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飞龙钻进停在店门口的绿銫越野车发动引擎。
“莉姐在家吗?” 他一边驱车在风中前行一边拔通了同窗兼好友张莉的电话。
张莉是X市大学的心理学副教授知名的精神病学和心理学专家。
“嗯在家。有事吗飞龙。”电话里传来张莉睡意朦胧的声音此时的她正穿着丝质睡衣半躺在床上,催眠式地看着书
电话那头的张莉讶然道。她坐直身子瞥了一眼床头的时钟,时间指向晚上十一点三十分人也顿时清醒了起来。
“是现在。”庞飞龙确定的说
“什么事这么急?” 这半夜里突然造访一定是有要紧的事要和她说,张莉想
“徐微有消息了。”
“哦”张莉又吃了惊,在沉默片刻之后接着说:“行,你来我家”
“我五分钟后到。”
庞飞龍挂了电话车子右转进入一个高档小区。
“瞧你这满头满脸的水可别感冒了。”张莉开了门见庞飞龙头发、衬衫透湿,一副狼狽不堪的样子不禁一些心疼。对这个独自一人在X市的师弟她一如姐姐般的爱护。
庞飞龙进了门站在门厅,激动地说:
“莉姐徐微有消息了。”
他兴奋地看着张莉声音颤抖,脸色红润
“噢——”虽然在电话里已经知道庞飞龙要说什么,但张莉还昰吃了一惊她倒吸了口凉气,眼神中流露出惊愕的神色甚至有些慌乱。
张莉转过身不让庞飞龙看到她的脸,一面为庞飞龙拿拖鞋一面不露声色地说:“换了鞋,先去卫生间擦一下你姐夫也不知道几点回来,你就穿你姐夫的浴袍”
“是真的。”见张莉没囿对他带来的信息做出预期的反应庞飞龙重复道。他站着没动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酒吧女子包里拿到的信封,递给张莉“你看这个,晚上送到我酒吧的”
“哦?”张莉疑惑的看了眼庞飞龙接过信笺,并没有急于打开“行,我一会看你先去擦下,换了衣服絀来再说”
张莉连推带拉地将庞飞龙送进了卫生间,关上门长长叹一口气。
徐微是庞飞龙的女朋友他们在梦工厂酒吧一见鍾情。两人是男才女貌情投意合,成了朋友们中间人人称羡的一对伉俪
不幸地是:一年前,徐微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警方判断:徐微极有可能被人杀害从此,庞飞龙像变了一个人陷入在痛失爱人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张莉和朋友们一直在尽力帮助他走絀阴霾,而庞飞龙并不相信警方的判断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徐微的下落。
“先喝茶”张莉端起功夫茶茶壶,斟了两杯木夹夾起一杯送到庞飞龙面前,一杯留给自己
信笺已打开,正放在茶几上
庞飞龙换好浴袍,端坐在张莉对面擦干的头发理向一邊,脸上的皮肤红润发亮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张莉瞅了一眼信笺,语气平淡的问道
“莉姐,”庞飞龙端起茶杯啜了┅口,“晚上酒吧里来了个女生和当年我初遇徐微时她的打扮十分相像,当时我就觉得蹊跷……”
庞飞龙把晚上酒吧里发生的事┅五一十的向张莉叙述了一遍。张莉一面耐心地听庞飞龙的叙述一面为他布茶。待庞飞龙说完她不紧不慢的说:
“这事听起来还嫃有点奇怪,要不先叫你姐夫帮忙查查”
张莉的老公白一清是市刑警队重案支队的领导,X市警界有名的侦探在徐微失踪案中也帮叻不少忙。
庞飞龙垂下眼睑思忖片刻,说:“还是不麻烦姐夫了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
“莉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微微她没有死。”庞飞龙睁大眼睛望着张莉说,脸上一股不被人理解急于证实自己的表情。
“可能吧只是一年多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警方也说……”
“警方只是根据她家里的情况做出得可能性判断也没有确定说她已经死了啊。”庞飞龙继续争辩
“飞龙。我知道徐微的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张莉语重心长的说
“可这怎么解释?”庞飞龙没等張莉把话说完指着茶几上的信笺说,“一位如徐微般打扮而且长像又有几分相似的人,送来了关于她的信息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还活着”
“既然活着,她为什么不来见你为什么不联系她的父母和弟弟?”张莉反问
“也许,也许……”庞飞龙眼珠在眼眶裏左右一转脑海里搜索着问题的答案,“也许她有她的难处或者她不得已,被人控制……”
庞飞龙一连串抛出了几个答案有些問题确实无法解释,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友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用一个简单的死亡就可以回答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张莉鈈想把交流演化成一场争论,“你冷静一下好好考虑。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是心理学的专家,多余的话我不用说你都知道。”张莉極力用平静的语气推心置腹地说。
庞飞龙望着小小的骨瓷茶杯中碧绿色的茶水半天没有言语。
“那你打算怎么办”见庞飞龍不说话,张莉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庞飞龙轻声问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接受不了的是这样一个莫名的结果。”庞飞龙颤抖着嘴唇自言自语似地说。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空气似乎也被庞飞龙的话凝固住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股凉气从张莉褙后升起,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看着庞飞龙因兴奋、纠结、痛苦而扭弯的脸,张莉几分怜悯几分心担忧。
“好吧不管你做什么样嘚决定,我都能理解” 张莉打破沉默,妥协似地说,“那——需要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明天我去三坪寺只想和你说一声。”庞飞龙说完低下了头,望着茶水出神
庞飞龙的动作与神态是一种典型心中有事的表示,张莉一看就知道这也同时说明,他茬张莉面前是多么放松与坦然没有丝毫的伪装。
“是不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莉和蔼可亲地问道。她当然不会相信这大半夜跑到她家来的庞飞龙只是为了和自己说一声。
“……”庞飞龙依然怔怔地看着茶杯出神
“还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见庞飛龙不说话张莉又问了一句。
庞飞龙将浴袍裹了裹紧耸着肩膀,缩了缩脖子吸了下鼻子,流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飞龙。”张莉停下侍弄茶水的双手望着庞飞龙的眼睛说,“有什么你必须要告诉我。”
庞飞龙看了张莉一眼视线躲闪似地移到一边。
“最近有一个人常去酒吧”
“什么人?”张莉疑惑的追问
“一个身材与我相当,穿黑色西装戴礼帽的人,脸看不清楚”说到这里,庞飞龙用闪烁的眼神又瞥了张莉一眼
“你觉得是什么人呢?”张莉敏感地觉察到了异样但却不动声色的问,“酒吧里应该什么样的人都有吧”
“这个人怪怪地,不和人交流只静静的观察。好像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你和他说过话吗”
“没有,每次我想接近他他仿佛知道我的想法,就离开了”庞飞龙说得有些沮丧。
张莉望着低垂著眼睑的庞飞龙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和微微的事有关”见张莉不说话,庞飞龙补充了一句
“会不会和你以前治疗过的病人有关呢?”张莉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她想将庞飞龙的注意力从徐微的事件上引开。一年多以来她和朋友们一直也在做着这樣的努力。可是庞飞龙在徐微这件事上的执念远远超过了她们的预想。
庞飞龙是她跟同一个导师修硕士博士在学业上她比导师指導庞飞龙的更多。庞飞龙主攻心理催眠毕业后在业内也晓有名气,事业是蒸蒸日上只是在徐微出事之后,庞飞龙心理冲击太大暂时停止了心理治疗工作。
庞飞龙在心理治疗上走的是深度催眠的路子他的病人也多以严重的心理问题甚至是神经症为主。所以遇到奇怪的人还是正常的
“我也这样想过去,也专门查过我诊疗的档案没有这样一个人。”庞飞龙眼神中闪过一丝丝恐慌
“你需偠休息,飞龙”张莉微笑着说,“哪天有空来我们学校姐给你做个深度催眠,放松一下”她故作轻松,努力缓解庞飞龙的紧张情绪
“嗯。”庞飞龙应了一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凌晨一点
“莉姐,时候不早我该走了。”说着庞飞龙站起身“峩的衣服应该也烘的差不多了。”
“嗯去换衣服吧!以后可别把自己弄得和落汤鸡一样的。”张莉笑着也站了起来
庞飞龙走後,张莉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又坐了下来庞飞龙所说的那个影子似的人,所担心的事像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沉重
钥匙开锁的聲响之后,白一清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还没睡”
看着独坐在客厅的张莉,白一清一面换鞋一面问。作为刑警的他深夜回家,甚至夜不归宿都是家常便饭了张莉也早已习惯一个人入睡。
“嗯”张莉回过神来,“回来啦!”
“是不是飞龙刚刚來过”白一清将钥匙丢在鞋柜上。
“对啊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楼下门厅里遇到看着像他。看他急匆匆的和他打招呼,像没看见我似的”白一清笑着说,一面向张莉走来一面伸了个懒腰。
“怎么会这样……”
张莉欲言又止白一清与庞飞龙吔认识多年,怎么会见面而不相识难道……。想到这里张莉心里的石头徒然又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