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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6]有几个人能忍受自己爱人的空间封存着对另一个人的回忆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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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790经验值1938魅力值0人气值-1
上锁的空间,好比一本上锁的日记。爱人的空间一直上锁着,封存着与前女友的回忆,当时的心情日志以及图片,告诉我已经过去了,只是放着……但没有清理……不懂有几个女人能够承受自己老公的空间还有这些回忆的存在呢?没有你的,都是前女友的,想看可以,但还是放着……继续锁着……是我太傻了,还是太大度了,还是已经疯了……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不定期的炸弹……不是不想说,逼迫的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喜欢,所以付出!因为付出,所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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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400经验值442魅力值-2人气值7
你是挺傻挺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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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400经验值442魅力值-2人气值7
你是很傻很天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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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740经验值790魅力值1人气值12
日记里不算什么&&心里的&&大脑里的才是一辈子呢&&笨蛋&&傻女人&&关心那些干什么&& 他爱不爱你才是重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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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134经验值252魅力值0人气值0
这样的婚姻好像就是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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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6]有几个人能忍受自己爱人的空间封存着对另一个人的回忆
空间而已,起码比心里空间来说不算什么。有的什么表面迹象都没,可是心里的那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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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363经验值1478魅力值-1人气值37
[02-16]有几个人能忍受自己爱人的空间封存着对另一个人的回忆
我老公qq我都知密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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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1291经验值1190魅力值0人气值72
他这样做 连对你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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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1076经验值2797魅力值0人气值874
不能忍受,,,如果你还单身,放着没什么,,,但是如果有对象了,确定关系了,我觉得就要把之前的东西全部删除,不能删除的放心底封存吧,不要让对方察觉,不要让对方知道,,,,,如果找到对象,我会把关于之前那个他的一切都删除掉的,,,,,,
UID:164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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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币2156经验值6057魅力值0人气值711
太不厚道了,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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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消失的爱人 解谜手游《海洋记忆》曝光
  《海洋记忆》是一款解谜手游,讲述的是女孩突然神秘消失,男孩到处寻找无果。直到有一天,男孩又回到了他们充满回忆的小屋,意外中找到了的线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而别?让我们一起去寻找消失的爱人......   在《海洋记忆》这款游戏的独特神秘世界中,你将领略独特的海底景色,每一帧都是精美插画;你将体验独特的操作方式,解开一段感人又发人深省的谜团;你还将经历一次震撼又温暖人心的寻爱之旅!   解谜手游《海洋记忆》具体上线的是时间还没有确定,感兴趣的玩家,敬请拭目以待游戏的正式推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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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3V3 MOBA
厂商:Supercell
类型:MO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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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音乐舞蹈
类型:换装养成
类型:休闲益智
类型:ARPG我想找一本小说。内容大概是在女主阳寿未尽自杀又不想失去对爱人的记忆_百度知道
我想找一本小说。内容大概是在女主阳寿未尽自杀又不想失去对爱人的记忆
读书时期看的,记不清了。大概是女主角是古代的,性子传统懦弱,死后得知生前的心上人罪孽深重死后被关进虚无空间1000年才能轮回,就拜托判官(貌似?)想要保留自己前世的记忆等心上...
读书时期看的,记不清了。大概是女主角是古代的,性子传统懦弱,死后得知生前的心上人罪孽深重死后被关进虚无空间1000年才能轮回,就拜托判官(貌似?)想要保留自己前世的记忆等心上人一起轮回,判官答应了就让女主角轮回去当植动物,只有植动物不会说话可以让女主角保留自己的记忆而不用经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杯具的是女主角当什么都很波折,刚变成蝴蝶就被恶劣的小孩弄死,几乎刚出世就都被扼杀,三番两次貌似过了很多年判官也烦了,让她远离人烟去当树500年,可是大笔刚一挥一道雷就劈死了女主角,500年的时间是不能投胎了,就去了枉死城。在那里,女主用还清晰的回忆构成一个欺骗自己的空间,渐渐迷失在自己的回忆里。男主貌似是捉小鬼捉妖的法术很厉害的人物,性子很冷情。在那里遇见了女主,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把女主带在身边一起抓妖。一次的任务是抓一只很厉害的妖,男主在女主的手上印上一个印记说是保护她,后来判官说那个印记和男主的生命和法术是生死相连的。很快500年过去了到了新时代,女主的捉妖能力已经很强,也可以投胎了,最后女主在千年前的记忆和这五百年的相处的情感中徘徊,最后还是决定投胎。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时候,男主跑过来了,跟女主告白,说要在人世等他。吻着女主一起喝下了孟婆汤。其实我那么大篇幅的这段话具体都是那本小说开头几章,中间是男主和女主的相处,记不清了,神那,各位大哥大姐,你们有谁知道一点点不,给我个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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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ngnqian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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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 和这个挺像的……怎么又是你 作者:戴婉荫第一次碰到他,我被摔死了。 第二次碰到他,我被砍死了。 第三次碰到他,我被射死了。 第四次碰到他,他居然成了我老公! @#¥Q@#¥!%我不承认啦!!!
唉,可惜不是你。。嗯嗯,还是谢谢了哩
恰恰口口香
恰恰口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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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很不错的爱情凄美故事,以后有机会会找到这本书看看。
Gualluan0616
Gualluan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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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呢?
擅长:暂未定制
怎么又是你 和这个挺像的……怎么又是你 作者:戴婉荫第一次碰到他,我被摔死了。 第二次碰到他,我被砍死了。 第三次碰到他,我被射死了。 第四次碰到他,他居然成了我老公! @#¥Q@#¥!%我不承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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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致我最亲爱的爱人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终于鼓起勇气为她写这么一个回忆贴
今天是宝宝破壳的第6002天
我答应了在她破壳6000天时送她大抱抱,大亲亲,可是都没有如约的实现
她还给我送来了巧克力,蛋糕糕
我有点对不起她了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
可是每一次话到口中就哽咽住了
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并不是我要欺骗她
而是因为我怕他听到这些会和我一起不开心
我想要的是一个每天开心的宝宝
而不是陪我一起烦恼的宝宝
大家鉴定下有没有夫妻相
今天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可是你今天却没有陪我一起回宿舍
我在教学楼下等到了你9:30
回来宿舍楼已经关了
我又被站了20分钟
你总是说我没时间陪你。可是并不是我不想陪
而是真的没时间
说没时间宝宝真的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
但我还是这么的滚蛋
刚和宝宝通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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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至快速回贴  1 牛虻  镁光灯打起的一瞬,男人下意识的锁紧了眉,他低了低头,又抬眼循着强光来处望去。  那目光好似从遥远冷清的城市迷雾中穿游而上的一只鱼。  正是这张脸。记忆早已被时间剪裁成凋零散落于梦中碎片。   唯有这张脸。浓重的眉宇下一双深刻的牛目,刀切般的鼻线,横成一字型的紧紧闭上的嘴唇。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漂亮的男人的脸,刚柔相济,半是男人的英朗半是女人的柔情。然而发暗的肤色和松垮下垂的两颊,却令人联想起美人的迟暮。  这样一张沧桑疲惫的脸。却为她将死未死的记忆僵尸注入了生的活力,片刻便唤回了梦中无数次重复的喜悦与惊悸。  林雪顿时一阵心悸。不得不低下头去,仓惶的吸气。  “紧张了吗?”秦显烨低沉的嗓音传来,眉头舒展,刻意展露开一个笑脸,立时便激起温柔涟漪层层荡漾开去。  “秦先生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可怕。”随着海绵一般的女人声线响起,苏蔓柔柔的递上一杯水,雪白如玉的手指放佛弹奏着乐曲一般,在水杯上来回颤动,脸上浮现一个格外暧昧的笑容:“这是小林头次专访,多亏您支持,不然这次也不敢用她。”  秦显烨伸出手去接住那只水杯,蜻蜓点水般划过那玉白的手指。林雪敏锐的发现那只大手上的皮肤粗糙苍老,放佛拥有它的人已经匍匐于田间辛勤劳作了数十年。  “那几篇报道写的不错,”秦显烨礼貌性的轻轻饮下半口,便将水杯放置于前面的方桌上。“少见的犀利,只是没想到,”他注视着眼前那依旧局促的女孩,不由和蔼的笑道:“却是这么年轻的女生。”  对话之人却依旧愣神,秦显烨只得一只手向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开始吧。”  林雪向镁光灯望去,那炽白的亮光刺得她泛起泪光。  瞬间失神。  就在那莫名的瞬间,她被心中涌动的魔鬼般的力量俘虏了,来不及重新演绎那演练了无数次的开场白,仿佛这一瞬间若溜走了,前尘往事,来世今生,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于是,她昂起了头。  “秦先生今年38岁了吧”  就连站在秦显烨身后幽暗处的助理方棋也尴尬的笑了。  孤注一掷的攻击却没有停止。  “在树人读的高中?”  出乎意料。秦显烨低头笑了起来,他交换了一下双腿的位置,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道:“我以为财经记者不会像娱乐记者那般,做这么多旁的功课。”   仿佛通向过去的那扇门被狠狠的关上了,恍惚间却听见了属于古老岁月的回响,如同一只困兽般正愤怒的叫嚣。  林雪感到胸闷,接踵而至的却是压抑不住的冲动。  她合上膝间的资料夹,十指交叉,端起上身,挑衅的抬起双眼紧紧的抓住眼前那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姿势向后靠去的人。  “我以为,一切今天的结果,皆因过去埋下的种子。秦先生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过去的经历中一定隐藏着重要的答案,不是吗?”  直白的问题,大胆而毫不羞怯直视自己的目光,与刚刚还那样低头吸气,仿佛初执话筒的歌者一般的青涩女孩,前后判若两人。  这才是能写出那种报道的人,自己竟差点被她的表面所迷惑。  秦显烨虚了虚眼,放松了身体,翘起的那只腿有意无意的向上踢了踢,脸上的那团迷雾更加浓重。  “我以为贵刊是对此次合资项目感兴趣,你们龚主编三番四次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定下的谈话内容里可没有关于我个人的话题…..”  一副场面上的好手。  林雪狠狠的咬咬牙,双手握成拳头,拼命压制胸中乱撞的惊鸟,“秦先生,与唐式的合资项目,是送给未婚妻的彩礼吗?”  赶在秦显烨的助理发作之前,苏蔓敏捷的上前一步,低头俯身,递上一叠资料,“林雪,按照大纲来。”  在秦显烨冷冷的目光中,林雪从容的从那叠资料的最低层,抽出一本已有些陈旧的书。  “这是你最喜欢的书,对吗?”  那绯红的封面上镌刻着两个黑色的字——《牛虻》。  林雪将书端正的举在胸前,牢牢锁住对面人的神色,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一道光。  苏蔓和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停止了动作,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  “我想,这一定与您的父亲有关。亚瑟和蒙太里尼,一个私生子…..”林雪不顾一切的说道,直到眼前之人霍的站了起来。  “我想,”秦显烨掸了掸褶皱的衣服,跺了跺脚,双手将西装合拢,转身从助理手中接过大衣,“专访还是改天吧。”  秦显烨转身向外走去,无数人影立时围住了他。  苏蔓那纤柔的手臂附在那位冷酷的助理后背,臃肿的龚杰伟拉住秦显烨胳膊,扭动着身体,夸张的前仰后合。  林雪能感到那些投到自己身上无数异样又充满防备的目光。仿若溺水之人的垂死挣扎一般,她鼓足勇气向上,穿过漩涡般的人流,高高举起纤细的手臂,将那绯红封面的书递了过去。  秦显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面色冰冷如霜。  片刻后,方棋敏捷的接过那本书,又敏捷的向秦显烨身后退去。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专访,”在高大身影的衬托下,直直的立在秦显烨面前的林童显得格外弱小,她梗着脖子,显得单薄无助,声音却依旧有力:“隔壁就是休息室,秦先生,无论多久,我都在这里等你。”  休息室里坐定,秦显烨从方棋的臂间取下那本书,快速的翻动。  “老秦,这真是你最喜欢的书?”方棋的表情有轻微的戏谑,努力用玩笑的口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最近的记者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秦显烨摇摇头。他不可能在任何场合提到过这本书,因为他确定自己没有关于这本书的任何记忆。  这是一本陌生的书,除了那血液般的红色让他有种触目惊心之感外。  封皮很旧,1994年出版,书页已经发黄。  “你读过这本书吗?”  方棋不曾读过这本书,可作为助理他的敏锐度非同一般,就在林雪拿起这本书的那一刻,他已经在网上搜集了关于这本书的内容和评论。一本平淡无奇的书,除了在那个特殊年代激情过时代性的反响之外,就算是在文学界也早就淹没在历史尘埃中了。  除了主人翁亚瑟和蒙太里尼的关系。  方棋确信,这就是林雪故意的影射,无外乎想在秦显烨和他父亲的关系上做点吸引眼球的文章罢了。  “那个林记者好像是个不知轻重的愣头青,写过几篇有些影响力报道,便这么不知好歹。老秦,不如我们要求他们换一个人……”  “主要内容是什么?”秦显烨不容置疑的打断了方棋的话。  方棋只得停住,“关于…额…关于一个神父和他参加革命的私生子的故事。”  见秦显烨皱起了眉头,他连忙补充了道“我没有读过,只是在网上搜到的简介。”说完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蒙太里尼主教大人与私生子亚瑟非同一般的情感纠葛。  秦显烨瞥见了这句话。  他点点头,“查查她的底细。出去吧。”  方棋阖上门之后,怀着一种奇怪的情绪,秦显烨打开了书。  秦显烨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临近九点。一眼瞥见林雪保持着之前一样的姿势,端正的坐在那暗灰色的单人沙发里。  除此之外,房间里只剩下方棋和一名摄影师。  “林记者,我刚刚拜读了这本书,”秦显烨将书放到桌面上,“我确信这是我第一次读这本书。是一本好书,不过”  “秦先生误会了。我并没有设什么圈套,”林雪不耐烦打断了秦显烨的话,似乎很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  “难道秦先生就真的没有久违的感觉吗?好像见到了老熟人一般?”她诚恳的望向他,一双圆目充满令秦显烨不解的期待。  林雪将书收回臂间,轻放于膝头,轻柔的抚了抚,叹了一口气。   这一令人感伤的叹息,莫名的触动了秦显烨。  女孩低头,又再次抬眼望向他,眼眸星光熠熠,封面的红色仿佛顺着她的手指流淌。   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在那燃烧的火焰旁,不知什么人向他问起过他的父亲。而他能够记得的全部仅仅是那个忽远忽近的侧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来看我….”不等他说完,一只纤弱的手扶握住了他的臂膀。那是一个女孩柔软的手掌,掌心湿漉漉,却仍然温热。  他顺着那只手望去。  “秦先生…”  撞见林雪满含期待的目光,秦显烨不由动了动上身,无意识的抚了抚茶水上的热气。  “我不愿在公开场合谈论我的家事。”   林雪耸耸肩,“越是这样,人们越愿意相信流言。”  秦显烨默然不语,眼神锁住茶水上的热气。  林雪便兀自说道:“流言说您父亲选定的继承人并不是您,是您阴谋陷害了您的两位哥哥,从他们手里抢过了公司控制权,您父亲因此一病不起,最终含恨离世…”  “林记者,你不要太过分了!”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方棋愠怒的窜出来:“《观察者》还想不想和秦氏合作了?”  秦显烨眼前浮起父亲在病榻前弥留的模样。抽吸不完的浓痰,哽在喉咙里咕咕作响。  “显烨,你最像我”他握住父亲颤抖着的手,确信父亲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像我一样疯狂…”父亲嗫嚅的嘴角诡异的向上牵引,向着头顶空旷的屋顶拼命的挺立。直到最后一刻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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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交易  冬日的第一场剧烈降温来临了。  一抬头,却撞见那栋矗立在繁华深处的瑰丽建筑。在宝蓝色的冬夜里被银白色的灯光勾勒着,与底层商厦橱窗里优雅姿态的模特一起营造出梦幻般的景象。  林雪驻足在那里,抬头望向那垂直线条的顶端。  寒风再次袭来时,她的身上已经凉透了。  连续五天,林雪徘徊在这栋华丽的现代建筑最顶层。虽然至今还没有保安来将她轰出去,但整栋大楼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初出茅庐的财经记者已经得罪了商界最厉害的人物,丢了工作,恐怕连事业也断送了。  最终,她被带到了秦显烨办公室。  方棋将她领进去,低声在她耳畔冷冷说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彼时,秦显烨陷在高大的椅背里,握着电话的左手靠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唐氏的所有要求,都答应,是的,包括控股权。”  电话放下的那一刻,林雪已站在隔着办公桌的对面。  “秦先生……”看见秦显烨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林雪突然变得不知所措。  这是秦显烨的阵地,再不是那间温暖狭小的采访间。  秦显烨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似乎在向她说明他已经不记得与自己之间的任何过节,就算有,跟他手头那些重要的事情比起来,也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琐事。  林雪感到深深的挫败与心虚。  “我…”林雪有些底气不足,语气变得谦卑:“希望秦先生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显烨并没有要刻意为难她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我很忙。”  “可你还是抽空见我了。”  “所以呢?”  “让我做完采访。”  片刻停顿后,是一声冷笑。“在你那样冒犯我之后?”  “那不是冒犯。” 林雪扬了扬头,“我只是在寻找一个真相。”  秦显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斜眼睥睨着她:“关于谁的真相?我的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拿我的过去做文章吗?”  她当然知道!而且没有谁比她知道的更清楚。  秦显烨发现林雪已经困顿得无处可去了,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弱小的她保持着近乎昂首挺立的姿势,声音却已经颤抖,“我必须做完采访。”  心中莫名的一软,他缓和了一下语气,“据我所知,你已经失业了吧。”  “…..所以,”她似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更需要做这次专访。不代表任何媒体,就代表我自己。”  “你自己?”秦显烨想起了什么令他厌恶的东西,冷冷的挑眉,身体向后靠去,“是你自己,还是你背后什么人?”  林雪双唇紧闭,保持着沉默。  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电话那端传来急促的男声。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秦显烨起身,越过林雪所在的地方,走到窗前。  林雪感到一股莫名的雾气将他包围。雾气之中的人脸冰冷如霜,挂着沉沉的失落,“林记者,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林雪被请出了越秦大厦,她抱着书包,站在路边。  丢了工作,信用卡里的欠债已到了上限,交不上房租已经被房东下了逐客令。  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精神上,她都已经无路可走了。  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靠着寒冷的石柱,沉重的压力却令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冬日里的第一场雪悄然降临。  她不由的站起身,冻僵的身体开始颤抖。  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她仰起头,迎面撞上那些蹁跹而至的雪片。  乘车出行的秦显烨撞上了这致命的一幕。  雪中的女孩晶莹剔透,举在半空中的手臂,画着美妙的弧度,好似舞者。  一道剧烈的强光从她身后直射向自己。秦显烨一阵胆战心惊,脑海中闪现无数次重现的那个雪夜,强光照射之中的背影,那魂牵梦绕却始终无法缝合的画面。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遥远的背影与眼前之人交织在一起,分外模糊,分外分明。  “停车!”  秦显烨沙哑暗沉的声音命令道,直觉胸中一阵翻江倒海。  “老秦!”驾驶座上的方棋不由得失声。  秦显烨不顾一切的从车中冲下来,在那倒下的女孩身前蹲下。  “林雪,林雪!”  臂弯中的女孩听见呼喊,睁开了双眼,好似从梦中醒来一般,面色恬静如水。  “小姐,没事吧?”肇事的司机匆忙的赶来,一见是上司秦显烨,更加慌乱,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林雪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有些尴尬,“我没事,并没有撞到。”  “上车,我送你去医院。”秦显烨似乎有些惊魂未定。他打发走了完全摸不清楚状况的司机,也不管一旁的方棋一副如水云中的样子,兀自拽着林雪的手臂,打开车门,将她按进了车厢。  在医院经过全面的检查,确定并未受到任何损害。林雪拿着报告单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看到秦显烨独自坐在一张长长的凳子上,耷拉着肩膀,神色疲倦,双眼无神的投向前方。  只剩雪白的墙壁和泛着灯光的大理石。医院的世界太过冷清。  林雪一步步挪到秦显烨面前,心中充满了怜悯。  “秦先生,”低头站在他面前,双手半举着报告单,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秦显烨抬首,半晌方回过神来。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足足高出林雪一个头,峻拔的身影将她团团围住。  “我送你回去吧。”  询问了林雪的住址之后,二人便一路无语,兀自思索,各怀心事。  一个漫长的红灯前,林雪小心翼翼的出声。“谢谢你。”  没有回应。  “我可不可以,请你,去一个地方坐坐。就在那里,”林雪抬手向前方指去,“正对广场的那边。”  车子在林雪指示的地方停下。  那是一间点着暖黄灯光的路边咖啡店,正面透明的玻璃上,五颜六色装点的十分温馨。  对面是空旷的广场,积了薄薄一层雪,一些孩子正兴奋的跑来跑去。  侍者端上两杯咖啡,烟气腾然而上,渐渐笼罩住二人。  林雪偷偷凝视着烟气之内的那张脸,暖黄的灯光下,那膈人的线条已经变得分外柔和。透过身旁的玻璃,林雪出神的辨认二人相对的侧影。  温暖的情愫升起,嘴角不由弯起一丝笑意。  “你到底是谁?”转头才发现秦显烨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眼神中竟透出不可名状的焦虑。  那雪中旋转的身影,那被远光灯吞噬的背影,好似发生过一样,那被黑暗笼罩住的究竟是什么?  林雪咬住嘴唇,澎湃的情绪在胸口。  “你..答应我的采访,就能知道…一切…”  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该死,别忘了她的底细!秦显烨恼怒的提醒自己。  片刻之后,他想好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他放松了身体,脸上再次罩上了迷雾,变得深不可测。“你要的专访,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撞见林雪坚定的目光,秦显烨差点没能说出后面的话。“采访期间,担任我的特别助理,且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这次交易。”  林雪疑惑,只见流光闪过,男人侧身,那情状与记忆中的旧人愈发贴近。
  3 阴谋  窗外,雪已如鹅毛。  “林小姐,可是出生在雪天?”卷起百叶,窗外之物仿佛伸手可及。  “你的名字中有个雪字。”秦显烨继续解释道,回应她眼神中的疑虑。  林雪直起身,停下了手中之笔。这一问竟令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吧。”是吗?她突然对这个字产生了莫名的距离。  “说到哪里了?”  “唔,您父亲的病。”  “家族遗传,一种无法治愈的慢性病。会导致人的癫狂。”  一句轻描淡写,令林雪一阵心惊,“家族遗传?那你…”  秦显烨没有回应。  秦家人没有一个逃得掉,他的两个哥哥被也没能幸免。  “除了你,显烨。”父亲郑重的承诺,“我会治愈你,绝不会让你像他们一样。”  林雪接到的作为特别助理的第一个工作,是陪同秦显烨参加一个神秘的私人聚会。聚会规模不大,但令她惊讶的是,C市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准备好了吗?林助理?”少见的轻松神态出现在秦显烨的脸上。  在进入大厅的那一刻,秦显烨突入其来的的用手框住了她的腰,脸上浮现一种刻意的暧昧。轻浮的笑靥中仿佛盛着毒汁,浑身上下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当着众人的面,他揽着她的腰身下到舞池,领着她优雅的旋转。为她殷勤的挡酒,殷勤的询问她的感受,殷勤的拂去她额头的碎发。  这些温情的动作没有逃过在场众人的眼睛。流言在聚会结束之前便溜出了大厅。  一切发生的太快。  在那之后不久,林雪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林小姐,请你谈谈吧,和秦显烨的关系?”  挂了电话,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真相在铺天盖地的财经新闻到来之时,逐渐清晰起来。  一场股灾忽然降临,前段时间一直坚挺的唐氏却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几乎跌掉了一半的市值。  无数前来打探消息的电话打到林雪这里,直接或间接的,都在表达着同样一个意思。  “秦显烨果真为了你抛弃了唐西蓓吗?”  前段时间还风光无限,眼看就要获得合资企业控股权的唐氏,如今却盛传将要失去秦氏的庇护。  几个月前,与秦氏和唐氏建立合资公司的新闻同样引人注目的,是秦显烨即将与唐氏千金唐西蓓联姻的传闻。唐氏这几年在几宗开发案上的投入都没有得到预想的回报,尤其是在新能源汽车的开发上,尽管研发成果显著,但都是些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在海外的几宗收购案子上也栽了跟头。  但自从秦显烨与唐西蓓要联姻的传闻出来后,唐氏股价就坐上了飞机。人们固执的认为,唐氏虽然已经大厦将倾,但若有秦氏相助,前途依然一片光明。然而秦氏为何要出手相助呢?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毫无疑问,是纯粹是出于感情的缘故。  还怀有最后一丝侥幸的林雪,在看见那张《观察者》杂志封面上秦显烨的照片后,彻底清醒了。  封面印着醒目的标题——秦氏集团掌门人与灰姑娘的故事。  林雪甚至不敢去看书中的内容。  而在接到苏蔓嗔怪的电话之后,收到那条银行发来的短信之后,她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沿着脊背上升的寒意。  苏蔓向她宣布停职已经取消,而自己的银行卡上则赫然多了五个零。  林雪恍然大悟,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夜里,她再次噩梦缠身。  梦见自己抱团坐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拄着拐杖的身体向她弯下,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雪,别灰心。”  林雪仰头,已经满面泪痕。  “他利用了我,”我鼓足勇气从这里出去,却又遍体鳞伤的回来。“爷爷,他竟然利用了我…”  “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呢?”  告诉他什么呢?又该如何告诉他呢?  告诉他我在那场灾难中存活了下来,尽管记忆仍旧混乱,可却分明记着他,而且也只记得他?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除了这些残破的碎片,除了这些残留的喜悦与伤痛……  中午,在一阵心悸中醒来,林童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她颤抖着拨通了秦显烨的电话  “秦显烨,”她直呼他的全名,口气冰冷而虚弱。  “林雪,”电话那头的回应不甘示弱。  “关于采访,不能再耽搁了。我还需要最重要的资料。”  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是一声轻笑。  “林记者已经看到报道了吧?恐怕我们不适合再见面。”  林雪咬着牙拼命止住席卷周身的颤抖,“秦显烨,你既然已经利用了我,至少要给我对等的回报。”  再次踏进这层楼的时候,周围全是异样的目光。  林雪推开了办公室那扇沉重的木门。他依旧那样现在高背椅中,双手交叉,虚着眼睛望向她。  她只剩下这最后一口的力气,来不及顾及其他,责问声冲口而出:“所以,你为何向你父亲投降?名门望族,声誉财富?可你永远是秦氏家门的耻辱。”  她知道她伤到他了,他的眉头锁得更紧,嘴唇横成一条直线,目光冷如寒冰。  半晌,冷冷的语调回敬过来:“那林记者你呢?又是为何被赵家收买?”一叠照片从上衣口袋取出,平摊在桌面上。“如此明目张胆,未免也太不尊重你的对手。”  看到自己与赵世凯在一起的照片,林雪明白了,她努力平复着情绪,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  “这样理解会让你好受一点吗?难道我对你说过的话,有哪句不是事实吗?有哪句没有引起你深藏在心底的回忆吗?”  秦显烨被问的心慌,不由得开始端详起林雪的脸庞,头一次的,他如此仔细的审视她。  这明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杏仁般的饱满的脸颊,一对圆目总是睁得大大的。总令人联想起橱窗里那只可爱的洋娃娃,无辜而纯洁。  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他警告自己。  再次换上一副冷冷的表情,“想要什么,林小姐?钱?还是声誉?”  没有回应。  “你要的不过是这些,倘若你不是这么咄咄逼人,不是跟赵家沆瀣一气,也许…..”  林雪忽然仰起头,浑身因愤怒而颤抖,而那双瞪圆双目却盛满哀伤,  “秦显烨,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像我一样,就算不能记得全部,总该记得对方的脸!总该保留着那些完整画面的碎片!那些温暖的,喜悦的,乃至是痛苦的感受总不会被磨灭。  秦显烨紧紧锁着眉头 满眼疑惑。  “木棉村的茶花已经开的满山遍野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此言一出,秦显烨直觉仿似什么撞上了胸口,血脉直往上涌。  秦显烨,我是十月份生的,山茶是我的月花,你可要记住啦。  这么廉价啊,满上遍野都是呢!  女孩嘟起了嘴,转过身去。  他笑着从身后伸过手去摘下一只,送你吧。  女孩起手接过,兴高采烈的转过身来,笑盈盈的望着他,灿若满月。  她的笑脸,秦显烨一阵头晕,他紧紧扶住椅臂,缓缓的站起身来。  战栗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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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菱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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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相认  木棉村,如此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秦显烨随林雪重新踏进这座坐落于半山腰上已经废弃的希望小学时,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  三间土坯房,两间教室,一间卧室。油腻腻的灯线熏得发黑。一到了晚上,一切便没有了声响,昏暗的晃动着的灯光里能映出爬虫的形状。  他似乎记得,自己陪着她坐在小小的院坝里,帮忙批改孩子们的试卷。一个突如其来的闪电,紧接着几秒钟之后是一声惊雷。雨点噼噼啪啪落下来,打在树干上,引起一阵晃动。他慌忙的把卷子塞进袋子里,跑进简陋的卧室里,将它丢在一旁低矮的木质办公桌上。  回过头来,看见她那么失神的站在那里,望向遥远的天边。那面破损的红旗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住那锈迹斑斑的单薄旗杆。  瞪圆了眼睛望着自己,打湿她脸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是不是要走了?”  此刻他拼命回想,却仍然记不起她的模样。  只记得她那单薄身体里蕴藏着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记得她敏捷的将厚厚的作业本从地上搬到办公桌上。为弄齐整而双手将它们举起又奋力放下,当与破旧的木桌相撞后便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秦显烨走进中间的教室时,猛然撞见了那暗黄发灰的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张照片。一个女孩子被一群围在中间,女孩身材单薄瘦弱,却意外的有着浓密的长发,一双圆圆的眼睛,和杏仁一般饱满的脸颊。在她的旁边,是一个高大峻拔的少年,一只手臂绕着她的肩脖。  秦显烨不得不使劲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  是她!  他一直渴望看见的脸。花蕾一般,等待盛放。一双圆目清澈见底,俏皮的嘴唇总是向上轻轻的翘起。   他伸手去抓,却被突然袭来的黑暗潮水淹没。  事情一开始并无新意。中途转校的少年,慵懒不屑的态度,蓬乱的头发下,一张过于严肃的脸,单手拎着的书包就那样随意的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深深的插在荷包里。  却恰好被安排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  于是,上课的景象便总是这样。桌子这边坐着的人凝神仔细听讲,手中记笔记的笔从未停下,而另一边那位却几乎总是匍匐在桌面上,立起书页,将整张脸都挡住。  老师的愤怒有时候会殃及她,比如掷过来的粉笔头会失了准星,或者恼怒的指责他浪费才华的时候,飞溅的唾沫会恰好落在她身上。  从那时起,她的心便总是七上八下的。  更糟糕的是,他们需要一起值日做卫生。而最终的情形也总是演变为女孩承包下所有的事情,搬凳子,摆桌子,提水,擦窗户,扫地。男孩却总是自顾自的拿起一本书,跨坐在窗台上,格外认真的读起来。  一忍再忍,终于在那个情绪格外低落的一天,忍无可忍。  从底层提上满满一桶水,费力的提到三楼,却不小心在门口打翻了大半桶。  窗台上的那位却依旧纹丝不动。  一时愤慨,提着那小半桶水便像男孩泼去。半身湿透,连那屹立不倒的蓬乱头发也耷拉下来。  “你…”男孩跳下来,满眼的不可思议。还来不及恼怒,女孩却忽然放肆的笑起来。  咬着牙,恶狠狠的,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林雪!”  她却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泣。  男孩被弄得格外混乱,呆在那里,无所适从。接着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林雪先是吓了一跳,转瞬,却又破涕为笑。  “秦显烨,你活该。” 弱弱小小的人,双手叉着腰,梗着脖子,嘟起嘴。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接下来便有了无止境的捉弄和耍赖。  给她文具盒里塞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蜜蜂,满意的听她在一旁发出惨叫,却装作不明所以。  硬要她给他讲怎么解那道数学题,讲的时候却连书也不看,却总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双颊泛起潮红。  她怕冷,冬天一到就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他却故意将她挤倒,看她圆滚滚的倒在草地上,费力的爬起来。  她实在无奈。然而更令她无奈的却是因为他自己竟引来了一大群女生无时无刻的关注。  学校有名的天才加浪荡公子哥竟然喜欢这个呆呆笨笨,就算拼命读书却也只能考个中等的普通女孩!  好奇,关注,最后演变成深深的恶意。  “就她这水平和她们家那情况,难不成还想和秦显烨读同一所大学么?”自己明明远远的走过来,却恰恰在经过的当口听见这句话。  满腹憋屈,在拿到期中成绩的那个秋夜里,变成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独自坐在教室里,抽动着身体。  “喂,”熟悉的身影在前面的桌子上坐下,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只脚轻轻踢了踢她的桌子。  见她不回应,秦显烨提高了嗓门,“喂!”一脚将桌子踢动了一大步。  她恼怒的昂起头,一副要吵架的架势,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战战巍巍的一个字:“你….”  见她满面泪痕,脸涨的通红,秦显烨的目光沉了下去,半晌吐出意味深长的两个字:  “笨蛋。”  “是啊,我就是笨蛋。”她竟然接了话,还格外诚恳,“怎么努力也不行,我真是笨蛋。”  哭笑不得。将书包砸在她一旁,“行了,拿来。”  “什么?”红着双眼问他。  只得自己动手将她的卷子扯过来,身体向后,虚着眼睛向她,“我教你,可你往后要听话。”忍不住用笔杆子敲了敲她那圆圆的脑袋。  他清楚的记得从遥远的C市跑来这里找她。那时,他们已经上了同一所大学。因为什么事情起了很大的争执,于是她忽然就逃跑了,跑到这里躲了起来,令他一阵好找。那是他第一次因为迟迟找不到她而心慌。  这么冷的天,她最怕冷了,能跑到哪里去?  他暗暗下定决心,在找到她的时候一定狠狠教训她一顿。  可在跨进这件简陋土坯制的教室之后,却立时心软了。这才多久没见,她已经瘦的两颊深陷,眼窝发黑,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他只能压着心头的怒火,冷着脸走上前,将她一把揽进怀里。  “林雪。”咬牙切齿的说出她的名字。  怀里的人却将手伸进他的背包,胡乱一阵摸索,“秦显烨,我好饿。”  他万般无奈。匆忙的出门,何曾带上什么吃的东西?  “秦显烨,你回来了吗?秦显烨,秦显烨,”女孩伫立于山坡之上,歪着头,不住搓着手,冷的直跺脚。  电筒晃过来,“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呆着吗?”  欣喜的发现一大包快餐面和各色零食,蹦蹦跳跳就过来了。赖皮的圈住他,冰冷的嘴唇在脸颊上一蹭,“秦显烨,你最好了。”  这样还不够,又突发奇想的让他生起火堆。还拉着他在一旁坐下。  满身疲惫,满心的不悦,却满心的满足。  “下次,别再这样跑了。”  潮湿温热的手掌伸了过来,“再不了,赶我我也不走了。就算是你的父亲…..”话说到这里,手就胆怯的缩了回去。  想起来了,那次分离之前全部重要的记忆,全都想起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显烨躺在四壁雪白的病房内。虚弱的如同溺水之人刚刚被打捞上来。  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在那见满屋子福尔马林味道的如同监牢一般的地方醒来,怅然若失,却迟迟不能记起失掉的究竟是什么,只觉得万般珍贵,万分遗憾。  他挣扎着直起上身,一只腿却被伏在身旁的林雪死死压住。  他伸出手去,穿过十五年的迷雾,轻轻抚在林雪的额头上。  仿佛受了惊吓,她猛地抬头,胸口波浪式的起伏。  “林雪,林雪….”  沧桑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温情。那张脸不再罩着迷雾,不再饱含猜忌,只有找到她的欣喜和伤感。  “秦显烨。”  是的,就是这样叫我。  对不起,一开始,我竟没能认出。粗糙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  为何我已经苍老成这样,你的容颜却分毫未变!  “雪儿,不哭,往后有我了。”
  5 雪夜  “老秦?”  端在手中的杯盏一时不稳,向桌面撞去。  方棋赶忙拿过纸巾擦掉那溢出的茶水。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中,秦显烨竟然失神了。而更令他疑惑不解的,则是被惊扰的秦显烨竟然没有表现出恼怒,面色格外平和,甚至说得上是和悦。  只是向他摆摆手,就从手中接过了那团已经浸湿了的纸巾。  方棋敏锐的察觉出,他上司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就在那日林雪冒然闯进办公室之后,一切都有所不同了。  “唐东学捎话来说要见你。那收购唐氏的案子,是不是等等再说?”方棋很想继续问下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唐西蓓和秦显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在和林雪的流言之前,他们还是众人瞩目的一对金童玉女。怎么就闹到如今却兵戎相见的局面。  秦显烨抬手看了看表,“收购的事情按计划进行。剩下的事情你们定。”  说完便丢下一众部门高管愣在当场,径自拿起大衣,匆匆的离开了。  这个时间,她总爱往外跑,说不定又会迷路。若像上次一样忘带手机,难免也要像上次一样,大张旗鼓的差点闹到警察局。  走进家门的那一刻,第一眼便满世界找她。见不到她,连门也来不及锁,放下手中的一切,急促的向楼上跑去。  总是这样。明明知道她不过就在几步之遥。  在阳台或茶水间寻着她,他就在她身后默默立上几分钟,默默注视着,眼神顺着她手上的动作移动,洗着一方毛巾,或将烧得滚烫的开水灌进水瓶。  在这当中,常常的,她会走神。盯着那水龙头颗颗落下的水滴,歪着头陷入沉思。  他常常心惊,担心她握着水壶的手会忽然不稳,又担心自己上前去会吓着她。  好几次,她猛然回头撞见自己,竟会那样慌张。  “你…你回来了?”语气格外小心翼翼,甚至于竟会失落了手中的杯盏。  明明是她曾如此急切的与自己相认,现在怎么反到又惊慌的向后退去。  叹着气,尝试着将她揽入怀中。“不,是你回来了才对。”  半晌,又故作戏谑的笑道:“雪儿,我有那么可怕吗?”  林雪常常疑惑,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如此熟悉如此渴望的人。可如今在现实中真的相拥相亲,却忽然又觉得如此的怪异和陌生。  也许,是分别的时间太长了。它变成了一堵透明的墙,横梗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将现实分裂成两半。  整整十五年漫长的岁月呀。林雪提醒自己。抬手小心翼翼的抚过他的脸,却见自己手背的皮肤仍旧细白雪嫩,而那张脸却已经布满褶皱。  想起什么似的,一阵恐慌。手不由得缩回。  拥着她的人却毫不介意,握回她的手,贴在心窝。暖暖的回她一个笑意,“有我了,别怕。”  这种令人棘手的生疏,在林雪突如其来的一次感冒之后,似乎有了转机。  从木棉村回来之后,秦显烨便把她藏的很好。付清了她所有的债务,终止了她所有的工作,甚至几乎不让她出门。常常会把电话打到家里,却只是询问诸如吃了吗,在干什么之类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林雪偶尔还是会瞒着他,偷偷溜出门。偶尔会跑去越秦大厦,躲在石柱后面,偷偷的等他。  那天忘了换上厚一点的外套,躲在石柱后面的时候,听到一些刚刚下班的女员工的对话。  “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  “不是听说秦总曾经大病过一场?据说是留下了什么病根,莫不是….”  “得了得了,越说越离谱!秦总不过是想要摆脱唐西蓓罢了…”  呆在那里,忘了要躲避突然袭来的寒风。直到秦显烨慌忙的将她揽进自己的大衣。还来不及责怪她,她却头重脚轻的软了下去。  病势猛烈,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睁眼便见那双黝黑的眸子,沉沉的皱着眉,嘴唇紧紧抿成一字形。  “显哥哥,“ 没由来的一声轻呼,顿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眼泪匆忙的滚落。  来不及回应他疑惑的目光,抬起身拼命抱住他,慌张又大胆的循着他的唇,狠狠贴上去。那双手臂有力的揽住她,低头慌乱的回应。  那晚,秦显烨竟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个小女孩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奶气的唤着,显哥哥,显哥哥,抱抱我,抱抱我!  醒来一阵心惊肉跳。  转头却见臂弯中的人睡得格外香甜,滚烫的温度已经落下,沉静的面容好似孩童。  翌日,林雪赖在床上不肯起,直等到明亮的日光直射上来。  一脸的灿烂向着他,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硬是要他抱着去餐桌。  秦显烨很是无奈。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却放下了。  林雪,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到哪里都缠着他,干什么都要他陪,晚上要念书给她听,让他回忆他记得的所有过去两个人一起做过的事情,然后要求他一件一件的和她再做一次。  牵着手去草堂,去老巷,去吃那冰凉入骨的冰激凌,然后心满意足的仰起头吐出一嘴的雾气。  偶尔,他会试着小心翼翼问起分离后的这些年她都去了哪里?可见到她怅然若失的模样,又后悔提起这件事。  “没关系了,”像过去经常做得那样,轻轻拍着她圆圆的脑袋,”去了哪里都没关系,回来就好。“
  日子就这样过到了年末。  每到这个时候,公司的事情便忙的不可开交。秦显烨也不得不在公司待到很晚。  秦显烨与林雪同居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厦,故事的版本五花八门。好事者仍等着看笑话,阴谋论者则继续揣度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这一次,就连与秦显烨身边的首席助理方棋也无法给出最合理的官方解释。何况连他自己也倍感困惑,私下里也尝试过各种试探。然而在这件事情上,秦显烨的态度不能不说是十分明确,他和林雪的事情是事实,但除此以外,无可奉告。  而他分明记得当自己揣测秦显烨是要利用这个与赵家有着关联的小记者制造流言打压唐氏股价的时候,确定得到了秦显烨曾默认。  可如今,眼看着故意制造的流言变成活生生的现实,别说其他人了,他自己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老秦,“想到自己毕竟曾经对林雪语出不逊,这段时间和秦显烨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关于年会,可有什么特别要指示的吗?“  一下子就明白方棋的意思,秦显烨略微一思踌,“这次年会我不出席。“  可是没想到当林雪听到秦显烨的决定时,竟嘟起了嘴,满满都是小女生的委屈。   “你不去吗?为什么?“  秦显烨不由得好笑,“在这里陪你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去?“  “可是,”圆圆的眼睛转了一圈,“可是我想去啊!”  眉毛一挑,有些哭笑不得。“你去做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在那些人中的样子,而且,“说着就抬高了嗓门,眼睛也睁得溜圆,后一句却又开始语无伦次,“我想,恩,我想和你在一起,让他们看见…”  “他们?”秦显烨先是一愣。  “你害怕…他们看见…我们吗?”  秦显烨立刻就明白了。  想起高中和大学时,她也总是这样。身边总是充斥着好事者,总是被无端的流言围绕。她也总是不安心。那次因为没让她进同一个社团,她竟然小题大做的哭了整整一下午。后来他只得哄她,说他干脆也辞了团长,不去了。她又嚷嚷着这样太瞧不起她了,好像是拖他后腿的小媳妇似的。嘴上这么说,人却三天两头往社团跑,比他还要勤。  想到这里,嘴角漾起笑意。于是他麻利的为两人穿好外衣,牵着她的手出门了。汽车在那间华丽的宾馆前停了下来,他竟然夸张的打电话让方棋和几个部门的老总到下面迎接他。  在他们面前牵着她的手,故意在门口耗了好一阵子。弄得林雪都不好意思了。  忽然,一辆奔驰在面前停下,西装革履的唐东学和一袭紫色长裙的唐西蓓从车里出来,迎面就撞上。  那美人鱼一样的人儿在见到林雪的一刹那,顿时变得惊慌失措。  林雪不由得往后躲了躲。那只不肯放开她的手却牢牢拽住了她。  “她…就是林雪?”语调中还有颤抖。“秦显烨,你疯了吗?”  在场的人不由得噤声。  秦显烨的脸色变得格外阴寒。  冷风中却传来唐东学愤恨的声音,“秦显烨,你就这么对待我妹妹吗?难道,你这是在泄私恨吗?就因为当年我们…..”  “够了。”冰冷的回应。  “果然,你们秦家最终要毁在你这个杂种的手上!”说话之人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现在要毁的是你们唐家。”依旧冰冷。  “秦显烨,就算我们万般不是,蓓蓓对你从头至尾真心实意。无论如何,你不应该迁怒与她。”一只雪白的臂膀按住他,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话。转身向林童逼过来。“你知道你都在做什么?”  那阴冷的眼神剑一般刺头她的胸膛,林雪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逃跑。在秦显烨还没来得及制止她的时候,她匆忙跳上了刚刚下了客的的士。将一群人远远抛在后面。  在那间咖啡馆正对的广场上,林雪下了车,跑进一望无垠的雪地里。宝蓝的天空下泛白的雪光令她恍惚想起了什么。  分明记得那年她还小,很小。  而秦显烨彼时已经是个峻拔的少年了。她亦步亦趋拼命迈着步子,却还是被远远落在后面。  他身边分明被一个人的身影被填满了。  她慌张的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踉跄便跌倒在雪地里。  身后被人牢牢的抓起,“雪儿,雪儿”慌张的询问。  “显哥哥,大概,我是太想念你了”  显哥哥,陌生而甜蜜的词。在那次病中她也这样叫过自己。  秦显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就算有,我也会将它们一一铲除,毫不留情。
  6 婚礼  开窗将整个上半身弹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伸展开双臂。  “春天来了,真好。“  粗糙的大手将她抓回来,口吻略带愠怒“你不知道倒春寒吗?把衣服穿好。“  吐吐舌头,舒舒服服的躺下,待他如同侍候孩子一般为她罩上厚厚的外套。  瞥见他的额发温柔的落下来,那张饱受岁月凌迟的脸,忽然有了青春的味道。  林雪抬起手来,一根一根的拨弄,眼睛愈发看的出神。  “雪儿,”抓过她的手,放在嘴边,”我们结婚吧。“见她呆住,又刻意补充了一句:“就在三月,山茶盛开的时候。“  明明该是喜悦,心头却是一颤,连嘴里都是苦味。  害怕他看出什么,连忙挤出一个赖皮的笑脸。  “好呀,可我没有嫁妆哦。”  于是就这样走进了路边第一个婚纱店。  “不准看价格。“当着一众店员,秦显烨故意提高了嗓门。  惯会察言观色的门店经理笑道嘴都合不拢了,心领神会的将几件所谓的镇店之宝拿出来,格外殷勤的向林雪推荐。  红着脸,挑出了那件有着蓬大下摆,镶着水钻的公主裙,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穿到了身上。  从更衣室走出来,抬眼便见秦显烨发光的眼神,脸色却忽明忽暗。  转过身,见到镜中的自己,一下子便呆在那里。  “新娘子真美啊!“  “是啊,真年轻呢!“  一句逢迎,却立时戳中了两人的心。  眼见着镜中白雪公主般的女孩,忽然变成了刚刚上学时的自己。小小的身体罩在蓬大的纱裙里,在镜子前面扭来扭去。  “显哥哥,我美吗?“  秦显烨正和穿着婚纱长成大人模样的自己挽着手,笑得前仰后合。  “当然美啦,你最美啦。“还是俊朗少年的秦显烨蹲下身来,凑近她的脸颊,暖暖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小小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脸红的像是初熟的苹果。  “那我以后,也可以和显哥哥结婚吗?“  “等你长大了,我就和你结婚。“  “那你保证!“  翘出去的小拇指,立刻就得到了回应。  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  慌张的冲出来,拼命的向前跑去。  秦显烨抓过她,沉沉的叹气。  “你也觉得不对,是吗?“话还没问完,身体就开始颤抖。  “林雪。“语气千金之重。手却温柔的抚过她的额发,”你病了,这病像是魔鬼一般,时不时就跳出来折磨你。可你要记住,你有我,什么都不用怕。“  “你怎么知道,这是病?“  “……因为,“眉宇收拢,沧桑的脸上皱痕立时凸显了出来。”我遭遇过同样的事。”  心中一阵刺痛,却又万般欣慰,似乎那握在手心里的真实,确信不会消失。  “雪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们就一天一天,过这样简简单单的日子,直到老得再也走不动了,一起被埋进坟墓,好吗?“  很不祥的词汇,林雪却觉得安心。  “好。“狠狠的点头,诚恳的答应着。
  唐氏的收购案已经进入尾声,就在准备庆功宴的那天早上,在没有任何预约的情况下,赵世凯出现在秦显烨办公室的门口。  他拄着拐杖,身着老式的中山装,衰老,却依然气度不凡。在他推开大门的那一刻,秦显烨和方棋立刻意识到之前那被刻意忽略的一个重要问题。  赵世凯与失踪多年的林雪鲜为人知关系。  来者从容的坐定,一口一口押着茶水,胸有成竹之意。  秦显烨支走了方棋,走到赵世凯对面坐下。  “赵老爷子找我何事?”  “听说你好事将近?怎么,连我这个继外公也不通知吗?你两个兄弟的喜酒这辈子我是吃不成了,可你的喜酒,我是一定要吃的。“  “老爷子说笑了,我一个外人,就不劳您的驾了。”恭恭敬敬的回绝。  “秦显烨,你这样做,不怕你家那位知道了,不高兴吗?你问问她,结婚时候不请我这个恩人,说得过去吗?”目光剑一般的射过来,直中准星。  只是迟滞了片刻,“老爷子要什么?”  赵世凯忽然笑了,甚至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咳咳,我一个半截子入了土的人了,还能要什么?不过是儿孙的长长久久的幸福罢了。”  秦显烨的眼神终于淡了下去,直落到地面上,“不论是什么,老爷子只管说,我给你便是了。”  放下那翘起的腿,身体躬上前来,“你既然这么客气,我便却之不恭了。”身体向后舒舒服服的靠去,“唐氏的控股权。”  头也不抬,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口气平淡到如同一杯开水,“我答应你。”  赵世凯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在门口立定,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显烨,你不问问我,关于林雪的事吗?”  冷冷的目光回敬过来,“唐氏的股权给你,但从今往后,你和我们再无瓜葛。过去的事,就烂在肚子里,带进你的坟墓好了。”  仰天一声长叹,“你果真,那么害怕吗?“  秦显烨从办公室出来,只对方棋平淡的说了一句,“庆功宴取消。“  不等他的追问跟到,回头幽幽的说,“我答应赵世凯了,控股权让给他。“  眼见方棋那惊慌失措的神色,叹了口气,疲惫的坐下。“那里的位子,怕是也要让出来了。“  再顾不得上下之别,方棋狠狠抓住秦显烨的胳膊,“老秦,你在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多辛苦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吗?你要真的放弃了,多少人等着在你头上踩上一脚,你不知道吗?“  见他仍然不说话,但那种熟悉的坚定神色令方棋立刻明白了,不由得情绪失控,“为什么?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老秦,多少美色当前你都不曾动摇过,到底这位小小记者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难道不知道那是赵世凯的阴谋吗?“  “方棋,“语气好似虚弱的绝症病人,”你不曾经历过那些事,你不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滋味。我已经老了,老得再也经不起第二次同样的事了。“  办好手续,从越秦大厦孤身走出来的那一刻,秦显烨向着天空,拼命的吸了一口气,微笑爬上脸颊。好似大病初愈的患者,又好像是放出监狱的罪犯。  那是再次拥抱自由的感觉。  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拎进屋,就见到那从厨房笑盈盈跑出来的人,煞有介事的穿着围裙,包着头巾,“桌上有热水,才烧开的,小心烫。今天有回锅肉吃哦。不说了,东西还在锅里呢。“  心一下子被填的满满的。端着热乎乎水杯,靠着门框,静静的看。忍不住走上前去,紧紧搂住她的腰。  林雪使劲挣脱也无济于事,“再这样,肉可要炒糊了。“  仍然不放,“雪儿,我想过这样的日子,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  “到底是多久啊?“焦急的看着锅里的肉,顾不得此刻一解风情。  无奈的放开,拍拍她的脑袋,默默的退开。  片刻,林雪却听到温柔的声音从门口那头轻轻的传来,“一辈子那么久。“  因为林雪的户籍证明得回老家去开,在秦显烨的一再要求下,林雪只得同意先办婚礼后登记。  婚礼就秦家后院那篇绿油油的草地上进行的,两边总共也请了不到10个人。林雪这边没有亲人,也没有几个朋友, 她原本想让福利院的启真老爷爷来,但又听说他咳喘病犯的厉害,也值得作罢。思来想去,也只好拉上苏蔓和龚杰伟凑数。  然而,这场悄然进行的婚礼还是遭到了不速之客的打扰。  林雪再次看到唐东学和唐西蓓时,他们的穿着比上次还要富丽华贵。  只是,那条美人鱼脸色苍白,好似刚刚经过一场大病。  秦显烨礼貌克制的回应着。唐西蓓却当面给林雪递上了一个令人咂舌的大红包。  林雪吐着舌头接了下来,在这位高高在上的情敌面前难免心虚气短。  “这是谢谢你们的,给唐氏找了一个好东家。“冷冷的一笑,转身优雅的游到秦显烨面前,”秦显烨,你今天赐给我的,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还你。“
  7 噩梦  初春,满树新芽。  林雪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先是嗜睡,总也醒不来,就算醒来了,也是一身疲惫。  渐渐的,嚼在嘴里的食物也没了味道。  放下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面的人却暖暖的一笑,“一开始是会这样,熬上几个月就好了。到时候,会馋的跟猪一样。“  嘟起嘴,“你怎么知道,怀孕的又不是你?“  大手敲在一旁的书堆上,“我可是很认真的学习了。“  伸手夺过来一本,仔仔细细地读了几页,隔着书页探起头,“书上说,要让自己忙起来,比如将注意力转移当工作上。“  对面的人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我都问过苏蔓了,随时可以去上班,“仍然没有回应,咽下口水,硬着头皮继续,”你看啊,我们两个都不工作,就算以前争得再多 ,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嘛。所以,所以……“  “想都别想。”  知道拗不过他,林雪只得赌气的起身回房,将自己死死的埋进被窝里。  醒来的时候,天却黑了。  房间没有开灯,床榻边坐着熟悉的声影,头却低着,眼神好似在看自己,又好似穿过自己看去了远方。  有些慌张,连忙坐起来,“显烨……“  坐着的人回过神来,淡淡的一笑。“你别怪我。“  “不,我没有。“  “我总怕,时间会不够用。“  突兀的回答,让林雪心惊肉跳。  渐渐的,这似有若无的忧虑也传染给了林雪。  屋子里见不到他时,就会在房间里穿进穿出的寻找。  在后院青草地上找到了,却也说不出什么,两人都心事重重,却又都匆匆忙忙刻意的挤给对方一个微笑。  “你可别着凉哦,“赶紧补充一句,扒着门框,圆圆的脑袋轻轻晃了晃。  明明,阳光灿烂的能让后背生出汗来。  终于没能安生的熬得住这战战兢兢的日子。  在那天清晨,阳光穿过柳条钻进掌心的时候,林雪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  “显烨,我们以前说过的,度蜜月要去木棉村看山茶花。结婚都这么久了,也没有去。况且,“脑袋从胸口移开,端端正正的对着他,”总不能等孩子出来,我们才去登记吧。“  似乎已经再也找不出推脱的借口,有些无奈的答应,后面却跟随则一声叹息。  很久没有出过门的林雪,从收拾行礼开始便止不住的兴奋,脸上始终挂着那朵笑靥,有时甚至夸张的笑出声,撞见某人严肃的神情后,赶忙捂住了嘴。  手的后面依旧是合不拢的嘴。  夜里,却是一阵奇怪的梦。  梦见自己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臃肿的像个气球。却艰难的蹲在雪地里堆雪人。  两颊冻得通红,双手不住的停下来搓一搓,又继续捧着雪往上垒。  “总算好了,“拍着手兴奋的笑了,”快来看,好看吗?“  自己那圆圆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过来呀。“  干脆将身子也转了过来,依然半蹲着,双手张开,笑靥如花,“傻瓜,我也不认识了,快过来呀,你不想我吗?“  带着满心的欢喜,用尽全力奔向她,投进那个格外温暖的怀抱。  “你别去了,哪里都别去,就这样,不好吗?“拥着她的人说着温柔的话语,酸酸甜甜的,只滴入心里。  醒来时,鬓发已被泪水湿透,心中还惨留着梦中那酸楚的味道
  看一看
  @嘉陵江上的渔夫L
01:27:57  看一看  -----------------------------  看吧~~
  终于还是大包小包的出了门。  秦显烨仔细谨慎的令林雪咂舌,不过是出去转转而已,他却好像要把这个家搬上一样。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一样也不肯落下。  “以防万一。“如果问他,便一定是这样的回答。  一路走走停停,好吃好玩的地方都去了个边。  更难得的是,连秦显烨脸上的冰霜也融化的不见了踪影。  偶尔,也会忧心忡忡看着她日渐臃肿的肚子,还有那因为血流不畅而肿得粗大的小腿。最终了连鞋子也穿不下了,只能撒着一双拖鞋。  好几次,“我们回去吧“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见到林雪欢天喜地的模样,又艰难的咽了回去。  速度就越走越漫,路也越走越远。  直到后来,走上几步便要停上几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总是大声的喘着粗气。  秦显烨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焦虑。  “没事啦,”发倒是她来安慰他,“这点苦算什么。”低头往嘴里塞进一大口面条,和着那未吞下的部分,瓮声瓮气的说,“这是我此生,过得最甜的日子。”  车终于开进木棉村希望小学旧址时,已进入十月深秋了。  院坝里的杨树掉光了叶子,光溜溜的枝干往天上伸,好似瘦骨嶙峋的女人的手臂。  而那山坡上,山茶花已经开得绚烂。  两人在那间破败的就房间里,搭好了床铺,擦净了灰尘,将地面也来回清扫了好几回。  当然,这一切都是秦显烨勤劳亲力,而另一位则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晃悠着双脚,嘴里却唠唠叨叨的指挥。  “那边还有,那边啦,还有那个角落。”  冷着脸直起腰,恨不得在她那饱满的脸颊上捏上一把。  却想起他们初次说话的那个傍晚。  夕阳在天边似火,放在膝头的书却一页也读不进去。看着看着,目光便落到女孩的身上,见她一个人又是拖地又是擦窗户,实在累了,便直起腰来歇一歇。  眼神会斜斜的向自己射过来,嘟着嘴,满含嗔怒。却总也不开口。  而他等待那一刻,已经好几个月了。  想到这里,温柔的笑意便爬了上来。  两人劈柴挑水,就着那口没被搬走的大锅,洗米做饭。  日子过得平淡而安心。  一天清晨,林雪独自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旁的秦显烨还睡得格外香沉,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便独自来到院里面散步,抚着肚子,和孩子说话。  忽然撞见了一个拾柴的老妇人。那妇人见着这里竟然住着人,先是满脸的惊讶,后来竟变成了恐慌。  “你…你…”似乎使劲定了定神,恐慌退去,又换成惊喜,上前来抓过她的手“小童啊,是你吧,小童?你都长这么大了呀!长得真像啊,我差点都认错了……“  “你,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使劲从妇人手中将手抽回,转头向屋内跑去。在门槛处腿一软,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  林雪觉得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明知是梦境,却真实的让人无力挣扎。  那梦中曾温暖呼喊着自己的女人,忽然变得苍老不堪,褶皱层层堆叠,手臂伸出好似门前那颗掉光树叶的枯枝。  她转身要走,自己的心就如同被人捅了一刀,眼见着血流如注。  想拼命呼喊,拼命追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角,双脚却如同定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一般,半分动态不得。  那束强光降临的时候,鲜血刚刚漫上她的脚踝。  忽然间,苍老退去,皮肤如雪,饱满如花。  在被那辆漆黑的轿车念过之时,林雪看清了她的模样,和自己并无分别。  她倒在血泊中的姿势,如同舞蹈。  而上面,是一半被碾碎的头颅。
  8 梦醒  分明,我已经在那场车祸中死去了,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究竟,这活着的身体是谁?我是谁?  耳畔传来一声如鬼魅般的感叹。  挣扎着醒来,第一眼,却看见坐在病床旁边的赵世凯。  “爷爷….“声音孱弱的如同薄翼。  忽然想起了什么,慌乱的抬手去摸肚子,还好,一切如常。  “雪儿,你放心,你没事。“  如同过去那十五年的岁月一样,赵世凯日益苍老的声音总令她分外安心。  “爷爷,你怎么会来?“  “你说回来开户籍证明,却迟迟等不到你。我猜,你大概去了木棉村。没想到,刚到,就碰到你出事。“  谈谈的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张望四周,却寻不到那个身影。  “秦显烨呢?“  再度看到秦显烨时,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看上去好像忽然老了好几岁。目光涣散,好似游魂。  林雪心中一沉,“显烨…..“话刚出口,泪已如雨下。  仿佛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林雪挣扎着要起来,像只垂死挣扎的鸵鸟。  秦显烨两步跨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  “你们不必着急,我还再等一个人。“赵世凯的声音变得令林雪陌生。  唐西蓓最终赶在他们离开之前,进入了房门。  在她悠然坐下,伸展了那颀长的脖子时,林雪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赵世凯点着了香烟,在一阵烟雾引起的咳嗽终止后,他兴致勃勃的开口了,“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故事很长,但我保证,会很有意思。“  “四十多年前,当我的独生女赵蕊第一次跟我介绍秦兆恒的时候,他只是个大学毕业没几年的穷小子。我看的出,他很有才干,更有野心。  当时,我做出了令我此生悔恨不已的决定,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开始时,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没过多久,秦兆恒就不再满足于只在赵氏做个高管了。他要自立门户。  为了我的女儿,我答应了他。帮助他建立了秦氏。  在事业步入正轨之后,他们终于给我生下了外孙,而且,是对令我欣喜异常的双胞胎。因为这对孩子,我对秦兆恒心怀感激,逐渐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孩子还不到三岁,他竟然背叛了我的女儿。  我原先以为他不过是玩玩而已,男人嘛,爬到那个位置,偶尔迷乱一下,也情有可原。但渐渐的,当我看到赵蕊日渐憔悴,甚至痛不欲生时,我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不得不出手了。然后,我彻底调查了秦兆恒和那个女人。你们根本无法想象,当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心理有多恨。“  赵世凯说道这里时,将手头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狠狠了踩下去。  “秦兆恒有家族精神病史,而那个女人,是他在精神病院认识的医生。他们相爱已经整整十年了,早在认识我女儿之前。  这一切都是他的预谋,他需要钱来治愈自己,需要身份地位来确保自己和那个女人未来的生活。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牺牲我女儿。  事情在他和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后,变得愈发不可收拾。而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和那个女人得逞,不能让我的女儿和我的家族成为笑话!  后来,事情发生了更加不可挽回的变化。我那两个外孙,在上小学的时候,都逐渐出现了儿童精神分裂的症状。  如果能够将秦兆恒千刀万剐,我一定会做的。  孩子生病,却好像忽然触动了秦兆恒,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再执意和赵蕊离婚,开始竭尽全力为孩子治病。  然而,整整二十年,他们的病仍然时好时坏。我们不得不将他们养在国外,保护起来,确保他们不受流言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死了。秦兆恒多年的耐心也耗尽了。他开始不断的去学校看望他那个健康的私生子,并且想方设法取得了那个孩子的原谅。  然而,就在一切都在朝令他满意的方向发展时,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担忧的情况,他的儿子正在和一个家庭贫困的女孩谈恋爱。  女孩看上去单纯善良,起初,他并不像干涉他们。直到他发现女孩有个很小的妹妹,却似乎不太正常。  经过调查后,他发现,那女孩的妹妹从小就患有解离症,一出生就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母亲离家出走,父亲为给她治病,外出打工,却不幸工伤离世。女孩变成了她妹妹唯一的依靠。  可惜啊,这个小妹妹带来的灾难又殃及了她姐姐。秦兆恒原本并没有打算那样狠心的拆散他儿子和女孩,只可惜,当他看到了女孩不正常的妹妹,立时就下了决心!他怎么可能让同样的事情在发生在他唯一健康的儿子身上呢?他要让他这个硕果仅存的儿子永远摆脱精神魔鬼的掌控。“  说到这里,赵世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总落在那已如雕塑般的秦显烨身上,“秦显烨,你还不明白吗?林雪若活着,和你一样,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她怎么可能像眼前之人一样,竟然有着如此青春的容貌?秦显烨,你不会如此愚蠢吧!”  “又或者,“赵世凯冷冷的笑了一声,”是你根本在自欺欺人。“  “她不是林雪,”赵世凯发出伴着咳嗽的笑声,“你怎么会忘记?林雪身边总有一个小女孩,总是爱缠着你们,林雪的影子,林雪的拖油瓶…”  恶毒的眼神又再度向床上那呆立不动的人扫过来,“你是林雪的妹妹,林童,你竟然因为爱上这个属于你姐姐的男人,把自己都给忘了!”  “你太迷恋他了,小小年纪,却对他产生了宗教般的情感迷狂,他是你孤独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因此,你开始幻想着自己是姐姐,幻想着他爱的是你,幻想着…,“冰冷的子弹并没有停止,”终于,你把你自己也忘了。林童变成了林雪,林雪便是林童。可是,你姐姐当年死的那么惨,你难道就不内疚吗?“  “知道我为什么在发生车祸之后,收养你?为的,就是今天。“赵世凯狂笑着 止不住抖动着的身体,一瘸一拐走出了房门,只剩下一对苦侣孤舟飘摇,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9 轮回 (大结局)  “显哥哥,显哥哥,”衣角被狠狠的拉扯着,不得不放开了拥着她的怀抱,半蹲下身体,靠近那脸颊上绚烂如晚霞的花朵。  “显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好啦,小童,那姐姐这朵给你好吗?”后面伸来那捻着山茶花茎的纤细手指。  顺着向上,只见那望着自己的脸,满满的耐心。  伸手接过,小心的攥在手中,心里却有些发酸,泪水扑朔而下。  两个长长的人影都蹲了下来,将她暖暖的围在中央。  “小童怎么了?告诉显哥哥,有显哥哥和姐姐在,小童什么都不用怕!”  原本无声的泪水却演变成大声的啜泣,“显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两个人都是一愣。  “我昨天听到姐姐这么问你,姐姐哭了,你也哭了….”  粗大的手掌牵过那软绵绵的小手,“小童,傻瓜,我不会离开你姐姐,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呢?”  “真的吗?”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满珍珠。伸手去擦那低着头的脸颊,“姐姐不哭,显哥哥说不离开你呢,这下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那抬起来望着她的脸,灿烂的笑了,眼中却满是怜悯。  “小童,那我们就说好了,三个人在一起,永远也不分离。“翘起小拇指,对着她伸过来。  “可我,“小脸竟然涨的通红,”我可不能答应你们….”眼睛忽闪忽闪的,表情极为严肃的解释道:“我长大了,还要找一个和显哥哥一样的人呀!“  那天暴雨后的夜晚,天地格外清明。  明明只是深秋,林雪却执意让秦显烨点起了火堆。  “捡了这么多的柴火,不烧多浪费。“她嘟着嘴解释道,见秦显烨无奈的忙东忙西,脸上还有些怒气,便淡淡的补充道,“也不知道,冬天我们还会不会在这里。”  秦显烨停了下来,眼神穿过那跳跃的火焰,直落到女孩湿漉漉的头发上。  “秦显烨,我再给你念念《牛虻》吧。“  一开口,便是最后一章。  忙用手止住她,“雪儿,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似乎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却急不可耐的想知道最终的结局,“亚瑟最爱的人,不是琼,而是他的父亲。那你呢,秦显烨?”  眼睛已不能看他,“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问到这里,深埋在心里多年的往事,一一不落的在秦显烨眼前闪过。  一直以为这位秦叔叔不过是过世的父亲多年故友。总是在自己和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带来最及时的帮助。  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总是充满赞赏和认同。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懂事最有价值的孩子。  他会耐心解答自己任何一个问题,解释许多深奥的道理,会给自己带来无数好看的书,好玩好用的时兴玩意,无数离自己生活太远的奢华。  慢慢的,等着他频率越来越少的来访,成为支撑自己活着的某种信念。  潜意识里,他已经与自己所处的这个贫困冷漠的世界达成了某种和解,而条件,就是这个浑身光环的人。  直到高三那年,孤独的母亲孤独的离世,而在给秦显烨办好转校手续之后,秦兆恒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秦显烨连自己都奇怪,他的心头竟然不感到一丝惊异,仿佛这原本就时所当然的事。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他转过脸,用尽全力的望着她,“我是如此爱你,雪儿,要是你能了解半分就好了。“  这深情却似赎罪般的的注视,让林雪觉得心里发凉。  就在那一刻,她清楚的预料到了结局。  所以,在那个雪夜,当死亡降临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惊奇。  她只身赴宴,在见到唐西蓓有如美人鱼般的窈窕模样时,困扰自己多年的疑团忽然迎刃而解。为何当初自己会那么介意秦显烨抛下她独自去社团,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沉默的女孩望着秦显烨的模样,隐忍却又胸有成竹。  看到他们在舞池翩翩起舞的那一刻,好似在那个梦中也不曾出现过的遥远的繁华世界里,两个自由自在的精灵。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要在这里回头千险万难。  “带着你的妹妹,离开他吧,如果你像你说的那样爱他。“  在那一刻,“妹妹”两个字,对她如同阴魂。  母亲离开时,她没有抱怨,父亲离世时,她对她则充满超越自身的同情怜悯。  然而在那一刻,她渴望自己能多长一双腿,最好能长出翅膀,这样就能甩开背后拼命追着自己的那个娇小身影。  她渴望自己终能跑向他,而他亦能一如既往展开如羽双臂。  然而不幸的是,那双胸有成竹的眼睛先看到了自己,抢在自己之前,将唇贴到了他的脸上。  那个雪夜,月光如玉。  唐西蓓推开病房的门,见到秦显烨竟然站在窗下,只能惊慌失措的呆在原地。  三年的沉睡,竟然在这个毫无征兆的清晨醒来。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唤他。  “妈妈,妈妈,爸爸醒了吗?”女孩稚气的声音满是奶香味。  唐西蓓低下头,撞见女孩黑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星光。  她蹲下身,“小童,爸爸醒了,你去问候一下他,好吗?“  狠狠的点了点头,小小的身体缓慢的向前移去。  她早产的时候,那情状,连医生护士都几乎不抱奢望了。  可孩子却是意外的健康的,生下来便睁开了眼,仿佛对于过早的降临已经准备好。  她记得虚弱的林童执意让自己进到手术间,颤抖的握着自己的手,她以为她肯定已经意识不清了,却没想到她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唐西蓓,“  那一声让她心惊肉跳。  “我知道你是爱他的,“不得不顿了顿,再提上一口气,“替我照顾他,还有,孩子,你能答应吗?“  “就像,十五年前,你所做过的一样。“  十五年前如同今天一样的那个清晨,秦显烨在林雪死后的第一次清醒。  她怀着那近乎自我牺牲的感情天天照顾他,而其实他虽然天天吃药打针,可是照顾起来并不麻烦。他爱干净,听指挥,怎么弄他他似乎也没意见。  一次她很早过来,慌乱的将一面镜子摆在窗台,对着它拿起梳子从头往下,长长厚厚的头发在她手里来回晃动,像是被风吹起的旗帜一般。  秦显烨怔怔望着她出神,“你真美。”他并没有微笑,但阳光跳跃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像是被撒上了一层银粉。唐西蓓觉得那真是一副纯真灿烂的画像。  “我依稀记得你,但又想不起。”有一次他望着她出神,嘴里默默的念到。  唯有一次,在午后的噩梦中,她听见他的话语,仿佛再念一首未完的诗篇。  雪儿,我想起来了。  那日的分别并非父亲的阴谋,从一开始那就是我的决定。  是我让他将我带走,带向一辈子的富贵繁华。  是我将你抛弃雪夜之中,是我眼见着你被车轮席卷,却袖手旁观  现在,我要将关于你的记忆抹去  永远的抹去……  收回思虑,眼睛注视着那对父女相见的一刻。  小童拽着他的衣角,秦显烨失神的眼光忽然回转过来,看见她,身子僵在那里。  半晌,他蹲下来,粗糙的手掌抚了抚那圆圆的饱满脸颊,温柔的语调飘然而至。  “林童,你回来了。“
  我想我是不会再写言情主题的小说了。(还是来点悬疑谋杀之类的吧[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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