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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怀念父亲周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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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40 发布在
&&&&&&（一） 周家的香火&&&&（二） 艰难起步&&&&（三） 天津第三监狱&&&&（四） 上海流浪生活&&&&（五） 驻莫斯科大使馆&&&&（六） 苏军援华军事顾问团&&&&（七） 驻阿拉木图&&&&（八） 豆菜桥&&&&（九） 双义别墅和通辑令&&&&（十） 上海威海卫路监狱&&&&（十一）&&&& 五十年代初&&&&（十二）&&&& 南京娃娃桥监狱&&&&（十三）&&&& 文化大革命&&&&（十四）&&&& 国务院特殊津贴&&&&（一）&&&&周家的香火&&&&上世纪初，河南信阳城南东双河费家洼一户贫苦农夫周家门庭响起了鞭炮，周家老四娶来了李家姑娘。在一片欢乐声中新娘被送进了洞房。&&&&乡里人最看重的就是生娃。新娘子来了几年也未见生娃，邻居们传开了：这是个不会下蛋的鸡。&&&&谁说不会下蛋？周家媳妇连生了5个娃，不比别人家里少。&&&&可是5个都是女娃。邻居们又传开了：周家媳妇只会生雌，不会生雄，周家要断香火了。&&&&第5个女娃嘴唇未能合垅，是个豁嘴娃。&&&&看着这嗷嗷待哺糯动着的柔弱生命，痛爱也是无奈。&&&&乡里人没钱治病，再生一个娃倒也不难。这种豁嘴娃不能养，一怕邻里笑话，更担心的是将来嫁不掉，大家都麻烦。&&&&痛苦一生不如痛苦一次。最终的选择是将这娃溺亡，填埋于山中。&&&&周家媳妇重新怀上了第五胎，这回大家更盼望能生个儿子，要为周老四争一口气，不要真的断了香火。&&&&大家的祝愿终于得到了回报，老五是个儿子，这就是我的父亲周黎扬。按辈份取名周其珩。在家里的小名叫小建。&&&&他生于1911年阴历9月初九。依据乡里的规矩，爹是老四，子孙就不能有老大老二，得从老五算起。排行老五的周其珩推算出应当是老九。后辈亲属们称呼他为“九叔”。&&&&老十又是个女儿，老十一是第二个儿子，给周家带来了几分欢乐。&&&&一家有两个儿子，将来分家，各得一半。小儿子降生后，来贺喜的邻居们对小建说：“快去看，你家的门板被人家搬走了半边。”&&&&小建快点去看，回来说，没有人搬走，两扇门板都还在。&&&&周家老爷读过几年私塾，略有点文化，对子女的教育也都是着重于进学校读书。周其珩读书成绩优异，中学就读于柳林学校，1925年前往开封就读于河南大学附中，是学校壁报编辑。&&&&1926年，父亲被安排到冯玉祥的西北军里工作。短短数月的工作对他的一生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河南信阳是平汉铁路上的大站，二七大罢工席卷着铁路沿线的整个地区。中共信阳地委首任书记周叙伦是周其珩的六叔，在六叔的指引下，周其珩成了支持工人运动的骨干分子。经著名共产党人萧楚女的介绍，十六岁的周其珩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时起，周其珩开始使用自己取的名子：周黎扬。&&&&（二）&&艰难起步&&&&1927年信阳地区红枪会叛变革命，开始追杀共产党。时任中共信阳地委第一任书记周黎扬的六叔周叙伦被捉住，当场就地遭枪杀。父亲冒着风险去收尸，为六叔安排了后事。&&&&紧接着父亲也被追捕，军警从前门过来，父亲从后门逃出，听着后面的么喝声和枪声，父亲不敢回头，竟然逃出了追捕。&&&&父亲逃往武汉。经国民革命军第八军政治部主任、中共中央军委委员彭泽湘的推荐，任中央军委交通，代号西门子，实际工作是武汉中共中央警卫班长。共产党人程声煜是这里的负责人。&&&&在这里，他见过包括毛泽东刘少奇在内的众多历史人物。1927年5月，周恩来指派周黎扬担任中共总书记陈独秀的警卫组长。父亲说，这警卫组有4人，全是大孩子。中共党魁配警卫，当从这时候开始。&&&&9月，根据中央指示由汉口往上海，在彭泽湘的带领下一行48人登上苏联运煤船到达海参威。于11月9日抵达莫斯科，入莫斯科中山大学，被编在第九班，学习专业是政治军事。&&&&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父亲周黎扬认识了蒋经国，邓小平，杨尚昆等人。&&&&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教学规则严格而又认真，特别是对实践教学抓得很紧。在这里不允许有任何异议。著名共产党人任弼时的弟弟对学校正面表示不满意，很快这个人就消失了，永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1929年7月周黎扬奉命回国，先到上海，参加了中央组织的第四次高级训练班。经过10天学习，分配到天津工作。天津地委书记指令他负责唐山工作。这一句话过了70年共产党仍然承认有效，在天津的党史资料上标注着1930年中共唐山市委负责人是周黎扬。&&&&父亲在唐山的主要工作是策动唐山兵变。这是很难完成的工作。父亲很快遭逮捕，经审判，以“宣传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危害国家安全罪”判处徒刑2年6个月。于日投入天津第三监狱。&&&&听父亲说，当时天津一位法官给他们训话说：“你们犯的罪，依法都是要杀头的。但是，中国的情形是，今天你杀过来，明天我杀过去，杀很多知识分子。照这样下去，中国凡识几个字的人都要杀光了，所以特放大家一条生路不动刀子”。这是天津的政策，心痛知识分子，宽大为怀，只坐牢不杀头，虽然少不了吃苦，但是大多数算是活下来了。&&&&（三）天津第三监狱&&&&天津第三监狱是集中关押共产党人的地方。1930年关押在这里的共产党人有顺直省委负责人傅懋恭，郭宗铿，张大中，李运昌，张明远等人。10月间，由傅懋恭发起第一次政治犯绝食斗争。&&&&爸爸与傅懋恭同狱房，此狱房共关押着4个人，绝食斗争的总指挥是傅懋恭，爸爸常参与策划并向周边狱房传达指令。&&&&监狱里犯人间不喊名也不称姓，一律以狱号相称，唯独对傅懋恭不称狱号。在这里，他的年龄最大，大家尊称他作“大哥”。&&&&狱中的共产党员不主动公开身份，唯独傅懋恭是公认的共产党员。&&&&那时候，肺病是民间广为流行的疾病，傅懋恭就患着肺病。在这狭小的封闭空间里，十九岁的爸爸也染上了肺病。&&&&中共天津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办公室编辑的党史资料有关天津第三监狱的片断摘录如下：&&&&现名&&&&捕前姓名&&&&捕前职务&&&&刑期&&&&备注&&&&李光汉&&&&李明秋&&&&天津区委负责人&&&&8年&&&&1935年出狱&&&&彭真&&&&傅懋恭&&&&天津市委书记&&&&9年&&&&1931年解去北平&&&&金诚&&&&靳子清&&&&天津市委委员&&&&9年&&&&文革中受迫害去逝&&&&郭宗铿&&&&郭宗铿&&&&顺直省委秘书&&&&两个无期徒刑&&&&1935年死于北平监狱&&&&刘秀峰&&&&刘法常&&&&顺直省委科长&&&&9年&&&&文革中受迫害去逝&&&&鞠怀&&&&鞠怀&&&&省委交通&&&&12年&&&&后叛变，被中共处决&&&&周黎扬&&&&周其珩&&&&唐山市委负责人&&&&2年半&&&&1932年转济南反省院&&&&薄一波&&&&薄一波&&&&军委干部&&&&由自新院出狱&&&&张大中&&&&正太铁路工人&&&&1982年病逝&&&&说明：&&&&本名单是按照被捕时间先后排列的。&&&&本名单主要是由张明远同去提供的，李光汉同志作补充。&&&&共124人，请知情者提供。&&&&狱中斗争大事摘录：&&&&◆.&& 日：在狱中党支部领导下，全体政治犯一百二十余人集体绝食。敌人为了分化我们，当天下午将彭真，郭宗铿，叶毓文，王文祥，张大中，周黎扬等二十二人押到陆军监狱。这些同志到陆军监狱后仍然坚持绝食斗争。&&&&◆.&& 1932年1月，新典狱长崔凯廷接任，决定将鞠少亭，周黎扬，张大中，杨恒安，孙仁卫5名政治犯押送到济南。&&&&◆.&& 日，“三监”中被敌人看押的孙仁卫，杨恒安，周黎扬，张大中，鞠少亭等5人由“三监”看守长贾鸿让带领赴济南反省院。余下全体同志一致绝食以示抗议，并提出了五项要求。&&&&◆.&& 大约相持了二个多小时，狱外开来两辆大卡车，看守长点名，叫出了傅懋恭，金诚，詹大权，王文祥，张大中，周黎扬等二十二人，拿上自己的东西，强迫上了一辆大卡车，武装军警上了另一辆大卡车，武装押运我们。敌人认为只要把这些头头弄走，政治犯群龙无首，绝食斗争则可平息下去。&&&&◆.&& 天津“大公报”第七版。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三月七日：&&&&本月四日上午六时，由武装法警强迫将杨恒安，张大中，周黎扬，鞠少亭，孙仁卫五人解走……。&&&&……&& ……&& ……&&&&这是一段永不能忘记的历程。父亲说道，每当想起这段经历，就想到了狱中的大哥傅懋恭。此后再也没有听到过傅懋恭这名子，爸爸总以为他早已不在了人间。当时的他有个消瘦的脸，略尖的下巴，浓重的山西口音，与后来的彭真那微胖的方脸，标准的北方口音完全不一样，从未想到过是同一个人。&&&&在傅懋恭和周黎扬分手70年之后，他们的儿子却见面了。右图相片是儿辈付洋与周祖德的合影。&&&&（四）上海流浪生活 &&&&被转移到济南反省院以后，父亲的肺病继续恶化，到1934年，肺病已到晚期。监狱也不想犯人死在狱中，因为收尸也是麻烦事。于是，父亲被释放，日被抬着出了监狱。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他还能活多久。&&&&父亲到北平在七姐家住了几天。在这里，看到七姐周其愉的女儿程彬面孔很像当年在武汉保卫着的领导人程声煜，进一步交谈才知道程声煜正是自己的七姐夫。&&&&七姐那清贫的生活也供养不起一个大男人长期居住，于是父亲展转来到上海，他想到曾经集中住过的共产党的集合处。但眼前一切都变了，解放后才知道，在顾顺章叛变后，党中央早已迁往江西瑞金。&&&&周黎扬只能在街头流浪，过着乞讨生活。他说，那时候，好想吃一个刚出炉的烧饼。他看见在外白度桥上帮忙推人力车过桥可以得点钞票，也跑上去帮忙推车过桥。谁知这是有帮伙的，由当地“爷叔”统管着。生人上来推车，挨一顿打后只能离开。&&&&周黎扬在外滩长凳上过夜，清晨醒来看见有人盯着他看。原来这是老西北军熟人张培泽，有以下对话：&&&&“你怎么是这样一个叫花子模样？”&&&&“现在我没吃没穿没住。不是叫花子又能是什么呢？”&&&&“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西北军？冯玉祥的西北军现在就在上海。正在招人。”&&&&“我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西北军。”&&&&“我带你去。”&&&&于是，在老战友张培泽的引领下，父亲在上海找到了西北军。&&&&这是1934年，冯玉祥刚与蒋介石联合。凡蒋介石的机构，冯玉祥都要安排自己人进入。此前一年中国与苏联刚建交，刚建立驻苏联大使馆，冯玉祥正在物色驻苏联大使馆武官人选。&&&&爸爸以极合适的身份被选中：老西北军旧部，有文化，懂军事，懂俄语。军龄从1926年算至1934年，累计军龄为8年。以此条件套得军衔为上校，并立刻派往莫斯科，任中华民国驻莫斯科大使馆武官。&&&&（五）驻莫斯科大使馆&&&&爸爸顺利抵达莫斯科。&&&&1929年以共产党的身份离开莫斯科，现在以国民党武官的身份回到莫斯科。苏联有着严格的政审规则。爸爸顺利地通过了严格政审，确认他没有叛党，于是聘请他在苏联国家保安局注册，从此通过苏联国家保安局与中共中央保持紧密联络。在此期间，他在狱中被传染上的肺病也得到了良好的医治，并未影响到他此后的工作。&&&&此次赴苏，他随身带了密码本。周黎扬出狱后并没有找到共不党的组织关系，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共产党员，机警地把密码复制后通过可靠渠道交给了中国共产党。这份密码被党中央所确认，在密码本上标注有“周黎扬”的大名。爸爸的这次行动对他的一生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是爸爸1955年被共产党逮捕后又被释放的主要依据，也是爸爸2005年以95岁高龄辞世时悼词中所写“周黎扬同志对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做出重要贡献”的主要依据。&&&&这里特别一提的是，1955年以国民党残余分子逮捕爸爸时，他就与来逮捕他的江苏省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汪良陈叙自己长期是为共产党工作，为什么得不到承认。这年12月爸爸被释放后，仍然追问这些事，最后有中共情报总管李克农亲自来电话给周黎扬，说道：“周黎扬同志，你在脱党之后继续为党做了那么多工作，我仅代表党向你表示感谢”。可惜的是这些话语未能留下文字记录。&&&&爸爸在莫斯科任武官期间，时任驻苏联大使是杨杰。杨杰是著名爱国人士，于1949年准备去北平参加新政协会议路过香港时遭暗杀。新政协大会上保留着为他准备的座位一直空着。&&&&右上图相片是1935年国民政府驻莫斯科大使馆人员。中立胖者是驻苏大使杨杰。右第三人是父亲。下一张相片是任武官时的父亲周黎扬。&&&&（六）&&苏军援华军事顾问团&&&&1937年，中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斯大林意识到，中国的抗日战争对苏联东方的安全起着重要作用。如果中国负于日本，那么日本的武装力量将直接威胁到苏联乌拉尔以东的大半个苏联。于是，苏联用军火大力支持中国的抗日战争，同时也派遣包括飞行员在内的众多军事人员到中国参战或助战。苏联军人来中国也是为了在战争环境里培养苏联军人，苏联各级军官常以低阶军衔来中国参战或助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身在苏联的周黎扬坚决要求回国参加中国抗战。他的要求得到杨杰大使的支持。&&&&周黎扬最初担任驻兰州办事处主任，主要工作是接收苏援军火和安排苏联来华人员的生活。据他说当时苏联军援有36个加强师的装备，大炮500门。苏联人开卡车把军火运到兰州交接。父亲还说，他们来华人员多是团长以上军官，到中国后降军衔工作，参加中国实战和检验武器性能。&&&&苏军援华军事顾问团成立时需要选择翻译，由于政治上的信任，语言上的信任和军事知识的丰博，苏联方面选中的首席翻译竟是中国人周黎扬。从此时起，周黎扬活跃在中国抗日战场的最上层。&&&&苏军援华军事顾问团首席顾问是福尔根将军，1940年以后是崔可夫将军，在重庆举行的战情汇报例会上和三次南岳军事会议上其中两次与蒋介石的谈话均由我父亲周黎扬承担现场翻译工作。&&&&&&&&&&&&&&&&&&&&&&&&&&&&图示为苏军使用的军用行里袋&&&&苏联军人工作认真细致，许多事情一定要到现场去落实。顾问团的高级成员常赴抗战最前线了解战况，凡奉此情况，都是由我父亲周黎扬亲自陪同。日在一队川军的护卫下父亲陪同苏方副总顾问波格留勃夫（苏联国防部作战厅厅长，时年54岁）寻视安徽青阳时，意外遇到一队约四十余人的日本兵。若待日本人看到这里有白种人时，必然是一场捕捉。&&&&别无选择，也无退路，唯一出路是先发制人地战斗。波格留勃夫迅速掏出手枪指挥人员散开，抢战有利地形。此次遭遇战中，川军机枪手中弹阵亡，父亲以他对苏制武器的高度熟练，快速接过机枪对着日本兵扫射过去。近距离扫射效果极佳，清楚看清了现场击毙了6名日本兵。右图是当时战场上父亲使用过的型号为“捷克加谬夫”的苏制重机枪。&&&&此次日军显然是另有任务，并不恋战而迅即转移，父亲得以看到他亲手打死的日本人尸体，这种境遇是并不多见的。&&&&这次战斗留下了永恒的记忆，直到老年，周黎扬还经常喃喃自语地发声：“0比6，我是净赚的……”。&&&&青阳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地方，青阳县党史办的工作人员对这一段历史也甚为关注，当他们知道周黎扬之子周祖德有意访问青阳更有意探寻当年的作战战场时，立刻向周祖德发出了访问邀请，并将此讯登载在当地 “池州日报”上，2005年10月上旬，天气晴朗，周祖德夫妇乘大巴从南京直赴安徽青阳县，安徽青阳党史办一位程姓干部热情接待了周祖德夫妇。他们确认周黎扬提及的部队的方位，出发地点等，都准确无误，与当地地形相吻合。当年父亲与苏军顾问并肩作战，当地人称之为“大鼻子”，有更多的民间传闻。&&&&由于苏军援华军事顾问团活动极为频繁，父亲也踏遍了除第二战区以外的所有战区。&&&&上页二张张相片，一张是今日安徽青阳，一张是周祖德夫妇应邀访问青阳战场。&&&&也有主动作战的机遇。原因是苏联军人要测试武器和磨练战术。当时在安徽的贵池和大通地区驻有两个重炮团。日本人占领了城镇，而广大乡村还是在我们手里。对日情报做的好，日船动态都很清楚。然后选择有利地点，隐蔽大炮预设参数，待其经过时开炮轰击，非常奏效，予日寇以重创。&&&&1943年4月父亲迎来了另一个不能忘怀的日子。这一天，他随苏军战车顾问去视察广东韶关（当时省政府在此）的一所坦克学校，并准备作学术讲座。在韶关火车站，忽遇日机来袭。苏军顾问未及防身，而炸弹临头的呼啸声已极清晰。父亲猛地一把将其推倒，自己也伏下掩护其身。炸弹爆炸后，苏军顾问站起来，而周黎扬无论如何站不起来了。周黎扬被迅速送进医院，原来弹片在他大腿上挖掉了一大块肉，也击伤了骨头。幸而韶关的伤兵医院就在附近，救了他的腿也救了他的命。医生对他说，有一块弹片嵌在骨头上取不下来了，这块弹片在腿中伴陪他度过了一生。他在韶关的医院疗伤两个半月后返回重庆。&&&&这位苏军战车顾问参加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回去后向军委会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并评论说，他还没见过象父亲这样面临危险而如此冷静的人。鉴于父亲在危急时刻救助友军而本人负伤，军委会予以传令嘉奖。&&&&在重庆期间，父亲结识了从武汉乡里逃难来到重庆的蓝毓芬，两人于1939年结婚。这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当时他们的年龄是28岁和21岁。&&&&妈妈出生于一个破落的地主家庭，本是家里的大小姐，远离社会上的波涛和巨浪，但进入这样的一家庭之后，逼迫她成了与世拼搏的斗士。&&&&我出生于1943年。妈妈告诉我，我还未出世时，每当听到防空警报声，就抱着1岁多的姐姐，挺着大肚子去躲防空洞。所以我有一些文章里写着：我所接受的胎教就是日本人丢下炸弹的爆炸声。是我永不会忘记的仇恨。&&&&有关此段历史，父亲应天津第三监狱的同狱难友张明远将军之邀曾有回忆文章，文章写好后交给了张明远将军。张明远将军辞世后他儿子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这篇文章，认为这是一篇很有价值的历史文献，将此文章转报给了党中央。在我父亲辞世的2005年8月，这篇文章由中共中央机关刊物“百年潮”登载出，转录于下。我们作为周黎扬的后代，也为张明远将军的后代张晓霁先生慧眼识真金的敏锐鉴别能力深表惊叹，更为张晓霁先生的高度责任心盛表敬意和感谢。&&&&……&& ……&& ……&&&&以下是登载在中共中央机关刊物《百年潮》上父亲的遗作：&&&&[ 录入者:编辑021 | 时间: 15:02:45 | 作者:未知 | 来源:本站| 浏览:0次 ]&&&&近日整理家父张明远的遗物时，发现了周黎扬先生的回忆文章。&&&&&&周先生生前是江苏省政协委员、南京农业大学基础课系俄语教授。他曾是早期中共党员，1930年至1931年曾与家父一起在国民党天津第三监狱坐牢，并参加中共秘密党支部领导的绝食斗争，出狱后去苏联期间加入了联共。1938年至1943年他曾担任南京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令部苏联首席顾问翻译、总翻译官、顾问事务处译员股股长等职。&&&&本文回忆了他在任职期间参加蒋介石主持召开的汇报会，南岳会议及陪同代总顾问到各战区视察的有关情况。&& &&&&新中国成立后，周黎扬经有关部门批准，恢复其中共组织关系。―― &&&&抗日战争期间苏联军事顾问团在中国&&&&&&&&周黎扬&&&&&&&&&&&&&&&& 论文&&&&原文载中共中央党史学会主编《百年潮》2005年第二阶段8期&&&&七七事变后，日军凭其陆空军之优势占领平津，迅速向华中推进。同年8月13日，日军向上海驻军挑衅，经过两个月余血战，日军占领上海。同年12月13日攻陷南京，蒋介石政府退守武汉。此时侵华日军共10个师团，人数达百万，占日军总数三分之二。&& &&&&值此情况，如果蒋介石战败投降，则日本可能进占我国内地城市西安、成都、兰州、酒泉，甚至乌鲁木齐，威胁到苏联远东国土。日本空军则可袭击苏联已经营了20年的乌拉尔――库兹涅斯克重工业基地。这是苏联军事工业基地。&& &&&&苏联早就有意与中国政府订立一个互不侵犯条约，并准备给中国政府以抗日的军事援助，双方曾为此进行了多次接触。“七七事变”之后，苏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进一步与南京政府王宠惠、孙科等人商谈，声称军事援助中国抗日战争。&& &&&&在内政上，月，中国共产党周恩来、叶剑英、林伯渠在西安、庐山、杭州与国民党蒋介石、宋子文、张冲、邵力子反复会谈，议定了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协议。&&&&&&苏联的军事贷款与陆空军人员陆续来华。&&&&&&&&&&日，苏联政府与国民党政府在南京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内容是“双方斥责以战争为解决国际纠纷之方法”，约定缔约双方“不得单独或联合其他一国或国家集团对于彼此作任何侵略”。舆论方面，苏联的报纸，往日称蒋介石政府为南京政府，以后则改称为中国政府，并时常报道一些民主活动和有进步意义的政策。 &&&&1937年12月，第一批苏联军事人员到达汉口&&&&日，中苏政府在莫斯科签订协议，苏联向中国贷款5000万美元；7月1日又贷款5000万美元。日再贷款15000万美元。至1940年，除预定贷款内的军事装备外，加超额订购的军用物资总计约45000万美元（世界市场上比值为1美元等于3.5墨西哥银币――即昔日中国通用的银元）。&&&&购买苏联军火的总量，第一期为24个甲种师的装备，包括重炮、山炮、高射炮、战车、战车防御炮和战斗机、轰炸机与机场地勤设备。第二次补充的数量是12个甲种师的装备。输送线路除广州未失弃前（1938年10月前）由苏联船舶运到广州上岸外，其余均为由苏联土西铁道的阿雅古斯经中国塔城、乌鲁木齐、哈密、兰州、西安，至四川的广元。由乌鲁木齐至兰州须行车9天，行程艰苦，最高峰时所用十轮卡车达3000辆。车队纪律森严，每到一站，必先检修车辆，加水、加油，然后才准司机洗澡、进餐。早5时30分起身，6时准时开车起程，给西北军民留下良好印象。沿途驿站多为修复或扩建的新绥公路旧站。兰州以东经六盘山至西安则为中国旅行社早年所修建驿站的扩建。&&&&顾问事务处的建立――航空委员会亦同时组成&&&& &&&&基于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的附件，苏联第一批来华空军与毛邦初、张廷孟、王叔铭合作保卫过南昌，参加过马当要塞对日本出云舰的轰炸；保卫武汉时有著名的10月14日的空战。此次空战苏机起飞五十余架，予日机以沉重打击。此后在保卫重庆、西安、兰州、昆仑关战斗中，均战功卓著。日本空军中有著名的“四大天王”，除一人是被侨民子弟击落外，其余均被中苏空军人员击落。&& &&&&1946年，我在赴莫斯科至阿拉木图火车上，遇见一位苏联将级空军人员，他说几乎各军区的空军指挥官、师团级军官，都以战士的身份到过中国。&& &&&&蒋政府的航空委员会设在成都，苏空军首席顾问雷巴柯夫亦驻于此。前进机场在梁山。&& &&&&顾问事务处是在南京政府退至武汉时组建的，是个纯军事机构，由参谋本部第二厅第二处（苏联处）周明任处长。周虽为莫斯科陆军大学毕业，但俄文已遗忘；虽秉性忠诚，但政治活动能力差，在武汉失守前即为张冲接替。&& &&&&顾问事务处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办公厅主任由贺耀组兼任。顾问事务处长张冲、副处长先梁子骏，后屈武。第一科科长卜道明，下分两股，译员股长周黎扬，外员股长常荫集。译员股管翻译人员的考选和分配，外员股则根据总顾问的指示，分配各兵科顾问至蒋介石核定的战区和兵团。第二科管理文书，主要是处理有关行政事务。第三科管供应、食宿、交通事项，主要是负责在重庆各兵科顾问的生活。第二科科长党必刚，第三科科长高伯玉。这些人员中除常荫集是哈尔滨工业大学学生外，皆为留苏生。我充译员股长是兼任，我的主要工作先是军令部首席顾问翻译，后充总翻译官。除第二战区外，到过所有的战区。&&&&重庆总顾问室的编制&&&&总顾问福尔根（武汉退入重庆前接替且尔班诺夫）。各顾问称他为师长。他年约45岁，与蒋介石、徐永昌、周恩来、张治中、贺耀组、冯玉祥都有交情，是一位军事政治家，参加每星期二、五上午的汇报。该汇报由蒋介石或何应钦主持，参加人有何应钦、总顾问或代总顾问（即军令部首席顾问）、徐永昌、白崇禧、张治中、何成F、陈绍宽等。报告敌情者刘斐（刘维章），郑介民坐在旁席作记录。刘维章报告后的发言人通常有徐永昌、何应钦、张治中和总顾问。总顾问有时在会议上不发言，在回上清寺总顾问室后，中饭前由我将意见送到曾家岩蒋介石官邸。&& &&&&代总顾问――军令部首席顾问（少将），先为波格柳包夫（兼陆军大学教官），后为古巴列维赤（兼兵役署顾问）。&& &&&&参谋长斯米尔洛夫（兼陆军大学教官），上校。&& &&&&炮兵首席顾问谢洛夫，上校。&& &&&&工兵首席顾问洛巴欣，上校。&& &&&&战车首席顾问费尔柯，上校。&& &&&&化学兵首席顾问，通讯兵首席顾问。&& &&&&电台电务员2人。&&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洛阳。顾问室首席顾问，炮、工、通讯顾问各1人，有电台技工2人。&& &&&&第二战区：阎锡山、朱德，山西。（因避免与八路军联系）未设顾问室。&& &&&&第三战区：顾祝同，上饶。顾问室首席顾问欧赤涅夫，上校。炮、工、通讯兵顾问各1人，有电台，技术员2人。&& &&&&第四战区：张发奎，韶关。顾问室首席顾问加当洛夫，上校。炮、工、通讯顾问各一人，有电台，技术员2人。&& &&&&第五战区：李宗仁，老河口。顾问室首席顾问斯科沃尔差夫，上校。炮、工、通讯顾问各一人，有电台，技术员2人。&& &&&&第六战区：陈诚，恩施。顾问室首席顾问，上校，炮、工、通讯顾问各一人，电台，技术员2人。&& &&&&第七战区：余汉谋，柳州。顾问室首席顾问，上校，炮、工、通讯顾问各一人，电台，技术员2人。&& &&&&第八战区：朱绍良，兰州。顾问克里木丘克上校。炮、工、通讯顾问各一人，有总电台，技术员2人。&& &&&&八战区傅（作义）副总部，陕坝。首席顾问，上校。炮、工、通讯顾问各一人，电台，技术员2人。&& &&&&八战区胡（宗南）副总部，西安。顾问室首席顾问彼德诺夫中校。机械化部队炮、工顾问各一人，有电台，技术员2人。&& &&&&一战区汤（恩伯）副总部，河南叶县。步兵顾问1人。&& &&&&第九战区：薛岳，长沙。顾问室首席顾问聂斯杰罗夫上校。炮、工、通讯顾问各一人，电台，技术员2人。&&&&&&&&&&五战区孙（连仲）副总部，步、炮兵顾问各1人。&& &&&&五战区张（自忠）副总部，步兵顾问涅杰尔尼克中校。&& &&&&九战区王（赞绪）总部，桃园。步、炮兵顾问各1人。&& &&&&桂林行营李济琛设有顾问室，步、炮、工、通讯、化学顾问各1人，设总电台一座，技术员2人。&& &&&&空军首席顾问雷芭柯夫，驻成都，常驻有战斗、轰炸机队。在重庆、兰州和四川梁山机场，驻有战斗和驱逐机队，昆仑关战斗时曾在柳州和昆明设空军站和指挥所。各飞行队均有电台、指挥官和政委。&&&&苏军顾问工作的作风和纪律&&&&只有总顾问福尔根兼做政治工作。他在蒋介石发动反共高潮后曾会见李济琛、冯玉祥、贺耀组，谈及各战区的国共磨擦会给敌人以进攻之机会。派到陆军大学讲课的各兵种顾问到冯玉祥住处与其幕僚讲课。会见李济琛两次，谈及南北战场状况。谈及胡宗南、汤恩伯拥兵50万，但军官贪污腐化，军士缺少训练。福尔根说：如此则我们不能完成使命。除总顾问外，军区顾问不会见任何军队以外的官吏或民主人士，纪律很严。&&&&蒋介石对苏军顾问的态度&& &&&&1．第一次南岳会议――五、九、第三战区会战&& &&&&在作战、军队调动、军队编制、训练、武器分配、仓库储存量这些方面，对苏联顾问并不保密。除总顾问和副总顾问参加每星期二、五汇报外，还有总顾问室的联络参谋。每周二至三次与国防部第一厅第一处处长蔡文治会见，以了解日军动态。副总顾问则兼兵役署与兵工署顾问，经常到南北各战区视察顾问工作和战场情况，参加每次重大战役或军事会议，也检查预备兵情况并参与后备训练。&& &&&&代总顾问常在正规军事会议后，与徐永昌私人会谈。下面，将我所参预的几件大的事件记述如下：&& &&&&1939年9月末10月初，蒋介石召集第一次南岳会议（是在第一次长沙会战后），参加人有桂林行营主任李济琛、贺耀组、薛岳、陈诚、张发奎、余汉谋、顾祝同及师长以上人员。总顾问福尔根、副总顾问波格柳包夫，还有炮兵首席顾问谢洛夫、工兵首席顾问塔那索夫。会议中期，福尔根提出举行五、九战区为主，第三战区为助攻的冬季作战。&& &&&&军情：日军主力分散，兵员不足，是松散防御。由汉口以北到岳阳仅有日军两个师，杭州到汉口的江防只有日军第十五、十七两个师团，防线两千余公里。&& &&&&作战总方略：以五战区的兵力向汉口以北和宜昌地区进击，九战区向岳阳以北、汉口以南地方出击。第三战区则在五、九战区发动主攻之前，切断日军主要交通线――长江水运。作战目的以消灭日军有生力量，相机收复部分失地为目的。&& &&&&预定战期：自1939年12月中旬始战，至1940年一二月结束。估计日军无力自华北、广东或本土调动新的兵力到华中来。&& &&&&这一建议为蒋介石所接受，决定命五、九战区做主攻准备。第三战区地域辽阔，兵力不足，调五十四军冯圣发、新编第十军梁华盛（两个师）及重炮二团，炮兵五十七团开赴上饶。由代总顾问波格柳包夫率领炮、工、通讯首席顾问加第三战区原有顾问共27人参加此次作战计划，是苏军在华出动人数最多的一次。&& &&&&出发前的准备：波格柳包夫少将军衔，其他军事人员称他为师长，曾充莫斯科陆军大学教官，在顾问中有甚高的威信。出发之前，他偕工兵人员亲自检视车辆、司机、卫兵，召集中苏两方负责人做出分工，做下列安排：指定军需顾问，集中所有顾问人员的出差费，作全队官兵沿途食宿的支出。我提出意见：中国官兵都有已定的职级和出差费，故不能用顾问团的经费开支。他回答说：“我们是出发作战，完成此行使命。顾问的工资高，出勤费亦高。请不要以为是对中国官兵的侮辱。”中国官兵由我负责，并兼负沿途通知前站及接待军政首长的责任。另选一名能干的人充后勤经理，做住宿安排。沿途不得饮酒、迟到。因有严明纪律，食宿统筹，卫兵、司机各负其责，互助。每到宿营点，先检视车辆、加油、加水，然后洗澡、吃饭，每晨准6时开车，绝无违纪人员。&& &&&&到达上饶，拜会顾祝同、邹文华参谋长，王敬久及各驻军头领。参加顾祝同召集之军事会议后，即分令各兵科顾问会见炮兵、工兵指挥官，做出发前方准备。我偕代总顾问视察由屯溪经徽州、太平到青阳的公路修复状况。到达青阳，会见川军集团军司令唐世遵，及其所辖二十一军陈万刃、五十军郭勋祺军长。听取了敌情报告，然后步行视察此两军之前沿。发现中日两军阵地之间有奇异的中间地带，且有集市。工、炮兵顾问分头视察行将进攻的前沿。参与了唐世遵主持的军事会议。&&&&有一日清晨出发，中午到一川军团部，询问其团长前线状况。团长说：营长知道。此团长身着便衣，动作迟钝，没有军人形象。代总顾问未吃中饭即步行上山，到山半腰昏倒于地。我们没带任何救急药物，只以万金油涂于鼻中，然后活动其臂与腿。约二十分钟苏醒过来，继续上山。进入山前交通壕，视察了机枪掩体。枪体老化，标尺已不能用，兵亦超龄。山谷对面乃陈家大山，高约五百米，上有日军阵地。据观察，是两个班据点。透过山谷可见村镇茅坛，向前约十五华里可见大通与贵池两座长江南岸城市，是这次作战的中心目标。远见长江如带，以重炮可以切断日军通武汉之惟一交通、补给通道。两边沿江山脉，日军占其北脉，我军占南山，其间相距有千公尺的谷地。青阳城完全破坏，城中无一民房，早晚在城边河旁，农民运来鱼肉蔬菜。我国农民勤劳朴实，为苏联军人所称道。&& &&&&在青阳以南举行了军事会议，主持人唐世遵、王敬久，参加人有代总顾问、五十军军长郭勋祺、二十一军军长陈万刃。决定由青阳以西的五溪桥进入山区，编成控制大通、贵池之间火网，切断长江交通的作战计划。举行了炮兵训练班和步炮协同演习。代总顾问偕炮兵顾问，步行全部阵地前沿。两个月后完成作战计划，制成轻重武器火网图。经上饶由顾祝同主持军事会议批准。代总顾问建议由五十四军冯圣发担任青阳前的正面主攻，川军作左右翼之助攻。新编第十军（两个师）则开贵池以东以牵制安庆的日本驻军。&& &&&&日拂晓开始攻击。当天占领陈家大山高地，次日攻下茅坛，再向前则为一片平原直至江边。我们见到日船被击沉。16至17日起，日军左右两翼反攻，一周内夺去其所失阵地。第三战区动员8个师，日本反攻兵力估计不过两个团。会战失败的原因是顾祝同保全实力，当反击时不反击。另一主要原因是在拟定作战计划时预定军区后勤有运输卡车75辆，但作战开始后，只有卡车15辆运载炮弹和枪弹。&& &&&&战役失败的原因：一是顾祝同没有作战决心。二是士兵多为强征抓来，训练不足，士气低沉。三是补给不足，弹药不能及时运到战地。&& &&&&这次战役以十倍于日军的军力，优势的炮兵（重炮9门，加上山炮共27门），两个月以上的准备，战斗不到两周即结束。据一般估计，第三战区损失兵员约三千人，日军不足千人。&& &&&&在战争紧急之时，有一连日军到达代总顾问所在的师指挥所山前，相距百米。我们以全指挥所官兵出动合击，始得脱险。日军死伤四十余名，内有排长1名，班长2名。在我们奉顾祝同命令撤返途中，遇见输送军火卡车因汽油不足，停在无隐蔽的公路上。我们于1940年2月中旬返重庆。&&&&2．到遵义陆军大学讲学&& &&&&1940年初，奉蒋介石命，代总顾问到遵义陆军大学讲学。由重庆出发，夜晚到遵义。时间不过10点，校门紧闭。门房说：请到招待所休息。我问是否有值日官？答称“没有”。“我们是奉委员长命令来的，事前有电报来，请打电话给你们的教务长郗恩绥。”门房说：“教务长从来不准人向他家打电话。” 招待所如一小客栈。次晨8时，教务长来，面带鸦片青色。副总顾问称奉命来陆军大学作学术讲话，并想作一次师的攻防兵棋作业。教务长说：师兵棋演习已经作过。学术演讲可以。次日下午向全校学员作了一次战术讲话。返重庆，向蒋介石报告，副总顾问说：该陆军大学不像一军事教育机构。教务长即被撤职。&&&&&&&&&&3．1940年四五月的重庆、成都、内江、贵州各补训处军事演习。&& &&&&这次预备兵演习是总顾问福尔根提议，蒋介石批准进行的。各后方补训处作全部动员，作由单兵训练到连、营、团的对抗演习，包括步炮协同、工兵架桥、强渡等演习。调歌乐山陆军大学全部学员参预各补训处的教练和演习指挥。在重庆的顾问全部出动。因翻译人员不足，我问顾问事务处长张冲如何处理？张冲称：凡是各方推荐来的俄文翻译人员全部出动，通知各员到会宣布。我即将凡挂名领薪人员调来，宣布这项工作的要求。会后由贺衷寒介绍来的上校译员张廷黻讲，他是做政治工作的，不能任翻译。如果要作反共报告，能讲三天不停。我旋即去问张冲：“顾问事务处是不是反共机关？”张说：“不是。”我传达了张廷黻的回答，张冲即令：凡不服从工作安排者一律停职。我即将凡挂译员而不工作者一律解职。&& &&&&这次演习继续了一个月，检阅了四川、贵州的后备兵训机构。&& &&&&4．宜昌失守，襄樊战役&& &&&&1940年，日军在五战区攻势凌厉，张自忠阵亡，宜昌失守，日军一度进入襄阳、樊城。我曾偕波格柳包夫到宜昌郊区、老河口、河南南阳。&& &&&&蒋介石的军队已很腐败，军政之中，“上下交征利”日益盛行，军官吃空额、克扣军粮。军士仅以盐粒伴食粗糙军粮，病员多，战斗力日减。但杂牌军队如孙连仲、李宗仁的部队反而较好。&& &&&&日军攻势为疏散型，在河南、襄樊、湖北日军的进攻线中有诸多空隙。波格柳包夫建议采用加强营的小部队进攻日军攻击线的间隙。所指加强营即以步兵三连加一山炮连或迫击炮连、工兵排等，先作短时间的联合训练，在宜昌以东的丘陵地，随时进入日军阵线的间隙。在宜昌、襄樊这一战术起过良好作用。&& &&&&1940年襄樊战役后，波格柳包夫回国，福尔根亦奉命返苏，张冲派我送福尔根到兰州。&& &&&&兹后，由重庆苏武官崔可夫中将继任总顾问，古巴列维赤任国防部首席顾问兼兵役署、兵工署顾问。&& &&&&我曾偕古巴列维赤去兰州，经六盘山到西安，视察了胡宗南部队，主要的视察第二十九军刘戡的机械化部队。该军有机械化顾问彼德洛夫中校协助训练。古巴列维赤在西安游击训练班讲过课，与胡宗南司令部人员交往甚好。视察了部队和西安郊区的军火库，对炮弹储藏不妥、规章不严提出批评。一日晚与胡部参谋人员会餐并会谈。古巴列维赤说：军人职责即在军人气节，就是“有我的存在，敌人绝不能越境”。中条山会战正酣之时，我们到了潼关，北风袭人于千里之外，雪堆断路，我们须下车铲雪，推车前进，颚骨冻僵，使人失去讲话能力。然见运送过黄河的伤兵有毛驴骑者，赤腿呈青乌色，担架上的伤兵被褥单薄。我们到一伤兵所，见伤兵病卧草上，并听说伤兵站有活埋伤兵事。古巴列维赤说：如此对待伤兵会伤害士气，失去民心。返西安时，向西安坐阵的后勤西北兵站监卢佐作了详细口头报告。后知枪决兵站站长二十余人。彼等活埋1名伤兵，则吞食其殡葬费20元。视察胡宗南部队后，古巴列维赤说：是个检阅的部队，没有真实的战斗力。其原因在：&&&&1.部队官兵生活悬殊。官为南方人，兵为河南、陕西人，语言不通。&&&&2. 军官内部腐化，大官吃空额，小官克扣军粮，贪污成风。&&&&胡宗南的炮兵有自开战以来未向日军发一炮弹者。胡对古巴列维赤说：所部炮兵多为重炮，不能携重炮进入太行山区，向古巴列维赤提出要求增加山炮部队，一团也好。&&&&此行到洛阳，知卫立煌在抗战期间与共产党合作较好。在蒋介石停止对八路军军火供应时，卫立煌仍有械弹供应八路军。&&&&南下到河南叶县会见汤恩伯，此时汤的部队尚未腐化。他的口号是：“准备出发，准备作战”。汤部有常驻苏联中校顾问1人。&&&&再南下至河南南阳。此处驻孙连仲部第二集团军。孙部系冯玉祥旧部，抗日态度较好，军纪亦强于蒋系军队。&&&&经邓县到老河口，此处是李宗仁所统率的第五战区司令部，有首席顾问斯科沃尔差夫，工、炮、通讯兵顾问各1人，有电台，技术员2人。李宗仁与苏联顾问关系良好。&&&&返重庆时，曾由总顾问向蒋介石报告视察各部队状况。凡到上述各部队，我们都视察过营房，检阅过演习，与军、师、团长举行过谈话。&&&&&&&&&&中条山战役 &&&&1941年秋，据大量情报，日军向晋南中条山区作大军结集，有渡黄河、攻潼关、攻西安的态势。崔可夫向蒋介石提议集结兵力会同十八集团军，布置进攻，以阻止日军渡河。&& &&&&1940年底，崔可夫来华前，苏联对华军援是24个甲种兵装备师的武器。包括战车、110mm重炮、75mm山炮、37mm战防炮，此外为步兵轻重武器、飞机200架，由苏联负责运输，车辆为十轮重型卡车。崔可夫于1940年末到达时，又随携12个甲种师装备，包括战斗机150架，快速轰炸机100架，各种炮300门，汽车500辆。这个数量在当时日军侵入华中、威胁华南情况下极为可贵。斯大林的用意是，如果日军顺利进占西安、兰州，威胁重庆，则蒋介石可能投降。如果日军在中国获胜，则苏联将有面临东西两面作战的危险。故崔可夫告诉蒋介石，斯大林已决定增加军援12个甲种师的装备。1940年末，蒋介石在军委会大礼堂宴请崔可夫及全体苏军顾问，由军事委员会上校以上全体将领出席。&&&&&&&&&&第三次长沙会战 &&&&1941年秋，日军由岳阳南下，意图占领长沙。崔可夫派古巴列维赤前往，我充翻译，视察了长沙以北的浏阳河、捞刀河阵地。低地工事内多积水，泥泞不堪。如果战起，士兵不能进入，全部筑城和掩体、炮兵阵地都失去效用。军队布置于开阔之丘陵地，攻守都在敌人空军侦察、扫射之下进行。我们晚上返岳麓山薛岳司令部，有数次看见薛岳两臂交叉前胸，向参谋长和作战科长口授命令。日军占领了长沙，我们退居衡阳。日军后方交通受到威胁而溃退。我们再返长沙时是深夜，湘江灯火全熄，城区空无一人，路旁腐尸累累，皆以薄土掩盖，恶臭熏人，成群野狗扒食人肉。本欲再至前线以研究此次战役之过程，忽接衡阳电话命总顾问立时返衡阳，委员长召见。&& &&&&我们回到衡阳，方知蒋介石已到，将领云集，将召开第三次南岳会议。接到电话称：委员长将于次日晨7时召见，我请古巴列维赤做了准备。次晨6时出发，过湘江，车抵山麓，我以为应是警卫森严，实则上山时直至蒋的住所空无一人。入室亦空空荡荡。经过观察，步入右侧小客厅，有一长桌，白台布，普通茶具，数张靠背椅。显然是我们的脚步声引来了一个着灰色制服、满面消瘦的侍从，倒了茶，请我们稍候。约两分钟蒋介石出见，军服整齐，但未戴帽。他说：顾问辛苦了。古巴列维赤答称：半月之前到达长沙前缘，视察过浏阳河、捞刀河阵地，多数炮兵、机枪掩体，步兵堑壕，均因管理不善，内部积水，致使敌人攻击时，我方部队不能进入掩体。步炮兵临时阵地暴露于敌人空军侦察、扫射之下，已组成的火网失效，防守构筑失灵。再者我军进入阵地时间拖延，一个师零碎用兵，一团被击溃，则第二团接替，然后第三团。形式似为节约兵力，实则敌方一团消灭我三团有余。蒋介石对古巴列维赤的报告表示感谢。&& &&&&大会开始，蒋介石一人坐在主席台上，台下左侧是阮肇昌、李济琛、贺耀组，右侧是古巴列维赤、炮兵、工兵顾问、九战区顾问聂斯杰尔诺夫，翻译是我与孙亚明。报告人薛岳，其人身材矮小，面目白净，似有很强的记忆力。立正站于主席台下，将一月战况：日军前进日期，我军退却与反击，各军师进入战斗的人数、时间，不看表册，立正姿态不动，约80分钟报告完毕。最后承认自己违反军纪，委员长曾命令薛岳不要离开长沙。此次日军攻城，薛岳由左右扶持退出了城市，人民遭受屠杀，请求严惩。会议第三日，蒋介石宣布某师长临阵脱逃，着予枪决，并说这样大的战争，将领没有伤亡，对不起百姓。他每月为张自忠祈祷。长沙以北阵地筑城失修浸水，为外国人所知。&&&&&&&&&&古巴列维赤向大会提交了书面发言，印发给与会全体军佐（据悉各员认为是一重要文献）。内容为：中国军队的作战命令由部队首长口授，而参谋长则远在后方（九战区吴参谋长在衡阳），作战处长亦似部队长之司书，记录部队长之命令。此种方式是拿破仑时代的幕僚作风。今日的作战命令，应由参谋处第一（作战）、第二（情报）课长协同参谋长，步行本部的作战前沿，确估地形、敌军部署、组成火网等写成作战命令；经参谋长核定，由部队长核准下令执行。故作战时期的参谋业务是昼夜不停。同时也批评了驻军对诸种掩体筑城保管不善，致使临战忙乱，火网不灵，兵员因之损失。&& 蒋介石亲临的各种会议，生活俭朴，早饭每人半个咸鸭蛋、花生米、酱菜、稀饭、馒头。他与李济琛、贺耀组、阮肇昌4人一桌，其他军佐均6人一桌。中晚饭4菜1汤，顾问与我们同席。&&&&苏军顾问团撤退&&&&&&&&&&1943年8月，斯大林格勒战役后的第二年，奥勒尔――库尔斯克战役之后，苏军已转向全面反攻之时，美援已局部到达，蒋介石已命陈诚为驻缅甸远征军总司令。苏联通过驻华大使通知蒋介石称：苏联对华抗日军援的历史使命已告完成，苏联国内以战争的需要，极须调回在华的军事人员。在此通知到达之前，崔可夫中将已返国，总顾问由古巴列维赤代理，苏联驻重庆武官里巴尔柯亦已返国。是年8月，因须办理全国苏军撤退事宜，我受命充驻兰州军委会外办主任。各战区顾问相继到达，分批予以薪金核算，以军用飞机送至乌鲁木齐，再由苏方军用飞机运送返国。最后到达的一批是代总顾问古巴列维赤与参谋长斯米尔诺夫。&& &&&&苏联军援账目的总结，是由财政部与军事委员会合同办理的，陆空军贷款总数4亿5千万美元，均用之于购买军需物资，包括飞机、重炮、弹药、通讯器材、汽车、汽油。顾问人员的伙食、工资用当时的纸币支付。在1943年，国民党地区已通货膨胀的情况下，上校顾问月工资约两千五百元（中国军官上校约五百元）。&& &&&&军火的偿付，采用其回空汽车带茶砖（以红茶制成），锑、钨矿砂，西北的羊毛作价归还。全部军火等于半价。至顾问团撤返时，账已结清。其军用品的质量――包括飞机、战车、各种大炮，在当时是第一流的。从未听过中国军官对苏联军火的运用有何怨言。军事人员都有很强的责任心，努力完成任务。除总顾问外一律不与非军事人员来往。成员伤亡：空军方面死伤约二百人，亦有飞机伤而坠落于日战区者。日保卫武汉空战的空军大队（营），飞机五十余架全部伤亡。此战役后，所余飞行人员21人在四川梁山，至同年12月由一架运输机飞至六盘山撞山坠毁。陆军人员只有第四战区首席顾问加当诺夫病死，驻重庆通讯兵首席顾问因烤中国炭火，夜窒息死亡。&&&&顾问事务处长张冲之死&&&& &&&&张冲，字淮南，浙江温州人。幼年曾就读于哈尔滨政法学院，略通俄文。因在东北生活，对日军侵华野心识之较早，曾参与五四运动。国民党中央委员会选举应有各省名额，东北长期受张作霖统治，革命运动多被镇压，活动人员较少。他以吉林省党代表资格被选为国民党中央委员，兼任中央宣传部副部长和国民党中央调查局副局长，属于CC派，是陈果夫、陈立夫的属员。然其为人性格直爽，有爱国热诚，性喜接近一些有志的爱国者，不深追究各人的内在政治倾向。他在1937年7月充欧洲工业考察团副团长，到莫斯科。七七事变后曾与苏联外交人员有所接触，接洽过苏联军援。在此之前，他曾充任蒋介石与共产党的谈判代表。抗战发生之后，他任军事委员会大本营中将秘书，是军内的文人。在国民党政府撤离武汉时接任顾问事务处处长职，与苏联驻华大使和福尔根总顾问关系良好。1940年秋，日军攻下桂林，经河池进入贵州境，国民党的要人、权贵谋向国外逃跑，或向上海、南京找关系。有一天在总顾问室他与我遇见，我说：“处长，向美国逃需有大宗现金，以充白华。向南京、上海找关系需要有一身软骨头，当汉奸。均为我所不能。如重庆有失，我只有上山打游击，与国土共存。”&&张冲面红至耳，他说：“黎扬，好的，我们将共赴国难。”1941年春夏之交，他得了伤寒，一病不起，年仅37岁。&&&&去世之时正值重庆夏天，由我们主办丧事。在追悼会之日，先后来了冯玉祥、邵力子、周恩来、董必武、蒋介石。蒋在行礼之后即退出。周恩来代表中国共产党讲了话，大意是：淮南先生深具爱国热诚，虽为调统中人，但无调统习气，与人共事公正诚挚，虽有党格、人格之异，但爱国一心，人格共同（有一专文登在重庆《新华日报》）。并赠其妻万元为抚恤金。其挽联曰：“安危与谁共，风雨忆同舟。”毛泽东的挽联曰：“大计赖支持，内联共，外联苏，奔走不辞劳，七载心情如一日；斯人独憔悴，始病热，继病虐，深沉竟莫起，数声哭泣已千秋。”可见毛泽东对他的活动业绩是估价很高的。&& &&&&张冲遗体浅葬于重庆歌乐山，斯日周恩来与董必武参加执绋。&&&&&&&&&&在华顾问返苏后情况&&&&&&&&&&1. 福尔根，其人作战勇敢，不考虑个人安危。在重庆、柳林均曾遇重大危险而步伐不乱。返国后任军团司令，阵亡。&& &&&&2. 崔可夫，充守卫斯大林格勒六十二军军长，后任苏联元帅，驻柏林军事长官。&& &&&&3. 驻华少将武官里巴尔柯，任战车元帅，驻匈奥军事长官。&& &&&&4. 波格柳波夫，任国防部作战厅厅长，后任乌克兰第三战线参谋长。1947年7月《红星报》刊登照片――四星上将。 &&&&（七）&&&&&& 驻阿拉木图&&&&1943年末，苏军为对德作战全面反攻之需要，集中全部军事力量进攻德国，撤回了在华的全部军事人员，苏军军事顾问团也随之撤消。周黎扬奉贺耀祖之命赴兰州任军委会代表办理苏军撤退事，事后仍回国防部二厅国际情报处任上校部员。&&&&二战进入尾声，日本将要战败已成为包括日本在内各国的共识。争取在这巨变之际获取最大利益是各国外交的努力方向。&&&&国民政府同样也努力加强外交工作，1945年3月，周黎扬被派往驻苏联阿拉木图领事馆任副领事。&&&&那时候的国际交通远不可与现代相比较。从重庆赴苏联，先得乘坐飞机经鸵峰航线飞往印度。飞越鸵峰航线的风险尽人皆知，现在轮到自己了，也只好听天由命等待着老天的安排。首次出发，飞机在天空经过剧烈颠波后终于平安降落了，但下了飞机一看，原来仍然是起飞的机场。驾驶员告诉大家，今天天气实在恶劣，无法通过山区，只能返回。&&&&总算到了印度。在这里，得知了德国投降的消息。全印度飘扬着美苏英中印五国国旗。&&&&我问，怎么会挂中国国旗？&&&&“中国是世界公认的世界四大强国之一呀。”――爸爸回答。&&&&紧接着乘汽车穿越阿拉伯半岛。汽车在酷热中急驶。&&&&“如果那时候汽车坏了，那我们就只能死在那里了。”――爸爸这样说。&&&&“为什么会死在那里？”――我问道。&&&&“人要被烤干了，没办法活下去。”&&&&“经过苏伊士运河，向北，到达莫斯科。7月抵达阿拉木图。”&&&&“在驶往阿拉木图的火车上，我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长时间地看着报纸。”&&&&“他放下报纸，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肺病好些了吧！”&&&&“我立刻意识到，这是苏联国家保安局的人。”&&&&“你在阿拉木图期间，我们每个周末见一次面。如果因故不能见面，下个星期还是要继续见面。”――他这样说，实际上也是指令。&&&&在阿拉木图期间，周黎扬的个人生活也有巨大浪花。&&&&当时是二战结束之后，苏联人女男之比大约是30比1。几乎所有场合都不可能见到成年男人。著名的雅尔塔会议期间，苏联派不出保安士兵。西方媒体报导，警卫人员几乎全是临时套上军装的女中学生。&&&&在俄国叶卡特淋娜女皇时代，为了提高俄国农业耕作水平，曾经引入了大批德国农夫（叶卡特淋娜女皇本是德国人）。这些德国裔俄国人成了二战中苏联的烫手山芋，为了不让他们与入侵的德国人接触，他们被转移到中亚一带。&&&&年轻的德国裔知识女性罗索斯知道自己终生不可能有丈夫，但是她想有后代。通过她的不懈努力，合法地嫁给了周黎扬。她把自己的姓也改成了中国姓“周”（Чжоу）。于日生得一子，取中国名周友林（Чжоу&&Ю-линь）。&&&&中苏之间曾经有十多年停止民间往来。1981年，周友林终于得到了来华的签证，这是十多年来第一个获得中方签证的苏联平民，是中国有关方面专门关照周黎扬的结果，是35岁的周友林第一次见到爸爸，是35岁的周友林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喊出了“爸爸”。苏中之间每周一趟的火车未曾中断，周友林是乘火车来的。他告诉爸爸，从莫斯科出发的苏中火车车箱里坐满了苏联兵，但穿越苏中边境时整个车箱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说，他只知道中国人很穷。但是到中国以后，看到中国有极丰富的商品市场。他说，苏联没有这样丰盛的市场，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也没有，只有北欧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才有像中国这样丰富的市场。&&&&左相片是周黎扬和他的4个儿子，右二是周友林。右相片是在拉脱维亚周友林的家庭。左一是小儿子瓦洛佳•友林斯基•周，左二是妻子柳德米娜•伏拉基米诺夫娜•拉波兹柳克，右一是大儿子梯木尔•友林斯基•周。&&&&他告诉爸爸，妈妈已经于1962年因癌症而去世，他长期与外婆生活在一起。&&&&……&& ……&& ……&&&&每周与苏联国家保安局的会见终于被同事们觉察出。1946年，驻阿拉木图总领事发电报给南京：“周黎扬有通共嫌疑”。&&&&南京来电：“周黎扬着即返国”。&&&&得此电报，感觉返回南京风险极大。但向苏联国家保安局商谈之后，苏方表示，“现在政府方面并未有你与共产党联络的有效证据，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这个岗位对於革命工作极为重要，不要轻易丢失。你回南京去，你不要主动同我们联络。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去找你。”&&&&就这样，父亲只身返回，于日到达南京，向国防部第二厅报到。这对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未安排他上班，但要求把家属接来。经过半年的审查，未发现他有任何嫌疑。于是通知他，10月15日到国防部二厅第三组上班。&&&&（八）豆菜桥&&&&1947年初，因战乱而离散的我的家庭有了团聚的机会。&&&&妈妈已有两年多未得到爸爸的任何信息，突然接到爸爸的来信要求到南京，当然十分高兴。经过简单的准备，妈妈带着五岁多的姐姐和四岁的我从武汉出发乘轮船顺江而下，从此我的家庭成了南京的永久居民。&&&&我们住在豆菜桥，这是南京市中心城区新街口附近的一条小巷，一座两层加阁楼的灰瓦房，房主叫曹大中，是国民政府里有相当活动能力的军官。我一家则是住在这楼房里底层靠右首的一个单间矮屋里。&&&&曹大中家厨房桌子下面放着三个麻袋，麻袋里放满了大捆的纸币。每天，有勤务兵装满一篮子钱去菜场，然后就可买得一篮子菜回来。爸爸每天骑自行车去上班。我们也常常跟着妈妈上街，出门不远就是新街口，当时正值选举总统和副总统高潮的时候，新街口的高音喇叭全天不间断地呼叫着：“李宗仁，孙科，李宗仁，程潜，……；”&&&&&&&&&&&&&&&&&&&&&&&&&&&&&&&&&&&& 曹大中在接受日本兵投降&&&&1947年年底，弟弟祖德出世了。在祖德满月的那一天，我们全家和曹大中全家很热闹地举办了一个欢庆会。&&&&有一天，我们院子里来了一个重要人物。妈妈告诉我，党伯伯从新疆回来了，带来了一箱子糖果。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听说有糖果，就围着箱子不肯离去。&&&&党伯伯就是党必刚，是爸爸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解放以后我才知道，党伯伯这次去新疆，是中国历史上的重要事件。这次党必刚与张治中将军专程去新疆，把被新疆军阀盛世才关押的131名中共党员全部予以释放，并用大卡车把他们平安地送回到了延安，为保存中国共产党的人才和力量做出了重要贡献。&&&&住在曹大中家里那毕竟是有关部门的临时安排，1948年年中，我们结束了豆菜桥的生活，迁移到南京玄武湖环洲，开始了搏击于生死之间的一段永世难忘的惊险历程。&&&&（九）&&双义别墅和通辑令&&&&爸爸与人合资在长江边开了一个砖瓦厂，他说这是为了积累资金并为将来可能的渡江战役准备地点。用这砖瓦，在南京玄武湖建造了一座约6室的小平房，房屋南侧对着碧波荡漾的玄武湖，北侧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门柱上写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子“双义别墅”。我们一家人住在东头的两间屋里。&&&&这座小平房位于玄武门城外，也就是现在的玄武湖公园以内。邻居多是靠玄武湖吃饭的渔民和菜农。&&&&初期的生活看似太平。平安的生活仅仅维持了半年。&&&&内战进入尾声。国、共两党在完全不同的心态下度过了一九四九年元旦。&&&&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国家的命运，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或者是在规划着自己的命运。&&&&长期穿插于两党之间的我的家庭也不例外。&&&&日，时年31岁的妈妈忽然看见有几个不相识的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向着我家屋里张望。早已习惯于这种紧张生活的妈妈知道这不会是好事，必然是来逮捕爸爸的。&&&&此时爸爸正抱着1岁的弟弟祖德在玄武门内的小菜场里散步。妈妈要我堂哥周祖应拿个瓶子到玄武门内小菜场去买酱油，目的是通知我爸爸快点逃跑，同时接回他抱着的弟弟周祖德。&&&&堂哥的出行被被制止了：这进一步证明这些人是来逮捕爸爸的。&&&&在这严峻的形势下，妈妈不得不再想办法快点通知爸爸。&&&&妈妈名为蓝毓芬，本是武汉市黄陂县蓝家大弯一个大户人家的长女，宅内唤之为蓝大小姐。二十年代妇女解放的新潮使其成为民国时期首批不裹小脚的女性，三十年代风靡的新式教育运动使得她有机会成为高等师范的毕业生。日本强盗的入侵打破了这中央帝国的寂静，在逃难和躲避日机轰炸的过程中把她从一个不谐世事的大佳闺秀变成了一个敢于面对现实的坚强女性。&&&&我们有一条自备的小船。湖边长着茂密的芦苇，这为在湖边的行动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条件。&&&&妈妈要祖应哥哥悄悄溜到湖边，划着小船直奔玄武门而去。&&&&任务完成得很好：他找到了爸爸，通知爸爸快点逃跑。同时接回了弟弟。&&&&38岁的爸爸本是出来散步的，身无分文。但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必须立刻逃跑。&&&&他找到了小老板平国志，向他借了些钱，留下了字条后就迅速逃离了南京。&&&&爸爸整夜没有回来，祖应哥哥走到门口也是整夜没有回来。这一夜妈妈没敢睡觉。&&&&第二天清晨，妈妈穿上了整洁的衣服，略加妆扮之后，提着个漂亮的女式皮包朝北向着院子大门口走去，目的显然是去寻找昨夜一夜未归的祖应哥哥。&&&&站在院子门口的那个特务向着妈妈朝他的右首歪了一下嘴，示意人都集中在房子的西头。&&&&妈妈信步走向西头房间，并勇敢地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坐着十几个特务和祖应哥哥，视线立刻聚焦到妈妈这里。&&&&一个特务站起来，用凶狠的口气逼问：“你丈夫到哪里去了？”&&&&“我叫他跑了。”―― 妈妈坦诚地回答。&&&&“好大的胆！你敢叫他跑！”―― 那特务猛地抓住妈妈的胸襟，使劲摇了几下。&&&&“我看到有人来，我以为又是砖瓦厂的人来讨债的。每次看到有人来讨债，我都是叫他跑。”―― 妈妈早有准备，回答得干净利落，有条不紊，头头是道。&&&&“他跑到哪里去了？”&&&&“那我怎么会知道。”&&&&“你带我们去找！”&&&&“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来讨债的？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跟你明讲，我们不是来讨债的。因为有公事，一定要找到他。”&&&&“要去就去罢，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他。是不是吃过早饭再去，大家辛苦了一夜，肚子都饿了罢。”―― 妈妈沉着地回答，同时扭头转向我堂哥：“祖应，快点去淘米，给大家做点早饭。”&&&&“你是不是在耍花招，想拖时间？”―― 那个为首的特务问道。&&&&“还是先吃了饭再去罢。”―― 另一个特务说道。&&&&祖应哥哥一边向厨房走去，一面对我说：“弟弟，你去数数看，一共有几个人？注意，不要用手指头点着数，要悄悄地数。”&&&&饭后，妈妈领着特务们到一个个朋友家里去找，当然是没有找到。&&&&事后才知道，原来是我小姑周其琬的男朋友，国民党空军飞行员蒋声瀚1月3日从杭州笕桥机场驾机起义，飞到共产党那里去了。这件事本与爸爸无关，但国防部立刻认为是周黎扬策动的，于日下发通辑令，逮捕爸爸。&&&&……&&&&……&&&&……&&&&妈妈机警并成功地策划使得爸爸逃出了南京，但是她的下一个行动几乎送了爸爸的命。&&&&她本可不必关心爸爸逃到哪里去了，但是她下决心找到爸爸。很容易推断得出，爸爸要逃出南京，必然要借得到一些钱，而此时仅有可能借得到钱的人就是小老板平国志。1月6号那一天，妈妈领着特务们去找爸爸，当然不会到平国志那里去找。&&&&经过几天的沉寂，似乎是风声已经过去，一切恢复了平静。&&&&妈妈开始了行动，她悄悄地来到了平国志家。果然得知，爸爸临走前是来过这里。平国志原本与我家有些经济纠纷，有过矛盾。但现在是救人性命，一切矛盾都可以置之度外，救人性命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我们会永远记住这关键时刻的关键一助，我们永远要感谢平国志先生。&&&&平先生从房顶的瓦片下取出了爸爸临走前留下的纸条。从纸条上得知爸爸向杭州方向逃去，逃到他姐夫黄埔三期国军中将吴求剑将军家里去避此风头。&&&&妈妈自己一个人追踪到了杭州。在那里，她找到正隐藏在姑父吴求剑将军家里的我的爸爸。&&&&妈妈很快回到南京，把我姐弟3人和堂哥同时接到杭州，暂住于我姑父家院内的一间小屋里。&&&&我姑父吴求剑将军就在著名西湖旁边。他家院子里还驻守着一队士兵，这显然是战争时期保护军官的安排。&&&&我们一家人来到了杭州，这可不是好事，这等于是向跟踪的特务报告了爸爸的藏身地。&&&&几个军警进来查房。地方官员敢到军长家里来查房，这意味着爸爸的藏身处已经暴露了。&&&&爸爸不得不再次逃走，紧接着，姑父吴求剑全家迁往台湾，也搬走了。这个本来很热闹的大院突然安静下来了，就只留下了形似孤儿寡母般的我们一家。&&&&爸爸离开他姐夫家以后，结果并不顺利。他先到上海，买了去青岛的船票，想从青岛转入解放区。就在这时候，青岛解放了，船不能开了。特务们上船来搜查，很容易地在待发的船上找到了周黎扬，四个军警扭住了他。这一天是日。&&&&现在是国民党兵败之时，这时候被逮捕还能够保得住性命吗？&&&&（十）上海威海卫路监狱&&&&（本节中有多段文字摘自网文：《无名英雄范纪曼传奇》）&&&&爸爸在上海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杭州，我一家不得不展转来到上海。这是1949年2月。&&&&妈妈每天往外跑，她要找到爸爸。她找遍了上海所有的监狱，她也找那些曾经共事过的国民党官员：非常艰难，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知道他被关押在哪里。有一个抗战时期在军队里的同事知道我妈妈的来意后毫不留情地回答道：“公事公办。”&&&&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了线索：他就被关押在市区。&&&&在上海威海卫路171号，这里是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办公室兼看守所。两个卫兵头上戴着钢盔，肩上挂着长枪，双眼像老鼠偷油似地横扫着眼前的这个世界。妈妈身着考究的衣着走近他们，低声询问：&&&&“请问先生，有没有一个叫周黎扬的人关在这里？”&&&&卫兵没有回答，但是他暗暗地做了一个手心朝上的动作：显然示意着拿钱来。&&&&看到这个动作，妈妈极为高兴，因为她知道这卫兵是不会白要钱的，必然有信息。妈妈把早已准备好的袁大头在他们每人手里放了一个。&&&&卫兵让妈妈进了大门，向妈妈指明了狱内路线。&&&&这是爸爸被捕后第一次见到家人，当然也是特别高兴。&&&&第二天，姐姐和我也跟随着妈妈来到了威海卫路171号，两个袁大头当进门费，进、出这所监狱并不很困难。&&&&现在见到的爸爸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他留着满脸的胡子，衣着很破旧，身上穿着一件夹克杉，这好像不是他的衣服。&&&&爸爸住的牢房没有铁栅门，也就是说他可以在院子里走动。院子四周都是锁住的小屋，每个小屋都有一个铁栅窗对着这个院子，小屋里挤满了捉来的人。囚犯们看见有家属来到这里都显露出特别地高兴，欢快地从铁栅中伸出手来热情地向着我们打招呼。&&&&爸爸叫姐姐和我向他们鞠躬，姐姐和我向每一个铁窗深深地鞠了一个90度的躬。&&&&妈妈把带来的豆腐煮鱼交给爸爸，爸爸说，以后你再带这些东西来，要多放些菜，比如说豆腐煮鱼，在里面再多放些咸菜，这样在这里可以让多一些人吃得到。&&&&妈妈每次出去时，总是要为这些政治犯们带信息出去。她因为穿着考究，出手大方，故从未被检查。这些事情想想也有后怕，如果真要被查出来她在传递信息，不知道她是否也要来坐牢。&&&&不断有工人，学生，民主人士，爱国者，以及在白区坚持斗争而不幸被捕的共产党员被关进了监狱。&&&&这临时看守所也容不下那么多人，一些人不得不关押在没有铁栅栏的房间里。我爸爸和另外一些人，例如长期工作在国民党情报部门的我党优秀地下工作者范纪曼同志就是关押在这样没有铁栅栏的房间里。&&&&爸爸利用可以在院子里活动这样的方便条件为大家服务，与所有的狱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成了难友们信得过的人，更是大家生活上和信息上的连络中心。一些狱友没有写字条的条件，就把有关信息口授给爸爸，爸爸就用香烟纸或草纸写下来再寻机传递出去。&&&&这一天，又有几个年轻人被关进监狱。新进来的人都是分开关押使其相互不接触以利于提审，这是久经牢狱之苦的爸爸早已熟悉的规则。爸爸利用可以自由活动的有利条件迅速与他们接触，当他探知欧阳庄和化铁这二人是同一案子的时候，便迅速帮助他们统一了口径。这一次的努力取得了奇效，在他们分别被提审的时候，因为口径一致且对答如流，敌人找不到任何有“有罪”的理由，无法对其定罪，终于获得释放，为保存我党的有生力量做出了重要贡献。&&&&我党的优秀情报工作者范纪曼同志被叛徒出卖后，在“等待查清”期间从保密局转移到威海卫路171号国民党上海警备司令部第一稽查大队部。范纪曼被押送进来时,穿着将军服,戴着少将的领章和肩章。&&&&看守所长徐少元见范纪曼是少将,就要拿下他的肩章和领章。范纪曼正颜厉色地说:“这是我们蒋校长封的军阶,你小子有什么资格把肩章拿下来?”接着他又大发脾气:“妈那个X,老子犯了什么罪,要把我像囚犯一样关起来?”&&&&这可把小小的看守所长震慑住了。他只好把范纪曼安顿在他们办公的警备室住下,然后,给范说好话,请他最好不要再戴肩章和领章。&&&&过了没几天,国防部派来个胖子军官审问范纪曼,他仍破口大骂:“你们把好人当坏人,坏人当好人,黑白颠倒,这算个什么世道!”&&&&敌特一次又一次对范纪曼进行审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情报,但他的嘴就像一道固若金汤的“城堡”,里面藏着无数秘密,就是不说出来。&&&&看守所长徐少元等人想了解他的经历。他便对这些走卒说,他黄埔军校毕业后曾留学国外,南京国防部的外国来宾都归他招待,在上海作国际联络站站长。他特别说明 “戴老板、毛人风都很相信我,可是叶翔之这些狗东西却欺侮老子。” &&&&看守所的人更不敢对他怠慢,每天在警备室里陪他打扑克,下相棋,或者聊天。&&&&就这样，一晃就到了4月18日。在这一月多的时间里,人民解放战争飞速进展,解放军即将渡江,南京和上海处于严重动荡之中。&&&&4月18日,看守所长徐少元与副所长彭梦君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越吵越凶、范纪曼便避出室外。关押在警备室的周黎扬躺在床上,看到徐少元吵完后,从墙上取下犯人名册,在“范行”（即范纪曼）等3人的名字上,各画一个圈,然后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周黎扬出于好奇,便问副所长:“徐所长在范行他们的名字上画个圈,是什么意思?”&&&&“谁晓得,大约是解南市看守所。今天囚车坏了,修好就解。”&&&&晚上,看守所长徐少元照例出去打牌。周黎扬拉范纪曼坐在院子里装着谈天,低声告诉范纪曼。&&&&范纪曼一听立即跑回警备室去看名册,只见自己的名字上真画了圈,万分惊惧,急忙走出室外,悄悄对周黎扬说:“南市看守所,我知道那是鬼门关。我想逃,你看怎么样?” &&&&看守所周围是竹篱笆墙,半人多高。对面182号门前有拿枪的岗哨。&&&&周说:“这竹篱笆墙用不上力,一动就有响声,翻过墙去,对面的门岗一发现便会开枪。你若越墙又逃不了，必死。”&&&&范纪曼在紧张地思索,一时未答周黎扬的话。&&&&周又接着说:“当然,…还得要你自己判断自己的案子;是否不跑就会必定死?” &&&&范说:“不跑必死!” &&&&周黎扬鼓动范:“既然这样,倒不如逃!” &&&&范说:“对!逃!我跑,敌特追。敌特在后用枪打我,打中我死;打不倒,则可绝处逢生。南市看守所是铜墙铁璧,有进无出。到了那里将我枪毙,那是把我绑好了拉出去,束手待毙,等着打死。这样的死,我死不瞑目!” &&&&19日凌晨4、5点钟,天微明,周黎扬听到范纪曼起床穿衣。然后谎叫肚痛得很,请看守班长徐步青去弄点开水来吃药。&&&&等徐班长一出门,范纪曼马上去到厕所旁,将平时犯人放脸盆的搓衣板搭在竹篱笆墙上,就往上爬,第一次滑下来,跌伤了面部,他忍痛再搭上去,迅速越墙飞快逃跑了。&&&&过了大约一分钟,徐班长跑到警备室来对周黎扬说:“周先生,范先生跑了!” &&&&周黎扬故意稳住班长,平平静静地拉着他说了一大堆话:“不会的,不会的。……他是少将,不过因一些误会才来到你们这里,等误会一消失,国防部就会用小汽车接他出去,哪会跑……他一直喊肚子痛,你……你是不是再到厕所去看看” &&&&除班长出去一会又转来说; “看过了,没有。”他这才转身上楼去报告。 &&&&徐所长立即跑下楼来,一摸，范纪曼的被窝,还是温热的。 &&&&看守所像炸了锅。徐所长立即下令:追!” &&&&又过了几分钟,周黎扬才听见汽车发动,是敌特乘车去追人。 &&&&他们先在大街上追了一阵,没追到,天大亮后,徐所长亲自带领武装去到范纪曼家,家门锁着。他叫来铜匠把门撬开,屋内空无一人,厨房的煤气炉上,一锅没有煮熟的稀饭还是温热的。 &&&&徐所长回到大队部肘,看见稽查大队长夏廉拿了很多范纪曼的照片给队员们,要他们在“全上海通缉范行”。 &&&&范纪曼翻篱笆墙越狱后,很快便摆脱了敌特的追捕,因他久居上海,从30年代初作地下交通员起,就开始’熟悉十里洋场的街巷里弄。同时,他又从地下党领导徐淡庐他们那里,了解到一些进步人士的基本情况。所以,他一逃出虎口,便穿里弄,走捷径,就近找到一位民盟盟员冯和法,他对冯和法说:“我为了营救被捕学生,也被警备司令部抓去,刚越狱逃了出来,请你千万设法帮忙找一个隐蔽的住处。”&&&&范纪曼知道冯和法是专门负责做掩护进步人士工作的,才直率地向他提出这一要求。冯和法毅然应允,请范到北四川路底自己母亲那里去住。范纪曼说,特务正在搜查,肯定过不了北四川路桥。于是,冯和法便找到信得过的同事姚方仁,谎称范纪曼是自己帮人做纸张生意的押运员,在路上被土匪打伤了,请姚设法找个地方住几天。姚方仁想好了住处,当即叫了一辆汽车,又为范包扎了头部,便把范带到自己的女友徐莲芬家住下来,一直平安地住到5月27日上海宣告解放。 &&&&4月18日正是解放军渡江作战的前夕，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梦思着与共产党划江而治，他派出的代表团正在北京与周恩来谈判。李宗仁为了表达一点和解的诚意，主动摆出了一些善意的姿态，他规定，在押的共产党嫌疑犯，只要能有保释人，就可以得到释放。&&&&这是稍纵即逝的珍贵时机，我爸爸委托抗战时的友人贺耀组将军做保人，获得出狱机会。&&&&李宗仁的一厢情愿只维持了三天，当然李宗仁的释放政策也只能维持三天。解放大军于日强度长江，国、共军队再次进入全面作战阶段。&&&&4月23日，毛人凤得到蒋介石密电：“……所有在押共产党犯，民主分子，嫌疑犯，包括保释出去的政治犯，一律处置，不给共产党留下活口……”&&&&沪宁两地的大屠杀开始了。&&&&对这一切，大家都早已有所估计，也有所准备。&&&&爸爸出狱前，与狱友杨竹泉先生交谈，共同的判断是，释放后必然会被重新抓回来，最后的结果也仍然逃脱不了被枪杀的命运。&&&&&&&&&& &&&&年仅28岁的杨竹泉同志发扬了高度的革命热情和友爱精神，告诉即将出狱的周黎扬，如果在上海没有地方可躲藏，可以去找他妻子孙志兰帮忙。&&&&这是唯一可能的活路，爸爸在最危难的关头找到了杨竹泉妻子孙志兰的家。忠于革命也忠于丈夫的孙志兰勇敢而坚决地完成了这一掩护任务，把爸爸在家里顶层阁楼床板下隐藏了约四十天，直到5月27日解放军进城。在这漫长而又不知何日可结束的一个半月里，甚至于家里人都不知道阁楼里还藏匿着一个陌生人。&&&&……&& ……&& ……&&&&当上海市民上街夹道欢迎解放军进城之时，爸爸和孙志兰正忙于到监狱里去寻找昔日狱友。当然，孙志兰更期待着找到自己的丈夫。&&&&这时候，早已空空如也的监狱里只留有一些民主人士，其中著名的民主人士王葆真先生仍然被关在狱中。&&&&几个国民党狱卒已经脱掉了军衣，还在监狱里转悠。爸爸和孙志兰责问狱卒，犯人到那里去了。狱卒回答，都已经枪毙了。&&&&那狱卒把爸爸和孙志兰带到刑场，昔日的狱友如今只剩下遗体。二十天以来，无人收尸，尸身已经严重腐烂，很难辨认。依据囚服的编号，尸身的大小及其他特征，爸爸辨认出了许多昔日狱友。&&&&他们也找到了孙志兰丈夫杨竹泉同志的遗体。&&&&大无畏的革命战士杨竹泉同志与李白同志（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主角的原形）等12位革命战士已于日凌晨被敌人从提篮桥监狱押至浦东戚家庙进行了秘密的集体屠杀。现离开我们已足有20天之久了。&&&&大义凛然的孙志兰同志舍身隐藏救了周黎扬一命，年轻的她却永远地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年仅28岁的丈夫。上相片为杨竹泉烈士。左为老年的孙志兰女士。&&&&周黎扬的救命恩人孙志兰同志解放后任上海市南京区妇联主任达30年之久，于2008年辞世。遗体上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生平介绍里清楚地记录了这一段历史：&&&&“孙志兰同志冒着生命危险，将与杨竹泉烈士同狱、后出狱的周黎扬同志掩护在家中，直至解放，保护了周黎扬同志，而孙志兰同志的丈夫杨竹泉烈士却在上海解放前的5月7日，英勇就义。”&&&&……&&&&……&&&&……&&&&解放后，威海卫路171号的昔日狱友及难友家属们成了难舍难分的好朋友，他们庆贺生命的延续，庆贺有继续为祖国效劳的时机。他们也为已经遇难的狱友们哀悼，怀念着那一副副再也见不到的铮铮铁骨和那永远留在记忆中令人陶醉的音容笑貌。&&&&这里特别要再一次摆出他们的名子：&&&&王葆真，周黎扬，蓝毓芬，欧阳庄，化铁，范纪曼，彭雅罗（范妻），杨竹泉，孙志兰，……；&&&&当然，解放后他们中间多数人的命运也像祖国的命运一样，走过了一条极为崎岖弯曲的道路。&&&&……&&&&……&&&&……&&&&解放军进入上海使得爸爸走出了蜗居达一个半月之久的孙妈妈家的阁楼，第一次来到了我们居住的三姑婆家。&&&&这是我一家人在经过了半年之久与死神抗争的艰苦拼搏之后抓住了这千载难逢唯一的生存机会重新获得的生命奇迹，在办完了烈士们的后事之后，我们轻松地度过了这解放后的最初几天。&&&&爸爸给我们讲共产党的故事，教我们唱新的歌曲，最先学会的歌就是《国际欹》：&&&&起来，肌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的罪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作一次最后的斗争……；&&&&另一首歌的歌名我不记得了，歌词是：&&&&你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你是舵手，&&&&掌握住航行的方向。&&&&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你就是核心，&&&&你就是方向，&&&&我们永远跟着你走，&&&&人类一定解放。&&&&我们永远跟着你走，&&&&人类一定解放！&&&&小学生们继续在上学，而我们一家人则将告别上海。&&&&在一个阴沉的清早，我一家人上了两辆三轮车，在夜色中登上了开往南京的火车。&&&&（十一）五十年代初&&&&回到了南京，一切从零开始。我们仍然住在玄武湖，即现在的玄武湖公园以内。室外的电线没有了，家里只能用煤油灯。&&&&街上那摩登妖丽的男人女人不见了，社会生活处於极度贫穷之中。&&&&没有经济生活来源，周黎扬在路边贴广告，招收俄语学生，专门订制了一块小黑板，招得了1个学生。&&&&一个熟悉的面孔敲开了我家的门，原来他是上海威海卫路监狱里的国民党狱卒，他只知道当时关在监狱里的囚犯都是共产党，现在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他寄希望请周黎扬为他安排工作。&&&&酷热的夏天妈妈到邻居家看见全家人猥缩在破屋里。弄清楚了，原来家里只有一条裤子，现在爸爸得要出去挣钱，其余人就只能待在家里。&&&&妈妈回家找得两条补过多次的裤子送去，他家爸爸回来得知后竟然上门来磕头致谢。&&&&当时的物价：100元（即现在的1分钱）可买1担（两只大木桶）自来水。那时候绝大多数家庭没有自来水龙头，多数家庭是到水站去买水挑水回家。100元可在老虎灶买得2瓶开水，可买1只蒸米糕，200元可买1根油条，或1块烧饼，1盒火柴，1斤青菜，1斤蕃茄等。&&&&经九三学社南京总负责人干铎先生介绍，父亲周黎扬开始在南京大学当俄语老师。总算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和生活。&&&&刚建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在这段时期，国内所经历的大事大致有：宣传解放台湾，发行胜利公债，歌唱毛泽东，庆祝解放海南岛，宣传一边倒政策，宣传苏联是老大哥，成立中国少年儿童队，抗美援朝战争开始，庆祝西藏和平解放，开展爱国卫生运动，普及五爱教育（爱祖国，爱人民，爱科学，爱劳动，爱护公共财物），土地改革运动，划定阶级成份，捐献飞机大炮，镇压反革命运动，捉特务，欢庆杜鲁门下台，修治淮河，修建成渝铁路，修建鹰厦铁路，建造新安江水力发电站，三反运动，五反运动，斯大林逝世，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朝鲜战争结束，第一汽车制造厂和第一拖拉机制造厂建造之中，抵御1954年长江流域超级大洪水，等等。&&&&我们邻居中有两个大户人家，都是商业资本家。这两户人家对所有邻居都很客气，大家也都尊重这两个家庭。每当有重要中央广播时，都有街道干部呼喊居民集中到俞先生家院子里去听广播。这时候，俞先生家人就会把那如皮箱大小的电子管收音机抬到走道边的矮墙上，面对着院子，让大家听得清楚。&&&&这期间，周黎扬的主要工作是俄语教学。有一天，家里来了一群南京大学学生，男生女生都有，父亲与之交谈；谈话之中，父亲脱下长裤，让学生验视他的伤疤。显然，这时候他是在向学生们讲他的抗战故事。&&&&这期间，爸爸除了完成教学工作以外，还积极参加俄语著作的翻译工作。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社会的大气候是学习苏联经验，因此，翻译苏联作品是重要的社会活动的一部分，这方面的工作量很大。周黎扬花费相当多的精力参与了俄文资料的翻译工作。&&&&他的主要翻译作品有：&&&&“共产主义教育的理论与实践”&&&&“莫斯科艺术剧院与苏联军队”&&&&“级任导师的训导工作”&&&&“论少年先锋队”&&&&“少先队员的夏季游戏”&&&&“儿童的实例教育”&&&&“语言学概论”&&&&“马列主义教育论文选集”&&&&（十二）南京娃娃桥监狱&&&&学习苏联经验，以南京大学为主体分解出十多个学院。周黎扬被安排在南京农学院担任外语教研组主任。我们家也从南京大学宿舍搬迁到了南京农学院宿舍。&&&&1955年初春，爸爸回来说：“欧阳（庄）是个胡风。”&&&&我们听了大吃一惊：欧阳叔叔年仅26岁，是在上海坐过国民党监狱的人，是坐过国民党老虎凳的人，是南京供电局的党委书记，怎么会是胡风呢？&&&&1955年署假，我正在楼下复习功课备考初中。家里来了两个身着便衣的中年人，很神密地与爸爸在楼上不知道谈些什么。&&&&来人是江苏省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汪良。&&&&那两个人明确对爸爸说：我们来逮捕你。&&&&爸爸自信自中学时代起就为共产党做了太多事情，抗战期间扛着国民党的上校肩章也是在为抗战奋斗。自有信心地对汪良说：“你们来逮捕我，是抓错了人罢。”&&&&“不会错！做错了我负责，抓错了我坐牢！”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汪良铿锵有力地说。&&&&这一句话爸爸永远不会忘记。&&&&一小会，爸爸提着个小包，与汪良等二人一同下楼，路过我和姐姐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对我们说：“你们好好读书，考上中学。我有些事要出去些时”。&&&&姐姐问：“要不要一个星期？”&&&&“大概要罢”。――爸爸回答。&&&&没有警服，没有警车，没有手铐。是一次秘密逮捕。&&&&被捕后首次发工资，我们照样拿到了爸爸的工资。&&&&……&& ……&& ……&&&&一天傍晚，我家门被拉开，递进来一个直排的牛皮纸信封，封面上写着“周黎扬家属收”。&&&&打开信封，信里写着：“周黎扬家属需在半月内迁出南京农学院宿舍”。&&&&看着这杀无赦的驱逐令，看着这4个需要填饱肚子的孩子，想着从此彻底断绝了家庭经济收入来源，三十七岁的妈妈失声痛哭：“解放前要坐牢，好不容易等到解放了还是要坐牢，这个牢要坐到几时才坐得完罗……。”&&&&这时候我想起，日国民党来逮捕爸爸的时候，妈妈没有哭，还大声吼着说：他跑了，是我叫他跑的……。&&&&被驱逐后只能蜗居在最小的屋里，搬家前的工作就是拍卖家具。两只大皮沙发卖得15元，一个席梦思卖得15元，爸爸的上、下集俄汉大词典被一个学生买去，卖得4元，一本连环画卖得3分。&&&&我家搬到鼓楼街57号，住在一个杂货店约7平方米的后屋。没有窗户，更没有厨卫。房主曹老板对我一家尚为客气，月租金是7元。妈妈、姐姐和两个弟弟住屋里，我住屋门外走道里。&&&&我的姨妈、舅舅们每月挤出点钱来供我们5人不至于沦为乞丐。&&&&往监狱里送饭早就是妈妈的传统强项。现在她开始向南京娃娃桥监狱递送食物。&&&&狱警对妈妈说，周黎扬在这里吃得比这好得多，这些东西以后不要送来了。&&&&我在学校里吃够了同学们的横眉冷语：“反革命！”&&&&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1955年进入最后一个月。&&&&在一个寒冷的傍晚，江苏省公安厅的负责人招见周黎扬。&&&&“我们错误地把自己人抓了进来。你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苏联提供的资料确认你对革命做出过重要贡献。现在你可以回家了。现在你的家住在鼓楼街57号。这里是60块钱，你先拿去用。回去以后你可以去农学院领取这几个月的工资。”&&&&大约是晚上9点多，全家人已经入睡了。&&&&在门口尚未打烊的曹老板大声喊着：“蓝毓芬，有人找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妈妈大声问道。&&&&“是男的。”&&&&“他姓什么呀？”&&&&“他说他姓周。”&&&&至此，妈妈和我们也想不出这是谁来了，根本没有想到会是爸爸。&&&&妈妈披着衣服跑到前屋的杂货店，又立刻转身回来，高兴地对我们说：“爸爸回来了。”&&&&爸爸恢复了外语教研组主任一职，我们搬回了南京农学宿舍，同学们也不对我冷语“反革命”了。&&&&在这期间，中共中央华东局宣传部副部长俞铭璜同志的来信正式确认了周黎扬在中国共产党革命史中的奉献，信件局部如上图所示。黑线框着的字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前辈”。相片里是最后一页，写着的是：“我很希望从此我们做一个朋友，我向您学习，希望在最近能够有个时间见面谈谈，时间请您指定。此致敬礼&&俞铭璜&&五•七”&&&&1956年和1957年连续两年，爸爸在江苏无锡太湖工人疗养院疗养。这大约是江苏省公安厅对误捕爸爸的补偿罢。&&&&事后我感到这是极重要的一个环节：爸爸避开了1957年的整风运动，在那个运动中，甚至于仅仅说了句“干部坐木椅，书记坐藤椅”就被定格为“右派”，承受了三十年的苦役和子女们无穷无尽的连累。&&&&年期间，周黎扬认真从事俄语教学工作，多次参加并主持了全国农林院校俄语教材的编纂工作。&&&&（十三）&&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是个人的恶作剧，是十亿中国人自私性和奴隶性的大表演，《誓死捍卫》最充分地显示出中国人甘当奴才的民族劣根性。&&&&曾经颁发过确定反革命的6条标准，其中有一条是这样说：凡国民党军队连长以上或少卫以上的军官，都是历史反革命。&&&&周黎扬长期持有上校军衔，按此规定早就该是历史反革命了。但共产党从来没有定过他是历史反革命。&&&&像周黎扬这样复杂历史背景的人必然是文化大革命首先轰击的目标。&&&&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周黎扬编写过多套俄语教材，教材里的每一段文字都拿出来批判，每一段文字都上纲上线，都是反党反毛主席的罪证。&&&&紧接着成立“劳改队”。周黎扬必定又是劳改队的首批成员。&&&&再接着是抄家。我们家里经过1955年的大拍卖，再经过“三年自然灾害”的大清洗，连略有价值的书法用的大号毛笔都放在拍卖行里卖得了五角钱。家里早就没有什么稀奇东西了。南京农学院的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像走马灯似的轮轴转来抄家。&&&&其中一次是以农学系1965届农学53班学生陆航如为首的一伙法西斯匪兵特别凶狠，他们抄不到东西也不甘心。于是他们拿走了全国高校正在使用的苏联译本教科书“政治经济学”，理由是宣传苏修理论。他们又拿走了一把已使用二十多年的瑞典制造的水果刀，理由是崇拜资本主义产品。抄得这点东西的红卫兵们仍然不甘心，他们直接伸手向周黎扬要钱。周黎扬抹下手表递过去说：“我没有钱，你们要钱的话，就把我的表拿去好了”。红卫兵们几个耳光抽到周黎扬脸上。&&&&陆航如后来在江苏省洪泽县工作，以洪泽县政协副主席身份退休。&&&&红卫兵来抄家，周黎扬就站在屋门口，背对着家门。自言道，过去是国民党来抄家，现在是他们来抄家，都是一样的结果。&&&&下一个阶段就是川流不息的北方来的红卫兵冲入我家，他们杀气腾腾地要周黎扬揭发刘少奇大叛徒集团。起初也是弄得周黎扬莫明其妙，不知与刘少奇大叛徒集团有什么关系。后来才知道，在天津同狱的难友傅懋恭同志就是现在的彭真。这下传开来了：周黎扬是刘少奇大叛徒集团里的人。&&&&北方来的红卫兵拍桌子敲板凳像是在审判强盗，看见得不到结果又摆出一副温和面孔想以此来套出某项核心机密以为自己建立奇功：“你要勇敢揭发，这是你为人民立功的好机会。”&&&&周黎扬经历过太多监狱审判，从未屈服过，更不会屈服于这几个红卫兵。再说当年天津第三监狱里的斗争进行得很坚决，没有人叛变，更没有什么好揭发的。&&&&“算了罢，少来这一套。如果我要等到到你这里来立功，我早就被敌人消灭了”。&&&&我听得这个变化也是很高兴。因为长期以来总说我出身是“伪军官，历史反革命”&&&&，现在说是大叛徒，那至少也是为共产党做过很多事，否则又怎么会是叛徒呢？&&&&南京开始进入军管时期，由军队指挥行政，从社会学的角度看来，这是历史的倒退。&&&&军队看中了位于紫金山脚下由南京植物研究所使用的琉璃瓦建筑，决定占有。于是把植物研究所迁移到南京农学院，南京农学院则迁移到扬州，改名为江苏农学院。南京农学院的职工也就要到扬州去上班。&&&&周黎扬在一个排灌沟边漫步，排灌沟沟水很清。看见有两个青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