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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种田忙
作者:秋风残叶 状态:连载中 更新时间:05-09最新章节:
21世纪白领丽人沦为小女娃,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路招招手的悠哉生活。就盼着长大后发家致富奔小康报答养育恩情,但是自从身边有了这尊神,就发现她的生活有点跑偏了--哼!仗着自己是枚小鲜肉就想讹本姑娘?明知道姐对颜值有抵抗力,找死。“这位爷,小女子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不赊账,没现银拿银票也行。”某男面色一顿,“整个晋越王朝茶叶都被你垄断了,还叫小生意?再说你看本王像是吃东西不付钱的人吗?”某女很认真的猛点头,奶奶的个腿的,自从您自来熟的跟着本姑娘,什么时候付过钱啊啊······某男:“······”【图片】【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_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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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
今日是日,本人开了新吧更文。在此先谢过一直追文支持的朋友们!基于电视剧版,自剧版结局开篇,本身剧版就是个开放式的结局。纯粹是喜欢墨渊,也喜欢白浅,爱很难,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想要给他们一个与剧版不同的结局。本文走向再申,“文初会虐,虐甜交织,后期向甜,结局HE向”。本文没有小天孙阿离,稚子无辜,写文考虑,在此特意申明。千人千看法,本人是个简单随性的人,写文也是随意的和大家交流交流,不图别的,就图个开心吧。晋江同步更新,晋江地址:。欢迎纯粹喜欢墨渊和白浅之爱的亲,讨论过多、上纲上线的亲麻烦绕道,好走,不送。希望一直追文至此的亲们都能开心!谢谢各位!新吧新楼,你我,今日,于此相见!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一章
成全万万年来,昆仑虚一直是众仙朝拜的神族圣地。不仅因为这里是天地初开时父神母神的神府,更因为只要有昆仑虚在,这四海八荒就能万年无大灾祸,只要有墨渊战神在,这天下苍生就能享得长久太平,这已经成为神族众仙的共识和信仰。 苍梧山脉孤寂暮暮了七万年,而今依旧恢复了最初的龙气蔚然,壁利千刃处一如昆仑虚之主的脾性坚毅不折,就连山岩间生长的柏芽松,四散的枝蔓也是凌风傲骨的姿影。
而这绵延山脉间的日光,恰到好处的应了“刚柔并济”这个词儿,亘古不变的柔和、耀目,点点光晕洒在昆仑虚大殿前的苍灵池上,点化了一池的碧波浩淼。蔚蓝清澈的苍灵池边,一袭淡青灰色衣衫的墨渊,清俊挺拔,长身玉立,肃容负手,久久地凝望着远处的苍梧之巅。九万年前,他就是在这池边,第一次见到那个灵透清秀的小丫头。彼时,她懵懂地握着尚不知为何物的玉清昆仑扇,用满是质疑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虽然她被折颜化为了男儿身,但折颜的障眼法,骗的了昆仑虚一众弟子,却骗不了修为至高的昆仑虚之主。那般纯真青涩的小女儿家神态呵,一回想起初见她的情景,墨渊不自觉地漾出温柔的笑容。时光如那飘忽而过的山间流云,须臾间她拜师已九万多年了。曾经白浅化名司音拜师,成为他座下十七弟子,他捧在手心珍爱了她两万年。而今,七万年过去,他缺席了七万年后,白浅已成为让四海八荒敬仰的女上神了。她,也……即将嫁入天宫为太子妃了,即将嫁给夜华成为他的……弟媳。墨渊垂下眼帘,漆黑的眸色掩饰不住浓浓的心痛和落寞。久砺沙场的天族战神,见惯了数不清的生死消逝。可此刻,心底深处保留的那片柔软,却如华丽的绸缎被密齿的针梳粗糙的划,一下一下,深壑交错,鲜血淋漓,不复如初。是的,三年前,眼见她喜笑颜开的说“下下个月我大婚”,三年后,眼见她那般欢天喜地的等到夜华醒来,他必须也只能站在师父的位置上祝福她幸福,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机会和资格说出一切。不能说的情意,最是折磨人。七万年前,他守护她,来日可期。七万年后,他守护她,只剩别离。墨渊是真的羡慕夜华了。他们兄弟二人同胞同源,可是命运却截然不同。是他,先遇见了她。却是夜华,最后娶到了她。时也,命也,爱也,运也。十七,只怕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墨渊吧,于你而言,我只是你的师父,是吗……墨渊嘴角堆起的苦涩让人不忍直视。既是缘起师徒,那就以师父的名义守护她吧,如此,总好过七万年的生死离别。只要她平安喜乐就足够了。九万年了,又三年了,这一天还是到了。墨渊决意彻底埋葬这份白浅并不知道的情意,所有的苦,他愿意一个人咽下去。世上最难的爱就是情到深处的退出和成全。十七……风起悠悠,埋葬一地相思。青灰色的衣角被风掀起,翻飞不停,如同他此刻飘着空着的心。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二弟子长衫恭敬深揖:“师父,天君、东华帝君、太子殿下已到大殿门口。” “大殿奉茶。”墨渊收敛心绪,转身走进大殿。昨日天宫送来拜贴,言天君和东华、夜华将一起至昆仑虚商议婚事。墨渊接到拜贴,微微不解。今日果然一早便到了,看来是重要之事。众人落座,长衫依次给他们斟茶后,便合时宜地躬身退下了。天君沉吟片刻,恳切相求:“上神回归不久,本不该如此劳动上神,但因此次大婚青丘提出一项要求,本君与帝君再三商议后仍然不决,特来再与上神商议,还望上神成全。”墨渊眉心微动,压抑下心痛和疑问,端茶轻抿,淡言道:“事关十七和夜华婚事,天君但讲无妨。”天君神色郑重,为难的絮絮道:“狐帝传话:唯此一女,毕生珍爱,大婚之日会亲自送嫁至天宫和青丘的交界处,望天族郑重迎接,珍之重之。大婚当日,夜华自当按照礼仪在大殿门口相迎。可是狐帝亲自送嫁,我天族理应派出身份尊贵、位分至高堪比狐帝之人先一步迎接。”天君看着墨渊有些凝重的神色,开始担心请不动这个尊贵无比的上神了,有些迟疑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狐帝身份太尊贵了,若真请不动墨渊上神,对青丘,他这个天君委实无颜交代。天君与东华交换了一下眼神,东华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天君又放软了语气,殷殷商求:“上神,帝君已应了证婚一事,这迎亲一事委实不便再应承。若委派其他人,无论身份地位,皆有不妥,恐怠慢青丘,狐帝发怒。所以本君与帝君今日前来与上神商议。”天君冲着夜华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起身抬手弯腰,深深一揖:“希望上神能够作为我天族迎亲使,前往两族交界处迎亲。唯有上神前往,才能全了两族的情面。万望上神不要推却。”二人保持着作揖的动作没有收回。大殿中静了片刻,紫衣白发的东华,端起水墨画的茶杯抿了口茶,难得的神色端正,挑眉问道:“不错。墨渊,你可愿往?”墨渊微微垂眸,饮了口茶,面若平湖,看不出丝毫异样。可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却是心神动荡,胸有惊雷。醒来后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他犹如掉落深渊的困兽,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理智的网,锁住冲天的神力,任凭内心徘徊、挣扎、不甘、绝望。终于强迫自己做到成全,可血淋淋的心伤恐怕今生都无法愈合。他本已决定闭关,不去观礼,因为实在不想见到十七红妆出嫁的那一幕,只想想便心痛窒息,如何能够亲眼所见?可是,天命不由人。终是不能躲的。无论是作为天族的战神,还是十七的师父,抑或是夜华的大哥,天君这个请求,他都不能推却。默了片刻,墨渊颔首,目光坚毅,声音清越:“墨渊愿往。”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二章
待嫁往生海畔的青丘,数十万年来,地广、景美、物丰,民风淳朴开化。青丘五荒中的东荒,是九尾狐族始祖地,历任狐帝亲辖之所。自白浅十二万岁接任东荒女君起,政通人合,万民归心,东荒之地愈加盛世。三百年前,白浅十四万岁时,翼族老翼君擎苍即将破东皇钟而出,誓言毁天灭地。白浅以上仙之身,独自封印擎苍,保得天下太平,功成历劫,飞升上神。青丘女君白浅上神美貌盛名,世称四海八荒第一绝色。此番心怀大义,功绩卓著,被四海称颂,受八荒敬仰,得天下尊崇。在狐帝昭告东荒女君白浅与天族太子夜华婚约前,青丘万民皆认为白浅即为下一任狐帝继任者。可如今白浅即将嫁入天宫为太子妃,也即是下一任天后,这继任狐帝也终是不可能了。青丘万民虽心存惋惜,但女君的终生幸福是万民所盼。万民皆知姑姑情路波折,而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就要风光大嫁了,大婚前夕,青丘上下皆喜庆忙碌。狐帝白止接到天君回信,得知昆仑虚墨渊上神将作为天族迎亲使时,很是惊讶。思索片刻,狐帝凝眉,,未发一言,将来信递于身边的狐后。狐后芙云见到自己夫君神色凝重,心生疑惑。狐后在生下女儿之前,也是当之无愧的四海绝色。岁月对这个女子很是优渥,半生过往,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刻下沧桑的痕迹。待阅毕来信,她依然年轻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之色:“狐帝,这可如何是好?……”“自墨渊醒来,小五便随她师父回了昆仑虚。墨渊闭关后,小五就回来了狐狸洞。这三年,她也不时的回昆仑虚小住。夜华沉睡,她一直伤心,你我又多在游历,不在她身边,我也没瞧出什么。现下临近大婚,她这一次从昆仑虚回来后,我才瞧着,她这么一直神色郁郁的。我几次问她,皆问不出缘由。以前她整日好将她师父挂在嘴边,这几日却丝毫不提了,也不让旁人提起她师父。我上次才提了一句墨渊的名字,小五就沉了脸,转头跑了出去。”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女儿的洞察力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大婚在即,小五丝毫不见待嫁的喜悦之情,夜华那日来下聘礼,也不见她有个笑模样。也不知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没想到此次天族竟然请得墨渊作为迎亲使。唉,我心下不安,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狐后芙云此刻也完全没有即将嫁女的欣慰,反而一颗心惴惴不安。狐帝见不得妻子愁苦,轻抚芙云肩头,软语安慰:“放心吧。小五许是大婚在即,不舍得离开我们,不舍得离开她师父罢。这孩子重情重义,嫁入天宫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回去昆仑虚了,她心情低落也是有的。此番墨渊作迎亲使,许小五会高兴起来呢。”狐帝虽出言安慰,心下也是有些惴惴。狐帝贵为青丘帝君,自有见地,虽平时老成少言,看似不通风月人情,但谋事思虑决非凡庸。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她心下有事呐。眼下这情形,绝不会是出嫁离家的不舍低落,那么……事关……墨渊……吗……,白止不敢再深想。狐帝狐后夫妻二人走进狐狸洞东侧白浅的房间。白浅身着银月色轻纱裙,正抱膝倚在床榻上,低垂着双眸。床边燃着一只烛火,光线暗淡,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也似乎都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狐后伸手温柔的抚上女儿的鬓发:“浅浅……”白浅似如梦初醒一般,抬首低唤出声:“阿娘,阿爹,你们来了。”虽然她的声音依旧软绵,是小女儿家的语气,却全无以前的活泼娇俏,而有隐隐的哽咽。狐后一下一下抚着女儿的后背:“浅浅,三日后大婚,你爹会送你至青丘和天族的交界处。天族刚派人来传信,会有迎亲使在交界处迎候,迎亲的是……你师父墨渊。”白浅身子一震,美目一瞠,像有重石投入无波心湖,激起浪花,再三回荡。手不自觉的攥紧衣袖,像要将轻纱撕裂一般用力。狐帝狐后对视一眼,担忧愈盛。静默片刻后,白浅轻咬了一下嘴唇,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阿爹,阿娘,女儿知道了,女儿会准备妥当的。”“浅浅,这门婚事……”狐后还要说什么。狐帝拉住妻子的手止住她的话头,冲她摇了摇头,将她带起身,对女儿简短的说了一个“好”字,便拉着狐后转身离去。走至狐狸洞正厅,狐后急言:“狐帝,你看小五她,怕是对这门婚事有犹疑,若她真不愿,我们去和天族退婚。我们青丘向来不怕得罪谁!”狐帝捋了捋胡子,松松拥住爱妻:“小五已不是年幼的小女儿家了。你别忘了,她做墨渊的弟子已经九万年了,继任女君也有两万年了,也飞升了上神。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在不愿意的情况下一味委屈自己吗?何况终身大事!若她真不愿意嫁给夜华,不愿意嫁去天宫,她自己会告诉我们的。小五的性子从来就不是优柔寡断的。若说真要退婚,我们自然是不怕得罪天族的。不过,你听小五刚才的话,她是准备嫁的。”狐后听了缓缓点点头,夫君的话很有道理,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可依然秀眉微蹙。知女莫若母,女儿心里苦。女儿刚才的反应明明是在意墨渊……狐后有些想不通。她确实怀疑过女儿对墨渊不是简单的师徒之情。只是女儿以前一直口口声声道师恩深重,称墨渊是像阿爹一般重要的人。这么多年过来,看着女儿与夜华情缘纠缠,她也慢慢收起了那个念头。后来墨渊醒来,夜华又沉睡三年,若女儿对墨渊有意,也早该有所进展了。可女儿痴痴等着夜华转醒三年,伤痛欲绝,夜华醒来想要立即大婚,女儿也高兴的应允了,怎么说也应该是有意于夜华,而不是墨渊。怎的这次女儿自昆仑虚回来待嫁就如此反常?是在昆仑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而今墨渊应了天族请求作为迎亲使,女儿仍然允婚不悔,又不像是他们二人有什么事情。但女儿刚才听到墨渊的名字时又明明在意……狐后的思绪陷入理不清剪还乱的谜团里。狐帝轻唤了妻子几声,狐后才回过神来。狐后握住狐帝的手温柔一笑:“走吧,我们去折颜的桃林一趟。”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三章
理由十里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折颜一向喜欢着淡粉色衣衫,如要用“人面桃花相映红”来形容男子,这天下恐怕也只有折颜上神当得起了。风流倜傥的上神,坐在湖畔的桃树下,举手落子,扬首一口桃花醉,潇洒翩然。棋盘对面的是薄荷绿色衣衫的白真上神,四海八荒闻名的美男子,其貌被他阿娘芙云盛赞为“若是个女娃,只怕比浅浅还要美上几分”。二人对弈,折颜总是轻松的那个,几十万年的上神棋艺不是白修的。年轻的白真浓眉微蹙,紧盯棋盘,纵横之间力求速赢。白真技不如人,却最烦输棋,每次输棋都要耍小孩子脾气,一跑了之,很是难哄。可怜的折颜只好集中精力悄悄的让着他。让棋简单,难得是让的不着痕迹。不过折颜每每都是乐在其中。“你们两个倒是很闲啊,折颜,真真~”狐后温婉和蔼的声音响起,人未至言先到。“阿爹,阿娘,你们怎么来了?”白真迅速起身,抬手行礼。折颜笑盈盈的起身:“来来来,白止,今早上刚起封的桃花醉,尝尝看。芙云,你要不要也来几口?”狐帝冲他摆摆手,四人围着棋桌坐下。狐帝开口直言:“天族请了墨渊作迎亲使。”折颜闻言一惊,收起了悠闲的神色,额间皱成了一个“川”字。白真也很惊讶:“啊,天族这次可真是诚心重意啊。竟然特意去请了小五的师父墨渊上神?!”狐后转向折颜道:“折颜,墨渊上神能亲自迎亲,也是给了我们青丘莫大的情面。我和狐帝心存感谢,本该亲往昆仑虚致谢,可这当下,青丘里里外外都在忙小五的婚事,我们也不便走开。你先代我们去一趟昆仑虚可好?还请代我和狐帝说明,待大婚过后,狐帝和我自当前往昆仑虚当面致谢。”“好,那我这就去。”折颜立即起身,广袖一甩,踏云而去。折颜刚刚飞落至昆仑虚山门,便见到墨渊大弟子叠风正在山门口等候。端正行礼后,叠风恭敬道:“师父知道折颜上神要来,特命我在此恭候上神,上神请。”折颜挑眉,颔首,迈步向前。昆仑虚大殿前的一千一百一十一级台阶,除了墨渊本人,无论谁都要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不可使用仙法腾云,这是对父神母神的敬意,是昆仑虚的规矩。折颜走的略有些急,至大殿时已经气短微喘。墨渊正坐在大殿中间神座等他,见他来温声招呼道:“你来了。”折颜是墨渊的义兄,二人之间从不客套。他气未喘匀,也不答话,自顾自的走向墨渊神座下左侧的案几旁坐下,连喝了三盏茶,才缓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听说你应了天族请求要去迎亲?”墨渊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微微一笑:“正是。”“为何答应?”折颜乃通晓风月之人,当年也曾情场失意,早在七万多年前小五还在昆仑虚学艺时他便看出了墨渊对小五的心意。可小五也不知随了谁,独缺了风月这根筋,识不得墨渊的情谊,辩不出自个的真心。小五那七万年的心头血说是回报师恩,不如说是相思的情谊,折颜明白,墨渊更是明白,只有小五自欺欺人而不自知。折颜回想起自己当年看着白止迎娶芙云,那种心情今日仍不能忘怀,只是芙云对他无意,他也不强求。而墨渊和小五不同,他们二人明明两厢有情却阴差阳错。如今墨渊竟然还答应了迎亲,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另嫁他人,不能拦、不能挡,这种心情别人不知,折颜岂会不知?!折颜看着自己的义弟,满眼疼惜,心里替他难过。墨渊默然地看着手中的茶杯,耳边一遍遍回响起那个魂萦梦绕的女子清脆又明媚的声音,“师父,喝茶”……檀香拂过,伊人已远,空留一盏浓苦的清茶。墨渊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温润的声音透着让人心疼的坚定:“为了十七。” “唉……”折颜摇头,捶捶自己的心口:“既然你决定了,我便不说了。再一事,狐帝狐后特意托我先来向你道谢,言你亲自迎亲亦是给了青丘莫大的情面。现下事忙,待大婚过后,他夫妻二人会亲自到访昆仑虚,当面致谢。”墨渊听罢也让折颜回话:“他们言重了。请代我转告狐帝狐后,墨渊是白浅的师父,不必这么见外。”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四章
允假三年前,墨渊上神元神归位。众仙往来朝拜半月有余,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墨渊上神宣布闭关后,才止住了日日如雪片纷飞的拜帖。昆仑虚一众弟子纷纷下山,处理任事,交接任职,未满半年便全数回到了昆仑虚。众弟子愧悔不已,皆言,当年全因为课业不精、修行不足,未能帮衬师父,致使师父生祭东皇钟。而今师父在此,理当回昆仑虚随师父继续修行课业,尽弟子孝道,图日后大成。墨渊见众人执意如此,便也允了。十五名弟子早读晚课,修身练功,如七万年前一般,昆仑虚恢复往日生气。只有十七弟子司音,如今的白浅,她已是上神阶品了。她会不定期的回来昆仑虚,住几天就走。众人知道师妹的未婚夫婿、太子夜华祭钟,如当年的师父一般魂飞魄散,师妹她心伤悲痛。所以,每次白浅回昆仑虚小住,一众师兄都想尽办法哄她开心,但是成效甚微。而墨渊,多数时间在闭关。当年元神震碎,修为俱损,想要恢复战神之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需要长时间的闭关修炼,方能恢复进益。墨渊与众人包括白浅,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昆仑虚往来人事,一应都是众弟子打点,墨渊鲜少露面。白浅每次回来小住,遇到师父闭关时,便每日早晚在轩室洞外恭敬的磕头拜见,然后悄悄离开。只是白浅不知道的是,每次她回来小住,提前出关、隐了身形陪在她身畔的,都是墨渊。她哭,哭到无力,每次带着眼泪伤心睡去,给她悄悄擦干泪痕的,都是墨渊。她笑,笑到无状,与师兄们玩闹疲惫小憩,给她默默拭去微汗的,都是墨渊。她醉酒,醉到不省人事,独自在酒窖中深夜买醉时,将她抱回房中,给她喂下醒酒汤,用仙法给她舒缓不适的,都是墨渊。她昏睡,睡到天昏地暗,不愿意见任何人只求夜华入梦时,守在她床榻边,给她抚平蹙眉,一日多次给她盖被安眠的,都是墨渊。无论她记得自己是在莲池边,还是在酒窖里,抑或是大殿中、后山上,每每从昏睡中醒来时,却都是好好的躺在昆仑虚自己房中的卧榻上。白浅其实也有疑惑过,只是那时她整日里因着夜华伤心愧悔,神志迷茫,浑浑噩噩,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日子得过且过,也从不去深究。时间就这么流逝着,一晃就是三年。 还有三日,便是十月初六。这日晚课后,墨渊吩咐下来:昆仑虚即日起封山十日。十七大婚,昆仑虚同喜,众弟子允假七日,可去天宫到贺,于封山结束后回。众弟子欢呼雀跃,皆言十七真是福星,各自欢喜地去准备参加喜宴的衣裳行头和给师妹的贺礼去了。夕阳渐末,晚风拂过流云,云丝迤逦而散,犹如一道道忧郁的皱纹,布满长空。墨渊在房中定定看着案几上插瓶的桃花。依着十七的嘱托,子阑每日晨起便来更换桃花。这桃花总是保持着艳丽怒放的样子。桃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十七……光影泯灭间,月光渐次清幽,昆仑虚入夜。墨渊心绪几番浮沉,沉默良久。十七,为师给你的师兄们允了假了。当年,你总是想出千奇百怪的理由告假,逃避严苛的课业和修行,总想要和师兄们一起溜出去玩耍,为师很少给你允假,还经常罚你抄经,让你师兄们也跟着受罚。你常常沮丧委屈,自责不已,觉得是你连累了他们。现在为师以你大婚为由,给你的师兄们允了假,他们都觉得这次是你福及众人。十七,你可满意吗,你现在可还埋怨为师当年管束你、责罚你吗?十七,你回来,你回来再告假,不管你想要去哪里玩耍,不管你逃避什么课业修行,为师都给你允假!为师陪你去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为师陪你去看你想要看的任何美景,你想怎么样开心恣意都随你,好吗?十七,回来……只要你回来……为师都随你……墨渊闷闷地呛咳了几声,喉间淡淡腥咸,嘴角便现了些许血丝。他不禁捂住心口,胸口处有些绞痛痉挛,委实元气还未复原。闭目敛神片刻,调衡了气息后,墨渊唤来二弟子长衫,吩咐道:“去把为师那件月白色锦袍找来。”长衫听闻,神色一凛,揖手领命而去。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五章
锦袍昆仑虚库房中,长衫走到最内侧一处精致的琉璃贝壳柜前,掏出钥匙打开锁着的柜门,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件叠放整齐的月白色锦袍。这件锦袍,是师父极看重的一件衣衫。锦袍上面刺绣所用的浅金色金蚕丝,据说是母神亲手所纺。长衫印象中记得师父只穿过一次这件锦袍。那年天君过整万岁寿诞,遍邀诸神众仙去天宫同乐。师父极少参加这种贺宴,那次却带着十七去赴宴了。那也是墨渊第一次带着弟子去天宫。那时十七拜师尚不足一万年。那天,天君寿宴未结束,众弟子闲暇,都围绕在莲池边下棋玩闹。“师父回来了!”九弟子令羽忽然喊道。令羽在一众弟子中,最是耳目灵敏。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却见师父抱着十七从天宫回来了。师父神色阴沉,如暴雨前的重重积云,压城欲摧。而十七则窝在师父怀里,右臂紧紧搂着师父的脖颈,左臂低垂,小嘴抿着极是委屈愤懑,白色的弟子常服左臂处有渗出的血痕。师父身着的月白色锦袍,也染上了十七的血。众人大惊,纷纷围将上去。师父一路将十七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吩咐众弟子取来伤药,亲自动手给十七的左臂包扎、上药、疗伤。长衫记得,十七左臂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但那时见师父横眉怒目的样子,众弟子都静静的侍立在一旁,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直到上药后十七昏睡过去,师父才挥挥手遣退众弟子,仅吩咐了免去十七三日内早读晚课,便未再多言,径自回了自己的寝室。长衫当值,依例随师父回房间斟茶侍奉。师父回房更衣后,将锦袍交于长衫,低声吩咐:“清洗后叠放整齐,存放妥当。”长衫便按师父所嘱,将锦袍清洗整理后,锁于这琉璃贝壳柜中了。对于寿宴的过程,众师兄们谁也没敢多问,只猜想议论着准是十七在天宫又闯了祸。后来,在一次早读时,好事的十六弟子子阑忍不住偷偷问过十七一次,却惹的他忿忿不平。十七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天下最毒妇人心”,便立时三刻地挽起袖子要再冲去天宫。众人大惊,纷纷围拢过来劝阻十七。大师兄叠风也责怪了子阑。可是十七脾气执拗,从来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他伤未好全,如若因子阑一句话再惹出别的事来,教子阑和众师兄如何承担的起?!众人劝阻不住,吵吵嚷嚷间急的叠风和众人满头冒汗。大殿正一片纷乱聒噪之际,只听一声轻咳,师父出现在大殿之中。师父威严的眼神四周一扫,众人立即鸦雀无声。师父声音肃穆:“日后谁也不得再问起此事。”众弟子唯唯诺诺:“谨遵师命。”那天子阑多嘴一问的结果,是众人都被罚抄了三百遍经文,十七也没有例外。只是十七臂伤未愈,经文都是师兄们悄悄帮着抄写的。如今想来已是八万年前的事了。思及此,想到师父还在等着,长衫忙不迭地双手轻轻捧着这件月白色锦袍快步走向师父的房间。长衫走至师父的寝室门口,遇到大师兄叠风一脸郑重的退出师父房间。叠风脚步匆匆,对长衫留话一句“晚膳不用等我”便外出了。长衫将锦袍板正放下,行礼回禀:“师父,锦袍取来了。”墨渊颔首:“好,你去吧。”长衫便转身退下,去膳房准备众人晚膳去了。 墨渊凝望着锦袍,伸手轻轻抚过,回忆如画缓缓铺陈。这锦袍原是他十万岁受封天族战神时,父神特意吩咐人给他做的。这刺绣的金蚕丝是母神怀着他时亲手所纺。父神曾说,母神总盼着生两个俊逸果敢的小子,好分担父神的重担。纺下这金蚕丝,是想待孩儿出生后亲手作件衣裳给孩儿。不料母神为了补撑天柱伤了元气,腹中的双生子只降生了大的孩儿,就是墨渊。墨渊一出生,母神便去世了。这金蚕丝就被父神一直珍藏着。墨渊受封战神前,父神的身体状况已不大好了。父神想着实现母神未完成的心愿,便吩咐人做了这件月白色锦袍,用极难寻得的空绵缎裁剪了衣料,用金蚕丝精心刺绣了团龙密纹。墨渊受封当日,父神亲手将锦袍交于他。这锦袍既是父神母神的贺封心意,也是父母留给儿子墨渊的一份念想。十几万年来,墨渊一直珍藏着这件锦袍,从未上身。那年,去往天宫参加天君寿宴,第一次带十七单独出门。墨渊私心里虽只想着要穿的妥帖一些,却不觉间便穿上了这件锦袍。墨渊在寝室刚整理妥当,十七过来寻他,乍见之下,她双眸闪烁着惊讶的光彩,难掩的崇拜和欣赏,啧啧感叹:“师父,您穿这件袍子好看极了!师父,您这样俊朗,十七跟在您身后都觉得骄傲极了!”十七搓着她的小狐狸爪,笑眯眯的围着自己的师父转了好几圈,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还声音极低地嘀咕了一句:“怪不得瑶光上神那般爱慕师父。这下又不知有多少女神仙得看痴了眼,别又把我抓去才好……”墨渊自然是都听到了,伸手拦住十七打转的身子,带至身前,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庞,宠溺地安慰她:“有为师在,谁敢……”墨渊嘴角含笑,目光圈在面前的小徒儿身上,心里有种陌生的丝丝甜甜的感觉。十七忽闪着灿若星辰的大眼睛,抬首凝视着自己的师父,像仰望着自己的英雄。她娇小的身躯被拢在师尊宽厚的怀中,那一刻,仿佛时间都要停止。墨渊想到此,嘴角不禁勾起,但随之眼底的落寞和孤寂也一涌而上。这是十七最喜欢他穿的衣衫。十七,你可还记得这件衣衫?你可还记得当年为师初次带你出门的情景?十七,你,一直在为师心上啊,不是作为徒弟。只是你并不知道。十七,你大婚日,为师就穿着这件衣衫去迎你如何,你可满意吗?十七……酸涩的痛如滴墨入水,在墨渊心中大片晕染开来,不过片刻,就痛到仿若窒息,不见原色。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六章
礼物叠风腾云匆匆赶往青丘。师父交代他去看看小师妹,将师父准备的贺礼先行送到。还有众师弟准备好的贺礼,叠风便也一并带来了。昆仑虚到青丘还是有些距离的。上神阶品的,不管到哪里都是容易的。而叠风还是上仙阶品,所以腾云许久,傍晚方至。狐狸洞中,迷谷先将叠风请至正堂内,给他奉上茶水后,便退下禀报去了。叠风端起一盏茶还未来得及喝,白浅便风一般疾步而来。“大师兄!”“十七!”叠风笑的和煦,即刻起身。白浅面上显现出几日久违的笑容:“大师兄,十七好想你们!师兄们都好吗?师父……他可好?”“十七啊,师兄们也惦念你。师父更是念着你。这不让我先来看看你,也让我给你送来师父他老人家给你准备的大婚贺礼。还有我们一众师兄给你的贺礼,都在这了。”叠风挥手间就幻出一堆大小包裹各样的礼盒,置于狐狸洞案几之上。“大师兄,你们……”白浅很感动,她是真的想念在昆仑虚的日子了,真的想念大家了。随后,叠风又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锦盒,郑重递到白浅手中,像是哄着小娃娃一般轻声道:“这是师父送你的,打开看看吧”。白浅双手捧着,垂眸凝视,神色复杂。锦盒三寸见方,墨檀质地,盒盖上雕刻着两朵娟秀的桃花。白浅只觉得,桃花的样子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顿了片刻后,她小心的打开盒盖,一枚极其精致的白玉戒指映入眼帘。说是戒指也不很贴切,上半面是半环形雕刻着图案的白玉,下半面是淡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锦带,连接着白玉两端。白浅屏住一口气息,手指略微发颤的捻起戒指,细细端详。这白玉散发着微微的月光般的光芒,看似清寒却触手生温。玉面上雕刻的图案是她最喜欢的桃花形状,两朵初绽的带着露水的桃花,那桃花雕工精巧、出神入化,那露水晶莹剔透、浑然天成。再细看另一半面的淡金色丝线编成的锦带,色泽高贵典雅,触感柔滑坚韧,编织手法灵巧有力。“十七,可听说过金蚕丝吗?”听到大师兄的话,白浅大惊。金蚕丝……?金蚕丝?!“金、金蚕丝……?那、那不是传说中母神亲手所纺的神丝吗?”白浅惊讶地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了。叠风欣慰一笑:“不错嘛,十七,看来这些年的确用功研读史籍了,”调笑了一句,叠风倏然收起玩笑,正色道:“金蚕丝至柔至韧,能避水火,上身可随主化形,长短宽窄皆可变换。的确是当年母神亲手所纺。众神只闻其名于史籍中,从未有人见过,皆认为是个传说。”叠风又顿了顿,极是认真的告诉自己的师妹:“十七,你手中戒指的半面编织丝线……就是金蚕丝。”白浅听罢怔怔的,朱唇微张,难以置信的看着叠风。叠风冲着她点点头:“是师父,拿出母神当年留下的仅存的一缕金蚕丝,亲手编织而成。”白浅在震惊中还来不及反应,叠风又道:“这正面的白玉,也不是一般的白玉,这是九天昆仑玉。十七,你应当知道,九天昆仑玉是上古神玉,自带神光、灵性通天,能辟邪识毒保平安。即便寻尽四海八荒,如今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块了。何况是师父亲手打磨雕刻的。好生带上吧,这是师父的一片心意啊!”白浅完全愣住了,她呆呆的听着,大师兄的话一字一句刻入心里。叠风含笑满意地看着师妹的怔愣,心里叹服,师父果然疼爱十七,如此大婚贺礼,师妹惊讶是自然的,想必喜欢极了吧。白浅的心里此刻却是地动山摇,天地失色。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本应欢喜雀跃不是吗?为何大师兄的话却如一记重锤,直击的她失魂落魄……小小的一枚戒指,此刻在白浅手中犹若千斤巨石,竟让她重的几乎拿捏不住。凝视了戒指许久,白浅抬首,怔喏出声:“师父他……三日后……他……”叠风安慰的拍了拍白浅的肩膀:“师父既答应了你大婚时作为天族迎亲使亲自迎你,必不会食言,放心吧。”白浅此刻心有惊涛拍岸,却一时语塞,讷讷不能言。“还有,十七啊,昆仑虚封山了,师父吩咐说十七大婚,众人皆可去天宫赴宴贺喜,还给所有弟子允假七日。你那些师兄们都乐坏了,都说当年总被十七带累受罚,今次十七终于福及众人了,连连夸你这婚成的好呢!”叠风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这小师妹。白浅想起从前,面色一红,局促起来:“大师兄,莫要取笑了。十七当年顽劣,每每闯祸连累大家,也累你总在师父面前替我开脱,现在想来真是愧疚的很。”难得见十七如此模样,叠风忍俊不禁,笑了片刻,感慨道:“十七,时间真快啊。从你拜师到现在,一晃已经九万年了……”“大师兄……”想起在西海重逢时,寻了她和师父七万年的大师兄,一把抱住她的那份激动和欣喜,白浅有些愧疚,有些难过。白浅张望了一眼洞口,殷殷挽留道:“大师兄,今日天色已晚,你不要赶回昆仑虚了,明日再回去吧。等你回去先代我好生谢谢师父,日后我再去给师父磕头。”叠风闻言,顺从一笑:“也好,就依你的安排。你临近大婚,事多忙累,也不用陪我了,大师兄也不是外人,你让迷谷安排我住下就好。明日师兄一早就回去了。”这么多年了,大师兄总是体贴入微,处处照拂别人。白浅点点头,唤来迷谷,吩咐为叠风准备饭菜和安寝房间。迷谷领命,热情殷勤的引领着叠风离开了狐狸洞正堂。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七章
怯问白浅心思百转地回到狐狸洞东侧自己的房间,慢慢地在案几旁坐下,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浑身软绵。她摊开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心,颤颤地拿起戒指,迎着烛火仔细的凝视。“师父亲手雕刻……”、“师父亲手编织……”、“金蚕丝……”、“九天昆仑玉……”她耳边回响起叠风的话,一字一句,一遍一遍,心痛得无法呼吸。白浅仿佛看到墨渊在夜深的房间中一个人一点点的仔细雕刻着这九天昆仑玉,仿佛看到墨渊独自在暗沉的烛火下一丝一缕的认真编织着金蚕丝……她眼中积蓄的泪,如断线的珠子纷纷落下,咬唇呜咽,泣不成声。师父,您回来了,徒儿却要成婚了。成了婚便不能日日见到师父,不能陪着师父在昆仑虚了,虽是嫁人,却好似生离一般心痛……师父,这礼物如此贵重,您为十七如此费心,十七如何能受的您这样重的心意……有些话语不敢深想,有些画面百思不解。有的醒悟,往往是在要失去时才明白一二。白浅又再次想起师父初醒后在酒窖中问自己的话:“十七,你可知道师父这七万年来一刻不停的日夜拼凑自己的元神是为了什么”,想起自己回答完后师父无奈酸楚的将自己揽进怀里的那个拥抱………当时她心里其实是有些许模糊的感觉的。着紧的人……师父不会是意有所指吧……是指……十七吗?……自己在师父心里如此重要吗……?有些念头,不敢去想啊。怕亵渎了师父,怕误会了师父。因为师父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而今,师父既答应了作迎亲使,想来是祝福她和夜华的。即将大婚,她白浅即是墨渊的徒弟,也将成为墨渊的弟媳。多思无益,她已经没有资格再以另外的身份走近师父了,只徒留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模糊的奢望罢了。可是,若今日师父让大师兄送来的是旁的贺礼,白浅决不会任由自己深想。但是,这戒指是何等贵重?!四海八荒,普天之下,何人能受的起?!这其中的心意又是何等深刻?!师父,您真的仅仅当十七是您最心爱的弟子吗?!近来一直盘桓在白浅心头、折磨着她的那句话,时至今日,却仍是不敢问。白浅真的怕一旦说出不当的话,日后如何师徒相见?!白浅这一生,十四万年的上神,从没有哪一件事、哪一句话,让她如此胆怯,就连试探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三日……师父……白浅忽然起身,一刻也等不得、待不住,攥紧指环,飞身而去,驾云奔向昆仑虚,奔向那个她最熟悉的地方。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夜色下的昆仑虚,万籁寂静,清幽瑟瑟,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白浅到昆仑虚时,已是后半夜了。她念诀通过封山仙障,提着裙摆,一路奔跑,直跑到墨渊房门口,弯腰扶膝,大口喘息着。平复片刻,待要抬手敲门,又忽觉夜已深了,暗想着师父应该已经歇下了,手势便犹豫了。一瞬间房门自内而开,墨渊穿着整齐,出现在白浅眼前,剑眉清目,语气依然温和如初:“十七,怎的这时候回来了?还跑的这般……”墨渊的话未说完,白浅已然扑进他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放声痛哭起来。墨渊一怔,抬手布下隔音仙障,双手搂住白浅的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着她。夜风骤起,深秋的夜已经寒意渐浓。墨渊稍稍松开白浅,想要将她带进房中。可怀中的人儿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哭声不减。墨渊复又搂紧,紧紧搂着这个爱了九万年的小徒儿,听着她放声痛哭,千般委屈,万般难过,墨渊的不舍和心痛无以复加。十七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般痛哭过。这是第一次她在我怀里痛哭,也该是最后一次了。不管她为了什么而哭,此刻,就让自己放任一回,最后一次再紧紧抱抱这个深爱了九万年的女子吧。此刻,我不是她的师父,不是和她阿爹一般重要的人,只是一个深爱着她的普通的男子。明天的明天,她即将嫁给旁人了。从此以后,我墨渊即便能抱天下任何人,却再也不能这样无所顾忌的抱她了。此生情意还未曾表明,便终了了。白浅,我墨渊和你,我们,此生,缘尽了。认识她之前,十几万年的岁月孑然一身,清冷寂寥,却从未觉得孤单。遇到她之后,生命开启了全部的华彩,才发觉,原来除了为天下苍生,我墨渊生命中可以有这样重要的承担和牵挂,可以有这样一个人,让我愿意以性命相待。可是天命不佑,阴差阳错,我与她,生生擦肩而过。等她嫁人离开后,我剩余的人生除了孤寂和伤痛,便不剩什么了。如果一直未曾相遇,墨渊愿守护天下直至身归混沌,天命使然,心无二志。可是相遇过了,倾心而待了,以命相护了,再生生分离,如何还能再回到初心无波的原点?罢了,既做不到初心无波,我便守护着天下,更守护着你吧。远远的守护着你,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在你身后,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夫妻恩爱,看着你生儿育女,余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守护你的平安喜乐了。十七,无论到何时,不要忘了你是昆仑虚的弟子,不要忘了你还有师父护着你。十七……我的小十七……许久,白浅哭声慢慢低下来,墨渊松了松臂弯,轻拍着她的背,软言轻哄着:“十七,不哭了,不哭了,可是受了委屈吗,有师父在,师父护着你……”一句话、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被瑶光上神抓走又被师父连夜救回的夜晚,白浅又哭出声来。九万年了,学艺的那两万年,那么多温柔相护的岁月啊……墨渊闻声又慌忙搂紧白浅,有些湿了眼眶。烈烈男儿,也竟然哽咽自责:“十七……莫哭莫哭,都是师父不好……是师父不好……”半晌,白浅凝住哭声,啜泣着,手从墨渊脖颈处拿下,滑至半身处,搂住墨渊的腰,依在墨渊怀里,哽咽道:“师……父……师父最好了……是十七不好……都怪十七不好……”又哽咽良久,墨渊才揽着白浅引至房内案几旁的坐榻上坐下,低头温柔擦拭着她的泪水,抚顺着她的长发,深情凝视着她,却不言语。白浅眼眸低垂,烛火的映照下,身影单薄。她瘦了,墨渊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白浅心中纠结,几番犹豫,想要鼓起勇气问出那句话。她知道,过了这一时,来日大婚,以后,便也没有机会问了。可是,也就是因为来日大婚,她又如何能问?!问了又当如何?不管答案是还是否,都是为难了师父。教师父如何回答?!她终是退缩了。二人就这样依偎着,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后,白浅贴着墨渊的胸口,抬起手,小心的展开掌心,显出一直紧紧攥握着的戒指:“师父,大师兄都和十七说了。这是金蚕丝和九天昆仑玉,这是你亲手为十七做的,对吗……”墨渊欣慰的笑了,叠风办事一向稳妥可心。墨渊的话音如松间明月下的清泉,淙淙而过,似水柔情:“十七,可喜欢吗,师父做的不好,以前也不曾做过,不知十七可满意吗?”白浅摇摇头又点点头,眼含泪光,嗓音微颤:“师父做的极好,十七喜欢极了,谢谢师父。可这如此贵重,十七怕受不起……”“十七,你在为师心里,值得最好的。”白浅听到此话,仰首看向墨渊。那般近的距离,两人对视,墨渊眼中深情蔓延,无所隐藏。白浅心底柔软处泛出涩涩酸酸的疼痛,又落下泪来。墨渊用指腹轻轻抹去白浅的泪珠,温柔的问道:“那么……为师给你戴上可好?”白浅点点头,将戒指递于墨渊,伸出左手,青葱柔荑,玉指微张。墨渊拿起指环,顿了一顿,神色郑重,温柔笃定的将戒指戴入白浅的左手无名指处。金蚕丝随着白浅的手形一瞬间化出最合适舒服的尺寸,既牢固又不紧勒,既柔韧又不纤薄。九天昆仑玉触手生温热,微微的银光一闪,随即隐去无影。白浅有丝丝疑问,望向墨渊。墨渊笑了,牵过白浅的右手,用指尖挑起她右手无名指,引着她用指腹覆于九天昆仑玉之上。双手同名两指重叠刹那,九天昆仑玉发出耀目的银光,直冲云霄。白浅感到身上一阵暖意,心下也一阵松快。顿时感悟了,这便是大师兄说的上古神玉,自带神光,灵性通天了吧。此时,九重天上的天君、东华、夜华等人,以及青丘白家的狐帝等人,也都看到了这束不同寻常的银光。众人面色各异,面面相觑。虽不知为何物,却都能确定银光是从昆仑虚方向传出的。看到白浅眼中先是浮上惊讶神色,片刻后又有了然顿悟之色,墨渊温柔的笑了。十七她只知道是九天昆仑玉,她不知道的是他在九天昆仑玉中注入了一缕元神。若有一日她遇到危险,九天昆仑玉将唤醒墨渊隐藏在其中的元神,为她结起他所能结起的最强大的仙障,护住她不再受伤,也为她身体中注入他元神上所附的救命仙气,护住她的心脉完好。同时墨渊也会即刻感知到她的危险,通过九天昆仑玉冲天神光的指引,找到她,救下她,保护她,接回她。十七,为师自然希望你永远平安顺遂,希望你永生都不必唤醒这戒指中所隐藏的元神。可为师经历了几十万年的征战磨砺,却不能不想到这些防备。你的平安是为师今后唯一的心愿,这戒指也是为师给你的最后的远远的守护。“师父,这戒指可有名字?”如同当年询问玉清昆仑扇一般,白浅看着左手上的戒指,轻轻摸索,爱不释手。“思圆戒。”
我是第一个吧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八章
迎亲十月初六,普天同庆,四海同贺。青丘一派喜庆吉祥之象。青丘东荒万民拖家带口的兴奋地一早就聚拢等候在狐狸洞外,等待一睹他们的女君大婚的风采。青丘白家众人齐齐聚于狐狸洞内。正堂内,衣着一新的狐帝并着四个儿子,及折颜,正在喝茶闲话,静待吉时出发。东侧房内,狐后带着三个儿媳并孙女白凤九,正在给白浅细细的梳妆打扮着。此次大婚的嫁衣,之前天宫来下聘礼时,夜华曾主张由天宫制作,但白浅不喜天宫奢华繁复之风,便拒绝了。这嫁衣便由青丘十名最好的绣娘精心制成。据说女君试衣时,无论哪处,都很满意,没有挑出丝毫的毛病。十名绣娘为此,很是得意,一时在青丘名声大噪,上门制衣者络绎不绝。穿好嫁衣,描好妆容,白浅眉如远山,目似秋水,一袭红纱嫁衣,团花明绣,镶珠坠玉,雍容华贵,美貌绝伦。妆台上所有的首饰匣子已经全部打开。挑挑拣拣,几个嫂嫂递过来的精美繁复的钗环簪花,却被白浅一一挡住了。白浅面色平静,自顾自地摘下了身上所有的佩饰,唯有左手佩戴着思圆戒。她的嫂嫂们有些疑惑,纷纷看向狐后。狐后芙云轻轻颔首:“都依小五,她高兴就好。”妆成,白浅站起身来,一众女眷纷纷赞不绝口。“哎呀,我们小妹真是美貌,不愧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啊!”大嫂未书率先开口,长嫂风范一览无余。“那还用说!我们白家的女儿自然出色啊。”因着女儿凤九自小便得她姑姑照拂,也被白浅教的很是成才,二嫂乐笙对白浅的佩服和赞美从不吝于表达。“夜华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小五。哎,小五嫁过去就不能常常见到了……”说这话的是与白颀订了婚约还未过门的玉今,此刻正用丝帕轻轻拭泪,不舍的很。玉今出身仙乐世家,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小五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惹她伤心掉眼泪!”乐笙向来心直口快,有些不悦地嗔怪起玉今来,她知道玉今脾性柔弱,也不担心她恼。未书走过去拍了拍玉今的肩膀,摇头示意乐笙勿再多言。一旁的凤九一直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姑姑整个梳妆打扮的过程,有些羡慕,有些憧憬,有些落寞。见姑姑起身,凤九无暇顾及几位长辈的言语内容,赶忙凑上前去,讨好卖乖:“还是姑姑最美了,谁也比不上!姑姑这等美人儿,凤九都觉得太子殿下配不上姑姑了……”一直没有作声的白浅,回手朝着凤九的小脑袋一记轻拍:“都做女君的人了,还这般乖唇蜜舌!”狐后满意的打量着女儿,双手拉起女儿的手,殷殷切切地叮嘱着:“浅浅,你是娘最疼爱的孩子,嫁去天宫不比在家,好好的和夜华相处,不可再像以前一般任性了。娘只盼你过的欢喜顺心。如若受了委屈,也不必硬扛着,记着,你是我青丘白家的女儿,你还有阿爹阿娘和四个哥哥呢。不管什么事都有我们替你担着啊。可记住了?”白浅心中一酸,抱住母亲,落下泪来:“阿娘,女儿都记住了。”狐后芙云心里不是滋味,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后背,给女儿拭去泪珠,自己却掉泪了。三个儿媳欲劝慰狐后,却都是有些不舍伤感,各自低头拭泪,无人言语。依着天宫的规矩,新嫁娘入门前需要带上遮半面的红佩纱。这红佩纱是天宫送聘礼时一并送来的。白浅拿起妆台上薄如蝉翼的红佩纱,簪至耳后,由凤九扶着,莲步轻移。一众女眷紧随其后,袅袅走出内室,行至正堂。狐帝等人见状纷纷起身。“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了。”狐帝牵过白浅的手,一众男亲悉数跟随。家中女眷止步,原地相送。狐后望着女儿的背影,抬手抹泪,无限感慨。欣慰,欢喜,盼望,不舍,还有些许不明和担忧……白浅接受青丘东荒万民叩拜后,狐帝便牵着女儿登上送嫁婚车,送嫁队伍正式出发。 昆仑虚。墨渊一夜未眠。清早便将长发束起,带上白冰玉冠,穿上月白色金蚕丝龙纹团绣锦袍,佩上碧玉紫珠相嵌的袍带,收拾妥当后,便动身腾云前往天宫了。天界霞光万丈,祥瑞千里。三十六只五彩鸟在天门外绕云盘旋,鸣叫如曲。天君和东华已在宫门处等候。互相见礼后,墨渊便带着人数众多的庞大的天宫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前往与青丘交界处相候。墨渊居首而立,负手云端,身形巍然,面似淡然,实则心下痛涩难言。十七,终于还是到了你出嫁之日了。若你不是与你心悦的夜华成亲,为师不惧与天下任何人去争抢你。而今的退让成全,不是因为夜华是我胞弟,而只因你心悦于他。爱一个人,不能是霸道和强迫,而应该是尊重和包容。情出自愿,强迫是罪。为师不舍得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和为难。今后的万万年岁月,只要你幸福喜乐,只要你心甘情愿,为师愿意默默退让,永久隐藏住心中所想,只立于你身后长久守护着你。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师父时,只要你一转身,师父一定就在你身后不远处。墨渊想起那夜白浅离开昆仑虚临别前的一拥,松手之际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轻轻的一吻,然后头也不回的腾云而去了。十七,你从来只当我是师父吧……那一吻……是十七与师父的告别吧……墨渊眼中隐有泪意,深深叹了口气。他仰起头,闭上眼睛,硬生生地逼回要泛出的眼眶的湿润。云端的清风擦过耳畔,吹进战神心里的原野,如同他久历的战场,山河破碎,了无生机,只剩一片荒芜。认命了。十七,今日,就让为师亲自送你走向你的幸福吧。但去莫复问,幽思无尽时。到达两族交接处了。墨渊睁开双眸,远远便看到青丘的送嫁队伍逶迤而来,长逾百人。最前方是二十掌灯仙娥,每人提着大红的喜庆灯笼。随后的是四十担礼仙君,两人一组抬着二十担青丘的随嫁礼。再往后的,是都骑着坐骑的白浅的四个哥哥,青丘四荒的君主白玄,白奕,白欣和白真。他们之后是折颜,他与白家的交情四海皆知,几乎就是一家人。折颜坐乘着的,是他当年送与狐后芙云的坐骑,幻影彩凤。随着队伍徐徐走近,墨渊才逐渐看到了站在由二十头神兽牵引着的白金嵌贝喜车上的狐帝和白浅。白浅一身大红嫁衣,迎风摇曳,轻纱扬动,美艳不可方物。墨渊一瞬间看的竟有些痴了。两支队伍于两族交界处将将汇合。墨渊回神,快步上前,穿过送亲队伍中间,一路走至送嫁喜车前。狐帝白止牵着女儿的手慢慢走下来,将白浅带至墨渊身前,又满含不舍地看了一眼心爱的女儿,才声音低沉,微哽开口:“白止此生唯有白浅一个爱女,今日托于天族,望天族珍之、重之!”狐帝虽声音低沉,但开口时带了法力,在场两支队伍所有人等,无论远近均听得分明。墨渊揖手,郑重行礼,掌心向上,接过狐帝手中白浅的手,温柔的紧紧握住,隐隐的心旌动荡,仿若自己就是白止托付之人。是啊,多么希望,白止帝君方才的嘱托,是对自己而言!造化弄人,缘悭命蹇,我墨渊护得了天下苍生,却留不住一个心爱之人。墨渊转头望向白浅,遇到她对望过来目光,心下却是狠狠一颤。她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美目。那目光温柔似水,深情如诉,却……似乎少了些许出嫁的喜悦和激动……怎的教人觉得如此悲伤……墨渊转头看向前方,调整了心神呼吸,自己情不由己,许是失察看错了。墨渊牵着白浅的手,踏上五彩祥云,在狐帝的长望中,带着迎亲队伍,转身回向天宫。青丘的送嫁队伍声势浩大,紧随其后,除了狐帝,所有人均送至天宫,观礼后方回。狐帝白止一人默默复立于喜车之上,展目远望,却只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两支队伍渐渐走远,再看不到女儿的背影。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九章
盛况天宫。宫门口至正殿间长长的白玉台阶两侧,已用百米红绸,挽花成结,极是喜庆。四海八荒前来观礼的诸神众仙,已聚拢在台阶两侧等候,男女老少,摩肩接踵。如此喜庆的场合,众仙不像以前来天宫朝会那般严肃,而是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所有的人欢马叫的热闹声音,在迎亲队伍到达天宫门口的霎那间,安静下来。墨渊上神作为天族迎亲使,为太子大婚亲迎青丘女君,这一消息早就传遍了四海八荒。天族青丘联姻,这是何等盛事?!墨渊上神,这是何等人物?!天君请动了墨渊上神作迎亲使,这是何等荣耀?!狐帝嫁女得墨渊上神亲迎,这是何等风光?!四海皆知,青丘女君白浅,九万年前曾化名司音拜师昆仑虚,极得墨渊上神宠爱。又剜心取血七万年,保得墨渊上神仙体不腐,终等到师父元神归位,战神归来。如此恩深义重的师徒情意,四海八荒,旷古绝今!确实是感天动地!而今,白浅嫁入天宫为天族太子妃,也是未来的天后,虽然身份尊贵,但墨渊上神以父神嫡子、天族战神的至尊身份,纡尊降贵肯作为天族迎亲使带队亲迎于她,如此鼎力相护的深情厚意,天上地下,举世无双!也实在是教人叹为观止!四海八荒观礼的诸神神仙,精神抖擞,兴奋不已,今日早早的便到达天宫正殿门前。除了为太子大婚到场观礼贺喜,更多的,众人也是想亲眼一睹墨渊上神为天族亲迎太子妃白浅的千载难逢的盛况。时光仿佛停止了,一片庄严寂静。耀目天光中,合宫瞩目中,墨渊牵着白浅的手一步一步朝着正殿向前走去。他风华绝代,气度凌云,面带淡笑,温润儒雅。她美貌绝伦,丰神绰约,红纱遮面,含情凝睇。如此珠联璧合的神祗佳人,众仙看的瞠目结舌,心醉神迷,几乎都有一种错觉,今日,莫不是墨渊上神迎娶白浅女君……“今……今日……是谁要娶白浅上神……难道不是我表哥……莫不是墨……”太子夜华的表妹织越公主呆呆出声。她话未说完,被身旁的北海水君大皇子元贞一把捂住了嘴。织越和元贞对面,白玉台阶的另一侧,昆仑虚一众弟子都在观礼。“大师兄,我是不是傻了,还是病了,我怎么觉得咱们师父和师妹才应该是一对……”子阑目光发直,声音像是在梦游一般。子阑的声音很低,但近在身旁的众师兄们都听清了,大家都像是被洗脑了一般点了点头。唯有叠风,伸出手来,拉过子阑的手臂,用力点按了一下。子阑疼的几乎喊叫出声,咬牙闷哼,瞬间被大师兄点醒了。众师兄弟也都仿佛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原本候在正殿内的东华,也在迎亲队伍刚刚到达时,便走出殿内观望,此刻正立于殿门口处夜华的身旁。束了长发、仍旧一袭紫衣的东华,神色复杂的望着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的这二人。墨渊,你真的只当她是徒弟吗……天君寿宴,她与天君侧妃发生争执被受伤,你为了护她,驳了天君的面子,迫使天君当场下令废黜了侧妃,你抱着她怒眉离去;她被瑶光关水牢受苦,你为了护她,夜闯瑶光仙府,与瑶光苍梧之巅一战,将瑶光赶出了昆仑虚;她被擎苍抓去软禁,你为了护她,只身杀入翼界,不惜在大紫明宫大开杀戒;她要飞升上仙,你为了护她,自己替她生生挨了三道天雷,受了极重内伤……墨渊,这些真的只是一个师父对徒儿的宠爱吗?白浅,你真的只当他是你师父吗……若水河畔,你抱着他没有了元神的仙体,哭的声嘶力竭。为了保他仙体,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带他回青丘,剜心取血七万年。为了完成他护佑天下的心愿,你一个上仙,独自封印擎苍,受伤历劫。白浅,这些真的只是一个徒弟对师父的知恩吗?东华看透了,却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若是今日另嫁他人的换成凤九,他只怕要失了神智,杀尽天下,玉石俱焚了。观礼的诸神众仙无不屏息静气,所有的目光都聚焦着墨渊和白浅,所有的心神都随之颤抖。他二人一步一步,踏的不仅是天宫的台阶,似乎,也踏在了众人的心上。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十章
生离大婚吉庆之日,此时此刻,白浅的心中却出奇的平静。一个月前,夜华醒来,提出成婚。本来一直沉浸在夜华醒来的喜悦和甜蜜中的她,听到他说成婚应该更加欢喜才是,可是允了婚,心里却不知缘由的狠狠一痛……不是已经原谅夜华了吗?不是在夜华生祭时悲痛欲绝、悔恨万分吗?不是夜华生祭后,终日醉生梦死只求他醒来吗?不是在若水河畔说过不论时间多久都要等夜华回来吗?而今,夜华醒来了,正式成婚了,白浅没有喜悦,没有兴奋,没有激动,没有甜蜜,连憧憬也没有,只真真切切的觉得要失去什么了。此刻,白浅知道夜华就在前方等着她,身体却本能的出现了排斥和抗拒,犹如巨石在心,窒息、压抑,双腿似被万千尘藤缠绕一般,沉的提不起、迈不动,反而想要逃走。白浅艰难移步,一步一步的走向九重天的正殿,若不是有墨渊牵着她的手,只怕就此倒下,也是有可能的。白浅悄悄望了眼身旁的墨渊。师父剑眉星目,霁月清风,一身月白色锦袍,愈发显得他仙姿卓然,风骨挺拔。在刚才见到师父第一眼起,她就看到了他穿了这件月白色锦袍。还记得,那是第一次她跟随师父出门去天宫时,师父曾穿过的。师兄们告诉她这件锦袍师父很是看重爱惜,之前从不曾上身。那年,墨渊带着化名司音的白浅去参加天君寿宴。恣意好奇的司音,趁墨渊和天君、东华帝君等人叙话之际,悄悄溜出天宫正殿,随意走走,却在天宫莲池的白玉桥上,遇见了天君侧妃思瑶娘娘。这思瑶娘娘是天君后宫最受宠爱的侧妃。她出身武家,父亲是天兵大将。又生的花容月貌,明艳动人,一向性情飞扬,有些跋扈。见礼后,思瑶侧妃知晓了她就是墨渊的小徒儿司音,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极是不屑地笑了一声道:“本宫当传说中的司音是何等出色模样,能得墨渊上神如此偏爱。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个身形单薄、长的还算清秀的野狐狸罢了。本宫当年也曾陪父亲随墨渊上神征战沙场。墨渊上神何等人物,他连本宫都不曾多看一眼,就你这样,也配得到他那般宠爱么?!”司音暗道不好,看来这思瑶侧妃也曾经爱慕过师父,只是不得师父青睐,又是一个伤了心的女神仙啊。司音转念又想,此乃天宫,随师父来参加寿宴不能惹祸,不要与思瑶侧妃争辩,走为上策。便转了转眼珠,揖了揖手,转身欲走。思瑶侧妃见这小徒儿竟然不服训,一怒之下出了武招,动起手来。司音慌忙转身接招。二人在白玉桥上往来几个回合,许是桥弯路窄,不知怎的,思瑶侧妃竟一个不慎掉进了一侧的莲池中。司音愣怔了一下,正欲跳下去相救,却见思瑶侧妃一个跃升,已经自己跳出了莲池,落回了桥上。思瑶侧妃全身湿透,妆发凌乱,一时恨急,骄喝一声:“好你个野狐狸,你敢谋害本宫!”便拔出一柄随身带着的精致的匕首,直接朝着司音刺去。司音见状大惊,闪身躲避,却未料到思瑶侧妃身手如此敏捷狠辣,饶是她躲避的飞快,还被匕首刺伤了左臂,当下就见了血,生生地疼。思瑶侧妃回手一扬,就要再刺第二刀,司音躲避不及,无奈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铛”的一声,匕首没有刺到她身上,反而是被打落到了地上。司音回头,只见师父和天君站在身后。“师父!”司音心有余悸,捂着左臂,撇撇嘴,委屈极了。思瑶侧妃跪地,自恃受宠,恶人先告状:“天君!求天君给臣妾做主!司音出言轻浮,调戏臣妾,臣妾训斥于他,他就意欲谋害臣妾,将臣妾推下了莲池。若不是臣妾有武力傍身,只怕此刻臣妾已经被淹死了。求天君做主!”她落水狼狈,衣衫尽湿,哭诉起来,倒也显得楚楚可怜。“你怎样?先起来。”天君拧眉,神情严肃,他知道这事棘手了。墨渊沉默着走至司音面前,轻轻拉开她捂着左臂的手,细细查看。虽是皮外伤,伤口处却仍在渗血。司音稍微一动,疼的呲牙咧嘴,蹙眉吸气。墨渊脸色铁青,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起开拿出一粒丹药,喂她吃下,轻声道:“十七,这丹药有止痛之效,会好些。”待墨渊转身,踟躇已久的天君开口了:“上神,今日本君寿辰,上神能来参加寿宴,本君荣幸之至。可否容本君一个不情之请……”“天君,你的侧妃现在毫发无伤,我的徒儿却受伤流血。墨渊是战神,我昆仑虚的人,决不容人如此欺侮。”墨渊的声音低沉、冰冷。天君是聪明人,他知道这次真的惹怒墨渊上神了,他从未见过战神如此神色。于无声处听惊雷,战神雷霆之怒,隐有爆发之势。如若他不给墨渊上神和司音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要说今日这寿宴,只怕他这个天君之位也要岌岌可危了,日后还如何仰仗这位战神?!一个侧妃没了不足惜,一个天兵大将也不是无人可取代的,可是墨渊上神,万万得罪不起!天君思索了一下,很短时间就做出了决断:“本君侧妃思瑶恶意陷害、刺伤昆仑虚弟子,今日起废黜侧妃之位,打入锁妖塔受刑三年!来人,立刻将思瑶打入锁妖塔!”“天君开恩!天君,你不能如此待我!天君……”思瑶侧妃大惊失色,连连叩首求告。她没有想到,一向宠爱她的天君,会为了一个昆仑虚的小徒弟降如此重罪于她。她委实低估了墨渊上神对这个小徒儿的宠爱!思瑶哭叫着被天君的侍从拖走了。天君对墨渊上神深深一揖:“上神,思瑶的父亲曾带兵为天族立过功,还请上神看在本君的份上,饶她一命。”墨渊默了默,微微颔首,将一旁的小徒儿一把抱起,腾云离开了天宫。回昆仑虚的路上,司音左臂伤口的血不小心沾染了墨渊的这件锦袍。她知道这锦袍于师父非常重要,所以很是自责。墨渊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无妨”,化解了她的自责。之后,天君封了所有在场仙娥和侍从的嘴。没有人知道那日天宫莲池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墨渊最小的徒儿司音在天宫受伤,天君为了平息墨渊上神之怒,当场废黜了最宠爱的侧妃,这一消息却还是传遍了四海八荒,震惊了神界众人。四海八荒于是都知道了:墨渊上神极宠爱十七弟子司音,爱重维护之心,绝无仅有!后来瑶光上神掳走司音时所说的“天宫非议”,多半也是源于此吧。八万年了。那时,她还化名司音。白浅转头望向墨渊。白浅没想到的是,这锦袍,师父第一次穿是初次带她去天宫,第二次穿却是送她出嫁了……回想在狐狸洞待嫁的郁郁寡欢,对师父满心的不舍和思念,还有那句折磨着她的、不敢问出口的话。师父,你今日又穿了这件锦袍,十七真的想问你一句,我在你心里,如此重要吗……仅仅,是作为徒儿吗……这个念头折磨着白浅,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她压抑,她心痛,她慌乱,她又有些自责,不敢宣之于口,甚至不敢触碰。那晚临别时,是她忘情了,僭越了,一瞬间控制不住的轻轻吻了师父的侧脸,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师父,你可怪罪十七吗?此刻白浅柔若无骨的小手被墨渊修长有力布有薄茧的大手紧紧握着,牵手而行。她真是觉得自己恍惚了,就像那晚,心底又滋生了不该有的奢望。多希望今天是她白浅与墨渊的……!墨渊的掌心炙热,微有汗意,紧紧的攥握中带着微微颤抖,力道如此大,攥握的白浅的手有些生疼。白浅忍不住侧首看向墨渊,却正对上了他对望过来的双眸,那双眸之中竟隐有泪光!泪光……?!师父那般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峥嵘岁月的热血男儿,即便东皇灭世,山崩于顶,也不见丝毫动容的威武战神,此刻,竟眼含泪光!……师父,你是舍不得十七吗……师父,你可知道,十七是真的舍不得你。你曾说过,十七在你心里,值得最好的。师父,在十七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做了你九万年的徒弟,而今竟然在与夜华大婚前,对你生出了不该有的绮念。世上的矛盾和痛苦,都是因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忍而不能舍。师父,他是何等样人?!白浅,你还有何资格作如此想?!白浅狠狠勒住了愈发奔腾的情思。师父他面色淡然,此刻一定是欣慰的,如有不舍也是同阿爹一般吧。师父他亲自前来为夜华迎亲,想必,也是希望十七与夜华长久好合吧。师父他一直只把十七当做最宠爱的弟子吧?师父他送来的大婚贺礼如此贵重,殷殷期盼、拳拳相护之心,十七明白……墨渊亲手做成的思圆戒,此刻戴在白浅手上,似乎都开始滚烫了。终是她妄想了……这样黯然想着,白浅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相握的对方的手也加重了紧握的力道。这彼此紧紧的护握着的感觉,仿若炎华洞里墨渊初初醒来时二人的那一握。那时,是重逢。此刻,却是离别。白浅终是止不住地落下泪来,泪水流淌在红佩纱下,顺着脸庞掉落在带着七万年伤疤的心口处,冰凉的泪寒了滚烫的血,心口处已痛的麻木、窒息。白浅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她和师父在四海八荒面前牵手而行了。自此以后,她将是天族太子妃,而师父是天族战神,虽师徒情分仍在,却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的扑进师父怀里、拉住师父的手了。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十一章
礼成天宫正殿门口中央,夜华一身玄色红绣喜服,头束红翡鎏金冠,修身挺立,满脸喜色,热切地望着白浅一步步走近。最后的几步台阶,相握的一双手已攥的生疼,灼热的掌心湿意涔涔,青葱玉指的指甲已将布有薄茧的手心掐出了深深的印痕,却未曾松开一丝一毫,反而愈发的用力握紧了。时光搁浅原就是奢望,路,不过咫尺,人,却将天涯。前行的二人,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四海八荒举世闻名的男子身上。一个是天族战神,一个是天族太子,四海传言的同源双生,此刻,亲眼相较,众人却发觉,即便英俊的五官一般无二,所持的气度却有霄壤之别。这两个男子,确然是不同的。墨渊松开手,微笑着对面前的二人道:“夜华,十七,恭喜。”夜华面对墨渊,神色有微不可察的一滞,旋即恢复喜色,躬身一揖:“夜华谢过墨渊上神。”“浅浅,走吧!”夜华将龙绸喜带的一端递于白浅,喜悦难抑,引着她走进正殿。迈步间,白浅悄悄回首,看着墨渊负手立于原地,仍旧微笑着望着她。刚刚手上的攥握热度已消失不再,白浅的眼中开始水雾氤氲,回望视线中的那个人逐渐模糊不清了。天宫的繁文缛节,极为复杂。依着礼制,太子和太子妃在行叩拜大礼之前,要举行三个仪程。先是同用华清玉露沐手,寓意洗尽铅华,自此身系天下。再是同食八荒之谷、共饮四海之水,寓意体察民情,与天下苍生同甘共苦。而后共同服下护元宝丹,此为元始天尊炼制的补身之药,寓意会顺利经受天雷地火大业,承继天君天后之位。在夜华父君、大殿下央措的指引下,夜华和白浅完成了全部仪程。最后,由东华帝君证婚,夜华与白浅转身面朝殿外,并立于天君宝座之下,行了天族大婚叩拜之礼。一礼,叩拜天地苍生。二礼,叩拜创世之神。三礼,叩拜天族宗族。三礼后,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之礼方才完成。大婚礼成后,太子和太子妃需依次为两族的长辈众亲敬茶。天君和东华环顾四周,所有亲属均已入座,只未见墨渊上神就位。正待询问,昆仑虚大弟子叠风上前揖手禀告:“天君,帝君,师父留话说,迎亲既成,毋需受礼。师父已先行回昆仑虚了,让天君、帝君和各位不必等他。”闻言,天君和东华各怀心思地相视一眼。天君略有些为难,思虑着开口:“这……墨渊上神身份尊贵,此次肯为我天族去迎亲,我天族感激不尽。墨渊上神又是夜华的大哥和白浅的师父,新人敬茶,理应受此一礼啊。”东华抚了一下衣袖,堪堪开口:“墨渊的性子,谁也勉强他不得。既已离开,不必强求了。如若天君过意不去,那便让叠风站于墨渊的座位旁边,替墨渊接了新人的茶吧。如此也算全了新人的礼了。”天君忙点头道:“帝君说的是。那便如此吧。”夜华和白浅,自天君面前开始,依次行礼,双手敬茶。待为天君、东华帝君敬茶礼毕,二人走至墨渊上神的座位面前。白浅望着墨渊空着的座位,心绪翻腾,不是滋味。师父,你为何不等十七给您行礼敬茶就早早离开了呢?师父,你不愿意再喝十七敬的茶了吗?以前,师父最喜欢十七给他斟茶奉茶了。想到往昔,白浅垂下眼眸,轻咬朱唇,黯然神伤。夜华和白浅对着墨渊空落落的座位,恭敬行礼,未有一丝怠慢。叠风在一侧伸手替师父接过白浅和夜华敬上的茶,喜笑颜开的忙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快请起。”随后是折颜上神。折颜神色轻松,嘴角噙笑,接过夜华和白浅敬的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浅,方说道:“起来吧。我这媒人虽然不称职,也总算是成就了一桩姻缘。”他轻抿一口茶,欲语还休,却终是只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示意他们接着去行敬茶之礼。青丘四荒的君主极少一起出现在四海八荒众仙面前。今次狐帝幺女大婚,四个哥哥送嫁,齐坐于天宫,也是万万年难见的景象。白家这四位上神,个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夜华和白浅依次给大哥白玄、二哥白奕、三哥白颀和四哥白真行礼敬茶。夜华一一行礼敬茶:“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前面三个哥哥纷纷点头、接过夜华敬上的茶盏,只到了白浅的四哥白真上神这儿,白真没有立刻接茶。白真清了清嗓子,幽幽发话了:“夜华,这礼我们都受了。小五既嫁给你,你必要好生待她。如果小五在你这里受了一丝委屈,哥哥们必不会轻饶你。你可记住了?”夜华恭敬的奉着茶盏,立即应承:“还请四哥放心,请诸位哥哥放心。夜华一定全心爱护浅浅,让她幸福,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白真肃容接过敬茶,未再多言。折颜挑眉看向白真,扬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排在新人行礼敬茶最后的,是夜华的父君央措大殿下、夜华的母妃乐胥娘娘,以及夜华的叔叔连宋三殿下。众人皆按仪制受了礼接了茶。乐胥娘娘擦拭着欢喜欣慰的眼泪,语不成篇,连声道:“好,好,好……”太子和太子妃敬茶礼毕后,大婚喜宴正式开宴。丝竹声起,喜乐奏响。歌舞精美,一派喜庆。四海众仙齐齐道贺,天君和东华同居于首席,举杯抬手,表示谢意。喜宴之上,珍馐佳肴,琼浆玉露,丰盛隆重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天宫宴请。诸神众仙无不感叹,这次太子、太子妃大婚,天族真是倾了合宫之力啊,真乃天族盛事啊……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十二章
离殇青丘。狐帝白止送嫁后返回狐狸洞,进了正堂,便见家中女眷都在等他。几个儿媳和凤九都起身纷纷关切询问送嫁的情况,狐帝有些疲乏,摆了摆手道:“一路顺利,皆可放心。你们也忙累许久了,都回去歇着吧。”众人便行礼告退了。狐后芙云给夫君递上一盏茶,见众人退下,忙不迭地发问:“小五她……墨渊迎亲时可有不妥?” “并无不妥,小五平静,墨渊也很是周全。”狐帝抿了口茶,沉吟着说。狐后抓住夫君的衣袖,娥眉微蹙,切切问道:“你可注意到了小五手上佩戴的一枚戒指?”狐帝颔首,他牵着女儿的手送嫁,自然是看到了。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狐后观察入微,细细讲给夫君听:“小五今日妆扮时不愿佩戴其它首饰,唯独戴着那枚戒指。她不喜奢华,我从未见她对首饰有什么上心的。自三日前,叠风来送了昆仑虚众人的贺礼后,我就见她戴上了那枚戒指。虽然小五只字未提,但这戒指于她,显然极为重要。小五的性子你知道,越是着紧的事,越是不肯说。那戒指,虽未看的真切,但我瞧着,绝非常物。狐帝,你看呢……”“我与你同感。我想,那戒指不会是小五师兄们送的。虽正面的白玉不知究竟,但背面的编织丝线,用的仿佛是金蚕丝……”狐帝白止语出惊人。“金蚕丝?!”这远出了芙云的意料之外,“那不是母神之物?你可肯定?……”“应该不错。母神当年亲手所纺。我在父神处曾有缘一见。”白止帝君识人断物的眼力确非寻常可比。“那……”狐后呢喃出声,“能用如此贵重神物制成戒指半面的,想来只有……”“墨渊。”狐帝接话,笃定直言。狐后一怔,缓缓坐下:“若真是墨渊所赠,那他对小五,恐怕真如你我所想:儿女之情,情深意重。而小五这般戴着,也必是心里在意着她师父,也许……她已经觉察到对她师父的心意了……”狐后又着急担忧道:“七万年前,我就说在小五心里,师父比爹娘都重要。她为了墨渊,一次次舍命不悔。可她七万年不曾觉察自己的心意,而今都已与夜华大婚了,此刻却又开始明白了?……这可如何是好?!她和夜华……”狐帝伸出大手裹握住妻子的手,语气绵绵安慰道:“你先不要急。你我方才所说的这些,只是猜想,并未证实。就算戒指果真是墨渊所赠,小五日日戴着,许是他们师徒情深,并非我们想的那般呢。你先沉住气,不要忧心了。而今大婚礼成,小五与夜华,日后端看他们自己了。儿女之事,我们也不好横加干涉不是?”狐后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这夫君终归是男人马虎心思,对“情”之一字,粗心不察,委实是风月上的外行。罢了,姻缘天定,天命焉可知,端看女儿自己的造化吧。 昆仑虚。墨渊独自从天宫驾云而归,直奔酒窖而去。天色暗沉,凉风萧萧,乌云漫漫,不多时,大雨倾盆而下。雨打桃花深闭门,无边丝雨细如愁,寒风晚来急,相留醉,几时重,人生长恨水长东。这便是此刻昆仑虚之主的心情。墨渊倚靠在酒窖的坐榻边,启了几坛酒,仰首灌下。一连灌了几坛,辛辣醇厚的味道持续地冲击着他的口鼻。烈酒顺着喉咙流进去,灼烧着他的胸口和五脏六腑,直呛的五内生疼,有些窒息,墨渊方才停了手。闭目垂首,身上被酒灼烧的再多不适,都抵不过他心里烈火焚尽般的痛楚。这里,这个酒窖,有太多和白浅有关的回忆。昆仑虚的酒窖,存着无数上好的佳酿。因墨渊最不喜醉酒误事,自己也从来不轻言碰酒。平日里,一众弟子也都很谨慎,只是轮值打扫,并不在酒窖中多作停留。只有十七,她好酒贪杯,醉酒后眠于酒窖是常事。这般随性不成体统,墨渊也只当看不见,一味纵容着,从未因此训斥过她。那年,元始天尊邀约法会,墨渊一去便是十日。不待法会结束,他便急急退出,特意绕道去了十里桃林折颜处,取了她最喜欢喝的桃花醉,给她作生辰贺礼。墨渊回来的突然,本想即刻便能看到她,却不料听到叠风犹犹豫豫地禀告她和子阑去了凡间。待他二人慌张忐忑地回到大殿,看到她的一瞬间,墨渊离开多日莫名焦虑的心才忽然安定下来。带着她来到这酒窖中,见到桃花醉,她高兴极了,恍然大悟地感动嘟囔着“师父对我真好”。听着她娇娇软软的声音,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惊喜,墨渊淡笑不语,目光如缶,盛满了宠溺和爱护。那一刻,战神心中,万千枝蔓,蓬勃而生,花开四野,不负辛苦。时光飞逝如箭。吾家有女初长成,但问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那年,白浅和令羽被擎苍抓去翼界,墨渊只身杀入大紫明宫,将他二人从翼界救回。为她挡了飞升天劫,墨渊不得不闭关。他却不曾想到,命如琴曲,起承转合间,一弹三叹,喜忧参半。翼界一难让她认识了翼族二皇子离境,小儿女初尝情滋。以往闭关期间,她每天都会来到他闭关的轩室洞口徘徊几趟,念叨几句“师父”才离去。可连续几日,不见她来洞口徘徊,墨渊觉察到有异。放心不下她,他心神紊乱,修炼时差点真气逆行、元神受损,便只得强行提前出关,只为看看她。听了叠风的禀告,果然是她受了情伤。叠风他们看不透,墨渊却心下了然。也是在这酒窖中,墨渊找到了醉酒不醒的白浅。看到她伤心醉酒的模样,还有火盆中未烧完的信笺,他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属于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觊觎争夺了,忿然,酸涩,直教他想要霸道占有。现在想来,那是他为十七吃醋吧。猝不及防的第一次酸涩醋意,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对她的情意,悄然间,已经根深叶茂。墨渊默了默,很想伸手抱起她,就像她被瑶光劫走那次一样,终是只坐在她身侧,故意轻咳一声,将她唤醒。她朦胧茫然的双眸看到他之后,小嘴扁了扁,伏在他膝上作势要哭,却没哭几声,便说又不想哭了,还问起了东皇钟。他忽觉轻松,心想青春年少的心意萌动,原是不那么深刻吧。后来给她讲了东皇钟,叙话许久,才带她出了酒窖,回了房间。人生恍然若浮梦,岁月不谙离恨苦。最后一次,在这酒窖中,单独见她,却已是七万年之后了。白浅要与夜华大婚了,墨渊初醒的欣慰和喜悦,全都随风飘逝,只余下惟愿长睡不愿醒的懊恼和怨悔。他对她的情意,还没有开始表白,就必须无疾而终了。心中满满的情意压抑的他苦不堪言,痛不能当。造化弄人,一语成谶。定好闭关的日子,众弟子们都将下山,她也要回青丘准备大婚了。明日复明日,会面安可知。叠风有事回禀,墨渊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十七在何处。听闻她在酒窖洒扫,想见她的念头上下翻腾,他终是忍不住,迈步向酒窖走去。她见到他时瞬间明亮了双眸,墨渊的心里涌起暖暖的甜意,抬手轻轻拭去她脸庞上沾染的灰尘。岁月静好,她笑靥如花。不甘心,放不下,心痛,煎熬,想问,又怕她否定,想诉,又怕惊了她。堂堂战神,一颗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心,却在她这里,溃不成军。他终还是小心地试探着问了她,若他当年没有以元神生祭东皇钟,她如今是否还会留在昆仑虚……她的回答,像是热闹开场、惨淡收尾的话本子,让他先喜后悲。她说,她愿意长久留在昆仑虚,墨渊还没来及高兴上一分,她又说,那时还没遇到夜华……墨渊心口一滞,被刺激的生疼。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只把他当师父,而夜华是她的爱人……可若她心里真没有他,为何会有那七万年的心头血?真的只是回报师恩吗?他不信……还是不甘心,想最后再问她一次,墨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她能认清自己的真心。“你可知这七万年来为师日夜修补着自己的元神从未有一刻停歇,是为了什么?”“我知道,折颜说过,师父从不会教人失望,师父是为了自己着紧的人。”话落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懂了,懂了他的心意,懂了她自己的真心。可是,又一次,他来不及欣喜,就被她随后的话抛入深渊。她认为,师父眼中着紧的人,竟然是她和她所有的师兄……!这个不通风月、傻傻迟钝的小丫头啊!九万年了,她还是从未看懂过他的情意!可如此不通风月的女子,却愿嫁于夜华了,想必,该是爱极了夜华了吧。他墨渊于她而言,真是只是师父,半分旁的情意也没有吧。此即为命,多说无益,徒增她烦恼罢了。墨渊涩然苦笑,扶住她的弱肩,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嗅闻着她发间的桃花香气,想要将这一刻永远刻进心底深处。十七,最后的最后,让为师再抱抱你吧,多么渴望时间就此停留。她微微一怔,随即松松环住他的后背,她说“真好,师父回来了”。墨渊拼命压抑住想狠狠搂紧她的冲动,只温言回到:“是啊,师父回来了”,“可十七却要离开师父了……”,这后半句他却没有说出口,心痛如绞,怕一说出口,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在这酒窖中最后一次抱她,犹如昨日。今日,他却亲手牵着她交给了夜华。她以后的人生,便由夜华来照顾了。她的喜乐幸福,再与他墨渊无关了。除了昔日师徒情分,他墨渊,再无身份立场去保护她、照顾她、纵容她和宠溺她了。墨渊仰首,双眸紧闭,落下两行清泪。是战神又如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墨渊的胸口烈烈的疼,像是有只巨手攥紧了一颗心,反复揉搓摔打,又拿利刃一刀一刀凌迟,割裂成碎片。连着呼吸,都生疼起来,有些急促,断断续续,像要窒息。神识一片空白,任是咬紧牙关,他手上身上仍是渐渐失去了力气,软绵寒冷起来……烛火渐弱,酒坛掉落,沉闷一响,迸裂了一地的陶土碎片。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十三章
天宫。大婚礼成后,白浅便由侍女奈奈及一众仙娥侍奉着入了洗梧宫紫宸殿。白浅莫名心烦意乱,挥手遣退一众仙娥,只留下奈奈服侍。她倚靠在屏风后的卧榻边,凤眉蹙起,右手扶额,半低着头,默默不语。少顷,奈奈上前行礼,小心地问道:“娘娘忙累半天了,可要吃点东西吗?奈奈这就去准备。”白浅轻轻摇头:“不必了。”顿了顿,又问,“夜华可还在正殿吗?”奈奈屈膝一福,回禀道:“是的,娘娘。天君已经退席,太子殿下代替天君正在陪众仙宴饮。天宫的大婚喜宴,通常会开三日,依着规矩分午宴和晚宴,晚宴更隆重些。太子殿下应该会到晚宴结束才会回宫。娘娘可是有事要找太子殿下?奴婢这就去传话。”白浅眸光一闪,坐直身子,正色道:“奈奈,你我的主仆情分在我是素素那一世时就开始了,而今,你可还当我白浅是你的真正主子?”奈奈闻言慌忙跪下叩首:“娘娘,您何出此言?奈奈对娘娘的忠心从未变过,不管您是素素娘娘时,还是您恢复白浅上神的身份,奈奈只认得您一个主子!绝没有二心!即便是为了娘娘粉身碎骨,奈奈也绝不会犹豫的!”白浅有些动容,轻叹口气,伸手扶起奈奈道:“奈奈,你的忠心我都记着了。以后在这九重天上,你我主仆便贴心相伴吧。素素那时候,你伺候我也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我既为太子妃,你放心,日后我自会护着你。”奈奈垂首,哽咽泣声:“谢谢娘娘!奈奈从前不委屈。以后不管娘娘吩咐什么,奈奈都会照做。只要能伺候在娘娘身边,奈奈就知足了……”白浅站起身,踱了几步,想了想,走至奈奈身前,低声吩咐:“我现在要出宫一趟,你帮我瞒着些……”奈奈惊讶,低呼:“娘娘!今日是您大婚,这时辰您离开天宫……”白浅扬手止住她,语气坚决:“奈奈,我有件放心不下的事,必是要去一趟的。夜华想来一时也不会回宫。我快去快回便好。你在殿外守着,若有人来,你只说我今日行礼劳累了,需要休息片刻,已经吩咐说谁也不见。不管谁来,一概先挡着,待我回来再说。”奈奈只得遵照主子的吩咐:“是,娘娘。奈奈知道了。请娘娘放心。只希望娘娘早些回来。”又俯身行了礼,便转身出去,关好殿门退下了。白浅即刻施法化身为一道白光,飞出了天宫。远离了宫门,白浅复出身形,腾云直奔昆仑虚而去。一路上,回想起牵手时被师父攥握到生疼的手,回想起对望时师父眼中隐隐的泪光,回想起敬茶时师父的提前离开,白浅心慌意乱,牵肠挂肚,一颗心犹如被风雨吹打的芭蕉,摇摇晃晃,一刻也不得安生。这种感觉从刚刚进入紫宸殿起就强烈起来,催的她坐立不安,一时半刻也待不下,只想快快离开天宫,去昆仑虚见一见师父,才能放心。这样想着,脚下的云便愈发腾的急了。“师父!……”终于到了昆仑虚,白浅直奔墨渊的寝室而去,却不见人影。又奔向昆仑虚大殿,也空无一人。又匆匆奔到莲池边,同样四顾无人。白浅心中愈发着急,忧虑重重,师父他去了何处,难道没有回昆仑虚吗……忽然灵光一闪,白浅回身直奔酒窖而去。将将到酒窖门口,还未进去,她便闻到浓重的烈酒的味道。白浅顿足,怀着一丝怯怯的又切切的心情推开门走进去。酒窖内,烛光昏暗几近泯灭,一片寂然无声。她看到墨渊背倚着坐榻的后墙,左腿屈膝,右手支地,身子倾斜,头低垂着,身边散落了七八个酒坛,还有一地的摔碎了的酒坛碎片。“师父!”白浅的心紧紧揪着,快步走近。她伏下身子,颤抖着,抚上墨渊置于左膝上的手背。师父的手寒冷、软绵,他身上除了浓重的酒气,就只有一片冰凉之气。师父久经沙场,一向不喜饮酒懈怠,此刻却酒醉到连有人靠近,都未能觉察。白浅心如刀绞,眼中漫起一片水雾,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哽咽着轻唤:“师……父……师父……我是十七啊……十七回来了……师父……你醒醒……”墨渊似是听到了白浅的呼唤,意识模糊的抬起头,痴痴地望向眼前的女子。魂牵梦萦的人儿,一袭大红嫁衣,刺痛了他的眼,灼伤了他的心。他嗓音低沉、暗哑:“十七……是你吗……”轻轻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战神的眼角,有泪滑落。从未见过师父这样,深醉、颓然,脆弱、失意……白浅心疼至极,情难自抑,猛然扑进墨渊怀中。墨渊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环起双臂用力搂住白浅。他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扣住她的脑后,将她紧紧箍进自己怀里,埋首进怀中女子的颈间,气息断断续续,喉间呜咽出声。白浅被墨渊勒的身子生疼、呼吸滞碍,愈发的心疼难过,眼泪夺眶而出。以前,她也被师父抱过很多次,无论是受伤被劫,还是吃苦被困,师父都是轻柔呵护的拥抱着她,生怕弄疼了她。现在,师父抱她的力道却如此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进他身体之中。师父他,从未如此失控过。片刻后,墨渊稍微松开力道,抬起她的下颌,脉脉含情地凝视了一下眼前这张让他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脸庞,蓦然俯首下来,深深吻住了怀中的女子。唇上突然而来的触感让白浅猝不及防,她双瞳圆睁,心中惊诧不已、难以置信,脑海中瞬间空白,只有流淌的泪水,仍旧止不住,滚滚而落。墨渊霸道地吮吸着她的樱唇,粗横而疼痛,动情而失控。双唇间酒香蔓延,泪水顺着脸颊滴落进二人的口中,咸湿的味道,分不清是男子的绝望还是女子的心痛,都已经流到一处,合二为一了。渐渐的,墨渊减轻了力道,转为温柔的舔舐,将唇贴紧又辗转轻触,舌尖小心地探进怀里女子的双唇之间,试探着想要叩开怀里女子的牙关,温柔地、无声地征询着她的意见,想要进一步地交缠。经过了最初的惊愣,白浅已情不自禁地阖上双目,她轻轻张开紧闭的贝齿,任由试探的男子伸进舌来,肆意掠取。少顷,她也用自己柔软的、带着桃花香甜味道的小舌迎了上去,缠绕住男子霸道侵略的舌,触碰回吻着他干燥清凉的薄唇。感受到白浅的回应,墨渊狂喜不已,又加重了亲吻的力度。他忘情地吻着她,用力扣扶着她的后脑,抚摩着她的后背,生离死别有过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想放开她了。这一吻,隔了多少的悠悠时光,等了多少的漫漫岁月。这一吻,带着无尽的相思情意,携着无数的离别苦痛。这一吻,那么忧伤而苦涩,那么炽热而绝望。人生六苦中,爱别离,求不得。这便是了。唇齿纠缠间,二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酒窖里的温度因着二人的亲密也升了起来,朦朦胧胧地,仿若有水汽蒸腾。墨渊此刻全身滚烫,汗水密密地沁出前额,初次和心爱女子接吻的感觉美妙又奇异,整个人被酒力一波波冲击着,全身升起了陌生的火热的渴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恨不能把她整个的吃下去,神志沉沦,几乎就要失控。白浅的心像是浮飞在万里云端上的云雀,飘忽迷离。身上一阵阵的发热,人也不清明了,整个人软软的,意识渐渐抽离,仿若要元神受损般好生难受,禁不住略带哭音,嘤咛出声:“师……父……师父……”在一触即发的边缘,墨渊模糊不清的意识,却在听到白浅轻唤的两声“师父”后渐渐回归,他艰难的、缓缓的离开女子的樱唇,眸中泪意氤氲,心口涩痛难言。依旧搂紧她的腰肢,他轻轻地额头相抵,声音如琴音破损,嘶哑艰涩:“十七,十七,你今日大婚……对不起,是师父不好……都怪师父……原谅师父……”白浅难过地说不出话,自己的一颗心也如被剖开架在烈焰上炙烤,激烈地灼痛无以复加,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安慰面前的男子,因为此刻所有的话语都已苍白无力。慢慢的,墨渊的声音低弱下去,手也慢慢松开,他伏在白浅的肩头,侧首昏睡过去。“师父!师父!你醒醒啊!师父……”白浅一把用力抱住他歪斜快要滑落的身子,哭喊出声。“墨渊!”酒窖门口一个男声响起。白浅闻声心下一慌,下一刻却立即辨认出来,急声喊道:“折颜!折颜!你快来看看我师父怎么了,你快来!……”折颜大步走进酒窖,看到白浅时微微一惊,再一看墨渊的状况,顾不得多问,伸手扣住了墨渊的手腕,细细诊看。须臾,折颜拢紧的眉头复又展开,点头示意白浅松开墨渊,他自己小心地扶住墨渊,让墨渊先躺在了坐榻上。随后,折颜甩袖转身,拉起白浅问道:“小五,你怎的这时辰回来昆仑虚了?可是悄悄离开天宫的?”见白浅不答,只流着泪注视着墨渊,视线一刻也不移开,折颜叹了口气,劝道:“墨渊交给我,他并无大碍,你放心。你今日大婚,此时不应出现在这里,也不能留在这里,快些回天宫去。听话,小五,不可任性!”白浅抬起哭红了的泪眼,扯住折颜的袖口,泣不成声道:“那……那师父他……你……你一定要……”折颜心下不忍,但他知道事不宜迟,拍拍白浅的肩膀道:“有我在,你放心。快回去吧。”白浅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昏睡着的墨渊,一咬牙,转身离去。
【墨渊白浅的此生此世】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十四章
白浅腾云往天宫飞去,一路上泪如雨下,心潮澎湃。原来!原来!师父心里竟然是对十七有情意的!不是师徒的情意,竟是男女之情!!!……墨渊,那么尊贵无上的父神嫡子,那么高不可攀的天族战神,传奇盖世的赫赫战功,无人可比的至高修为,还有,清俊英气的容颜,温文儒雅的气质,持重威严的魄力,如此气度凌云、风华绝代的人物,竟然会有意于她白浅!不敢相信啊……难以置信啊……师父,十七虽是狐帝幺女,也曾是青丘女君,可这身份如何能与你并肩而论?论样貌,十七虽为九尾白狐一族,也只比其它狐狸,生的略好一点,所谓“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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