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进门喜有什么说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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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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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是团圆夜,她却得穿著大红嫁衣当冲喜新娘,
  只求得爹娘的三餐温饱,这是身在穷人家的命,
  她认了,没有大红花轿、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都在意料之中,她也认了,
  连未来小叔和婆婆当她面羞辱她是妓
女,
  她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流泪,谁教她穷,
  只是,她明明嫁的是病痨子大哥,
  怎么小叔不但代替成亲,
  连洞房也不顾她哭成大花脸一起代了,
  且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声名狼藉方圆百里内无人不识他刑二少,没错!
  他是风流、下流都不关她事,但拿她当赌注,
  还将她软禁妓院,就休怪她伸出隐藏的猫爪……
  除夕夜,一盏寒灯下,一身的朱盈安端坐在木桌旁,桌上摆着鸡、鸭、鱼、肉等佳肴,香味四溢,但同坐在这张破旧桌子的朱父、朱母两人却语多哽咽、频频拭泪。
  “爹、娘,别这样,这是咱们家有始以来最丰盛的一餐,你们快动筷子啊。”朱盈安微笑的催促着爹娘,但此话一出,两老哭得更伤心了。
  “我们宁可不要吃这么丰盛的一餐。”满头花白的朱母哽咽低泣。
  一身粗布衣裳的朱父低下头,老泪纵横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朱盈安也想哭,但她知道哭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而且,她深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值得的。
  是的,值得。瞧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与家徒四壁的老房子有多不搭轧,然而,从今天起,爹娘在冬天时将有暖袄穿、厚被子盖,吃的再也不是那浮着几粒米的稀粥,这间破屋子也能好好修缮一番,为两老多挡些寒风暴雨。
  思至此,朱盈安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将浮现的热泪压回眼底,要离开待了十五年的家真的好不舍,即使这儿只是一间破瓦房。
  “爹、娘,你们别哭嘛,今儿个是我出阁的日子,又是团圆夜……”朱盈安说到这儿,声音哽咽,但她立即挤出笑声掩饰,“请你们就欢欢喜喜的送我出阁,再说,一入刑家大门,女儿可就享尽荣华……”
  “可是你是去冲喜的。”
  “是啊,刑家大少爷能不能拖过今晚都不知道呢。”
  “可若非如此,女儿怎么可能踏进刑家大门?”
  两老语塞。是啊,若非如此,以他们这等贫寒之家哪能踏进财大势大的刑府,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可他们贴心善良的女儿宁愿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换得他们的温饱……屋外传来了由远而近的马轿声,屋内三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朱母边泪如雨下,边起身拿起筷子夹了鱼、肉放到女儿的碗里,“快吃、快吃,这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团圆饭啊,老头子,你也吃啊。”
  朱父眼泛泪光,颤抖的手连筷子都拿不稳,更甭提夹菜入口了。
  朱盈安泪眼婆娑,拿起碗筷正要吃进一口她梦想许久的白米饭,但门霍地被打了开,两名刑家丫鬟走了进来,外面就停着一辆马轿。
  “朱姑娘,请上轿了。”
  “等一等,她还没吃年夜饭。”朱母泪流满面的恳求。
  “是啊,求求你们吧。”朱父紧握着女儿的手,神情哀凄。
  “对不起,吉时快到了,我们得赶快送朱姑娘回去。”两名丫鬟边说边扶着朱盈安往外走。
  说扶,不如说是押吧,朱盈安回头看着低头啜泣的爹、娘,咽下哽在喉问的哀伤,定视着两名丫鬟,“这是我自己答应的婚事,我会自己走。”
  由于屋内仅有一盏昏晕小灯,两名丫鬟刚也没有细看这位冲喜新娘的外貌,但这会儿声音一起,她们就着月光定眼一看,霎时目瞪口呆。
  她们压根也没想到三级贫户的闺女竟有如此摄人的气魄及容貌,莫怪林媒婆敢拍胸脯保证,她千辛万苦找来冲喜的姑娘可是美若天仙。
  朱盈安迳自坐上马轿,将红巾盖头后,才任由无声的泪水滑落眼眶。她没有拜别父母,因为她相信自己还会回来,她也不敢说话,怕声音会泄露自己的恐惧。
  她即将面对的是声名狼藉、玩世不恭的刑家二少爷,传言他是一个邪恶又跋扈的男人,而他将代替他哥哥与她拜堂、洞房。
  洞房……她打了一个寒颤,虽紧咬着下唇,但惊惧的泪水仍然溃堤。
  她紧紧的捣住嘴巴,好掩住呜咽声。
  不怕、不怕,朱盈安,曾在妓
女院待过的何大姊不是说了吗?衣服脱光,眼睛一闭,那事儿很快就过去了。
  对,不怕、不怕,盈安,不怕……
  夜色中,马轿一进入红瓦绿墙的大门,系在大门口一对写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很快的让府中小厮给拿了下来。
  今晚的喜事是夫人趁着老爷远行未回,擅自办的喜事儿,所以没有鞭炮、大红花轿,也没有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只有冷冷清清的派了两个丫鬟去将新娘子给迎回府中。大厅内简单的弄了个,而被逼穿上新郎服的刑邵威臭着一张俊颜,刚刚才发过脾气呢。
  “邵威,你就帮帮你大哥,他……大夫都说他快活不了了。”
  特地穿上大红绸缎的谢滢雍容华贵的坐在主位上,又气又伤心的看着一心只想回到妓院快活的二儿子。
  刑邵威抿紧了唇,闪烁着狂暴怒火的黑眸直勾勾的瞪视着母亲,“活不了吗?娘,大哥从几年前就卧病在床,冲喜这事儿你说了几年,爹又反对了几年,你却趁爹……”
  “那又如何?”她冷眼一横打断儿子的话,“他不关心邵恩,我关心,他不管他死活,我来管,总之,新娘子来了你就得给我拜堂、进洞房。”
  他一怔,眉峰聚了起来,“洞房?”
  “反正大年夜的,你有家不回去妓院,想的不也是那件事儿。”她一脸鄙夷。
  “那娘是要我把大嫂当妓
女看?”
  他的浓眉冷冷一扬,他大年夜到妓院为何?因为家里自从病痨子大哥在三年前卧病不起后,再也不曾过过任何节庆,拿过年来说吧,尽管外头鞭炮声震耳欲聋,但家里的冷清却更为慑人,安静得仿佛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她是我买回来的,能冲得了喜,就是刑家大少奶奶,若邵恩留不住,她就是家里的丫鬟,我不在乎你怎么看她。”
  “好!反正我已经恶名昭彰,睡了自己的大嫂多添一桩风流韵事又何妨。”刑邵威大为光火,怒气冲冲的走向呆站在一旁的新娘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粗鲁的拖着她来到母亲面前,再怒视着同样呆站在一旁的毕总管,“拜堂了,你还呆站着做啥?”
  “呃……是!”两鬓斑白的毕总管一脸无措的向前,怯怯的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火冒三丈的刑邵威随便点个头,却发现身旁拿着红彩的新娘子动也没动,咬牙骂道:“拜堂啊,难不成还要我帮你。”
  朱盈安僵硬的摇头,沉重的弯腰行礼。她的泪水在听到这对母子视她为隐形人,毫不尊重的羞辱谈话后,就已溃决,此时,两行清泪顺着她美丽的粉颊滑落而下。
  “哭?该哭的人是我,谁想跟一个与妓
女无异的女人拜堂,就算是代我哥拜堂,对象也该是官家千金,哪轮得到你。”
  刑邵威看到红盖头下露出的微尖下巴所凝聚的泪滴及粉颊上清晰可见的泪痕,更是一肚子火,气得口不择言。
  泪流满腮的朱盈安想开口驳斥自己并不是妓
女,但她确是刑夫人买回来的……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不知是如何熬过让人心痛又备受羞辱的拜堂仪式,朱盈安只觉得那些声音似近似远,而她只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该转身就转身,该行礼就行礼,当回过神时,她已端坐在一张铺着鸳鸯红被的床榻上,透过红盖头,她可以隐约看到一对高高的烛火正轻轻摇曳着,屋内好温暖,隔绝了窗外的冷冽冬风。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却是她离家的头一天……
  “真是难为你了,大少奶奶。”
  蓦地,一个温柔的嗓音响起。
  朱盈安一怔,这才发觉身旁站了一个人,“你是?”
  “我是服侍大少爷的丫鬟,虹吟。”
  “虹吟,你家大少爷他……”
  “大夫来过了,情形很不乐观,但我相信大少爷一定会撑下去的,因为你来了呀!这冲喜是一定可行的。”
  朱盈安徽蹙眉,感觉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哽咽,“你在哭吗?虹吟。”
  虹吟连忙吸了吸鼻子,再拭泪,“没、没有,大少奶奶,二少爷人其实不坏的……虹吟要回去看大少爷,先告退了。”
  “等一等……”朱盈安想拉掉头巾,但一想到母亲交代说新娘自己揭喜帕会召来噩运,她只好乖乖的放下手坐着等。虽然她没见到虹吟的脸,但她的声音却莫名的让她安心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咔一声门开了随即又关上,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
  “好了,嫂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合卺酒都免了,来,我就喂你吃颗枣子,让你能早生贵子,这样我的任务就能早早结束。”
  进来的人就是刑二少!朱盈安紧张得十指交缠,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怎么办、怎么办?蓦地,脑海里突地闪过何大姊的话——女人做那种事时,若哭哭啼啼的男人就会做不下去,闷嘛,还有啊,让他对你没兴趣后,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看着在烛光下,摇摇晃晃逐渐接近的黑影,她急喘了一口气,一手伸入红盖头内,一边想着今晚的不舍,离别、羞辱及对未来的不安,盈眶眼泪迅速溃堤,她以泪抹脸,刻意掩饰自己的天仙面貌。满身酒气的刑邵威拿掉头上的冠帽,再从满桌子的喜糖、、福圆、糕饼中拿了一颗枣子,一回身,他坐到床上,一把扯掉了她的红盖头,直接塞了一颗枣子到她口中,同时,他的眉头一蹙,薄唇抿紧,紧瞪着她。
  哇!瞧她满脸泪痕,胭脂水粉更是将她弄成了一张大花脸,让他是兴致全无。“嫂子,你前辈子一定烧了什么好香,要不然能跟我刑二少翻云覆雨的女人个个是花容月貌,哪轮得到你这个大花脸?”说着,他又摇摇头,嘲讽一笑后自我调侃,“不,不对,是本少爷忘了烧香,才得来做这件苦差事。”
  他伸手拿掉她头上的凤冠、扯掉她的霞帔,却见她抽抽噎噎的又哭了起来。刑邵威烦躁的瞪着她,“哭吧、哭吧,反正我还是得办事,早办早了。”他一一扯掉她身上的衣物,烛光下,她玲珑有致的胴体在红被子的衬托下透着抹诱人的粉红,他邪恶一笑,“行,这身子行,脸不看便行了……”他喃喃低语,熟练的唇及手在她粉红的身上游移。朱盈安侧着脸咬着下唇,泪眼婆娑的忍受他的抚摸。
  这一晚,她僵硬如木头,而那个她始终不敢正视的男人在带给她身子一阵刺痛后,便倒在她身上呼呼大睡。
  好几次,她想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大手大脚,但总是不成,最后她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她也不清楚了……
  午夜一过,劈哩啪啦的鞭炮声在街头巷尾此起彼落响起好不热闹,这个热闹的声音代表新的一年来临了。
  外头喜气洋洋,大伙放鞭炮、聊天,庆贺新年,但对刑邵威而言,这些声音都是恼人杂音,只会扰人清梦。
  被吵醒的他睁开双眸,先是拧眉,再看了看这间似曾相识的房间,桌上的一对龙凤红烛仍摇曳着喜气红光。
  他嗤笑一声,是了,他的房间被母亲硬是改成了新房,门窗也贴上双喜红字,而新娘——他低头看着被他扣在怀中的女人,这算习惯吧,不然,跟一个大花脸同床共眠实在很委屈……突地,他剑眉一蹙,仔细看,她有一张小巴掌脸,若不看那些留在脸上的残妆,五官倒挺细致的,尤其那两排长而绵密的卷翘睫毛和姣好鼻形,菱形小嘴儿在烛光下看来更显柔嫩,如春天初绽的红樱。
  他勾起嘴角邪恶一笑,他昨儿可能是怒火攻心,也可能是气得把酒当水饮,醉意醺然,所以阅无数的他才会被那胭脂水粉给骗了,不知道自己抱在怀中的可是一个绝色的大美人。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到她美丽的身段,嘴角噙起一抹满意的笑意,昨晚真的太委屈她也太委屈自己了,这大年初一可得好好补偿一下……
  睡梦中的朱盈安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身体,感觉并不会不舒服,而且微凉的身子还因而变得暖和了,只是一股热气莫名的直往脑门冲,她觉得愈来愈热、愈来愈热了……蓦地,她的唇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碰着,正轻轻柔柔的磨蹭着,她眨了眨眼睫,睁开美眸,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貌若的俊俏脸孔,他有着浓浓剑眉和一双带着情欲但深邃狂傲的黑眸,傲气的悬鼻与那正……
  她倒抽了口凉气,此时才惊觉他正攫取着她的红唇,“嗯……放开我。”一股怒气涌上,她愤然将他推了开。
  刑邵威看着慌乱又气愤拉起被子遮住自己身子的美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确信他昨晚是气疯了,才没有瞧见她那一双比子夜星空还要迷人的璀璨星眸,而那水灵秋波几乎是在张开的瞬间就攫住了他的目光。
  啧啧啧,这是一个宝啊,那几家妓院花魁可没有一人比得上她。
  他邪魅一笑,很快的跳下了床,披上衣裳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就又走进来,再不久,一名小厮端了一个洗脸盆走进来,放到架子上后跟他行个礼,很快的步出房间。
  见他带着诡异的笑容,拧干毛巾后走近她,她惊怕的咽口口水,“你要干什么?走开!”
  “走开?”
  刑邵威闻言觉得有趣极了,他刑二少何曾听过女人言?当然,生他的母亲除外。她手脚乱踢乱挥的抗拒他的接近,他干脆直接以身体压住她,单手将她挣扎的双手拉到头上固定住,空着的另一手则拿着毛巾往她的脸上擦。
  “唔嗯……你干什么?”
  她气愤的怒吼,两人此时的亲密姿势令她惶恐,身无寸缕的她和他只有一被之隔,而她的鼻间充塞的全是男人特有的阳刚气味,令她心中忐忑不安。
  “洗脸啊。”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但她却从他那双迷人的慵懒黑眸中看到一丝满意。她这才明白,她的脸洗净了,他便看清她的面貌,这张脸带来的麻烦,她很清楚的,那惟今之计只有哭了。
  倏地她眼眶泛红,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
  刑邵威见她落泪觉得好笑,“哭什么?昨晚我没有怜香惜玉你才该哭,但现在你该笑,因为我会好好的疼你,让你体会何谓巫山云雨之乐。”
  “呜呜鸣……”朱盈安丝毫不理会他,继续哭。
  “别哭了,来,让我香一个。”说完他的唇欲贴上她的,但一见她泪如雨下,好胃口顿时去了大半,“别哭了,你若让本少爷生气,我就来个霸王硬上弓,你也奈何不了我。”
  “呜呜呜……”她愈哭愈伤心,装出一脸的怯懦害怕。
  他抿紧了唇,闪烁着情欲的黑眸逐渐变得深邃幽暗,瞪着那斗大的泪珠一滴滴滑落,他低低的吐了一句咒骂,俊颜浮上一抹嫌恶之色,猝然从她身上起身下床,“我刑邵威身边如云,但还没有哪个像你这么不识趣、不懂得伺候,也不懂得享受。”
  谁要享受!一想到昨晚的事,朱盈安就浑身不自在,再看到他健美顽长的体格,她双颊如火烧般滚烫,慌乱的别开目光。
  她昨晚几乎是闭眼完成洞房的,但男人的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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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她从不知道居然可以那么完美?天,她怎么会有如此离谱的荒谬想法?
  过了一会儿,一阵蟋窣声响起,她以眼角余光偷瞄,看到他已穿妥衣裳。一身紫罗窄衫衬得他更是邪魅俊逸,只是那双坏坏的放浪眼神及那浑身散发的昂扬不羁,在在言明了他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也绝非是个谦谦君子。
  刑邵威并没有错失她偷瞄的眸光,但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天仙,他也没性趣。“小嫂子,别说我这当小叔的没有在这大年初一跟你说好话,日后要不想当个守活寡的少妇,记得收起泪水,我若有空闲、有兴致,说不定会上你的床安慰安慰你。”
  什么嘛,像在施什么大恩大德似的。朱盈安难以想像一个男人竟能如此厚颜,心上只摆着这等下流事儿,真是辜负上天给他的好俊容、好体魄。
  刑邵威拉好衣服,看也没再看身后的美人儿一眼便开门出去。
  见门关上了,她连忙下床穿衣,没想到门突地又被打开,她急忙扯了被子包住自己,无措的看着两名小厮扛了一个大木桶进来,身后还跟了几名提着水桶的丫鬟。
  一阵忙碌后,大浴桶注了八分满的水,小厮退了出去,两名丫鬟则上前整理床铺,一见床上的红花,她们低头交换了一下目光,再看向无措包裹着被子站在一旁的大少奶奶,很快的拿着染血的白巾出去。
  朱盈安粉脸羞红,似乎在她们眼中看到羡慕之光,她疑惑不已,让那名邪恶厚颜的二少爷染指是件值得羡慕的事?
  思绪间,留下来的另两名丫鬟开口要伺候她沐浴,将她拉回神。
  朱盈安赶紧婉拒,“呃,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大少奶奶,还是让我们帮忙吧,夫人要见你呢。”
  “呃,好吧。”
  生平第一次,她在两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面前沐浴,只觉得尴尬不已。刑府是一座依南北纵轴线对称的大,可进达五进院,四周有长廊、花园、假山、流泉、曲桥、亭台楼阁,典雅又不失气派。
  只是过于静了些,今儿个可是大过年呢,朱盈安瞧着这个经营多家钱庄的刑家宅院,竟感受不到半点年节气氛,只有浓浓的寂寥。
  丫鬟们领她到正房厅堂,一名雍容华贵、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端坐在红木椅上,她不敢直视,只敢低头偷瞄。
  “大少奶奶,她就是夫人。”一旁的丫鬟低声提醒。
  朱盈安连忙上前,欠身行礼,“夫人好。”
  谢滢抿了抿唇,“邵恩昨夜安然度过危险,你这一房媳妇至少给了一个好兆头,你就叫我娘吧,至于邵威,我看一声小叔你也喊不起,你就叫他二少爷。”
  “是的,娘。”朱盈安战战兢兢的回话。
  “抬头让我看看。”她依言抬头,乍见她那倾城之貌,谢滢先是一怔,随即满意的笑开了嘴,“没想到林媒婆那张天花乱坠的嘴儿倒是说了一次实话。”瞧她长得朱唇粉面、桃腮带靥,再瞧她额面光滑,确是一个有福相的姑娘,只是,真让人难以相信,在那穷乡僻壤的“白石村”,竟藏着这么一位天仙美人。
  “对了,怎么不见邵威?”
  提到他,朱盈安粉脸莫名一红,但她也不知他去了哪儿,这……
  看出她的尴尬无措,谢滢的目光移到她身后的两名丫鬟身上,“春雪、夏荷,你们二少爷人呢?”
  两人互看一眼,最后由夏荷回道:“二少爷早我们一步出去,说是搭马轿去、去……”
  “妓院还是赌坊?算了算了,反正就这两个地方。”
  谢滢眼内冒火,抿紧了唇,起身走到朱盈安身边,“不理他了,来,我带你去见见你的丈夫,这几年都是虹吟在照顾邵恩,现今他娶妻了,这事就该由你接手,也好让虹吟喘口气儿。”朱盈安诧异的看着看来颇为薄苛的长者,她的口吻中似乎带有一点对虹吟的怜惜呢!不久,两人走到一间飘着浓浓药味的房间。
  谢滢迳自推开了房门,朱盈安跟着她走进去,闻到飘浮在空气中的浓稠药味,她忍不住微皱鼻头,在看到站在床边一名蓝白衣裙的丫环时,忍不住的倒抽了口凉气。
  她脸颊瘦削。神情憔悴,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更是令人看了不忍。
  “虹吟参见夫人,呃,这位一定是大少奶奶了,虹吟参见……”
  “不用了,虹吟。”朱盈安想也没想的就打断她的话,“你好憔悴啊。”这声音就是昨晚让她安心不少的亲切嗓音,原来她是这模样。
  虹吟一听,头一低,眼泪立即盈满眼眶。
  谢滢不忍的拍拍她的手,“虹吟,你该好好休息了,伺候邵恩的事就由他的妻子去做吧。”
  “这……”可是她想留在大少爷身边啊!虹吟无言的以眼神哀求着。
  谢滢脸色一沉,“我命令你去休息。”
  “是,夫人。”她垮着双肩,神情哀凄的退了下去。
  谢滢瞟了站在一旁的媳妇,“盈安,这儿就交给你,春雪跟夏荷就守在门口,该做的事丫鬟们都清楚,你只要在这儿守着他便行了。”
  “是的,娘。”
  朱盈安看着婆婆走到床沿坐下,喃喃的看着床上那名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熟睡男子说了些话后,轻拭泪水起身,看也没看她一眼的就走出去。
  朱盈安看着一室的昏暗,沉闷的空气,立即走到右边窗户将帘幕拉了开,可外头的天气灰蒙蒙的似要下雨,并没有多少光亮射入略显阴暗的屋内。
  她吐了一口长气,将窗户开了个小缝,冷风随即呼呼而入,她本想关起,但想了想,仍让小窗开个缝,走到床边小心的将被子拉好盖着……
  丈夫吗?
  她仔细的打量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刑邵恩,他的呼吸微弱,压在身上的被子看来都显沉重,听林媒婆说,他只剩一口气了,她不必伺候他太久的。
  “刑邵恩,我是你的妻子朱盈安。”
  她喃喃低语,对面无血色的他莫名的没有惧意,至少,在一张邪恶俊魅的脸孔闪过脑海时,他的病容是让她安心多了。
  即使怀抱软玉温香,刑邵威仍一脸不耐。
  外头除了劈哩啪啦响个不停的鞭炮声外,还间歇夹杂着顽童们燃放的冲天炮,再瞧这间弄得喜气洋洋的房间,及外头传来恭贺新禧的拜年笑闹声,他一张俊脸是愈来愈沉。何莹玉身为“红楼”花魁,伺候刑二少也有两、三年了,哪不明白他在不高兴什么。老鸨特别将房间装饰得喜气,她是不能改变,但有一点她可以做。
  她从他身上起身,仅着红肚兜的诱人身躯外罩一件粉红透明丝沙,娉婷的走到窗边将所有的窗户开上,再到门口唤了名丫鬟,给她一些银两交代几句,不久,外面的鞭炮声便缓和下来。何莹玉走回他身边,依偎在他胸前,“感觉好些了吗?”
  刑邵威嗤笑一声,“哪里好?这段时间走到哪儿都是恭喜声,真不知道新年有啥好恭喜的。”
  “那是刑二少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哪像莹玉一年盼过一年,总想着哪一年过年不会是在这花街柳巷过。”
  他轻啄她的鼻尖一下,“别忘了我是恶名昭彰的刑二少,你这个愿望是不可能成真的,因为你若赎了身,那我日子不更无聊了。”
  “你还真是坏呢,刑二少。”她话透着幽幽哀怨。身为红楼花魁,有多少恩客愿意为她赎身,奈何让人又爱又恨的他搬了一箱黄金给老鸨,不许任何人为她赎身。
  思绪间,他突地起身让她的头落在榻上,看到他开始穿上衣服,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沉重思绪浮上,坏了他的兴致。
  何莹玉连忙起身,“刑二少……”
  他穿好衣裳,直接从怀中拿出一碇金子,啥也没说转身就往门口走。
  “刑二少,别走,听说昨儿个夜里刑府娶了房媳妇,还是二少代为拜堂,是真的吗?”
  刑邵威停下步伐,回头睨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她闻言一愣,是真的!“呃,昨晚有客人见到刑府挂上大红灯笼,在一马轿入府后又急忙取下,于是众人猜测是一直想为刑大少冲喜的刑夫人……”
  “好了,这事我不想谈,管他外头如何说,我就不许你在我面前说。”他锐利的目光射向她,怒甩袖子转身高去。
  他一走,她国色天香的丽颜即浮上一抹烦躁。
  她今天是怎么了?竟在他面前提起刑大少。
  虽然两人是亲兄弟,但整个杭州城都知道,刑大少从小体弱多病,刑家两老因而将所有的关爱都放在他身上,刑二少从小在备受忽略下成长,造成个性偏颇、我行我素、猖狂放浪……
  思绪间,门突地砰地一声被打开来,随侍的丫鬟跑了进来,又慌又怕的叫道:“小姐,不好了,刑二少跟欧大少打起来了!”
  “这……怎么让他们两人撞见了?”她急忙步出房门下楼去。
  此时,两个俊拔身影在大厅里打得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红楼的客人、姑娘们全退到了一旁,而一身红通通、耳侧戴了朵大红花的老鸨春娘则挥着红丝巾拚命的喊着,“别打了呀,我的两位好少爷,这大过年的别这么气怒嘛,两位少爷……”
  浓妆艳抹的春娘边喊边叫着杵在一旁的两名保镖,“上去拉开他们呀,我养你们这群饭桶做啥?”
  两名大汉苦着一张脸点点头,明知上去只是讨打,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果不其然,两人才刚上前就被从小就看彼此不对眼的豪门少爷一人赏了一脚踢飞出去……砰、砰两声,两人先撞到墙面再摔落地上,唉唉喊疼。
  春娘气得跺脚,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她的红楼弄得一片狼藉。
  “刑邵威,上了自己嫂子的滋味如何?代拜堂又代洞房,我要是你哥就别醒过来,免得好不容易活过来再经此羞辱,也会活活气死!”
  “欧上圣,你的舌头还不够长,待我帮你拉长些让你去跟黑白无常做伴。”话语乍歇,刑邵威的手恍若闪电射向欧上圣。
  他急忙翻身避开,气煞的道:“刑邵威,你爹不疼、娘不爱,只能找烟花女子寻求安慰,真是可悲。”
  “怎么会可悲?连你爱的苏大姑娘可也是我寻找慰藉的女人之一。”
  “该死,你竟将冰清玉洁的知府千金与烟花女子相提并论。”
  “对我而言,女人都是一样的。”这话可激怒了对苏芝芝一片痴心的欧上圣,他俊脸丕变,双手幻化成千万掌影击向他。刑邵威身形迅捷移动,但怒极攻心的欧上圣像疯了似的对他狂追猛打,掌势凶猛,他一闪再闪,气得欧上圣一把抽起一名客人腰上的大刀,拚了命的向刑邵威攻去。
  刑邵威跟从小打到大的欧上圣在武功上不分轩轾,但此时欧上圣被激怒,气势上就高了刑邵威一截,几次快攻下,刑邵威一个闪避不及,右肩硬生生的被砍了一刀,倏地鲜血直流,染红了肩头。欧上圣呆了,惊愕的丢掉刀子,看着冷笑睨着他的刑邵威。
  “你……”
  “干得好,欧上圣。但下一次再见面时,你的右肩也得倒楣了。”说完刑邵威不以为意的捣着受伤的右肩走了出去。
  红楼内空气一片凝结,鸦雀无声。
  春娘、何莹玉见他挺着腰杆阔步离开,两人互视一眼,却不敢上前去扶他一把,她们太了解他了,这时候若上前,只会招来冷眼。
  刑邵威是一头英俊的猛兽,而猛兽受伤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的,他会自己找个地方疗伤。欧上圣抿紧了唇,瞪着地上染血的刀,心里并不好受。没人知道他跟刑邵威之间其实有一种别人所不懂的情谊,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友谊,只是他们沟通的方式是冷嘲热讽及武力。但他们从不曾伤过彼此啊!他的心,好难受……
  刑府里,朱盈安才手忙脚乱的帮昏睡中的刑邵恩喂好汤药,就听到外面传来怒吼,“我说滚开就滚开。”
  “二少爷,可你的肩上流着血啊。”
  “滚!”
  流血?朱盈安柳眉一皱,看着仍在昏睡的刑邵恩,转身步出房间,一眼就瞧见春雪跟夏荷忧心忡忡的看着肩上流着刺目鲜血的刑邵威,而毕总管和几名小厮、丫鬟也都眉头深锁的跟在一脸凶恶的他身后。
  她想也没想的就走上前,也瞥见虹吟从另一个长廊匆匆赶来,一见到她立即担忧开口,“大少奶奶,夫人到庙里去拜拜,家里没人管得了二少爷,但那伤不包扎怎么成。”
  “是啊!大少奶奶。”
  众人全殷殷望着她,朱盈安看看大家,这才明白大家是要她出头,“这……”
  “试试吧,大少奶奶,这儿就属您最大了。”虹吟跟她点点头。
  是吗?她见众人鼓舞的眼神,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快步跟上他,“二少爷……”
  刑邵威停下脚步,回头先瞥了那群多事的下人一眼,再冷跟瞟着她,“怎么?小嫂子,你被拱出来了。”
  闻言她呛咳了两声,红着脸道:“我帮你包扎吧。”
  “这伤死不了人的,再说,我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流半滴泪。”说完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吗?”
  刑邵威脚步突地一歇,猝然转身,深不可测的黑眸冷冷的睨视着她,“你说什么?”
  “呃,我……”朱盈安咽了一口口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鼓起勇气再说一次,“我说你这么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不然怎么会认为……”
  她倏地住了口,因为他冷傲火爆的俊颜突地朝她逼近,近到两人的睫毛几乎要碰到,而他的呼吸也拂上她的粉颊,那双狂傲的眼神灼人心神,烫得她吐不出半个字来,只能傻傻的瞪着他。四道眸光交错,一股异样的气氛在两人间升起,四周寂静得只剩风声。
  蓦地,他黑眸一眯,突然粗暴的扣住她的手,拖着她就往房里走。
  “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啊,你抓得我的手好痛……”他把她当什么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他好粗暴,她的手就像被铁锁夹住,快被他握断了。
  一群人听见她这么大声一喊,连忙跟上前。
  刑邵威听见身后脚步声,咆哮声再起,“干什么?哪时候轮到你们管我的事了,你们是打算卷铺盖走路吗?”
  众人脚步急停,不敢多话,倒是虹吟连忙拿过一名丫鬟手上的药箱递给朱盈安,以眼神示意他是愿意让她包扎,不会有事的。
  朱盈安受不了他的粗暴,也受不了他的不识好歹,有这么多人关心,他还这么凶。她没有接手虹吟手上的药箱,反而道:“我不管你的事了,你放开我。”
  刑邵威给她一记冷眼,“你要帮我包扎。”
  “我不要,你放开我,我不愿意了。”
  “大少奶奶。”众人闻言哗然。
  “看看他吧,大家这么关心他,他还一副你们大惊小怪又多事的样子,这种人既然嫌自己的血多,那就多流些吧!”她火大了,而且她的手好痛啊!
  “大少奶奶。”众人这会儿傻眼。
  “好!”他放开她的手,右手强制的托起她的下颚,怒火腾腾的黑眸直勾勾的瞪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逼。”
  “说就说,你根本就是被宠坏的纨绔子弟,像你这种少爷我看太多了,也看不起。”众人倒抽凉气声一一响起,惊吓得吭不出半丝声音。
  刑邵威阴沉的凝睇她那不服输的娇容,下颚肌肉危险的抽动,“有胆量你再继续说,我亲爱的小嫂子。”
  丁颚的疼痛让气到没了理智的朱盈安回过神来,眨眨眼,她瞪着他火冒三丈得像要将她碎尸万段的俊颜,这才知道要害怕。
  天!她、她在干什么?她猛地狂咽口水,她怎么会一时失控,忘了自己的身分了。“怎么,刚刚的气势去了哪里,舌头被猫咬掉了?”
  “我……”
  “我帮你检查。”
  尚未意识到他话的含意,他的唇已经狂妄的攫取她的,放肆的舌在她口中进行掠夺,蛮横的纠缠、吸吮,她试着要挣扎开,但他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她只能以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再抡拳槌打。倏地,她的粉拳直接击中他右肩的伤,他痛颤了一下,松开了她。
  朱盈安气呼呼的怒视着他,而他则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眸光瞪视着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儿抽抽噎噎、哭得没完没了的新嫁娘,今儿竟成了一只会咬人的小野猫。
  完了、惨了!瞧他一副要将她大卸八块的冷硬神情,她只觉得凝聚在胸口的怒火瞬间散去,双脚发软,一颗心狂跳得就快撞出胸膛来。
  半晌,他突地开口,“去拿药箱进房来。”
  她一愣,“咦?”
  “去拿药箱进房来。”刑邵威再说一次,随即推门走进房里。
  朱盈安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无措的回头看了看毕总管、虹吟等人。
  虹吟连忙走上前将药箱递给她,她接过手却犹豫了。
  倏地,一声狂吼再度夺门而出。“进来!”她瑟缩一下,发现众人也浑身一颤,唉!她实在不该招惹他的,现在哭不知还来不来得及?算了,没办法只好先哭了再说。
  她努力逼出眼泪,推门进房时已是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双手捧着药箱,抽抽搭搭的看着坐在床上,铁青着俊颜的刑邵威,“对、对不起,二少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呜呜呜,居然敢说那些忤逆的话,请你、请你别生气,饶了盈安吧!”
  他蹙着黑眸,看着哭得浠沥哗啦的她,“先上药。”
  敷药间,她哭声不断,时而低泣、时而呜咽,泪水更落个不停。
  刑邵威从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那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及那呜呜不停的哭声,让他是烦上加烦,咬牙道:“你可不可以闭嘴不要哭了。”
  “是是是……呜呜呜……”
  她的哭声有若魔音传脑,他俊颜再次沉了起来。
  朱盈安拚命哭,但看到他右肩上的伤,心莫名一紧。这皮肉伤虽未见骨,但岂有不痛之理?她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见他一张脸痛得发白却哼都没哼一声,想不到狂傲的他如此勇敢。敷了药,为他包扎好后,她暗暗的吐了一口长气。看着赤
裸着上半身的他,不可否认的,他长得太俊了,难怪那些丫鬟们在知道两人有肌肤之亲后,会以羡慕的眸光看着她。
  “看什么看!”刑邵威凶巴巴的吼了她一句。
  她连忙低头,“呃,没、没有,伤口不痛吧!那我下去……”
  “去!这种伤口怎么会痛?”
  他冷凝的瞟了她一眼,拉个枕头率性的躺下身,却不小心拉扯到伤口,痛哼一声,飞快的坐直身。
  朱盈安见状噗哧一笑。
  他涨红着脸朝慌忙低头的她怒吼,“你笑什么?”
  她哭哭啼啼的忙摇头否认,“我怎么敢,二少爷。”
  “抬头。”她听话咬着下唇,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他。
  他发火的黑眸直勾勾的睇着她,但她璀亮眸子中确实看不到一丝丝笑意,难道是他听错了。“二少爷,我、我得去照顾大少爷,可以走了吗?”她已经快装不下去了,这个爱逞强的男人在某方面而言还很幼稚,让人想捧腹大笑。
  他点点头,狐疑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
  朱盈安一踏出房门,匆匆过了曲桥,才发现众人都杵在凉亭,忧心忡忡的等着她。“没事吧!大少奶奶?”
  众人急着看她,却见她突地向前,一把抱着虹吟浑身颤抖,大家想她一定是吓坏了,担忧的上前,没想到——“噗、噗……呵呵呵!”她竟大笑起来,还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这不会是被吓得精神错乱吧!
  沉静的夜,一轮明月高高挂,星光怡人,但笼罩在刑府的沉闷氛围却不曾散去,一张红木大桌,几道山珍海味,但仅有谢滢与朱盈安,空气中也只有动筷子的声音。
  谢滢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最后干脆放下碗筷,朱盈安也连忙放下,一见她起身,也跟着她起身。
  谢滢瞥她一眼,“你坐下吃吧,我吃不下。”
  “呃,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儿?”
  她苦笑,“还能有什么事儿?邵恩的病一日不好,这个家便一日不像家……”她脸色突地一整,也颇讶异于自己竟将积压多年的苦闷说给一个刚过门的媳妇儿听,忙转移话题,“不提这个,邵威受伤了是不是?”
  “嗯。”
  “那今晚你去照顾他。”
  不要吧!朱盈安脸色发白的看着婆婆,“呃,可我不是应该要照顾大少爷?”
  “邵威那个个性,府里上下没人招架得了,要虹吟去照顾他,我宁可让她回去照顾邵恩,你去吧!”
  “可是、可是……”他若是又想做那种事儿,怎么办?
  看出她的担心,谢滢不以为意道:“邵恩从小体弱,若你真有福气能让邵恩活下来,他能否行房还是问题,所以,娘希望邵威可以让你怀孕,日后,邵恩是生是死,至少有子嗣,你老了也有所依靠,娘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意思是刑邵威想要她,她都不能拒绝,“我明白了,娘。”朱盈安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心情走回刑邵威房里,却见他没躺在床上,坐在窗台上看着天空,桌上的晚膳原封不动,而另一边则有半温的浴桶,再从他身上仅披了一件内衫看来,他已沐浴好。
  即使听到开门声,刑邵威也没转头看来人是谁,光听那脚步声,他就知道了。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两名小厮走了进来,跟朱盈安行过礼,很快的将木桶扛出去。瞬时,室内再度笼罩着一股会让令人窒息的氛围。
  “过来!”她一怔,虽然不想靠近他,但还是咽下心中的恐惧走近他。
  他一接近,他立刻顺手的将她揽腰抱在怀中,她直觉的想推开他,但在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后,再不敢挣扎了。
  “你再动,我就抱你上床。”她僵着身子,乖乖的动也不动。
  果然,瞧她识相的依偎着不动,刑邵威的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但下一秒,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传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一滴滴晶莹泪水滴在他的薄衫上。刑邵威抿紧了薄唇,仰头翻了翻白眼,“不许哭!”
  “呜呜呜……”
  “再哭我就抱你上床。”他邪气的眸子一闪而过一道欲
火。
  这……她身子一僵,不敢再哭,但想想又不对,还是继续哭,这样他才不会对她有性致。但刑邵威可没那么好骗,尤其下午不经意听到两名丫鬟说她在离开他的房间后,抱着虹吟笑到喷泪,他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是那种唯唯诺诺、怯懦胆小的爱哭鬼。
  “本少爷一向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既然你继续哭,那休怪本少爷抱你上床。”
  朱盈安只感觉身子凌空,转眼就被他带到床上,错愕得张大了泪汪汪的秋瞳,呆看着他。
  “这是一门功夫,再来也是一门功夫,而且,绝对是可以让你飘飘欲仙的好功夫。”刑邵威定定的望着她,深邃的黑眸不见一丝波动,但不知怎么的?这等专注凝眸莫名的让她的心不听使唤的乱跳起来。
  “嫂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容貌倾国倾城,比杭州第一美人苏芝芝还要迷人?”她摇摇头。她鲜少踏出白石村,又哪知杭州第一美女。
  他勾起嘴角一笑,“不仅比苏芝芝美,连花魁中的花魁何莹玉也逊你一分。”
  “花魁?”
  “妓院里的当家花鸨。”
  “看来刑二少的女人不少。”
  “这城里城外的妓
女户我是如数家珍。”
  朱盈安的口气有些鄙视,“这等事也好这么炫耀。”她的口气有点儿受不了。
  “这等事是不怎么好炫耀,但小嫂子你……”他的唇无预警的贴住她的红唇,“可是热腾腾的新鲜货,但前提是,我该怎么教你听话?”
  “什么意思……”
  刑邵威显然不打算浪费时间解释,直接探舌而入,双手褪去她的衣裳,在她下意识的推拒挣扎间,吻上她细嫩雪白的肩膀,然后继续往下挑拨她的欲
火,接着,闪动着情欲的黑眸锁住她逐渐屈服的水灵眸子,她的粉脸有著令人心荡神驰的诱惑,让他浑身刹那间又增加了一层情欲烈焰。她被一股不可言喻的亲匿感包围,鼓动的心跳、奔驰的血液、灼烫的身体冲击着她脆弱无助的神经,在她的身体被拱向情欲狂潮的刹那,这双邪魅又炯然的动人黑眸强悍的刻印在她的脑海里。
  大清早,前庭的梅花枝哑上垂挂着晶亮的露珠,天空透着金黄色层曦,沁凉的春风轻拂过刑府,初春的早晨冷飕飕的。
  “毕总管,马轿备好没?”
  一身紫袍、英姿焕发的刑邵威走到前院,身边跟着臭着一张脸的朱盈安,一身粉嫩百褶蔷薇长裙,让人眼睛一亮。
  “备妥了,二少爷。”
  刑邵威拉着一脸不耐的她连早膳都没吃,就搂着她的纤腰上了马轿,要驾马的马夫往城里去。“怎么回事?一大早的?”谢滢步出房门,看着刚转进来的毕总管。
  “启禀夫人,是二少爷带着大少奶奶说是要去逛逛。”
  “逛逛?”她脸色丕变,气煞的道:“这种事怎么没有跟我说,也没拦阻二少爷?”这件婚事是愈低凋愈好,邵威居然要带她去逛逛?
  毕总管一脸无奈,“呃,大少奶奶也直嚷着不愿意,但二少爷怎么会听她的。”意思是又怎么可能听他的。
  谢滢瞪了他一记,“那还杵在这儿干啥,再去备轿。”
  “是,夫人。”
  毕总管连忙再去备一顶轿子载着夫人出门,但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二少爷跟大少奶奶,再问路人,也没人看到刑府轿子。
  谢滢是一肚子火,两人究竟去了哪里?
  葱郁的林木在金黄色阳光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灿烂光影,连绵远山更在顽皮薄雾的遮掩下,透着朦胧美。
  闷坐在轿内的朱盈安没看窗外风景,也不看坐在身边的刑邵威,兀自生着闷气。“哗!好漂亮的轿子。”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轿子进到村子来啊?”
  轿外突地传来惊奇的赞叹嗓音,其中有老有小,而这些声音……
  原本臭着一张脸的她眼睛一亮,很快的拉开轿子帘幕,一见到外头熟悉的景致,惊愕的回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但他还是一脸酷酷的。
  马轿也在此时停了下来,马夫转过头来请示,“二少爷,白石村已经到了,是否要……”
  刑邵威瞟了一脸兴奋的她,冷冷开口,“不必了,大少奶奶说不想来,我们回头。”
  朱盈安忙着道:“等一等!”
  “等?”他挑挑浓眉,故意绷着一张俊颜看她,“等什么?”
  “我不知道你要来白石村,所以才……对不起,我真的想回家看看。”
  他没说话,只伸手指了指唇。
  看出他的意图,她粉脸一红,“这……”
  “不要,那走了!”
  “是。”马夫转回头就要策马前进。
  “等一等!”她粉脸更红了,咬着下唇将帘幕放下,准备跟他商量,“可不可以等回家再……”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可是……”
  刑邵威挑挑眉,“小嫂子,我带你回来这儿是有目的的,难道你以为我吃饱撑着,特地带你回娘家?”
  她当然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又不属于温柔体贴的男人,再说,她这个大少奶奶能做多久,连她自己也没把握。
  “可否请二少爷把话说白了?”
  他瞟了自己的肩膀一眼,虽然这会儿伤口已经好些,但这段日子是得安分点,既然外头将他这恶少代为拜堂洞房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那带这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出去绕绕,多少也不致太闷。不过,短短两日相处,有一大群红粉知己的他很清楚,她绝不是那种会百依百顺的女人,但他刑二少要是带了一个摆不平的女人在外头晃,这不只会闹笑话,也会让他颜面尽失。要女人听话很简单,施以利诱便行,直觉告诉他,带她回这儿可比那些珠宝首饰更能吸引她。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刑邵威笑了笑,“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主子,我说一,你只能喊一,我说二,你也只能喊二,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为什么?”
  他不耐的撇撇嘴角,拉开帘幕朝马夫喊道:“走。”
  “好好好,我不问,不问了。”听他要马夫再等一下,她着急的把帘幕拉下。“那……”
  她闭上眼睛,很快的亲了他的唇一下,却听他突地笑了起来。
  她脸色酡红,嗫嚅的道:“不行吗?”
  “这次饶过你,但下回不准闭眼。”看着他坏坏的眸光,不知怎的?对他的反感好像退了几分。
  “那我可以下轿了?”
  他甫点头,就看她着急的拉起帘幕,不待马夫帮她直接跳下马轿往前跑,而一群小娃儿立刻跟在她身边喊着,“朱姊姊、朱姊姊……”
  他好整以暇的下轿走在后面,看着这个残破的旧村庄,实在很难想像这种地方会生出她那般晶莹剔透的天仙美女。
  七、八名老弱妇孺站在家门前,交头接耳的看着他,他眉头一皱,以凶狠的目光瞪去,吓得他们全跑进屋内。
  他勾起嘴角一笑,慢慢的踱进简直比他家下人房、柴房都还简陋的屋子,而里面已是又哭又笑的谈论声。
  “你怎么能回来?呜呜……盈安。”
  “盈安,在那儿还习惯,他们对你好吗?”
  刑邵威一进屋,就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上上下下的不停打量着泪如雨下的朱盈安,他嗤笑一声,“放心,她没少块肉。”语毕,他皱皱鼻子,一看到破旧的桌椅,他皱皱鼻子,连坐都不想坐。
  “这是……”两老忙拭泪看着贵气逼人的他,连忙问。
  “他是刑家二少爷。”朱盈安介绍着。
  两老一怔,这、这个貌若潘安的少年郎竟就是那声名狼藉、流连花丛的刑二少!刑邵威上下打量着相貌平凡的老夫妇,再瞧瞧他们身边充满灵气的绝色佳人,浓眉一挑,“不会吧!小嫂子,这是你爹娘?”
  “是,有问题吗?”朱盈安对他口吻的质疑不悦,音调忍不住的扬高。
  “有,大问题。”
  他抚着下颚,绕着两老转了一圈,两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碍于他狂傲气势,动也不敢动,只能猛咽口水。
  她见状拧眉,“二少爷……”
  “嘘!”他突地跟她摇摇头,邪笑的看着她,“我看你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
  “你才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她没好气的反驳,怒视着他的美眸也因而没看到两老突然一震而惶恐的交换眼神。
  “我这么说是因为你的五官没有一样像你爹娘……”
第三章
  葱郁的林木在金黄色阳光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灿烂光影,连绵远山更在顽皮薄雾的遮掩下,透着朦胧美。
  闷坐在轿内的朱盈安没看窗外风景,也不看坐在身边的刑邵威,兀自生着闷气。“哗!好漂亮的轿子。”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轿子进到村子来啊?”
  轿外突地传来惊奇的赞叹嗓音,其中有老有小,而这些声音……
  原本臭着一张脸的她眼睛一亮,很快的拉开轿子帘幕,一见到外头熟悉的景致,惊愕的回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但他还是一脸酷酷的。
  马轿也在此时停了下来,马夫转过头来请示,“二少爷,白石村已经到了,是否要……”
  刑邵威瞟了一脸兴奋的她,冷冷开口,“不必了,大少奶奶说不想来,我们回头。”
  朱盈安忙着道:“等一等!”
  “等?”他挑挑浓眉,故意绷着一张俊颜看她,“等什么?”
  “我不知道你要来白石村,所以才……对不起,我真的想回家看看。”
  他没说话,只伸手指了指唇。
  看出他的意图,她粉脸一红,“这……”
  “不要,那走了!”
  “是。”马夫转回头就要策马前进。
  “等一等!”她粉脸更红了,咬着下唇将帘幕放下,准备跟他商量,“可不可以等回家再……”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可是……”
  刑邵威挑挑眉,“小嫂子,我带你回来这儿是有目的的,难道你以为我吃饱撑着,特地带你回娘家?”
  她当然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又不属于温柔体贴的男人,再说,她这个大少奶奶能做多久,连她自己也没把握。
  “可否请二少爷把话说白了?”
  他瞟了自己的肩膀一眼,虽然这会儿伤口已经好些,但这段日子是得安分点,既然外头将他这恶少代为拜堂洞房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那带这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出去绕绕,多少也不致太闷。不过,短短两日相处,有一大群红粉知己的他很清楚,她绝不是那种会百依百顺的女人,但他刑二少要是带了一个摆不平的女人在外头晃,这不只会闹笑话,也会让他颜面尽失。要女人听话很简单,施以利诱便行,直觉告诉他,带她回这儿可比那些珠宝首饰更能吸引她。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刑邵威笑了笑,“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主子,我说一,你只能喊一,我说二,你也只能喊二,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为什么?”
  他不耐的撇撇嘴角,拉开帘幕朝马夫喊道:“走。”
  “好好好,我不问,不问了。”听他要马夫再等一下,她着急的把帘幕拉下。“那……”
  她闭上眼睛,很快的亲了他的唇一下,却听他突地笑了起来。
  她脸色酡红,嗫嚅的道:“不行吗?”
  “这次饶过你,但下回不准闭眼。”看着他坏坏的眸光,不知怎的?对他的反感好像退了几分。
  “那我可以下轿了?”
  他甫点头,就看她着急的拉起帘幕,不待马夫帮她直接跳下马轿往前跑,而一群小娃儿立刻跟在她身边喊着,“朱姊姊、朱姊姊……”
  他好整以暇的下轿走在后面,看着这个残破的旧村庄,实在很难想像这种地方会生出她那般晶莹剔透的天仙美女。
  七、八名老弱妇孺站在家门前,交头接耳的看着他,他眉头一皱,以凶狠的目光瞪去,吓得他们全跑进屋内。
  他勾起嘴角一笑,慢慢的踱进简直比他家下人房、柴房都还简陋的屋子,而里面已是又哭又笑的谈论声。
  “你怎么能回来?呜呜……盈安。”
  “盈安,在那儿还习惯,他们对你好吗?”
  刑邵威一进屋,就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上上下下的不停打量着泪如雨下的朱盈安,他嗤笑一声,“放心,她没少块肉。”语毕,他皱皱鼻子,一看到破旧的桌椅,他皱皱鼻子,连坐都不想坐。
  “这是……”两老忙拭泪看着贵气逼人的他,连忙问。
  “他是刑家二少爷。”朱盈安介绍着。
  两老一怔,这、这个貌若潘安的少年郎竟就是那声名狼藉、流连花丛的刑二少!刑邵威上下打量着相貌平凡的老夫妇,再瞧瞧他们身边充满灵气的绝色佳人,浓眉一挑,“不会吧!小嫂子,这是你爹娘?”
  “是,有问题吗?”朱盈安对他口吻的质疑不悦,音调忍不住的扬高。
  “有,大问题。”
  他抚着下颚,绕着两老转了一圈,两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碍于他狂傲气势,动也不敢动,只能猛咽口水。
  她见状拧眉,“二少爷……”
  “嘘!”他突地跟她摇摇头,邪笑的看着她,“我看你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
  “你才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她没好气的反驳,怒视着他的美眸也因而没看到两老突然一震而惶恐的交换眼神。
  “我这么说是因为你的五官没有一样像你爹娘……”
  朱盈安咬牙打断他,“刑二少,你的嘴巴为什么这么坏?”
  “我只是说实话,当然,一年就这么一次。”他自我调侃。她气呼呼的瞪着他,但他以眼角余光可看到脸色愈来愈难看的两老,他直接踱到他们面前,“朱亲家,我家小嫂子不是你们亲生的,对不对?”
  朱父脸色倏地一变,“胡、胡说,二少爷,这可事关我妻子的名誉。”
  “刑二少,你太过分了,你来这儿是来羞辱我爹娘的?”她气冲冲的瞪着他,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有问题。
  “非也,难道你看不出来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爹娘?”
  这她当然知道,尤其村子里的人也曾笑谈送子娘娘肯定弄错了。
  可是她不曾怀疑过,因为爹娘虽穷,但他们将她疼入心窝里,若无亲情,哪来如此深切的疼惜。“长相是老天爷给的,我就是爹娘的孩子,二少爷说那么多做啥?”
  他优雅耸肩,“好吧!反正这只是我的想法,走了,这地方我不想待太久。”说完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朱盈安火冒三丈的甩开他的手,“要走可以,你要先跟我娘道歉。”
  “我?”刑邵威挑眉,笑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谁?你娘又是谁?”
  “我知道我们的身分与你这纨绔子弟相比是低下了些,但那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羞辱我娘!”她闪烁着怒焰的美眸熠熠发亮,看在他的眼里可真是又迷人又有趣。从来女人在他面前,除了谄媚阿谀外,没人敢对他生气,更甭提要他道歉。
  他抿起了唇,眸中闪烁着饶富兴味的眸光,“你知道我这辈子还不曾跟任何人道过歉。”
  “那又如何?错就是错,该道歉就该道歉。”
  “盈安,别……算了。”朱母不想让两人再争执下去。何况,女儿只是让人买去冲喜的新娘,怎么能跟恶名昭彰的刑二少斗。
  “娘,这事怎能算了!”她不服。
  他勾起嘴角一笑,“还是你娘识相,走吧,我要带你去献宝了。”
  “我不去!”
  “不去,那这辈子你就没机会再回来探视你爹娘了,你信是不信。”
  朱盈安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在威胁我?”
  刑邵威摇摇头,嘴角噙着一抹坏坏的笑,“我是在利诱你,小嫂子,只要你让我的心情好,你就能常回来。”
  “真的?”她狐疑的看着他。
  “不信,那我先回去了,晚一会儿等我娘派轿子来将你逮回去,到时候倒楣的绝不是我。”他边说边往门外走。
  闻言,朱母急忙催促女儿,“快去啊,盈安,不管怎么说,刑夫人可不是好应付的,你别惹上她,不然,往后日子难过啊。”
  “去吧,只要你好好的伺候二少爷,我们就能再聚了。”朱父也附和道。
  朱盈安实在不想屈服,她一直很清楚自己天生就有一股傲气,即便身在这简朴的村庄也不曾磨去,可不知怎么的?一遇上昂扬不羁的刑邵威,她天生的傲气就会被激起,忘了自己的身分与他回嘴。但最后在爹娘的劝慰下,朱盈安还是不得不拉起裙摆追了出去,在刑邵威的得意眸光下,乖乖的坐上马轿离开白石村。
  杭州热闹的街道上,一顶四人大轿甫转过街角,随侍轿旁的丫头小金看到刑府的马轿正从前方经过,连忙掀开轿帘一角,对着轿里道:“小姐,我看到刑家的马轿往前方去了。”
  苏芝芝闻言,原本紧绷的丽颜立即一变,“快跟上去。”
  “是,小姐。”小金放下轿帘,催促轿夫快一点。“嘿,你们快一点。”
  轿内,国色天香的苏芝芝脸上有着难掩的忧心及愤然,听闻欧上圣砍伤刑邵威的消息后,她一早就乘轿到刑府,没想到他一大早就出门了。她知道他就像一匹脱缰野马,难以掌控,但受了伤仍不在家休息,还带了个来冲喜的穷酸女出门,这算什么?
  轿子走了好一会儿,停下来了,她一拉开轿帘,映入眼帘的是“苏和堵坊”,心中的怒火更炽。她一直努力在爹面前扭转他给爹的坏印象,希望爹能答应两人的婚事,但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连受了伤也不安分。
  可是能怎么办?她就是爱上了,爱上他的放浪猖狂、桀惊不驯。
  “小姐,刑二少进赌坊去了。”小金走上前服侍她下轿。
  苏芝芝抿紧了红唇,走进喧嚷吵杂的赌坊,环视一周,只见吆喝下注、喊得脸红脖子粗的赌客,却不见熟悉的挺拔身影。
  “苏姑娘,这儿不是你这么娇贵的人来的地方啊。”赌坊老板立即走上前,对她哈腰行礼。
  她冷眼相待,“刑二少呢?”
  “呃,这……”
  见他的眼神往后面走廊一瞄,她想也没想的立刻越过他走去。
  “不行啊,苏姑娘,你不能进去。”老板急忙上前拦阻。
  “不行!如果我回头跟我爹说你欺负我,你认为他还会让你在这儿开赌坊?”她眼神冷冷的瞥向他,他立即噤口,不敢再多加阻拦。
  苏芝芝踩着气愤步代往前走,小金忙跟上,气焰也不输小姐的睨了赌坊老板一眼。走到底,来到一间门关上但吆喝声仍不断传出的房间,小金立即上前帮主子开门,没想到里头除了近十名富家少爷外,还有一名让她看傻了眼的天仙美女。
  苏芝芝凛着一张丽颜走了进来,一瞧见被强搂在刑邵威怀中的美丽女子,柳眉一拧,双眸立即窜出熊熊妒火。
  “放开我!二少爷。”朱盈安羞惭难当,拚命挣扎,奈何他手劲太大,她不管怎么挣扎就是无法从他怀中脱困。
  他边下注边跟她说悄悄话,“别忘了,你要让我开心。”
  “那也不必我坐在你怀中,这像什么样子?”
  尤其围在这张大圆桌旁的十名少爷们,一个个眼睛不看桌上的骰子只瞪着她瞧,让她浑身不自在。
  但刑邵威的唇还是大方的贴靠在她的耳畔,“没开系的,这儿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你……”朱盈安语塞,但一张小脸儿涨得红通通的。真的吗?这儿的每个人都……
  “邵威。”苏芝芝不悦的声音响起,这才让众人齐聚在娇羞粉嫩如初绽玫瑰的朱盈安身上的目光离开,来到她身上。
  只是这一相比较,大家才发现刑家小嫂子可一点都不输给苏知府家的千金。
  刑邵威看到苏芝芝颇感惊讶,“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一早就到你家想去看看你的伤,但看来你好得很。”她语带妒嫉。
  他低头看着左手环着的美人,再瞄了右肩一眼,邪魅一笑,“伤的是右边,左手还能抱美人儿,是好得很。”
  “你……”苏芝芝气得语塞。
  小金看不过去,忍不住为主子说话,“二少爷,我家小姐昨晚听说你受伤,一夜难眠,一早就过去看你,这会儿你却当着小姐的面抱……”
  刑邵威不等她说完,眼神一冷的开口,“你是什么东西?”
  苏芝芝马上替自己人说话,“小金的话没错,邵威,她、她就是那名冲喜新娘?”
  “是,她是我小嫂子,不过,我娘执意要我接收她,多了一个包袱,我也只能带着她四处走了。”
  “不必了,我可以在家……”朱盈安很不给面子的反驳。
  她才说一半,他黑眸半眯警告,“你又不乖了,小嫂子。”
  “二少爷,我想这位姑娘一定很乐意陪你,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她才不想待在这里。
  “不行,我这人就是怪,愈想逃开的女人愈想抱紧一点,所以……”他抬头看着一脸怒火的苏芝芝,魅惑一笑,“要是我右肩没受伤,我一定来个左拥右抱,但现在少了一个位置,只好请你先回去。”
  “刑邵威!”苏芝芝闻言脸色丕变。
  “别怪我,要怪就怪欧上圣。对了,你何不去找他算帐,这样,还可以将他当成出气筒,好消消火。”
  他话一出,房内的十名少爷马上哄堂大笑。
  苏芝芝虽是第一美女,但她的坏脾气一样出名,有个当知府的爹当靠山,大家是能不沾她就不沾,但刑邵威从来就是个异类,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但沾了她后却再也甩不掉了。苏芝芝被心上人给公开调侃,气得眼泪迸了出来,只能羞愤的甩袖离开。
  朱盈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也哈哈大笑的刑邵威,一句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话就脱口而出,“你算男人吗?”
  她话一出,一室笑意顿歇,众人的目光全落在脸色转为冷硬的刑邵威身上,个个神色露着隐忧。她不知道他最讨厌人挑衅?真有此不识相者,他一定会将对方羞辱到跪地求饶,让那人不敢再对他挑衅。
  “我不是男人?”他冷冷的反问。
  “不是。”众人闻言倒抽了口凉气,但对她的勇敢倒也刮目相看。
  “二少爷,”她直视他近在咫尺的冷凝眸子,“你一天就欺负了三个女人,你自己说,你算男人吗?”
  虽然心中有个声音不停要她停止,但她真的无法忍受他这种幼稚行迳。
  “三个?”刑邵威抿紧了唇,明白她指的是她娘、她自己还有刚刚的苏芝芝。他冷笑,“你算错了,我今年二十岁,从十四岁就开始‘欺负’女人,认真算起来,上千上百个跑不掉,这一天三个算什么。”
  闻言,众人噗哧的又哄堂大笑。
  “你、你……你太可恶了!”朱盈安当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可恶?这个名称我已经听到耳朵长茧了,仔细想了想,这一两年好像还没做出让我爹娘震怒的好事,而最近少了他们的责骂,日子反而过得不太舒服。”他摸摸下颚,眼神突地一冷,而这眼神让她的心莫名一纠,一股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小嫂子,如果我把你当成筹码,赌给这些少爷的其中一人,你觉得如何?”
  闻言她脸色刷地一白,“你不会这么做的。”
  “不会。”刑邵威看向其他已经跃跃欲试的少爷们,“你们说我会不会?”
  “会。”众人异口同声,个个脸色暧昧。
  他们太了解他了,他是那种把自己名声弄到臭也不在乎的人,而究其因他们也知道,那是一种抗
议、一种发泄,一种要将被忽略的目光吸引回自己身上的激烈手段。
  “来来来,下注了,没有庄家,谁的点数多谁就是赢家,大小通吃,我下的就是我家的小嫂子,看谁有能耐谁就将她赢回去。”
  朱盈安怔怔的瞪着他邪笑的黑眸,惊愕的感觉他忽地扣紧她的纤腰。
  刑邵威这话可让众人兴奋极了,她可是比苏芝芝更美的天仙美女呢!
  眼见赌局开始了,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做何反应?
  一夜夫妻百世恩,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人,就算不是他的妻子,但——瞪着那旋转不停的骰子,她声带瘫痪,说不出任何话来。
  四颗骰子在碗里转了又转,空气凝结,但掷骰子的众家少爷们的眼神亢奋,在比大小间,输的人逸出懊恼声,点数暂时领先的则屏息看着下一个人掷骰。
  轮了近一轮,就剩刑邵威,目前点数最高的陈少爷直盯着朱盈安看。刑邵威俊俏的脸仍是一脸气定神闲,只是……他低头看着朱盈安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怀中,表情出乎他意外的也没有任何喜怒。
  他好奇问:“你不担心你要跟别人走了?”
  “我一向是个很认命的人。”
  “是吗?”
  “是,而且离开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人,可能是上天给我的新年礼物。”
  闻言,他蹙起眉,“你说了一句很不中听的话,小嫂子。”
  她抿紧唇,不理他,天知道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让她不中意极了。
  “我说过了,愈想从我身边逃开的女人,我是愈舍不得放手。”语毕,他丢出了骰子,骰子在白玉碗里转了又转,一停止,众人立即发出懊恼的叹息声。刑邵威得意一笑,“承让了,下回我们再玩。”
  他将所有银票搜括揣入怀中,再搂着臭着一张粉脸的朱盈安,志得意满的步出赌坊。“你该笑啊,小嫂子,我赌赢了。”
  她气怒的没应话。他说了下回,她耳朵没坏。
  “不说话,无妨,再来咱们游
街去。”不理会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粉脸,他舍弃了马轿,一手搂着她的腰,带她到上林悦赏春花、到茶坊喝茶、到绸缎庄买布料、珠宝行买发钗,甚至将她带到妓院开眼界。
  她一直面无表情,肚子里憋了澎湃怒火。因为他根本不是带她出来献宝,而是要羞辱她的不听话。
  所以,他喜欢时就抱她,亲她,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指指点点,甚至一手搂着她,一面亲着一名妖娆妓
女。
  朱盈安不断告诉自己要忍下去,要忍忍忍,但在他打算在何莹玉的房间过夜,连她也得留下时,她可忍不下去了。
  “我要回家。”
  “你是跟着我的,我住这儿,你就得跟我住这儿。”
  她咬牙提醒他,“但这里是妓院。”
  “那又如何?我说了算。”刑邵威霸道的回答。
  她实在气炸了,“你……我要回去照顾我丈夫。”
  “丈夫?”他哈哈大笑起来,“小嫂子,这几天当你丈夫的人是我,至于我那昏迷不醒的大哥可连堂都没跟你拜呢。”
  “你……”
  “放心吧,我们就算在这儿混上七天,我娘也不会吭上半句的,你信不信?”
  “不信!”
  他点点头,“好,那就再赌一次,若我娘有派人找我们,我就让你回去,但若没人过来,你就得跟我留在这里七天。”
  “好。”朱盈安才不相信刑夫人会对这种荒唐事置之不理,媳妇被小儿子带到妓院,怎能不闻不问?
  事实证明,朱盈安输了。
  一连七天,她在红楼看着何莹玉伺候刑邵威,也引颈盼着刑夫人会派毕总管或什么人过来,但没有,她从第一天数到第七天,眼见这会儿又月色朦胧了,还是她形单影只的孤坐红楼亭台。蓦地,一个身影伫立在她身前,她抬起头来,看见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何莹玉。说起来,她的命比她更不好,至少她不需卖笑度日。
  “大少奶奶,等一会儿刑二少就会带你回去了,在这儿七天,你很无聊吧!”
  宋盈安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无聊,但刑邵威至少没来招惹她,她意外的有了七天的清静日子,而且还不小心听到一些寻芳客在聊他跟刑家的事,多多少少,她倒是了解了他为什么这么狂傲叛逆。
  “大少奶奶,我听了刑二少跟你的赌注。”何莹玉温柔一笑,“我只能说你太不了解刑夫人了,不然,你不会跟刑二少赌的。”在刑夫人的眼中,她只有一名儿子,这是众所皆知的。
  朱盈安咬咬下唇,“我是不明白,可我真的很难想像她怎么会放任自己儿子在妓院跟妓
女……”她倏地住口,“对不起,何姑娘。”
  何莹玉牵强一笑,“不打紧的,在这个地方卖灵
肉是实情,反正我已习惯了。”
  “为何不离开?”
  “因为我付了更多的黄金不准任何人替她赎身。”刑邵威性感嗓音自人身后响起。朱盈安一愣,何莹玉则低头不语,眼眶却泛红了。
  朱盈安站起身,看着穿着绸缎白袍、俊逸过人的刑邵威,“你为什么那么差劲?要是有人肯替何姑娘赎身,至少她可以有尊严的过日子吧!”
  “那我的日子多无聊。”
  “你……”朱盈安一愣,气煞了红颜,“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为什么不行?给我一个理由。”刑邵威问得直接。
  她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但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的行为明明是错的,他为何可以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他冷笑,“说不出来吧!那我来说,这世界有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也没有理由可议。有人天生就是要活在痛苦里,有人则得天独厚,能霸占所有的爱与关怀。”
  “你、你不能因为你爹娘都将关心放在你大哥身上,你就幼稚的……”
  “你说什么?”他眼光凶猛,一把向前扣住她的手腕。
  好痛!“我、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愤世嫉俗、那么自暴自弃。”
  刑邵威黑眸威胁半眯,“不知道就别乱说话,小心我再拉你去赌坊下注。”
  “随便你,反正我也不能怎么样,但你若是个男人,就直接去跟你娘说你的不平,何必净欺负我们这些卑微女子。”
  她奋力挣脱他的手,揉着手腕,站在惊愕抬头呆看她的何莹玉身边,知道自己又多话了,但……“随便了,反正我娘教过我,人善被人欺,做人绝对不能太懦弱。”
  “切!你那个娘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会教这句话的人。”他马上驳斥。
  她粉脸一红,好吧!这是她自己说的,那也是心有感触嘛!
  “反正有人教过我就是了,而你,就是那种会得寸进尺的人,对你多好也没用。”他摇摇头,发现自己的怒火稍消,对她的勇敢倒愈来愈钦佩了,“那好,你问看看,莹玉敢不敢像你一样,勇敢的说她日后不接我这个客人了?”
  朱盈安转头看她,以眼神鼓励,“为什么不敢?何姑娘,你说。”
  何莹玉咬着下唇。她怎么敢,何况有些难搞、不好的客人,还都是刑二少帮她挡下,让她不必应付那些有怪癖的客人……
  “何姑娘?”
  何莹玉摇摇头,“你不懂的,大少奶奶,刑二少其实是个好人。”
  “好人?!他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他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说话,还是你怕得罪他?”
  刑邵威得意的打断她的话,“朱盈安,你再说也没用,该回去了。”
  他话锋转得快,令她一愣,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若不想走,就留下来当妓
女好了。”说完他迳自离开。
  何莹玉见他先行,忙催促忤着不动的朱盈安。“走吧!”
  这儿是妓院,她是一定要离开,只是这心里就不痛快。为什么每个人都得对刑邵威言听计从,唉,也包括她自己呢!
  春雨霏霏、寒风刺骨,一辆夜行马车在羊肠小径上答答前进。
  马车上,一名斯文沉稳的中年人与一名两鬓斑白的老人一边谈话,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趟长达月余的收帐下来,他们身怀钜款,虽然功夫不弱,但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老爷,这次年节收帐,一些付不出利息的贫困人家已一连几年没收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有一些明明是想赖帐,老爷也答应延收,还有尚未前去收款的,我们这就打道回府好吗?”年已五旬的老帐房郑义问着。
  刑庭光抚了抚须,轻叹一声,“是不好,但这一趟出来,我这颗心老是不定,眼皮更跳个不停,所以想想还是先回家好了。”
  话语乍歇,马车突然疾速狂奔起来。
  “怎么回事?”郑义直觉上前,拉开帘幕要叫马夫小心些,岂料,马座上竟不见人,两匹马儿像受惊似的急奔向前。
  他连忙窜身向前,抓起马缰欲控制马车,但一道飞箭突地在夜色中袭来,射中他的右肩,他痛呼一声,一个没坐稳摔落马车。
  “郑帐房、郑帐房。”
  刑庭光脸色丕变,将装了银票的包袱绑在身上,窜身出马车往来路奔去,见昏厥在路边的老帐房,立即蹲下身子查看,蓦地,黑夜中窜出数名黑衣人,月光下,犀利的刀光慑人,眨眼间,凌厉的攻势齐攻向他,他奋力回击,但寡不敌众,身上刀伤渐增,渐处下风,明白再缠斗下去不是办法,他一咬牙,一把扯下绑在后背的包袱,使劲的往一旁的山谷扔去。
  “该死的!他将银票往下扔了。”
  “那还杵着干么,全给我下去找。”
  数名黑衣人在瞬间全奔下山谷,刑庭光则流血过多,昏厥在路上。
  夜风瑟瑟,三更天后,一辆尊贵马轿行驶而来,马夫一见地上躺着两人挡住去路,急忙煞车,再定眼一看,两人浑身是血,看得他是头皮发麻。
  随侍在轿后的四名护卫立即上前,其中两人下马去探两人鼻息——其中一人的伤势较重,一人应该只是中箭昏厥。
  这时,轿内传出询问声音,“怎么停轿了?”
  一名侍卫连忙回头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路上有两名受伤的人挡道。”
  “既然活着,就带他们回去。”
  “这……不好吧,不知他们是何来历?”
  “照我的话做。”
  “是!”随侍的几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心地善良,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一人扛着一人上了马背,一行人继续前进,往隐藏在葱郁森林中一处无人知晓的“月宫”而去。
  春雨绵绵,天色灰蒙蒙地,树上初绽的春芽在飘摇的雨丝下显得格外翠绿。小厮撑着伞让刑邵威与朱盈安步入大厅,谢滢已端坐在红椅上,一边喝着冒烟的热茶,一边从杯缘睨视两人。
  “娘。”朱盈安一脸忐忑,不知该说什么。
  “我问你,是你将邵恩房里的窗户开个小缝的。”
  朱盈安眨了眨眼,没想到婆婆一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件事,对转身就往后面长廊走的刑邵威却是一个字儿都没有。
  难道他带着她在妓院待了七天的事,她都不知情,但就算不知情,她为什么也不问他们去了哪里?“我在问你话。”谢滢的脸绷了起来。
  她连忙回答,“是的,娘,那是因为……”
  啪地一声,谢滢怒不可遏的起身上前掴了她一记耳光。
  朱盈安抚着烧烫的脸颊,一脸怔愕,“娘……”
  “娘?哼,因为你的粗心,邵恩受了风寒,咳嗽、咳痰不止,好几次都快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大夫医术高明,还有虹吟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你这一声娘还能喊吗?”
  “我……”她不知道,而且她被软禁在妓院了。
  “春雪!”谢滢冷声一唤。
  一旁的春雪立即上前,“夫人。”
  “把大少奶奶关到柴房去。”
  朱盈安脸色丕变,倒抽了口凉气,“娘?”
  “我要你好好反省,也要你好好记着,照顾邵恩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不然邵恩若是因你的疏忽而离开,我也要你一起去陪葬,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我会注意,也愿意反省,可是我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娘不关心二少爷呢?我只是一个买来的媳妇,您不关心我无所谓,但他七日未回……”
  谢滢冷眼一觑,打断她的话,“他在妓院鬼混,还需要关什么心?”
  朱盈安一愣,“娘知道?”
  “哼,坏事传千里,他带你到赌场下注,又将你困在妓院的事,大概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也因此,她是气得更不想去理那个不肖子!“他要堕落就随他去吧,在我眼里,没有他那个儿子。”
  “可是娘,您这样太不公平了,您把您所有的爱……”
  “你以为你是谁?”
  婆婆这一句话逼得她将到口的话全吞回去了,在被春雪带到柴房关起来后,她才突然体会到当一个有钱人家的媳妇有多难。
  “从没见过你这种笨蛋,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替人抱不平。”一个闷闷的声音突地在门口响起。朱盈安抬起头来,瞧见面无表情的刑邵威走进拥挤的柴房。
  “你怎么可以……呃,我是说我明明看到春雪上了锁。”
  他撇了撇嘴角,“我要钥匙,她敢不给我?”
  她想了一下,也对,谁敢不听他这恶少爷的话。
  “怎么不说话?”
  她抿了下唇,“说什么?你刚刚说的话我又无言驳斥,你说的是对的,我老是忘了自己的身分。”他颀长的身躯靠在墙壁,双手环胸低头看着坐在一角的她。她在前厅跟娘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只是……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他真的不懂。
  “哪有为什么?只是在想如果你娘多关注你一些,那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些嘛。”她答得有些心虚,心头有个摸不清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她。
  刑邵威蹙起眉,“只是如此?”
  “不然还有什么?”朱盈安回得直接,在他不悦的黑眸凝睇下,心虚却愈来愈浓。
  他不开心的瞟了她一眼,挺直腰杆往门口走。
  “你要走了?”
  “话不中听,不想留。”这不是他预期中的答案。
  差劲!她撇撇嘴角,“那就走吧,但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看一看你大哥?或是去请虹吟过来,我很想知道他的情形。”
  话语乍歇,刑邵威转过身,黑眸中的冷漠让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他的双瞳不见一丝波纹,“你以为你是谁,我该听你的差遣?”
  “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他哪根神经又不对了?
  “帮忙?朱盈安,你是真的在乎我哥。拜托,你甚至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你这样的关切是要做给谁看?”
  “我、我是他的妻子,担心、在乎他都是应该的。”他在想什么?
  刑邵威咬牙说道:“那我呢?”
  谁担心他、谁在乎他?他就真的这么碍每个人的眼。
  朱盈安不解的眨了眨眼,“你……反正你有一堆红颜知己,又不差我这一个。”她倏地住了口,看着脸色猛然一变的他。
  冷不防地,他突地攫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大步的往外走。“好痛,你又来了,我的手很痛,干什么你……”
  他只是绷着一张俊颜,啥也没说。
  他一路拖着气愤怒叫的她来到刑邵恩房前,一把推开门,屋内仍充满让人受不了的阴暗及沉闷的空气。
  晕黄的火光下,虹吟憔悴的身影似乎更单薄了些。
  “二少爷、大少奶奶……”
  虹吟眼睛一亮,正想跟他们说大少爷刚刚手好像动了动,但两人都怒气冲冲的,她不由得住了口。
  刑邵威粗鲁的将朱盈安直接拖到兄长的床前。
  “你好好看清楚,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哪里值得你们在乎?我打他、骂他,他连回嘴都不会,天天躺在这里跟躺在棺材无异。何不早死早……”
  啪地一声,清脆的掴掌声响起。
  他黑眸难以置信的瞪着朱盈安,感觉脸颊火辣得像要燃烧起来。
  虹吟也一脸惊愕的呆看着她。
  朱盈安则呆若木鸡的瞪着自己发麻的右手。天!她做了什么?
  他一咬牙,粗暴的将她推向墙面,在她尚未反应过来前,以双臂及身体困住她,气愤的鼻息喷上她的脸,沉得不见波动的黑眸在细看下是暗潮汹涌。
  他从齿缝间一字一字的迸出话来,“你、打、我。”
  她面如灰土,“我……对、对不起。”
  “对不起!大哥,你听见没有,你的好妻子打了我一耳光后再跟我说对不起,那我是不是可以当你的面跟她翻云覆雨,再跟你说声对不起?”
  朱盈安当下一窒,“你……”
  虹吟脸色同样一白。“二少爷。”
  “出去!”
  “二少爷!”
  他大吼一声。“出去!”
  虹吟吓得退了出去,但也赶忙去找夫人。
  瞪着近在咫尺的俊俏容颜,朱盈安困难的吞了口口水,“你别乱来。”
  “我乱来,朱盈安,你真的很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我什么都能对你做,而你,你在想什么?刚刚才替我抱不平,这会儿却送给我一记耳光。”
  “是、是你不该说那些话的。”
  “是吗?”他冷眼睨她。这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倔强的水灵美眸,在在都勾引着他,点燃他体内的欲
火……
  来啊,他不必客气!他倏地执起她的下颚,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他,接着俯身狂暴的攫住她想逃开的樱唇,双手也在她身上抚摸起来。
  “唔嗯……不要、不要。”她拚命挣扎。
  他的吻带着惩罚、羞辱,她不要。
  他毫不理会她的抗拒,唇继续往下往她白嫩的脖颈间啃啮。
  “刑邵恩,你快醒来啊,她是你的妻子,你该保护她不受我这恶少侵犯,你更该尽尽你做丈夫的义务、责任,而不是躺在那里不言不语。”
  “刑邵恩,你至少也出个声音啊,你弟他疯了……”
  朱盈安泪如雨下的拚命挣扎、拚命叫喊,但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羞愤的任由身上衣物一件件的被他扯下……
  “放、放……放开……她!”
  蓦地,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刑邵威的身子突地一僵,缓缓的放开怀中的人儿,侧转过头,对上一双痛楚但坚定的眸子,脸色倏地一变,“哥?”
  朱盈安慌乱的拉起衣裳、揪着领子,看着睁开了双眸的刑邵恩,眨了眨眼,惊喜的叫出,“你醒了!”
  同一时间,谢滢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见刑邵恩醒过来,先是一怔,随即快步奔到床前,“你醒了。邵恩,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娘……”他虚弱的喊了一声。
  她泪如雨下的看着儿子,“终于,太好了,我就知道冲喜一定有用、可行的。太好了虹吟,邵恩醒了。来人啊,快叫大夫来,快点。”
  被忽视的刑邵威看着众人又哭又笑的忙进忙出,而只会冷眼冷语对他的母亲此时是涕泗纵横,脸上更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暖笑容。
  他的喉头仿佛梗了颗硬块,身体如置冰窖,好冷!
  突地,一双温暖小手紧紧握住他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往上看向柔荑的主人。“你……”
  朱盈安没说什么,只是握着他的手,她在他那深邃黝合的黑眸中看到沉痛与希望被爱、被在乎的渴望,那一瞬间,她看到的不是一个恶劣的邪魅男人,而是一个受尽忽略的小男孩。一股浓浓的不舍与心疼涌上心坎,她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她尚未回过神时已主动的握住了他。
  刑邵威凝睇着她,不可否认的,她的善良感动了他、温柔也撼动了他,而她适时的安慰更让他那又酸又苦的心恢复了跳动。只是,她洞悉了他的水灵秋瞳却也闪烁着怜悯,这一点,他无法接受。“你觉得我很可怜?”
  “我……”
  他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怒不可遏的走出去,宁愿丢弃那得来不易的温暖,也不愿面对她怜悯的眼神,这是他仅存的骄傲与自尊!
  房间内,众人屏息以待的看着大夫为虚弱的刑邵恩把脉,见大夫眼睛一亮,频频点头,众人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太好了,这郁积多年的抑郁之气去了大半,气血也顺畅许多,如此看来,前些日子的咳嗽吐痰,倒是将整个身子咳得活络过来,甚好、甚好啊,刑夫人。”
  闻言,谢滢揪紧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眼泛泪光、嘴角含笑,“大夫,谢谢你。”
  “不,该谢谢虹吟,当然,也该谢谢您新进门的媳妇,她的确是个福大之人,为这个家带来好福气呢。”
  经大夫这么一说,谢滢想起今天才甩了朱盈安一耳光,转头看着她,将她拉到身边,歉然的道:“盈安,娘……”
  朱盈安连忙摇头,“没关系的,娘,最重要的是大少爷醒过来了。”
  “是、是。对了,”谢滢连忙看着床上的儿子,指指她,“来,你看看,这是娘帮你娶过门的媳妇,盈安。”
  刑邵恩虚弱的点了一下头,“我、我知道,虹吟有说给我听。”
  “什么?”站在一旁的虹吟脸色刷地一白,“大少爷有听到?”
  “嗯……很多很多,你一人守着我的,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只是没有力气回应。”他眼眸专注的看着她,眼中有着一抹温柔。
  虹吟脸色发白,踉跄的倒退几步后,慌乱的道:“我先出去了。”
  众人觉得奇怪,但还未细想,刑邵恩又问了句,“邵威呢?”
  刚刚一大群人挤在床前,他一直没有看见弟弟,他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大家看了看,最后看向朱盈安,她则摇摇头看向门外,“他出去了。”
  “反正不是去赌坊就是妓院,邵恩,别理他了。”谢滢一脸不屑的说,但看向刑邵恩时又是一脸笑意。
  这样的神情变化看在朱盈安眼中,就愈替刑邵威感到心痛。
  “刑恩,你刚好别说太多话,要多休息。”大夫边说边写了一副药帖交给谢滢,“一日一剂,好好调养,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谢谢你,大夫。”
  谢滢亲自送大夫出去,朱盈安则被留下来照顾丈夫。只是,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刑邵恩的目光一直对着大门,似乎在等着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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