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披散、窗前、牛篷、吟诵、嗅觉失灵的原因,的拼音

词语的感应(全本)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词语的感应(全本)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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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的感应(全本)
&&&&***最初的光芒
&&&&1自画像
&&&&我是粗糙的,我的瞳仁已经生锈
&&&&让世界变得斑驳,泪水
&&&&都带有生铁的腥味
&&&&粗粝的目光,看你一眼
&&&&都会在肌肤留下血痕
&&&&一张铁青的脸、冰冷的脸
&&&&羁留着岁月的辙印
&&&&和永远洗不去的风霜
&&&&我是肮脏的,指甲一样坚硬的思想
&&&&藏污纳垢
&&&&即使剪去它们
&&&&又会偷偷长出来
&&&&我想洗刷自己
&&&&可我无法洗去**和焦虑
&&&&一个泥做的人,被水浸润
&&&&永远也无法净洁
&&&&我是卑劣的,纵然我不想扯谎
&&&&可我隐藏和逃避
&&&&不想道貌岸然,但却胆怯、虚弱
&&&&我的心跳来跳去
&&&&血管已捆不住心脏
&&&&自然,我也是高傲的
&&&&我的骨头坚硬,可以碎裂、绝不弯曲
&&&&我肮脏的血肉,宁可交给火焰
&&&&也不留给蛆虫
&&&&2最初的光芒
&&&&一个常睡懒觉的人偶尔醒来
&&&&看到窗外的阳光
&&&&大为惊异
&&&&似乎从未见过这么新鲜的光芒
&&&&仿佛被清水洗过
&&&&白嫩、干净
&&&&纯粹的光亮,还沾染着微微凉意
&&&&我知道
&&&&这透彻与鲜嫩不是为慵懒准备的
&&&&也不属于泪眼模糊的老年
&&&&可我年轻的时候竟不曾留意
&&&&几十年了,今天才第一次看到
&&&&车厢里
&&&&我的对面坐着一位少女
&&&&她干净得没有杂质的目光
&&&&声音的清醇
&&&&让我面临青春气息的逼迫
&&&&当车停靠在另一处站台
&&&&她下车了
&&&&车厢顿时暗淡下来
&&&&我的心里倏然间像丢失了什么
&&&&那个地方,叫毕节
&&&&二十几年了
&&&&我从未去过这座城市
&&&&可偶尔见到毕节这两个字
&&&&心里仍会动一下
&&&&虽然,我已记不起那少女的模样
&&&&可生动鲜活的气息
&&&&并不因为时间的延续而衰老
&&&&4裘皮店
&&&&裘皮总让我想到雪地
&&&&风,圈套和陷阱
&&&&想到利刃削成的季节,阴谋
&&&&虚伪,诱扑和杀戮
&&&&当兽留下毛皮,消失了血腥气
&&&&留下狐的箭芒
&&&&獭的油润,貂的白毫
&&&&便再也看不到屠刀和沾满鲜血的手
&&&&哦文明,你在这里深入浅出
&&&&用兽皮制作的鞭子驱赶兽类
&&&&将生命分解,剥皮、剔骨
&&&&把肉交给食者
&&&&把骨头还给诗人,继而
&&&&用稀珍装扮高雅
&&&&向人兜售野兽的外衣
&&&&并以此说
&&&&这里只有表层,没有深度
&&&&皮毛比内容更有价值
&&&&是的,当兽皮卫护着柔弱、娇羞
&&&&缠裹着妖娆,珠光宝气之间
&&&&谁还会想到凶残的兽类
&&&&以及比兽类更为残酷的刀斧
&&&&只留下赞叹、柔暖和忘却
&&&&留下天然的图案与装饰
&&&&5在一株花树下听诗人歌唱
&&&&在一株花树下听诗人歌唱
&&&&泛着水光的夜
&&&&多么宁静,多么美好
&&&&一唱给花和姑娘的歌
&&&&气息轻扬
&&&&率直得让人动心
&&&&哦,淡的月光
&&&&静的湖水
&&&&只有声音流动
&&&&深入体内,敲击心房
&&&&可不知为什么
&&&&望着花树我有些忧郁
&&&&花在春夜是一簇颤动的影子
&&&&让我想起山阴处风的声音
&&&&想起水边一张孤独的座椅
&&&&1颠簸的汽车上
&&&&车子左弯右拐,像浪中的小船
&&&&把座位上的人抛起来
&&&&又摔下去,稍不留神
&&&&头便会磕碰车顶
&&&&我的左手死死地攥住椅背
&&&&右手下意识地去保护身旁的人
&&&&去抑止弹动
&&&&可当手掌按住她的大腿
&&&&我惊呆了,那是我第一次触摸一个女人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柔软和吸力
&&&&继而是血冲上头颅的眩晕
&&&&我吓坏了,想到流氓这个词
&&&&她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惊恐和颤栗
&&&&甚至在等待一记响亮的耳光
&&&&可当车子瞬间恢复了平稳
&&&&她只用手在我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并投以感激的一笑
&&&&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现在想起那瞬间的感觉
&&&&仍然让我耳热心跳
&&&&海在窗的外面
&&&&包裹雷声的液体
&&&&在山岩溅起水质的花树
&&&&将时间悬挂
&&&&淋漓着清浅和浓重,密密地
&&&&没有缝隙
&&&&成为闭锁的黝黑,模糊的色彩
&&&&与不可及的声音
&&&&寂静盈满,固执的郁闷
&&&&涌动、松散又拴束于粘连
&&&&无处不在却无从寻觅
&&&&让你感知夜的遥远与临近
&&&&碎裂与弥合
&&&&水的放纵,堕落的灾难
&&&&湛蓝罩在黑的壳体之中
&&&&在体内卷起风暴
&&&&当白浪在四壁泄落,将乌击散
&&&&梦透过玻璃
&&&&浮在脆薄透明的僵硬之上
&&&&一种清冷与隔离,一种疼痛
&&&&撕扯肌肤,摔打、折叠着空旷
&&&&粗豪、细瘦的音响,抑抑扬扬
&&&&洞悉水的锋利
&&&&寂静已布满划痕
&&&&在一坡荒草的下边
&&&&浮在宁静之上
&&&&体味幽深
&&&&海竟如此纯净而舒柔
&&&&让你感知陷落,水的容纳
&&&&分开蓝的花
&&&&蓝的草木、玉米,蓝的空空的气息
&&&&随之在身后弥合
&&&&哦悸动的魂魄
&&&&坠落的山岩,浮动的树冠
&&&&软水随体肤的流径
&&&&是用身体才能潜思的妙奥
&&&&在蓝色的时间中遗失
&&&&夏日的深处只有光芒与寂静接引
&&&&当风在海面疾走
&&&&动荡的海水灌满瞳孔
&&&&成为移动的雪线,错位的匆忙
&&&&一条孤独的鱼嗥叫的声音
&&&&来自水底还是我的腹腔?
&&&&哦移动的海,张弛的海
&&&&与一个生有四肢的动物化合
&&&&那蓝,原是一种腥咸和涩苦
&&&&看水从礁石的缝隙涌入
&&&&泄落,既遮覆又裸露
&&&&是充盈也是虚妄
&&&&捏住鱼的头骨,刮除鳞片
&&&&鱼尾迅疾地击打水池
&&&&鱼渗出一痕痕细的血丝
&&&&剪去鳍,揪去腮,鱼流出黑紫的血
&&&&掏除内脏,**还在抽搐
&&&&鱼还活着
&&&&孩子说,把头切掉,鱼就死了
&&&&割掉头,鱼也不会死
&&&&我想起儿时看人杀鸡,剁了头
&&&&无头的鸡仍向前奔跑
&&&&在雪地滴一串红的血
&&&&血是红的,鱼肉是白的
&&&&刀是凉的,油是热的
&&&&那鱼煸在锅里还在蹦
&&&&我想鱼还在恨那把刀,可刀呢
&&&&该恨刀柄吧。***我知道
&&&&刀柄是块木头,它不会恨我
&&&&球,不同颜色的球
&&&&拢在一起
&&&&又在长杆和手指的操纵下溃散
&&&&球,撞击着球。奇巧的挪移
&&&&清晰、阴冷且琐细的声音
&&&&下坠的沉重与有意的磕碰
&&&&蕴含在柔韧的呼吸之中。球
&&&&在墨绿的丝绒上滚动
&&&&硬碰硬的排斥
&&&&陷入网袋。球与球摞叠的音响
&&&&让眼角波动着快感
&&&&分寸的拿捏,熟稔的击打
&&&&都只为了一道简单的减法
&&&&让一些球在台面消失
&&&&用球把球埋葬
&&&&打开书本
&&&&有人从铅字中蹿出来,剖开胸腹
&&&&把心、肺、肠、胃
&&&&一一抛却
&&&&为减轻长跑的负荷
&&&&一只苍蝇落于纸页
&&&&它嗅到了血腥气
&&&&我握蝇拍的手颤栗了
&&&&世界,你还有童话吗
&&&&1秘密的细节
&&&&多年前
&&&&我知道了一些事秘密的细节
&&&&异常震惊和痛苦
&&&&心想:这些我所敬重的人
&&&&怎么会这样呢?
&&&&如今我也到了被人审视的年龄
&&&&自省此生没害过他人
&&&&可我知道自己是软弱的
&&&&我曾逃避,我曾失控
&&&&在两难中感到莫大的痛苦
&&&&曾想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拒绝什么
&&&&在我年轻的观念里
&&&&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好人
&&&&在静观自己的时候
&&&&我理解了什么是无奈和身不由己
&&&&如果我无意间伤害了谁
&&&&为了心里好受些
&&&&我希望被伤害的人不要原谅我
&&&&一位朋友说——
&&&&我当年的女友
&&&&和她亲近的时候让我沮丧
&&&&那冰冷的**
&&&&瞬间便会将我的血液降为零度
&&&&我当年的女友
&&&&关键的时候会死死护住自己
&&&&坚决地把我推开
&&&&随后,她也绪沮丧地说
&&&&——对不起,我怕
&&&&小时候,我被人强奸过
&&&&听着这令人震惊的话
&&&&我感到自己也成了罪犯
&&&&由此便失去了爱的能力
&&&&可我的女友后来又说
&&&&——这种事,女人不愿意就是强奸
&&&&女人愿意就是爱
&&&&3伏在灯影的斜坡之外
&&&&伏在灯影的斜坡之外,在阴影里
&&&&看与嘴唇分离的语
&&&&竟轻飘飘在桌面浮起
&&&&哦,这是怎样耀目的光焰啊
&&&&可当楼舍倏然停电,文字随之寂灭
&&&&婴儿便用哭声朗诵原初的诗歌
&&&&哎,孩子拉屎了,向讨要手纸的手
&&&&摸索着递过这光滑的纸页
&&&&妻子却嫌它浅薄而擦不干净
&&&&于昏暗的嘟囔中,我猛然醒悟
&&&&大叫一声——
&&&&不要让油墨污染孩子纯洁的屁股
&&&&每天,天色渐亮时分
&&&&斜对窗口的地方
&&&&会传来一个男人呕吐的声音
&&&&那是一种嚎叫
&&&&我感觉到一根痉挛的铁条
&&&&从头皮上插下来,在胃里搅动
&&&&随后皮肤上便生出一些颗粒
&&&&当冷亮的声音消失,体内
&&&&平息一场动乱
&&&&归于安宁的我,才泡一壶茶
&&&&吸三支烟
&&&&如此往复。每天窗帘变薄时分
&&&&我便等待那个男人呕吐的声音
&&&&承受这非来不可的折磨
&&&&直到有一天,那声音突然中止
&&&&可我依然静静地坐着
&&&&胸腔空落落的
&&&&直到阳光把玻璃烧红,才问自己
&&&&我等待什么?我又丢失了什么
&&&&5黑白肖像
&&&&是谁的镜头
&&&&让一张脸成为黑白分明的影像
&&&&纵然,我只看到他的一只眼睛
&&&&半边嘴唇
&&&&另一半还藏匿于阴影,浓重的阴影里
&&&&其实,有一半已经够了
&&&&像这世界
&&&&到处都是可怕的对称
&&&&到处都是一半对另一半的模仿
&&&&到处都是一半对另一半的遮蔽
&&&&可我也在一张脸上
&&&&同时看到了光明与黑暗
&&&&让这半是明朗、半是阴郁的平面
&&&&瞬间有了深度
&&&&1因为光的缘故
&&&&一栋刚建成的楼舍消失了
&&&&那钢筋混凝土的骨架
&&&&那嵌满楼体的淡绿色玻璃
&&&&连同它的漂亮、优雅
&&&&高大、沉稳和坚实
&&&&都无影无踪
&&&&可取而代之的新楼多么虚弱
&&&&和轻浮
&&&&当所有的房间一起亮起灯火
&&&&光亮让一座空楼更空
&&&&更轻更薄
&&&&看上去像纸张折叠的假楼
&&&&建筑一半的层楼看上去像被拆除
&&&&像遭遇破坏
&&&&像一处新鲜的废墟
&&&&可当新楼已封顶、竣工
&&&&它仍在破坏
&&&&它破坏了整个建筑群落的和谐
&&&&也破坏了我预想中新楼的形态
&&&&破坏了我的心境
&&&&3两只八哥
&&&&一只吊在笼子上的八哥叫了声“您好”
&&&&一只蹲在地上的八哥叫了声“吃肉”
&&&&我傻傻地看着它们高兴了一会儿
&&&&可转念一想,不禁大为惊异
&&&&这两只八哥是多么“哲学”呀
&&&&“鸟而上”与“鸟而下”
&&&&分别代表着“精神”和“物质”
&&&&我是个蠢人,不善辞的人
&&&&听到“您好”的时候
&&&&就想解剖八哥,寻找声音的来历
&&&&听到“吃肉”的时候
&&&&想到吃了八哥,也许会变得巧舌如簧
&&&&可这是多么大煞风景的事
&&&&我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不该有这种“物质变精神”的梦想
&&&&4蝴蝶不是蝴蝶
&&&&蝴蝶是飞翔的花朵
&&&&捕捉不住的梦境
&&&&蝴蝶是祈愿
&&&&单纯而复杂的心事
&&&&蝴蝶是两片色彩
&&&&翅翼硕大的昆虫
&&&&蝴蝶在风中一抖一抖地斜飞
&&&&描绘着风的形迹
&&&&蝴蝶遮覆白昼
&&&&压碎了花蕊
&&&&扑闪的翅膀分裂着我的心跳
&&&&蝴蝶失去踪影
&&&&庞大的世界
&&&&因走失一只蝴蝶而空阔
&&&&在深秋与初冬模糊的边缘
&&&&苔原低处
&&&&水洼已浮起一层薄冰
&&&&翻耕过的黑土敷满霜粒
&&&&让黑土更黑,白霜更白
&&&&风从白桦树梢吹过
&&&&枝桠间炸裂的天空摇摇晃晃
&&&&季节倾塌
&&&&盘山的小路从树丛钻出来
&&&&弯向山谷,不知去向
&&&&北方,干枯萎缩的日子
&&&&裸露的山体瘦骨嶙峋
&&&&一种内部的摧毁
&&&&承受着寒流裂骨的疼痛
&&&&水新鲜而脆弱,一切声音
&&&&都在原野阔大的吸纳中消失
&&&&在干硬的丛林之侧
&&&&落叶飘零的湿地
&&&&遗留着一串野兽的足印
&&&&哦,单纯的看不见的阻隔
&&&&如相互避开的话题
&&&&只有触及它的时候
&&&&才感到它的滞涩,它微微的冰冷
&&&&隔着玻璃,我们能看见
&&&&我们所能看到的一切
&&&&或许,就是因为这净洁的阻碍
&&&&我才不忍将它玷污
&&&&玻璃多么坚硬,又多么脆弱
&&&&我们小心翼翼
&&&&怕失手将它打碎
&&&&破碎的玻璃尖锐而又锋利
&&&&它在平和里蕴藏着流血的伤害
&&&&或许,我们只能使用玻璃的语
&&&&让明亮的话顺着平面滑动
&&&&轻软而没有重量
&&&&有时候,一种熟悉的陌生隔开了我们
&&&&我们相互望着,噤口难
&&&&2老人·孩子
&&&&用冬天的心领略敷雪的霜枝
&&&&是一种残酷
&&&&当手杖撑持着躯体
&&&&松散的脚印零落在松软的雪地
&&&&风旋舞着雪粉扬起的白烟
&&&&会让一位老人感知迟暮和摧毁
&&&&太阳已经远离
&&&&在阴郁的云层之上明亮
&&&&像被颅骨覆盖的往事
&&&&可在雪地追逐冬天的孩子
&&&&她喷洒光芒的脸上
&&&&一朵轻雪正悄悄地消融
&&&&3半个女人
&&&&她说,她把头剪短
&&&&就成了半个女人
&&&&她说,她看上去像个淑女
&&&&一说话,别人都把她当成男人
&&&&她自己也忘了性别
&&&&她说:谁知道我是一眼
&&&&堵也堵不住的喷泉呢——
&&&&爹妈给了我这不听话的身体
&&&&不听话的思想
&&&&我该怎么办
&&&&终有一天,她拎着一个男人的耳朵问
&&&&——说,我温柔吗
&&&&宁静。***可空气里布满了神经
&&&&哀怨悄无声息地来到你的身边
&&&&一种黯然而细微的渗透
&&&&让一颗心颤抖
&&&&温柔是另一种塌陷、摧毁
&&&&在眼泪无法抵达的地方
&&&&忧伤缠裹着忧伤
&&&&一条鱼从剪刀下游出来
&&&&鱼赤条条的
&&&&悬挂在空中
&&&&鱼握在手指之间
&&&&鱼被动词穿透
&&&&鱼由于纯净的白而变得复杂
&&&&鱼游进书册里去了
&&&&变成一个概念
&&&&和死去的时间会晤
&&&&在餐桌上
&&&&我们只吃有肉有刺的鱼
&&&&夜晚翻过身来
&&&&一切都松弛下来
&&&&夜,被搅动的风暴平息,像疲软的汗滴
&&&&星辰不再摇晃
&&&&血的流动因不再倾斜而迟缓
&&&&1夜晚翻过身来
&&&&露出鱼肚的颜色
&&&&黎明,疏松而宁静
&&&&鸟儿在一条长长的弧线中坠落
&&&&树依然挺立着
&&&&草丛爬满了一群露珠
&&&&一场酒宴下来,几个小时
&&&&我不说一句话
&&&&即使碰杯,我也只是点点头一饮而尽
&&&&最后,那些妙语连珠的人
&&&&打骂俏的人,温文尔雅的人
&&&&狂放不羁的人,脉脉含的人
&&&&都扭过头来看我
&&&&他们都不再说话
&&&&他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其实我什么也没想
&&&&只是一心一意地吃菜、饮酒
&&&&我是个简单的人,专心做一件事
&&&&便什么也不想
&&&&或许,只有一个脑子空空的人
&&&&才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3鸟为什么歌唱
&&&&我不知道那只鸟藏在何处
&&&&也不知道它唱些什么
&&&&那声音离我很近
&&&&我却看不见它
&&&&游荡的声音在树叶间流过
&&&&用委婉和清脆
&&&&向谁倾诉
&&&&对于不懂鸟语的我
&&&&这声音是又一重阻隔
&&&&我只知道
&&&&只有寂静才容得下鸟的鸣啭
&&&&在临近的地方
&&&&有一只鸟,我便不再孤单
&&&&4这些动物
&&&&是的,这些动物都很谦恭
&&&&这些畜牲
&&&&都屈身俯
&&&&隐藏或裸露着锋利或不锋利的牙齿
&&&&是的,这些动物都站不起来
&&&&它们偶尔用后足直立行走
&&&&蹒跚不稳的酣态
&&&&只能使动物更像动物
&&&&是的,这些动物不仰望天空
&&&&只是眼睛向下、向下
&&&&即使虎啸马嘶
&&&&也只是把嘴伸向空间
&&&&目光仍离不开地面的青草和猎物
&&&&5纸币的边缘
&&&&不经意间,纸币的边缘
&&&&已将手指割破
&&&&那是一张纸啊,既轻又薄
&&&&甚至是脆弱的
&&&&可一张纸
&&&&怎么会如此锋利
&&&&我只感到指间的疼痛
&&&&直抵心间
&&&&肌肤开裂
&&&&让灵与肉一起颤动
&&&&哦,新的事物都畜满锐气
&&&&一张未经蹂躏的纸
&&&&都咄咄逼人
&&&&并不理会手的柔
&&&&也许,它是急切的
&&&&因为金钱
&&&&早晚都会沾上血腥味……
&&&&***1一个汉字
&&&&当你落笔,在纸上留下墨痕
&&&&只在一个字中
&&&&我便看到藏匿而又显露的锋芒
&&&&丰筋傲骨,血肉匀停
&&&&以及潇洒流落,翰逸神飞
&&&&只在一个字里
&&&&我便体味了擒纵、使转的狂放
&&&&收笔的自如、平稳
&&&&以及暗连的丝缕
&&&&只在一个字里
&&&&我便看到了便稳轻健
&&&&以及着意与无意之间的松弛
&&&&继而让我感知
&&&&一个汉字本身在毫尖已不复存在
&&&&成为墨痕、线条,成为触目的形式
&&&&在笔法、笔势与笔意中
&&&&呈现人的气度与精神
&&&&2喝一杯酒
&&&&我认同一位艺人的感觉
&&&&——一个不再喜欢你的人
&&&&她的性、眼神全都会变
&&&&仿佛一个陌生人
&&&&我也赞同他的解脱方式——
&&&&出去喝一次酒,然后睡得很香
&&&&恋人啊,其实不必猜度
&&&&离不开你的人和心已离去的人
&&&&怎么会相同?当她已没有依恋
&&&&只用借口与你疏远
&&&&那失去火花的眼睛已说明了一切
&&&&骤降的体温,无意的闪躲
&&&&比陌生还要陌生
&&&&如果是这样
&&&&也出去喝杯酒吧
&&&&如同手中的酒杯,能拿得起
&&&&也该放得下
&&&&一切新鲜、未知的事物都是缓慢的
&&&&让等待、探寻
&&&&与滞重将时间拉长
&&&&那是开端与惊喜中间黑色的部分
&&&&沉郁、沮丧、痛苦、繁复且无助
&&&&让一日长于百年
&&&&可一切惯常都有加速度的性质
&&&&让时间在倾斜中变快,日复一日
&&&&昨天和今天等同
&&&&明天和后天一样
&&&&让人在无知无觉中衰老
&&&&由于漫不经心而轻浮
&&&&因失去重量和根茎而浅薄
&&&&生命啊,你滑动的时间竟这般短暂
&&&&一切惯常的事物如是,快乐也是
&&&&4一束阳光
&&&&一束阳光从楼隙透过来
&&&&劈开了居室的昏暗
&&&&光束清新明快
&&&&那普照万物的博大与温煦
&&&&由于阻隔
&&&&竟被削成如此狭长的形状
&&&&可我在这束光亮里
&&&&现了尘埃
&&&&轻薄、微小的颗粒飘忽着
&&&&于游移中悬浮
&&&&我惊异这看不见的肮脏
&&&&总偷偷地浸染我的肺叶
&&&&即使偶然看见了它们
&&&&我也无法逃避
&&&&5忽视美女
&&&&朋友说——
&&&&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个女人
&&&&我和她
&&&&刚刚相识
&&&&还没来得及口无遮拦地贫嘴
&&&&就被她骂了一通
&&&&那天晚上
&&&&我大肆吹捧了另一位女士
&&&&胡乱语,好话说尽
&&&&坏话也说得不脏
&&&&只是为朋友和她牵个线头
&&&&如何往下扯
&&&&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对于骂我的女人
&&&&我无丝毫冒犯
&&&&其实她更漂亮些,挺耐看
&&&&可骂起人来就不好玩儿了
&&&&看来,这位朋友犯了“忽视美女罪”
&&&&面对美不动眼、不动心、不动口
&&&&或敬若天人
&&&&却对平庸大加赞赏
&&&&不是有眼无珠吗
&&&&真是该骂呀——
&&&&冷落,令人难以忍受
&&&&你应当像我一样,对谁都一样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在无语中把自己藏起来
&&&&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或者悄悄告诉她——
&&&&越是动了心,越不敢接近
&&&&疏离就是爱慕
&&&&可朋友说——
&&&&刚认识,不知人家想啥
&&&&就是爱她也不能说呀
&&&&不然,那不真成了小流氓啦
&&&&我想想说:可也是
&&&&这分寸还真难把握
&&&&1偶尔的放纵
&&&&在青海湖,我一反常态
&&&&很阳光地
&&&&搂着两位女诗人拍照
&&&&她们和我一样,都老了
&&&&可看上去依然很美
&&&&我满嘴胡,她俩也口无遮拦
&&&&说都是老人啦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脸灿烂,我也合不拢嘴
&&&&就这样心无芥蒂,随意轻松
&&&&不管不顾。***可谁都知道
&&&&几十年了,我们都是文字之交
&&&&诗的恋人。心里干净
&&&&互生敬意。见了面
&&&&聊聊天,喝杯茶
&&&&人离得远,心却很近
&&&&如同我的姐妹。我说
&&&&年轻时,机缘巧合
&&&&我也许会爱上其中的一个
&&&&可多年前就没有机会啦
&&&&旁观者却说,今天也不晚啊
&&&&我忍住笑复述了一个段子——
&&&&老农被问近亲为什么不能结婚
&&&&他说:嘿,太熟,下不了手哇……
&&&&一条身价过万的法国名犬
&&&&不胜娇羞地
&&&&和本地土狗恋爱了
&&&&两条狗追逐、嬉戏,在草地打滚儿
&&&&旁若无人地在光天化日下交配
&&&&母犬的拥有者愤怒了
&&&&当连在一起的狗幸福地嚎叫
&&&&狗的两个主人却大打出手
&&&&警车赶来
&&&&将打架的人带走
&&&&跨越种群的狗之恋依旧轰轰烈烈
&&&&警察不理会狗之间的事
&&&&人们也很难猜度狗的心
&&&&交配后的土狗在一株树下
&&&&跷起一条后腿
&&&&酣畅淋漓地撒了一泡尿
&&&&当灯光转暗
&&&&舒缓的乐音在空间流淌
&&&&抚慰疲惫的神经
&&&&绷紧的**也随之松弛
&&&&哦,波动的音符,优雅的旋律
&&&&清水一样覆盖干渴
&&&&让一颗心在润泽中柔软
&&&&昏暗中华美的线条
&&&&在虚幻中起伏、波动
&&&&一种温婉的声音
&&&&让清冷的长夜有了暖意
&&&&让看不见的音乐有了形体
&&&&是的,只有乐音响起来的时候
&&&&我才找回了自己
&&&&雾的迷漫,花的幽香
&&&&浸透周身的孔窍
&&&&让烦躁消融,让沉重轻缈
&&&&灵魂袒露**的真实
&&&&睁开第三只眼睛
&&&&打开幽闭的蕾朵
&&&&让意念随着感觉攀升
&&&&逸出身外,无中生有
&&&&如一团光焰在空间悬浮
&&&&撒落缤纷的花雨
&&&&我总会从轻柔缠绕的音乐里飘起来
&&&&云絮一样飘起来
&&&&雾化的血肉已失去重量
&&&&于没有羁绊的虚空
&&&&云缕般随意、自在且逍遥
&&&&是的,我的手指抚触着音符
&&&&线条在委婉中蛇动
&&&&丝轻飏,眸子如晶亮的星辰
&&&&在天宇的奥秘中飞旋
&&&&随着鲜活的声音而高亢、低回
&&&&将一个重拙的我,忧郁的我
&&&&洗涤得清爽、干净
&&&&我的毛孔张开,身体张开,体味音乐
&&&&一曲明澈,照亮了躯体的昏暗
&&&&我体味到声音的暖意了
&&&&温婉的乐音让一颗封冻的心软化
&&&&感知扑打心头的热浪
&&&&和躯体的轻颤
&&&&旋律如一双无形的手
&&&&将一颗坠落的心轻轻捧起
&&&&放入另一颗心里
&&&&让它柔暖、强劲
&&&&更为剧烈地跳动
&&&&世界啊,有什么比真挚更令人动心
&&&&比柔暖的声音更为惬意
&&&&夜晚,倾听流入肺腑的乐音
&&&&一个心也丢失的人已身不由己
&&&&4词语的感应
&&&&我曾在无声中感受到一种哀怨
&&&&心灵的颤抖,暗淡的眼神
&&&&可感知的绪让空气痉挛
&&&&时间塌陷,在隐形的漩涡里
&&&&坠入布满吸力的磁场
&&&&是磁电感应,也该叫心有灵犀
&&&&是什么让灵与肉颤动?当阴阳接引
&&&&来电的感觉
&&&&让躯体在惊悸中酥软
&&&&一见倾心,眼睛里闪烁的火花
&&&&叫电弧,也叫秋波
&&&&那是魂魄的应合
&&&&称为电容,也叫心领神会
&&&&当一个人为之倾倒,有如
&&&&电在势差里迅疾地流动
&&&&称伏特,也叫**
&&&&而劲健不绝的能量与强度
&&&&称安培,也叫狂野……
&&&&其实,太强的电流会将心灵洞穿
&&&&人不得不在心房安一道闸门
&&&&或许,令人心怡的只是一种氛围
&&&&如临酒吧,十五勒克斯已经足够
&&&&那是卡瓦菲斯的夜晚,此刻
&&&&光不需要太多——
&&&&他在召集阴影,呼唤爱……
&&&&5去敦煌的路上
&&&&那是一九八六年的某日
&&&&长长的沙漠公路上
&&&&吉普车风驰电掣
&&&&从玉门驶向敦煌
&&&&天刚亮,太阳还没有出来
&&&&空中落了一点儿雨
&&&&吉普车疯似的奔跑
&&&&可在沙漠腹地,倏忽间失控
&&&&冲出路基
&&&&车在沙丘间腾空、迅疾地跳跃
&&&&像一头愤怒的豹子
&&&&司机的头将挡风玻璃撞碎
&&&&又在颠簸间缩回来
&&&&他的动脉被玻璃割破
&&&&血从头的一侧涌出来
&&&&车熄火了
&&&&惊魂稍定
&&&&受轻伤的我忙按住他的血管
&&&&为他包扎
&&&&同伴则去路上截车
&&&&许久,才驶来一辆长途汽车
&&&&将伤重的司机载走救治
&&&&我和同伴坐在沙丘上
&&&&猜想这事故的由来
&&&&或许,只是因为那点儿雨的缘故
&&&&恰好将路面的灰尘调成泥浆
&&&&车轮瞬间的打滑
&&&&致使车辆冲出路基
&&&&如果雨大一些
&&&&灰尘则会被冲出路面
&&&&如果晚一点儿出行
&&&&太阳就会把雨滴蒸
&&&&如果车开得慢些……
&&&&或许,一切将不会生
&&&&那是天意。***一个被设定的瞬间
&&&&——大漠、车轮、一点点儿雨
&&&&灰尘、清冷的早晨、人的急切
&&&&这些看似互不相关的事物
&&&&碰到一起
&&&&便危及了人的生命
&&&&1读牛波的《泉水》
&&&&把杜桑的“圣器”搬回卫生间
&&&&在便池上方斜挂一面镜子
&&&&于是,失去重力的洁具
&&&&便在鉴照中“形而上”了
&&&&当你抖开家伙,第一次
&&&&让浊黄的尿液在便池旋转
&&&&让《泉》变为《泉水》
&&&&于呆板中注入流动的鲜活
&&&&不用俯
&&&&便看见了再度流泄
&&&&感觉自己确实失去了许多
&&&&或许,镜子只是一种见解
&&&&告诉人们,撒尿也是艺术
&&&&可你的艺术只适于男性
&&&&尽管也有女人排队观看
&&&&可她们想看的
&&&&只是从未见过的男厕所
&&&&2无话可说
&&&&一群人谈笑风生的时候
&&&&我不说话
&&&&因为那是别人和别人说话
&&&&几个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
&&&&我不说话
&&&&因为嘴被酒杯占着,没空儿说话
&&&&有人向女人献殷勤的时候
&&&&我不说话
&&&&因为我口拙舌笨,不会说话
&&&&大家都抢着说话的时候
&&&&我不说话
&&&&因为好话说尽,我已无话可说
&&&&3最初的河流
&&&&水漫出最初的河流。北方的冬天
&&&&会使软水于波动中僵结
&&&&有摇曳的水声被石槽折断
&&&&瞬间变成坚硬的晶体
&&&&而泄漏的水流滴为尖锐的冰柱
&&&&我想起一个男人痛苦且锋利的眼神
&&&&虚弱的阳光在冰河变得冷冽
&&&&双足踏过冰碴儿
&&&&出松脆灭裂的音响
&&&&当水在叶片的干枯中走到了尽头
&&&&死去的水在雪蜂间呈现静态的波动
&&&&或在头颅之上凶险地起伏
&&&&有风吹过。与僵冷抗衡
&&&&我想起暖水在冰层之下,在井的深处
&&&&在一蓬黑雨的丝帘之后
&&&&在瞳仁里复活,像纯净得滴水的叶子
&&&&一只瓢虫爬到草叶上
&&&&一只瓢虫
&&&&两个半圆在我的眼睛里变大了
&&&&一只瓢虫
&&&&黑黑的黑黑的圆点儿
&&&&圆点儿黑黑的黑黑的
&&&&一只瓢虫
&&&&圆点儿变大了
&&&&变大的圆点烧着我的眼睛
&&&&一只瓢虫
&&&&爬走了爬走了一只瓢虫
&&&&一只瓢虫爬走了
&&&&爬出一道伤口
&&&&一只瓢虫
&&&&瓢虫爬到草叶后面去了一只瓢虫
&&&&消失了草叶上消失了
&&&&一只瓢虫
&&&&瓢虫爬到瞳仁里去了一只瓢虫
&&&&瓢虫消失了消失了吗
&&&&一只瓢虫
&&&&你把自己交给一把折椅,在阳台
&&&&红衬衫像泄出墙缝的一摊血
&&&&在夏日的午后,你从钢窗探出头来
&&&&眉峰的中间打一个死结
&&&&张开幽深的眼窝
&&&&静静地望着满是积雨云的天空
&&&&风在脚下的树梢间流动
&&&&出寂静碎裂的声音
&&&&你的头飞扬,目光开裂
&&&&身躯嵌进静寂成为一枚坚硬的果核
&&&&你静静地坐在那里,许久、许久
&&&&盯紧了时间,盯紧了寂寞
&&&&盯紧积雨云的天空
&&&&你的**剥蚀,落下一些岩片
&&&&你等待雷雨来临
&&&&等待枝形闪电,等待
&&&&重重击打沉闷的雷声
&&&&可我看见,闪电正探出你的眼眶
&&&&成为伸展在空间的裂纹
&&&&雷,圆圆的
&&&&正在你的前额无声地滚动……
&&&&蝴蝶从庄周的梦里飞出来
&&&&从晚秋的树梢上飞下来
&&&&哪一片飞扬的雪花,是你
&&&&蝴蝶从标本夹里飞出来
&&&&从一诗的栅栏里逃出来
&&&&哪一片飞扬的雪花,是你
&&&&蝴蝶从墓庐中飞出来
&&&&从轻罗小扇上溜出来
&&&&哪一片飞扬的雪花,是你
&&&&在冬日里看天
&&&&满眼都是蝴蝶
&&&&哦蝴蝶你清清冷冷的飞翔
&&&&已超越雪花的快乐
&&&&我不知道蝴蝶在哪一片云里裹紧了翅膀
&&&&在哪一片薄冰前顾影自怜
&&&&朝生暮死的菌人没有痛苦
&&&&我不知道冰结的水
&&&&盛于葫芦之内还是葫芦之外
&&&&蝴蝶在一种设计中旋舞
&&&&面月姣好,冷而无声
&&&&哦,你淳朴的蝴蝶,狡黠的蝴蝶
&&&&凉而透澈的蝴蝶
&&&&被翅翼的网罗网住的蝴蝶
&&&&飞离季节在另一个季节安然的蝴蝶
&&&&是你,是蝶,是雪花
&&&&抑或是我
&&&&时间锈蚀,九月
&&&&我听见太阳在帛画里啼叫的声音
&&&&和月光的蛙鸣
&&&&陶罐力竭的嘶喊。在墓穴
&&&&这是汉代的遗存
&&&&历史的排泄物。还有残简
&&&&无边的杀气将目光截断
&&&&一个失去双腿的人,持刀
&&&&将竹子劈成碎片
&&&&用怨恨教唆杀人的方法
&&&&把尸体竹片一样拴起来
&&&&他叫孙膑
&&&&虽然他自己也死了,可杀人的方法活着
&&&&泥土也没能埋住
&&&&3艺术家
&&&&用一条口袋
&&&&把所有的色彩装在里面,在袋口
&&&&系一个结
&&&&目光投向没有终极的白色
&&&&线条便不再围困物体
&&&&让手指触摸颜色,汲取声音
&&&&胸腔空空的,敞亮澄明
&&&&一些物质,男人、女人、孩子、狗
&&&&走进来,走出去
&&&&在虚空消隐
&&&&直觉。差异。形态与音律
&&&&旋转,幻化
&&&&追随血液叠涌、冲撞
&&&&毫尖脉动
&&&&将光体凿出缺口
&&&&你指着一袭阴影说——
&&&&那里,正生着什么……
&&&&4致读碑者
&&&&当火花在石头中驻足
&&&&弥留于蜿蜒和深刻
&&&&方圆中灵魂悸动
&&&&碑石竖起一个顶天立地的世界
&&&&哦苍老的石头,古朴的汉字
&&&&于精雕的魅力之后
&&&&你会感知岩石间青血的流泻
&&&&胸中垒满石头的粗糙
&&&&尽管时间会留下锈蚀的水痕
&&&&和苔藓的丝迹
&&&&尽管终有一天,流年老去
&&&&断碑驮着滴血的残阳
&&&&可你会用猜想和心智填补缺失
&&&&用目光抚平创伤
&&&&支撑历史坚硬的部分
&&&&5冬天的树
&&&&树在冬天静谧着。透过枝桠
&&&&你会看到一片炸裂的天空
&&&&鸟巢是装满声音的果实
&&&&多汁的鸟在空间荡出水的粼纹
&&&&树在冬天喜欢独处,安于寂静
&&&&风是位忧郁的邻居
&&&&一株静默的树守望冬天
&&&&纷落的叶片已在火中化为灰烬
&&&&可虚空处一片叶子仍挂在梢头
&&&&为秋天唱着最后的挽歌
&&&&一株静默的树满脸枝杈
&&&&遍体粗糙的纹理
&&&&而鸟声从喙尖滴出
&&&&成为透明的球体,溅落
&&&&于我的胸壁之内扩张年轮
&&&&在冬天,树的思绪在静默中伸展
&&&&在两头轰炸着土地和天空
&&&&1烛光闪烁着
&&&&烛光闪烁着,火焰
&&&&飘忽不定
&&&&我的身影飘忽不定
&&&&墙上的影子比黑夜更黑
&&&&烛火临近
&&&&膨胀的影子罩下来
&&&&像巨大的忧伤
&&&&我退后、紧贴墙壁
&&&&阴影便从肌肤渗入心灵
&&&&灯烛、我与影子
&&&&是短暂而又凶险的距离
&&&&哦蜡烛,你没有形迹的焚烧
&&&&**的眼泪
&&&&是难以承受的消损和伤痛
&&&&明亮的烛火
&&&&也无法照亮忧郁的内心
&&&&惊悸中,我只能吹熄烛火
&&&&让火焰、影子和我
&&&&一起消失……
&&&&2垃圾论
&&&&连接炉灶与餐桌的文字
&&&&是一串动词
&&&&弯折、切割
&&&&刮削、斩断、剥离
&&&&于是,根须、翅膀
&&&&皮毛与壳甲
&&&&这些护养生命的根本
&&&&连同支撑**的骨头
&&&&都因无用而被弃置
&&&&是的,一切都为了食用
&&&&便把一切分解,烹煎烧烤
&&&&从容器到体内
&&&&结局则是毁灭、消失
&&&&生物,那些生存致命的部分
&&&&一旦进入厨房,便成为垃圾
&&&&可齐白石的虾不能烹烧
&&&&塞尚的水果不是食物
&&&&面对被遗弃的一切
&&&&我想起了阿赫玛托娃
&&&&她说:诗源于垃圾
&&&&而散文的命运也不比诗好
&&&&一只麻雀从窗口飞进屋子
&&&&便被昏暗击晕
&&&&当自由消失,被惊恐慑住
&&&&身不由己的麻雀
&&&&抖开翅膀,只能处处碰壁
&&&&屋子狭小,可恐怖在震颤
&&&&直立的墙、天棚、门
&&&&玻璃与半开的窗扇之间
&&&&麻雀找不到来路,用翅膀
&&&&在空间画一些扭曲的斜线和圆弧
&&&&与顶棚磕碰,和墙壁冲撞
&&&&翅翼扑打玻璃的声音
&&&&将宁静撕裂。***慌乱与悸动中
&&&&麻雀在墙角驻足
&&&&转瞬,便又弹射、疾飞
&&&&在随即可触的压抑间抖战、低回
&&&&无休无止。直至体衰力竭
&&&&从棚顶坠落,一团蓬松的羽毛
&&&&仍围绕着渺小而巨大的心跳
&&&&哦,麻雀,你这进化最好的鸟
&&&&我们都是两腿直立的动物
&&&&真的,我不想伤害你
&&&&无意闯入昏晦、封闭之中
&&&&你只是自己吓坏了自己
&&&&当我把所有的窗子和屋门打开
&&&&你蜷缩的足爪却已无力伸张
&&&&石头,在被雕凿中改变了自己
&&&&它被刻上文字
&&&&石头便有了笔触和思想
&&&&它被雕成石人、石兽
&&&&便栉风沐雨,守着君王的墓庐
&&&&它被雕成石狮
&&&&一身媚骨,抑或威风凛凛
&&&&为人看门护院
&&&&它被雕成佛祖,成了偶像
&&&&便有香烛缭绕
&&&&和无数人的顶礼膜拜
&&&&可它被凿成基石
&&&&便被埋没,一生都负重累累
&&&&它被凿成石板,铺在村巷
&&&&终日承受碾压的辙印
&&&&留下永不闭合的伤口……
&&&&石头,是谁决定了你的命运
&&&&是自身的质地
&&&&还是那块磨利斧凿的石头
&&&&抑或是锤的击打
&&&&以及使用锤凿的双手
&&&&或许,只是体积、形状
&&&&弧线、平面、凹槽
&&&&刀凿的深入或浅出,分寸的差异
&&&&和石屑的多寡
&&&&让石头丧失了石头
&&&&石头无力抵御斧凿的犀利与生硬
&&&&是谁,让形式决定了内涵
&&&&让线条围困了石体
&&&&也许,这一切
&&&&仅仅出于偶然……
&&&&5最后的水滴
&&&&一杯水浇灭了夏日
&&&&日子在一把空壶中疏远
&&&&打开屋门
&&&&木叶的暗绿中初秋已经降临
&&&&阳光、雨、卑微的灵魂
&&&&在往事中停滞
&&&&蝉声坠落于失去的季节
&&&&落日在面颊展示亮丽和辉煌
&&&&当心绪躲在秋天的背后
&&&&天气转凉
&&&&饮尽杯中的最后一颗水滴
&&&&被喉咙过滤的语澄澈而纯净
&&&&一个人的节气
&&&&1立春·恋人
&&&&飘飘洒洒的
&&&&垂天雪幕里
&&&&与恋人相拥的女孩
&&&&踮起足尖
&&&&提升感的高度
&&&&消除从清冷到柔暖的距离
&&&&落在面颊的雪花
&&&&在体温的灼热里消融
&&&&像洒在昨天的泪水
&&&&静默的爱
&&&&在相互纠缠间悄然莅临
&&&&——春天来了
&&&&2雨水·焦渴
&&&&我爱听雨打枯荷的声音
&&&&那颤栗空疏的闷响
&&&&喜欢雨水的滴答
&&&&以及绿叶油润的光亮
&&&&我喜欢雨后的清新
&&&&薄纱一样轻软迷离的烟雾
&&&&走进湿漉漉的水墨丹青
&&&&自己也成为酣畅淋漓的风景
&&&&可我只是焦渴的砂石
&&&&无法挽留水的清丽
&&&&雨呀,只是匆匆来去的过客
&&&&进入不了冷硬的内心
&&&&我的身躯满是裂纹和缝隙
&&&&筛子一样到处漏水
&&&&一种亲近之中遥远的疏离
&&&&已无法承受水的滋泽
&&&&3惊蛰·乌鸦
&&&&透着冷气的乌鸦
&&&&在雪的崩溃里黑得亮
&&&&它的鸣叫
&&&&出嘶哑粗糙的声音
&&&&一串檐滴
&&&&溅起迟疑继而欢快的音响
&&&&散出灰尘和铁锈的气味
&&&&大地之中
&&&&泥土也幻化成乌鸦的颜色
&&&&在阴湿里变得更黑
&&&&雪是轻的,在坠落和消融间
&&&&化为乌有
&&&&让乌鸦的翅膀替它飞翔
&&&&在雷声的呼唤里
&&&&似乎一切都变得柔软生动
&&&&在僵结、麻木中醒来
&&&&连同我挣脱封固的音嗓
&&&&一起拒绝了冬眠
&&&&而乌鸦是最早的歌者
&&&&4春分·丁香的气味
&&&&每次经过这里,我都看不见它
&&&&一丛丁香
&&&&由于熟视无睹而消失
&&&&它和所有的落叶树一样
&&&&冬天是一蓬干硬的枝条
&&&&夏日则隐身于墨绿之中
&&&&可那个夜晚
&&&&在树影与错落的灯光里
&&&&蓦然间一种气味袭来
&&&&浓郁微辣的香气冲击我的嗅觉
&&&&这熟悉的气息
&&&&以看不见的固执,穿透了时空
&&&&久违的气味
&&&&年轻的气味
&&&&唤起我用眼泪遮面的哀伤
&&&&和洗不去的忧郁
&&&&四十年了
&&&&尽管早已物是人非
&&&&默默地走过这片树影
&&&&瞬间穿越的感觉
&&&&令我诧异——
&&&&那早已忘却的事物
&&&&竟会在某种境里突如其来
&&&&像一次难堪的邂逅
&&&&5清明·看花者
&&&&诗人已病入膏肓
&&&&仍挣扎着
&&&&让女儿扶持
&&&&去庭院里看花
&&&&斜靠在椅子上
&&&&他让椅背支撑躯体
&&&&注视初绽的蕾朵
&&&&不经意间
&&&&眼眶已溢满泪水
&&&&默默地看了许久
&&&&他只说了一句话——
&&&&春天真好
&&&&随后,他便去世了
&&&&***1谷雨·乡土
&&&&看**的孩子在泥土里打滚儿
&&&&从那稚气的眼神中
&&&&我现了幼时的伙伴和自己
&&&&我试着和他们搭话
&&&&可在变调的乡音里
&&&&孩子怯怯的,不敢看我的眼睛
&&&&恍惚中我才省悟
&&&&我的伙伴该是他们的祖父
&&&&是啊,即使见到儿时的小友
&&&&几十年相隔的生疏
&&&&恐也难以辨认
&&&&一个陈年旧人
&&&&已经干枯
&&&&只能和田里的稻草人并肩而立
&&&&倏然,一只鸟儿从树丛飞起
&&&&在眼前一闪
&&&&又不见了
&&&&如我瞬间找回的童年
&&&&2立夏·悬浮的楼顶
&&&&一栋楼的顶部在空间悬浮
&&&&灯链亮饰的轮廓、尖项
&&&&居室透出的光焰
&&&&虚幻、缥缈
&&&&仿佛比暗夜轻了许多
&&&&可我说不清昏暗里隐藏着什么
&&&&夏的热烈,还是春的寒凉
&&&&即使一栋楼舍
&&&&我看到的也只是灯火描述的部分
&&&&承担和隐忍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3小满·鸟道
&&&&导游说——
&&&&那片开阔的空间是鸟的道路
&&&&容纳翅膀的地方
&&&&那里曾建起一座高楼
&&&&当鸟群飞过
&&&&一拨又一拨飞鸟便撞上楼墙
&&&&像落叶缤纷
&&&&在墙壁上留下紫血粘连的羽毛
&&&&满地都是折翼的尸体
&&&&纵然,那栋楼盘已拆除
&&&&可随口道来的诉说
&&&&未曾触目也令人惊心
&&&&是的,鸟只能在虚空中飞翔
&&&&空阔中竖起的障碍
&&&&无意间竟成为杀手
&&&&我想起成群涌上海滩的鲸鱼
&&&&无数投海的麻雀
&&&&这些动物,是自杀还是他杀
&&&&此刻,当又一群飞鸟掠过
&&&&纷乱的翅翼让虚空昏暗
&&&&我惊悸地回望鸟道
&&&&那里已一片空明
&&&&4芒种·紊乱的季节
&&&&不必再闻布谷的叫声
&&&&撒播种子了
&&&&无土栽培的蔬菜
&&&&在营养液中生长
&&&&南国的香蕉木瓜
&&&&也在京郊的温室里黄熟
&&&&这里的春天也是秋天
&&&&冬日也是夏日
&&&&植物不再随时令收获
&&&&有时,甚至和土地无关
&&&&被试验的农业
&&&&工业化的农业
&&&&已失去自然的阳光雨露
&&&&没有蜂狂蝶舞
&&&&没有风吹禾叶沙沙的声音
&&&&只有化学元素的指标、含量
&&&&适度控制的气温、滴灌的水
&&&&被玻璃过滤的光照
&&&&精心喂饲的植物
&&&&不同的地域、季节
&&&&被一小块、一小块造出来
&&&&让时序紊乱,无中生有
&&&&可对人与植物而
&&&&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5夏至·极地
&&&&一位欧洲女诗人说——
&&&&“在她那个寒冷的国度
&&&&许多人因为漫长的光明
&&&&不是精神失常,就是自杀”
&&&&可我仍然认为
&&&&他们都死于心里的黑暗
&&&&哀伤是黑色的
&&&&恐怖是黑色的
&&&&含毒的目光是黑色的
&&&&酷热和冰冷是黑色的
&&&&在晕眩之中
&&&&连太阳都是黑色的
&&&&有光亮,就有阴影的浓重
&&&&甚至声音都会给心里带来暗夜
&&&&这繁复的世界
&&&&并非所有的光都是明亮的
&&&&或许,恰恰是心的阴冷
&&&&让人合上双眼,陷于永久的黑暗
&&&&***1小暑·在小兴安岭
&&&&子夜的山林是阴冷的
&&&&昏暗里
&&&&有终年不化的永冰层
&&&&河边燃起的篝火
&&&&也暖不热夜风侵袭的脊背
&&&&只引来无数飞蛾、蠓虫
&&&&在人的脸上扑打
&&&&火苗儿哆嗦着
&&&&似也感到夜的阴森
&&&&在小木屋,关不严的门窗里
&&&&我裹紧外衣
&&&&等待嗜血的蚊虫叮咬
&&&&可蚊子也冷得抬不起翅膀了
&&&&夏夜,我和蚊虫都蜷缩着
&&&&彼此相安无事
&&&&2大暑·花间词
&&&&阳台上
&&&&几盆俗称“死不了”的花朵在盛夏开放
&&&&红白粉紫
&&&&在光亮中清鲜
&&&&一只麻雀飞来
&&&&于花盆的边缘驻足
&&&&啄食叶片
&&&&仰起小小的头颅,吞咽着阴凉
&&&&它的身旁是只蜜蜂
&&&&收拢了薄薄的翅翼,吮吸花蜜
&&&&于花间相邻,互不干扰
&&&&仿佛除了盆花与自己
&&&&一切都不存在
&&&&而我提着喷壶
&&&&不忍惊动它们
&&&&只静静地打量鸟、蜜蜂和花朵
&&&&屏住呼吸
&&&&感觉它们似也领略了我的关切
&&&&松弛自如,也不飞去
&&&&这酷暑的花荫里没有伤害
&&&&麻雀、蜜蜂和我,似都知道
&&&&此刻,彼此都和饥渴有关
&&&&和这开放的花朵有关……
&&&&3立秋·饱满
&&&&不经意间,农历已至秋日
&&&&夏天里的秋天
&&&&热烈已渐趋平和
&&&&湛蓝会在纯净里一点一点升高
&&&&禾谷的锋芒之下
&&&&鼓胀诚实的籽粒
&&&&令人感知沉默里的凝重
&&&&色泽的变换中
&&&&甜蜜在果肉里聚集
&&&&躁闹安静下来
&&&&一颗心也沉实开阔了许多
&&&&由青涩走向成熟
&&&&大野缤纷的初秋多么饱满
&&&&4处暑·学习减法
&&&&不堪重负的时候
&&&&便随手丢弃一些东西
&&&&只按身体的指令行事
&&&&做一个简单的人
&&&&干净地活着
&&&&只留存豁达和纯朴
&&&&重新找回孩子的诚实和天真
&&&&掰着手指
&&&&学习减法
&&&&傻傻地,用沙子堆一座小屋
&&&&笑着,看潮水将它冲垮
&&&&在水沫里拾一只空空的螺贝
&&&&5白露·破灭
&&&&早晨,草叶上敷出的露珠
&&&&在微风里跌落尘埃
&&&&清淳与晶莹消失
&&&&柔软的圆满破灭
&&&&没有形迹的清冷悄然而至
&&&&弥散于虚空
&&&&被洇湿的泥土
&&&&用阴郁体味炎凉
&&&&热烈与阴冷之间
&&&&隔着一层薄薄的露水
&&&&这是崩溃的前兆
&&&&枯萎的序
&&&&大地多么寂静
&&&&1秋分·蟋蟀
&&&&我又听到蟋蟀的鸣声了
&&&&在这秋夜
&&&&翅翼振动的声音
&&&&有着金属的清亮
&&&&一声,又一声
&&&&让寂静庞大起来
&&&&又被一种坚硬的细线捆住
&&&&这不是童年的那一只
&&&&却有着相同的鸣叫
&&&&静静地穿越半个世纪的?声
&&&&在呼唤什么
&&&&老屋早已空空落落
&&&&这声音扯住我的意念
&&&&旧时的日子越来越近
&&&&波动在真切而又清晰的频率里
&&&&可伸出手指
&&&&我却抓不住它……
&&&&2寒露·风筝
&&&&起飞是艰难的
&&&&这些有翅翼却不能浪动的鸟和蝴蝶
&&&&没有足爪的爬虫
&&&&鲜亮着,在细线的牵扯里
&&&&试图飞上天空
&&&&却一次次坠落地面
&&&&当善于借助风力的手
&&&&让它们于丝线的抖动中悬起
&&&&轻薄的丝绸和纸片
&&&&才在竹骨的撑持下飘忽着飞升
&&&&滑过树尖和楼顶
&&&&在空阔中扶摇、下坠
&&&&又在一阵好风里窜跃
&&&&成为一小片惹眼的色彩
&&&&在高处的气流里游移
&&&&让人仰望,仿佛有无数目光托举
&&&&似乎又牵引着诸多的眼睛
&&&&令人心也空阔,目也晕眩
&&&&尽管它只是风和手的预谋
&&&&一根长线适度的操纵
&&&&以及自身的轻浮,合于一起
&&&&才不至于折翼、沉沙
&&&&或许,只有放风筝的人
&&&&才有成功者的快乐
&&&&可我是个看客,观赏沉浮
&&&&感觉观望的目光都有重量
&&&&将头颅压榨得疼痛
&&&&3霜降·秋叶
&&&&哦,如此透彻明丽的色彩
&&&&没有一丝芜杂
&&&&仿佛世界都笼罩在熟黄的银杏树下
&&&&变得纯粹、干净
&&&&让我惊叹
&&&&肃杀的冷风也有颜色
&&&&浓艳夺目的时日并非只在春天
&&&&在一个早晨
&&&&严酷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
&&&&将大地镀一层银白
&&&&天凉霜冷
&&&&一场美丽的告别
&&&&以盛大、辉煌
&&&&在凛冽里挥霍短暂的生命
&&&&一片霜叶在旋舞中飘落
&&&&让我领略秋的衰微
&&&&失水的枯焦变得轻薄
&&&&在风中窸窣
&&&&似一只想飞却飞不起来的斑蝶
&&&&于渐次模糊的黄昏里
&&&&沉没于暮晚的苍茫
&&&&4立冬·一个人与一只鸟
&&&&他只想洁净自己
&&&&在热水里舒舒服服泡个澡
&&&&却洁净得失去了呼吸
&&&&谁也说不清死亡的原因
&&&&警方证实——
&&&&一只取暖的鸟
&&&&在热水器的排气筒中筑巢
&&&&堵死了管道
&&&&致使煤气于浴室中弥漫
&&&&唉,鸟是无辜的
&&&&它没有杀人的预谋
&&&&人更无辜,他不知道鸟已迁入新居
&&&&灾难的生
&&&&仅仅因为天冷的缘故
&&&&便有了不可思议的偶然
&&&&一只鸟在这里筑巢
&&&&一个人却在那里倒下
&&&&5小雪·清冷
&&&&一场清雪已经飘了四十余年
&&&&在记忆里
&&&&在北方的小城
&&&&这雪花已落满我的双鬓
&&&&时时潜来的干冷气流
&&&&侵袭着我
&&&&细小的雪屑若有若无
&&&&空气微微蓝
&&&&罩着阴冷落寞
&&&&雪,把自己紧缩在微小里
&&&&潜藏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
&&&&星星点点
&&&&只有风能把它们收集起来
&&&&像遗失的一片薄纱
&&&&面对无遮碍的空疏
&&&&年幼的我,饱尝了静寂的清冷
&&&&在旷远中回
&&&&于微雪中踽踽独行的少年
&&&&今日,仍是一个漂泊的游子
&&&&1大雪·冷的伤害
&&&&早年回乡探亲
&&&&不经意间把手冻了
&&&&我用热水浸泡痒痒的手
&&&&当晚手指便肿胀起来
&&&&像透明的红萝卜
&&&&稍一碰,便针扎一样疼痛
&&&&妈妈说:亏你还是东北人
&&&&手冻了,怎么能用热水泡呢
&&&&你舅舅当年把脚冻在靰鞡里
&&&&用一盆冷水
&&&&把鞋子泡出一层冰壳
&&&&打碎那层冰
&&&&脚才拔出来
&&&&那双脚不还好好的吗
&&&&咳,我真忘了本啦
&&&&冷的伤害
&&&&只能在冷的方式中复原
&&&&我想起了大雪天
&&&&用雪搓一搓冻得生疼的手
&&&&冰冷的雪却给手带来了暖意
&&&&2冬至·随心所欲
&&&&从看不见的束缚里挣脱出来
&&&&便再也没有禁忌、小心和回避
&&&&也无须掩饰骨子里的孤傲
&&&&随心所欲,如冬日之雪
&&&&就让它自自然然地飘落下来
&&&&自信此生从未害过他人
&&&&却也不必再当别人的靶子
&&&&心里清静,便睡得安稳
&&&&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
&&&&自由自在,该有多好
&&&&冬日,是养藏的季节
&&&&将自己裹在棉毛和静默里
&&&&即使别人看见了我
&&&&他看到的也不是我
&&&&因为我已不是过去的自己
&&&&可我仍然见不得眼泪
&&&&一颗柔软的心满怀悲悯
&&&&才让我对邪恶异常强硬
&&&&为了人的尊严,我知道
&&&&我仍旧会不顾一切……
&&&&3小寒·北风
&&&&北风一阵阵吹过的时候
&&&&薄冰也在僵硬地生长
&&&&敷雪的大地苍白、干净
&&&&冻结在辽阔之中
&&&&那是一种纯粹的冷寞
&&&&浸透肺腑的荒凉
&&&&让人蜷缩在冬衣里
&&&&却阻不住内心散的寒气
&&&&昔日的青葱都已销声匿迹
&&&&只留下枯干与萧索
&&&&静夜,看芦苇在风中轻颤
&&&&响起霜叶沙沙摇动的声音
&&&&4大寒·冬天的凤蝶
&&&&蝶蛹在静默中温软
&&&&由浅淡的土黄变得灰黑
&&&&一小团软翅从束缚里控出
&&&&慢慢打开,延展成片
&&&&于绚丽中伸直了尾带
&&&&化蛹为蝶
&&&&四次脱壳的凤蝶,悬在枝头
&&&&于宁谧里蓄势,纹丝不动
&&&&蓦然间,一双翅膀迅速振闪
&&&&扬起一团迷离的花雾
&&&&随后,纤足弹离枝条
&&&&开始了最初的飞翔
&&&&冬日,一只凤蝶的飞跃是艰难的
&&&&一小块豢养的春天,脱离蛹壳
&&&&又被囚禁在葫芦里。***继而
&&&&在瓷盏的熏蒸之下飞出
&&&&于氤氲缥缈的水气之中翩舞
&&&&仿佛失去了重量
&&&&短暂的生命
&&&&只能在短暂的温热里翻飞
&&&&既不能前行,也无力后退
&&&&已失去方向
&&&&难怪诗人说,蝴蝶无血无肉无骨
&&&&只是飘忽的灵魂
&&&&5铃兰标本
&&&&金属颤栗的声音已经寂灭
&&&&细蕊阖起,关闭一团旋舞的精魂
&&&&也许爱只是一种执著的采撷
&&&&系于五指修长的缠磨
&&&&可一盏盏瓣火依然盈盈四溢
&&&&拈取绿茎的手指已触至灼人的体温
&&&&瞬间雪季在我的体内崩塌
&&&&蓄满花朵丁丁当当的奏鸣
&&&&哦,空空远远的天空
&&&&除了这花朵你还剩下些什么
&&&&在天地合围的阔大寂静里,我只能
&&&&将你栽植在用热血浇灌的诗中
&&&&花朵在我的瞳仁里悄然醒来
&&&&有如你温婉的面容徐徐展开
&&&&爱是一种忧伤的感知,一种等待
&&&&我坚硬的目光已洞穿最后一堵墙壁
&&&&1声音·芦花
&&&&声音涌过来,弥漫每一处微小的空隙
&&&&亮丽、澄澈,有如潺湲莹洁之秋水
&&&&我感觉到羽毛的温热,风的吹息
&&&&蛮荒中的空旷泛起芦花的云白
&&&&那是用声音筑起的一种城阙
&&&&醉卧其中的痴人用芦笛冥想
&&&&苇叶割断雨丝,音符插在水中
&&&&节令的冷暖并非来自气候
&&&&音域于云霭之上飘浮,似可触摸的月光
&&&&清晰圆润的气流如累累的星花
&&&&款款游来的声音返回心境
&&&&令灵动粗糙的灵魂也恬静平和
&&&&熟稔的谣曲使陌生者相熟
&&&&饮透明淳洌的声音如品酒浆
&&&&节奏的律动是一条长长的锁链
&&&&哦,我是一个被乐音捆缚的囚徒
&&&&2晚秋的白杨林
&&&&夕阳在枝桠间跌碎,与苦夏告别
&&&&扬起无数丝质的金黄的小手
&&&&哦,这荡漾于黑土之上的熟透的颜色
&&&&漠然凝止于冷暖之间
&&&&漪动于心潭的水纹静默成年轮
&&&&与黄熟的谷物一起归于寂静
&&&&可季节毕竟在行走,像老资格的辞典
&&&&让人不得不一次次翻阅
&&&&当谷物壳裂,在牙齿之间徘徊
&&&&秋树却用明丽布置独特的风景
&&&&晚秋的白杨林倏然掠过车窗
&&&&婷婷中宛如一群金的丽人
&&&&浓郁的色彩,空旷的田野
&&&&我听见白杨树在空间旋转的声音
&&&&当秋虫的啼唱已经止歇,旅人
&&&&在白杨的躯干上遗落了一只只眼睛
&&&&火狐从雪原驰过
&&&&将山野划出一道流血的伤口
&&&&也许这是潜在的贴近本能的伤害
&&&&就像风不能不在草尖上舞蹈
&&&&与寂静相邻,是因失血而苍白的忧伤
&&&&淡泊了优雅且有节制的感
&&&&眼含古老的液体洗刷昼夜
&&&&便浇熄了瞳仁里两堆焦灼之火
&&&&火狐依然漂亮着,像灿烂的谎
&&&&诱惑将我带入貌似平静的暴戾
&&&&哦,你虚假的火,施展魔术的红布
&&&&迷茫中我计数你谜一样的足印
&&&&一滴埃利蒂斯的雨淹死了夏季
&&&&你虚设的嘴唇再也不会卷起风暴
&&&&太阳已经远离,不在我的脉管运行
&&&&我的孤寂平静如山谷的积雪
&&&&让白的宁静雪一样从头顶落下来
&&&&浪花栽植在盆景里不会凋谢
&&&&静止是一种忘却,有如冬树
&&&&伸展的枝桠絮结敷满霜花的爱
&&&&当进入体内的太阳已经疲倦
&&&&嘴唇成为永远的伤口
&&&&有什么能比无声的静默更有意味
&&&&又有什么比雪人的吻更为透彻
&&&&目光在珊瑚上结成颗粒
&&&&话已在胸腔堆积成尸体
&&&&一簇僵硬的花和瓷器一起睡眠
&&&&凝固的雾气裹着琥珀中的飞虫
&&&&哦,并不坚利的泪穿透了肌体
&&&&眼睛是沸水中的鱼已不再游动
&&&&坚硬的我和这堆珊瑚虫的骸骨
&&&&都是水之温柔的杀伤吗
&&&&5玻璃花瓶
&&&&采摘花期,置于案头的玻璃花瓶
&&&&你便玻璃一样袅娜明亮了
&&&&哦,这焚烧的感用透明与坚硬支撑
&&&&插满爱的躯体脆薄而哀伤
&&&&茎叶是一种冷静且有节制的语
&&&&倾入我的怀中便燃出郁金香的紫火
&&&&我感到躯体那**的浇淋
&&&&于火的沐浴中我纯洁如婴孩
&&&&哦,洁净光滑的形体,春之巢
&&&&澄澈不再流淌的坚硬的水
&&&&当融雪的季节蜿蜒而来
&&&&我听见苞蕾绽开时鸟鸣的声音
&&&&也许,爱只是一种水生植物
&&&&花瓶是对热烈的一种挽留
&&&&遥远的花瓶,未凋谢的瓣火
&&&&你可听到我汩汩的血液在你的枝叶
&&&&间流注
&&&&1阅读秋叶
&&&&这一小片秋天擎在细细的叶柄之上
&&&&薄脆轻盈,透出迷离的色彩
&&&&当夜的明晰笼罩于伞形的灯翼之下
&&&&枫叶便成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就是被剥去衣衫的树最后的丝缕吗
&&&&当感被劫掠得一无所有
&&&&这残存的最后一片叶子躺在手掌之中
&&&&叶脉间正渗出血痕的黑紫
&&&&秋之深处我的四肢成为虚空中的筋络
&&&&蝉声哑默,逃逝的光阴已不再降临
&&&&可一簇三尖两刃的叶片犀利如初
&&&&目睹冷兵器时时会感到心的伤痛
&&&&在明亮如酒的灯光下阅读秋叶
&&&&蓦然回,却是一处亚热带风景
&&&&感谢灯光,能让我与秋叶对视
&&&&往事正在空间流成一曲音乐
&&&&瓷器栖息在你的脸上,光滑洁净
&&&&明晰的月亮清冷得没有皱纹
&&&&沉静中薄雪已罩上我的髭须
&&&&随手涂拭,满掌都是晶莹的水珠
&&&&凉意的洗刷使思想新鲜而纯净
&&&&薄雪是语的灰烬没有意义
&&&&高高远远的飘落冷而无声
&&&&织成细微的纱帘成为一种阻隔
&&&&季节苍老,落叶上又敷了一层清雪
&&&&用诗行穿越孤独,铺开一条斑马线
&&&&水依然柔软,变成带棱角的花朵
&&&&可秦时的月亮再爬不过方块字的垛口
&&&&雪境在大静寂中空濛而深远
&&&&用雪覆盖心事也是一种忘却
&&&&此时山野里有一只鸡悠闲地踱着方步
&&&&于薄雪之上留下一丛丛草芽般的爪印
&&&&浅浅的夜,在霓虹灯里灌满了葡萄酒
&&&&当眼睛出杯沿撞击的声音
&&&&翻译飘着酒味的目光
&&&&时间,便在松散的叶片中颤抖
&&&&当月光用阴影湮埋一小片净地
&&&&一蓬乌又湮埋了我
&&&&静静地,我立成一株槐树
&&&&无边的柔软从足趾渗入年轮
&&&&有白鸟从远处飞来,隐于树荫
&&&&手指便沦为巢穴
&&&&瞬间我感到须根和枝条的颤栗
&&&&一株树已超越一个夜晚的高处
&&&&可槐树是什么?是一种变换的姿态
&&&&还是风中开合的未启之门
&&&&在我、槐树和白鸟之间
&&&&是绝境,是火与火的初识
&&&&将生满芒刺的思绪连根拔起
&&&&让一个清冷的季节静静将它覆盖
&&&&你只看见我手掌开满五月的榴花
&&&&可留意那须根间冠状的脉管
&&&&蔷薇是一只红鸟,一团小火
&&&&扑闪的花瓣已病得像一团灰烬
&&&&当你的嘴唇像剪刀打开继而合拢
&&&&无法说的爱已剪断我的舌尖
&&&&我不知道蔷薇在哪一处枝头流浪
&&&&霜粒啃噬花叶像白猫的牙齿
&&&&无根无茎的月亮是越滚越大的雪球
&&&&哦美人,你的脸为何那样苍白
&&&&静静的幽谷里雪落无声
&&&&山卧于雪中像裹着白披风的僧侣
&&&&空谷之雪迷濛着几许禅意
&&&&我胸中的沟壑也陈列于有无之中
&&&&5第一只梨
&&&&一只梨很古典地优雅着
&&&&关闭在一堆落落寡合的水果里
&&&&黄熟的寂静,浅浅淡淡的忧伤
&&&&有如阳光包裹着一团雨意
&&&&梨子的温从黄皮肤中透出来
&&&&干裂的嘴唇耐不住多汁的诱惑
&&&&此刻我的**只有一只梨那么大
&&&&渴望汁液填满一个漆黑的空间
&&&&在我的手指间梨子返回枝桠
&&&&一种梨形的思想不再迁徙
&&&&旋去表皮,用刀打开一条黄金的锁链
&&&&随之梨子的自由便会在牙齿间消逝
&&&&学会单独品一只梨是一种幸福
&&&&一只完整的梨是遥远的亲近
&&&&梨进入**便成为我的一部分
&&&&而梨籽埋入记忆时时都会芽
&&&&爱一位木偶吧,女人
&&&&他精致的伤口早已愈合
&&&&因为心的遗失
&&&&他竟被柔之手雕琢成这般模样
&&&&眼睛、手、词
&&&&一切遵从拨弄已使拨弄的手指厌倦
&&&&木讷和笨拙是真的极致
&&&&被掏空胸腔者只能是个痴人
&&&&是什么使眼睛堆满鸦的羽毛
&&&&孤傲、懦弱,呼吸与呼吸的间歇
&&&&当木偶与寂寞为伴,渴饮月色
&&&&我也成为一段木然的植物
&&&&孤傲是一种虚设的自尊
&&&&谦卑只能是一把葬心的花锄
&&&&冷且静的距离有时只是错觉
&&&&木偶走不出木偶木偶便成为悲剧
&&&&可我的心境已是落叶如雨的秋林
&&&&当你的红唇迸出火星
&&&&火之芽
&&&&会摘去眼袋遗留的青气
&&&&是什么使你的面庞盈满珠贝的光泽
&&&&夜晚,光,火势的蔓延
&&&&喃喃的呓语不是一种谵妄
&&&&清丽的你如脱去紫壳的荔枝
&&&&当你从自己的躯体上站起来
&&&&陈旧的日子已化为蝶飞的残灰
&&&&无形之火穿越内心
&&&&我也感到一种脱俗的轻松
&&&&纷飞的叶子是秋天遗落的足印
&&&&陌生的太阳在枝桠间筑巢
&&&&面对你,如面对镜子问——
&&&&你,是谁?我,是谁?我们是谁
&&&&乐句在灯光的背后浮动着
&&&&你的翅膀在曲线中缓缓展开
&&&&像树枝上栖息的一只斑蝶
&&&&像鼓翼的风筝,牵在我的手中
&&&&是明亮的风掠过草坪的律动吗
&&&&还是沉浮中目光溅起的波浪
&&&&我是被声音翻松的土地
&&&&静默中我听见音符咬断草根的声音
&&&&只感觉一朵云泊在胸壁
&&&&轻软迷离于有无之间
&&&&我伸张的五指打捞音乐
&&&&丝质的乐音却在指尖滑落
&&&&哦,久违的大朵大朵的声音
&&&&你的泼洒令我清澈而纯净
&&&&冥冥中我的躯体已化为音乐
&&&&舒缓地流淌成声音和节奏
&&&&4潮湿的夜晚
&&&&潮湿的夜晚是一种隐晦的抒
&&&&用舌尖关闭的语在肚子里芽
&&&&一双脚随着鞋子的敲击流浪
&&&&水淋淋的月光里,今夜没有归宿
&&&&我不知道街树用阴影覆盖着什么
&&&&雨在水洼折断迸出几颗火星
&&&&肌体隐忍的膨胀已成为一种坚韧
&&&&寂静中传来苇叶颤颤流动的声音
&&&&夜晚傍着细雨渗入躯体
&&&&我便成为雨夜潮湿的一部分
&&&&夜晚潮湿,目光潮湿,心绪潮湿
&&&&潮湿的夜晚夜鸟无枝可栖
&&&&这时我的眼睛像铃铛鸣响
&&&&倾斜的声音摇出温暖的思
&&&&当一诗披上蓑衣和青的箬笠
&&&&错落有致的诗行便成为夜鸟之巢
&&&&5瞬间的野菊
&&&&在细瘦的腰肢上打开自己
&&&&野菊幽雅而宁静
&&&&被手指采摘只是出于偶然
&&&&菊瓣于奶白中透出丝丝倦意
&&&&也许零落成泥的孤寂只能是哀伤
&&&&可随意攀折也是危险的游戏
&&&&哦,你焚烧的一丛白白的火焰
&&&&会在哪一只充满柔的手中勾留
&&&&我听见瓣蕊里星辰滚动的声音
&&&&花朵带来的愉悦也是残酷
&&&&当失去须系的花朵在指尖夭折
&&&&瞬间便成为几滴枯萎的眼泪
&&&&对于我,花朵是暗示,是明亮的眼睛
&&&&野菊蜷曲却成为温柔的折磨
&&&&当菊瓣衔在嘴唇成为一声叹息
&&&&我嗅到了花蕊中的清苦和悲哀
&&&&1水质的声音
&&&&那是另一个我在空气里松弛
&&&&替我微笑、流泪、豁达或沮丧
&&&&杯子倾斜,紫火化成水质的音乐
&&&&灵魂便在酒浆中微微颤抖
&&&&浓郁,清冽,含水的目光
&&&&**的微语
&&&&虚妄中我体验温柔的重量
&&&&声音有如一只活鸟握在手中
&&&&在灯光的幻象里被音乐覆盖
&&&&躯体充满了声音
&&&&当我的灵肉也随乐音化成流水
&&&&吸吮陌生的气味迷惘且晕眩
&&&&手指撩拨音乐如拈取一朵朵水花
&&&&仍那般狂喜,说来我已不再年轻
&&&&当蛱蝶和蜂群在键盘上翩然起落
&&&&我平静的心湖是否仍寂静如初
&&&&下雪了
&&&&雪落在平原和山岭
&&&&落在干硬的树桠上
&&&&让人想起季节之前凋谢的白花
&&&&想起时间于鬓间留下的擦痕
&&&&雪落在草叶上
&&&&冷兵器的寒光淡如菊花
&&&&雪落在瓦舍之间
&&&&一种梯形的韵律滑下来
&&&&扯起一重茫茫白雾
&&&&雪落于丘壑
&&&&将岩石划分出白光和阴影
&&&&让贫瘠的山地长满霉斑
&&&&雪静静地落着
&&&&使一切形体膨胀,变得柔软
&&&&使一切生物蜷缩为带壳的生命
&&&&使昨天变成童年的鞋子
&&&&让你无法再穿它
&&&&仰着脸望雪
&&&&雪尘痒痒地吻着我
&&&&继而爬成一条虫泪
&&&&可牙齿和雪花的棱角碰撞
&&&&究竟谁更锋利
&&&&3古老的冬天
&&&&走在硬硬的雪壳上
&&&&总觉得鞋底有两只白鼠
&&&&被踩得吱吱地叫
&&&&冬天是件穿旧了的衣裳
&&&&被女人浆洗得白
&&&&节令数着残缺不全的扣子
&&&&等待手的捉弄
&&&&沉入深不见底的民谣
&&&&从老祖母的豁齿间掏出糜谷和衣物
&&&&品尝谷物里汗水的咸味
&&&&承受土地的恩典和哀伤
&&&&可冬日的水陷入寂静的晶体
&&&&一切存在都成为空白
&&&&雪轻轻落下来
&&&&一种博大的笼罩没有声音
&&&&雪一层摞着一层,没有缝隙
&&&&昨天的雪和今天的雪都是白的
&&&&两千年前的雪和明天的雪都是白的
&&&&在雪中赏雪
&&&&一种白皙的语柔软而冰冷
&&&&于雪中驻足
&&&&我,会不会成为一具雪人
&&&&走进山野
&&&&从雾里走进雾里
&&&&找不到没有雾的地方
&&&&一群看不清楚的物体
&&&&用白的皮毛
&&&&缠裹着另一些物体
&&&&树干插在雾里
&&&&鸟声漏下来
&&&&人看不见鸟
&&&&近处的雾是薄的
&&&&远处的雾好厚
&&&&摸一下脸
&&&&凉凉的
&&&&鼻子很硬
&&&&耳朵挂在头颅的两旁
&&&&各自很孤独
&&&&靠在树旁看雾
&&&&脚下的雪比雾更白
&&&&有霜落下来
&&&&脖颈上咬着几颗小小的
&&&&凉凉的牙齿
&&&&一只鸟弹离枝桠
&&&&5山的忆念
&&&&看过诸多名山大川之后
&&&&我才想起
&&&&那些无名的山谷多么秀美
&&&&绿水有多清澈
&&&&记得第一次进山
&&&&便学会了扎制白花
&&&&悼念因塌方而死的士兵
&&&&在青山坟起一堆新的黄土
&&&&也许是泪水迷住了眼睛
&&&&我看不见山水的秀丽
&&&&只记得被压弯的腰身
&&&&其实观景看的只是自己的心
&&&&早年我经历的严峻岁月
&&&&曾目睹几起死亡的惨烈
&&&&而今修筑的洞窟久已废弃
&&&&遗留的坟冢亦已荒草离离
&&&&难怪我进山时常常感到压抑
&&&&总想起冢上被雨浇灭的纸花
&&&&即使夏日去看风景
&&&&也在行囊里放一件遮寒的外衣
&&&&1隧道口,飞进一只蜜蜂
&&&&隧道口,飞进一只蜜蜂,
&&&&轻轻地落在我的胸前;
&&&&哦,蜂儿,忙碌的蜂儿,
&&&&我耳畔还留着你嘤嘤的鸣声。***
&&&&是迷路了吗,小蜜蜂?
&&&&隧道里可没有花儿,只有石粉;
&&&&军衣上的碱霜像朵朵白花,
&&&&这花儿只有酸涩,没有清芬。
&&&&石壁上的炮眼像一孔孔蜂巢,
&&&&那却不是酿蜜的地方,
&&&&走吧,蜂儿,我送你去山坡,
&&&&那一片黄黄的花朵,香气正浓。
&&&&飞吧,蜜蜂,我的小蜜蜂,
&&&&为什么还牢牢贴在我的胸襟;
&&&&莫非你嗅到我心中的花蜜,
&&&&知道苦涩也会孕育出甘醇?
&&&&抖落石粉,脱下湿透的工衣,
&&&&再倒出半靴子汗水,
&&&&下班了,让笨重的凿岩机
&&&&也打个盹儿吧。
&&&&隧道外的天该亮了,
&&&&快去清清的河水里洗把脸,
&&&&这黏黏的沾满油污的大花脸,
&&&&谁见了都会笑。
&&&&黎明的风是透明的,
&&&&连走路都爱睡觉的小胖
&&&&也揉了揉眼睛。
&&&&啊,风,甜甜的风啊。
&&&&快去浴池里洗个澡吧,
&&&&洗去油污,洗去臭汗,
&&&&也洗去一身的疲惫。
&&&&给弹壳里的花儿浇点清水,
&&&&给未婚妻写封带蜜味的信,
&&&&再去看看炊事班生的豆芽,
&&&&可长出鸟喙般的小嘴……
&&&&饭后,美美地睡一觉吧,
&&&&明天,我的风枪
&&&&便会穿透那座大山!
&&&&3黑黑白白的时间
&&&&黑黑白白的时间错落着
&&&&宁静塞满每一处微小的空隙
&&&&猫的耳朵很潮湿
&&&&恐惧,像一条凉凉软软的蛇
&&&&贴在背脊
&&&&让刚穿上第一套军衣的士兵惊悸
&&&&履带嚼碎了泥土
&&&&在山石间留下白的牙印
&&&&在钢铁和tnt之间
&&&&被弧形弹道勒紧的昼夜
&&&&喘息着
&&&&落地的炮弹打开一把折扇
&&&&死神携着弹片斜飞
&&&&搜寻血肉之躯
&&&&竹舍的灰烬。浑浊的溪水
&&&&鹿砦。铁蒺藜抓伤的田埂
&&&&流弹的哨音和
&&&&静静的雷区……
&&&&你坚硬的战争
&&&&钢盔下脆弱的生命
&&&&和枪管撑起的时间啊
&&&&像恶狼一样嚎叫着
&&&&吞食边民的骸骨
&&&&委地的母亲嘴唇已不再蠕动
&&&&孩子的小手攥紧了一枚弹壳
&&&&稚气的头已不再扬起
&&&&我的心,在滴
&&&&血,能像水一样流逝吗
&&&&纵然,战争使人还原为兽
&&&&可在战争庞大的阴影里
&&&&火,已在颅骨内酵
&&&&而霜季,在无数面孔降临
&&&&当抽搐的青筋像一条条蚯蚓
&&&&在持枪的手背和额际扭曲
&&&&于狂血灼热的嚣叫声里
&&&&人,用兽性
&&&&去灭绝兽性
&&&&落在溪水间的岩石上
&&&&从大石头
&&&&跳到小石头上
&&&&又从小石头
&&&&跳到一截断腿上
&&&&水清浅
&&&&缓慢地流动
&&&&在阻隔前溅起白的水花
&&&&蹦着,跳着
&&&&于沙石间倾斜的钢盔里
&&&&饮了一滴水
&&&&鸟扭曲头颈
&&&&用喙尖
&&&&梳理重叠的羽毛
&&&&羽毛很亮
&&&&岩石很灰,很暗
&&&&缠在枯枝间的绷带
&&&&血痕很黑、很紫
&&&&鸟的啼声清清的,很水
&&&&将石缝啼出几颗水滴
&&&&让干裂的嘴唇湿润
&&&&鸟飞去了
&&&&将鼠灰色的云层
&&&&扯开一条缝隙
&&&&鸟消逝了
&&&&有如石缝间渗漏的
&&&&一滴滴水……
&&&&5悼一位女兵
&&&&可你死了
&&&&我们却活着
&&&&救护车细细窄窄的声音已经消失
&&&&当柔弱的躯体护住伤员的头颅
&&&&弹片竟在你的背部爆开
&&&&罪恶的枪弹啊
&&&&让盈满清澈和热烈的美
&&&&破碎了
&&&&太阳昏瞎,溪水不再流动
&&&&风栖止于竹林
&&&&山岳跪在烟里
&&&&世界,被愤恨击昏
&&&&只有血泊中的尸体是真实的
&&&&哦,你清脆的笑声呢
&&&&那笑音已像萤虫一样飞逝
&&&&你清亮如水的眸子呢
&&&&那目光已陷入永久的昏暗
&&&&战争,是男人的事
&&&&可你死了
&&&&我们却活着
&&&&让所有的男人愧悔
&&&&你瞎了眼睛的枪弹啊
&&&&如果生与死
&&&&能重新选择一次
&&&&我相信火线上所有的男人
&&&&都愿意把枪弹
&&&&嵌在自己的胸壁
&&&&可一位漂亮而又柔弱的女兵死了
&&&&一位未来的妻子和母亲死了
&&&&让南疆所有的心破碎
&&&&让握枪的手指痉挛
&&&&让我们含恨的目光
&&&&将石壁划出血槽
&&&&可刽子手是谁
&&&&我不知道是哪一只罪恶的手
&&&&扣动了扳机
&&&&我只能向对抗的营垒中取血
&&&&并还给仇敌一千个噩梦
&&&&和一万个诅咒
&&&&让那毁灭美的人
&&&&那屠杀女人、母亲和孩子的人
&&&&一听见我的声音
&&&&就恐惧、抖
&&&&——你死了
&&&&可我们还活着
&&&&当我们从死神的嘴边拾回
&&&&残缺的生命
&&&&用泥土埋葬破碎的时间
&&&&硝烟散去了
&&&&从噩梦中醒来
&&&&太阳已重新被热血点燃
&&&&可我依然能从任何声响里
&&&&倾听枪炮的声音
&&&&从乌黑的窗口看见闭合的眼睛
&&&&从雨季感觉皮肤的瘙痒和潮湿
&&&&从少女的滑雪衫和节日的烟花里
&&&&看见血的颜色……
&&&&生命如此浅薄。***生与死
&&&&只隔着一层泥土
&&&&于是,我们便用夜的颜色框住遗像
&&&&用荣誉和奖章
&&&&安慰活着的人
&&&&用纸做的花圈寄托哀思
&&&&生活——生命活着
&&&&是何等的艰难
&&&&假如,假如没有那些倒下的尸体
&&&&承受枪弹
&&&&用血与火去摧毁邪恶
&&&&生活将是用弹孔编织的筛子
&&&&过滤生命……
&&&&流失的血,在花朵中渗透
&&&&笑容在孩子的脸上延续
&&&&鸟儿在林中啼鸣
&&&&衔一条光滑圆润的项链
&&&&阳光涂抹着少女的双颊
&&&&铸造新的希望
&&&&那么多,那么多熟悉的面孔
&&&&已在虚空中消隐
&&&&声音化为雾气
&&&&我已感觉到肩头负载的沉重
&&&&和明天明亮如酒的诱惑
&&&&好好活着吧——
&&&&为了死去的人
&&&&更为了在子宫中安睡
&&&&即将出生的人……
&&&&7他的腿
&&&&他的腿,记住了那场战争
&&&&边境小岛的战争
&&&&三十余年前的大雪,透骨的冰冷
&&&&和枪刺上的星霜
&&&&仍潜伏在一个永久的冬夜
&&&&不是枪弹的射杀与弹片的飞削
&&&&他的右腿被严寒渗透,被白雪冻黑
&&&&留在了手术台上
&&&&他的另一条腿也已无法伸屈
&&&&滞留着一九六八年的僵硬
&&&&如今,硝烟与战火早已熄灭
&&&&相互间的敌对也已冰释
&&&&面对鲜花、笑脸和酒杯
&&&&他的腿仍旧顽固地疼痛着
&&&&让他忘不了那个冬夜的寒冷
&&&&和因伤残饱受的磨难
&&&&于是,他拿起了笔,顽强地写作
&&&&成为用笔取暖的人
&&&&1太阳神鸟猜想
&&&&成都金沙遗址现“太阳神鸟金箔”,系三千多年前商周时期古蜀都出土,为圆形镂空金箔,由内图十二芒太阳纹及外图四只等距分布的鸟构成。***二○○五年八月六日,该图案被定为中国文化遗产标志。
&&&&四只金鸟早就飞走了,连同
&&&&十二芒纹的太阳
&&&&只在圆形的金箔上
&&&&留下被镂空、捶揲的印痕
&&&&其实四只金鸟是同一只金鸟
&&&&它穿越四季
&&&&在每个季节留下虚空的影子
&&&&其实太阳就是一只金鸟,鼓翼飞升
&&&&十二芒纹则是十二月份
&&&&成为触目的形式
&&&&是的,这仍在飞旋的虚空的纹饰
&&&&光的崇拜,鸟的图腾
&&&&满载着生命对岁月的祈盼
&&&&穿越三千余年
&&&&成为一个标志
&&&&鸟是有神性的
&&&&除了人之外
&&&&或许直立行走的动物就只有鸟了
&&&&可人没有翅膀
&&&&鸟便驮着人的梦想飞行
&&&&风从垛口吹过
&&&&失去踪迹
&&&&一堵老墙仍挺立在大地的骨骼之上
&&&&泥土、水和火焰铸就的墙垣
&&&&又让水火刀兵在脚下溃散
&&&&没有比枪口更黑暗的时日
&&&&没有比失血更苍白的黎明
&&&&可太阳是新鲜的
&&&&方砖垒起的青史
&&&&托起一群穿越时空的星辰
&&&&3海螺沟
&&&&乳白的云
&&&&浅淡的云丝遮不住的湛蓝
&&&&山巅的积雪
&&&&眺望里
&&&&我笨重的身躯也顿感轻盈
&&&&心胸瞬间开阔
&&&&随着云的飞逸于空旷中缥缈
&&&&是的,纯粹和洁净都在遥远的地方
&&&&多少年了
&&&&我何曾见过如此明丽的天空和云彩
&&&&甚至未曾有过不沾染尘埃的呼吸
&&&&4雨中观黄果树瀑布
&&&&抵达安顺的时候,天阴了下来
&&&&几颗硕大的雨滴击打车窗
&&&&随即疾雨骤然而至
&&&&山变成一片模糊的青绿
&&&&向车后闪躲,仿佛隐藏着什么
&&&&雨弱了,欲停未停
&&&&窗外的世界复又清晰
&&&&车子在林阴里穿行,驰过一溪碧水
&&&&朋友说:溪水下就是瀑布
&&&&河叫打帮河,也称白水河
&&&&雨后的河水仍旧清绿
&&&&一溪静水,没有喧闹、欢腾
&&&&它是深沉的,静静地吸纳
&&&&聚集、隐忍
&&&&平和得没有一丝波纹
&&&&我不知道这溪流来自哪里
&&&&是喷涌的山泉,还是瓢泼的雨水
&&&&水是漂泊的浪子
&&&&聚于碧绿的深潭,水啊
&&&&不知道它的足下就是悬崖
&&&&还是淅淅沥沥的细雨
&&&&却掩不住瀑布的轰响
&&&&在子夜听瀑
&&&&那是众水恢宏、博大的合唱
&&&&穿越空寂,腾跃而来
&&&&我知道这博大精深来自涓涓细流
&&&&水的垂落
&&&&由于聚集和速度才有了重量
&&&&那跌下深渊的声音
&&&&裹着水汽的声音
&&&&啸叫不止,不肯停歇
&&&&哦,穿石越谷的溪水
&&&&有如白鹭纷飞的溪水
&&&&只因身临绝境
&&&&纤弱的细流也成为炸雷的溪水啊
&&&&我来崖下看你了,黄果树瀑布
&&&&撑起雨伞
&&&&领略你垂天匝地壮丽的奇观
&&&&宽阔的崖口
&&&&微黄的水流疾泻而落
&&&&凸起的瀑流,嘟嘟噜噜地
&&&&在空中翻滚,摔入谷底
&&&&腾起巨柱状的烟云,向上冲腾
&&&&沿着河谷飘散
&&&&轰然垂落的音响,水煮的雷
&&&&液态的雪
&&&&飘洒的水沫,凉凉的水沫
&&&&瞬间开放随即熄灭的水花
&&&&庞大的气流,摧枯拉朽的伟力
&&&&开阔、迅疾
&&&&变换着声色相融的奇异与壮美
&&&&瀑布下,我慨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与人的渺小
&&&&可我也体味到激越、雄强
&&&&久违的壮阔就在临近
&&&&在震耳欲聋的水流之中
&&&&我的血液也迅疾流动
&&&&体内,响起久久不绝的瀑声
&&&&天是从潭水里蓝起来的
&&&&通透、清澈
&&&&风徐徐,风里摇摆的草茎轻盈
&&&&绿丛中白的花瓣轻盈
&&&&一只蝴蝶
&&&&落在花蕊中的纤足轻盈
&&&&草叶上跌落的露珠轻盈
&&&&哦,黔西高原
&&&&你空阔的草野
&&&&天高地远
&&&&牧草的气息轻盈
&&&&一匹挣脱缰绳的马
&&&&腾跃、疾驰的四蹄轻盈
&&&&一个卸去重负的人
&&&&无忧无虑、内心空明
&&&&悠然的步履轻盈
&&&&***1响水滩
&&&&这里的水是用来听的
&&&&用宁静承接音响
&&&&才有了空阔中的充实
&&&&和山林狂野的气息
&&&&这空荡的水声
&&&&会让干渴的人更渴
&&&&心绪不宁者更为焦躁
&&&&也让一个散淡的人清爽、舒适
&&&&其实,水花在这里已经熄灭
&&&&宁静的水流没有波纹
&&&&那是上游传来的瀑声
&&&&不绝如缕,像颅骨里萦回的往事
&&&&2北纬二十七度
&&&&北纬二十七度
&&&&是种植烟草的最佳区域
&&&&毕节的山地
&&&&恰恰在北纬二十七度线上
&&&&山脚的坝子植满烟叶
&&&&在季风的暖湿气流里育
&&&&丰足的阳光、雨水
&&&&为叶片镀一层油润的光亮
&&&&生成华美的珍珠斑
&&&&哦,我明白了
&&&&这曾穷苦、贫瘠的地方
&&&&什么叫得天独厚、顺其自然
&&&&如同香烟,只有与火相遇
&&&&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人肺腑
&&&&在橙满园村
&&&&橘橙还微小、墨绿着
&&&&李子却一树明艳,红得紫
&&&&这紫红的浑圆
&&&&入口却生硬、酸涩
&&&&它没有成熟
&&&&是色泽和眼睛欺骗了我
&&&&友人递过一枚微小的李子
&&&&青绿中透着微黄
&&&&品一口,香软中透着清甜
&&&&含蕴沁人心脾的滋味
&&&&这微小、朴素的水果
&&&&让我回味出甜蜜的事物
&&&&美味是在品尝中现的
&&&&被俗常遮蔽的幸福,并不耀眼
&&&&4孤独的马
&&&&一匹马被拴束在木桩上
&&&&昂起头颅长嘶
&&&&声音凄厉
&&&&马群,散落的马群一起抬头
&&&&翻飞的马蹄
&&&&向嘶鸣声涌来
&&&&像陡涨的潮水
&&&&可牧人的长杆拦住了马头
&&&&随即,马向坡上奔去
&&&&顷刻,马群在山顶消失
&&&&有如梦幻
&&&&长嘶的马低下头颅
&&&&草场又恢复了空寂
&&&&可那凄厉的嘶鸣
&&&&久久不散,仍轰响在我的耳边
&&&&桃色是爱的颜色
&&&&暧昧的颜色
&&&&桃花常常和心脏连在一起
&&&&当花瓣透出血色的红润
&&&&它不是偶尔出墙的红杏
&&&&而是大胆的**、狂野的性
&&&&点亮眼睛,燃起一场大火
&&&&在山野里焚烧得轰轰烈烈
&&&&不知为什么
&&&&纵然桃花和美人两相映照
&&&&缺其一,桃林便会失色
&&&&行走的桃花楚楚动人
&&&&令人血脉贲张
&&&&可我看到的桃花却高过爱
&&&&让我想起一出戏剧、一把扇子
&&&&想起那位鲜血斑斑染桃花的美人
&&&&1食花的晚宴
&&&&在鸡汁翻滚的汤锅里
&&&&一朵朵娇嫩的黄花
&&&&被纳入其中。***瞬间
&&&&花的生气消失
&&&&瓣蕊张开的轮廓消失
&&&&曲线与明亮消失
&&&&明黄的花朵
&&&&在火的煎熬中失魂
&&&&萎缩、瘫软得不忍目睹
&&&&将湿软失色的花纳入口中
&&&&烫得口腔疼痛
&&&&味觉也随之消失
&&&&我听见满桌都是花朵的尖叫
&&&&一锅沸水也动荡不安
&&&&蓦然间,我有些伤感
&&&&为口腹的贪欲而羞耻
&&&&花朵啊,火烧汤煮不是你的命运
&&&&可离开枝头的花朵已不是花朵
&&&&2仰望星空
&&&&很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
&&&&高原的夜晚
&&&&一粒粒繁密、晶亮的星子
&&&&在瓦蓝的空中闪烁
&&&&让人想起孩子和童话
&&&&仰望星空的璀璨、深邃
&&&&我看不透星空的奥秘
&&&&星光下的山影仍旧模糊着
&&&&草丛里青虫的啼叫
&&&&一声声,让夜晚更为空阔
&&&&3高原草场
&&&&风吹过来
&&&&七月的风,在鸟翅上抖动
&&&&在小树的弓身中弯曲
&&&&高原的风
&&&&将牧草和我的毛一起吹乱
&&&&散落的马群在坡地噬草
&&&&点缀着宁静
&&&&清缈于冷绿中铺向遥远
&&&&连野花都是冷色的
&&&&以云白明黄,注释大野的苍凉
&&&&在山坳
&&&&岩石如笋塔矗立的山间草地
&&&&盛装的彝家男女
&&&&正摇铃起舞
&&&&盈盈的笑脸与火似的歌音
&&&&让我的心胸荡起一股暖意
&&&&或许不是候鸟归来的时日
&&&&我没看见黑颈鹤
&&&&和白鹳的长足
&&&&只有几只麻黄色的水鸟溜出草丛
&&&&在水面浮游
&&&&继而,又扇动翅翼
&&&&沿着水面低飞
&&&&我甚至没有探入草海深处
&&&&据称碧绿的水草与水中的黄花
&&&&随水流漾动,美妙之极
&&&&船夫说,草丛里有成堆的鸟蛋
&&&&有数十万只水鸟栖息
&&&&这里是鸟的天堂,鱼虾的圣地
&&&&也使威宁由此名闻天下
&&&&可我只是匆匆来去
&&&&在草海狭窄的水路穿行
&&&&只见船旁的蒲草,与草尖相连的虚空
&&&&探出草丛的细长草茎
&&&&在风中轻颤
&&&&倾听绿野里雏鸟细碎的啼鸣
&&&&慨叹,风景都在未曾去过的地方
&&&&5夜宿花溪
&&&&多少年了,我未曾领略如此清新的空气
&&&&与凉爽的夏夜
&&&&即使雨后,溪水也清亮如初
&&&&泠泠的水声从林隙透出来
&&&&声音都携裹着凉意
&&&&夜晚,轻灵且通透的夜晚
&&&&绷紧的神经松弛
&&&&浑浊的目光清澈
&&&&一个疲惫的旅人重又找到归宿
&&&&思绪清纯,肺腑干净……
&&&&这不是盆栽豢养的花朵
&&&&在黔西
&&&&只有绵延百里的山地
&&&&无遮无碍的空阔
&&&&才容得下千年的花树与枝柯
&&&&和它狂野的性与绚丽
&&&&在我的感觉里
&&&&它已不是杜鹃
&&&&强烈的色彩,无垠的浩大
&&&&吞吐大荒的气势
&&&&像一场与寒凉搏击的战争
&&&&留下恢弘与震撼
&&&&这一蓬蓬、一团团蕾朵
&&&&竟如此丰盈、繁盛
&&&&它不是为狭小的园林而准备的
&&&&也不以暗香袭人
&&&&装点婉约的小桥流水
&&&&它在枝头蹿跃,风风火火
&&&&数不尽的山峰波涛般汹涌
&&&&那是**忍不住的宣泄
&&&&簇拥着,躁动着,狂放着
&&&&迸的野性从山坡扑过来
&&&&在高天阔地之间
&&&&让一颗懦弱的心为之颤抖
&&&&2普底的白杜鹃
&&&&一簇簇莹白的杜鹃
&&&&有着露珠的圆润、清纯
&&&&在叶片的冷绿之上颤动
&&&&薄弱且娇羞
&&&&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破灭
&&&&令人双目净洁,身心柔软
&&&&满眼都是花朵却不敢迫近
&&&&怕渍染了清鲜,玷污了纯粹
&&&&甚至悄然闭住口唇
&&&&生怕粗重的呼吸将它擦伤
&&&&听那花蕾开裂的声音
&&&&却像炸雷在意念中轰响
&&&&让人心悸,手足无措
&&&&面对圣洁而自惭形秽
&&&&到了水晶城我才知道
&&&&水也能成为石头
&&&&它依然是水
&&&&却比水更为清澈
&&&&不再柔软、流动
&&&&它站立起来,闪烁迷离的光焰
&&&&被雕成千姿百态
&&&&仍散着水的阴凉
&&&&可水已非水
&&&&冰肌玉质
&&&&这恒久之冰不再融化
&&&&比玉石更为纯粹
&&&&水的晶体
&&&&在三个太阳的照耀之下
&&&&有了坚实的重量
&&&&它没有骨骼,却异常坚硬
&&&&净洁得近于虚无
&&&&可水晶也是脆弱的
&&&&会在失手落地时破碎
&&&&一小块水晶,如冰凉的小手
&&&&唤起心底柔软的温
&&&&当石头也能变成水的时候
&&&&一种浓郁的汁液
&&&&和地火的喷融于一体
&&&&那是水与火的融合
&&&&火也是水,水也是火
&&&&异质的元素在极度高温之下
&&&&渗透、挤压、冷却
&&&&形成一个个封闭的壳体
&&&&晶芽于昏暗中滋生
&&&&植根在晶洞的侧壁
&&&&承受神奇的滋养
&&&&在固有的格架里结晶
&&&&让水化育成生长的石头
&&&&水晶是水与火造就的果实
&&&&它吞食了火,火化成了水
&&&&由于结晶而有了形体
&&&&由于火的炼育而真纯
&&&&由于清莹如水而透澈
&&&&水晶居于白土、黄泥之下
&&&&胭脂色泥土裹覆的石篷
&&&&仍封掩不住它的魂魄
&&&&水晶偶尔会在泥土里透出火光
&&&&火星跳动
&&&&似风中飘浮的花絮
&&&&以一种神秘的穿透力
&&&&闪烁于虚空
&&&&这就是水晶
&&&&将火隐藏在透明里
&&&&失去温度
&&&&以坤阴化解白热
&&&&只在分割它时
&&&&才在不同层面有光焰炫闪
&&&&它通透得如此纯粹
&&&&即使有微小的瑕疵
&&&&也纤毫毕现
&&&&可它又如此神秘
&&&&由于极度单纯而丰富
&&&&其实水晶不都是无色的
&&&&尽管它们都这般通透
&&&&在水晶城里
&&&&我看到玫瑰与蔷薇的色泽
&&&&黄水晶、墨晶、紫晶
&&&&以及绿幽灵的精妙绝伦
&&&&而晶中之晶,丝丝络络
&&&&不凋的绿叶、花草、树木、山岩
&&&&于晶明之中,含蕴着永恒的风景
&&&&面对水晶,我感到自身的污浊
&&&&甚至不忍抚摸
&&&&怕我肮脏的手指玷污了圣洁
&&&&是的,水晶拥有自己的世界
&&&&因至纯至极而不朽
&&&&即使一滴水落在晶面
&&&&仍旧是浑圆的,不会破灭
&&&&火灭了。柴烟是逃离口腔的声音
&&&&不再回归
&&&&微雨在瓷片之上折断,斜入浑黄
&&&&深入野草的须根
&&&&釉色中隐匿的火光明明灭灭。***历史
&&&&竟这般脆弱,瓷质的文化含于其中
&&&&沉实且荒凉
&&&&透一缕汉唐遥远的气息
&&&&而女人含毒的目光,在断片羁留
&&&&两千年的起始和终端瞬间碰撞
&&&&让玻璃体液湿润软色的光斑
&&&&柔软的土,柔软的水,柔软的手指与火
&&&&疏离本体,于边缘变得坚硬
&&&&可当时间与空间破碎,有如形似蛋壳的古窑
&&&&成为静默中的残缺
&&&&俯身拾取残片,无须粘结
&&&&破碎已无法弥合
&&&&古窑,陷落衰败为废墟
&&&&瓦解、破裂,却依然棱角分明
&&&&雾雨浇熄了淡绿的海水
&&&&灰的海,暗的海
&&&&雨将山石浸出毛皮的亮色
&&&&水冲洗着尘埃
&&&&空间颤动着雨踩树叶的声音
&&&&树干浓黑,叶片鲜绿
&&&&瓣蕾迸裂的血珠
&&&&在薄薄的雨中垂悬。波浪
&&&&在山体奔涌
&&&&岩层传来遥远且古老的梵音
&&&&雨落着,风在流动
&&&&野草吵成一团漩涡
&&&&有村童爬上牛背
&&&&滑落,石质的牛仍沉稳地僵卧
&&&&哎,菩萨有一千只手也牵不动它
&&&&那听来的经卷,于静默中
&&&&已积累成满腹的石头……
&&&&1水乡之夜
&&&&常熟泡在湖泊密布的水泽里
&&&&江南之夜
&&&&星星和月亮都水淋淋的
&&&&带着芽的**
&&&&虞山的林丛掩映着灯火
&&&&半座青山于薄光里轻盈
&&&&一切色彩
&&&&都在黑黑白白中隐匿
&&&&白墙黛瓦,在灯光的描述里
&&&&也如虚幻的梦境
&&&&而烛火潜入水中
&&&&则涣散成一条颤动的金链
&&&&瞬间,一只宿鸟惊飞
&&&&于安静里传来拍动翅膀的声音
&&&&水一样柔软清凉的春夜
&&&&山一样凝重苍黑的春夜
&&&&街市睡去了,可夜却醒着
&&&&满城灯火都是含脉脉的眼睛
&&&&这位孔夫子惟一的江南弟子
&&&&孔门十哲之九
&&&&被安葬在虞山上
&&&&或许他站立得太累了
&&&&在孔庙中陪祭的贤哲
&&&&回归故土
&&&&才得以长卧安息
&&&&道启东南,文开吴越
&&&&他为水乡留下延续的文脉
&&&&一个精通历史与文献的人
&&&&自己也步入历史文献之中
&&&&他逝去了。可他不会知道
&&&&死后被封为公侯的尊崇
&&&&只留下墓庐、故居,曾走过的街巷
&&&&以及被祭祀的祠堂
&&&&常熟,因为他而成为礼乐之乡
&&&&埋下水乡文化之根
&&&&他因为常熟
&&&&让无知者也知道了先贤偃
&&&&在一代琴宗严天池墓前,竖立着古琴状的石雕墓碑
&&&&所有的古琴都横陈台架之上
&&&&只有这张琴竖立着
&&&&幻化成石头
&&&&让一代琴宗因琴而不朽
&&&&透过碑身的文字
&&&&我看见面目清癯一蓬银须的老人
&&&&从碑身探出,又于瞬间隐去
&&&&耳边留下不绝如缕的琴音
&&&&恍惚中,一双手指勾剔抹挑
&&&&吟猱绰注
&&&&于七根弦索、十三点徽位之间
&&&&拨动着岁月与人生
&&&&哦,恶闻角鼓、独癖于琴
&&&&半巢松影半巢书中的贤者
&&&&捐尽俸禄,筑桥如琴
&&&&三年知府,不取一钱的官人啊
&&&&我知道,琴台之侧
&&&&为什么会有一盆清水
&&&&与篆烟袅袅的香炉了。只有干净的人
&&&&才能进入清微淡远的境界
&&&&或许,正是这琴碑让声音有了风骨
&&&&与傲岸挺拔的气象
&&&&一个逃离污浊的人躲在石头里
&&&&只有苍古松活的琴声留下韵味的悠长
&&&&4八大山人故居
&&&&我坐在庭院的石凳上
&&&&想一个画僧曾在这里生息
&&&&原本是皇家的后裔
&&&&削去满头乌,为了避难
&&&&还是寻觅心灵的自由
&&&&不见黄卷青灯,只留下酣畅的笔墨
&&&&于黑白之中
&&&&呈现不羁的灵魂
&&&&在收藏室,我目睹了你的真迹
&&&&浅淡的墨痕与纸上的霉斑
&&&&让复制的赝品黯然失色
&&&&也让寄生在你名字里的画虫
&&&&无地自容
&&&&我知道,一条鱼、一只鹰、一头鹿
&&&&以及枝条、花卉和青虫
&&&&都是虚拟的生命
&&&&可这虚假比真实更有价值
&&&&尽管一只鸭子在水沟拍打翅翎
&&&&比纸上的形象更为生动
&&&&5公元前五三五年
&&&&箫管丝弦与钟磬之音从华章宫里飘出
&&&&缥缥缈缈
&&&&缠绕在层台累榭与画栋雕梁
&&&&挑灯的宫女踏着彩贝之路走来
&&&&如一缕袅动的青烟
&&&&奢华的殿堂,妙曼的歌舞
&&&&晃动媚眼的流盼与纤弱的四肢
&&&&灵王与群臣捧着酒樽
&&&&于御宴中搜寻细腰的美女
&&&&云梦泽楚王华容离宫里
&&&&舞女云一样轻盈
&&&&梦一般迷离
&&&&丝绸缠裹的瘦骨日渐衰微
&&&&随帝王的醉生梦死一起溃败
&&&&纵然,离宫里有饿死的宫女
&&&&世上也没有不倒的墙垣
&&&&看城外的坟地又隆起新土
&&&&风中的茅草在倾诉月光下的悲凉
&&&&***1曹禺先生之墓
&&&&一位戏剧家的骨灰埋在这里
&&&&安息在墓庐之中
&&&&墓前的雕像手持眼镜
&&&&似乎想看清幼时离去
&&&&便再也没有归来的土地
&&&&八十多年了,除了留下儿时的啼哭
&&&&他记不起故乡的模样
&&&&如今,归来的也只有骸骨和名字
&&&&纪念馆里,陈列着他的著作
&&&&剧照,年轻乃至衰老的影子
&&&&播放着录音带里留下的声音
&&&&他的戏剧仍在上演——
&&&&剧场的灯光之下
&&&&他让虚拟的人物活着
&&&&用别人的嘴说他想说的话
&&&&让别人的心承受他的喜悦、愤怒
&&&&哀伤和痛苦
&&&&他的灵魂,仍隐在汉字背后
&&&&时而从语的缝隙间溜出来
&&&&和攻读经典的学子纠缠
&&&&他的故乡,由于有了他而骄傲
&&&&他,因回到故土而有了归宿
&&&&2梦之谷
&&&&在山巅探视低谷
&&&&为苍黑幽深的含蕴所吸引
&&&&我无须知晓山腹之中的隐匿
&&&&只想静静地与新鲜的气味接近
&&&&让目光在看得见的地方搁置
&&&&看薄雾覆盖想象和神秘
&&&&像置身爱之中
&&&&寻觅虚幻的侣,梦的真实
&&&&云窝、绿水,曲折的竹排
&&&&在陈旧的阳光下历历可辨
&&&&当鹰翼收束飞翔,驻足
&&&&成为山岩扬起鹰嘴的风景
&&&&有独钟,我仍迷恋于竹叶遮掩的山路
&&&&醉心于精奥
&&&&于视野之外痴迷
&&&&哦,为什么
&&&&我痴于谜语的梦魅
&&&&可又是个不想梦醒的人
&&&&于海上颠簸久了
&&&&却感到岸不平稳
&&&&在浪尖寻路
&&&&脚趾锚一样沉在甲板
&&&&褐色的鼓满风的帆
&&&&帆来帆去
&&&&将海帆成黄昏
&&&&心荡成海胆
&&&&长满尖尖黑黑的刺
&&&&在浪的利齿间穿行
&&&&任死亡的漩涡
&&&&在船舷微笑
&&&&岸的绳缆拴不住他
&&&&日子排成鱼鳞
&&&&飘着腥味
&&&&毛荡黑了夜
&&&&吐出海的苦涩天壁
&&&&沾满了盐粒
&&&&风灯醉了迷蒙中
&&&&罩一层虚幻的光环
&&&&夜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女人
&&&&抱成一只椰子
&&&&在海上漂浮两人
&&&&是彼此的岸
&&&&听鱼的叫声看虾的长须
&&&&张开网
&&&&网着太阳网着月亮网着咸腥
&&&&网着希望网着生死网着茫茫的
&&&&大海呀
&&&&可岁月用皱纹网着你
&&&&网你眼睛那两条青鱼
&&&&渔者你的一生注定是动荡的
&&&&海边的剑麻削不平波涛
&&&&4蓄能电站
&&&&水在山巅和山底静默着
&&&&光的碎片粼粼闪闪
&&&&在水面微微浮动
&&&&水依然是柔软、清丽的
&&&&当它平静的时候
&&&&宁谧、幽邃
&&&&由于我的目光短浅而深不可测
&&&&山上的湖泊,山下的湖泊
&&&&由于阻隔、容纳而沉稳
&&&&只有泄漏、丧失才有新的生成
&&&&水垂落、狂泄
&&&&从高处砸下来,以落差
&&&&重力和速度
&&&&化为能量,激越的轰鸣
&&&&敲打着山的腹腔
&&&&在水流之外,泡沫之外
&&&&水流出声音和电火
&&&&清冷也能成为热力
&&&&在电机组的一侧
&&&&我看不见水与电的形迹
&&&&只能领略钢铁的颤动
&&&&石头的颤动,空气的颤动
&&&&和灵与肉的惊悸
&&&&可水还是昨天的水
&&&&从水到水
&&&&泄落,浮升
&&&&周而复始
&&&&而一切创造与可能,只在于蓄积
&&&&高度和不息的宣泄
&&&&5失水的荔枝
&&&&干瘪从熟透的果实起始
&&&&当艳红消隐
&&&&沦为枯涩的深紫
&&&&披甲的薄壳仍卫护着憔悴
&&&&这些失水的荔枝
&&&&已失去浑圆
&&&&失去晶莹、细腻与鲜嫩
&&&&在手掌里变得很轻
&&&&捏碎松脆的壳甲
&&&&透骨的清香逸出
&&&&再没有氤氲的雨意
&&&&我看见季节在果实中衰老
&&&&一盒皱褶,一盒宁静的焦躁
&&&&荔枝因失水而失色
&&&&世界啊,你没有无水的水果
&&&&失水的荔枝已不是荔枝
&&&&***1家的气味
&&&&走近围屋和四角楼
&&&&我便嗅到了家的气息
&&&&泥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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