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学的护理到现在扔了女主姓顾被扔国外好几年男主姓白护士今年才通过护士证,很想把工作干好,扔了女主姓顾被扔国外好几年男主姓白该咋办

  •   出了医院,小张连忙给护士打电话,护士说她前几天得罪同事只得辞职,那些人是在骗你,想看我的笑话,你别当真。小张一想也对,世界上哪有鬼啊?
      当晚护士又来了,半夜小张被尿憋醒想上厕所,还没等动身体,却发现身边的护士身体没动,眼睛却是大睁着的,把小张吓了一大跳。开始他以为护士失眠或者也是刚醒,可护士睁眼的姿势一直不动,小张伸手去摸护士的胸口,竟然发现她没有心跳。护士慢慢转过头看小张,小张颤抖着问:“你怎么回事?”护士却说没什么,睡不着而已。
      小张打开灯,又发现护士在灯光下的身体竟然没有影子,这才知道她真死了。心是活人,而身体却是死人,小张哪和这种人接触过?而且从几天前,他的身体也有了异常,经常无故盗汗、头疼、心悸气喘,有时会突然咳嗽个没完,脸色也不好看。小张不敢告诉家人和朋友,就把护士已经死了的事向她摊牌,可护士根本不相信,还嘲笑小张为了甩掉她找这么差劲的借口。
      小张没辙了,只好战战兢兢地和护士同住。第二天他精神紧张,工作出了大错,被经理开会时臭骂,正在同事们看笑话的时候,小张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很多黑色液体,把所有人都吓坏了,结果经理以怕传染为由,炒了小张的鱿鱼。小张只好清早就出去找工作,结果刚买完早点就昏倒了,被卖鸡蛋灌饼的女孩救起,接下来的事我就都知道了。
      听了小张的讲述,我吓得连忙站起来四下看看,小张明白我的意思,告诉我说护士白天从不出现,只在晚上才来。我说:“你把一个女鬼招在家里天天晚上过夜,就不怕合租邻居出事吗?人不能被鬼吓倒,还是报警吧!再不就悄悄搬家,搬远点儿,让她的灵魂找不到你。行的话就我来安排,明天开搬。”
      小张考虑一下,觉得还是搬家比较好,因为护士来的时间都是在晚上八点之后,现在已经六点多钟,天都黑了,来不及。我让小张再忍耐一宿,明天白天帮他以最快速度找到新居搬家。
      离开小张的家,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过夜。第二天我在附近找了家房产中介公司,联系看了几个房子,这附近房源极少,小张手里钱又不多,贵的租不起,没办法,下午找了家同意搬东西进来的便宜小旅馆,距离小张原先的住所隔了几条街,先暂躲十天看看。
      小张是个单身汉,衣服行李不多,但有大量和程序员有关的书籍,至少有几百本,这些东西比家具还沉,全安顿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感到头有些沉,浑身不舒服,连走路都发昏。我暗想是不是接触小张的原因,这家伙可是每晚都和鬼在一起,他身上的鬼气又传给我了吧,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连夜坐火车回沈阳才是正经。
      小张还是有些害怕,说心里没底,我说没事,鬼不是神,不可能找到你,这时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旅馆老板,打开门见是个三十来岁的短发女人,穿着黑色羽绒服,面色惨白,直直地看着我。

  • (如果你爱我象我爱你一样多,多好) 16:52:42

    我心说不妙,硬着头皮问你找谁。
      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我找张XX,你是他朋友吗?”我吓了一跳,小张搬家的事除了中介公司和搬家公司,谁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找来的?看来就是那名护士无疑!我怕她知道是我出的搬家主意,连忙岔开话题,闪到一旁,女人慢慢走进来,四下打量着新搬的房间,最后进了卧室反手把门关上。我也没敢多逗留,连忙出门下楼逃走。在外面我开始为难了,是马上去火车站离开这里,还是帮小张解决问题。
      我给方刚打电话,他有些不高兴:“都像你这样做生意可不行,那是要把老婆都赔进去的吧?第一,这生意和我无关,第二,你才赚一千多块钱,还不够吃顿海鲜,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我说都已经来了,要是有办法就帮帮他,毕竟被鬼缠身不是什么好事,别再丢了性命,北漂多不容易。
      方刚想了想,说:“等我消息吧,现在我要和朋友出去吃饭,明天回复你。”没等我说话,他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我抬头朝小张的房间望去,窗帘里面亮着灯,有个侧面的人影站在窗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双手也在动作,似乎情绪很激烈,但看不到第二个人的影子。忽然那个人影身体贴在窗户上,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做出挥抓动作,好像有人用很大的力气把他死死按住似的。过了半分钟才放开,那人影双手捂着脖子,弯着腰,身体一动一动,好像在咳嗽。
      不用说,看来那个护士已经开始发飚了,小张哪里斗得过鬼?可我又不敢上去解救,还没那么大胆量,再说护士还是喜欢小张的,暂时不会要他的命,不然小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于是我只好在旅馆一楼另找个房间过夜,心里盘算方刚那边什么时候能给回复。
      睡到半夜,我的手机响了,是小张的号码,连忙接通,那边传来小张低低又颤抖的声音:“田哥,你帮帮我,我恐怕挺不过今晚了,快来帮——”说话中断,但电话还是通的,放射中传来一些杂乱的声音,随后又平静了。我喂了半天也没人回复,心跳得厉害,心想要不要去救?思来想去,还得去找他看看什么情况。
      来到小张的房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开,没办法,我又给方刚打电话说了情况,他那边还是很吵:“你是想把我给烦死?每次泡女人的时候你都会找我善后,真佩服你,等着吧!”然后又挂断了。
      我在走廊里冷得直跺脚,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不到十分钟,手机收到一条彩信,是拍的一张用手写的纸,上面有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符号。图片下面附带的文字是:“用你左手中指鲜血把这经咒写在门上,能强令鬼出现。”
      靠,还有这东西呢。我发短信问他:“鬼会不会弄死我?”
      方刚回复:“中指伤口没止血之前不会,壮年男人左手中指血直连心脏,属纯阳血气,鬼不能侵犯。”

  • 我问怎么破解,方刚说:“鬼恋阳间都有原因,替它们了却心愿就行。”
      看来没退路了,我掏出一柄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开始哆嗦起来,勉强把中指肚划了个小口,照着手机上图片的符号在小张房门上开始涂抹,刚画完最后一笔,就听到屋里传出很大的“砰砰”声响。我把耳朵紧贴房门偷听,门猛地被人拉开,我差点一头栽进屋去,那女护士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有什么事?”她说话也没什么语气,和脸色一样冷冰冰的。
      我的头忽然开始剧疼起来,浑身也发冷,只好壮着胆子说:“我是小张的朋友,请你离开小张,要不你会把他害死的。”
      护士说:“我和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说完就要关门,我连忙迈进屋去,说:“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留恋的事情,或者是未了的心愿?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你看行不行?”
      护士说:“你的话我听不懂。”
      我壮着胆子迈进大门,摸索着打开灯:“大姐,你已经死了,看看你的脚底下,你有影子吗?”护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半天没说话,又抬起头直瞪着我,看得我打起冷战,过了半晌,她转身向回走,但没关门。
      我把门带上也跟了进去,护士坐在床边,小张只穿着背心坐在被子里浑身发抖,表情委屈又害怕。我畏畏缩缩地走进来,护士说:“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是死了?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亲爱的,你说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小张吓得说不出话来。我说:“大姐,你那天买菜的路上被车撞死的,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早晚都得走啊,就算不想投胎,人和鬼天天在一块也得生病,看看小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再过一个月也得病死。”
      护士看着小张,小张把头低下去不敢直视。她忽然低声哭起来,说:“我不想死啊,我想儿子,想妈……”
      我连忙说:“谁都不想死,可已经这样了,就认命吧。我帮你把你妈妈和儿子叫来,你们见上一面,你看行不行?”
      护士哭着摇摇头。我很奇怪,小张也问:“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妈和儿子吗?”护士的一番话让我俩终于明白了。原来她父亲早亡,老公爱喝酒,经常打她,但母亲又反对离婚,说怕邻居笑话,她一气之下跑到北京的医院当护士,不让家人找到。母亲想女儿,儿子想妈妈,可她不愿看到丈夫,就狠着心不回去,最多打个电话。母亲气得放下狠话和她断绝关系,已经两年多了,前几天她出车祸后同事才联系到家人,但没能看到女儿最后一面。
      了解情况之后,我赶紧给方刚打电话,方刚说:“人死后的魂魄不会马上散去,能在阳世保留七天,但第七天的午夜十二点必须离开,不然就没有转世机会。你得抓紧在这七天之内让她了却心愿,不然尘事没完,魂魄强留在人间变成野鬼就麻烦了,会不断缠人害人。记住,不能让鬼魂和自己家人接触,否则会把家人阳气带走。”

  • (如果你爱我象我爱你一样多,多好) 16:36:53

    我问小张护士出事是哪天,一算刚好今天是第七天,再看表已经十点出头。我连忙问护士的老家在哪,她说在丰宁,离北京有近一百五十公里。我想了想,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但也得试试啊!向她要了老家的电话,到客厅拨通,是个男人接的,我直接说明来意,男人骂了我几句,直接把电话挂断。
      看来是把我当成骗子了,我刚要再打,手机响起,对方居然回拨过来,是个老太太的声音,我又说了一遍,老太太大哭起来,说自从出殡后一连三天都梦到女儿舍不得走,想见她和儿子。我连忙告知地址,让他们想办法开车用最快速度过来,如果赶在十二点之前,还能看到女儿最后一面。
      我再把方刚告诫的话转告护士,三人在旅馆门口揪心地等待。护士表情木然,我和小张则频频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十点半到十一点,十一点半、十一点四十……我心想要坏,看来恐怕要误时间,小张扑通跪下求护士去投胎,护士说:“没看到母亲和儿子,我是不会走的,要是再也不能投胎,那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张吓得都快尿床了,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分,从远处飞驶过来一辆汽车在旅馆门口停住,三个人钻出汽车。护士连忙迎上去,我伸手把她拦住,老太太和儿子跑过来,小张拦住他们,双方隔着我俩大哭。我盯着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告诉护士快离开,护士不舍地一步步后退,转身隐没在阴影中,老太太哭得倒地不起。
      从那以后,护士再也没出现过,小张搬回原先的出租屋,身体慢慢转好,生活也恢复正常。他埋怨我卖给他的佛牌招来了鬼,我说:“事在人为,我卖你的是正牌,引不来鬼,你和女护士的意外纯粹由你自己而起。人缘油没有那么大威力,只是心理暗示作用,认为抹上之后就能从武大郎变成唐国强,其实你之后的艳遇还都是自己主动改变的结果。就像闸门,一旦被打开就拦不住。”
      小张不服气:“那我为什么会撞到鬼?”
      我说:“如果你不是因为泡女人上了瘾,也不会被男人打,也不会认识护士,如果你不是已经开始骄傲,非要吃红烧鱼,护士也不会被车撞死。所以一切恶果还是你自己当初种下的,怪不得佛牌。你间接害死人家护士,好在没恶意,没遭报应已经是万幸了。”
      这桩生意从头到尾都没赚什么钱,但我却感觉得到比失去的多。几个月后,小张发给我一张照片,居然是他和那个卖鸡蛋灌饼女孩的合影,在颐和园湖边拍的,两人笑得很甜蜜。小张告诉我,那女孩对他说,两年多来她一直都在留意小张,但她长得不漂亮,又是农村人,也不敢主动。经过那件事后,小张开始和女孩交往,双方父母也见了面。
      这事给我感触很深,现在有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人缘不好,桃花不旺,可就像小张这样的平凡宅男,也有喜欢他的女孩,只是他一心想找漂亮的,忽略了身边原有的姻缘。很多宅男宅女都觉得自己找不到对象,其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无形中已心气已经变得越来越高,用现在的流行话形容就是“逼格”过盛,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可转念又一想,我不也曾经是这样的吗?

  • (如果你爱我象我爱你一样多,多好) 16:37:50

    插曲说完,回到06年继续回忆,那还是在处理完白先生儿子中邪事件之后。方刚这家伙人脉太广,而我又不敢直接去找那些黑衣阿赞,所以有关邪阴牌的生意还是都得依赖方刚。好在方刚只赚钱而不骗钱,我和他的合作还算不错,只是他对我赚的太多一直不太满意,想和我五五分账,但我一直没同意。
      干了两年佛牌生意,我的顾客起码有几百个,生意从几百块到几十万的都有过,我也开始见怪不怪,接触的人群也复杂多了,各行各业的都有。那时候我的很风流,因为手上不缺钱,又喜欢泡妞,我和冯姐外甥女处了半个多月后就分手了,原因是她在我的手机里发现好几条陌生女人发给我的暧昧短信。
      大概七月初左右,表哥生了病,我回泰国去看望,正巧罗勇府的华人社团中有位赵姓富商请我吃饭,半年多前他因生意不景气而在我手里请过招财古曼,后来生意有了很大转机,于是特别感激我。
      饭桌上有十几个人,来自国内各个省市,都是赵老板的朋友,同在泰国做生意,另外还有两名长发的美艳小姐,看上去像人妖,但我没敢问。大家互相都不太认识,但聊起感兴趣的话题,渐渐熟络起来。赵老板一介绍说我专门在泰国做佛牌古曼生意,而且非常灵验,大家就来了兴致,纷纷向我咨询这事那事。
      这里有好吃的,有好色的,有好赌的,其中有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问我有没有能招邪财的东西,尤其是在赌桌上。她姓胡,是湖南衡阳人,在罗勇市开一家服装店,丈夫负责出差进货,她看店铺顺便带孩子。湖南人比广东人赌瘾更大,胡女士也一样,最大的爱好是麻将,虽然姓胡但赌运却很差,很少胡牌,总之是输多赢少。她说:“我每天都和附近的几个中国牌友在她的店里打麻将,这几个人水平差不多,可她每个月只能赢一两次,比月经还少。”大家都笑了。
      我最喜欢和顾客的朋友打交道,中国人喜欢和熟人办事,他们都是免费的活广告,效果极好,比淘宝发贴有效多了。我说不管招财还是旺运还是辟邪,我这里都能弄到最有效的,但价钱分三六九等,看你要达到什么效果了。我把自己印制的名片分发给大家,饭局散场后的当晚,有四五个朋友给我打电话咨询,最主动也最着急的就是胡女士。
      按理说在泰国当地生活的人,接触佛牌古曼机会多的是,但邪物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接触的,而且不见得能弄到正货,所以她非常相信我。我说招赌财的东西不少,招财蜘蛛、九尾壁虎、招财龟、鳄鱼、水财神、五眼四耳……种类太多了。她说:“就要专门能招赌财的那种吧。”

  • (如果你爱我象我爱你一样多,多好) 16:38:33

    招财的邪物之前我让方刚帮着弄过不少,正牌大大小小也请过几十次,对价格很熟,就说普通阴牌三万泰铢起,好些的五万左右,效果最好的邪牌要十万以上,先付钱,一周后出货。
      这价格比两年前卖给胡三强的已经翻了几倍,胡女士可能是没什么钱,考虑两天后表示就要普通的吧,第二天约地点给钱。我有些失望,可能是和有钱的顾客打交道惯了,对胡女士这种专挑便宜货的人没什么兴趣,收到钱后联系方刚,让他想办法弄个招赌财的邪阴牌来,价格别超过一万五。
      第二天方刚告诉我,让事主找个小小的玻璃瓶,把她平时习惯抓牌那只手的三根手指肚刺出鲜血滴在瓶里,密封好之后再和钱一起给他送去。我去了胡女士的服装店,离表哥加工厂不算远,她的家就在店铺内间屋,还有个六七岁的男孩。我让胡女士按方刚说的方法提供了她左手大拇指和食、中二指的鲜血,再去芭提雅把钱和东西交给方刚。
      几天后,货出来了,这东西很简单,既不是佛牌也不是古曼,而是一个形状非常奇怪的银锭,整体只有乒乓球那么大,像两个马蹄铁粘在一块,左右还有符号花纹,上面有三个暗红色的手指印记,顶部有环,和一个银链相连。
      我问方刚这东西是什么来路,他说:“这是泰国古代钱币,因为底部形状很像人的屁股,俗称屁股锭。手指印记是阿赞师父用法力将事主的手指血印上去的,任你怎么擦洗都不会掉,专门招不义之财。用法也简单,打牌的时候挂在脖子上就可以。”
      真神奇,我把这东西交给胡女士,但同时也告诫她:“赌财无限,人运有限,要是有效果也得适可而止,凡事不能做绝,差不多就行。”
      胡女士欢天喜地把东西拿走了,我很了解好赌的人,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基本是对牛谈琴,说了也白说,但做生意得讲诚信,丑话必须说在头里。因为去年我曾经卖给一个职业赌徒招财阴牌,那家伙长年混迹于泰国和新加坡的几大赌场,喜欢出老千,但被抓过两次,右手被砍过两根手指。请牌之后赢得很爽,但在一次押上全部身家的巨赌中把酒弄在身上,脏了佛牌导致失效,于是再次出老千,被抓现形让人给打成残废。
      大概过了六七天,胡女士打电话给我,说这个牌确实有效果,连续玩了一个星期,她居然赢了三天,虽然总体没赢太多,但比以前好得很了,要知道以前可是只输不赢的。最奇怪的是,虽然大牌上听的机率很低,但只要攒出大牌,就肯定会自摸。最后她还高兴地说,等多赢些钱的时候再请个效果更好的,我说没问题。

  • (如果你爱我象我爱你一样多,多好) 16:40:48

    几天后,胡女士给我打电话说想换那种五万泰铢的更厉害的招财牌,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的赌运已经有所好转,但又效果不强烈。开饭店不怕大肚汉,虽然她只会在赌桌上越玩越大,但我又不能放着钱不赚,于是就又从方刚手里弄了新的招财物给胡女士。
      不到半个月,有一天我和表哥开车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路过胡女士店铺那条街,就想起了这件事,于是让表哥先开车回去,我下车看望胡女士,其实是担心她好赌过度,再出什么意外。善后工作做得多,就总担心事主会出什么意外,已经成了我的职业病。
      走到胡女士店铺门口,发现店门紧闭,上着大锁,可顶部的卷帘并没有拉下来,看来是临时关店的,我透过玻璃门向里张望,她的儿子躺在角落的小床上睡得正香。我心想她应该是有事外出吧,可又多心,掏出手机给胡女士打了个电话,听筒那边传来麻将落牌的声音,她笑着和我说在罗勇市以南一家麻将馆打牌,就把孩子哄睡着,临时把店给关了。
      泰国麻将馆可不像中国那种老头老太太也能上阵的,泰国的赌档玩得都很大,每晚有个几万十几万泰铢的输赢都很正常。我也想看看这招财阴牌的效果,于是说想去看看,她说就在后条街,有个蔬菜店,告诉店老板找胡姐就行。我依言找到了这家隐蔽的麻将馆,里面有二十多桌,全都是中国人在打麻将,我站在胡女士身后看了十几分钟,她脖子上同时挂着那两个邪阴牌,塞在低胸的乳沟里来回晃荡。果然,胡女士牌运相当不错,只要有大牌就能自摸。不一会儿就收了好几局大钱。
      离开麻将馆,我心说玩吧,估计过不了几天,她可能还得找我买那种效果最霸道的、十万泰铢的邪阴牌。
      可惜我猜错了,胡女士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慢慢的我也把这事给忘了。直到三个多月以后,我和表哥再次开车去同一个地方办事,回程中我特地让表哥走胡女士店铺的那条街,发现胡女士的服装店卷帘门关闭,上面还贴了张纸。我连忙让表哥停车,下去仔细看了那张纸才知道是房东贴的出租启示,看时间是两个月前贴的,现在还没租出去。
      表哥问清怎么回事之后,就指着街尾说:“你看,这条街的店铺生意最好,基本不可能有两个多月还转不出去的店铺,这可真奇怪了。”

  • (如果你爱我象我爱你一样多,多好) 16:41:14

    我心里有种不祥预感,就问了旁边一家糕点铺的老板,那老板眼神很怪打量我,问我和胡女士是什么关系。我说只是普通生意关系,几个月没见她,就过来看看。糕点铺老板说:“你还不知道?那家店里面死过人,好惨啊,谁还敢把凶店租下来做生意?别说他家,要不是我有很多回头客,连我都觉得晦气,想搬走算啦!”
      “死过人?怎么死的?”我连忙问。
      店老板似乎很忌讳讲这件事,连连摆手,竟不再理我,整理货架上的商品去了。
      出了店我把情况和表哥一说,他让我给胡女士打电话,拨了之后却已经是关机。我让表哥先开车回去,想把这件事给弄清楚了,又到隔壁另一家水果店去问。店老板是个年轻女孩,我先买了些水果,然后和她闲聊,谈起隔壁那家服装店的事,女孩脸色也不太好看,显得有些害怕。
      在我的追问下,她刚要告诉我什么,两个客人过来要买东西,她忙着去招呼。以我泡妞的经验,这个女孩比较面善,应该好交往,于是我问她能不能关店的时候和我去吃饭。女孩笑了笑,明白我的意思,就让我晚上九点关店的时候再来找她。
      到了晚上我去找这女孩,和她一起在附近的海鲜大排档吃饭,女孩很开朗,对我仔细讲了胡女士店铺的事。原来胡女士自从在我手请了两个招赌财的邪阴牌之后,赌运大转,经常赢钱,战场也从店铺转移到赌档,最后甚至到附近大酒店里的地下赌场去和那些职业中国赌徒开局,但几乎从来不输,整条街都知道她成了赌桌上的女王。
      胡女士经常把店关掉出去打牌,有时忘了给孩子做饭,他被锁在屋里总饿肚子。她丈夫很不满意,两人常在店里吵架,丈夫很爱儿子,说如果你要是照顾不好儿子,出了什么意外,就打断你的腿。但胡女士没放在心上,仍然每天出去打牌,店铺的生意几乎停滞了。有一天,她儿子饿得发慌,就搬了个高凳子到衣柜上翻什么吃的,结果凳子打翻掉下来,刚好把脖子卡在两条用来挂衣服的细尼龙绳上,小孩来回挣扎,无意中绳子在脖子间绕了一圈,越勒越紧,最后竟活活吊死在屋里,舌头都伸出来了。
      说来也巧,就是这个开水果店的女孩在门口闲晃,无意中透过玻璃看到里面吊着胡女士的儿子,吓得她连忙报警,再给胡女士打电话把她叫回来,胡女士从麻将馆跑回来看,见到儿子死亡的惨相,当时就吓傻了,又哭又笑的。

  • 她丈夫出差还没回来,儿子火化后,胡女士没敢给丈夫打电话,她精神恍惚,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又来到麻将馆打牌,一连打了十几个小时,红着眼睛,也不吃也不喝,对手换了三拨,她仍然奋战,也不站起来动个地方。后来的赌徒有知情者,把事情告诉给大家,胡女士同桌的三个人都觉得胡女士有问题,纷纷表示要散局,没想到胡女士发起疯来,抱着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就咬,硬是把她脖子的血管咬破,据说血喷得老高,都溅到天花板上去了。
      胡女士经医院鉴定后为急性精神分裂,几天后慢慢有了好转,但有命案在身,为了保命,她丈夫只好想办法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想过一阵子再花钱疏通,想办法把胡女士悄悄放出来。可几天后的探视中,胡女士丈夫突然亮出一把尖刀,当着大夫的面把胡女士捅成了血葫芦。胡女士丈夫被判死刑,很多人都说是胡女士的儿子怨灵不散,先附在母亲身上让她发疯,再附在父亲身上报仇,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家是彻底废了。
      而那间吊死过人的店铺成了凶铺,泰国人非常信鬼神,这样的店铺谁还敢租敢买,闲了几个月无人问津,房东只好自认倒霉。
      女孩给我讲完了这些后,脸上还满是惧怕神色,似乎那天看到的一幕仍在眼里:“其实我也想搬店了,有人半夜经过这条街的时候,能看到胡姐店铺里有小孩在哭,那天晚上我关店晚,出来的时候竟然听到店里有小孩边哭边低声说‘妈妈我饿’,吓得我没关店门就跑了!唉,不知道是不是胡姐的儿子冤魂不散。”
      听完女孩的讲述,我身上也感到一阵阵发冷。在这件事中,招财的邪阴牌并不是罪魁祸首,但人心的贪婪远胜于鬼。其实要是论赌,世界上中国人要自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从南到北无处不赌,扑克牌九麻将齐上阵,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就不用说了。很多人觉得没大事,大不了耽误点生活工作,又死不了人,可多少大祸不是从小事引起。说实话,本人的姐姐也好打麻将,以家务买菜为借口,长年不上班,每天泡在棋牌社,像她这样的例子,相信很多人身边都有。
      我心里很清楚,那些想请邪阴牌达到某种目的的人们,又有几个能克制住欲望,最后皆大欢喜?从那以后,我极少去碰招赌财的牌,但别的牌仍然在卖,我这么做只不过是给发邪财找个借口安慰自己而已。
      这是第一个请邪牌出事而没用我善后的生意,以往我都很讨厌擦屁股,但这次我却希望能够有机会善后,好把小男孩救活,可惜时间不能倒流。胡女士的店铺我只去过一次,和那个小男孩见过一面,当时他很有礼貌地和我打招呼。事发之后,我在一段时间内经常能梦到那个小男孩,他的身体吊在绳子上,晃晃荡荡地重复一句话:是你害了我。睡眠质量很好的我开始经常盗汗多梦,半夜惊醒,可惜那时我只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后来才知道,几年间那些因我而出事的人的怨灵,其实也在慢慢左右着我的健康和命运。

  •   在泰国的日子其实也很无聊,虽然比国内多了大量好吃的水果、海鲜等物,可是我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同学,每天在表哥水果加工厂里都呆得很枯燥。好在我身份特殊,有事没事都可以溜回家睡大觉、上网泡妞、视频聊天,或者出去旅游,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为了方便出货,我在表哥家附近的几座正庙请了百十来条各类佛牌和古曼童,存放在卧室里,平时用零食饮料衣物玩具供奉古曼童,有需要的就能用最快速度发货。在泰国,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在记忆里,我在泰国的那几年中就没穿过长袖,听说只有泰北清迈在一年中有那么几天,晚上的最低气温会低于二十度。但7月以后就是雨季,晚上在下雨的时候,我最喜欢和女网友视频聊天,那样更有感觉,有时也和顾客视频以节省电话费。
      有天晚上,我和一个年轻女人视频,也是从我的淘宝店中联系到我的,她姓候,好像是山西阳泉人,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单身在北京打工。候小姐头发很长,长相也不错,和我视频的时候穿了件丝质低胸吊带睡裙,让我有些悸动。她说自己天生喜欢孩子,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相亲无数都不成功,急得她做梦都是抱孩子、喂孩子、哄孩子,都快魔怔了,看到朋友的小孩就抱起来亲个没完。
      另外,她的脾气也不太好,屁大的事都能和别人吵起来,在公司和同事的关系也比较紧张,可又不知道怎么改变。后来她听说泰国佛牌和古曼童很灵验,身边也有些朋友都在佩戴,于是想问问有没有能促进桃花和改变人缘的这类东西。
      我说当然有,看你要什么价位、什么效果的,普通的约折合一两千元人民币,好的几千几万的都有。候小姐对泰国佛牌一窍不通,想让我给好好讲解一下,放在平时,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除非对方是大款,可候小姐那件低胸吊带睡裙让我心跳得厉害,尤其伸懒腰的时候简直要人老命,为了能多看几眼,我开始给她慢慢讲这些知识。
      候小姐对古曼童很感兴趣,觉得很可笑,问:“一个泥塑的小男孩就能当供奉品?还很灵验?还有人把它们当成儿子来养?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我严肃地回答:“你得用敬畏的心态去看此事,不然就算你请到家里也没用。”

  •   和她聊了有一个多小时,最后她决定先弄个比较便宜的古曼童试试。这东西好办,家里就有存货,那是在距表哥家大概二十公里远的一座当地比较有名的寺庙里请来的,那里的古曼童合人民币才不到四百块钱,而且是由该寺庙的龙婆僧亲自加持过,据一些顾客反映,效果还不错。
      我开出三千块的报价,候小姐被吓着了,立刻表示太贵,我说也有两千的,她还是嫌贵,我说你不是想花几百块钱买吧?
      候小姐笑着说:“超过五百块我不要,这东西其实我不太相信。”
      我说:“便宜的法力也低,我卖给你的是真正由泰国高僧制作并加持过的,有婴灵在里面,最低一千块钱,你自己考虑吧。”
      候小姐半信半疑:“真的有你说的那种什么夭折的婴儿灵魂?”
      我肯定地回答,可候小姐还是怀疑,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就提前结束了谈话。
      第二天晚上,她又找我视频,说看了我网店里有些顾客的评价,觉得很神奇,于是咬咬牙想请一个试试,要是没效果,以后也再不会买这类东西了,问能不能再便宜一百。我暗想才赚你几百块钱,还用下这么大决心?我看着她的睡裙直流口水,说你要是能换上一件更低胸就给你优惠,她笑着骂我:“你占我便宜!”可还是去换了件黑色的给我看,款式更加性感,我心里这个美,也平衡多了。
      款到支付宝,我第二天清晨就发货,同时附上供奉方法和注意事项。几天后候小姐打电话给我说要视频,我正在车间里监工,问什么事,她兴奋地说没想到古曼童还真神奇,凡是供奉给它的饮料和水果零食,都变质得特别快,我说正常,那就说明它已经习惯了在你家里生活,开始吃喝东西了。
      大概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在网上一直没看到候小姐露面,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只好借着发短信询问效果的机会,想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视频,她身材性感,我实在是看不够。候小姐一般不怎么回复,最多几个字,比如“很好”“我要忙了”之类的话,对我也爱理不理的。好容易有天晚上看到候小姐QQ在线,心情这个激动,连忙打招呼发视频,她接了,穿了件样式保守的棉质睡衣,让我很失望。
      候小姐说:“我马上就要下线了,还得陪儿子聊天去呢。”
      我失笑:“这么快就有儿子啦,从哪冒出来的?”

  •   候小姐脸色很不高兴:“怎么说话呢,我儿子是冒出来的吗?真没素质!”
      我非常奇怪,再次追问才知道,候小姐说的儿子就是我卖给她的那尊古曼童。我再次要求她换性感的睡裙给我看,被她拒绝了,说下次的。
      把古曼童当成儿子来供奉的,候小姐不是头一个,我只是在心里不太能接受,她之前还挺急嫁的,又喜欢孩子,现在居然有了古曼童就很满足,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那东西能代替真正的儿子吗?估计是三分钟热劲,到时候就扔一边了。
      我想错了。过了几天,候小姐在QQ上主动和我打招呼发视频,对我说还想要个儿子,不然她现在的儿子太孤单了,想给它找个伴。我知道候小姐已经把古曼童当成心灵寄托了,这对我的生意来说是好事,最低两千块,候小姐犹豫片刻后同意了。我对她说:“你最近有没有相亲?遇到合适的就处处呗。”
      没想到候小姐说:“我早就不相亲了,都有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儿子,还相亲结婚干嘛呀?”她的想法让我意外,但不管怎么说,有生意就是好,于是又卖给她一尊古曼童,价格也涨上去了。我再次用语言挑逗她,说想看低胸睡裙,没想到她把眼睛一瞪,骂得我狗血喷头,说我是流氓色鬼低贱什么的一大堆,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就关视频下线了。
      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候小姐又找我视频聊天,我被她骂怕了,什么过分的也没说。候小姐却一脸幸福的笑容,说:“我现在有俩儿子了,每天特高兴,它们对我可好了,也知道保护妈妈,特别的乖。”
      我问:“它们怎么保护你?当保镖?”
      候小姐说:“有一次我烧水的时候睡着了,忽然窗户用力关上了,声音特别大,可外面一点风也没有,把我给吓醒了,我才发现炉火已经被水给浇灭。还有一次晚上有贼撬门,结果水杯从桌上倒下来摔碎,我醒过来把灯打开,贼就给吓跑了。你说是不是我的两个儿子在保护妈妈?”听了她的话,我还真觉得邪门,不过还是劝她得成家,总不能跟两个泥塑过一辈子吧,她的表情明显很不爱听,又聊了几句后,就敷衍着结束了谈话。像候小姐说的这类现象我经常听顾客提起过,说古曼童能保护主人,起提醒作用之类的,我都听习惯了。

  •   又过了一阵子,候小姐再次找到我,说还想再请两个古曼童,最好是女孩,问我有没有。聊起来才知道,候小姐不但不再相亲找对象,而且工作和社交上也不太顺利,她经常和别人谈起家里的两个儿子,大家都知道那是古曼童,于是把她视为精神病,开始疏远她,候小姐就更气愤,也更沉默寡言,每天只在回家的时候才说话(其实是和古曼童自言自语)。
      我觉得她已经有些偏激,就劝她别请了,可候小姐说:“你不卖给我,我就去找别人请。”
      “别人家的都不一定是真货,而且你都把钱花在请古曼身上了,这是不是不太好?”我连忙说。
      候小姐笑了:“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给自己的孩子花钱还不舍得?看来你还没成过家,没有过孩子吧,以后你就知道了,世界上没什么比自己儿子更重要的事了。”
      我很矛盾,心想她找别人有可能会被骗,于是就说女性的古曼叫古曼丽,以每尊八百元的价格卖给了她。原本我可以卖三千甚至更多,以候小姐现在的状态肯定会买,因为知道我手里的货是正货,可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我有些不忍心,就给了最大的优惠,当然,她肯定不知道我的心理,估计还以为我黑了她很多钱。
      从那之后,看到候小姐经常在QQ空间日记里晒她四个“孩子”的照片,还配上大量文字,基本都是说这四个孩子如何听话、如何幸福、如何懂得保护妈妈等话。就这样,候小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我再次请古曼童,从两个到四个,再到六个,七个,最后竟有十二个之多。
      我对她一直都在关注,看到她QQ空间的日记内容也是越来越离谱,基本都是她每天晚上在家里和儿子女儿们如何聊天,谈心,交流,把自己人生的不快乐都发泄出来。我忍不住在某次和她视频的时候问:“你真能和这些古曼童聊天吗?它们怎么回答你?”
      候小姐说:“当然能说话,我说的它们都听得懂,还能回答,比如窗帘飘动啊,起风啊,时钟秒针啊,还有冰箱发出的声音,都是它们在回答我呢!”
      我不禁失笑:“那些声音本来就有,怎么会是古曼童发出来的?”
      候小姐很生气:“我为什么要和你争论这些问题?又没有一定要你相信,你和他们都一样,都是些卑鄙的小人,成天就知道怎么算计排挤别人,这样有意思吗?除了我的儿女们,世界上没人真正关心我……”她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我连忙说还有我关心你呢。
      候小姐哼了声:“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想跟我上床。”

  •   这话把我给噎着了,她又说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想和她上床才会接近她,又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墙壁边的木柜上,从摆得整整齐齐的一排古曼之中拿起一尊,亲昵地贴在脸上:“大胖,你才是妈妈最喜欢的。”忽然她又看着别的古曼说:“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都爱你们!”
      她把每个古曼都拿起来亲了亲,又放下,好像在哄十二胞胎那样,生怕某个孩子吃醋不高兴。我在视频里看得清清楚楚,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变味,就劝她别这样,还是老老实实找个男朋友成家才是正经,但她根本不理我,把视频给关了。
      下次再在视频里看到候小姐,已经是春节之后的事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打开视频看到她,把我吓得头皮发麻。候小姐原本长得挺漂亮,可现在居然在脸上和身上都刺了很多图案符号的纹身。我和方刚学过一些,能看出她身上刺的有古泰文经咒,可她刺这些干什么?
      我问:“你那些经咒都是画上去的吗?”
      候小姐:“什么画的,这是我在北京特地请泰国师父给刺的心经咒语,能保佑我和我的儿女们永远都快快乐乐的。”我无语,这还怎么见人?看来她真的已经走火入魔,见到她的脸我就害怕,也不想多聊,顺便问了句晚上吃的什么,就准备下线,她说:“我现在每天只吃一顿饭。”
      我惊讶:“减肥也不用这样吧?会出人命的。”
      她说:“不是为了减肥,是省钱。我现在每天都要给十二个孩子买吃的喝的玩的,钱不够用,房租都到期好几天了,还没着落,中介公司天天给我打电话,要把我的行李扔出去。”
      我问:“等着发工资才能交上房租?”
      她笑了:“我现在的模样还能上班吗?你真逗。”我心想也对,看到候小姐的样子,我不知道该笑话还是该同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卖给她的十二个古曼童总共赚了差不多一万块,于是我问她要卡号,说先借给她五千块救救急,等有了钱再还我。
      没想到的是,她拒绝了,说你不如直接再帮我请五个儿子回来。我骂她:“你是不是疯了?要这么多儿子有什么用,能让你吃饱饭吗?照镜子看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没说什么,默默关了视频下线。

  • 我开始对候小姐的现状担忧,刚好这天我和表哥去芭提雅谈生意,要第二天才回罗勇,晚上订好宾馆安顿下来,我就去找方刚说起这件事。他似乎对候小姐的事很感兴趣,于是我给她打电话约上网,就用方刚新买的一部笔记本电脑和她视频。
      这部笔记本没有摄像头,为了不让候小姐发觉我身边还有个男人而反感,我又关闭了麦克风,今晚的候小姐又穿了那件黑色低胸睡裙,方刚坐在我身边,看到画面中的候小姐时,他双眼直放绿光,边抽烟,脸上边带着复杂的笑容。
      候小姐在视频里继续秀她和十几个“儿女”的亲密关系,我也只好继续劝说她。视频结束后,方刚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刚说:“可怜巴巴地哭穷,你就打钱给她帮衬,那还赚个什么钱?回中国去开善堂吧。”
      我说:“卖给她十几个古曼,我也赚了近万块钱,现在看到她这副样子,我是实在不忍心再赚她的钱。她每天只吃一顿饭,早晚不得饿死?我只不过把从她身上赚的钱退给她而已,又不是个个都这样。”
      方刚说:“那是她自己有问题,人家Jack家里有两千多尊古曼童,兄弟俩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再说要是没有这种人我们吃什么呀,她们就是你我的衣食父母嘛!越多越好。”
      “她这么可怜,你却还说这种话,真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我有些不高兴。
      方刚把眼一瞪,怒道:“你在我面前充什么圣人?真有同情心就不应该卖给那么多人邪阴牌,钱赚得很爽吧,现在拿出几千块来大发善心有个屁用?我告诉你,像候小姐这种人就是活该,她自己走火入魔,喜欢请就由她去请,你知道东南亚和中国每天有多少人买卖这些东西?你管不了的。”
      我无话可说,气鼓鼓地不说话,方刚又说:“你把候小姐的联系方式给我,有机会我帮你开导开导她。”
      我看着方刚的脸,说:“你不是在打别的歪主意吧?”
      方刚脸色不自然:“才没有啦,我只是看你很关心她,于是就想帮帮你,也算是帮她嘛!”
      我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论泰国佛牌我不如你专业,要是论泡妞经验,我不见得比你差。直说吧,是不是看上候小姐了?你以前可从没向我要过事主的联系方式,你也知道这是破了规矩的。”
      方刚被我说破心事,脸都红了,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八道,我方刚还缺女人吗?不给就算了,现在就算你求我,我他妈的也不帮她了!”

  • 说笑归说笑,我还真怕候小姐被中介公司给扫地出门,就留言给她要银行卡号,说明天给她转过去五千块,让她先把房租交了,再好好补补身体,古曼童先不要再请了,以后再说。候小姐在凌晨的时候把卡号留言发给了我,上午我出去给她转了五千块。
      大概一个月后,我再次和她视频,意外地发现她的脸瘦得像女鬼,我正要问,忽然发现她家的木柜上又多了两个古曼童,连忙问哪来的,她笑着说:“当然是花钱请来的,你不肯给我,我只好找别家喽,两千五一个儿子,比你的贵,可没办法。”
      我气得大骂:“你有病啊?给你钱是让你吃饭交房租的,你又去请古曼童?我看你早晚有一天得活活饿死!”
      她也不辩解,从木柜上拿起一尊古曼童贴在脸上:“乐乐,你要谢谢叔叔啊,要不是叔叔给妈妈的钱,你也不能到妈妈家里陪妈妈是吧。妈妈明天就去把电脑卖了,再多请几个儿子陪你们,你们要保佑妈妈平安快乐哦!”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到候小姐的模样,我感到不寒而栗,她的毒已经到了晚期,恐怕只有精神医院才能治好了。于是我向她要地址,说想去北京看看她,交个朋友。她给了我地址,让我去之前打电话给她。
      大概一周后,老爸生病我要回国去看望,就给候小姐打电话想顺便去看看她,她却一连两天关机,QQ留言也不回。我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先回沈阳看望老爹,回程的时候到北京,按地址找到候小姐所居住的小区,看到门上贴着房产中介公司的招租广告,打电话过去问,一个同是东北口音的小伙告诉我,原先住在这里的一个女人拖欠房租超过半个月,按合同已经找搬家公司把她的行李清空,人也赶了出去。
      那业务员还说:“哥,你是她朋友啊?最好离她远点儿吧,那女的好像有精神病。那天搬家的时候打碎了几个放在柜子里的泥塑娃娃,那女人跟疯了似的踢人咬人,后来抱着剩下的几个泥娃娃走了,不知道去了啥地方。”
      我失落地挂断电话,除了QQ号和手机号码,再就是山西阳泉老家的信息,我对候小姐的资料一无所知,我通过中介公司找到了候小姐租房时的身份证信息,得到了她的家庭住址,再给当地派出所打电话询问,那边户籍警的回复让我更加失望,候小姐的家人也联系不上她,正想来北京寻找或报失,问我是否知情。
      我承认当时害怕了,很怕惹上麻烦,只好说只是普通朋友,找不到她所以想问问,然后又把中介公司的电话号码给了户籍警,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就算有问题也在中介公司,没人知道与我有关。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能联系上她,不知道她是走失了,还是已经回到山西老家。有时候做梦,我经常会梦到候小姐又在和我视频,画面里还有她真正的老公和孩子,她已经不是那么削瘦,身上也没有了纹身,脸上还带着很甜蜜的笑容。

  •   候小姐的事总共持续了几个月,为保持完整性,所以把开头和结尾放在一起给大家讲述。最近,我在微博里收到大量的咨询私信,有问如何把已经请来的牌送走,更多的还是询问如何请佛,最多时一天能收到两百多条。虽然我已经声明此类信息一概不回复,但看到很多人都在问有没有能助学业、尤其是考试的佛牌时,让我想起了在06年四月末发生的一件比较特殊的事情。之所以称为特殊,原因是它与高考和一块用人头盖骨制成的佛牌有关。
      为了增加人气,我把成功售出的佛牌古曼甚至小鬼的案例都列在淘宝店铺的首页介绍中,两年左右竟攒了几百条,时间、地点、性别、年龄、事由甚至职业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姓名等个人信息之外,基本都写上了,就算事后出了问题需要擦屁股的也写上,反正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这招还是挺奏效的,很多顾客加我QQ或打电话问的时候,都会先咨询列表中是真是假。我当然说真,其实问的人本身就已经信了,要是不信的话也不会问我。
      那时,有个二十出头的湖北小伙加我QQ问这个事,虽然只是打字,但几年和顾客QQ聊天时锻炼出来的敏锐嗅觉,我从文字中就能看出,他很急。这小伙儿姓夏,家庭条件相当不错,老爸是招商局的领导,希望儿子毕业后也能进入招商局。可小夏在高考中连续两年都失利,他爹很生气。其实小夏高分的分数并不低,但家里人只允许让他念指定的几所名牌工商系高校,那几年工商系高校的录取分数线特别高,小夏总是差不到十分而落选。
      他对我诉苦,说今年是第三年,下个月又要考了,如果再考不出高分,家人就要让他出去打工,进招商局的事连想都别想。虽然他很努力地在复习,但毕竟没有十成把握,他没有退路,今年必须高考中的,否则死的心都有。
      我能理解小夏的心情,老爹在体制内,儿子又怎么可能愿意出去当打工仔?这类生意我接过不少,但说实话有相当一部分没效果,尤其是正牌。所谓事在人为,如果平时就不爱学习,就算请了正牌也不可能考试时出好成绩,而针对考试的邪阴牌,第一桩生意就从这个小夏开始。

  •   照例,我先问他能接受多少钱的,小夏问效果如何,我不想再有擦屁股的可能性,就说:“正牌一千多,普通阴牌三五千块,最有效果的邪阴牌一万块钱起。正牌便宜,适合用来保平安、求小财和转机运,前提是本身也得努力学习。效果霸道的邪阴牌也最贵,都是有灵体的,就算成绩不好也能考试必过,但供奉起来复杂些,毕竟和鬼打交道不是那么容易。像你这种情况,我看请个一千多的正牌就行。”
      小夏问能不能便宜点儿,我说有便宜的啊,五千块的,还有一千多的呢。”他又问:“普通的和贵的为什么效果会有不同?”
      我说:“阴牌是用特殊材料,或将某个特殊的人死后的灵魂注入到供奉品当中,以实现特殊效果。而正牌是有修行的僧人把自己的修为注入供奉品中,用来保佑事主,效果没有阴牌那么霸道,但也没有副作用,你自己考虑吧。”
      过了半个小时,小夏才回复:“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难,真快被老爸给逼疯了!我本来能考上好多所一本大学,光录取通知书这两年就收了几十份,可他非要我考那几所,别的不行!我不喜欢工商专业,但他在招商局是领导,说专业对口好升官。今年是第三年,我没有退路了,又不能真的放弃公务员去外地打工吧?所以只能买最有效果的。”
      看来想不多赚都不行,我心想管他呢,先把钱赚到手再说,就报价一万块人民币,先付走支付宝,从制作到快递国内,大概得一个月内能到货。
      小夏想了想:“好吧,那就要一万块的那个,能给我介绍介绍这个价位的供奉品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回答:“具体的形制现在我也不知道,有很多种,主要得看泰国师父手上有什么样的材料。”
      第二天上午小夏在淘宝中付了款,我立刻联系方刚让他找阿赞师父制作一个能起转运、升职、助事业类的邪阴牌,别超过五千人民币,事主是名大学生,几次高考都不中,这次想考中理想的学校。方刚阴阳怪气地问我赚了多少钱,我不想骗他,就说不多,也就几千块而已。方刚说:“以你给的这个价钱,我最多只能赚两千块,你小子赚的肯定是我的两倍不止,没猜错吧?”
      我笑着说:“你又不止我一个下家,而我只有你一个上家,所以你还是比我赚得多。”

  •  方刚道:“但还是中国的生意好赚啊,我在东南亚这边,一桩生意只能赚几百最多几千块,哪像你小子,几千块都赚少,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都有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同意和我合作国内的佛牌生意,五五分利润?”
      我听出他话中那浓浓的醋味,就笑了:“等下次再需要你方先生出面善后的话,咱们就二话不说成交,怎么样?”
      方刚说:“好,那你记住自己的话,我就不信你从此卖邪阴牌永远不出事,到时候要是再不肯同意,可别说我不管你!”
      给方刚汇款的几天后,我到芭提雅他的住所取货,这家伙床上俯躺睡着一个女人,被子盖在腰间,两条大腿露在外面,看起来身材不错。方刚把一个小纸盒扔给我,把我推出家门,生怕我多看几眼。在门口我问他,你在车里挂的那个燕通男女牌有效果没,现在还是性超人吗?
      方刚瞪了我一眼:“关你屁事,怎么你也想请一个?不贵,两万泰铢就行,看你小子泡妞不少,应该用得上的!”
      “我还年轻,暂时用不上。”我笑着拿着纸盒离开他的家,回罗勇市找到快递公司之前,我先在僻静处打开纸盒看了看,纸包里是个带钢链的透明玻璃扁壶,约有乒乓球那么大,里面装着一个灰白色的不明物体,整体略呈弧形,上面还用红色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另附上一张纸,里面写着古泰文经咒和中文发音注解。
      给小夏发出跨国快递之后,我发短信问方刚这东西是什么,他的回答让我吓了一跳:“阿赞查师父一个女徒弟的头盖骨。”
      我连忙问:“为什么要用人的头盖骨,而且还是他女徒弟的?”
      方刚的回复有些不耐烦:“我怎么知道?我是按你提供的事主信息和要求转达给阿赞师父的,具体不了解,你也不需要知道,把货交给事主就是了。”
      他说的也对,管他呢,反正有效就行呗,多操那份心干什么。方刚又发信息说:“记住,阿赞师父说,这个阴牌只能用一次,保证有效,然后必须送还给他,不然后果自负。”
      这是为什么?我提出疑问,可他并不回我,没办法只好作罢。半个多月后,小夏收到了东西,问我那是什么做的,经咒怎么用,我没敢告诉他是一个泰国巫师女徒弟的头盖骨,怕搞不好会把小夏给吓得尿不出尿来,就说是由一种很特殊却又很大众的纯天然材料制成,里面有泰国师父注入的灵力。那张经咒纸的背面有具体用法,类似某种开启灵魂的仪式,照做就会开始生效,在需要的时候佩戴在脖子上就行了,但最好别让他人知道,也不要随便让人摸,洗澡的时候最好取下,和女人上床的时候不能戴。而且只能用一次,事成之后必须寄回给我,不能私留。

  • 小夏疑惑地问:“为什么只能用一次,而且必须还给你?”
      我按自己的理解告诉他:“这个泰国阴牌中被注入某种特殊的灵力,说白了就是灵魂,它和制作阴牌的师父达成协议,只能起效一次。要是多次使用不但没效果,反而会起副作用。我不是吓唬你,也不是想骗你的东西,如果你违反规矩,出现任何后果,我是不会管的。”
      听了这些话,小夏才明白过来,又问道:“之前你说阴牌都要供奉,这个牌怎么供呢?”
      我回答:“开启之后就生效了,你得到阴牌中灵魂的帮助,灵魂也会从你身上汲取某些东西做为回报,至于是什么不好说,也许是你一段时间内的健康,也许是你几年寿命,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但不用害怕,不会要你的命。”
      小夏吓了一大跳:“还、还会这样?”
      我笑着说:“正牌是求佛保佑,不用付出,而阴牌是和鬼做交易,既然是交易就得有互换,不然花万把块钱就能高考必过,还不用付出,那中国岂不是人人都能考北大清华了?”
      片刻之后,小夏咬着牙:“哥,你说的对,为了能进招商局,为了不被老爸赶出家门当打工仔,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活那么大岁数有什么用?我认了!”
      到了七月初,记得那时我正和几个同学在青岛崂山旅游,回程的时候接到了小夏的电话,在电话里先是一通哭,我还以为他爹死了,结果小夏告诉我高考发榜结果已经出来,他的分数比第二志愿某工商系高校多了几分,上午刚接到学校寄来的录取通知。
      他在电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我诉苦,说这三年的复读生涯是多么地苦,多么地难熬,每天扒开眼睛就看书、做题,这一千多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基本只有两个字:复习。父母每天的好吃好喝供应,和高考发榜出分数时的失落,家人指着鼻子的痛骂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每天都失眠,后来甚至只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用耳机塞在耳机里,再用MP3不停地放摇滚乐轰炸耳朵和大脑才能慢慢睡着,就算睡了,做梦的时候也都是在复习,那罪简直不是人受的。
      不过好在考上了,我说这是好事啊,恭喜你,有机会请我吃饭,但别忘了先把那个佛牌给我寄回来,刚好我在国内。小夏说行,要了我家的地址。
      十多天后我还没有收到货,打电话给小夏询问,却发现他的手机号已经注销,成为空号。难道是换号忘记告诉我?再QQ留言,发现QQ里已经没有小夏。这是怎么回事?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小夏消失了。

  •   给方刚打电话说了情况,问如果事主继续使用那个头盖骨,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能出人命吗?方刚对我说:“出人命也许不会,但阴灵能做出什么事情,人是猜不出来的。其实我倒希望出事,这样你就得找我擦屁股,就得同意跟我五五分账。”
      “真是赤裸裸的要挟,我尽量不让你得逞。”我说,“再等几天吧,希望我的事主是去学校报到,把还佛牌的事给忘了。”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就在我已经把这件事忘记时,在网上看到一则关于高考的新闻,才把小夏想起来。还佛牌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不会忘,当初我特意告诫他要遵守规则,不然后果自负,显然小夏是故意消失,多半是怀疑我向他讨佛牌是在骗他,无非是想二次销售多赚钱,于是动了继续将那块阴牌据为已有的念头。也难怪,现在这社会,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度太差,别说顾客和商人,儿女都不相信爹妈呢!
      可又过了半个月,我正在沈阳准备过中秋节,这天接到一个湖北黄冈市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直接问:“请问您是田七先生吗?”
      我的联系方式都挂在淘宝网页和论坛上,顾客遍布中国,每天几乎都有人给我打电话咨询佛牌事宜,所以也不见怪,就回答是。
      她又问:“您知道我是谁吗?”
      我下意识看了看手机屏幕,只显示号码,并没有人名。我有个习惯,凡是成交的客户绝对不会删除号码和人名,于是就说:“不知道,你是谁?”
      对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和质问:“您自己干过什么,是不是从来都不记得?”
      我也有点儿不高兴,这两年的倒卖生涯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从来没被人吓倒,于是我也很不客气地对她说:“我不管你是谁,有话就直说,不然我就挂电话了。”
      对方说:“我是夏XX的表姐。”
      这个名字让我想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夏XX不就是小夏吗?当时他对我说过一次自己的全名,差点都给忘了。我心想小夏的表姐给我打什么电话,小夏这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我提出疑问,这才知道了事情经过。
      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似乎适用于大多数人身上,除了少数极有定力者之外,谁也跑不了,小夏也是一样。他高考成功之后确实起了私吞佛牌的念头,也怀疑过我的告诫都是在骗他。但到那块用法师女徒弟头盖骨制成的邪阴牌时,小夏脑子里就浮现出女鬼的模样来,于是又害怕了,跑去快递公司准备寄给我。

  • 在他去发快递的途中,接到表姐打来的电话。小夏的表姐姓顾,是他姨家的女儿,问小夏几号去学校报到。闲聊时说起自己又在备考注册会计师证,连考了几年都没成功,都想放弃了,可她老公坚持要她继续备考,搞得她压力很大。小夏和这个表姐从小玩到大的,感情非常好,于是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想把手上这块邪阴牌借给表姐用用。
      小夏没有去快递公司,而是把表姐约出来找了家饭店边吃边聊,表姐听他把佛牌的事讲完之后,开始笑话小夏脑子有问题,复习都把人给复傻了,让他赶紧把那泰国佛牌扔了。小夏赌咒发誓,说他考试那天戴着这块佛牌上考场,怕监考老师怀疑项链有问题,特意穿着高领衫。发卷答题的时候,小夏就觉得身体开始有些异样,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就像有个透明人抓着他的手在写字涂卡,虽然这些题都会,但答题时简直有如神助,甚至还没等他审完题,手中的笔已经落下去了。
      表姐听了之后半信半疑,把那块阴牌拿在手里来回看,说这东西有这么厉害吗?正好你姐夫单位过几天就要内部评级考试,先让他用用。小夏连忙说不好,这东西只能用一次,否则会有副作用。可他表姐不信,还是把阴牌给拿走了。
      三天后,小夏的表姐兴高采烈地找到小夏,说那个泰国东西真厉害,你姐夫在单位考试的时候就像打了兴奋剂,很快就答完题,结果出来后,分数位列第一位,单位领导非常满意,看来涨级是肯定的。小夏担心说店主肯定会催我还他,表姐说那还不容易,手机换号码就行了,反正除了电话,那个店主对你一无所知。
      就这样,我就找不到小夏了,那块阴牌就被小夏的表姐给拿走了,直到她八月分戴着它参加会计师考试,结果却没有像小夏和顾表姐老公那样顺利。
      考场上,顾表姐刚开始答题的时候确实状态很好,用她对我说的形容词就是“打鸡血和不由自主”的结合。可答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大脑开始乱响,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阵愤怒和烦躁,疯狂地用笔把试卷划得支离破碎,又把笔折断摔向前方,还用力揪自己的头发,嘴里反复喊着“说好只有一次,为什么骗我”之类的话,把周围的同考者都给吓坏了,几名监考老师共同把顾表姐架出考场。
      试考砸了,顾表姐在医院被专人看护了七八天才恢复正常,她没敢对老公和家人说这件事,而是先和小夏商量,最后决定还是来找我,他们俩都很气愤,觉得是我把他们的生活搞成这样。
      顾表姐最后对我说:“你要对我的全部损失负责,不然我会找我算账,让你这辈子都不好过!”

  •  “哈哈哈,我能不能先听听,你怎么让我这辈子都不好过?”我哈哈大笑,“找黑社会把我大卸八块,还是报警抓我?”
      顾表姐非常生气:“你以为警察不敢抓你?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诈骗罪和投毒罪,还有诅咒罪!”
      我笑得更厉害:“大姐,回去好好翻翻法律书吧,这件事不算诈骗,和投毒也扯不上关系,而且中国法律里没有诅咒罪。淘宝网上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买卖行为也是双方自愿的,法院都管不着。这东西用人的头盖骨制成,顶多就是装饰品,其功效只起宣传作用,比如你买了一块号称能保平安的观音戴在身上,结果却被劫匪给抢了,你能告卖观音的是骗子吗?警察和法院根本不受理。”
      顾表姐语塞,随后又惊问:“你说什么?那、那东西是用人头盖骨做的?”
      我这才发现说漏了嘴,只好承认。顾表姐大叫:“你用人骨做佛牌,难道就不是违法的吗?”
      我笑着说:“那只能说明你不懂,用骨头制成的佛牌在泰国称为宾灵,是一种非常流行的佛牌,中国很多明星名流都佩戴过,这东西是从泰国进口来的,而且中国法律只禁止野生动物制品,没禁止人骨制品。这年头,人骨不如象骨虎骨值钱!”
      顾表姐气得直喘:“你、你这东西根本就是个危险品,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哼了声:“那是你和小夏违反使用方法才导致出意外,关我屁事!”
      顾表姐彻底没了电,最后歇斯底里地大声道:“你这个骗子,不得好死,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也火了:“闭嘴吧,自己贪婪却反过来说别人?真不要脸!”
      顾表姐连气都喘不匀了:“你、你等着,我老公认识公安局的人,肯定能查到你,你跑不掉的!”
      我冷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信不信我找泰国降头师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戳中了顾表姐的死穴,那块头盖骨制成的阴牌效果如何,她自己很清楚,要不是亲自目睹和使用过,打死她也不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她开始在电话里大哭起来,哭得我心烦,就把电话给挂断了。顾表姐又打来几个电话,最后我把她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又收到她发的短信,称刚才是一时冲动,现在想让我救命。
      我心想你活该,今年会计师考试没通过,大不了明年再考,难道还能死人吗?救哪门子命!就回复短信:“可以,你再请一块助考试的佛牌,不贵,两万块不讲价,否则免谈。”
      顾表姐回复:“不是考试的事,我和我老公好像都不太对劲,求您帮帮我们

  • 看到她这么说,我半点也不感到意外,之前方刚特地嘱咐我,事后一定要把头盖骨送回来,以前他从没这么说过,肯定是有原因的。小夏和顾表姐的贪心也基本在我意料之中,明显是头盖骨的主人、那个黑衣阿赞师父的女徒弟被激怒了,开始缠上顾表姐两口子。
      我回复短信:“你们贪心不足,被鬼上身也是咎由自取,爱找谁找谁,我不管。”
      顾表姐:“你怎么知道我们俩是鬼上身了?你还知道什么?”
      我不再理她。她又连续发来几条信息:
      “你这个骗子,害得我和我老公被鬼上身,你不得好死!”
      “现在我俩搞成这样,你到底管不管?非逼我报警?”
      “我俩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提个条件,怎样才肯帮我们?”
      “你是想要钱吗?说个数。”
      “好人有好报,我知道是我太贪心了,现在我俩都很害怕,你就好事做到底,算我们求求你了!”
      我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看到顾表姐的语气一点点软下去,我才觉得舒服不少,于是回复短信问她具体什么情况。原来她从医院恢复正常后回到家中休养,老公还特意请了几天假在家里照顾,端汤倒水的。可就在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老公突然爬起来用双手使劲掐顾表姐的脖子,边掐还边恶狠狠地说着“你为什么不守信用”“说好只有一次,为什么不让我走”的话。
      顾表姐不知道老公在发什么疯,还以为自己肯定得被掐死了,就在她直翻白眼的时候,她老公又慢慢把手放开,重新躺进被窝里呼呼睡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顾表姐咳嗽呕吐,好容易缓醒过来,把老公叫醒,他却完全记不清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晚上,顾表姐老公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顾表姐用绳子捆得像头猪,她手里拿着水果刀,一边胡言乱语,一边要用刀把老公的眼珠子挖出来。她老公吓得疯狂大叫,惊醒了几岁的儿子,儿子哭着跑到邻居家求救,她老公这才算逃过一劫。
      就这样一连几天,两人几乎是轮流发癫,一次比一次离谱,顾表姐承受不了这种折磨,但又不敢把真相告诉老公,那样她老公非打残她不可,于是只好和小夏商量,最后决定联系我。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阴牌是我卖给他们的,估计也只有我能解决。

  •  这对奇葩姐弟总算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找我,确实,除了我就算玉皇大帝来了也帮不上忙。我虽然在心里非常痛恨这种贪婪又自私的人,但毕竟出了事,鬼上身可没那么容易解决,要是再次发作的时候闹出人命,我恐怕还真脱不了干系。
      我问顾表姐小夏怎么样,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让他给我打电话?顾表姐回复说小夏自知违反了约定,不好意思直接联系我,我心想他还算有点脸面,也知道不好意思,相比之下,这个顾表姐的脸皮就厚得多了。
      要想解决这事,就得找方刚,可他说了,再有善后就得同意和他五五分账,我还有点儿不甘心,心想试试自己解决呢?可我除了脖子上那条五毒油项链之外,半点手段也没有。最后没办法,还是给方刚打电话问怎么办。
      我能从方刚的声音中听出来,此刻他脸上肯定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他说:“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会回来找我!”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问。
      方刚笑着说:“你只做了两年佛牌生意,我可是做了近十年。在我遇到的那些顾客当中,只要请了邪阴牌的,几乎没有老老实实而不贪心的,我一个都没碰到过。”
      我疑惑地问:“难道你就没碰到过用邪阴牌达成心愿,然后又按规则供奉或者还愿的人吗?难道全世界的人都没定力,除了圣人?”
      方刚说:“这与定力无关。所谓贪心不足,蛇能吞象,又有多少人发现可以用一个小小的东西改变命运,而用一次就甘愿果断舍弃的?换做是你也一样,只是你还没遇到。我早就问过阿赞师父了,那块宾灵是阿赞几年前收的一个徒弟,清迈的女大学生,因为考试成绩差而被父母责骂最后跳楼自杀,死了也有几年了。阿赞师父把她的遗骨从墓地中挖出来,制成了宾灵阴牌。”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一阵阵发凉,问:“这是什么师父,居然把自己女徒弟的遗骨留着制成佛牌来卖?”
      方刚说:“这种事情在泰柬很常见,并不是为了用死人赚钱。小乘佛教里没有超度,意外死亡的鬼是不能轮回的,直接被投到鬼道中,所以它们会被吸入到佛牌或古曼中,借着活人佩戴的机会让鬼和人投机,形成一种契约。如果能帮助人达成心愿,这个鬼魂就能在鬼道中获得更多的福报,也就多了几分转世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泰国为什么会有用死人骨头制成宾灵这一佛牌种类了。

  •  方刚又说,卖给小夏的那个邪阴牌中是阿赞师父的女徒弟,当初双方定下契约,女徒弟只能帮助人一次,随后就会被阿赞师父送到正庙供奉,等待灵魂从恶趣道中修满后,能有机会转到善趣道中。可惜小夏和顾表姐的贪婪破坏了规则,结果女徒弟的灵魂认为阿赞师父不守契约,是在利用和欺骗自己,就发了怒。
      我到这个时候才算明白,为什么邪阴牌的事主不守规矩会惹祸上身。
      两天后,方刚回了消息,说阿赞师父对我俩给他带来的这种麻烦很不满意,他能感受到女徒弟的愤怒,已经在阿赞师父家中供养的灵体瓮中有了反应。我连忙问那怎么办?方刚说:“阿赞师父的这名女徒弟当年是在女子大学里考试不理想被父母骂,之后想不开而跳楼自杀的。她的怨灵本身就很强大,现在附在事主身上不肯走,光交出佛牌已经没用了,必须由阿赞师父亲自解决才行,你让事主带着那块牌到泰国来一趟吧,不然没得救。”
      “要花钱吗?”这是我最关心的。
      方刚哼了几声:“废话,黑衣阿赞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最少三万人民币,见面就付。”我答应了,知道价钱就好,正在我翻找顾表姐的电话号码时,方刚又发来短信:“佛牌界巨子,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再有善后就得和我五五分账收入,说话要算数。”
      我回复没问题,再打电话把意思转达给顾表姐,价格翻了一倍。换成别人我可能最多加收一万块,可这个顾表姐的为人让我非常不爽,所以就加了三万。顾表姐明显觉得心疼:“要收六万块钱,还得去泰国办这件事?有没有别的办法,价钱也太贵了!”
      我说你可以选择不出钱,去不去泰国也随你,找别人解决去吧,你必须得清楚,你和你老公中邪的事谁也管不了,法院公安局都不会理你,就算鬼不能要你的命,用不了几天就得被人举报进精神病院,想出来就难了。
      顾表姐被我的话吓得不轻,说给她两天时间考虑一下,我说可以,但从现在开始,每超过24小时加收一万块,因为泰国师父的时间非常宝贵,不可能让人家总等着你。顾表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估计也在怀疑我这句话的真实性,管她呢,反正她现在没有别的路,对这种人,不狠狠敲上一笔都对不起毛主席。
      顾表姐完全没电了,只好说她会尽力凑钱,还要办签证,最快也得几天,我给她三天时间,超时收费,我则先动身回了泰国。

  • 几天后,我和方刚在曼谷机场见到了小夏和顾表姐两口子。小夏长得畏畏缩缩,一副窝囊相,而顾表姐又白又瘦,面相和眼神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欠她钱没还似的。所谓相由心生,打眼看就知道是那种只想索取、不想付出的一类人,用东北话讲就是光吃不拉,属貔貅的。她老公人倒还不错,很谦虚地和我俩握手寒喧,顾表姐则一脸冤相,我也没理她,直接问小夏怎么搞的,小夏理亏,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顾表姐却对着小夏开骂:“要不是你弄来这么个破佛牌,我和你姐夫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大老远非得跑到泰国来解决,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
      小夏被骂得直缩头,我气得笑了:“顾女士,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吗?好像是你硬要把佛牌据为已有,才闹出这些事的吧?现在反过来骂他,可说不过去。”
      顾表姐气呼呼地瞪着我,忍着没发作,很明显,要不是她现在有求于我,估计早就骂得我狗血喷头了。她老公过来岔开话题,方刚也不说话,微笑地看着这几个人的言行举止。这家伙在社会上混了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估计也是见怪不怪了。
      方刚开车从曼谷向北部驶去,顾表姐坐在副驾驶,我和她老公、小夏坐后排。在车上,我和顾表姐的老公闲聊,才知道顾表姐在市财政局上班,而他在文化局,都是公务员。表姐夫对我说,他这人从来都不相信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是不是那个佛牌里有什么能扰乱人神经的药物,我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汽车开到曼谷以北华府里附近的一个小市镇,这里人烟稀少,有点像中国的城中村,其中一户住宅的大铁门上用鲜红颜色涂着很多经咒,方刚把汽车停在门口让我们下来。他先敲了门,铁门上有个仅巴掌大的活动小门,拉开后里面有个中年妇女向外张望,方刚的脸就像通行证,妇女铁门打开。
      院子里有三栋单独的房屋,方刚带我们绕过正面来到后屋,似乎点着什么香,有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穿过两进门厅,这间屋里摆了大大小小有近千个塑像,有人有佛有鬼有古曼,最前排供着不少奇怪的物品,竟然还有几根粗大的人腿骨。一名瘦弱的中年法师盘坐在地垫上,他极瘦,赤裸着上身,身上和脸上刺了很多经咒刺符,戴着几大串珠子项链,旁边放着一颗人头骨,都已经灰中带黑,像被烟熏过。法师面前还摆着一个大托盘,里面堆着一些黑灰的东西,有婴儿干尸、带头发的颅骨等物。

  •  顾表姐两口子和小夏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吓得他们脸都白了,都站着不敢动,我能看出他们的腿都一直在打哆嗦。其实我也有点害怕,但两年来也见过不少黑衣阿赞,所以心理上还是有一定承受能力。
      方刚对黑衣阿赞合十行礼,我也跟着行礼,阿赞对我们俩点点头,又看着小夏,脸色沉得像黑锅底,对他说了句泰语。他们仨都听不懂,但我和方刚明白,是要小夏把宾灵交出来。我翻译过去,小夏他们感到很奇怪,这三人都带着包,顾表姐是小提包,她老公和小夏是单肩包,但那块宾灵放在谁的包里连我也不知道,可阿赞却能一眼就看出来,好像这三人的包都是透明的。小夏连忙把那块宾灵牌从挎包中取出,颤抖着交给我,我再递给法师。方刚对顾表姐说把钱也拿出来,顾表姐和老公互视一眼,她老公迟疑地从包里取出一个大报纸包,我接过打开,里面是六捆人民币。
      我冲方刚点了点头,方刚低声对阿赞说了几句话,阿赞身边有几个半尺多高的陶缸,他指着其中一个对方刚说:“我徒弟很不高兴,说我骗了她,要我给她解释。”
      方刚指着小夏他们:“是这几个人破的规矩,不是我。”
      阿赞说:“是哪个人?让他过来。”
      我翻译给三人听,顾表姐连忙推小夏:“快,快去!”
      我对她说:“你来!违反规矩的是你,怂恿小夏不归还佛牌的也是你,推你表弟干什么?”
      顾表姐慢吞吞地走过来,她老公怕老婆有危险,连忙对我说由他来代替行不行,我说你也有份,女灵现在轮流上你们俩的身,一起过来吧。顾表姐却说:“其实是我老公先用的,然后才是我用,应该让他先去。”
      我彻底服了,顾表姐居然把自己丈夫推出去,而她老公也连连点头,我恨得牙根痒痒,对阿赞说:“就是这个女人怂恿我的事主小夏不交出佛牌。”
      阿赞让她走过来,顾表姐极不情愿地走上前,阿赞把那个陶缸灵瓮搬到自己面前放稳,再把那块宾灵牌放在旁边,对方刚说:“这个灵瓮里面是我女徒弟几年前的尸油血肉,前几天突然开始发出怪味道,我才知道出了事。现在我要借用这个女人的身体和她通灵,你们都离远一些,把手机关掉,不要发出声响。”
      方刚让顾表姐坐在阿赞面前约两三米处,阿赞用左手按住宾灵,开始念诵着什么,越念越快,右手打开灵瓮从里面捞出一把带着尸油的黑红色血肉洒在宾灵上,随后又把身边那颗黑灰的骷髅头骨托在手中。屋里顿时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又像臭味又像油味,闻得我们胃里一阵不舒服,小夏脸色刹白,弯腰痛苦地捂着肚子好像要吐。

  • 这时,原本神情紧张的顾表姐突然身体僵直, 双手高举起来,嘴里说:“为什么骗我?”一再重复这句话。方刚把话翻译给阿赞,阿赞师父回了几句话,大概是我没有骗你,只是有人贪心而已,你想怎么解决之类的话。
      顾表姐喘着粗气说:“要惩罚,惩罚他们。”
      阿赞点点头,左手按在骷髅头骨顶部,不停地大声念诵,忽然把左手用力朝顾表姐挥过去,顾表姐爬起来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快速地脱衣服。
      她老公和小夏都傻了眼,她老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阻止,方刚喝斥:“别管她,她必须受到惩罚,不然救不了你们!”顾表姐老公发愣的功夫,她已经冲出屋门,我们几个随后也跟出去,看到顾表姐已经脱得精光,在路上边跑边大叫着什么。一些人纷纷从房子里打开门看,很多骑摩托车路过的人也都停下来看热闹。
      小夏转过头不敢看,他姐夫抓住我和方刚的袖子焦急地哀求我们放过他老婆,方刚说:“求我没有用,阿赞师父也作不了主,你必须得让女徒弟的鬼魂平消这口怨气才行,阻止她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大,没办法,等着吧。”
      顾表姐夫无奈,双手揪着头发咣咣直往铁门上撞,顾表姐沿着公路在村子里跑了一大圈,后面跟了好多人围观指点,最后顾表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栽倒在草地上再也起不来。小夏和他姐夫连忙上去扶,见表姐脸色青紫,眼睛却瞪得比牛还大。
      我们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抬进屋里,阿赞师父按着她的额头问:“可以了吗?”
      顾表姐已经说不出话,阿赞对方刚说:“看来她好像已经消了怨气,你们先回去吧。记住,一年之内不能走出家门,否则还会出事。”
      离开阿赞师父的家,我把这些话转达给小夏和他姐夫,他姐夫焦急地说不行啊,她在财政局的工作是好不容易疏通关系才进去的,要是一年不出家门,这铁饭碗就悬了。方刚说没别的办法,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不遵守规则,但再出事,就算跪下来求,也没人管你们了。
      三人次日就乘飞机回国去了,小夏通过手机短信告诉我之后发生的事,她表姐回到家后,在小区里再次发疯,引得全小区的人围观,脱衣服裸奔了一个多小时才被扛回去。之后就被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财政局的职位被另一个人顶替,虽然编制还在,但已经名存实亡。小夏的姐夫经常头疼咯血,半年后才渐渐好转。小夏倒是没什么异常,但他仍然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和鬼做交易,他要你付出的是什么,只有发生了才知道。
      我把收到的六万块钱给了方刚四万五,他疑惑地说怎么多了,我说有言在先呐,从此以后,凡是擦屁股得来的收入我都会和你五五分成,我赚三万,咱俩平分。
      他一愣,怒道:“你小子敢不守信用?我是说所有国内佛牌生意赚的钱,而不仅是擦屁股的钱!”我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给他看短信,方刚这才知道被我钻了空子。

  • 这个事情给我的触动还是很大的,但不完全是小夏那渴望高考中标的扭曲心理,和顾表姐这种奇葩人的存在,而是高考到底有多重要的问题。现在社会压力大,没学历真不行,本科生满地跑,招聘启示动不动就要硕士以上。有多少寒窗苦读的苦逼哥们姐们终于上了大学,四年毕业后却发现仍然找不到工作。
      对于学历,虽然有是好事,但也不能说没有学历这人就废了。本人也没念过正规大学,高中毕业后就走入社会开始工作,几年后才进修成人大专,目的也不是为了多学什么知识,而是单位的硬性需要。我现在的职位和级别也都不错,写出来的东西不比中文系生差多少。
      再举个最典型的例子,那就是我老婆,她只有高中文化,连夜大都没念过,可她现在也能在北京某金融机构任职,是该公司的中层主管,有能力、有魄力,全公司都没几个人怀疑过她的学历,甚至有人觉得她至少是硕士。
      当然,这也是个案,我这么说绝对不是劝大家都放弃高考,随便找个工作算了,而是不要太钻牛角尖,名牌大学并不是万金油,就算在清华北大镀过金,也不见得能让你在招聘会上通吃。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专业,只要是正规大学,毕业后再加上努力,都有希望打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  鬼这东西,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因为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超出你想象和心理的。转眼间,我在泰国已经开了两年鬼店,通过卖佛牌、古曼童、养小鬼和解降落降的生意让我赚了不少钱,但也得罪了不少人。从这些经历中,我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看到那些想用佛牌古曼童甚至小鬼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的结局,我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和鬼做交易,你就别想着能占便宜。
      到了06年八月份,我接到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声音中带着无限的疲惫,还夹杂着咳嗽,似乎大病刚好。他在泰国孔敬市,问我对落情降有没有什么了解,能否解决。有方刚做强大后盾,除了制作原子弹,我什么生意都敢接,基本没对顾客说过“不”字。这人自称姓文,问了我的地址后说会尽快赶到,想和我面谈一件很重要的事,地点由我定。
      我在一家海鲜餐厅和文先生碰的面,他身材高大强壮,衣着服饰很讲究,举止也儒雅有礼,应该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生意人。但看起来脸色发白,精神头也不太足。我说:“您肯定经常和中国人打交道,不然汉语不可能说得这么好。”
      文先生说:“我本来就是中国人,老家在福建仙游,这次来孔敬,是要办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我问他找我有什么事,文先生沮丧地说:“都是因为女人,如果我去年没到孔敬找客户谈生意,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您看。”文先生把衬衫袖管挽起来,露出小臂,上面有一个又红又肿的大包,像被毒蚊子叮过似的,还能闻到一股驱蚊水味道。
      我连忙说:“东南亚的蚊子可厉害着呢,你得去医院打针,光涂驱蚊水恐怕不管用。”
      文先生苦笑道:“要真是蚊子叮的就简单了,您仔细看看。”
      说完,他从皮包里取出一根细长的缝衣针,轻轻在手臂的红包上挑个小破口,不到半分钟,就有一条又细又长的白色虫子慢慢从破口处钻出来,这虫子还没有一粒大米长,要不是我把眼睛凑近,几乎都看不到。随后又有几条虫子争先恐后地往出挤,我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后仰,脱口而出:“虫降!”
      文先生点了点头,把针扔在桌上,说:“您是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惜当时我没这个能力,不然也许还到不了这步田地。”他用手指肚把几条钻出来的白色虫子在胳膊上碾死,再用湿纸巾擦干净,最后取出驱蚊水涂在伤口上,破口很快愈合了。

  •  我心有余悸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先生叹了口气,开始给我讲他的遭遇。
      文先生是做古玩和饰品贸易


      病房中只有方晴一个人,周围很安静,在这样的氛围中,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听上去便显得异常刺耳。
      “要我说,袁家这些人一个个真是比畜生还不如,你当初也是傻,袁达洲在你面前流两滴泪你就心软了,竟然还接济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如今倒好了,你病死了没钱医,这些人一个个都换了嘴脸,你身体里好歹还流着袁家的血,他们竟然冷心肠成这样,竟然一分钱都不拿。”母亲语气愤慨,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一样。
      其实这样的情况方晴早就料到了,所以倒是没有太难过。实际上当查出自己是乳腺癌之后她就没有报多少希望,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她反倒安慰母亲,“不拿钱就算了,再想想其他办法。”
      没成想这话不仅没有安慰到母亲,反而让她的火气更大,“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是觉得生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吧?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是谁辛辛苦苦将你拉扯长大的?!”说到这里母亲竟开始哽咽起来,“你自己说一说,你要是听我的话,如今能轮到这样的下场吗?你和那个姓白的不是感情很深吗,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如今你病得快死了,他在哪里?堂堂大明星,拿个钱出来给你治病有那么难吗?”
      方晴一听到她提到那个人,心里顿时烦躁起来,急忙打断她,“妈妈……”
      此刻的母亲却是越说越激动,根本由不得她说话,又提高了声音怒吼道:“要是你当初听我的话好好和司景在一起,你依然还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奶奶了,哪里像现在这样落魄?”
      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剑一样直刺进她的心脏深处,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也不禁颤抖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那患处的痛感似乎更加清晰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好了妈妈,你不要再说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太重了,她沉默了许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带点你爱吃的回来。”语气也没那么强硬了,反而带着几分歉疚。
      挂断电话,方晴呆坐在病床上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和白旭尧已经分开很多年了,当初被他弄得遍体鳞伤,确实很是悲伤了一阵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那种哀伤早就随着时间冲淡了。
      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时间越久了反而对那个自己曾经认为像过客一般存在的人记忆尤新起来,最近甚至常常梦到他。
      不过梦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急忙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
      她去上了个卫生间,在走廊上碰到她的主治医生,他又善意地提醒了她一次,要她尽快凑齐手术的费用进行手术,不然以后癌细胞扩散了就很难治疗了。
      她表示知道了,并谢过医生的提醒,和医生告别之后她本来打算直接回病房的,可是经过拐角处的时候,她无意间一抬头却看到收费处站了个熟悉的人。
      她愣了一下,以为刚刚母亲提到了他导致她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从而出现了幻觉,可仔细看去那人的确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她随即想到,这里是京市,作为京市土生土长的人,京市所有的地方他都有可能出现。
      与他分开已经很多年了,她真的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他。
      那个她曾经以为应该像过客一般存在的人,那个被她弄得颜面尽失的,她的前夫。
      当年和白旭尧分开之后她就回到了老家,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进过京市半步,只是前年查出得了癌症,母亲觉得京市的医院要好一些,所以又将她带到京市来。
      当初之所以要回老家就是因为不想再碰到京市这些故人,只是她没有想到京市如此大,却还是能在这里看到他。
      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到过他了,原本挺拔的他此刻竟微微有些驼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因为她伤到脊柱的缘故。而且他的面容看上去也苍老了很多,岁月很无情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刀刀伤疤。
      可纵使如此,他身上依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任凭岁月多么无情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可他还是那个他,他的气场和魄力并不会因为岁月而减损分毫。
      他是如此独特而鹤立鸡群,让她在走廊中来往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他。
      记忆完全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翻涌起来,她就这么呆呆看着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看到他在窗前缴完了费,然后走到走廊一侧的椅子上扶着一个孕妇起身,再将那孕妇送到不远处的B超室里。
      他的动作轻柔,透着一种小心翼翼,那女孩摸着肚子,笑得一脸满足,晶亮的眸光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福。
      作为京市有名的大佬,他的事情多的是人替他打点,能轮到他亲力亲为的,除非都是他格外上心的。
      什么女人能让日理万机的康总亲自陪着产检,除非这个女人对他非常重要,十有八九是他的妻子。
      他们离婚已经十多年了,他会另外娶妻生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她记忆中永远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康司景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呵护,看样子这个女人非常得他的欢心。
      他将那孕妇送进B超室之后就在门外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头来。
      骤然触碰到他的目光,方晴只觉得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她感觉无措极了,仿若他眼前的她,浑身透着脏污,糜烂不堪,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臭气,觉得让他多看一眼也污染了他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很快就认出了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锋利的目光微微眯了一下,鬓角的肌肉隐约动了动,不过只是眨眼间,他的面色便恢复如常,若无其事转开头去,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
      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就该是这样,他就该这样对她才对。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再见面最多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过去的那些纠葛,早该成为尘埃中埋藏着的笑话,谁去计较谁就是傻瓜。
      她收回目光,慢吞吞回了病房,她觉得疲惫极了,倒在病床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下午。
      母亲已经回来了,她让她准备一下,说是她的手术安排好了,就在明晚。
      方晴有些诧异,问她:“你将钱凑齐了?”
      手术的钱可是一笔大费用,不可能这么快就凑齐的。
      方蔺芝冷哼一声道:“我哪里有这么大能耐凑这么多钱?我也是刚回来的时候听到护士说的,说是有个姓康的先生帮你将手术的费用交齐了。”
      方晴只觉得脑海中轰隆一声响,她满脸呆滞望着母亲,“康?”
      “那护士原本不肯说姓名,我逼问之下她才说了,是盛华集团的康总,康司景。”
      方晴呆呆的,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刚刚在外面匆匆一别,以为此生她们的结局就是彼此陌路,最终相忘于江湖。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帮她交手术费?
      她曾经明明那么可恶,她对她的爱情忠贞至死不渝,对于这个她不爱的丈夫,她从未多看过一眼,甚至一次次婚内出轨,让他丢尽了脸面,让他成为全京市的笑话。
      而且都已经离婚这么多年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管她的死活。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过。
      因为资金到位了,手术安排得很快,在手术开始之前她对母亲说:“等我好了我会慢慢赚钱还康司景的。”
      不想欠他的,这辈子都不想再欠他。
      母亲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点头,“好好好,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她当然要快点好起来,她必须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她才能将欠康司景的还清。
      手术开始,她被打了麻醉药,很快昏昏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似醒非醒之间她感觉周围好像混乱极了,不断有说话声传来。
      “病人大出血了,情况不妙。”
      杂乱的声音一声声冲进耳膜,很混乱,听得不是很真切,就在她打算仔细去分辨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一阵毁天灭地的黑暗袭来,再后来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是在最后那一刻,她突然想到,她最终还是没办法给母亲养老送终,还有欠康司景的,她终究还是还不清了。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房间中。她觉得很奇怪,明明黑暗袭来之前她知道自己应该是手术失败了,也确切的知道自己大概是难逃一劫了,可为什么她如今还有意识。
      她睁着朦胧的睡眼,慢慢适应着光线,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道“‘’醒了?”
      她这下是彻底醒过来了,猛地坐起身来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坐在离床不远的沙发上。
      他从手上的文件中抬起头,用着一种不算关切又透着恰到好处客气的语气对她说:“如果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方晴愣愣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完全不受控制,脱口而出问道:“康司景,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反应太大了,他有些微诧异,不过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于嫂打电话告诉我你淋了雨发高烧我就从香港回来了。”
      于嫂是她嫁给康司景之后请的帮佣,只是自从她和康司景离婚,她也已经十多年没看到过她了。
      此刻她并没有在那张熟悉的病床上,也没有在她老家的房间中,而是在她和康司景的家里,那是位于京市南面一处高档别墅,康司景为了和她结婚特意买的。
      粉刷成天蓝色的墙壁,有着蕾丝花边的窗帘,还有床上印有粉□□咪的被套……
      她在这边也生活了好几年,所以纵使和他已经分开十多年了,但是她一看到这里面的装修和摆设就认出来了。
      不过自从和康司景离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里。
      真是太奇怪了,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又抬头看向康司景,他正一脸探究望着她,此刻的康司景似乎比她上次看到的要年轻许多。面容没有被岁月侵蚀,他依然英姿勃发,那深邃的眉眼上带着年轻化的英气和锋利。
      方晴简直诧异极了,鬼使神差的,她直接跳下床跑到卫生间里。
      她站在盥洗台前,看到镜中那个人她顿时惊呆了。此刻她的面色虽有些苍白,不过脸颊却透着年轻的饱-满和水嫩,再也没有常年被病痛折磨之后的憔悴,而且从她紧绷细腻的皮肤状态判断,她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
      眼前这一切简直太虚幻了,明明做手术失败了,可是一睁眼她却回到了和康司景曾经的家里,不仅如此,她和康司景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
      她突然想到刚刚康司景说她烧已经退了,又说他接到于嫂的电话从香港回来。
      她年轻的时候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嫁给康司景之后唯一的一次发高烧应该就是结婚两年之后的那一次。
      那一天她在外面找工作未果,正好又碰到天公不作美,她跑到一家咖啡厅外面躲雨的时候“正巧”遇到来这边喝咖啡的白旭尧。
      白旭尧对她冷嘲热讽一番,说她是见异思迁的负心人,因为他这些话她想起了和他的过往,心里有所触动,她心里难过极了,就在雨中淋了很久。
      她回来之后发起了高烧,于嫂就给康司景打了电话,可能也是怕她出事,那时候正在香港开会的康司景接到电话之后就赶了回来,一直到第二天她烧退了他才离开。
      她并没有感激他因为她放下香港的会议匆匆赶回来,甚至把她被白旭尧勾起的痛苦根源都归咎于他身上,她醒来之后便和他大吵了一架,并且提出了离婚,而她和康司景还有白旭尧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眼前的情形跟当年的场景几乎完全重叠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应该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在手臂上掐了一把,很快就有清晰的痛感传来,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五年前。
      当初她手术失败预料到自己就快死的时候还在想,这一辈子怕是没有办法归还自己欠康司景的了。
      可是一睁眼她却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婚内出轨,也还没有和他提出离婚。
      也就是说,她还有办法弥补当年自己对他的亏欠,也还可以还他在她危难之时为她支付手术费的救命之恩。
      她在卫生间里缓了许久才完全接受她回到十五年前的事实。
      虽然如今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要面对康司景她还是感到有些无措,所以当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局促感。
      康司景正站在窗边,他双手插兜看着窗外,如今的他脊柱还没有受伤,腰背显得很挺拔,站在窗边,就像一株笔直的松树。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过来,在她出轨之前他对她一向都是挺客气的,此刻他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略表关切问了一句:“你好些了吗?”
      说起来,当年她和康司景这两个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人为什么会结婚,原因有点扯。她上初中之后父母就离婚了,母亲要抚养她,只得外出打工。而母亲当年一直远漂到了京市,她运气很不错,很快就在一户有钱的人家找了份帮佣的工作,专门照顾一位腿脚不方便的老年人,这老年人正是康司景的爷爷。
      康司景的爷爷身体不太好,有一次在怀念老伴的时候大概是太过激动突然中风了,当时康家其他人都不在家,司机又去外面采买了,方晴的妈妈看到中风倒地的康老爷子很着急,情急之下,直接背起他跑到附近的医院,还好救治及时,康老爷子万幸没有发生意外。
      如此一来方晴的母亲算是救了康老爷子一命,康家一家人都对她感激不尽,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还她这个恩情。
      而康家还恩情的方式说起来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居然是让康家的孙辈康司景娶恩人方蔺芝的女儿也就是方晴为妻。康老爷子的说法是,这样一来两家就成了一家人,康家要照顾她们母女也方便一些。
      因为方晴的妈妈方蔺芝和方晴的爸爸袁达洲离婚之前袁达洲已经在外面有了女人,再加上那女人心狠又管得紧,当初两人离婚之后方蔺芝和方晴一分抚养费都没拿到,母亲为了抚养她实在是吃了不少钱的苦,所以面对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康家这么大的诱惑,母亲没多想就答应了。
      那时候方晴已经在京市上大学了,妈妈在康家也有单独的房间,方晴放假的时候也会去和母亲住上一段时间,所以对康家她还算熟悉,只是康家人一向都很忙,她和康家人很少打照面,跟康司景更是没见过几面,就算见面了也不过就是点点头客气的招呼一下。所以说突然就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她实在是接受不了,更何况那时候她和白旭尧还在一起。
      不过母亲当时的态度很坚决,在母亲看来她若是嫁给康司景,以后就是少奶奶,有了康家作为后盾,她们母女二人的生活也会好上许多。
      母亲为了抚养她所吃的苦头她都看在眼中,所以也很理解母亲的想法,只是她明白她和康司景之间的差距,也知道攀龙附凤并不一定都是好结果,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康司景,所以不想嫁给他。
      和母亲商议未果,方晴只得去找康司景,方晴觉得康司景大概和她一样,非常不同意这种扯淡的安排。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在外界传言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在京市这种贵胄云集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佬的康司景竟然也顺从了家里的安排。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了康司景当年的话她还记得很清楚,他对她说:“方小姐有所不知,我年纪不小了,经常会被父母朋友安排和各种各样的女人相亲,这让我很烦恼,我想要解决这些烦恼,必须得尽快娶个妻子。方小姐你身份简单,娶方小姐这样的人做妻子会省了我不少麻烦,正好我们家也欠了你妈妈的人情,我娶了你我们家也方便照顾你们母女,我们两个结婚也算是两全其美,所以我没有什么不同意。”
      他的话让她很震惊也让她很气愤,可是他态度很坚决,再加上这个人上位日久所累积的压迫感让她对他有所畏惧,所以她后来就没有再去找过他。然后又在母亲软硬兼施下,最终她同意了和康司景结婚。
      康司景当初娶她一方面是为了娶个名义上的妻子“省麻烦”,一方面也是为了关照她们母女,还她妈妈的人情,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方晴之所以嫁给他则完全是被母亲逼迫。
      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一直就维持着形势上的婚姻,康司景工作很忙,平时实在很难看到他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两人也不过是简单的几句问候。
      不过结婚之后康司景倒是没有亏待过她,当初她和他结婚时她才刚满二十岁,还在上大二,和他结婚之后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他出的,他甚至还为她还清了她的助学贷款,而且他还专门给了她一张卡,每个月会固定在卡上打一笔巨额的生活费。
      就拿这些来说,方晴这只飞上枝头做了凤凰的麻雀还是让很多人羡慕的。
      只是,方晴并不喜欢康司景,而她也清楚康司景不喜欢她,所以这段婚姻生活并没有让她安定下来,而后来白旭尧的出现就更是让她动摇了。
      现如今,她和康司景应该是刚刚结婚两年之后,她才大学毕业没多久。
      虽然前一世和康司景婚姻生活也有好几年,但实际上她们平时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她对这个男人也并不是太了解,她想弥补对他的亏欠,势必就要改变和他之间那种半陌生的关系,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入手。
      甚至,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和他进行简单的交流也让她感到局促。
      康司景抬腕看了看表道:“既然你没什么事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于嫂说。”
      康司景说完便要离开,不过似乎想到什么,他又转头冲她道:“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虽然我们的婚姻很特殊,但是你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太太,既然选择了要和我结婚,那么就该尊重一下婚姻,有些人不该见的就不要见,有些事不该做的就不要做,明白吗?”
      他微眯的双眼带着几许锋利,说话的语气明显含着警告。
      康司景以前在部队里待过,他严肃起来的时候看着有点骇人,所以一看到他这个表情,方晴深吸的那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似乎他上一世也这样警告过她,可是那时候的她早已被白旭尧的出现扰乱了心神,所以她并没有接受他的警告,而是向他提出了离婚。
      她记得上一世当她跟他提到离婚的时候他也不过是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就斩钉截铁对她丢来一句,“方小姐应该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所以离婚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上一世她欠他的太多,既然他不想离婚,那么她就不会再对他提离婚,所以她几乎是没多想就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答应得很干脆,态度也很乖巧,大概是她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种神态,他望着眼前像一个听话的乖宝宝一样的她,有几秒钟的诧异,可随即他就若无其事的道:“你能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方晴想到他为了她抛下香港的事情专门跑回来,后续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反正弥补他也不急于一时,她便非常懂事的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有事就先忙吧。”
      他一向做事干脆利落,点点头就直接转身出去了。
      看到他的背影,她突然就想到在手术之前看到他陪着他后来的太太一起去产检的情景,又想着康司景事业有成又英俊潇洒,他身边大概还是有不少女人想搭上他的。
      不管上一世他们分开之后他和谁在一起了,可是现在他们还是夫妻,她是他的妻子,那么她就有权利禁止他们的婚姻被第三者插足。
      所以鬼使神差的,她竟不受控制对他说了一句:“你下了班就早点回来,不要去外面乱混了。”
      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好像她对他有某种隐含的邀约一样,她和康司景的关系可远远没有到这个地步。
      方晴的脸蛋顿时就红了,双手下意识拽紧了衣角,目光带着几分忐忑看着他。
      却见康司景要推门出去的动作一顿,他转头向她看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来得太突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看她的目光透着几分疑惑,不过他的身体倒是先一步冲她点点头,接着又应了一句,“好。”
      男主就是口嫌体直,傲娇腹黑,死闷骚,希望大家别嫌弃。
      方晴还没回过神来康司景就推门出去了,望着那关上了的门,方晴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个一向疏离又难接近的他,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他这种类似听老婆话的表现让她感觉很不错。
      方晴正打算去床上休息一会儿,一转身就听到敲门声,她以为是于嫂过来询问情况,也没多想就过去开了门,却没想到门外站着康司景。
      她满脸疑问,“是不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他双手插兜站在她跟前,笔直挺拔的他无形之中给她一种浓浓的压迫感,方晴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怯意。
      却见他一本正经冲她道:“没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那种会在外面乱混的人。”
      方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是走了一段路又返回来的,所以特意返回就是为了跟她说这句话。
      刚刚是想到他前世那个太太,所以她鬼使神差提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认真。还特意返回来告诉她,他不是个会乱混的人。
      他特意回来跟她解释这个是怕她误会吗?还是说不想他康先生的名声被人有一点点误解?
      方晴想不明白,不过想着他刚刚那认真的模样她又觉得好笑。
      康司景走之后方晴将这别墅的每个地方都逛了一遍,而后她再次确认她真的回到十五年前了。
      此时的她没有病痛,年轻又有活力,更重要的是,前世的悲剧还没有开始,她还有机会去改变。
      上天对她如此眷顾,这让她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可纵使在做梦,她也希望这梦能更美一点。
      将别墅前前后后逛了一圈,她身上出了一层汗,因为高烧带来的头晕也好了一些,她无事可做,便去外面买了两盆花回来,一盆雏菊,一盆君子兰。
      雏菊是给自己的,另外她不知道康司景喜欢什么,所以就给他买了兰花。
      康司景还没有回来,她打算直接将兰花放到他的书房中。说出来大概没人信,前世和康司景结婚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进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装修的比较简洁,跟他人一样干净利落,靠窗有一张大方桌做办公用,墙边放着几张全木桌椅,桌上还摆着他自己做的飞机模型。大方桌后面是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放的全是那些关于数字科技这类晦涩难懂的书籍。
      方晴目光扫到那大方桌上,却见那张大方桌上摊着一张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字。
      用钢笔写出来的,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方晴将这张宣纸拿起来端详,却没想到这下面还有一张,依然是那龙飞凤舞的字,只是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显力气要大很多,有几笔甚至将纸页都戳穿了。
      方晴看到那上面写着的几个字却愣了愣。
      要说“克制”这两个字作为警醒自己的词语倒是很常见,只是为什么,这下面一张宣纸上却写着“不要再成为疯子”。
      从字迹上看,这的确是康司景写的,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看过他的字迹,确实就是这样。她仔细想了想,她所认识的康司景,虽然性格上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生气的时候也挺吓人,但跟疯子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而且他竟然还用了一个“再”字。
      方晴觉得很费解,不过她觉得这样窥探人家的秘密似乎挺无耻的,所以也没多想,转身出了书房。
      康司景回来的时候方晴正和于嫂一起用加长的鸡毛掸子扫天花板上的灰尘。
      前一世她一直觉得自己像一个过客,在这个家里也一直将自己当成客人一样,可是现在心境不一样了,既然决定了要和康司景维持这段婚姻,所以对于他们二人的小家她自然要多费一些心思。
      于嫂先看到他,急忙冲他招呼道:“先生回来了,我这就去做饭。”
      方晴转头看去,却见康司景正看着她,他微眯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直到对上她的目光他才回过神来,冲于嫂应了一句:“去吧。”
      于嫂去厨房了,客厅里就他们两人,方晴被他的眼神看得局促不安,从来不做家务,从来不会关心这房子布局装修的她突然开始打扫房间了,确实挺奇怪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问,只冲她道:“你不用做这些。”
      “我就想反正也闲着,来帮帮于嫂也好。”
      他没接话,将外套脱下丢在一边,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来喝,今日的他穿着一件蓝色米格子的衬衫,下面是一条灰黑色的长裤,衣服设计简洁,良好的质感却让每个细节处都透着独特的品味。衬衫袖子稍稍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精致的腕表,这表做工精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这样的装点更让他透着一种精英男士的格调。
      不过方晴却注意到他的衣着很服帖,不仅衬衫下的肌肉若隐若现,精壮的臀部线条也显得很打眼,被质感的西裤包裹中,行走间只觉得结实又性感。
      方晴急忙移开目光,感觉自己猥琐极了,竟然去关注康司景的屁股。
      因为她昨晚发高烧,所以晚饭吃得比较清淡。于嫂是北方人,不过当初康司景找保姆的时候特意留意过,专门为了她找了个会做南方菜的于嫂。
      晚饭的大菜是山药炖鸡,现杀的母鸡加上山药枸杞白果一起炖熟,汤汁熬得很浓,熟透的白果在浓稠的汤汁中晶亮欲滴,看着格外诱人。
      另外还有个煎牛排和蔬菜沙拉,于嫂还单独给她熬了一碗南瓜粥,炖烂的南瓜完全融在稀饭中,吃在口中又甜又糯,轻轻一抿就化开了。
      因为康司景是北方汉子,比较喜欢吃面食,于嫂还做了几个窝窝头。
      “你工作找的如何了?”正在切牛排的康司景仿若随口问了一句。
      方晴如实相告,“还没有找到。”
      高中文理科分班那会儿,她脑抽选了个理科,数学和物理一直是她无法攻克的两座大山,高考的时候拉了她不少后腿,最终她只上了一个二本学校。一个二本出生的人想在人才济济的京市选一个好点的工作可不太容易。
      “需要我帮忙吗?”康司景又问了一句。
      实际上前世的时候,她大学刚毕业康司景就透露过会给她安排工作,不过以前世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当然不肯接受他的帮忙,始终保持自己的骄傲和倔强。
      不过这一世既然决定了要安分守己做他的妻子,他要和她分享他的资源,她当然非常乐意接受。
      所以,她非常爽快的点点头,“好啊。”
      她回答得这么干脆倒是让他愣了愣,不过一向内敛又稳重的他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接受他的帮助,在短暂的诧异之后他便道:“你大学主修的是日语,那就安排你进个日企吧,你看VK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方晴差点没有被呛到,VK,那可是日本最大的服装品牌,她一个二流学校毕业的人要进这种大日企简直想都别想。
      前世她找工作各处碰壁,最后只能屈居于一个小小的日语培训机构,直到后来被白旭尧挖去给他写歌词她才算是出人头地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脸上依然带着惊愕,“VK?那可是大日企,我能进吗?我……”说到此处她有些羞惭的低下头,“我不过是个二本毕业,没有一个好的敲门砖,人家未必要我。”这种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康司景几乎是想也没有想,轻描淡写说道:“康太太的身份就是你最好的敲门砖,并且比学历这些东西管用百倍。”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又道:“我和VK大中华区的总裁认识,他曾经欠我一个人情,我跟他打声招呼,你是我老婆,他不可能不帮这个忙,所以,只要你愿意,要进VK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那轻描淡写的“你是我老婆”几个字让她有些脸红,不过脸红之后她又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京市的大佬,平常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搞定的时候,他只需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前世方晴看过不少重生小说,里面重生的女主各个带着金手指,她倒是没想到有一天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当然她并没有附带什么金手指,她依然还是那个出生不怎么好,只是个二本毕业的平凡女生。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比普通人好看一点。
      不过她现在觉得,老天让她重生了,并且也一并给她打包了一个金手指,这个她前世一直忽略了的,从来没有当成一回事的,有权有势的老公,京市出名的大佬。
      毫无疑问,他就是她最大的金手指。
      想到此处,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深呼吸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这才尽量保持含蓄的微笑冲他点点头,“好,我去。”
      这么粗一条金大腿,这一世她再不抱紧那就是真傻了。

      吃过饭之后康司景就去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后告诉她,“我跟VK总裁谈过了,他表示没问题,我明天再陪你去VK一趟和那边的负责人见个面,后天你就可以去上班了。”
      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佬康司景出手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好的呢。不过为了她的工作能让他这么上心,作为丈夫,在名义上他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康司景说完便准备上楼休息,方晴想到什么忙冲他道:“谢谢你。”她稍稍酝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司景。”
      她和康司景结婚之后,两人对彼此一向都挺客气,他叫她方小姐,她叫他康先生,而且她一向都是故意疏远他的,这么亲昵叫他司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第一次。
      她并不想和康司景再客客气气像外人一样,既然他帮了她,她也愿意主动一点。
      康司景脚步一顿,她明显看到他的脊背僵了一下,他转头看过来,那深邃的双眸微眯,“你叫我什么?”
      方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她拽紧手心,忐忑道:“我们是……夫妻,我是可以叫你司景的吧?”
      他微眯的双眸逐渐变得锋利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透过她的双眼眼把她整个人都贯穿一样。方晴被他这眼神看得越发忐忑,双手不安的紧拽着,说真的虽然前世也活了三十多岁,但是面对康司景这样的上位者,她还是本能感到畏惧。
      不过他锋利的眼神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的面色又恢复如常,依然用着他那种恰到好处的客气道:“你想叫什么都可以,随你方便。”
      方晴又想到什么,忙道:“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盆兰花,放在你书房了。”
      他上楼的脚步一顿,挺直着脊背停顿了数秒才转头看过来,面容看似平静,可眼底却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异样情绪在涌动。
      方晴抓了抓头发,“那个,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的兰花。”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方晴低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夫妻,你可以帮我找工作,我也可以给你送礼物,这也没有什么,更何况……我希望我们能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好好过日子。”
      “正常的夫妻”这话说出来还真有点不害臊的,不过方晴也想借此试探一下康司景的态度。
      她暗中查看康司景的脸色,却见他听到这句话之后微敛眸光思索了一会儿,随即低头笑了笑道:“你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不过我可记得,你昨天发高烧的时候一直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我猜那应该是你的初恋吧?”他抬头,似笑非笑望着她,那深邃的目光中竟带着淡淡的嘲讽,“你连梦话说的都是一定要和我离婚,我还以为你醒来之后就会跟我提这个问题的。”
      听到康司景这话她并没有什么怀疑,反正前世她的尿性她比谁都懂,不过从他这句话中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这么说来,康先生你昨天在我床边守了一夜?”不然怎么连她说什么梦话他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看到康司景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他若无其事移开,不去看她,“偶然进去探视的时候听到了而已。”
      “这样啊……”方晴有些失落,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昨天高烧我确实做了许多奇怪的梦,迷迷糊糊的时候也想了很多。大概是一念之差吧,后来我又不想离婚了,我不想让我妈妈担心,而且我也清楚经过这么多事情我和那个……”她咳了一声才补充道:“是不可能的。”
      “一念之差?”他下意识念着这几个字,一脸若有所思,不过他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再看她的时候他神色已恢复如常道:“时间不早了,晚安。”
      前一世两人直到离婚都是分居状态,这会儿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房间,康司景离开之后方晴叹了口气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之后康司景的司机就来接人了,她和康司景一前一后上了车,两人坐在后座的两侧,康司景上了车之后就一直闭目养神,方晴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车厢中很安静。
      康司景对她的态度一直没什么变化,不亲近也不冷淡,她昨天叫他司景其实也是在隐约表明她想和他拉近一下距离,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回应。
      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和她维持这样表面的婚姻关系,并没有让两人夫妻关系坐实的打算。
      看样子康先生之所以对她的照顾有加一来是尽一个丈夫名义上的责任,二来是归还欠她妈妈的人情。实际上他对她并没有多少兴趣,哪怕前世她出轨之后他的愤怒也不过是因为一个男人被伤到自尊之后的反应。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到了VK大楼下,VK总裁倒是挺会做人,掐准了时间专门派了助理下来迎接。
      两人来到总裁办公室,里面站了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高个子的男人一看到康司景,忙几个大步上前来,热情道:“康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康司景与他握了握手,笑道:“都是自家兄弟,王总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这话似乎让这个王总挺舒坦,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和康司景打过招呼之后王总的目光就落在康司景旁边的方晴身上,王总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夸道:“这位想必就是弟妹吧,长得简直就跟个天仙一样,说是大明星都有人信。”
      这王总大概是个爽快人,夸人也夸得比较直接,不过这让方晴很不好意思,忙道:“王总过奖了。”
      王总忙摆摆手道:“弟妹你别跟我客气,我和康总是多年的兄弟了,你在这边就像在‘盛华’一样,这边有的是清闲的职位供你挑选,又不累又可以打发时间。”
      盛华是康家的企业,如今已经由康司景接管。
      不过听到这话方晴却有些尴尬,这王总大概以为她是豪门太太当累了,闲极无聊才出来找工作打发时间的,也是,作为康司景的太太,哪里用得着她出来干活赚钱。
      方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一旁的康司景道:“王总有所不知,我太太大学时候的专业就是日语。她的专业成绩非常不错,早已通过了日语N1考试,她出来工作不是为了混时间,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的。”他含蓄地笑了笑又道:“这样看起来,这个地方似乎并不是很适合她。”
      王总被这话打得蒙了几秒,很快便反应过来,笑道:“康总这话就言重了,老哥我可没有敷衍弟妹的意思,弟妹想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当然可以,我们这个平台也很适合她。”
      康司景却道:“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个会议,这件事情我只有改天再找时间跟王总商议了。”
      康司景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康司景的态度变化之快,简直完全出乎了方晴的意料,她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跟王总道了别随着康司景出去。
      其实刚刚王总也不过是误会了她来这边上班的目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康司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客气了,说走就走。而且自从王总和她说过话之后康司景的表情似乎就变得冷淡了不少,眉眼间竟还透着淡淡的怒意。
      她不明白康司景为什么生气,就算是因为王总那句话,但以康司景的处事能力,他的情商还不至于低成这样,说走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康司景带着老婆离开之后,王总站在原地也是一脸懵逼,他身边那个矮个子男人是人事部经理,就是专门过来负责为康太□□排工作的,不过全程连话都没插上正主就走了。
      王总简直想不通,纳闷道:“我刚刚是不是有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这位大爷了?”
      人事部经理皱着眉头想了想,“就算是刚刚总裁你误会了康太太,但是你也是好意,以康总的为人,不至于计较。”
      人事部经理眯着他的小眼睛想了想,“我猜,可能是跟你刚刚一直盯着康太太看有关系。”
      “哈?”王总更是懵逼了,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从刚刚看到康太太开始他就一直盯着人看来着,不过王总还是想不通,“你说这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康太太那么漂亮我不过就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且也是赞赏的看,又没有动什么歪心思,这康司景有这么小气?”
      人事部经理瘪瘪嘴,“说不准,现在网上不是流行一个词吗,大概意思就是喜欢妻子喜欢得不得了,容不得别人多看一眼。”
      人事部经理一脸郑重,“妻控。”
      这家伙就是死傲娇,喜欢端着,不过会被女主撩疯的,嘿嘿嘿
      方晴和康司景上了车,方晴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又突然不在VK了?”因为康司景的脸色不太好看,方晴问这话的时候也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康司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想留在那儿?”
      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可是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让人有本能求生欲的危险,她自然立刻表示,“我没什么意见,反正都是你安排的。”
      康司景没理会她,而是向司机晋阳说了一句:“联系一下NC那边。”
      NC也是日企,是做化妆品的,在国内非常出名,一点也不差于VK。
      几人从这边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NC,NC的总裁是个干练的中年女性,属于女强人的那种,得知了康司景的意图之后也对方晴表示热烈欢迎。NC最近新招入了一批员工,这几天正好就在培训,NC总裁表示,如果方晴愿意去的话,明天就可以过来参加培训。
      康司景似乎对这里挺满意,NC也是不输于VK的大日企,方晴自然也非常乐意进,和NC总裁商议好了之后方晴便表示明天就可以过来培训。
      工作的事情就算是落实了,康司景先将她送回家中,他还得去公司。回到家里方晴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上一世她就那样离开了,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还好如今重新来过了,重来一世,她可不会再让母亲为她操心了。
      “喂,媚儿。”电话那头很快响起母亲的声音。
      媚儿是她的小名,长这么大也只有母亲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方晴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感觉鼻子酸酸的,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实在是吃了不少苦。
      “妈妈,你最近还好吗?”方晴忍着哽咽,尽量用轻快一些的语气说道。
      “我很好,最近康老先生去会老战友了,我没什么事干,闲得很。”
      方晴笑了笑,“没事干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说完又道:“对了妈妈,我找到工作了,是康……是司景帮我找的。”
      “那很好啊。”母亲也挺高兴,“你啊,就是性子太倔了,司景是你的老公,你接受他的帮助也没有什么的。”
      “司景给你找的工作想来也不会太差,你就好好做。妈妈让你嫁给司景虽说是为了让你能过上好日子,但是也不是让你当兔丝花的,这女人还是要有自己一份工作要好一些。”
      她如今学乖了,母亲叮嘱什么,她自然就答应什么。
      “你去外面上两年班也好,可以增长一下社会经验,不至于跟社会脱节,不过做得差不多了也考虑一下和司景要个孩子,康家这边也盼着你们那边有动静的。”
      听到母亲这话方晴顿时就脸红了,她抓了抓头发,别扭道:“这件事也是要顺其自然的,强求不得。”
      母亲也笑了,打趣她:“你臊什么啊,又不是结婚一两天。”
      方晴不想再和她谈和康司景生孩子的问题,便急忙道别挂断了电话。
      虽然这话让方晴有些无措,但她也不是没有听进去,不过对于和康司景生孩子的事情她确实有些茫然。
      因为前一世一直到离婚他和康司景都没有过夫妻之实。
      还记得她第一次和康司景提出离婚未果之后她就在一家日语培训机构找到工作,后来阴差阳错又和白旭尧相遇,这一次他没有再挖苦她,而是给了她高昂的工资让她帮他写歌词。
      方晴自小对文字就比较感兴趣,上学那会儿作文比赛也是经常得奖,当然她最拿手的还是诗歌和歌词。
      白旭尧是学艺体的,主修的是钢琴,偶尔也会写几首原创的歌出来唱唱,曾经还将方晴写的歌词谱了曲。白旭尧一直都挺欣赏她在作词方面的才华,所以上学那会儿,被万花包围都没有迷了他的眼,唯独只爱方晴这一支花。
      大概是白旭尧给出的价格太诱人,又大概是心中始终放不下他,没过多久她就加入了白旭尧的工作室。
      两个人一起工作,更何况又有那么多共同的曾经,很快就旧情复燃,不过那时候方晴还顾忌康司景,她知道京市是康司景的地盘,不敢在京市和白旭尧太过招摇,两人每次约会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
      只是那一次在云南洱海湖她和白旭尧沉醉在夕阳落下的美景情不自禁拥吻的时候,竟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康司景逮个正着。
      大概因为是初犯,方晴多少心虚,所以康司景带她走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抗。
      而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康司景发火,这个对她一向客客气气的,沉稳又内敛的男人,在将她带回京市,和她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之后一脚就将她的梳妆台踹翻了,而后他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时候的康司景真的非常可怕,一张脸紧绷着,额头青筋暴-露,浑身杀气尽显,仿若一把散发着寒意的利剑,随时都能将人碎尸万段。
      方晴被他给吓得不轻,可那时候她也顾不得许多,她只想结束这场可笑的婚姻,只想和白旭尧长相厮守。
      所以她鼓足了勇气对他说,“康先生,你想要找一个世家清白不惹麻烦的女人结婚,那样的女人多的是,完全不必执着于我一个人。更何况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真的没有必要再维持这样的婚姻。”
      康司景却是冷笑一声,用着冰寒又夹杂着警告的语气对她说:“既然选择了开始,结束就不是由你说了算。”
      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并将她彻底禁足,不准她再踏出门半步。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后来她还是想办法跑了出去,她完全不顾后果,直接和白旭尧私奔到了韩国。
      跑到韩国没多久她就被康司景再次抓了回来,只是这一次康司景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大发雷霆,他表现得很平静,明明知道她在韩国和白旭尧都干了什么,但他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于她们之间的情况不问一个字。
      他就只是将她简单的抓回去然后关起来,方晴要跟他谈离婚的事情,他一概置之不理。
      然后她就一次次逃离,一次次和白旭尧私奔,然后一次次被康司景抓回来,直到那一次,她听说康司景深夜飙车的时候出了车祸,脊背被撞断,他醒来之后想要见他,说是要和她商量离婚的事情。
      康司景要离婚那她真是求之不得,不过她也怀疑这只是康司景故意骗她回去的阴谋,然而抱着一线希望,她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回来了。
      康司景并没有骗她,他确实是要和她离婚,而他确实也出了车祸,差点就成了残废。
      那个时候他刚刚做完手术,半躺在床上,他将一份文件丢给她,方晴拿起来一看,是已经签上他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闭着眼睛,声音沙哑,仿若疲惫到极限的人,“方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就这样她和康司景离婚了,从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和康司景都没有再见过面。
      而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得知了那天康司景出车祸的事情。实际上那天他并不是大半夜出去飙车的,而是因为他收到了白旭尧的短信,在短信上白旭尧告诉他,如果想要方晴没事的话,就让他在凌晨两点前赶到某个地点。康司景竟然也信了,大晚上开车出去,因为车速太快而出了车祸。
      这些事情都是她无意中发现的,而当初白旭尧给他发那条短信也不过就是想戏耍他一下而已,没想到他那么精明的人竟然就上当了。
      这样算起来她欠康司景的,真的太多太多。
      作为丈夫,除了陪她睡觉之外,他真的尽到了他所有的责任。
      就在她思索间,她突然听到外面于嫂招呼康司景的声音,她看了看表,很诧异今天他竟然回来得这么早。
      她一直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康司景回了房间之后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然后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是康司景的健身房,康司景平时比较注重锻炼,一有空就会去三楼运动。
      方晴仔细考虑了一下,给康司景一个简单的婚姻是必要的,但是她并不想守活寡,未来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前世离开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三十如狼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体验过。这一世她好好管理身体,提前预防着,想来也能避免再得前世的乳腺癌,所以她预计会比前世活得更长一些。
      而三十如狼后面还有一个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她不知道康司景是怎么想的,她倒是可以用这个去跟他商量一下……
      至于商量什么,嗯,当然是关于要孩子的事,毕竟后代是每个夫妻都会面对的问题不是吗?
      所以,在害臊了三秒之后方晴就倒了一杯水直接去了三楼……
      方晴端着水到了三楼,正准备敲门,却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严实。方晴下意识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康司景此刻正扶着胸肌锻炼手柄做扩胸运动。
      他将上衣脱掉了,就只穿了一条迷彩短裤,他已经做了有一会儿了,身上起了一层汗,此刻天色还没有暗下来,金秋的夕阳就像被颜料晕染过,热烈的赤金色泼洒过来,使得那弥漫汗水的身体在霞光中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随着动作,那光彩在他的身上律动,而他上半身的肌肉也一块块贲张开,显得精壮又结实。
      方晴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在他的胸肌和腹肌上流连,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这是她第一次看康司景的裸-体,没想到他身材竟然这么好。
      而且这人长得也好看,五官大气耐看,面部轮廓清晰,从侧面看上去更显得棱角分明。他的眼窝很深邃,这样一来就越发显得他的眉形锋利,他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可是他面容稍微温和起来的时候,那深邃的一双眼睛会透出一种诱人的□□,大概是这种反差感让他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会让很多女人都招架不住。
      方晴不免在心头大呼可惜,前世她一颗心都扑在白旭尧身上,竟然完全无视掉了身边这个极品,这种有权有势有颜又有身材的绝版男人在哪里找?而且这男人还是自己的老公,前一世自己竟然从未对他多看过一眼,简直白瞎了她捡的这个大便宜。
      康司景警觉性很强,很快就感觉到门口不对劲,他停下动作,沉声道:“谁在外面?”
      方晴心头咯噔一声,不过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正了正表情在门上敲了敲。
      “进来。”康司景的语气依然不怎么好。
      一听到他这语气方晴就感觉自己似乎将事情搞砸了,她突然有点怯场了,总觉得自己这么进去会触大霉头。
      在门口思索了一会儿方晴才推门进去,她脸上堆着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尴尬,“我给你端了水上来。”
      看到来人是她,他微微愣了愣,随即便若无其事道:“放着吧。”
      方晴便乖乖将水放在跑步机旁的一张小桌子上,康司景见她放下了还没走,便问道:“还有事吗?”
      实际上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怎么用一种很平常的姿态跟他提孩子的问题,这会儿她却觉得这事情实在不好开口,总感觉话一说出来就会显得特别不害臊。
      “那个……我……”她挠了挠头发,努力说服自己还是打退堂鼓吧,可不知道为什么,支支吾吾一会儿之后她竟然道:“刚刚我妈妈打电话过来,她跟我说康家那边在催我们,他们说你年纪不小了,嗯……是该有个孩子了。”
      这话就像是突然将周围的空气都抽干了一样,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方晴突然发现自己这性格特别有意思,该怂的时候一点都不怂。
      康司景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身体,不同于方晴的窘迫,他整个人都表现得很自然,仿若方晴跟他谈论的关于生孩子的问题是多么稀松平常一样。
      做完这些他又走到桌旁将水杯端起来小口小口喝下去。方晴的目光也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却见他修长的手指端起水杯,微微仰着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高耸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那喉结来回滚动着……
      然后她的眼睛就不自觉往下,扫过他结实的胸肌,然后块块分明的腹肌,再往下……刚刚他坐着倒是没看清楚,原来他竟然有着这么性感的人鱼线。
      方晴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男人的身体这么结实,想来那方面也不会差吧。
      就像是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包,方晴囧得要死,她急忙移开目光,却还是争辩道:“你不穿上衣,我眼睛没地方放。”
      康司景没说话,慢条斯理向她走过来,此刻的他简直就像一个移动的荷尔蒙,她只觉得一股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刺激的她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康司景走到她跟前站定,高大的身躯给她一种强势的压迫感,她不敢看他的脸,眼睛也不敢往他身上瞟,就只能垂着头看地上,简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等着惩罚的学生一样。
      康司景盯着眼前的脑袋瓜,嘴角微勾,用一种故意压低的声音问她:“你想要?”
      带笑的语气,因为声线压低了便透着一种磁性,就像是一种蛊惑一样,简直诱惑力十足。
      方晴猛地抬头向他看去,说真的,她被他这话惊呆了。
      却见他双眸微眯,嘴角似弯非弯,那上扬的眉尾隐约透着一种坏。
      他说“你想要?”是在借此问她想要孩子呢,还是想要那啥?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此刻的他看上去都像是在……调-戏她。
      方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对她一向客气,高傲又难接近的康司景竟然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
      方晴顿时就涨红了脸,她现在无措又窘迫,可纵使如此,此刻的她竟然还有脸分析,是极力否认自己的想法呢还是顺水推舟干脆承认自己就是想要,再直接将他扑倒。
      分析来分析去,她觉得前者太矫情,后者又太不符合她的性格,混乱的想法在脑海中打架,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矜持,康司景这样的人并不喜欢那种作风孟-浪的女人,所以千万要管住自己,要管住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她竟然非常脑抽的冲他说了一句,“我要……”她指了指他的肌肉,“摸你的肌肉。”
      一说出来她就想自抽嘴巴,这跟直接说我要有什么区别,说好的矜持呢,这样一来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饥-渴-难-耐了,更别说康司景了。
      不过既然话都已经出口了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她只能硬着头皮,用着快哭出来的声音问他:“可以吗?”
      他没说话,面色倒是也没什么变化,也就是说她这些话并没有触怒他。
      他没有回应,周围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在这样的氛围中方晴就更觉得尴尬,方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干笑道:“我只是觉得,作为妻子摸一摸丈夫的肌肉好像也没什么的,哈哈哈,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呵呵。”
      方晴说完就想咬舌头,越描越黑了麻蛋。
      然而就在方晴打着哈哈打算直接撤的时候就听到一直保持沉默的康司景用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说:“方小姐,我可以误会你这是在挑-逗我吗?”

      方晴不说话了,她觉得她现在很想去撞墙。
      该怎么回答他呢,是羞答答的点点头,“对啊对啊我就是在挑逗你,你要不要挑逗回来?”还是一脸正经表示,“康先生你实在是误会了,我刚刚那话就是开个玩笑,玩笑啊玩笑呵呵。”
      就在她犹豫之际,只听得康司景又说了一句:“我还要锻炼,方小姐是要留在这里继续参观吗?”
      方晴自然立刻表示,“那你慢慢锻炼,我先走了。”
      方晴逃也似的跑出去,一回房间就一头扎进被子里,总感觉今天已经将她这辈的脸都丢尽了。
      明明前一世也活了那么大的岁数了,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一样,这下好了,康司景肯定误会她很饥-渴了。
      关键是,康司景似乎没有任何要和她做这种事的意向,还非常客气的称呼她为“方小姐”。他这完全疏离又客气的态度就越发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看样子康司景是真的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她突然想到上一世在医院中看到他小心翼翼扶着他后来的妻子去产检时的样子,那样的他那么温柔,这样的温柔是他从来没有用在她身上过的。
      大概是文科生想象力都比较丰富,如今她竟然就不受控制开始脑补起来,当初康司景之所以娶她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就像是八点档连续剧里演的那样,男主和女主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男主一直为女主守身如玉,甚至为了避免被别的女人缠上,就找了一个身家清白又“省麻烦”的女人结婚,而后来经历过重重困难,男主和女主终于在一起了,而那个省麻烦的女人则成了那个如炮灰一般存在的挡箭牌。
      方晴认真分析了一下,总感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如她想的这样的话,那她可就真的悲剧了。
      第二天,方晴要去NC参加新人培训,早上一大早就起来了,而康司景起得也挺早,方晴看到他难免窘迫,康司景态度却很坦然,像是已经自动屏蔽了昨天那尴尬的一幕。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堪,方晴也尽量让自己自然一些,吃过早饭,康司景又让司机将她送到NC。
      培训为期两天,这两天康司景都让司机送她去公司,完了又接她回来,从这一点来看,康司景对她还算是贴心的。培训完了就正式开始上班,方晴被分到了宣传部,和她一起进宣传部的还有一个新人,名叫夏莹。
      在培训的时候她就知道夏莹这个人了,和她这种走后门的不一样,她是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一的成绩进NC的。
      宣传部的部门经理将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部门的同事表达了热烈的欢迎之后两人就各自去了各自的座位。
      座位是两人一排的格子间,和她并排的是一个小女生,这女孩看到她似乎非常兴奋,忙冲她自我介绍:“我叫严萌,比你新到一年,算是你的前辈,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女孩戴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扎着一个丸子头,她微微胖,脸蛋圆圆的看着很可爱。不同于这边大多数人都穿着职业装,她身上却穿着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
      方晴急忙回道:“那就先谢过你了。”
      严萌是个自来熟,很快就跟她讲了一下她们部门的规则还有考勤制度,和她聊了一会儿两人便熟络起来,方晴便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玩奇迹暖暖?”
      严萌一脸惊愕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穿着就知道了。方晴笑了笑,“乱猜的。”
      严萌却冲她竖了个大拇指道:“你太牛了,乱猜都能猜中。”
      方晴大学的时候也玩过奇迹暖暖,严萌在得知她也在玩之后感觉找到了组织,和她的距离又更拉近了一些。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同事,每来一个同事都会过来和她们两个新人打个招呼,宣传部的人都挺活泼的,看上去也挺好相处。
      来得最晚的是一个女同事,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时尚的职业装,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典型的职场白领。她进来之后非常热情地向每个同事问好,而且还非常贴心的跟每个同事带了一个小礼物,有的是一个小的记事本,有的是一块巧克力,而带给她和夏莹两个新人的比较贵重一些,是两杯热咖啡。
      她看了一眼方晴的工作牌笑道:“你就是方晴吧,我叫何艺巧,就坐在你对面,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方晴急忙谢过她,又看着手中的咖啡,感觉这个女孩真是会做人。
      何艺巧离开之后她身边的严萌却撇撇嘴道:“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给糊弄了。”
      方晴这才发现,何艺巧跟每个同事都带了小礼物,唯独没有严萌的,看样子这两人似乎有什么过节,毕竟刚刚收了人家一杯咖啡,方晴并没有接这话,当然也没有碎嘴多问。
      不过在工作开始一会儿之后方晴就发现了一些小细节,何艺巧似乎非常善于“不耻下问”,比如她的表格出现问题之后就非常谦虚的去请教别的同事,没一会儿她的表格就弄好了,然后工作汇报不知道怎么写,她又去请教了另一个同事,然后没一会儿工作汇报就被弄好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之后,何艺巧手头的工作就完成得七七八八了,方晴再抬头看去的时候便见她正在偷偷修指甲。
      马上到中午午休时间了,方晴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吃饭,何艺巧却拿了几分资料过来冲她道:“方晴,这是公司之前宣传文案的范本,还有这是公司今年要做的几款新产品的文案,你可以试着做一下,就当是锻炼了。”
      方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严萌便道:“何艺巧,你拉倒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文案是经理上周给你的任务,说得好听是给新人锻炼,说白了不就是想让人家帮你完成任务吗?”
      何艺巧嘴角一抽,不过面色倒没什么变化,保持着该有的客气道:“严萌小姐,我是有心要帮助新人提升却被你说成这样,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当然我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心理这么阴暗的。”何艺巧挑了挑眉冲方晴道:“你说是吧方晴?”
      这话方晴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不过好歹前世也比现在多活了十多年,看事情也比现在透彻一些,何艺巧看上去待人接物都做得滴水不漏,对同事也好,但是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今天一上午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将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那些被她“谦虚请教”的同事都是收到她每天送的小礼物的,想着也不是什么难事,就顺带帮一帮咯,毕竟拿人手短嘛。
      而现在何艺巧打着让她锻炼的旗号,其实目的十有八九就像严萌说的那样,只是想让她帮着做完经理安排的工作,做好了是她何艺巧的功劳,做不好嘛,那可就难说了。
      几颗糖,几个小本子就有人帮自己将一天的工作做完,这样算起来真的很划算。
      毕竟她初来乍到,也不能太得罪人,更何况刚刚还收了人家一杯咖啡,她正想着怎么拒绝得委婉一点,就有人先一步拿过何艺巧手中的文件。
      方晴侧头看去,却见是另一个新人夏莹,夏莹拿过文件之后翻了翻道:“我来做吧,正好可以积累一些经验。”
      有人过来接盘,何艺巧也算是有了台阶下,她赞赏地拍了拍夏莹的肩膀说道:“很不错,新人就是要勤恳一些才有前途。”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冲严萌翻了个白眼,说完又冲方晴微微颔首一笑便转身出去了。
      严萌悄声嘀咕了几句,倒也没有太当成一回事,拉着方晴出去吃午饭了,这附近有一家牛骨面馆,这是严萌强力推荐的,她说这边味道非常不错。
      果然如严萌所说,这边牛骨面馆生意很不错,两人点好了东西之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上,牛骨面是牛骨头和面分开的,一大份牛肉面再加上一大份牛骨,三十八块钱一份,还算划算。
      面很有劲道,里面还有牛肉做成的臊子,当然重点还是牛骨,牛骨头上还带着没有剃干净的牛肉,是用干辣椒花椒陈皮八角香叶等等一起熬制出来的,非常入味,一点牛肉的腥味都没有,一大口咬下去,滑嫩的牛肉和香汁顿时充盈齿间。
      方晴和严萌都吃得非常过瘾。两人在离开前方晴去上了个厕所,她在厕所中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依然还没有收到康司景的回复,也不知道昨晚的话是不是真的伤到他了。
      方晴上完厕所正要离开,刚一起身就听到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大概是有几个人进来上厕所,方晴听到其中有个人提到她的名字,她那正准备按向冲水马桶的手指便顿住了。
      只听得外面有个人说了一句:“你们说这新来的方晴是什么来头,我今天有点事去了人事部一趟,无意间看了一下方晴的简历,我瞟了一眼她那个学校,以前可是听都没有听过。我去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这学校不过就是个普通二本,NC的正式员工最差的也是985211,方晴这二本出生的人也能进来,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关系。”
      这话说完之后便听到另一个人轻蔑的哼了哼道:“如今国内这种裙带现象这么严重,只要稍微有点关系,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大企业。”
      第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她没听出来,大概也是宣传部的同事,而后来这说话的她却是听出来的,是何艺巧。
      何艺巧话音落下之后便听得第一个说话的人说道:“艺巧原来你的嘴也这么坏,这话说得可真刻薄。”声音是笑着的,明显是在开玩笑。
      何艺巧懒洋洋的回了一句,“我说得可是实话。”
      “不过我觉得方晴日语挺不错的,她刚刚拿了一份翻译材料给我,翻译的内容一点错都没有,听说她大学主修的是日语,想来专业成绩还是过关的。”她们大概是三个人,如今说话的是第三个。
      何艺巧却冷冷道:“专业成绩好有什么用?人才看的可是综合能力,不久前微博上不是有个热搜叫做‘CHO为什么都钟爱985211,人家就是以综合能力来挑选人才的。’”
      两人似乎都很赞同她的话,后来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几人说笑着出了卫生间。
      方晴这才将厕所冲了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方晴和严萌回到公司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何艺巧正在补妆,看到她来便笑着招呼道:“吃好了啊?”
      方晴突然想起刚刚在厕所中听到的那些话,她知道何艺巧内心里是瞧不起她的,面上却还是对她做出和善又亲近的样子,不过职场中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的是,方晴也没有太在意,便也笑着回了一句:“吃好了。”
      工作做完已经是下午了,NC总裁的助理在宣传部外面的走廊上等她,说是总裁有事找她,让他来带她过去。
      总裁助理可是总裁身边的大红人,公司里没有不认识他的,他来这边找方晴,大家便不免向方晴多看了两眼。
      这让方晴有些不自在,她为人一向低调,来这边上班也想安安静静的,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方晴随着助理来到总裁办公室之后才发现康司景也在那里,NC总裁是个中年女人,不过因为管理得当,看着也不显老气。
      总裁名叫蒋敏,看到方晴进来,她便笑着打趣道:“康太太,你看看你家康先生多关心你,就怕你在我这里受了委屈,一下班就特意过来视察了。”
      康司景道:“蒋总可真会说笑,人都放在你这里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蒋敏噗嗤一笑道:“行了行了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是康总体贴,故意过来接康太太下班的。”
      方晴有点囧,她和康司景还没有到这种夫妻情深的地步呢,她做出恰到好处娇羞的模样笑了两声,没接话。
      康司景和蒋敏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
      随着康司景来到NC地下停车场,方晴才发现今天康司景的助理兼司机晋阳并不在,而康司景开的也不再是公司那辆宾利,而是他自己的的保时捷。
      康司景帮她将副驾驶坐打开,非常绅士冲她道:“请吧方小姐。”
      方晴一脸疑惑道:“晋阳呢?”
      “他休假,所以由我过来接你。”
      方晴点点头,堂堂康总竟然来当她的司机,她可真是荣幸。
      上了车康司景就将他的外套脱下了,此刻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灰白的衬衣,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露出他高耸的喉结和一小片胸口肌肤,他的衬衣袖子上挽到手肘,精壮的小臂清晰可见,手腕上那做工精致的腕表又透出他非凡的品味。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骨节分明又修长,哪怕单看他这双手,这男人也散发出一种致命的魅力。
      方晴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车外,总感觉这车厢中闷得慌。
      “今天算是你第一天正式上班,感觉如何?”倒是康司景率先打破了沉默。
      方晴微微侧头,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耳旁的头发掩盖住自己的异样,这才故作淡然道:“挺好的。”
      康司景点点头,“那就好。”
      方晴想到刚刚在厕所听到的话,她稍微思量了一下便冲他道:“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帮我找了这样一份工作,你上次和VK总裁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我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想让我读了的这十多年书有用武之地,所以我想好好做好我手头的工作。还有也希望康先生和总裁说一声不用太过关照我,就把我当成普通的员工就好,我以这种方式进来,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很不公平了,所以我不想继续再在公司里行使我的特权,而且我也想看看我究竟可以做得有多好。”
      其实今天在厕所里听到何艺巧几人的对话,她心头不是不气的,可是转念又想,人家说得好像也不无道理。不过她并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她想要证明,纵使没有名牌大学的身份,她依然具有出色的工作能力,担得起这种职位。
      康司景轻轻笑了笑,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幼稚,“方小姐,你说你想做好你的工作我不反对,不过你刚刚那句话我却并不赞同,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公平,有些人注定天生就是要比别人占有更多的资源,也注定天生就能享受到别人无法享受的特权。”
      方晴被他给堵了一下,现实世界确实如此。不过她依然想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便冲他道:“总之,我想要证明一下我自己。”
      康司景弯唇轻笑,“好,随你高兴。”随即他似乎想到什么,便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想和别人公平竞争,我不会再继续过问,不过要是有人刁难了你,你也不用忍气吞声。我希望你记住一点,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康家有足够的力量让你在京市为所欲为不计后果。”
      这话说得可真狂,还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不过这话听在人耳中却不会让人反感,因为人家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而且听到这些话方晴有一种好像在被纵容着被保护着的感觉,这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
      除了不和她睡觉之外,康司景这个丈夫真的做得没有话说。
      不过话说回来……她转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帅帅的男人,她倒是挺想和他睡觉的。
      嗯,要怎么才能睡到他呢,她得好好想一想。
      车子行了一会儿之后方晴很快发现车子去的并不是回家的路,方晴一脸诧异道:“我们不回家吗?”
      “先带你去买辆车。”康司景云淡风轻说了一句。
      “买车?”方晴有些疑惑,“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每天早上坐地铁就可以了,我们住的地方距离地铁站也没有多远。”
      康司景一脸理所当然,“这种钱你用不着帮我省。”
      不过方晴觉得这两款车实在是太过招摇了,简直就是在迫不及待地告诉人我很有钱我很有钱我超级有钱,所以后来她选了一辆石墨蓝的甲壳虫,小巧萌萌哒,她越看越满意。
      康司景拗不过她,最终黑着脸去付了钱。
      方晴回去的时候还是坐的康司景的车,康司景告诉她,他等下会安排人帮她将车子开回来。
      康司景和方晴的家在翡翠庄园,是新建成不久的别墅区,这边物业系统和安保系统也都比较完善,只要没有门禁卡,闲杂人等根本进不了。
      此刻翡翠庄园小区门口却站了一个人,这边住的人本来就不多,闲杂人等更不可能在这边逗留,所以门口多个人看着就非常打眼。这人很显然是被保安给拦了下来了,看上去应该是在这里找什么人的。
      刚刚远远瞟了一眼方晴也没在意,这会儿车子开近了方晴才看清这人是谁。
      她一身单薄的白色针织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百褶裙,光腿穿一双靴子,这会儿正靠在小区外面那个雕塑上玩手机。
      方晴看到这个人眉心便不由得皱了皱,那保安认得康司景的车子,冲他行了个礼就准备放行,方晴却嘱咐晋阳将车停下。
      “怎么了?”康司景问了一句。
      方晴对他指了指那站在小区门口的女孩道:“她是来找我的。”
      康司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他没多说什么,便将车子靠边停下午。
      方晴下了车之后,那靠在雕塑上的女孩无意间一抬头正好就看到她,她顿时一脸兴奋,激动的叫了一声:“方晴!”
      方晴站在车边看着她却没有动作,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这个人是她前世最好的朋友,她的亲堂姐,袁心安。前世她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上高中那会儿因为她遭人诬陷名声不太好,再加上白旭尧的缘故,除了袁心安,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所以前一世她一直格外珍惜这个既是她亲人又是她朋友的袁心安。
      袁心安和她高中在同一个学校,上完高中因为成绩不太好就去深市打工去了。听人说在那边交了个男朋友,从那之后她和方晴一年也难得见几次。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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