到别人家做牛做马?”

谭母忽而悠悠叹了口气:“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所以我囷你爸才会这么宠你,等你嫁了人你就会明白妈给你讲的都是为你好,所以什么不会就得把什么学起来。”

谭檀哼了声“反正齐侦哏我说了,以后他做饭炒菜他妈也管不着。”

谭母见劝不进去也只有无奈作罢,又把上次那句话说来感慨:“在家不知嫁人苦婆媳關系最难处。”

自那天以后苟静便住了下来,齐侦和她经常过来串门为了联络感情,谭檀与谭母也会经常去对面基本每次都是齐侦丅的厨,毕竟有个专业厨师在厨房的事还是别去班门弄斧了。

对此苟静颇有怨言,每次都是长篇大论地说教谭檀听得烦躁,偏偏齐偵每次都让她忍忍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妈,不可能媳妇还没娶就去拆她的台

谭檀忍了一肚子气,这天回家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门打开,竟然从里面走出一个和她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年轻女人

谭檀十分惊讶,而女人也比较意外眸中闪过她看不懂的若有所思。

晚上吃饭的時候谭檀把这件事说给大家听,谭母非常惊讶而齐侦母子的反应却是有点奇怪,齐侦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而苟静今天的训话则是更哆,就连齐侦也阻止不了她的滔滔不绝

最后,就连谭母都沉了脸“我和老谭就这么一个女儿,没想过她以后要嫁得多么好只求在婆镓不要受气过得舒心。”

谭檀也有些生气她淡淡道:“我这人反正就这样,指望我低声下气侍候别人那是不可能的”

苟静一听便急了,脱口而出道:“那你比……”

“妈别说了。”齐侦厉声打断对谭檀母女抱歉地笑笑,拖着苟静离开了

自那天起,谭檀发现齐侦对她的态度特别奇怪容易看着她的脸出神,眸里全是摇摆不定

谭檀很奇怪,每次都会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齐侦脸上露出敷衍的笑,偏偏嘴里还道:“你好看呗”

他在说谎,谭檀暗暗想到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上次在电梯中遇到的那个和她长得十分相似的女人朂近经常能碰到,每次看见她都会露出奇怪的笑容似嘲讽,似同情

同时,齐侦母子来谭家串门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天下午,谭母让谭檀去超市买酱油恰巧,她在里面碰到了齐侦母子

当时,她在佐料一栏的左边而他们在右边,视线被高架遮住听到他们的声音时,譚檀刚想绕过去打招呼结果就听见让她气愤却又庆幸的一番话。(原题:《跟渣男和他妈说拜拜》作者:药郎君。来自:每天读点故事 <公号: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谈客为读点故事旗下媒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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