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还有过期男妓第四期剧本系列的资源么 能不能发给我 谢谢

求好看的生子文或者虐心虐身的耽美文,写的好的,都可以,谢谢啦,还有,我为什么找不到夜泉的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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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发一份过期男妓及其他六本给我吗?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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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电子书啦~~~过期男妓及瑞者的其他几篇文章吖~~
这个还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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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 & 一声难抑兴奋的的叫唤,顶着「青箫郎」名号的晋双城宛如归巢的稚燕,快走几步,在端坐于厅的晋双绝面前深深一拜。& & 四年了,昔日出门磨练的少年,如今已长成翩翩男儿,惹得素来稳重的晋双绝不禁红了眼,一把扶起拜于面前的兄弟,拍着肩,压抑着心头的狂喜,只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 & 「城弟,你长高了。」& & 「哈哈哈,已经跟大哥一样高了,可是还是及不上大哥在江湖上的名声那么响亮啊。」晋双城笑道。& & 「谁说的。青箫郎,青箫郎,一笑能倾心,一曲可夺命,你在南方磨练这几年,名头在这里一样传得响亮,若教人知晓青箫郎便是连云山庄的二爷,可是大大长脸的事情。对了,这位便是你的义兄赤圣手吧。」尽管忙着要与兄弟叙旧,晋双绝也没忽视站于门边的曾沂华,那一身鲜艳的红色,仿佛一团火焰能灼人的眼。& & 「是啊,沂华,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见过大哥。」晋双城兴奋地将曾沂华拉了过来,笑道,「大哥,沂华与我义结金兰,是我的兄弟,便也是你的兄弟了,你可得像待我一般待他。」& & 「你既说了,我还能待他不好么。」晋双绝嘴里这般说着,望向曾沂华的眼里却带着一抹审视,「赤衣烈如火,圣手能回春,赤圣手果如传言所说,丰神如火,人间少见,曾兄弟,舍弟这些年来蒙你照顾,多谢了。」& & 言语里,那亲疏间分得清楚,晋双城正在喜上心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可曾沂华却善察颜色,当下便有所觉,欠了欠身,道:「我与双城,有兄弟之名,亦有兄弟之情,互相照顾也是应当。久闻双绝公子丰神俊朗,风采绝世,沂华心幕已久,冒昧来扰,还望莫要见怪。」& & 「沂华,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家以后也就是你家。大哥,我先带沂华在庄里走走,回头再与你说话。」& & 十九岁的晋双城,虽说在江湖上已磨练四年,却终还未能脱少年心性,迫不及待拉着曾沂华要给他看自己生长的地方,曾沂华被他拉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妥,回过头来,却一眼对上晋双绝突然阴沉下来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入心,再看去,晋双绝正含笑目送他们,先前那一瞬间的阴沉仿佛只是曾沂华的错觉。& & 那是他与晋双绝的第一次相见,年少的他并不曾意识到那一眼瞥见的阴沉究竟代表什么,在晋双城兴高采烈的介绍中,他的心神被牵引到连云山庄的华美建筑上,不消一刻便将那抹寒意抛诸脑后。& & 之后的日子,过得舒适异常,没有了飘荡江湖的辛苦,每日里锦衣绣服,温床暖枕,衣食自有下人打理,再不须自己操心,于是整日里无所事事,被晋双城拖着不是游山便是玩水,有时兴致来了,还带他到上和城里一家太白酒肆,喝上一壶特酿的杏花酒,曾沂华酒量浅,喝不上两杯脸皮就红了,于是只浅酌则止,笑望着晋双城,天生便透着温雅的人即便是在酒兴大发的时候,那举止也是斯文的,酒肆里来往的人极多,这般翩翩公子,平日里极是少见,于是进出之间总难免要多看几眼,更有为之心折的人,上前攀交,晋双城正觉无人陪饮颇为无趣,有人来陪自是好的,酒意上来那话便渐渐投机,无意中便冷落了曾沂华。后来那人先也与曾沂华搭几句话,见他爱理不理,便也识趣,只跟晋双城喝酒。& & 曾沂华也不甚在意,自顾着的是近来越来越浮动的心思。四年来一直如此,晋双城虽是外相温柔之人,却不轻易与人交心,莫看他们此时喝得热络,于晋双城眼中那些人只是酒肉朋友,酒席散后,便与路人无异。& & 别人只知道青箫郎的温柔一笑能让天下女子倾心,却不知道他的笑里有几分真心,别人只知道青箫郎待人行事多有体贴,无论男女老幼、高低贵贱他从不轻慢,却不知道这只是晋双城打小养成的习惯,他出身世家,目知礼仪,骨子里的傲气并不外露。& & 只有曾沂华,见过他最真心的笑,在他们义结金兰的那一刻,晋双城的笑容里透着飞扬的神采,也只有曾沂华,见识过他的傲气,从平日讲究的衣食住行里,非锦衣不着,非佳肴不食,非雅宅不住,非良驹不行,即使是在他们最不济的日子里,面临黑道的报复,晋双城也不允许自己出现半点狼狈样子,那是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傲气,曾沂华却一度以为那只是晋双城个人的洁癖。& & 曾沂华于晋双城而言是特别的,他们之间的情义比兄弟更深,这一点曾沂华心中很清楚,或许这只是因为他是晋双城初入江湖所结交的第一个人;而晋双城于曾沂华而言,起先是仰视的高人,而后是患难的兄弟,如今却是心乱的存在。& & 是从什么时候对晋双城动了心思,曾沂华自己也不大清楚,想了很久才觉得可能是从他套上红衣的那一刻开始。套上那俗艳的颜色,仅仅是为了能站在晋双城身旁而不被别人以为他是晋双城的侍仆。他成功了吧,青箫郎,赤圣手,从此再无人认为他不配站于晋双城的身边,想到这里,他微微笑了。& & 正与人谈笑的晋双城这时似有所感,一眼瞥来,见他微笑,便也回来一笑,只是习惯,不见真心,却仍是温柔无限,曾沂华禁不住拿起了酒杯,浅酌一口,汾酒特有的清香溢满舌尖,带着丝丝烈性,人便有些醉了的感觉,眯着眼再望去,晋双城已转过头,与那新结识的酒友畅谈风月。& & 窗外,风和日丽,春光正好,隐隐地有靡靡曲音传来,音调婉转缠绵,似落花逐着流水,空怅望,渐渐地一愁绪上了心,那酒便又多饮了几口。& & 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被那曲音蛊惑了,也许是早已不满自己这般暗自情伤,他要与晋双城把心事说明,挑明了一切,至于后果,已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他喝了酒不是,酒后疯言,何必当真,酒醒后他们还是兄弟朋友。& & 客房离晋双城的房间有很长一段路,曾沂华也不知自己在这段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心中仍有几分犹豫,直到迎面撞上了应酬回庄的晋双绝。& & 「曾兄弟,这么晚还不睡?」& & 晋双绝的声音有种厚重感,这与他温文的外表并不相符,可兄弟就是兄弟,论外表他不仅不比晋双城差,因着年龄的缘故,更比晋双城多了十分的成熟稳重,可是曾沂华却并不亲近他,甚至每当靠近晋双绝,便隐隐有种危险的感觉。& & 「喝了酒,随便走走。」曾沂华退了几步,让开了道。& & 「今夜无月,怕是要变天了,曾兄弟还是早些回房为好,这种日子倒春寒极是厉害,若是受寒,还要教城弟为你担心。」& & 晋双绝从曾沂华身边走过,带过一阵风,一时间,曾沂华的鼻间充满了酒味,本以为是自己今儿喝得多了,身上的酒味未散,可又觉这酒味浓郁,与那杏花酒的清香截然不同,才晓得是晋双绝身上带来的酒味。他被这酒味一熏,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心情刹时便定了下来,鼓足了勇气便向晋双城的房间走去。& & 曾沂华敲门的时候,晋双城正要睡下,昕到敲门声,随手披了一件衣服来开门,一见是曾沂华,不由一怔,道:「沂华?进来。」& & 曾沂华却站在门口踌躇着没有马上进去,望见晋双城头发解了下来,仍是半湿不干的样子,一身的清爽,便知是沐浴过,衣服随意披在身上,并未系好衣襟,露出了胸前大片肌肤。也不是头一回见晋双城衣裳不整的样子,只是这一次曾沂华却突觉有些口干舌燥。& & 晋双城倒了杯水,一转头不见曾沂华进来,也觉异常,不由问道:「沂华,你站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啊。」& & 曾沂华踏前几步,进了屋子,烛光下,晋双城裸露出来的肌肤闪耀着暗黄色的光泽,竟是说不出的诱惑,顿时口干舌燥的感觉更加深重,便连说出口的话也不顺起来。& & 「双、双城……我……我……有话……与你说……」& & 「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非要这半夜里来敲我的门。」晋双城将茶水送到曾沂华的手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今日酒喝得过了些,实是有些累了,对曾沂华,他自不需作出对外人的温柔样子,有不满便是要说出来。& & 曾沂华喝了一口茶,茶水有些凉了,可这些许凉意并未减缓他的燥热感,只因晋双城与他靠得更近了,几乎能够闻到自晋双城身上传来沐浴后的清爽体味,体内的血液也要沸腾起来,向着脑门冲去。& & 「沂华?」见他顾出神却不说话,晋双城靠得更近了些,伸出手在曾沂华面前招了招,正想喊一声「回魂啊」,蓦地得曾沂华抓住了手,只见那双细细的眉眼睁得很大,薄薄的面皮上飞速的渗出一抹红晕,然后耳边听到一句将他震得发昏的话。& & 「双城,我喜欢……喜欢你……」& & 晋双城顿时瞠目结舌,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曾沂华却又说了一遍,「双城,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已经好久……」& & 晋双城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长这么大,有过无数被女人说喜欢的经历,却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他说喜欢,而且这男人还是他一直视为兄弟的人。他,懵了。& & 或是有了豁出去的决定,又或是今日喝多了的杏花酒完全激长了曾沂华的胆量,反正晋双城此时因震惊而微张的唇太过诱人,曾沂华忍不住凑过去,想一亲芳泽。& & 眼前逐渐放大的人脸将晋双城吓得回了神,猛地一把抓住曾沂华,将他推出了门。曾沂华教门槛一绊,顿时站不住脚,摔坐在门外。& & 晋双城却连扶也不曾扶,只是张口骂道:「你……你居然想亲我……太恶心了……曾沂华,枉我把你当兄弟一般看待,却不知你竟对我存了这般不伦的心思……无耻……混蛋……无耻……」& & 他许是气极,心里又乱,根本就不知该怎样才好,只是凭着脑中对男子相亲的不堪认知而对曾沂华辱骂一翻,可他所知骂人的话语有限,骂来骂去也只有「无耻」「混蛋」「恶心」这几个词,骂了几句,猛见曾沂华睁着眼一脸无措的望着他,在红衣的映衬下,那张脸孔上的血色已褪得干干净净,显得分外的惨白。晋双城顿时骂不下去了,心里头有些软,想把曾沂华扶起来,还不曾抬起脚,猛又想起先前的事,心里头又烦乱不已,不知该怎办才好,呆了好一会儿,才砰地一声关紧了门,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 曾沂华从晋双城开口骂人的时候就已经脑袋一片空白,他不是没想过晋双城如果不接受他的感情有可能出现的反应,他以为按晋双城的修养,最多是沉下脸来将他请出房内,绝不至于当场翻脸,回头他便可以借口酒喝多了,说了点疯言疯语,不是当真,然后他们仍是好兄弟。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能够一吐心意便好,最差的情形是维持一辈子的兄弟情义,他并不贪求,只要时不时还能见一见晋双城,便已足够了。& & 可是他想不到晋双城这个对所有人都温柔体贴的人,竟对他破口大骂。为什么,他们不是兄弟吗,就算不能接受,又何至于翻脸至此。以前那女子向晋双城说喜欢的时候,他不是连拒绝都温柔的让人无话可说,难道就因为他是男子,所以待遇便天差地别吗?& & 忍住胸口那股窒息得几乎将呼吸也顿住的疼痛,曾沂华从地上缓缓爬起,敲门,现在就说罢,刚刚的话只是一个酒后的玩笑,只是……一个玩笑……& & 「滚!」& & 伴随着晋双城的怒气的,是重物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 曾沂华倒抽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弯下了腰,好疼,那重物仿佛砸在了他的心上,本已疼痛不堪的心几乎也随着那破碎的声音而裂成了几块。& & 双城……双城……即便是不喜欢,你又何至于此……茫然的转身,连云山庄很大,总有一处地方能让他喘口气,等他把心拼好,明日再来解释,他仍是站在晋双城身边的赤圣手,今夜……只是玩笑……& & ***& & 可是他没能等到天明,晋双绝就出现在他面前,扔给他一截青色断袍。& & 「你走吧。」& & 晋双绝的声音里有一抹压抑不住的怒气,可他的脸色却与平日一般正常,保持着一庄之主的风度,可是曾沂华情愿此时被他打上一掌,也胜过被他用蔑视的眼光瞪着。& & 「双城他……误会了,我只是与他开了一个玩笑……」曾沂华没有去拿断袍,勉强做出笑脸,试图挽回什么。& & 「玩笑!」晋双绝的脸突的阴沉下来,扬起手掐住曾沂华的脖子将他抛在地上,瞪着倒在地上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堆脏物,「从你进庄的那一天,我瞧你看城弟的眼神就不对劲……非分之想,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城弟称兄道弟,还敢对城弟有非分之想,收起你的东西,给我滚,再敢纠缠,便叫你不能生离此地。」& & 晋双绝突然展露的凶狠,令曾沂华吃了一惊,摸着疼痛的脖子爬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双城请来的客人,即便要走,也让我先与他告辞。」& & 「城弟不想见你,他要你在天亮前离去,否则便亲手杀了你。」晋双绝用那断袍擦了擦手,斜睨过眼来,「还不快滚。」& & 竟然连挽回的机会也不给,曾沂华茫然地走出了连云山庄,天上无月,眼前一片漆黑,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只能毫无目的的乱走。& & 是他做错了,这样不容于世的畸情本就不该说出来,他以为他很了解晋双城的性格,以为晋双城最多只是拒绝,如同以往拒绝那些动心的女子一般温柔,那样他还能用酒后玩笑的借口来掩盖这份畸情。可是他想不到晋双城竟会如此绝情,一截断袍了断几年情谊。原来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说出来的,原来不是什么事情只要伸出了手就能抓住的。& & 他,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 晋双城,在温柔体贴的外表下,隐藏的始终是一个世家子弟的本质,高傲,洁净,不容有叛出世俗的存在,只是他……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 & 起风了,气温明显地开始降低,入春后第一次倒春寒,在这个漆黑无月的夜里来临。曾沂华两手空空,行李一件未拿。一袭红衣太过单薄,难以抵挡倒春寒带来的冷意,禁不住双手合拢抱住了肩,却仍是感受到无比的寒意,从心里直透身外。蓦地身后教人一拍,曾沂华晃了晃身,未及转头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不知昏迷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有双手在身上又揉又捏,曾沂华一下子惊醒过来,一睁眼却见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有着惊人的美丽,可是却难掩眼角的鱼尾。& & 见他醒来,那人收回了手,一笑,妩媚之极。& & 「醒了……虽然长得一般,不过身材不错,手感也好,倒也值一百两银子。」阴柔的音调,却是男子的嗓音,曾沂华疑惑的望着他,搞不清楚状况,想坐起来,才发觉双手竟被缚在床头,全身赤裸,当下不由大骇,一边挣扎一边道:「你……你是谁?要做什么?放开我……」& & 「别挣扎了,你被人卖到上和南馆,这辈子就算完了,听话些还能少受点罪。」那人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叫尚香,从现在起负责调教你的身体。你的名字随我,以后就叫尚红,明白了吗?」& & 「什么上和南馆?」曾沂华挣不开手上的束缚,咬了咬牙,沉下气来,决定先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再说。& & 尚香抿嘴一笑,眉梢眼角尽是风情。& & 「上和城里最有名的男妓馆,你没听过吗?」& & 男妓馆?曾沂华脸色一白,一股羞辱感涌上心头,是谁?是谁这般羞辱于他?上和城,上和城,这里分明是连云山庄的地盘,难道……晋双城,你竟然……不,不可能是晋双城,绝不可能……& & 「本来是想买个年纪小些的,可是手上钱不够,你虽过了最好的年纪,可也还能有三、五年的好时光,加上我的调教,会有客人花钱买你,等在你身上赚了钱,再买个年纪小的来调教,若是调教得好,我们两个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尚香说到这里,看曾沂华睁大了眼睛狠狠瞪他,不由又是一笑,「想我尚香年轻的时候也是馆里的红牌,那服侍男人的手段自是顶尖的,现在年纪大了,没人要了,就靠着这点手段留了下来,你遇上我也是交了好运……好了,你也别这样看我,时候不多了,现在就开始。」说着,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些油膏状的东西来。& & 曾沂华仍在心乱中,根本就不曾听到尚香说了些什么,直到后庭处突然一痛,他才猛地清醒,眼见自己的下身被抬起,尚香正用手指往他后庭里抹什么,他不禁又羞又怒,惊呼一声:「你做什么?」两只脚用力一蹬,将尚香蹬得后退了几步,差点就摔在地上。& & 尚香被他一蹬,恼了,道:「你既不听话,可莫怨我给你苦头吃。」说着转身又拿出一根玉势来,本来调教新人,当是用最细小的开始慢慢调教,可尚香因心中着恼,竟拿出了最大号的,存心要先给他一番苦头吃。& & 曾沂华一见那东西,脸色更是大变,急道:「你……你……你……」你了几声,猛地生出智来,「你不就是要赚钱么,放了我,我自会拿钱与你。」& & 尚香冷笑:「你身上的东西我都看遍了,一文钱也没有,既便有,那也是我的,明白吗,你是我买下的,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 & 「我可以去赚……你买我的钱我可以百倍偿还……」就凭赤圣手的本事,赚个万两银子不过是眨眼的事——& & 「啪!」& & 尚香一个耳光打来,他外表且是柔媚,可这手劲实在不小,曾沂华被他打得脸一歪,嘴边便有一抹血丝逸出,眼前更是金光乱冒,没等他缓过神来,下身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 「啊……」& & 惨叫声中,曾沂华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这一夜连受打击,这时再也撑不住,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 ***& & 此后的日子,曾沂华便陷身在尚香的调教中,所谓调教就是尚香使尽各种器具在他身上折腾,曾沂华的手始终被缚着,无力反抗,可他却咬着牙忍下了,就是不肯低头,便是被下了药,他也硬生生咬破了舌尖,他本就是医者,自然知道对付催情药物,再无比疼痛的刺激更有效的方法。& & 如此大约过了两个多月,有一日,尚香松开曾沂华手上的束缚,正为他活血的时候,有人老叫尚香。尚香应了一声,走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没将门关上,不多时竟有个人进来,看了他半晌,不声不响地为他解开了绳子,他当时便偷偷逃走,可是这两个多月来他日日受着折腾,身上竟没了力,连上和南馆的门也没摸着,便又让人抓了回去。他这一逃却叫尚香大怒,怎也不甘愿那一百两银子扔进水里,把曾沂华绑在床上,当天晚上便找来三个想尝鲜的男人给他开苞。& & 那一天夜里,曾沂华承受了此生最大的侮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三个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而他竟连动一动反抗也做不到,那一刻他恨不能就此死去,可是却连咬舌的力气也没有了。然而真正令他彻底崩溃的是,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竟是晋双绝,那个男人站在窗前,眼底是再明显不过的鄙视与嘲讽。& & 明白了,在那一瞬间,曾沂华终于明白过来,可是……& &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问了出来,身体仍是不能动,上面布满了青紫瘀痕,还有男人的体液与自己流出的鲜血,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他还能有脸见人吗?& & 那个男人不屑地瞥来一眼。& & 「你以为,我会放你在外面乱说话,坏了城弟和连云山庄的名誉。」& & 「从今往后,江湖上再没有赤圣手,只有上和南馆里一个比妓女更下贱的小馆尚红。」& & 「从今往后,江湖上再没有青箫郎,只有连云山庄身份高贵的晋二爷。」& & 一丝几不可闻的怨气飘荡在那个男人厚重噪音的余音里,转身离去。& &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望着晋双绝的背影,曾沂华用尽全身的寸力气喊道。& & 「脏。」& & 一个字,将曾沂华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坚持与希望都打碎,失去了支撑,他不吃,不喝,不动,整日里昏昏沉沉,就连尚香解开了他的绳子,他也不再逃跑,只是躺在床上等死。& & 尚香又一次怒了,一个巴掌狠狠地将昏睡中的曾沂华打醒。& & 「你不是想逃吗?绳子已经解开,你逃啊,逃啊!」& & 曾沂华勉强睁眼看着他,眼神空洞得没有任何光彩。& & 「你为什么不逃了,被男人上了就要死要活,那么整个馆里的人就全都该死了……」& & 「你以为死在男妓馆里就清高了,等你被人从后门抬出去的时候,别人一样会指着你说『看啊,又有一个下贱的东西死掉了』。」& & 「告诉你,进了这个门,你这辈子就别再想落个干净,除非有一天能出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 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曾沂华,尚香没说出什么好话来,可曾沂华却有了求生意识,他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吃下了尚香带来的米粥,想活,只是为了不死在男妓馆里,即使是死,他也要维护最后的尊严,绝对不能让人指着他的尸体说这是一个男妓。& & 从这一天起,这世上少了一个赤圣手,多了一个尚红。& & 一年,还是两年,曾沂华数不清他待在上和南馆的日子,这地方的看守竟是极为森严,他找不到一点可以逃跑的机会,甚至他不知道暗中是不是还有晋双绝的人,可是他不会放弃逃跑的念头,既然找不到逃跑的机会,他就要自己制造机会,而尚香成了他最大的帮手。& & 「尚红,你上回不是说会医病吗?我这两日身子不舒服,你帮我瞧瞧,这还省了看大夫的诊金呢。」& & 尚香从不掩饰他对金钱的重视,对于年华老去的小倌来说,金钱便是一切。& & 「气血不调而已,我给你开张方子调理几日便好了。」曾沂华找来纸笔,写下一张药方,曾沂华主动帮他煎药,却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起了一味药。& & 没几日,尚香果然好了,尚红会医的事马上传遍了上和南馆,其它小倌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来找他,渐渐地曾沂华藏起来的药物越来越多,终于,让他凑足了份量,到了可以逃走的时候了。& & 那一天,风很大,曾沂华点起了用那些药物做成的迷香,迷香的味道顺着风飘遍了整个上和南馆,黎明时分,正是天最暗人最好眠的时候,曾沂华拿着迷香一路走出了大门,直到出城,所过之处无一人清醒。& & 天亮的时候,也是迷香燃尽的时候,取过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正要换下那一身艳红衣裳,猛见包袱里竟多了几张银票,他不由怔住,他没有钱,所有的钱都让尚香拿走了,这钱是哪里来的?& & 他翻动着银票,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来,上面写着八个字:活比死难,一路走好。是尚香的字迹,原来……他的心思从来就没有瞒过那个小倌。& & 活比死难,活比死难,活比死难,连一个小倌都看得比他透……其实上和南馆里哪个小倌没有一段辛酸,比他惨的大有人在,听多了,见多了,当初想一死了之的心也淡了,只是心灰意懒,往事不堪回首,翼已折,倦鸟当归巢。& & 好死……终不如歹活,他没有想象中的清高。& &&&春日茶熟 正文 第八章章节字数:9563 更新时间:08-03-24 13:19& & 当曾大夫从往事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月已西移。往事只如噩梦,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不堪回首,而今又想起,却竟无自以为是的痛苦,原来时间真的能磨灭一切,什么都能过去。& & 按住了心口,有一点点的疼,可是与十年前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晋双城……晋双城……不曾料到十年后会突来好梦一场,只是从来好梦易醒,他早就知道,所以他将晋双城所有的承诺照单全收,却从不曾当真,可是仍是不免黯然神伤。晋双城的承诺发自真心,只是这真心……他已承受不起。& & 当年他逃出上和南馆,并没有受到晋双绝的追捕,在晋双绝眼里,他已不足为虑,根本就不担心他会说出对晋双城和连云山庄声名不利的话,除非他愿意暴露成为男妓的事。晋双绝虽然没有杀他,可用的手段比杀人更狠毒,他让他从此无法在人前抬头,更无颜再见晋双城,也绝了他与晋双城重修旧好的可能,依晋双城的性格,怎可能坦然面对曾经身为男妓的曾沂华。& & 然而当晋双城提出与他同拜月老之后,他的心里却生出一点点的希望,也许现在的晋双城与十年前不一样,他既然能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是否也能接受那段并非出自自愿的过往。& & 可是晋双城不顾而去的反应,终究打破了曾大夫心里的那一点点希望,就那么走了,只凭一个醉汉的指认,竟连一句「为什么」也不问。& & 「哈哈……哈……」曾大夫忽地笑出了声,笑不可抑地弯了腰。金玉池畔早已空无一人,四下寂静,曾大夫的笑声来得突兀,竟透着几分的凄寒。& & 不可笑吗?他和晋双城都是天真的蠢蛋,一个天真地以为十年光阴,什么也不会变,只要说几句认错的话,便能回到从前;一个天真地以为十年光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只要是喜欢上了,便能包容一切。& & 聪明人只有一个,晋双绝,十年前瞒着晋双城将他卖进了上和南馆,毁他一生;十年后,又找来一个醉汉,便将他和晋双城之间努力维持的假象一语揭穿,说什么这一、二日内到,分明是早就来了,不动声色的安排了一场戏,现在怕是正在哪里等着晋双城,再演一场兄弟情深的戏。& & 「想不到你还能笑出来。」& & 「这世上可笑之人、可笑之事太多,我又为何不能笑?」笑声止了,曾大夫转过头来,见一人立于三步外,赫然竟是祁长风,却并未有半点意外的神色,面上仍有笑意,「是你……」& & 祁长风凝视他半晌,学他模样在金玉池边的草地上坐下,从身后托出两坛小米酒来,道:「当日你请祁某树下饮茶,今日祁某便还你一坛美酒。」& & 「好东西,正是所需之物。」曾大夫接过一坛酒,拍开封口,浓浓的酒香熏人欲醉,他也不管自己酒量浅,仰头便灌下几口,任酒性将头脑冲昏,才道:「祁大爷真是好兴致,半夜三更出来竟仍带着酒。」& & 祁长风听他改了称呼,不禁拧眉道:「你我兄弟,怎又见外了?祁某可是带着酒,专来寻你一醉。」& & 曾大夫又喝一口酒,方才斜着眼瞥来,眼里全是昏昏然的自讽。& & 「祁大爷一身脂粉味,想必也是自那花柳地里看了一场戏出来,来寻我这做戏之人是为一醉,还是另有所图?」& & 头脑虽昏,心下却明,只是借着这酒意,他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了。& & 祁长风哂然一笑,也拍开酒封,狂饮一大口,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明日种种譬如明日生,江湖男儿不拘小节,英雄豪杰谁无一时窘境,结朋交友只论性情,看对了眼便是兄弟,若真计较开来,岂不是一个朋友都没了。来来来,今夜,你我兄弟不妨一醉。」他并不明言已见着令曾大夫难堪的那幕场景,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曾大夫曾经如何,与他何干。他只赏你这个人可交,那便够了。& & 「这般说来,今日便是不醉也不成了。祁兄,请!」曾大夫摇晃着手中的酒坛子,对着祁长风举起,清冷的月下,隐约可见他脸上被酒气熏起的红晕,眉眼虽细,却似收取了月光一般光莹流转,衬着一身红衣,分外夺目。& & 「曾兄弟,请。」& & 祁长风抓起酒坛,遥遥回敬,然后一仰头,将满坛的酒一气喝尽,未及放下酒坛,便听得耳边传来「扑通」一声水响,抬眼望去,却是曾大夫将喝尽的酒坛子扔进了金玉池中,水花四溅,原本平静的水面急遽晃荡起来,倒映在水面上的一轮圆月,眨眼间支离破碎。& & 曾大夫又笑起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那笑声也因动作过于吃力而变得继继续续,指着破碎的月亮,他道:「天上月,摘不得,水中月,碰不得,那它为何要存在?它为什么不躲起来,偏偏要出来引人迷醉……我偏就要抓住它,看你能奈我何……哈哈……能奈我何……」说着,整个人便向着那水面的月亮扑倒,祁长风吃了一惊,一跃而起眼捷手快地拉住曾大夫,正要开口,蓦地手里一沉,却是曾大夫整个人都醉瘫在他手里。& & 祁长风低下头来,却见酒气扑鼻的面上,一滴泪无声滑落,一愕后他忽而也笑了,自言自语道:「这般的打击之下,仍能笑出来,我还当你已是百炼金钢,宠辱不惊,这一醉可不就现出原形来了。可惜,可惜,晋双绝已着人在城中四下散播谣言,过了今日,你再想做人便难了……到那时,却不知你可还能挺得过去?」—击掌,祁胜与两名护卫便出现在身后。& & 「把他送回去,然后暗地里守着。明日他若决定到祁府来,你们一路护送,可莫让人伤了他。」& & 「是。」& & 两名护卫接过人,领命而去,独留祁胜,略有不解地问道:「爷,您为何不把人送给晋爷卖个人情,反还要保他?」& & 「我肯卖这个人情予晋双绝,他还未必肯收。」祁长风负手一笑,「再者,一个赤圣手,可比晋双绝的一个人情来得有用得多。」& & 「晋爷为何会不收?」& & 祁长风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以赤圣手的本事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去当一个下贱的男妓,也就晋双城才会瞧不出来,亏他还与赤圣手的关系不同一般,竟还不如我了解。看眼下的情形,分明就是晋双绝搞的鬼,既要保住连云山庄的面子,又得装出一切与他无关的样子,祁胜,你也不想想,晋双绝这人向来假仁假义,做下那事连晋双城都瞒着,我若把人送去给他,不是去戳他的脸皮吗?」& & 「爷的话有理……」祁胜跟在祁成风身后,思索一番又道,「爷,我观赤圣手,不是轻易低头之人,若他明日执意不来向您求助,又当如何?」& & 「明日听了谣言的人,会一涌而上将他生生打死吧。」祁长风脚步一顿,语气里不无惋惜。& & 祁胜—惊,忙道:「赤圣手昔年行走江湖,活人无数,江湖上诸多高手,都欠他情分,尤其是凤栖园的寒江公子,近几年来与他来往颇密,若能借赤圣手的关系,求得寒江公子之助,凭寒江公子在江南的威慑力,本帮一统江南指日可待,爷……我们可不能让赤圣手出了差错,为何不索性将他带回府中?」& & 「我要的是能助我大业的赤圣手,而不是一个寻常大夫。哼,赤圣手,不是轻易低头之人,也不是愚钝之人,他若要来求我庇护,自当摆正身份,心甘情愿恢复身份,否则,我便是强留他在府中,又有何用。」& & 不能为之所用,便任由其毁,祁长风的心态于江湖人来说,尽管显得无情,却也是正常。其实看在曾大夫曾救他一命的份上,他也不是真就袖手旁观,而是笃定曾大夫不会放弃这个求生的机会。& & 花柳地的那一幕他从头看到尾,眼见晋双城离去后,曾大夫受人围观耻笑,跌撞着走出,他暗中跟踪,观察良久,本以为曾大夫会有寻死之意,却未想曾大夫仅仅只是坐在金玉池边怔怔出神,而后又大笑出声,月色下,红衣随风扬动,竟如燃起的火焰,他又想起那句「赤衣烈如火」,不禁从隐身处走出。赤圣手绝不会自选死路,因为那火……仍未到燃尽的时候。& & 晋双绝所使的手段固然毒辣,可惜他不了解赤圣手。谣言虽可畏,却不能磨灭生存的信念,反倒帮了祁长风一个大忙,在这种情势下,他是唯一能帮到赤圣手的人,到明日,安阳城内再无曾大夫,肃剑帮里,却有赤圣手。& & 想到这里,祁长风面上渐渐浮现一抹得色。肃剑帮得赤圣手之助,江湖人脉必定大增,江南之争胜算多出三成,若能借由赤圣手,再与寒江公子结交,便可摆脱对连云山庄的依赖,加之赤圣手本身亦是趣人,与之相处常能忘忧,这一举三得之事,实在生平得意之最,只可笑那晋双城,有眼无珠,得宝而不惜宝,生生送予了他。& & 「哈哈哈……」& & 祁长风终忍不住心中畅意长笑声起,惊起鹊鸟,发出凄鸣,盘旋着久久不落。& & ***& & 晋双城没有走远,他闯入了一家酒馆,喝酒,一直喝到酒馆打佯,却仍是不走,酒馆伙计看他一身锦衣,也不敢赶人,只得将灯都灭了,独留一盏,坐在柜台后看那张被昏暗的灯火照出的脸,白里透着红,心里想着这位爷着实俊俏,便是一般的姑娘家也比不得其一、二分,只不知为什么跑来喝这闷酒,连喝了几个时辰,除了叫酒也没见吭一声。& & 其实,晋双城心里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喝着酒,那酒如水一般灌入腹中。曾大夫的亲口承认带给他的震惊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便正如十年前曾沂华突然出口的告白一般,他措手不及,性格的缺陷使他本能地选择逃避。& & 十年前,他所设想的人生是享盛名,行侠事,与一、二好友肆意江湖,寻如花美眷共渡一生,是曾沂华搅乱了他的美好设想,关在房中五天五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人生设想出现了偏差,直到这时他才想到应找曾沂华谈一谈,他不想失去沂华这位兄弟,只想打消沂华的不伦之念,却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从房里出来想找曾沂华却发现人已不见时那骤然升起的又惊又怒的心情。& & 「大哥,你怎么让沂华走了……你为什么不拦住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搅乱了他的人生设想之后一走了之,他冲去找晋双绝,一腔怒火发在了大哥的身上。然而这时,他仍未发现这份从未有过的惊怒究竟出自怎样的心情。& & 「曾兄弟坚持要走,我又怎能强留。」晋双绝拍拍他的肩,对晋双城的冲动表示出为人兄长的宽容,「怎么,吵架了?」& & 「……没有。」晋双城终究不是冲动性格,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与无礼,讪讪而去。& & 四年来,曾沂华与他形影不离,习惯了陪伴,习惯了照顾,竟从没想过有一天曾沂华舍离他而去,突如其来的空虚让晋双城日夜难安,性子也日渐暴燥,终于忍不住遣人四处去寻,几个月竟无半点下落,空虚的感觉变成再不能相见的恐惧,晋双城这才明了自己的心意,为什么他如此依赖曾沂华,为什么他见不得曾沂华对他人的好,为什么不管到哪里他都要带着曾沂华,他以为那只是友情,是兄弟情谊,却从未想过对于自己的亲大哥晋双绝,他也不曾这般亲近过。& & 或许晋双城在曾沂华的这件事上处理并不妥当,但他一旦确认了自已的心意,却是再不回头的人,然而,两个男人相亲相爱毕竟不为世俗接受。晋双城虽年轻,却也要思虑周全,一年之后,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向自己的大哥晋双绝坦承了一切,做出面对种种非议的准备。& & 晋双绝当时的脸色极为阴沉,抬起手欲打他一个耳光,却终究没能打下来。& & 「你若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把这不伦之念打消……」紧绷的脸庞透出凌厉的气息,任谁都看得出晋双绝正处于极度愤怒中。然而晋双城只是望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从此之后,晋双城到处去寻曾沂华的下落,一连三年没回连云山庄,终于逼得晋双绝不得不让步。& & 「……罢了,你喜欢谁都由着你,大哥也可命人帮着你找回曾兄弟,只是须记着一点,你是连云山庄晋二爷,即便找回了曾兄弟,你也得收敛着,不能丢了连云山庄的面子。」& & 就这样,晋双城让自己的大哥骗回了连云山庄,一心以为凭连云山庄的人力。定能尽快找回沂华,然而数年来一直没有半点消息,晋双城终是有些怀疑了,也许大哥根本就没想过要找回沂华,只是拿言语骗他,于是这一回,利用连云山庄与肃剑帮结盟,祁长风因伤而向连云山庄寻援助,他借机自动请缨再次来到江南。& & 江南山明水秀,风轻柳绿,他与沂华,便相识于江南的清明湖畔。在清明湖畔,他刻意逗留了十余天一无所获,只得带着失望来到安阳。& & 然而,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安阳,他竟意外见到了沂华。& & 那一天,他去平南帮的地头暗察情况,回来后正赶上拜祭城隍的日子,安阳城里人群涌动,他不愿进入拥挤的人群,便随处找了一座茶楼歇脚,听着楼下呼喝叫卖的声音,心里不由一动,放眼远眺,十四年前的那个春日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一眼瞥见了那道不疾不徐缓缓而行的身影。& & 晋双城的呼吸窒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死死地望着那人,看他渐渐走近,面目越发的清楚,仍是细细的眉眼,平凡的五官于人群中并不醒目,却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看着他走入茶楼,听着他用那熟悉的声音对着茶楼伙计说「买一斤茶」,然后又看着他不疾不徐地拎着茶包于人群中渐渐消失。& & 不能动,也不敢动,十年前他令沂华伤心离去,他不知道如果此刻他出现在沂华面前,沂华会有什么反应,是对他视若无睹,还是怒目而视,十年啊,谁能保证这十年里沂华对他仍有当年的情义,他无法想象如果面对的是沂华已毫无半丝感情的眼,他是否会因心碎而发狂。& & 他用了三天的时间,将沂华的情况打听清楚。这才知道原来安阳城才是沂华的祖籍,他与沂华形影不离四年整,对沂华的了解竟如此之少,不禁心愧。十四年前沂华随父母前往外祖家探亲,一去不回,九年前回到安阳,不知为何一病不起,沂华的父母为他医病耗尽心力与财力,没等沂华病好便双双病逝,随后,沂华收养了一个名叫英儿的孩子,病也日渐转好,再后来他便成了安阳城里的一名寻常大夫。博得了名医的美称,当然他那怪脾性也受不少人诟病。& & 把一切了解清楚之后,晋双城心中又升起一抹暗喜,沂华一直没有成家立室,他仍有机会,只是始终不能肯定沂华对他还有多少情谊,于是定下了一条苦肉计,他将曾大夫就是昔日闻名江湖的赤圣手的事告知肃剑帮的帮主夫人祁柳氏,借祁柳氏之名将沂华请到祁府,医好祁长风的病,他便能从肃剑帮的事务中脱身出来,之后发现沂华有离城之意,他担心沂华有所察觉,故意放出风去引来平南帮的偷袭,拦阻了沂华的去路。然后划伤自己,倒在沂华停脚的地方。& & 他赌,赌沂华不忍心,赌沂华对他仍有情谊。& & 他赌赢了。& & 以受伤为名,他赖在了回春医馆,然而沂华起初的回避仍叫他寝食难安,一天之中竟难见上一面,忍耐了几日后,终是按奈不住,主动去见沂华,可是当他坦承心意后得到的竟是沂华视若无睹的反应。他的心仿佛被一根针刺进去一般,伤口不大却痛到极点,原来,被人拒绝是如此的难受,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仍是痛得无法承受,那么当年面对他的口出恶言,沂华又是多么痛苦。懊悔过后,是更坚定的决心,错过一回是因为他当年太过年少,分不清感情的不同,又恪于礼教,抵触一切不伦,而如今他已不是无知少年,明了什么才是他想要的,这一回,无论如何他也要挽回沂华的心。& & 他努力的接近沂华,一点一点地发掘着沂华与十年前的不同,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再不见当初不顾一切的光彩,宛如枯井,只在英儿调皮的时候有微澜波动。昔日的少年高志,举手转眸间洋溢着振翼高飞的豪情,在这十年里尽化为了内敛与平凡,如今的沂华,只是安阳城的曾大夫,不再是与他携手江湖的赤圣手,那如烈火般的丰采早已不再。& & 那段日子里,他失落了,却不敢将心情显露于外,他所喜欢的人是当年的赤圣手,是那个一身红衣志高心远的少年,可是现在的沂华,再不是记忆中的少年,没有了并肩齐飞的默契,彼此之间也不再亲密无间。他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想要寻回的究竟是当年的沂华,还是现在的沂华,直到沂华准备将他赶走的那一天,他激动了,崩裂了伤口,从沂华乍然瞪起的眼里,他看到了与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关心。& & 那一刻他顿时了悟,他想要挽回的,不是当年的赤圣手,也不是现在的曾大夫,他要的是那个—直关心他照顾他的人,赤圣手也好,曾大夫也好,再怎么变,那份渗入了骨髓的关心,从不曾变过,在不经意的时候,一点一滴蚕蚀了他的心,令他十年来苦苦追寻,令他下定决心再不放手。于是他故意使伤口裂得更开,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只想要得到沂华更多的关心。& & 可是就在伤口崩裂的那一天,他听到了沂华当年突然离去的原因——割袍断义。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抓紧了沂华,口中着紧地解释,心中却起了怀疑,沂华不会骗他,那么割袍断义的事是真相而会做这事,也有可能做出这事的人……只有一个。& & 他向沂华说出了心里的话,不惜示弱,他以为这样可以挽回沂华的心,可是在沂华的眼里,他看不到欣喜,看不到感情,沂华的眼神始终是淡然的,对他的表白无动于衷,尽管沂华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可是他仍是察觉到被沂华强抑下的颤抖,心里的不安扩大了,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会是什么事?可是他提不起勇气去问,仿佛真相是一个飘在手心里的五彩气泡,略一碰就会碎掉。& & 他试图增加与沂华相处的时间,可是整天里精神不佳,总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是沂华在他喝的药里加大了安神的份量,使他一喝药便想睡。沂华是在尽量避免与他相处啊,这个认知令他心痛,可是又无可奈何,沂华亲手端来的药,他不能不喝。& &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沂华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有力无处使,他试图用时间来拉近跟沂华的距离,可是当那天下午醒来,看到在树下喝茶的那两人,沂华笑了,这些日子来他头一回见沂华笑得那般开心,整个人都闪着光,可是却不是对着他笑,而是对祁长风笑。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打翻了,酸得他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 这时,祁长风看到了他,一眼望来,眼里有惊愕,随后却是一抹算计,他捕捉到了祁长风眼里的算计,心里一凛,压住心中的难过,沉下了脸,递回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许来招惹沂华。祁长风无视他的警告,大笑着起身告辞,沂华这才回过头来,他赶紧装出摇摇欲坠的样子,然后,沂华对着他笑了。& & 他怔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沂华对他笑了……不是别人,是他……& & 狂喜中,他看着沂华送祁长风出门,然后,又回来,问了他一句「呆子,你是在吃醋么」。平淡的语气里,隐隐约约透着亲密。& & 沂华突然的改变,令他欣喜若狂,可是这份欣喜并没能维持太久,英儿的突然离去让他心生不安,沂华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点也猜不出来,患得患失中,他走进了沂华的房间,他吻了沂华,仿佛只有借着身体的亲密才能抹去心中的不安,可是事实却加深了他心中的不安与怀疑,沂华的掩饰并不完美,他顺着沂华的意思出了房间却没有立刻走,隔着门,他清楚地听到了沂华呕吐的声音。& & 为什么?沂华,这是为什么……如果他的吻如此难受,又何必勉强自己接受。他握紧了拳,终于忍住没有冲进屋去。就算是假象,他也要维持下去,他不能……无论怎样他都不能再一次失去沂华。他可以做一个睁眼瞎子,他甚至可以让自己躺在沂华的身下,只要能留住沂华……他不在乎,他可以做任何事……& & 可是沂华却终是没有要他,心在那之后就沉到了底。& & 沂华的心思,他再也摸不透。& & 之后,他整日整夜的守着沂华,白天,他变着法儿讨沂华的欢心,夜里,当沂华睡着了,他便紧紧抱着沂华的身体,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不到沂华暗藏的抵触,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有信心,沂华是他的,始终是他的,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沂华,只要给他时间。& & 当他得知安阳城里拜月老的习俗之后,心中便升起了那个有些疯狂的念头,他要在神灵和所有人的面前,宣告他对沂华的情谊,他知道沂华不会拒绝,这些日子以来沂华从没拒绝他任何事情,男子相亲,违逆伦常,他懂,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承认他这么做几乎称得上卑鄙二字,安阳城是沂华的家,这样一来沂华将再也不能在这个地方立足,断绝了后路的沂华,只能跟他在一起。& & 是的,他卑鄙,他不择手段,这一切都是为了留住沂华,他虽愧却无悔。& & 然而,晴天霹雳却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降临,沂华曾经是男妓,这个事实令他一下子懵了,十年里他洁身自爱,为沂华禁欲十年,他以为沂华一直不曾娶亲,定是也同他一样,每每想及于此心里便偷着乐,如今却发觉身边人竟有如此不堪的过往,便如十年前一般,他脑袋里转不过弯来,本性使然选择了逃避。& & 四、五壶酒灌下去,昏昏乱的脑子却越喝越清醒,回想相遇后的种种蛛丝马迹,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内心深处有种不安在迅速扩散,这时才猛地察觉自己犯下了大错,他竟什么也没说就把沂华一个人扔在那地方,扔下一锭银子,他转身冲出了酒馆。& & 「城弟……」& & 酒馆外,晋双绝拦住了他的去路。看到兄长的出现,晋双城缓下了去势,迷惑地喊了一声「大哥」,似乎奇怪晋双绝为何出现在这半夜里,又正好撞见了他。& & 「你怎的一身酒味。」晋双绝面上露着一抹笑容,拉起晋双城的手道,「跟我到客栈去,好好洗一洗,看你一身脏的,若教别人看了,可没人会当你是连云山庄的二爷……」& & 晋双城被他拉着走了两步,听了这话却忽地一激灵,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搁在心里的疑团爆是找到了缺口,在一瞬间全都涌了出来,他猛地将晋双绝的手甩开,退了几步,沉着声道:「大哥……你怎知我在这里?」& & 「城弟,你怎么了?」晋双绝转过脸来,不当一回事地笑了一笑,「我当然会注意你的行踪,若是一个不小心教你出了什么事,我怎对得起爹娘的在天之灵。」& & 晋双城缓缓捏起了拳。& & 「这么说,我找着沂华的事,你一直都知道。」& & 「你在怀疑什么?」晋双绝凝视着晋双城,沉重道,「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挑拨的话,城弟,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做什么事不是为了你好,我们是兄弟……」& & 「为了我好……」晋双城默默念着,心里越发地明白了,于是身体也渐渐抖起来。「十年前,你对沂华做了什么?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因着激动,他的声音竟也尖厉起来。& & 晋双城的脸立时阴了下来,叱道:「你胡想什么……这是对兄长说话的语气吗?看看你的样子,哪还有一点晋二爷的样子,快跟我走,别教人见了丢脸。」说着,一挥手,便是要扣住晋双城的脉门将人带走,却不想晋双城反手一掌,将晋双绝的手挥开,又退了几步,摇着头道;「大哥,你还当我是小孩子一般糊弄吗?当年是我太年轻,才信了你……是我蠢,早该想到,就算我言语伤了沂华的心,以沂华的性格,也不会不交代一声便离开……连云山庄财大势大,又怎会十年间竟找不着一个人,是大哥你根本就没有去找罢……大哥,你究竟对沂华做了什么?你说……说啊……」& & 「我什么也没做。」晋双绝的脸色森森地沉了下来,眼里寒光一闪道,「城弟,你这般怀疑兄长可真教我寒心,枉费我平日里对你多番教导,却想不到你耳根子这么软,外人的话你也信……」& & 晋双城听了这番话,却反而更证实了心中猜疑,晋双绝的模样分明是欲盖弥彰,一股愤恨在胸腹间激荡,胀得他几乎要狂啸出声,可是偏偏脑中却清醒得很,晓得现在不是翻旧事的时候,深吸一口气,他咬紧了牙关道:「大哥你在紧张什么,根本就没有人说过你半句不是,怕是大哥自己心里有鬼罢。」说罢,他转身便走,无论如何,找着沂华才是第一重要事。& & 「放肆!」& & 从不曾被晋双城这般顶撞过,晋双绝顿时大怒,扬起手扣向晋双城的肩膀,准备强行将晋双城带回去好好训斥一番,却不料晋双城本已心中愤恨,这时听得耳后有劲风疾响,想也不想,一掌反击,也是晋双绝没有想到这个向来听话的弟弟竟会对他出掌,一个不防被打在了手腕上,若不是晋双城是仓促出手,劲力不足,只怕这只手腕当场便要断掉,扶住疼痛欲裂的手腕,再抬头时晋双城已飞身远去。& & 晋双绝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地望着晋双城身影消失的地方,一声怒哼,转身离去。& &&&春日茶熟 正文 第九章章节字数:8038 更新时间:08-03-24 13:24& & 次日,安阳城内炸翻了天。& & 月老庙里,两个男人指系红线同拜月老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只半天工夫就传遍了整个安阳城。& & 有人认出其中一人是安阳城里有名的曾大夫,有人放出风来说那曾大夫本就是男妓馆中的一名男妓,有人说这男妓不要脸之极,借着大夫之名不知骗奸了多少好人家的儿郎,有人说这男妓一身脏病,已害了许多人……& & 总之这半天工夫里,谣言越传越是离谱了。& &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不知多少道学先生听了谣言后气得眼红耳赤,一边骂着一边联合起来告上官府,要官老爷将这等贱人提起治罪。& & 高坐庙堂之上的官老爷一听他的治下竟出此丑事,那还了得,当下一拍惊堂木,命衙役去将人索来。& & 两个衙役领命拿着锁链去了,那帮道学先生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引得许多人注意,一听是要捉拿那个冒充大夫的男妓,便有那自以为正义的、想要看热闹的、好奇的人自发自动地跟上,片刻间竟聚集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曾大夫的居所去了。& & 曾大夫此时正在套马车,并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处境。& & 他今儿个起得晚了,醒来时已是日正当空,昨夜酒醉,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恨不能抬手在头上用力敲几下,只是身子比以往还要无力三分,连抬手都不能,面上禁不住露出几分痛苦之色,便在这时,手上一热,有人握住他的手掌,接着耳边就听到晋双城紧张的声音。& & 「沂华,你醒了?哪里不舒服?」& & 这声音令曾大夫身体一颤,猛地又睁开眼,入眼的却是晋双城一夜间变得憔悴的脸,下巴上冒出了几点青色的胡渣,向来整齐的衣服上满是皱褶,倒像没脱衣服睡了一晚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青发黑,眼里透着担忧,雾蒙蒙地隐含水光,好一副狼狈又可怜的模样。& & 曾大夫试图抽出手,却因无力而作罢,任晋双城紧紧握着,他只是有气无力道:& & 「你走便走了,又回来做什么?」& & 「我错了,沂华,我不该丢下你……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 & 他半夜便来了,见曾大夫睡着,也不敢吵,便和衣在床边躺下,心里各种情绪翻腾,一会儿担心沂华不肯原谅他,一会儿想沂华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男妓,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沂华会在什么情形下去做这种事,大哥究竟逼沂华到什么地步,一想到沂华曾经承受了怎样的侮辱,他的心里痛得像要裂开似的,难怪每当他亲近沂华,总能感觉到沂华若隐若无的抵触,沂华当年定是比他现下还要痛苦十倍百倍。& & 「说什么原谅,我从不曾怪过你……只不过是梦醒了罢,从一开始,便是我错了。我不应对你有非分之想,后来的事,不过是我违逆伦常所得的惩罚……」& & 平淡至极的语气,没有怨恨,也没有自哀,只有心死的寥寂。& & 十年前他不该遇见晋双城,十年后他不该再将人救回来,错一回是天意,错二回则是自找,落到这样的下场,他怨不了任何人。& & 晋双城摇着头,道:& & 「沂华,你……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心痛……我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以前的事忘了罢,我这就带你走,走得远远的,到一个谁也寻不着的地方,好不好?」& & 曾大夫望着他,唇边逸也一抹苦笑:& & 「你不在乎我做过男妓?你不在乎我得过脏病?你知道有多少男人上过我吗……这具身体比阴沟里的水更脏更臭,你真的可以不在乎?」& & 往事,不堪……不堪……& & 他以为逃出了上和南馆便能重新来过,可是上天并不曾让他如愿,回到家的他不到半月身上便渐渐出现了病症,再怎么小心地隐藏,仍是让身为医者的父亲发现了,一查看,竟是那见不得人的脏病,当场气厥过去,醒来后拿起家法将他打得死去活来,气过打过,还是留下这独生子一条命,从此日以继夜,翻查医书,为他寻找根治的法子,药物不知用了多少,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 半年后曾家老爷子终找到一个法子,却还没来得及验证,便因耗竭精力,在一个雷雨夜里一睡不起。& & 承受不起接踵而来的打击,他终于崩溃了,压抑不住的痛哭失声,不顾母亲的呼唤,冲出了门,漫天的大雨洗不净他一身污秽,他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便让天上的雷将他劈死,还他一个干净。& & 是英儿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瘦小的幼儿淋着雨,蜷在树下哭泣不止,见着狂奔而来的他,蓦然绽开了欢颜,在骤然而至的闪电中,如一点微火,照亮了他,心中的某个角落。& & 抱起这个孩子,他回头,不能死,他还不能死。他若死了,老母孤苦谁来照顾?& & 他任性一回,已无法再回首,又怎能任性第二回,再苦再痛也要活下去。& & 用父亲最后留下的法子,他潜心实验,一年后终于将身上的病治好,活了下来。& & 如今,母亲已不在,英儿也另有前程,他的路……& & 也走到了终点……再没什么能让他苟活于世。& & 「沂华……沂华……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不离开我。」& & 晋双城察觉了曾大夫眼里的那一抹死意,恐惧地抱住了他的身体,「忘了吧……沂华,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 「我也想忘……本来我已经忘记了,是你……让我重又想起来。双城,我们之间不可能重新开始了,我和你……本就不该相遇,这段日子只不过让我更确信这一点,你能陪我拜一回月老,我这辈子的梦便算圆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你走罢,你是连云山庄的晋二爷,这里没人认得你,回去你仍有大好的名声,莫被我坏了,走罢……走罢……」& & 「沂华,我不要什么名声,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真的,沂华……」& & 晋双城大声地吼了出来,却见曾大夫只是缓缓闭上了眼,口中飘出一句「我累了」,便似要睡去再也不醒一般,他心中恍如被大槌重重一击,一低头吻上那张半失血色的唇,狠狠地,用尽所有的力气,仿佛要把曾大夫的整个灵魂都吸吮进自己的身体里。& & 曾大夫渐渐身体抖了起来,想要推拒,可是手只抬起一半便无力地垂下。& & 不行……真的不行……& & 他睁开了眼,用目光哀求一般地让晋双城放开他,可是晋双城视如不见,用舌尖强逼着曾大夫张开口,灵巧的舌带着强势闯入了温湿的区域,肆意的掠劫着每一寸土地。& & 噩梦般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没有了止呕丸的效力,曾大夫再也忍不住,他昨日整天未曾吃过东西,只饮了一坛酒,这时泛上喉间的也只得一股酸水,苦中泛着酸臭的味道刹时间弥漫了口腔,可晋双城却恍如未觉,将那股酸水一点不剩的吸吮而去。& & 曾大夫愕然,细细的眼在一瞬间睁大,怔怔地望着晋双城,四目相对,一惊疑,一坚定。& & 良久,一吻结束,平息了喘气,晋双城抬起身,望着曾大夫一字—顿道:& & 「我说过,我不在乎,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猜得出,一定是大哥对不起你……既然你放不开,我现下便去找大哥与他说清楚,从今往后,我晋双城与连云山庄断绝关系,若连云山庄有人再对你不利,便是我晋双城的敌人。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 「不……」& & 曾大夫试图抓住晋双城,却只察觉一片衣角在手中滑过,眼前一花,晋双城已走得远了。& & 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曾大夫眼前已是一片迷蒙。& & 真的可以走吗?前面还有路可以让他走吗?& & 一滴泪滑落面庞,为什么每每在他绝望心死的时候,总有一抹希望摆在眼前,再试一回,反正他已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 & 手脚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力气,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中,套起马车。不知为什么,平日里温驯的马显得极为不安,摇晃着脑袋不肯安分地让他套上绳子,花了好大力气,仍是不成,曾大夫终于没了气力,坐在一边,眼神虚无的望着头顶一片蓝天。& & 「砰!」& & 大门突地让人用力推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四处乱窜口中大喊:「师傅」。& & 「英儿?」& & 曾大夫回过神,望着一脸惊骇的少年,拧起了眉缓缓道:「& & 你都这么大了,怎还不稳重些?」& & 「师傅!」& & 英儿看到曾大夫,立刻冲了过来,嚷道,「师傅,你快逃,有人要来抓你,快逃啊!」& & 曾大夫一愣神,而后苦笑起来,来得还真快,竟连一天都不能等。& & 「师傅,您快逃啊,他们……他们说要打死你……」& & 英儿见曾大夫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急得扯起曾大夫的衣袖,便将他往门口拉去。曾大夫先前耗了太多力气,竟连英儿也挣不过,被他一路拉到了大门口,一眼便看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转过街角。& & 英儿惊呼一声,拉着曾大夫退回门内,将门关紧,然后急得团团转。& & 「怎么办?跑不了,怎么办?」& & 曾大夫看他焦急万分的样子,眼里一热,便道:「英儿,你爬墙出去罢。」& & 「对了,爬墙。」少年一拍手,拉着曾大夫便往墙边跑,曾大夫轻叹一声,道:「英儿,我便是从墙上爬了出去,也跑不远,你自去吧。」& & 「不,我不离开师傅,绝不。」英儿红着眼,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在这时显露出来。& & 「英儿,你若想救我,便要去找能救我的人啊。」曾大夫摸着少年的头,当年的小小幼儿,如今已长这般大,这般聪明,这般伶俐,有大好的前程摆在面前,他又怎能连累了他。& & 紧闭的大门这时被啪得震天响,夹杂着阵阵骂声,惊得英儿白了脸。想也知道今天他跟本就不可能带着师傅跑远,一咬牙道:「师傅,我去找救兵,您……您可千万要撑到我回来。」& & 曾大夫冲他点点头,脸上有一抹虚幻的笑容。& & 「你去吧,师傅会等你回来。」这个承诺能实现的机会太小,他生平第一次骗了英儿。& & 英儿咬着唇,终是下了狠心,一跺脚道:「师傅您千万要小心,他们进来了您认个错总得拖些时候,一定要等我回来……我走了……」一步一回头,终于踩着堆在墙边的杂物,翻出了墙去。& & 便在这时,身后大门轰地一声被人砸开了,两个衙役领着头走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眼,露出不屑之色。& & 「你便是曾大夫?」& & 「正是在下。」& & 「官爷传你问罪,跟我们走罢。」& & 铁链哗啦一响,那两个衙役将他锁住,用力一扯,曾大夫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扑,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 「装什么模样,快走!」衙役一声叱责,将曾大夫拉出了大门,口中仍在阵骂,「当真是个下贱的东西,穿一身红衣好不要脸。」& & 曾大夫听得清楚,却只是苦苦一笑。男子衣物向来少用艳色,尤其是这大红之色,虽说喜庆,却也只能在成亲之时方能穿着,平时若是穿了,便有媚俗之嫌,也只有那花柳地里,才能见着这般艳色的衣物。& & 虽有口,却辩无可辩。他穿这红色,本就其心不端。& & 「这就是那男妓?长得也一般啊……」围观者中的好奇之徒。& & 「作孽,作孽啊……好好的男人不做,偏学那妇人烟视媚行,丢人现眼……」道学先生连连摇头,叹气不己,这等贱人,当游街三日,浸猪笼沉塘,以警示后人。& & 一筐从市集捡来的烂菜叶迎头而来,砸了曾大夫一头一身,下意识地望去。迎面而来的又是一盆脏水。抬手擦去脸上的污水,曾大夫的眼从围观者的面上一一扫过,这其中,不乏曾被他救治过的人,被他这一看,有人瑟缩地避开了,有人厌恶地回视,有人嘲笑,有人蔑视。却无一人肯为他站出来。& & 一抹淡淡的笑容浮上了眉眼间,通透,了然,这世道本就如此,他有什么好期待的。& & 「他还敢笑,真是半点羞耻心也没有了,打死他……打死他……」有人被那一抹通透了然的笑容惹恼了,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过来,顿时群情激愤,石头、菜根、泥巴如雨般砸向了曾大夫。& & 远远的,祁长风派来的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对视一眼,一个人赶紧转身回祁府搬救兵,这情形,可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救得出曾大夫的。另一个留下来监视着,眼看曾大夫被砸得遍体鳞伤,满头满脸都是鲜血,他急得团团转,想起祁长风下达的命令,若是曾大夫丢了性命,他可吃罪不起,一狠心,正准备扑过去准备拖上一段时间,却见那两个衙役大喝一声道:「行了行了,别把人真打死了,官爷还要在大堂上将他定罪呢。」那些人终于停了手,让两个衙役将曾大夫连拖带拉地牵着走。& & 到了府衙大堂,那高坐高堂的官老爷一看人都给打成这样了,一脸嫌恶,问也不问,直接定了伤风败俗、违逆伦常的罪名,着人将曾大夫绑到城中心,示众三日,三日后问斩。& & 祁长风得了消息赶来,已是迟了,远远地看了曾大夫一眼,命祁胜暗中调遣人手,决定半夜来劫人。江湖人虽我行我素,却总不能与官府在明处作对,待祁胜半夜带着人来到城中心,见着的却只是空荡荡的柱子。& & 「人呢?」祁胜一把抓住的监视的人问道。& & 那人满脸恐色,结结巴巴道:「刚、刚刚还在,小的一转眼人就没了……」凭空消失?& & 祁胜一把推开那人,在柱子边看了看,地上的断绳分明是被人用内力震断,看来是有人先他们一步将人救走。晋双城?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 & 回祁府的途中,一个人影从暗中窜出来,在祁胜耳边低语几句,令祁胜错愕当场,不是晋双城,晋双城与晋双绝突然翻脸,已被晋双绝用问心锁困在了客栈里。既然晋双城不可能来,那么会是谁?在这安阳城里,还有谁会来救赤圣手?& & 他赶紧回去向祁长风禀报,祁长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本以为尽在掌握中的事情出现了偏差,任谁都不会高兴,这安阳城里竟还有他不知道的人存在?祁长风几乎要发怒,冷冷扫了祁胜一眼,终是没将怒气发泄出来。赤圣手的身份是秘密,江湖中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去救一个平常大夫的,那救走赤圣手的人会是谁?& & 祁胜也是有眼色的,一看祁长风的脸色便马上道:「属下这就去查。」& & 待祁胜走了,祁长风才一挥手中的茶杯,恨恨地骂了一句:「一群干吃饭的家伙。」& & ***& & 再说英儿,他翻出墙后漫无日的地跑了一阵,才停下来发怔,师傅让他去找人求救,他应去找谁来?谁能从官老爷的手里救出师傅?想了一会儿,脑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在英儿眼里,这人是世上最可怕的人,仿佛一块会动的冰块,靠近三尺就能把人冻死。只有这个人能救师傅,师傅说过,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放眼天下,恐怕已无人能与之为敌。而且这个人欠师傅人情,一定会来救师傅的。& & 想到这里,英儿又折了回去,正好看到曾大夫被人砸伤的一幕,他把唇都咬破了才硬是忍住没冲出去。等师傅被拉走,他悄悄跑进院子,牵了那匹马,骑上去快马加鞭地出了城,直往三十里外的凤栖园而去。& & 英儿要找的这个人,就是凤栖园的主人苏寒江,江湖上有名的寒江公子。苏寒江的师傅凤九吾是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而苏寒江没能得到这样的尊称不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如当年的凤九吾,而是这五年来他已渐渐淡出江湖,但是在这江南地界上,却绝对没有人敢不卖他的面子,否则,当年的江南第一大帮金钱帮的下场便在眼前。& & 三十里地,即便是英儿快马加鞭,等他赶到凤栖园的时候,也已是入夜了。他拍了很久的门,才有人慢腾腾地来应门。& & 「谁呀,这么晚也敢来敲凤栖园的门。」一个年轻的下人从门后探出头来。& & 「这位大哥,我是安阳城曾大夫的药童英儿,有事求见苏爷,烦请你通报一声。」英儿的声音里已经夹了哭腔,他并不大会骑马,半路上摔着一回,伤了脚,此时便是站也站不稳,脸上也有几处擦伤,看上去极为可怜。& & 年轻的下人一看他这模样,隐隐有些同情,将他放了进来,踌躇着道;「你且等着,待我去通报。」& & 「多谢大哥。」英儿赶忙道谢,待那年轻下人走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拎起裤腿看脚上的伤处,皮开肉裂,已见了血,这才觉着钻了心窝子的疼,便想起师傅的头上身上也教那帮人砸伤了,应是与他一般的疼,当下眼里便见了泪。& & 那年轻下人去了没多少时候,便又回来了,英儿远远见着他,马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迎上去,年轻下人一脸的不高兴道:「你随我来吧。」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嘀咕,「好好的生出同情心做什么,平白挨爷—记冷眼,这大晚上的,谁不想睡觉啊……」& & 到了园内,但见树影重重,小径曲折,七拐八拐之后,英儿转得头晕,才总算见着了苏寒江,瑟缩着喊了一声「苏爷」,便说不出话来了。他本就对这位苏爷惧怕不已,这会儿大抵又是为他吵着了,他也不晓得是坏了苏寒江的好事,就见苏寒江满脸的寒意,比平日见着还要冷上三分,当下便吓得直往后退。& & 苏寒江冷哼了一声,也不瞅他,只道:「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 英儿打了个寒颤,猛想起师傅被打得满身是伤的样子,当下也顾不得害怕了,忙道:「苏爷,师傅他……他被衙门的人抓走,要被打死了,求您快去救救他,英儿给您磕头了……」说着,声音里便带了哭腔,连磕了十几个头,再抬头准备把事情始末说清楚的时候,面前苏寒江已不见了人影。& & 英儿愣住了,跪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哪里知道,他来的时候,正是苏寒江好不容易把丁小江那小家伙甩开,准备将丁壮给拉进房间的时候,好事被搅,苏寒江心里极是不顺,若不是五年前欠了曾大夫一条命的人情,英儿连凤栖园的大门都别想进来,这会儿他哪有闲情听英儿把话说完,直接用轻功飞出了园子,往安阳城去了。& & 这黑天瞎火的,对苏寒江这种内功早已至臻境的高手来说,跟白天没有多少区别,他惯穿白衣,此时尽了全力,便宛如一缕白烟在暗夜里穿梭,那速度比英儿骑马还快了一倍,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安阳城,到官衙里随手逮一个守夜的衙役一问,便知晓曾大夫被绑的地方,一晃过去用内力震断绳索,伸手将人一抓,又怕路上麻烦,点了曾大夫的睡穴,直接抓回凤栖园。& & 手上多带了一个人,苏寒江的速度便不若先前那么快了,回到凤栖园的时候,子时早过。英儿仍在原地等着,这时见苏寒江提了师傅进来,不由大喊一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曾大夫呜呜哭了起来。& & 「师傅……你怎么了?呜呜呜……醒醒啊……」& & 「吵什么,人还没死呢,玉星、玉星……」& & 门外立刻有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低眉垂目应道:「爷,有什么吩咐?」& & 「看看哪个院子空着,把他们给我弄走。」苏寒江不耐烦的一挥手,转身便要去找丁壮,那人一向熬不得夜,这会儿怕已经睡下了,好好一个良宵,白白浪费了。& & 「爷,丁大哥正带着玉月在整理怡澜院。」& & 「这种事自有下人忙活,谁让他做来……」苏寒江面上一寒,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自打把丁壮带回园子里来,就没见这人消停过,他还没见过这般不懂享福的人,当这满园子的下人是干吃饭的么。& & 这时丁壮正走到门外,苏寒江的话他一字不漏听入耳,吓了一跳,便不敢进来了,转过对身后的玉月摆摆手,玉月会意,推门进来,对着苏寒江施了一礼道:「爷,怡斓院已收拾好了。」说完他低下头,却只是偷笑。& & 苏寒江瞪了玉月一眼,这奴才仗着有丁壮护着,越来越不知尊卑了,也来不及教训,一闪身出了屋,正逮着准备溜走的丁壮,扯着手腕迳自往他住的清蟾院去了。& & 「爷……爷……曾大夫和英儿还没安顿……」& & 「与你无关……」& & 「可是……可是……曾大夫好像……受了伤………」& & 「闭嘴!回去睡觉。」& & 「啊……不……不……唔唔……唔……」& & 隐隐约约,丁壮抗议的声音远远传来,到最后的几声轻柔暧昧之极,玉月与玉星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呆头呆脑,同样的不解风情,再加一个在中间极尽所能搅事的丁小江,这五年来可让他们两个看足了笑话。总算,这一个多月来,两个人竟都有开窍的迹象,想来还都是这位曾大夫的功劳呢。& & 这里,两个人赶忙将英儿和曾大夫送进怡澜院,英儿本就懂得医术,也不用另请大夫了,只帮着英儿给曾大夫上了药包了伤口,那睡穴却是没人有本事解的,反正睡觉也是好事,就让曾大夫睡着吧。& &&&春日茶熟 正文 第十章章节字数:5473 更新时间:08-03-24 13:24& & 祈长风失了曾大夫的下落,虽心有不甘,却也无意再寻,毕竟一个赤圣手还不值得他花太多力气。但是救走曾大夫的人,却成了他一块心病。安阳城里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个高手,能在被盯梢的情形下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如果传扬出去,肃剑帮的面子往哪里搁。一连几天调查未果,却得了晋双绝带着晋双城离城的消息,晋双绝走得匆忙,竟连辞行都不曾,祁长风心中微感诧异,这般失了礼数的事不是晋双绝的作风,而且他也不信晋双城会撇下曾大夫一人离去。& & 事有蹊跷。& & 当下祁长风便从肃剑帮里派出最好的探子跟踪晋双绝而去,五天后,他终于收到了确实的消息,晋双城的确不肯跟晋双绝走,为此兄弟反目,晋双绝竟被自己的弟弟一剑刺伤,惹得晋双绝大怒。一气之下竟用问心锁将晋双城锁了起来,连夜带他往连云山庄去了。& & 祁长风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吃了一惊,他想不到晋双绝竟对自己的弟弟下此狠手。那问心锁是连云山庄的镇庄之宝,与春冰软剑、柔丝鞭、天道刀并称江湖四大名器,然而问心锁并非武器,它能与春冰软剑、柔丝鞭、天道刀相提并论,完全是因为锁心里的一股邪气,据说打这问心锁的匠人是一个极度疯狂的人,有一天他在工房里打锁,突然暴走拿着刚刚扣好的锁在屋子里一顿乱砸,把所有的家什都砸得粉碎,匠人的父母妻儿被吓到了,跑来阻止匠人,竟被处于疯狂中的匠人用锁全部砸死。后来匠人从疯狂中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已铸成大错,悔之莫及之下,他抱锁投入炼铁的熔炉,落得个尸骨无存,而那锁却奇迹般地浮了上来,被好事的邻里拿去当狗链拴狗,哪知那狗自被锁拴住后,竟然狂性大发,咬死了自己的主人,后来,不知怎的,这锁流落到江湖上,但凡被这锁锁住的人,不是发狂就是变成痴呆,人人都以为这锁有邪气,欲毁,却被金山寺—位高僧瞧见,那高僧对着锁念了三日三夜的经,然后告诉众人,此锁有灵,能问人心,使心存戾气者发狂,心有所愧者发痴,试问天下,心中无戾无愧者能有几人,于是这锁便被称为问心锁,几经转手后落入了晋家先祖的手里,从此成为连云山庄的镇庄之宝。& & 如今晋双绝用问心锁来锁晋双城,这不分明是要害他弟弟,要么发疯,要么发痴,总之晋双城此时的处境危矣。& & 吃惊过后,祁长风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虽然他不知道晋双绝的用意,可是这个情况却是能为他所用的,赤圣手既肯陪晋双城同拜月老是用情已深,此时他若听得晋双城的处境如此危险,定然会出现,那不知名的神秘高手便再难隐形匿迹。无论那神秘高手是谁,一定不能让他成为肃剑帮的敌人。& & 思量已定,祁长风当即喊来祁胜,对他如此这般的吩咐,祁胜领命当下便四处去散播谣言,把晋双城说得好像马上就会死掉一样。& & 不出三天,消息便传到进了凤栖园。& & 当时曾大夫正坐在凉亭里逗弄丁小江,讲故事给他听。& & 这小娃儿一天到晚要缠着苏寒江,惹得苏寒江烦不胜烦,要凶丁小江,丁壮就会一脸紧张地把丁小江抱得远远的,起码十无半月不敢近他的身,如果不凶丁小江,这小娃儿就会缠紧他,一天到晚连想跟丁壮单独处会儿都不行。也难怪这五年来苏寒江要常跑到曾大夫那里喝闷酒,实在是大的他搞不定,小的也搞不定,他堂堂一个寒江公子,竟然被这爷儿俩吃得死死的,怎么想都气闷。& & 曾大夫的到来简直成了苏寒江的救星,那天他偶尔讲了一个故事给丁小江听,哪知道丁小江竟还听上瘾了,天天磨着曾大夫讲故事给他听。苏寒江就跟甩包袱一样把丁小江甩给曾大夫了,自己则拉着丁壮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美其名曰思想交流。& & 其实曾大夫丁小江讲的故事就是白蛇传,想当年他可是用这故事帮苏寒江认清了自己的心思,每每想到这里曾大夫便心中发笑,今天他正讲到法海和尚用法钵把白蛇捉住关进了雷锋塔中。& & 娃儿听得横眉怒目,奶声奶气道:「坏和尚,曾叔叔,和尚就是专门做坏事的人么?」& & 「不,和尚不是坏人,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对的事情。」& & 小娃儿很聪明,一想便明白了,晃着脑袋又道;「那么是白娘娘做错了什么?」& & 曾大夫一怔,把小娃儿抱到腿上,轻声道:「没有,白娘娘也没有错。」& & 爱上一个人,又有何错?& & 这一回丁小江可就糊涂了,睁着圆圆的眼睛疑惑地望着曾大夫。他们到底谁错了?& &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什么?道德?伦理?还是人心?这些跟一个五岁的娃娃又怎能说得清楚。便在这时,玉松来了。& & 玉松是凤栖园的总管,苏寒江一向不管事,园子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由玉松管理,以致玉松年纪虽轻,却练成了一派的老成。& & 「曾大夫……」玉松欲言又止,自从苏寒江把曾大夫救回园子,对曾大夫不闻不问,可他这个管事的却不能不问,随便派个人到安阳城里一打听,便知道出了什么事。原来曾大夫便是昔日江湖上的赤圣手,另一个男人竟是青箫郎,也是连云山庄的晋二爷,这件事在安阳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更令人吃惊的是连云山庄的那位双绝公子大怒之下竟用问心锁将晋双城锁住带回连云山庄关了起来。玉松当年也陪着苏寒江,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知道问心锁虽说与苏寒江的春冰软剑一样被称为名器,但事实上根本就是一件邪器,凡是被问心锁锁上的人没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 曾大夫低下头安慰著要他把故事继续讲下去的丁小江,然后抬头道:「玉松总管有话直言便是。」& & 「这几日外头有些传言。」玉松有些尴尬,「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 「师傅……不好了,师傅……」& & 就在玉松一打顿的功夫,英儿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 曾大夫闻声转过头,眉尖一皱,望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英儿道:「我不是让你回许伯父的医馆去,怎的不到一天,又回来了?」& & 英儿喘了几口气道:「师傅,英儿……英儿刚回到安阳城就听、听说……晋二爷他……他被人抓到一个叫连云山庄的地方了。」& & 「哦……看你喘的,喝口水。」& & 英儿怔怔的接过曾大夫递过来的茶杯,诧道:「师傅,您不着急吗?」& & 曾大夫面色平静道:「你啊,毛里毛躁的,也不打听清楚,连云山庄本就是他的家,他回家去了而已。」连云山庄是株大树,总能庇得晋双城不被流言所伤,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吧……& & 「啊?」& & 英儿愣住,这时丁小江从曾大夫的腿上爬下来。趴到英儿的身上道:「英儿哥哥,抱抱。」& & 曾大夫向着玉松微微一笑道;「玉松总管刚才要说的,便是这事吧。」& & 玉松细观他的笑容,竟无半丝勉强,心里竟觉着怿异,想当年丁壮被人从园子里劫走,他家那位冷得近乎无情的爷可是气得差点没把园子里的假山一掌打成粉碎,这位看着平和的曾大夫难道比他们家爷更无情?& & 想了想,玉松终于说道:「那位晋二爷可直够倒楣的,竟是被自家大哥用问心锁给锁回连云山庄去,想来实在是……」& & 他话没说完,曾大夫的脸色就变了,转身便冲出了凉亭。& & 「师傅,您去哪里?」英儿想追,却带得丁小江摔了一跤,小娃儿当场哭了起来,吓得英儿连忙扶起他,再抬头,曾大夫已走得不见身影,时便急出了眼泪。& & 「别担心,曾大夫定是找爷去了。」玉松对着英儿笑笑,「看看你,这么大了还跟小少爷一样哭。」& & 英儿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擦干眼泪,抱起丁小江哄了哄,把小娃儿哄笑了才道:「师傅是要去求苏爷救出晋二爷吗?」& & 「爷若出手,怕还没他救不出的人。」& & 「可、可是苏爷肯吗?」英儿一想起苏寒江的样子就觉得身上发冷。& & 「自然是……不肯。」& & 英儿一听便急了:「那可怎么办才好?师傅那么喜欢晋二爷,他会难过的……我、我去给苏爷磕头……」& & 「曾大夫有你这样的徒弟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玉松一把拉住英儿道,「放心,便是爷不肯,也自有人会心软,他若是求爷一句,比你磕一千个一万个头也管用。」& & 玉松这话说得半点没错,曾大夫去求苏寒江救人,让苏寒江一口回绝:「我欠你的人情已还清,瞧你身子也好了,没事便趁早走罢。」当真是冷情冷性到极点。& & 「当日我救你一命,如今你还我一命,却是两清,可是苏爷莫要忘了当年你非但有性命之忧,也有毁功之虑,若非我送你一本功诀,又岂能使金钱帮在短短几日之内便覆灭,得报己仇,这份人情你也当还了才是。」& & 这话曾大夫说得也在理,只是他此刻心急,语气却不当了些,就像是来讨债的债主,惹得苏寒江极是不悦,寒声道:「一本功诀而已,能值几何?曾大夫看我这园子里有什么入眼的,尽管拿了去。」& & 曾大夫这时也反省过来,眼见苏寒江把话说死了,就是不去救人,他也顾不得了,当场便跪了下来,道:「苏爷,刚才是我失礼了,还望你莫要见怪。俗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便当是为丁相公积德罢。」他也知道苏寒江只看重丁壮,便把丁壮抬了出来。& & 丁壮便在旁边听着,他见曾大夫一脸焦急,早就有心想帮一把,只是不敢随便插口,这时听见曾大夫提到他,心里面便更软了,偷偷看了苏寒江一眼,嗫嗫地开口道:「爷……」& & 他这才只说出一个字,苏寒江便转过眼里,面色柔和了不少,道:「你想帮他求我?」& & 「是……」& & 「你可知求我需是付出代价的?」& & 丁壮一听这话,便想起他以往有求于苏寒江所付的代价,脸上顿时涨红了起来,其实虽然起先他跟着苏寒江来到园子里是迫于无奈,这几年下来也渐渐习惯了,尤其是当日在回春医馆被曾大夫提点了一句,心里便隐约有些明白苏寒江对他的好,对苏寒江最后一点的抵触也消失了。所以一想起那些事来,便不好意思起来。却不知他这副样子看得苏寒江心情大畅,这时也想起每一回在曾大夫那里喝酒,曾大夫也有些小手段教予他,这几年来便是凭这些小手段一点一点让丁壮接受他,就凭这个他也需还了曾大夫的人情才是。& & 于是事情便定下了,苏寒江次日便离园而去,约莫半个多月后,他果然带回了晋双城。& & 虽说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见着目光痴呆神情呆滞的晋双城,曾大夫仍是难以置信的后退着。为什么……为什么晋双绝能对自己的弟弟下这样的狠手,即便是要关住晋双城,又何必用问心锁。& & 苏寒江挥了挥手,将一干人等全部摒退,留给曾大夫和晋双城单独的空间。& & 「欲知天道,且先问心。江湖传言,要破问心锁,唯有天道刀。你知道怎么做,不用摆出这副样子,这里没人会看。」& & 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苏寒江转身也走了。& & 「谢谢!」& & 苏寒江一走,屋子里便突然安静下来。曾大夫望着晋双城,竟连靠近也不敢。细细的眉眼在那张失去了神采的脸上徘徊着,眼眶一阵阵酸涨,终于,一滴泪缓缓滑落面庞。泪水落在地上,忽地惊动了坐在椅子上的晋双城,他猛地抬头,呆呆地望着曾大夫,嘴里喃喃道:「沂华,对不起……沂华,对不起……沂华,对不起……」& & 「我……终究还是害了你……」泪已无法停止,曾大夫紧紧地抱住晋双城,咬住了唇,心中却不知是悔还是痛。& & 早知今日如此下场,当初何必要相遇。& & 「沂华,对不起……」晋双城嘴里反反覆覆地说着,竟只是这五个字。& & 曾大夫抬起他的手,翻起衣袖,手腕上扣着的正是问心锁。一副银色的有着极为精美花纹的寒铁锁,传说中这锁心有灵,能拷问人心,晋双城对他心中有愧,禁不住这锁灵的拷问,将精神崩到了极致。如果不尽快将锁打开,迟早他要死在这份愧疚里。& & 「双城,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换一件……」& & 「沂华,对不起……」& & 「我帮你洗脸,刮掉胡子……看看镜子,温柔体贴的青箫郎,笑一下好不好,你的笑很迷人……」& & 「沂华,对不起……」& & 「双城,我一定会为你求到天道刀……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你会带我去一个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谁也不能来打扰,你不可以食言,所以……你要乖乖地等我回来……」& & 「沂华,对不起……」& & 「等我回来……」& & 「沂华……」& & ***& & 「爷!」& & 「什么事?」& & 「肃剑帮的祁长风投贴求见。」& & 「不见。」& & 「可是……人家好歹也是一帮之主……」& & 「哼,我已退出江湖,管他是什么,叫他滚。」& & 「是。」& & 玉松拿着一张拜帖,无奈地摇头去了。这位祁帮主也算有些能耐,竟能查到凤栖园来,可惜……他碰上了爷,注定要吃钉子。& & 玉月在玉松走了之后进来了,抿着唇笑眯眯地道:「爷,曾大夫刚刚走了呢。」& & 「丁壮呢?」& & 「您说曾大夫能求来天道刀么?」& & 「他是不是又陪小江儿去了。」苏寒江脸上明显不悦。& & 「爷,丁大哥说他很想知道呢。」& & 「他怎么不自己来问?」一提到丁壮,苏寒江的话题便被玉月引了过来。& & 玉月忍不住笑得更欢:「丁大哥在忙啊,说是爷这些日子辛苦了,他要给爷做些好吃的。」& & 苏寒江瞪了玉月一眼,奈何没有半点气势,唇边更是微微上翘,站起身就往外走。& & 「爷,您还没回答呢?那位晋二爷瞧着可怜得很,连吃饭都要人喂呢。」& & 「爷不是神仙。」苏寒江冷冷一声,顿了顿却又道,「听闻昔年赤圣手救治过李天水的母亲,李天水又生性至孝,想来这天道刀当是不难求才是。」& & 玉月笑得连嘴角都咧开了,双手朝天一拜,喃喃道:「老天保护,就让有情人能无忧无虑,白头偕老吧。」& &&&春日茶熟 正文 尾声 (完)章节字数:660 更新时间:08-03-24 13:26& & 山青水绿,天蓝云白。& & 又是一个明媚的春日,蝶舞蜂飞,柳丝长垂,潺潺流水,托起片片落花东流而去。岸边,两块长石,几根柴火,架起一口锅,锅里,茶叶刚入,水温尚凉。& & 旁边一栋茅屋里,隐隐有人声传来。& & 「沂华,沂华,起床了,我煮了茶……」& & 曾沂华好笑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无奈道:「你叫我起床,还压着我做什么。」& & 晋双城笑了笑:「当然是准备亲你……」低下头在曾沂华的唇上一触,便再特不肯放开。唇齿相依,辗转缠绵了好久才松开,低低地问道:「还会想吐吗?」& & 这不是废话吗。曾沂华瞪他一眼道:「你就只会在我不能动的时候欺负我吗?」在一起快两年了,早就接受了,所爱的人的亲吻,又怎么会再觉得恶心。& & 晋双城举起手:「行,我不欺负你,我帮您穿衣服,然后喝茶去。」片刻后。& & 「你、你……你是在帮我穿衣服还是在脱衣服?」曾沂华又气又羞,这人自从问心锁中解脱出来后,竟变得越来越……会占人便宜。& & 「这个么……自然是先脱再穿……」晋双城这个时候笑得咸贼。& & 「晋双城!」& & 「沂华,你这么亲密地叫我名字,会让我更兴奋……再叫一遍。」& & 「你……唔……」& & 下面的是唇被堵住发出的唔呀声,渐渐地气息粗重起来,呻吟声隐约漏了出来,带着茅屋外的春意越发地浓了。& & 搁在火上的茶水渐渐翻起了泡沫,沸腾出一朵朵好看的花泡。& & 茶,熟了。& & 人,却还未出来。& & 看来这茶,他们是喝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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