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流行音乐的走势，虎二的《窗》因为打铁声的新玩法的大热起来，使得很多智商无上限的网友就将这样打铁版本来了一个周杰伦的打铁版《晴天》，使得听众听出了颇多的新鲜感。另外本来麻园诗人的《泸沽湖》在2017推出时就已经红过一会儿的了，而最近也以为网络媒体的传播，这首歌曲因为独特的腔调而红遍了大街小巷，该歌曲的副歌部分在走音的边缘反复横跳，是很有那么一点内地摇滚乐队GALA的《young for you》的韵味。而至于千禧后所喜欢的尹昔眠《奔赴星空》而带来了卡点舞曲，是蹦迪场合不可或缺的部分。而港式抒情歌曲自然是莫文蔚的那首《这世界那么多人》。

以上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流行性强的曲子，但好的音乐不仅有流行，还有经典，如台湾流行乐结合民谣的经典就是犹如酒水一样，越陈越香，越香越恒久。最近陈芬兰推出了《海山国语歌曲第七集》就是一张让人可以穿越时代的尘沙，听出了那个来自有着民国余风的美声。或者你会觉得台湾的女歌手的阵型中，邓丽君、蔡琴这样的人物已经够老牌够经典的了，但事实上1948年出生的陈芬兰，这么以后四零后的歌手才是老牌中的老牌，女歌手中的师太级别人物。

因为要知道就台湾女歌手而言，黄莺莺是1951年生、苏芮是1952年生、邓丽君是1953年生、 蔡琴是1957年生、齐豫是1957年生、陈淑桦是1958年生，那就更不用说1960后生的孟庭苇、黄小琥、韩宝仪、高胜美等歌手了。笔者在这里列举那么多不是先论资排辈，当然我们知道邓丽君、蔡琴等这样著名歌手为华语乐坛做出了莫大的贡献，也是乐坛中的佼佼者，论受众面和影响力自然在陈芬兰之上。但陈芬兰除了资历外，她的音乐太才华和音乐特色，自然也是华语乐坛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她读幼儿园时就开始学舞，又由于她大哥是大学合唱团的男低音，唱了很多外国民谣，自然也熏陶了小时候的陈芬兰，在天资聪颖又在后天哥哥的熏陶，使得在她小时候所参加的歌唱比赛都拿下了骄人的成绩。因此她少年成名，在她九岁的时候在台南亚洲唱片公司就首次发行《孤女的愿望》，年仅九岁的她居然可以以幽怨的歌声，唱出多少乡情往事，撼动很多离乡背井的游子，寻求心灵的慰藉，从而一炮而红。再后来她毕业后，正式在日本出唱片，是最早赴日发展的歌手。在陈芬兰的歌声中是属于民谣属性的，她那声音甜美、而带有民歌时期旧海滩的唱腔，加上多为哀怨和抒情的情感表达，使得他的声音很贴切唱日本歌曲，在当时的日本乐坛有了中国人的身影。

而至于陈芬兰被誉为台湾版的美空云雀也不是无道理的。美空云雀是那个时代的日本著名歌唱家，尤其在1950年，战后的日本吃不饱的年代。美空云雀的歌声不仅仅是听觉的享受，更安抚了多少颗脆弱的心灵。使得她成为作为日本首次女性被授予国民荣誉奖。而陈芬兰有着如美空云雀同样的治愈之声音，在她的所有很多经典的台湾民谣歌曲中，都无不通过他那有点幽怨，有点温柔又有点浑厚的甜度去治愈了当时的台湾市民。她的代表作就有《月亮代表我的心》《孤女的愿望》《孤恋花》等。

《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国民情歌，陈芬兰才是原唱。在1972年之后被刘冠霖、邓丽君翻唱后，而才成为了如今的流行金曲中的金曲。如果真的要那陈芬兰的版面和邓丽君的版面分个高下的话，笔者窃以为是不相伯仲的。论生命的轻盈和甜蜜和青春度是邓丽君占优，她代表的是二三十岁青春版的唱法；而至于陈芬兰的优势是她一固有着民国余风的民谣唱调，加上浑厚典雅的嗓音，加上稳重的情感唱出了三十四岁浓厚爱意的稳定的情感表达。因此， 邓丽君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青春版，陈芬兰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成熟版，各有千秋。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是这个歌曲的福分。

在陈芬兰的歌唱事业上的成功，少不了一些与著名的音乐人无间的合作。如作曲家杨三郎和作词人周添旺的合作。前期，杨三郎为陈芬兰创作了《望你早归》、《苦恋歌》等反映社会心声的悲歌，后来到了1954年以后，杨三郎不仅在歌曲融合了乡土气息，其中1957年，杨三郎与周添旺合作的在作品《孤恋花》完全拋开了日式“哭调”的影响，并在音乐上大量引入了中国的五声音阶，融汇出一种极具特色的台湾歌谣典范，开辟出一条台湾歌谣发展的新方向。 这《孤恋花》专辑制作上，陈芬兰下了很多功夫的，她曾远赴内地结合百人管弦乐团的气势和编曲，以便更突显陈芬兰那甘醇有这台湾乡土味儿的歌声。

对于之后的歌曲，如《绿岛小夜曲》《望春风》《蔷薇之恋》等这些动情的旋律，都无比彰显了台湾老牌歌星陈芬兰那民国小调的唱腔，以及声音浑厚不失甘甜之色。正是她那温柔的嗓音唱出了教人深深陶醉其中，有着沉浸式地身处其中之妙。而来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制作方也不忘初心，依旧推出了《海山国语歌曲第七集》。

《海山国语歌曲第七集》这专辑一共收录了八首曲子：《渔家乐》《拷红》《催眠曲》《摇篮曲》《小放牛》《别说太寂寞》《想思子(相思子)》《王昭君》。其中最为亮点就是《渔家乐》了，如今时值炎炎夏日，歌曲反复吟唱的那四段“热烘烘的太阳往上爬呀！往上爬”是十分烘托出夏日的气氛的，另外也通过爽朗和朗朗上口的旋律小调，以及富有诗意的描写唱出了渔民的期盼的平安，也唱出了打渔人“打渔的人儿晒得眼儿花 停下网来歇一歇呀，满头大汗打渔忙呀！ ”那种不畏炎热而辛勤劳作的品格。这首小民调，没有华丽丽的辞藻，有的是通俗易懂、直抒胸臆的情感，并十分有乡土气息。因此深受台湾当地渔民的热爱和传唱的。

《拷红》事实上是河南豫剧，讲述的是红娘送莺莺到张生的书房幽会，被崔夫人发现，唤来红娘进行拷问，责怪她玷辱了相府的名声。红娘据理力争，说这件事都是夫人许婚赖婚造成的，最后崔夫人无奈只好应下婚事，这是表达婚姻自由的美好的情感。此歌曲就是浓缩版的《拷红》豫剧，通过陈芬兰那钟滑润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唱出了豫剧那种吐字清晰、行腔酣畅的特色。《催眠曲》和《摇篮曲》就唱出了为人母亲哄孩子睡觉的艰辛，如唱道“不要吵，不要闹，宝贝睡一觉，ㄠ睡一觉。”“望着孩子们，妈妈好心焦。”等等就可见一斑。

另外也可以听到富有乡村味道的《小放牛》，还有富有古典诗意的《想思子(相思子)》则是唱出了王维《相思》“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的情侣间有点幽怨的思念之情。而《王昭君》的气概，如陈芬兰她唱过的岳飞的《满江红》的气概，有着神似的地方的。

最后，感觉这张专辑虽然是充满了民国遗风之声之乐之词。但有一首是比较贴地气和富有市井轻快、幽默感的，那就是《别说太寂寞》.这首歌曲是非常朗朗上口的，又好学唱的。这种轻快歌曲背后的内涵就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一种劝导之歌。是的，一般而言男子都经常会抱怨寂寞，但对于女子的思想里，男子不管是想求爱成功，还是要想得到生活的欢乐，唯一的标准就是努力服务工作，因为这样才会得到快乐，这样才能求得美人归，开花有结果。这样歌颂简单质朴的爱，歌颂劳动之美。笔者以为，陈芬兰声音的魔力不仅是声音的特质，更有歌曲背后那种原始的追求真善美，追求劳动的品质，才是让这些经典歌曲之所以成为经典的原因。

这个华语乐坛的师太级女歌手，不仅让我们可以穿越地进入民国遗风之声中，感受这样民谣的魅力和魔力。更是借助陈芬兰这么一位富有浑厚而经典嗓音的歌手，让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文化，一种思想，一种追求真善美的爱情以及乡土市井情，一种歌颂劳动之美的传承的重要性。我们自然不会忘记陈芬兰这么一把可爱而可敬的，富有民国遗风之声的。

《花城里的语行者》，思衣谷著，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20年3月出版 思衣谷：作家，自由撰稿人，现居广州。

简单概括：有华人文化的地方，就有邓丽君的影子。在她活跃的年代，有人喜欢她，也有人不喜欢她，但当时的流行音乐，只有邓丽君式的，以及非邓丽君式的。在她身后，那么多人翻唱她的歌，那么多电影留下她的痕迹，足以说明她的艺术成就。以下详说。

1996年，电影《甜蜜蜜》公映。编剧岸西原来的剧本叫《大城小爱》，导演陈可辛嫌太文艺，改了片名。很多人都难以忘记，张曼玉坐在黎明的自行车后座上，晃荡双脚，哼起《甜蜜蜜》的经典画面。

不惟如此，张曼玉端坐车内，与黎明告别在即，配乐响起，仍旧是邓丽君的歌：

《再见，我的爱人》，是很多歌迷对邓丽君的告白。

类似的借用，发生在《纵横四海》中。康城海滨，戴着墨镜的周润发仰天呼喊：“青霞！丽君！”张国荣问起缘由，发哥调侃说：“我想看看林青霞邓丽君在不在。你没有看报纸吗？她们好喜欢到康城来裸泳的。”

贾樟柯的电影《站台》，讲述了小镇青年的喇叭裤，以及“偷听敌台”时在短波里邂逅的邓丽君。岩井俊二拍摄《燕尾蝶》，复刻了《南海姑娘》的曲调。

如果电影是记录时代的标尺，在亚洲，邓丽君这个刻度，历久弥新。

甜美的笑容，明媚的气质，优雅的声线，舞台上的邓丽君光芒四射。与此相应，那些煎熬的生理病痛、诡谲的政治风云，甚至死因牵扯的附会，也构成了邓丽君的暗面，平添悲凉的意蕴。

光阴流转，邓丽君离世20年。

岁月模糊了记忆，成长也总是蹒跚而过。邓丽君先唱红了《又见炊烟》、《但愿人长久》，但在拉长的时间里显得无足轻重。再现的《在水一方》、《夜来香》、《何日君再来》，也变身曲库资料种种。至于《甜蜜蜜》、《我只在乎你》的印尼原曲和日文版本，更是鲜少有人深究。

瞬息千变、万物生长的当下，古早的情歌，实在难称高级。但在邓丽君活跃的近30年间，华语流行音乐，无论台湾、香港乃至内地的余波，从来只有非此即彼的选择题：邓丽君式的，非邓丽君式的。

固然有张帝、刘文正、徐小凤、韩宝仪，但跳脱出来审视，那是邓丽君的纪元。

今人或许难以想像，1963年，10岁的邓丽君获得首个冠军，是在“中华电台”的黄梅调歌唱比赛。一年后，她的身影，又出现在国语朗读比赛的舞台。哪怕是1967年，首张专辑面世，也顶着《邓丽君之歌——凤阳花鼓》的名头。又过了一度寒暑，邓丽君开始以平均3个月2张的速度出片。

歌者匮乏，需求却蔚然成风，邓丽君踩上顺流激荡的风帆。

很多事件，而今看来，颇有些隔世的荒诞。1970年，白花油公司及香港《华侨日报》将邓丽君选为“慈善皇后”。翌年，邓丽君启动了为期一年半的东南亚巡演。1972年2月，邓丽君二度当选香港工展会“白花油义卖皇后”。在开拓日本歌坛，推出日语单曲《不论今宵或明天》之后，邓丽君的金门劳军之旅，渐次开启。

1980年代初，邓丽君受美国纽约林肯中心邀请，成为首位献声的华人歌者。在红磡、利舞台的演唱会，也一再创下纪录。

海峡的这一头，面对“靡靡之音”的侵蚀，《人民音乐》编辑部在1982年出版了文论集《怎样鉴别黄色歌曲》。

个中深意，从篇什就能管窥。《因势利导 循循善诱——谈港澳流行庸俗歌曲的渗入》、《从衡量靡靡之音的尺寸谈起》。关于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还有两篇前世今生的追问。

书里的论断，包括“流行音乐发展到摇滚乐，实际上已经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一种不治之症。”“此类庸俗歌曲……对我国某些青年男女，实是色情引诱之声，精神麻痹之剂。”毋庸置疑，邓丽君的音乐，也在“黄色歌曲”之列。

正统史料虽然一本正经，仔细分辨背后的况味，却能反推当日的真实情境。或许，鉴别的起点，恰是“黄色歌曲”的盛行。

对精神上贫瘠了太久的国人而言，邓丽君的佳音，随风潜入，润物无声。《甜蜜蜜》里，有蠢动的温柔。《我只在乎你》，则是此生不渝的情谊。

哪怕《美酒加咖啡》、《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般小品小调，也有“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或者“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的故作洒脱和语带娇嗔。

失语有时的年轻人，听的是邓丽君，唱出来，忽然就成了一己心声。

当然，邓丽君也唱悲戚哀婉。

《何日君再来》诘问“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千言万语》则是自省，“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我每天都在祈祷，快赶走爱的寂寞”。充满喜和乐的小城故事里，也难免“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

邓丽君的歌从来浅白，多了还觉甜腻，但大量情歌母题，经由她的演绎，带着轻盈的欢喜、纷飞的愁绪，滋养了干涸的心田。她的版本，无论原唱翻唱，汇入流行音乐的涓流，或再现，或改编，绵延出去。由此，承前启后的枢纽，成为跨越年代的符号。

可惜，曼妙身前事，抵不住命运烦嚣。1987年之后，邓丽君苦于哮喘和肾病，逐步淡出公众视线，仅投身公益性质的演出。1990年12月，出院不久的她，参与了日本流行音乐盛事——第42回“红白歌合战”。

5年之后，哮喘发作，因交通堵塞延误治疗，使用支气管扩张喷剂过量，邓丽君在泰国清迈殒命。不惟隆重的落葬仪式，2001年，小行星42295号被命名为“Teresa Teng”，恰是邓丽君的英文名。

崔健说，邓丽君的价值是，流行歌曲开始出自非政治性、非传统性的自由创造。李宗盛则评价，演艺圈很多人是“奇迹”，但唯有邓丽君可以成为“传奇”。

其实，邓丽君最好的论定，在自己的歌里。1983年，她发布由中岛美雪单曲改编的《漫步人生路》，在意味上和徐小凤2年后的《顺流逆流》相近，却更为通达豁然：

在你身边 路虽远未疲倦

越过高峰 另一峰却又见

目标推远 让理想永远在前面

路纵崎岖 亦不怕受磨练

愿一生中 苦痛快乐也体验

愉快悲哀 在身边转又转

风中赏雪 雾里赏花 快乐回旋

还愿确信 美景良辰在脚边

肉身的痛楚，精神的压抑，都融成一句“愿将欢笑声，盖掩苦痛那一面，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发现”。

只是，新的发现，不知在哪一天，再相见。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傅踢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