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大学生英语作文范文二年级,业余时间开了一家火锅店和一家咖啡馆(虽然我很少去店里),现在我要参军去了,

《许我一个未来》
作者:行行VS行行【毁魅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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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一个未来》
作者:行行VS行行
1.  “那个男孩,不,应该叫男人才对,真是消极到了极点,你真的难以想象”,苏卿一边喝着手中的冰镇柠檬汁一边描述,“那叫一个萎靡颓废。”  “是吗?”安蓝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有表情地回一句,“那你们相互留联系方式了吗?”  “留了呀。我觉得对他我根本是有义务去教育去帮助去拯救。”  “哼”,安蓝轻轻地哼一声。  苏卿不管她的冷嘲,自己继续说,“我直接跟他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但是我们可以做朋友,做那种无话不谈的朋友。如果哪个时候你不开心了,想找人说说话了,就我给打电话吧。’”说完苏卿笑出声来,接着说,“不过我估计他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躲我都来不及。他肯定会跟介绍人说,这丫头锋芒毕露不好相与。”说完苏卿又爽朗地笑起来。  安蓝这时也跟着抿嘴笑笑,摇摇头,心想最好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觉得苏卿这丫头不好相与才好。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苏卿是这么美丽娴淑的一个女孩。只有在安蓝和其他好朋友面前偶尔“张牙舞爪”地个性张扬,其实,大多数跟苏卿交往的人,都会觉得苏卿温婉理性、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是一个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的好女孩。  这是苏卿的又一次相亲经历。  苏卿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已经快三年了,而这一年苏卿被长辈、同事、朋友劝着、逼着相过好几次亲。每次安蓝知道苏卿要去相亲,最紧张的人其实是她自己;每次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苏卿跟她讲自己相亲的经过;而最怕的,是听到一个自己最不愿听到的结果。  这种感觉令安蓝觉得快要崩溃。  她在无数个夜里做梦梦见苏卿对她说,蓝蓝,我要结婚了。每一次她都一身冷汗地醒来。无论在梦中还是醒来之后,安蓝都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突然之间坠入冰窖的彻骨寒冷,可是,那样的寒冷竟然会出一身冷汗。她被这种恐慌逼迫着,威胁着,压抑着,她真的非常惧怕在不期然的某一天,就如同今天,苏卿以聊天的形式,闲闲地说出,“蓝蓝,我爱上了某人,我觉得我会跟他结婚的”。这种感觉快要把安蓝逼疯了。她想,也许她是时候离开这座城市了。  这一年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安蓝从报纸上的招聘广告看到滨城一间不错的大公司招人,于是安蓝报了名。经过一系列的笔试、口试、面试,安蓝被顺利录用。然后安蓝辞职。  在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安蓝离开了家乡,离开了苏卿,来到了全然陌生的异乡—— 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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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滨城的冬天,阴湿寒冷。  安蓝在这里忍耐苦熬她人生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不只是气温的寒冷,更是内心的凄寒。  本来她以为离开了苏卿所在的城市离开了苏卿,她就可以让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稍稍平息,她就可以尽量平静地面对时光的流逝年华的老去。  可是,她错了。  对苏卿的思念是那么的强烈。无论她做什么,她的心里只有苏卿。二十几年的生命她就只爱了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二十几年的生命她就只爱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一点都不知晓。生命真是寂寞。  有人说,寂寞的人喜欢泡酒吧。是,安蓝觉得自己是寂寞的。来到滨城后安蓝喜欢到酒吧去消磨时光。  有人说 ,酒吧里会有许多邂逅。不,安蓝知道自己不需要这种邂逅,所以她每次进到酒吧总是寻一个最僻静的角落坐着,慢慢地啜饮杯中的红酒,静静地听音乐。  但是不期然地,她还是在酒吧经历了一次“邂逅”。  安蓝和落落就是在一间酒吧认识的。  那个晚上安蓝独自一人在酒吧喝酒,听着酒吧的爵士。女歌手沙哑舒缓的嗓音演绎的都是忧伤的情歌吧?安蓝一个人,静静地听歌,静静地喝酒。  这时有一个女孩和另一个女孩一起向她走过来。之所以要这样区别开来说是因为,这两个女孩的外形是绝对的不一样,一个女孩是短发、仔裤,像个男孩,而她身边的女孩是长卷发、迷你裙,是一个典型的女孩。  那个男孩模样的女孩对安蓝说,“可以借个火吗?”  安蓝笑笑,拿出zippo火机。  像男孩一样的女孩说,“谢谢”,拿出一包中南海,也递给安蓝一支。  安蓝接过香烟,点燃,再给那个女孩递火。  然后她们三人一起开始闲聊,年轻人总是比较合得来。  安蓝觉得这个像男孩子的女孩身上有某种和自己相识的东西,只是在那时她不知道是什么。  “我叫‘空落落’,呵呵,是网名”,像男孩的女孩说,“朋友都叫我落落。”  安蓝笑笑,报上自己的名字。  她们评论这间酒吧的酒,音乐,还有环境。时间过得真快。  道别时落落拿出一张便笺在上边写一串数字,说,“这是我的QQ,加我呵。”  安蓝笑笑,说,“好的。”
  3.    安蓝和落落很快熟络起来。  也是在她跟落落熟络了之后她才知道她们的相识,其实缘于落落和雪儿的一个小赌。  那个她们相识的晚上,落落在酒吧看见独自一人的安蓝后对雪儿说,“她一定是一个les”,雪儿不信,说,“你怎么知道?”  落落说,“我有法眼。”  于是她们一起来跟安蓝搭讪。  安蓝知道这一切了之后问,“你怎么知道我跟你是一类人?”  “我有敏锐的嗅觉”,落落说完用鼻子在安蓝身边嗅嗅,“我自有识别同类的雷达系统,这是特异功能。”  安蓝笑笑。  落落是个很好的伙伴,豪爽开朗,坦荡磊落,倒是和她名字中的落落两字相称,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孩。她们成为很谈得来的朋友。  来到滨城之后安蓝才知道原来“她们”在这个城市是有一个圈子的,落落还不大不小算一个“帮主”,因为她工作之余还经营着一间女子会所。  那个跟落落在一起的“典型女孩”叫雪儿,落落管雪儿叫“媳妇儿”,她说自己是一个T,雪儿就是她的老婆。   “你有喜欢的人吗?”落落问安蓝。  还没等安蓝回答,落落就快人快语,“呵呵,这话算是白问了,所有的T生命中都曾经有过一个让她刻骨铭心不能忘怀的女人,所以她才成了今天的T,是不是?”  安蓝笑笑,没有回答。落落开朗爽快的性格是和她迥异的。  她甚至不知道落落为何就断定她是T?她没有爱过任何女人,除了,是,除了她的苏卿。  “她知道你爱她吗?”  安蓝摇头。  “你没有跟她说过?”  “从没。”安蓝答。  “那你这算什么?暗恋?单相思?”落落故意表情夸张地问。  安蓝深深地吸一口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良久,说,“我们是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  “切,有这么让人揪心痛苦的‘好朋友’吗?”落落讽刺到。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揪心痛苦?”安蓝反驳。  “这还用说吗。全世界人都可以看出你的不开心。”落落振振有词。  安蓝无语。  “你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吗?”落落又问。  “嗯。”  “暗示都没有?”  “嗯。”  “为什么?”  “我怕如果说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也不一定。”  “一定的”,安蓝在心里说。她的神思飘到了很远。
 4.    如果有人问起安蓝,“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苏卿的?”  她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从初中进校门的第一天开始。”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女孩在进到一个新学校、在一个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同学,而且,这种喜欢持续了十多年。  没有人会相信的。  只有安蓝知道,这是真的。  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也无法解释的。  苏卿和安蓝从初中开始同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间中学,而且同班。从初中一年级起她们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是形影不离的姊妹党。当然,除了安蓝,姊妹党成员还有其他几个女孩,苏卿身边总是有好多这样的好朋友。安蓝知道,她一直只是苏卿所有好朋友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特别。  可是苏卿在安蓝的心目中是不同的,她喜欢她。  从高中的时候安蓝就渐渐地发现了自己对苏卿的这种“喜欢”是非同一般的“喜欢”,不是普通好朋友之间的臭味相投相互欣赏的“喜欢”,而是,她喜欢跟苏卿在一起,她想要跟苏卿一辈子都在一起。是啊,她知道她是如此的贪心,她想要跟苏卿一辈子都长相厮守地“在一起”。  可是,她怎么可能有勇气告诉苏卿这一切?这样奢侈而不切实际的愿望,她又可以跟谁诉说?  随着年龄的增长,安蓝越来越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人。  她是一定不敢跟苏卿讲的,因为,她一直记得苏卿和她大学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的“绝交”。  高中毕业后苏卿考入外地的大学,在外省读了四年书,毕业后回到家乡工作。安蓝就在家乡读的大学,毕业后也就在家乡工作。  那时苏卿刚刚大学毕业,回到家乡。有一个晚上她们见面,安蓝随口问起苏卿大学最要好的几个朋友的近况,当问到欧娅时,苏卿说,“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  安蓝很惊诧,问,“为什么?”她一直记得苏卿曾经说过欧娅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朋友,因为欧娅是懂得她的,欧娅是可以在精神上与她对话交流的朋友。安蓝曾经为这话伤心难过过,因为,她觉得苏卿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不能跟她达成精神上的交流。可是,转念她又想,如果她告诉苏卿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苏卿一定会被吓坏的。所以,还是缄默比较安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卿不无遗憾地说到,“她觉得我伤害了她。”  “伤害?”安蓝不解。  “是,她是这么说的。”  苏卿继续说到, “毕业的那一学期,欧娅有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她对我时冷时热,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说我冷落了她。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就让她觉得冷落她了,也许是快毕业那阵儿大家都因为前途未卜有点心中惶惶吧。我也没有太在意欧娅的情绪。只是奇怪她不再喜欢我跟我们寝室的其他室友或者班上的其他同学去看电影、逛街、参加舞会,每次约她,只要有其他人她就不会一起去,她说她不喜欢这么多人在一起。  反正那段时间我觉得欧娅变得怪怪的。  后来有一天她生病感冒了,一个人躺在寝室。我去陪她。躺在床上的她突然望着我对我说,‘卿,你亲我一下吧,你亲我一下也许我的病就会好得快一点。’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清楚的就是我不想亲她。但是,她躺在床上,那么虚弱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于是,我俯下身去轻轻贴了一下她的面颊。  心里面正有点不舒服不适应,就听到欧娅不满地说,‘我不是说的亲脸。’  她拉着我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我有点不习惯,我们从来没有这样过。  后来我拍拍她的脸庞跟她说,‘乖,你好好地躺一晚上,明天早上起来,你的感冒就好了。’说完我就走了,没有陪在她身边。  我实在是有点怕她还纠缠着让我亲她。我真的不想跟她有任何的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情她觉得我伤害了她。”  安蓝听得心惊,心里砰砰砰地狂跳,没有说一句话。  苏卿早就习惯跟安蓝讲话时这丫头没有任何回应了,她依然自说自话,“后来,其实就是毕业前一个月吧,欧娅在一次校园舞会上认识了一个外校的男孩子,闪电恋爱闪电分手。相当令人奇怪的举动。有一天她跟我说,她让那个男孩子吻了她,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在学校最著名的那棵大树下,她说,那个男孩的嘴唇湿漉漉的。我没有接她的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欧娅接着又说,‘其实我并不喜欢他’。真是莫名其妙。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接着是兵荒马乱的忙毕业的各种事情,在那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跟欧娅几乎没有好好谈过话好好交流过。我在想等毕业之后,等工作敲定之后,尘埃落定也许我才可以静下心来。  毕业后我给她写过邮件,她在回复的邮件中说,‘在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来找我……’看得我一头雾水,信中有很多很激烈的话语,不能理解。  就这样,后来就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苏卿在那个晚上跟安蓝说这话时表现出来的不解与无奈安蓝直到今天都一直记得。  她知道欧娅为什么会那么做,可是她也知道,她的苏卿是永远不会明白不会懂得的。  “总得有点行动吧”,落落把安蓝的思绪拉回来,说,“你就这么死等?她又不知道,你这里化成石头了她也不知道。你明明白白告诉她,就是死了也甘心啊。”落落着急。  安蓝喝一口杯中的红酒,缓缓摇头,说,“我不敢。”
5.    安蓝并不知道,她在异乡缠绕纠结的日子里,千里之外的家乡,其实还有一个人在跟她一起神思恍惚。那就是苏卿。  一切开始于安蓝举行告别宴的那个晚上。  安蓝离开家乡前专门约请了好多朋友来了一次“为了告别的聚会”。  在那个晚上,安蓝喝了很多酒。她说今晚是她和家乡故里的好朋友们告别,大家不醉不归。结果安蓝自己率先豪饮大醉。那天晚上很多人都醉了,除了苏卿。  苏卿一直是滴酒不沾的人。也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以来,苏卿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一个小小团体里的精神核心人物,因为她稳重,周到,克制,镇定。聚会的时候她总是忙前忙后地安排诸多事宜,整个聚会过程她总会留意各种繁杂事物。所以大家都知道,只要有苏卿在,场子再混乱大家喝得再高也是有人“善后”的,所以都很放心很畅快。  这一次聚会也不例外。苏卿陪到最后,把安蓝的最后一个“客人”送上出租车,然后,到总服务台结账——安蓝的背包从聚会一开始就是放在苏卿那里的,苏卿根本不放心她。  从酒楼出来,已是深夜近十二点钟。  这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她们在街边等出租车。  一辆空车远远开来,苏卿正准备招手,醉醺醺的安蓝拉住了她,说,“卿儿,我们一起走走吧。”  “很晚了蓝蓝,你能行吗?看你喝得。”苏卿提醒她。  “我知道,我们走走吧,我怕我们以后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一起走走了。”安蓝说。  一句话让苏卿无端地伤感起来。  她没有再说什么,挽着安蓝,其实几乎是扶着有点头重脚轻的安蓝,向安蓝家的方向走去。  “月亮真好。”安蓝说。  “嗯。”  街上人影寥落,很安静的街道。冬日夜晚的梧桐枝桠在夜空中勾勒出美丽的剪影。  “你看,这梧桐伸向天空的枝桠是不是像在渴望什么,又像在倾诉着什么。”安蓝幽幽地说到。  苏卿笑笑,没有说话。没有喝酒的安蓝和喝了酒的安蓝完全是判若两人,没有喝酒的安蓝是个不爱说话惜字如金的,喝了酒之后,安蓝会变得爱说话,比如,像此刻,这样“诗意”的话如果安蓝“醒着”,一定不会相信是出自自己之口。因为安蓝一贯是斥附庸风雅为矫情造作的。  想到这里,苏卿再次微微笑笑,不禁抬头望望深蓝色的夜空。是,她怎么没有发现,原来冬天夜晚的树枝也是这么的美丽,有种欲说还休的韵致。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安蓝继续说,“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苏卿听后,心中微微一悸。不知道为什么,安蓝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伤感莫名。  是,安蓝的将要离开令她伤感。  从小到大,好些同学好些很要好的朋友都一一从身边从自己的生活中淡出,有的是在外读书没有回来,有的是辞职到了外地,有的出国留学,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家乡离开了这个城市。从小就喜聚不喜散的苏卿也只得接受这样的现实,慢慢习惯了好朋友们的风流云散。她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世界上,几乎没有好朋友是可以一辈子相守的。  所以当安蓝说要辞职要到滨城工作的时候苏卿知道,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安蓝要走的消息的那一刻,她居然会那么的不舍那么的难过,这是她没有体验过的不舍与难过。  也许,是因为所有的朋友中,跟安蓝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吧,安蓝一直以来就是距离她最近的那颗友谊星,所以会这样不舍。苏卿自己这样解释到。  这个一直就守候在她身边的好朋友,十几年了,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虽然大学四年她们不在一个城市,可是每年都有两个假期她们可以见面可以相聚。  这一次的离开,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她们都已长大,以后都会各自成家然后有各自的生活,她们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想到这一切苏卿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怅惘,挥之不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并不久,苏卿问,“蓝蓝,怎么不讲话?”  “嗯。可能酒喝多了头有点晕。”苏卿这才发现安蓝脚步比先前更加沉重。  她知道,安蓝今天的确是喝过量了。  招了的士苏卿把安蓝扶回家。安蓝以前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辞职之后她回到家里暂住。  虽然自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但是安蓝从高中时代就住校,一直都很独立。安蓝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成家。也许因为年龄差距大的缘故,安蓝的父母很少干涉过安蓝的生活,总觉得她还小,所以只是一味宠着她。  苏卿用安蓝包里的钥匙打开了安家的门,然后把安蓝扶进屋里。  已经很晚了,安蓝的父母早已睡了。  把安蓝安顿在床上躺下之后,苏卿本来想离开。但是,看见醉得太深的安蓝辛苦又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苏卿决定陪陪安蓝再走。她起身想去给安蓝拿张热毛巾擦擦脸。这时安蓝忽然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拉着,一刻也不放开。苏卿只得坐下来,坐在安蓝的身边。  这时苏卿才发现安蓝嘴里似乎一直在低低地咕哝地说着话,拉着苏卿手的安蓝一直在说着什么。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安蓝开始流泪,眼泪汩汩而下,满腹伤心满腹委屈的样子。  苏卿有点惊异,不知道安蓝是不是酒喝多了胃里难受,她俯下身去贴在安蓝的耳边,轻轻地问,“蓝蓝,是不是胃里很难受?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倒杯水好吗?”说着苏卿起身。  “不,不要,我不要你走”,安蓝拉着苏卿的手说,“我不要你走,卿,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   “蓝蓝乖呵,我不是要走,我是去给你倒水。”苏卿像哄小孩般的柔声宽慰。  “不,不要,卿,你不要走,求你……”安蓝还是紧紧地拽着苏卿的手臂。  “好好好,我不走,我哪里都不走”,苏卿只得放弃,坐回到安蓝身边。  安蓝一边把苏卿的手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还在嘤嘤自语,“卿,我不要你走,我也不想走,卿,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喜欢你……卿你不要走,我也不走,我不想走的,卿……”双目紧闭泪水不断滑落的安蓝说话声音非常轻微,似梦呓似醉语,但一字一句,苏卿分明听得清清楚楚。  苏卿震住,恍然心惊。望着神志迷糊的安蓝,她没有再试图把手从安蓝的怀中抽出,而是腾出另一只手来轻轻为她擦拭泪水。  “我要走了,卿,我是多么不想离开你……卿,我要走了,再不走,也许我会疯掉的,我会疯掉的,卿,真的,会疯掉的……”安蓝还在絮絮叨叨嘤嘤自语。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遥远,直到什么都听不清。她还是拉着苏卿的手,在迷迷糊糊的呓语中终于沉沉睡去。  苏卿眼见着这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早已簌簌而下。  那个夜晚苏卿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守在安蓝的床边。  她关了床头的小台灯,屋里依然一片光亮。月光从窗口透进来,银辉满屋。  借着这素洁的光辉,苏卿出神地望着这个她认识、交往了十多年的女孩,有种梦幻感。她几乎不敢确定这就是那个她认识、交往了十多年的女孩,是真的吗?为什么今晚竟然像是第一次相遇,也是第一次这样凝望。
6.    苏卿就这样出神地望着熟睡的安蓝,伴着深深的沉思与回想,往事历历……  ——安蓝是一群好朋友中最任性最孩子气的一个,性格倔强,凡事喜欢任性而为,个性激烈有时像个男孩子。整个初中时代安蓝也常常都是喜欢和男同学一起冲进冲出玩耍的野丫头。初中有一个学期安蓝跟班上一个女同学打赌说整个学期都不穿裙子,结果那个女生输了,安蓝从那以后倒真的养成了不穿裙子的习惯。安蓝一直留短发,她说长头发啰哩啰嗦的很麻烦,短头发不用专门拿出时间来洗,随时洗脸或冲凉的时候都可以冲冲就好。蓄短发、一年四季都是短裤长裤轮换的安蓝益发的像一个男孩子。  ——安蓝虽然像个男孩,可有时心思却细密入微,尤其是对苏卿。初中的苏卿开始了自己的生理期,因为刚刚开始,所以常常没有规律,让苏卿“防不胜防”,不堪其扰,一直把这当作一个恼人的负担。有一天下课,她刚刚起身,轻声说一句“糟了”,然后迅速坐下。这时她看见本来是到她座位来找她玩的安蓝愣一愣,然后转身一溜烟儿就跑出了教室,等安蓝气喘吁吁地回来时,塞给了苏卿一个塑料购物袋,里面有替苏卿解围的卫生棉。  ——安蓝个性激烈任性倔强,可是再怎么任性再怎么倔强她却什么都愿意听苏卿的,苏卿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从来没有违过苏卿的意。朋友们都开玩笑说安蓝就服苏卿“这副药”,所以苏卿眼里的安蓝是乖巧依人的小孩。  ——从读高中的时候起安蓝渐渐地像变了一个人,不喜欢说话,总是沉默居多,有时候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像总是有很重的心事,但是她没有跟任何好朋友说起过。  ——也是在读高中的时候,安蓝曾经反复跟她讲过一个她做的梦,她说她梦见苏卿离开了她,不要她了。每次苏卿听她说这个梦都会说“傻孩子,我们是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呀。”  ——有一个假期的晚上苏卿在安蓝家留宿,半夜忽然被安蓝压抑的呼声惊醒,看着闭着眼仿佛在挣脱什么的安蓝她知道安蓝又做噩梦了,被梦靥迷住了。“蓝蓝,蓝蓝”,苏卿把安蓝唤醒。安蓝睁开眼睛看到苏卿,好一阵才平息冷静下来。然后,整整一个晚上,安蓝一直握着苏卿的手入睡。从那以后,如果她们在对方家留宿睡在一起,安蓝都是这样握着苏卿的手睡觉。这个习惯一直持续至今。苏卿一直都把这看做是安蓝对她孩子气的依赖的一面,她没有拒绝过。苏卿早就习惯了迁就身边的朋友,尤其是,迁就安蓝。  ——高中毕业后苏卿到外省去读大学,安蓝天天给苏卿写邮件。见面时候安蓝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但是她们不在一起的日子里安蓝却几乎天天给苏卿写邮件,都是每天生活中发生的细细碎碎的事情和感受,这让苏卿每天上网都有种温暖感。学校的网络再烂速度再慢苏卿都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每次上网她心中都有一种清浅明澈的愉悦,她知道,始终有一个好朋友在那里等着她,这让身在异乡的苏卿常常特别的心安,她不孤单。是,有安蓝这样的朋友,苏卿从来没有感到过孤单。  ——安蓝还有一个习惯,从苏卿到外省读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开始,每一个新学期苏卿离开家去学校还有每一个学期苏卿放假回家,安蓝都会到火车站去送走苏卿或者迎回苏卿。四年来安蓝一直坚持这么做,非常固执地坚持。不同班次的火车,有时发车的时间会比较晚,有时会晚点,苏卿心疼她不愿意安蓝这么做,可是安蓝坚持,令她无可奈何。安蓝在给苏卿的邮件里说,无论苏卿去到多远,她始终要苏卿知道,有一个人无时不刻不在牵挂她,无论苏卿什么时候回来,始终有一个人在等她。这让苏卿始终有这么一种感觉,有安蓝在的地方就像有一个家……  这个晚上,苏卿想起,有一年安蓝曾经在给她的生日卡上工整细致地抄录过席慕蓉的一首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在这一刻,苏卿才明白安蓝给她写生日卡的心境和写给她这张生日卡的真正含义。  十多年了,她们相识相交已经是十多年了。直到这个夜晚,一切的一切,才电光火石般被揭晓被照亮。  苏卿心惊不已。  但是,她也不知所措。  一切都这么恍惚迷离,就如同这个给人梦幻感的月夜。素洁银白的月色如霜似雪,在这个夜凉如水的冬日夜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根本就是一场梦?  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光芒似乎璀璨闪亮了一下就又熄灭了,一切终将归于寂灭?  因为,安蓝就要离开。  因为,安蓝选择了离开。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也许,这终将是一个她们终身都只能守口如瓶的秘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许,这最终只能是一个遗失在冬夜深处的秘密?  苏卿望着熟睡的安蓝,深深凝望。睡着了的安蓝有着一张不设防的婴孩般娇好纯净的脸庞,上面未干的泪痕让人痛惜。  苏卿叹息一声,心中慢慢地如同坠了一个千斤重的石头,愈来愈沉。
7.    安蓝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窗外阳光灿烂,这个城市,即便是在冬天,也不会给人以任何阴郁的机会。  她大声问妈妈,“昨晚我是几点回来的?”  “不知道,是苏卿送你回家的。你昨天喝了太多酒吧?把人家苏卿害苦了。”妈妈温柔地责备。  “哦?苏卿是什么时候走的?”安蓝茫然,她只记得昨晚迷糊间苏卿好像把她扶进了家门,后来怎么样了,苏卿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脑中全是一片空白。  妈妈说苏卿是一大早就走了,赶着去上班,让她吃早饭她也没有吃。苏卿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你这孩子,也向人家苏卿学学,看看人家多文静稳重,哪像你,一玩起来就不知道节制,喝酒也没有节制。”  安蓝背着妈妈做个鬼脸,如果不是因为有苏卿在,她怎么会喝酒不节制?如果不是因为要离开苏卿了,她又怎么会喝酒不节制?  当然,安蓝还是有些后悔自己昨晚喝得太多,她记得,她好像还和苏卿一起手挽着手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可是,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里。她不知道昨晚苏卿守护了她一夜,她更不知道她在那个晚上的嘤嘤呓语。  安蓝离开家乡的那天,苏卿和安妈妈安爸爸还有安蓝的姐姐一起到火车站去送的她。  安蓝坚持不要苏卿送的,可是苏卿也坚持。她说她不要在月台那么忧伤的地方跟苏卿告别。苏卿说大学那四年她都同意了安蓝去送她,她这次也一定要到站台看着安蓝上车。安蓝拗不过她。  在月台上等待火车启动,安妈妈在不断地叮嘱安蓝第一次离开家,要照顾好自己。滨城冬天很冷,要注意添加衣服。不要吃凉东西伤胃。晚上用取暖设备的时候要记得关,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新公司要和同事好好相处,不要事事任性。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学会保护自己……安妈妈说着说着眼圈开始发红,声音开始有点哽咽。  安蓝漫应着母亲的话,她最怕见到母亲这样,不停地安慰着母亲,“好的好的好的,妈,我都知道,您就别再叨叨了,您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  这期间安蓝一直站在苏卿的身边,跟苏卿依偎着站在一起。  火车的发车时间到了,乘务员在催着站台上的乘客上车,苏卿不知道以前每一次安蓝送走她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怎么觉得这是一个这么让人凄惶不安神伤黯然的时刻呵?  她不知道说什么,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一抱安蓝,说,“好好照顾自己,乖呵。”那一瞬间她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的湿润。  “嗯,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安蓝也紧紧地抱一下苏卿。松开怀抱的瞬间安蓝轻轻拉起苏卿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件什么东西,然后转身上了火车。  苏卿跟着安妈妈一起挥手一起向安蓝道别,心里酸楚难言。无端地,苏卿想起有一首歌这样唱过,“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与你相依。”她有点理解那四年里,安蓝年年都坚持要到车站送别的心情了。  火车慢慢地驶出站台,越来越远,已经驶出了视线,苏卿和安妈妈还在站台站了好久。苏卿不知道,是不是相送送到目力不能及的地方,望着那个人消失在路的尽头山的尽头天的尽头,是不是自己的一部分也可以随着她一起翻越万水千山,一道出发去到远方呢?苏卿感到,自己心的某一部分被安蓝带走了,那跟牵扯的线,有种那么清晰的牵扯的疼。  安蓝的火车再也见不着踪影,安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情景让苏卿想起“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的悲伤诗句。  这时苏卿才慢慢张开手心,看安蓝临别时塞进她手心的东西——一只铂金的手链。阳光下那铂金的夺目光泽一瞬间让苏卿有落泪的冲动,她狠狠地把眼泪逼回去。  她当然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她最喜欢的饰品就是手链,因为有牵手的蕴意在里面,所以显得特别的温暖。也许好朋友不能一辈子牵手,但是一只手链却可以完成这种意愿。  安蓝牢牢地记住了苏卿的这番话。  在这个告别的季节,安蓝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走得很彻底很潇洒,她还是想要牵着苏卿的手。
8.    那只铂金的手链,从那一天起一直戴在苏卿的手腕上,片刻未离。  是不是有的人,当她不在你的身边了时你才发现她的珍贵和不可或缺?苏卿就是在安蓝离开她之后才意识到安蓝于她生命的意义。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安蓝一直就是她身后的一座山,总是在那里,每一次回首,她都稳稳地立在那里,让人觉得踏实和心安。  而这样一个“从未稍离”的给人温暖踏实感的山一样的朋友离开了她,去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另一片天空下,让苏卿怀想和揣测都没有了依据。  安蓝去到滨城后,苏卿总是牵挂惦记。张爱玲曾经说过,惦记,总之就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仿佛你从不需要特意想起,因为这种心情一直萦绕于怀,是在许多的时刻无端地想起无端地惦记。也正因为这种萦绕这种牵怀,让苏卿无端地对一切和安蓝有关的人和物都感到亲切,都愿意接近。  所以那一天,当她看到小米进到公司写字间的那一刻,就让苏卿觉得亲切和欣喜,像见到一个“老朋友”,其实,那时候她连小米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天,一个女孩到苏卿工作的广告公司来办事,苏卿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她在安蓝举行的告别晚宴上见过,可是,她叫什么名字呢?正思忖着,那女孩也看见了她并且一眼认出了她,说,“你是苏卿吧?安蓝的朋友?我是安蓝大学同学,我叫小米,我们在安蓝走之前的聚会上见过面。”  “是呵是呵。”苏卿很热情地跟小米打招呼。  小米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企划,公司的一个楼盘就要上市,他们正在做一份楼书,合作的公司就是苏卿她们这家,所以她这段时间都在往苏卿的公司跑,一来二去小米跟苏卿混得很熟了。  一天中午午休时间,她们俩一起吃过午饭,逛了逛商场后正准备去附近的饮品店坐坐歇歇。  过天桥的时候,一个女孩笑着跟小米打招呼,这个女孩亲热地挽着身边的年轻男子。  “嗨小米,好久不见了。” 女孩说。  “嗨秀秀,就是呵好久不见。在忙什么呢?你还在原来的公司?”小米应道。  “还在原来的公司,没忙什么,瞎忙。我结婚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XX。”秀秀指指身边的男子说。  “哦,恭喜恭喜”,小米热情地伸出手去跟那男生握握,又握握秀秀的手,说,“那,找时间大家聚聚?”  “好呀,多约几个同学大家High一下。今天你先忙,我们另约时间?”秀秀问。  “好呀,就这么定了。”小米答道。  然后秀秀和她丈夫跟小米道别,手挽手亲亲热热地离开。小米一直目送他们走远,说,“她居然结婚了。”  坐到饮品店里,小米似乎还在想刚才的见面,喃喃自语,“秀秀居然结婚了。”  “你在说什么呢?人家为什么不能结婚?”苏卿不解。  “呵,一直以为她是Les,她居然结婚了。”小米说。  苏卿更是不解,“她?Les?你怎么知道?”  “哦?你不知道?安蓝没有告诉你?”小米意外。  苏卿没有接话。是,安蓝没有告诉过她,她不知道秀秀这个人。  “呵,也不足为奇,对这事安蓝是烦扰都来不及,哪会有兴致去讲?”小米自己解释到。  “到底怎么回事?”苏卿倒是来了兴趣。  “你不知道,读大学的时候,秀秀和丽芝为了她闹得天翻地覆全校轰动呢。”小米表情夸张地说。苏卿有些微的震惊,是,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嘿嘿,那我就来八卦一下。安蓝,你表骂我哈。”小米对着空中拱拱拳笑着说。  苏卿也笑起来,小米真是可爱。  “你不知道,安蓝在读大学的时候,那可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会弹吉他能唱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万人迷。又常常是一副冷冷的酷酷的样子,想想,一个又冷漠又高傲的美女,迷倒了男男女女一大片呢。”小米如说书人般开讲。苏卿微笑着听,知道里面一定是有掺水的夸张,可是,她愿意听,这真的是她所不知道的安蓝的另一面。  “秀秀和丽芝就是那个时候被她迷倒的。我记得好像是大二的时候。你知道,大一大家都还比较年轻,刚踏进大学地皮还没踩热混熟,稚嫩青涩还都比较规矩和收敛。大二的时候大家都彻底明白大学是怎么回事了,所以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就纷纷显像了。  年轻无聊嘛,总要找些人来说事儿来议论品评来贴标签,像安蓝这么打眼的人物大家当然不会放过。那时候,有很多人都在背后说安蓝是Les。大家都说你看她的打扮和她的外形,你看她几乎不正眼看男生的表情,还有还有,你看有多少女生为她着迷。  ——当然,后来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表象一个误会。但是这都是后来的事了。”说到这里小米补充一句。  “那时,真的有很多女生对安蓝着迷,秀秀和丽芝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秀秀和丽芝和我们同班同系,秀秀和安蓝还是一个同寝室。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人们谣传安蓝是拉拉的影响,还是大二刚开始的迎新晚会上抱着吉他唱歌的安蓝太有范儿太电人?总之秀秀和丽芝对安蓝的表白特别直白大胆。她们争着向安蓝示好,上课的时候一定要等着安蓝一起走,下课之后也跟在安蓝的身边。给安蓝占座,帮安蓝打水、买饭。秀秀近水楼台,早上给安蓝买早餐,晚上帮安蓝把开水打好,做的真是无所顾忌。最开始的时候安蓝一无所知,有时也接受她们的好意,后来安蓝越来越发现苗头不对,因为秀秀和丽芝开始发生矛盾,她们开始争执啥啥是自己给安蓝做的而不是对方,啥啥安蓝是对自己更在意更看重而不是对方,秀秀不满意不是同一个寝室的丽芝居然也到她们寝室来向安蓝嘘寒问暖问安蓝需要啥她帮她,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两个女人简直争得不可开交。  安蓝这时才终于明白秀秀和丽芝对她的‘好’不是普通同学的那种‘好’,似乎带有某种期待和用意,安蓝开始躲着她们,开始拒绝跟她们在一起。谁知越是这样越是让那俩丫头来了劲,她们天天想方设法粘着安蓝,写情书,给安蓝点歌,上课下课等安蓝,争风吃醋,那段时间安蓝真可怜呵,被追得很惨——看来万人迷也不是好当的。”说到这里小米做出一个很同情的表情。  “安蓝开始时时处处事事躲着秀秀和丽芝。可是怎么躲呢?天天上课还是得见面,回到寝室还得同一屋檐。安蓝不胜其扰不堪其烦最后没有办法了,她向系里提出想转系。  转系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想转就转。后来,系里的老师了解了情况后大致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同意给安蓝调整寝室,把安蓝从秀秀的寝室调出来。可是安蓝提出了不住校,好说歹说,系里最后还是算默许了。”  小米说到这里时苏卿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安蓝没有住校了,而是住在她姐姐单位分的一间单身宿舍里。安蓝的姐姐结婚后这间房子一直是出租出去的,因为安蓝要住,房子收了回来。  安蓝只是说她不喜欢学校的管理,晚上十点多就熄灯,学校洗澡洗衣都不方便,六七个人在一间寝室没有个人空间,她说她“恳请”了很多次学校终于开恩同意她不住校。这是她告诉苏卿的没有住校的“原因”。  苏卿发现,如果安蓝不愿意让她知道什么事情,她是永远不可能从安蓝那里知道的。这孩子,就有本事做到“守口如瓶”,苏卿服气。  “可怜的安蓝呵。后来再也没有在学校唱过歌,很低调很低调地‘夹着尾巴’做人,上课的时候才来,上完课就走人。只有我们几个跟她比较谈得来的同学跟她常常见见面一起玩玩。说安蓝是Les,整个大学都没见她跟哪个女孩好过呀,所以谣言不攻自破。哼,后来大家都认定是真Les 的秀秀,呵,居然这么快就结婚了。  可见人不可貌相。”小米像是在总结陈词。  苏卿听完,说,“也许,只是人生每个阶段都会产生不同的感情吧,也不能一概而论。”说着她伸出手去端饮料杯,蓦然看见手腕上安蓝离别的时候送给她的手链,有一丝迷惘恍惚,她想起大学四年安蓝是天天给她写邮件的,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安蓝在“每日”的邮件里居然只字未提。对自己,安蓝究竟还“屏蔽”了多少事呢?安蓝是Les?安蓝不是Les?这个女孩,她究竟知道她多少?
9.    其实,不能怪安蓝的,因为连安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Les。  从大学二年级发生了那件事情后,有时候她也很困扰,为什么女孩子喜欢她?她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女孩子的人。可是,如果说她不喜欢女孩子,那她为什么会喜欢苏卿?苏卿是女孩子呀。而且她知道,她喜欢苏卿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秀秀和丽芝对她的所谓的“喜欢”。那么,是不是她是Les?  如果不是,为什么落落说,一眼就看出?  偶尔安蓝会想一想这些在她看来繁杂纠缠的问题,想着想着安蓝就觉得脑子里一团糟,她解释不清,于是就不去试着解释了。她想不通想不明白的事总是很快就放弃去想,安蓝不是一个喜欢去归类去厘清去概念化事物的人,一切的一切她都是跟着感觉走。  安蓝从来没有去想过她是女孩,苏卿也是女孩,所以她是不应该喜欢苏卿的,更没有想过她想要和苏卿厮守一辈子的渴望和想法是对还是不对的,是不是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安蓝从来不去想那么多的为什么,也不去思考什么后果和未来,她很自然很习惯地喜欢着苏卿,她从来不去想原因也不去做解释,“我为的是我的心”。  高中的时候起安蓝开始迷恋《红楼梦》,原著读了一遍又一遍,滚瓜烂熟。书中所有人物她最喜欢的是林黛玉,因为林妹妹曾经说过,“我为的是我的心。”安蓝记得非常清楚,在大学的一个暑假里看假期经典剧场重播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安蓝天天追看,无比喜欢。那一天演到林黛玉又使性子和宝玉闹别扭了,宝哥哥又是款语温言地去劝慰说好话,好说歹说,最后黛玉啐道,“我难道为叫你疏她?我成了个什么人了呢!我为的是我的心。”  “我为的是我的心”,当安蓝听到这几个字时,轰一声她觉得脑中有巨雷碾过,顿时愣住,泪水无声无息就蔓延出来。“我为的是我的心”,是,她喜欢苏卿,不需要理由也不能解释的,她为的是她的心。  她真是羡慕黛玉在心爱的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坦然与率真,是,她不敢对苏卿说,她没有黛玉的超然和胆量,黛玉是潇湘妃子是绛珠仙草呵,神仙一样的人物。而她,不过是平凡又平凡的一个人,在苏卿的眼里,也只是众多好朋友中的一个。她怎么敢那么冒失和莽撞?骨子里,她怕失去苏卿,怕入骨髓。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总是战战兢兢。  跟落落相识后安蓝常常到落落的“会所”来玩。其实,这个地方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会所,那种女子美容、美发、美体、健身的女子俱乐部,它好像只是,一个专门为Les开辟的一个小小的聚会场所,它很小,小到有时候安蓝会觉得像是专为“小众”人群准备的“小”。  当然,安蓝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小众 Les的聚所,她只知道,她愿意到落落这里来一是因为寂寞,独自一人的时光实在太寂寞,尤其是太深太黑的冬夜。在人群中,哪怕不说话不交流,时间也还是好混一点,虽然寂寞没有减少一点点。  还有就是,落落这种类型的女孩是她愿意交朋友的,哥们儿一般的朋友,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朋友她在女生中很难找到。  安蓝就这样成了落落“会所”的常客。  “安,我这里可是美女如云,你看起了谁,我帮你介绍。”落落一边陪安蓝小酌一边半开玩笑地对她说。  “胡说什么呢落落。”安蓝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话。  “你真的没有想过跟其他女孩交往一下?也许你跟她们会合得来呢。” 落落不敢继续开玩笑,而是认真地问安蓝。  安蓝摇头。  “为什么不呢?生命重要的是过程,是享受,你何苦这样苦自己。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安蓝还是不语。  “你相信吗?其实我知道雪儿以后一定是会和某个男人结婚的。”落落自己给自己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说到。  “那你还——?”安蓝无比诧异。  “你听说过dog year 吗?”过了好一阵,落落问。  “什么?”  “Dog year,狗年。圈里人都有这么一种说法,说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时间要用dog year狗年来计算,就是说一年等于七年。  我跟雪儿在一起快两年了,按dog year计算,我们在一起快14年了,算是老夫老妻了。即使她以后离开我也会知足。”  安蓝不言,思忖着落落的话。  “我这里有个很不错的女孩哦,而且对你很有好感,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落落又把话题转到了安蓝身上。  “不。”安蓝肯定地回答。  “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要为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落落开导到。  “可是我只想要她这棵树,还有,她本身就是一片森林。”安蓝反驳。  “要懂得享受生活,懂得珍惜眼前人。”  “谁是我的眼前人?你?”   “去去去,算了算了,情圣,我看你就在你的仰慕者面前歇菜吧你。交多一个朋友有什么坏处?”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傻呵你,我看你就等着渴死吧你。你就为你的意中人,不,梦中人一辈子守身如玉吧。”  安蓝知道落落的刀子嘴豆腐心,根本不理会她。  离开家乡、离开苏卿好像很久了,其实,仔细想想,也就一个多月。安蓝知道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含义。为什么?为什么离开苏卿远了那种思念和渴慕不仅没有减少一点点,反倒更加强烈了?  她盼着春节的到来,春节到了,她就可以回家,就可以见到她心爱的卿儿了。她是那么的想念她,那么的想念。
10.    可是这个春节安蓝最终没有能够回成家,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苏卿。公司在春节前通知加班,只放三天假。  本来哪怕只有三天假苏卿也是谋划着要回家一趟的,她在想着是不是可以再请一天霸王假,这样有了四天的时间她就可以回家一趟回去看苏卿了。  可是谁知,在春节前三天安妈妈轰轰烈烈地把一大家子——她、安爸爸,哥哥四岁的儿子鼓鼓、还有姐姐三岁的女儿点点带到了滨城。妈妈说,她知道了安蓝要加班,怕安蓝想着要回家过节奔波劳累又没有时间,所以就带着一家老小到了滨城。安妈妈“体贴”地把家庭团年聚会安排在了滨城。  在见到妈妈和一家老老小小的时候,安蓝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然后无名火起,差点是气急败坏地质问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呀,这么兴师动众。我一个人回家不就行了嘛。”  “没事的蓝蓝没事的,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和你爸爸还有鼓鼓点点先来,你哥和姐等放了假再来,不麻烦的,我们住在章叔叔家,他们在滨城有房子,今年春节你章叔和章姨要到上海他女儿家去团年。蓝蓝你不用操心,我们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这样你也不用春节的时候想着往家赶,春运期间火车又挤你又没有时间。” 妈妈说着春节的安排。安蓝听后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大哭一场的心都有。  她只得给苏卿打了电话,她说加班,春节不放假没有办法回家了,真遗憾。她说爸爸妈妈已经带着小侄子们先到了滨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安蓝心中有一万个对不起想对苏卿说,可是她一个都没有说出口。  年三十那天安蓝他们公司上午照常上班,午饭公司团年。下午算是开始放假,正式放假的时间是初一到初三,从初四起开始加班。  公司团年聚餐结束后安蓝往城郊的章叔叔家赶,爸爸妈妈还有侄儿侄女都在那里,姐姐姐夫今天下午会到,哥哥嫂子是明天的火车到达。妈妈为了她费尽苦心地安排,可是安蓝却有种心烦意乱之感,她无法领情,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不过是在这个春节可以见到苏卿可以跟苏卿在一起。可是,这么小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让她怎么能不怨天尤人?  节日的街上到处人来攘往车水马龙,嘈杂喧嚣兵荒马乱的。大家都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实满载地脚步匆忙地赶往自己的目的地,都是赶着回家吧。  所有的商场都是鲜艳热闹的装饰,大红大绿,欢天喜地,大肆张扬地营造着喜气洋洋的年节气氛,可是在安蓝眼里看着怎么竟有一种急景凋年的感觉呢?心里无端地生出一丝凄惶感。她在想着苏卿。这个春节不能见到苏卿令她感到凄惶无助,哪怕,哪怕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一家人都在这里,哪怕这个世界几乎她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为什么都不能让她心安?  一回到“家”,是章叔叔的家,安蓝就陷入了家人的海洋。  妈妈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爸在收拾着桌子,拿酒瓶酒杯,摆碗筷,侄儿侄女在大大的客厅里打打狂狂,小孩子,就是不肯安静哪怕一秒钟。安蓝看着他们翻上爬下,听着他们呼啸尖叫,她简直不知道天天面对着这两个小魔鬼的爸妈如何是忍受的。  姐姐姐夫紧赶慢赶终于在晚饭前如期赶到,年三十的团年饭一如往年般热热闹闹,这是不是所有的父母最期待最满足的时刻呢?不知道苏卿她们家的团年饭吃过了没有?安蓝还是,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她最思念的女孩。  饭后她一个人躲到章叔家的书房里,打开音响放一张音乐碟,把自己陷在沙发里,她在斟酌着字句给苏卿发短信。爸妈还有姐她们都在客厅看春晚,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都把看春晚当作了新年俗,那么老套又俗气的晚会。  想要找到合适的字句来表达越来越困难,安蓝有点发呆地想着可以在新年的时候给苏卿写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可是,安蓝的个人“发呆”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侄儿鼓鼓的哭声打断,不知道这小魔头又怎么了。她走到客厅,看见鼓鼓捧着肚子使劲地叫嚷着,“疼——疼——疼——”,姐姐着急地不断问着,“鼓鼓,鼓鼓怎么了?是不是肚肚疼?是怎么一种疼法?”四岁的小孩哪里能说得清?他还是嚎啕大哭着喊疼。  安妈妈说,“得马上送医院。”  爸妈留在家里照看点点,安蓝还有姐姐姐夫一起打的到医院。年三十的医院,冷清寥落,当然,病人生病是没法选择时间的,所以急诊室里还是可以看到忙碌的医生和护士的身影。  是小儿急性肠炎,医生说,马上打点滴。  一切安顿下来后,安蓝让姐姐姐夫先回去,她在这里守着鼓鼓。  经过医生护士紧急处置后,鼓鼓躺在病床上总算没有再哭总算安静了下来。安蓝配合着医生给他测体温量血压,把需要送检的样品瓶收集然后放到采集台,看着点滴速度的快慢对他的影响,守在他的身边,看着鼓鼓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模样。  “小姑”,鼓鼓小声地喊安蓝。  “嗯?怎么了鼓鼓?想要什么?”安蓝问。  “小姑,我知道,我今天不乖。”鼓鼓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怯怯地对安蓝说,然后伸出手来要安蓝的手。  安蓝握着鼓鼓的小手,看着他粉嫩的小脸,心里一软,开始对小孩的一腔厌烦和怨气渐渐减淡,她摸摸鼓鼓的头说,“没事呵鼓鼓,小朋友都会闹肚肚疼的,只是以后一定要记得听爷爷奶奶的话,在冬天不要吃冷东西。呵?”  “嗯。”鼓鼓乖巧地回答,然后问,“小姑,你今晚会走吗?爷爷奶奶来不来?”  “睡吧鼓鼓,今晚爷爷奶奶不来,明天他们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看鼓鼓呵。小姑今晚不走,就在这里陪着鼓鼓。鼓鼓乖,睡吧呵。明天鼓鼓就会好起来了。”说着安蓝轻轻地拍着鼓鼓,一会儿鼓鼓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守着鼓鼓打完了点滴,安蓝这才觉得真的有点疲倦有点累了。病房里真安静,外面有稀疏的鞭炮声提醒着安蓝这是一个年三十的夜晚。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苏卿一定已经睡了吧?  安蓝想着,还没有给苏卿发新年短信呢,唉,这年过得。安蓝心里一阵酸酸的难受。
11.    安蓝当然不知道,苏卿也在一直盼着这个春节的到来,盼着春节放假安蓝可以回家,这样她就能够和安蓝见面了。  就在苏卿满怀期待地等着这个春节到来她们可以重逢的时候,苏卿接到了安蓝告诉她说要加班回不了家的电话,安蓝说,爸爸妈妈已经先行来到滨城了。  握着听筒的苏卿在那一刻心中慢慢地升起一种悲凉,是,她是那么失望,那么的失望,一种挫败感和失落感弥漫全身。  她一直等着安蓝回家。她一直想要知道安蓝的心思,是不是离开之后也跟她一样的想念她,那种牵肠挂肚的想念,那种如呼吸一般无处不在的想念。  可是,安蓝告诉她,这个春节不回家。  苏卿的沮丧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本来,她是这么热切地盼着可以跟安蓝一起共度这个她们分开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她是那么地想跟安蓝一起守岁一起跨年。苏卿曾私心里暗自想着,是不是这样一起守岁一起跨年就意味着在新的一年,无论她们是不是相隔千里,她们都是在一起的?因为她们在该团聚的时候始终在一起,因为她们是一起守岁一起跨入新年的——有时候,苏卿就是这样一个讲究形式有仪式感的人。  可是,安蓝在这个春节不会回家了,她甚至不知道,她今年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她。对这个春节的到来苏卿忽然间就感到兴味索然。  苏卿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全家,所以只要他们三人到齐了就是团年了。当然,每年的年夜饭不止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和往年一样,苏卿的姨妈和女儿乐嘉会到苏卿家来团年。姨妈和姨父在三年前离了婚,表妹乐嘉今年大学一年级,就在本城的高校读书。今年姨妈带来了一个客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老实本分的样子。可能是姨妈的男朋友?苏卿想。  吃过年夜饭之后大人们坐到了麻将桌上。一边看春晚一边打麻将是他们家的老规矩,爸妈还有姨妈都是资深麻客。她和乐嘉在一旁当茶水妹掺茶倒水,然后各自给朋友发短信或者上网闲逛,然后等待着那场焰火晚会。  每年除夕,这个城市都会有焰火晚会。在除夕的零点开始。苏卿本来,是想要等到安蓝回家然后就约她一起看焰火晚会的,从小到大苏卿一直喜欢看焰火。安蓝知道,所以有一次,安蓝在书店看到席慕蓉的一本新诗集,开篇就是写烟火的《请柬》,安蓝立刻买下这本书送给了苏卿,她说,你看,你跟女诗人的喜好一样呢。而这个除夕的晚上,没有安蓝在身边,苏卿感到一丝凄清。  差几分敲响新年钟声的时候乐嘉接到一个电话,于是独自躲到阳台接听去了,想来一定是她的小男朋友打来的吧?要不乐嘉也不避这样回避。这个男孩子真是有心,在这个时候给乐嘉打电话,苏卿不禁在心中暗暗赞一声。  她没有等乐嘉,独自来到户外空旷的草坪,等待烟火的凌空升起然后徐徐降落,等待那瞬间的璀璨与凋零。她想着安蓝,想着那首著名的诗:  “我们去看烟火好吗  去 去看那  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  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  生命的狂喜与刺痛  都在这顷刻  宛如烟火”  焰火晚会持续半个小时,那璀璨的繁花在空中慢慢熄灭,直至整个夜空重归黑暗与静寂。  “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顷刻,宛如烟火。”在这样一个夜晚,苏卿终究还是没能和安蓝一起并肩仰望夜空,她让自己刺痛的心慢慢恢复平静。她在想,无论这个春节安蓝的没有回来是命中注定还是她故意的安排,十多年来,安蓝第一次没有在新年的时候跟她在一个城市在同一片天空下,苏卿不知道这种缺席是不是就是一种征兆一种喻意——也许,在这一年的开始,一切都有一个全新的变化?  无论这变化是好还是坏,苏卿知道,她都只能像接受安蓝的离开她一样去接收和面对,哪怕,充满失落和无奈。  “姐,姨夫姨妈在等你回去呢。”妹妹乐嘉远远地喊着苏卿。  “哦,来了。”苏卿知道,爸妈一定觉得苏卿出来得太久了有点担心,她快步走过去,和嘉嘉一起回到家里。  收到安蓝的短信,是在第二天上午苏卿起床打开手机的时候,短信发于凌晨两点四十分。在苏卿看来,一年已经过去。她不知道安蓝除了错过了那场她心中跟她相约的焰火晚会之外还会错过、缺席些什么。苏卿的心,感到一种钝钝地疼痛。   “无论我们相隔多么遥远,我都想要牵着你的手,想要和你一起慢慢地往前走。祝亲爱的卿儿新的一年里快乐、平安、幸福。”安蓝在短信里写到。
12.    也就是在这个春节的时候,妈妈的老同事汪阿姨一家来苏家拜访。苏卿第一次见到了汪阿姨的儿子林海鹏。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次安排得比较“技巧”的相亲?因为后来苏卿听妈妈说,汪阿姨知道了苏卿还没有交男朋友,就跟苏卿妈妈提起此事,想让两家的孩子接触接触,所以她在春节的时候一家三口来苏卿家拜访。  苏卿第一次见到了以前都是从妈妈的口中听到的怎么怎么啦又怎么怎么啦的汪阿姨的儿子海鹏, 一个不多言略显木讷的男生,长相普通,研究生学历,是市里的一家著名科研所的工程师。  有的人,你只需要跟他很短时间的接触就可以知道他适不适合你,就像买鞋子,合不合脚真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而且一穿上脚就知道,无人可以代替你去感觉。  只接触了最初的两次,苏卿就知道她不可能接受海鹏的,做一个普通朋友没有问题,可是不可能做男朋友的。苏卿直接对妈妈说她觉得她跟海鹏不可能的。  妈妈疑惑,说,“为什么?你又没有跟人家相处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好?”  苏卿说,“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型。一个将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再怎么还是要自己比较中意才行呀。”  妈妈没有勉强苏卿什么,苏卿的家庭可以说是一个比较民主开明的家庭。还有,可能姨妈失败的婚姻让苏妈妈懂得婚姻的事情还是当事人的感受最重要,老话儿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只是,妈妈就是不知道苏卿到底觉得人家海鹏哪点不好,苏卿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我直觉觉得他的气度不会太好呢?”  “哼”,妈妈不以为然,“你这是不是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呵?又没有深入接触,你凭什么说别人气度不好呢。”  “好好好,就算我小人之心,纯属个人直觉,在家里说说也没什么嘛。”苏卿告饶。  “我觉得卿儿的直觉可能有几分正确呢,可能海鹏就是那种比较缺少气度的孩子。”一直在一旁看报的苏卿爸爸突然插嘴道。  “你来瞎起什么哄?你无凭无据地又为什么说人家海鹏气度差?”苏妈妈有点不高兴地质问。  “我怎么无凭无据?我跟他打了一回麻将呵。牌品即人品,你看那孩子,年纪轻轻的输了两把牌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我是觉得他气度差嘛。”苏爸爸振振有词地说到。  苏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第一次觉得酷爱打麻将的老爸这么可爱。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爷儿俩,你们就是看人家海鹏不顺眼。”苏妈妈也退出口角春风。  后来苏妈妈可能委婉地向汪阿姨转达了了苏卿的意思,不知道汪阿姨是不是也委婉地转达给了海鹏,总之大人们心里不再满怀期待之后,这让苏卿可以接受偶尔跟海鹏见见面,纯粹的普通朋友那种交往。  当然苏卿知道,其实海鹏心里还是有点骨鲠,也许,他还是怀有某种期待吧,因为他还是时不时地要约她,虽然三次中苏卿会推掉两次。  立春之后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没几天,这个城市的人们就纷纷换上了春装。爱美的女孩子们更是以花枝招展的多彩衣裳把城市装点得春意盎然。  一天,小米在市中心办事,给苏卿打电话邀她一起顺道逛商场,她说她想要买几件好看的新衣。可是那时苏卿正忙着不得空闲只得推辞。快下班的时候小米又打来电话问苏卿忙完没有,什么时候下班。  “就快收工了,可以按时下班。什么事?”苏卿问。  “苏,我们晚饭一起去吃火锅好不好?刚才我看见一家火锅城新开张,一下子就馋得不行哈喇子长流,今晚必须要吃一顿火锅,否则我今天晚上会害上相思病彻夜难眠的。我请客,你一定要陪我吃。”小米热情洋溢地说。  “好呀,我这里忙完就给你电话。”苏卿应下。苏卿愿意跟小米交往,不能见安蓝,跟安蓝的朋友见见面也让她兴高采烈,把这说成是爱屋及乌也未尝不可。当然,小米本身在苏卿的眼中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生。  和小米到火锅店刚刚落座,苏卿就看见海鹏和一个青年男子一起走进来。几乎同时海鹏也看见了苏卿。  “嗨,海鹏,你也来吃火锅?”苏卿招呼到。  “是,真巧。” 海鹏回答。  “你们几个人?”苏卿问。  “就我们俩。”海鹏指指身边的男生。  “那,不如大家一起?”苏卿试探地询问。  “就是就是,不如大家一起吃,我们也就我们俩,来来来,拼一桌拼一桌,吃火锅就是要人多吃着才热闹才香”,小米也盛情邀请。  小米的大方热情一下子就打破了生疏和距离感。  海鹏和那男生笑着坐下。然后海鹏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也是好朋友夏苇航”,然后海鹏对着夏苇航说,“这是苏卿,我们两家是世交。这位是?——”海鹏看着小米,转过头望着苏卿问。  苏卿还没有回答,小米就大方地自报家门,“我叫小米。是苏卿的朋友。”  “我叫赵海鹏。”海鹏对小米说。  小米一定是信奉“世上没有陌生人,只有朋友等着你”的那种人,热情开朗,有她在场的地方一定不会冷场,席间只需她一个人说话就能够把气氛营造得热烈亲切其乐融融。  接近尾声的时候小米发话,说,“今天的火锅我请客哈,大家都不要跟我抢,我早就说好一定要请苏卿的”,说着她高声叫,“服务员,买单。”  “女士,您这桌的帐这位先生已经结了。”服务员指指夏苇航,礼貌地回答。  什么时候,夏苇航居然离席一阵去把帐结了?大家居然都没有感觉觉察呢。   “不行不行”,小米说,“这怎么行?这单一定得我买”,说着要拿钱包。  “小米,你们同意跟我们一起进餐已经是很赏光了,哪有还让女士付费的道理?你就给我们一点薄面吧。”夏苇航说。  小米这才不争,说,“那就谢谢了,下次我请。”  从火锅店出来后他们相互告辞。小米和苏卿还会同一段路。在路上,小米说,“那个男生风度不错。”  “谁?”苏卿不知道她指的哪一个。  “就是付费的那个呀。”小米说。  “呵呵,人家给你付了费你就说人家风度不错。”  “哎哎哎大小齤姐,拜托不要那么庸俗好不好,我说的不是他付费。当然,也包括付费,这是起码的。我说的是他居然有一种儒雅的风度,这年头这种男生很少见了。”小米还在夸他。  “可惜啊,那个买单人听不见。要不然,他肯定觉得这单买得实在是值得,有美人陪坐,还落得一个好名声。”苏卿打趣着说。  二月中旬的一天,苏卿在市图书馆碰见夏苇航。这个城市本来就不大,所以抬头碰脚都可能看到熟人。  “嗨,苏卿,你也来还书?”夏苇航一眼就认出了她,笑着打招呼问道。  “不,我来退卡。”苏卿说。   “哦?不借了?”夏苇航好奇。  “是,其实我不喜欢读借来的书。”  “呵,可是大家都说书非借不能读也。”  苏卿没有接话,她当然不能说她有轻微的洁癖,她不喜欢图书馆里被无数人摸过的书自己再展卷阅读,隐隐地好像始终感觉那书页是脏的,这种感觉让苏卿几乎从来不借书,她要看的书,她会自己去买。而现在有网络真好,好多书可以直接从网上当来看。  “不喜欢读借的书可是又办了借书卡?”夏苇航有点无话找话的味道。  “嗯,开始是在书目里看到馆里有《柳如是别传》这套书,读大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很仰慕,想要看看原著,所以办了借书证。谁知借到手之后发现书页严重破损,不知是谁那么不道德撕去了好多页,简直气人。所以。”苏卿解释。  “哦,原来这样。”夏苇航答。然后他们告辞,各自去借书、退卡。  过不久有一天,苏卿收到一个邮政快递包裹,寄自北京。发件人是夏苇航。苏卿正奇怪着,打开,是三联书店出版的陈寅恪《柳如是别传》,全套三册。装帧印刷都堪称完美,暗赭黄的封面上素洁地印着几个大字——“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那一刻苏卿不是不感动的。  她马上给夏苇航打电话致谢,她说, “夏苇航,我是苏卿,你寄来的书我今天收到了,真是非常感谢啊,太谢谢了。”  夏苇航那边闹嚷嚷的,他大声说,“哦,是吗?倒是真快,我人还在北京呢。”  苏卿说,“那,回来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请客。我一定要感谢你。”  就这样,在那年的三月,苏卿开始了和夏苇航的约会。
13.    这个新年,安蓝是在爸爸妈妈侄儿侄女一大家子过了元宵节离开之后,才觉得这“年”算是过完了,才松了一口气。  一大家子人,安蓝每天下班之后都得去章叔家面对、应酬,她感到了家庭生活的琐碎伤神。  期间落落约了安蓝几次安蓝都没有时间,都推辞了,她得陪远道专程为她而来的家人。  爸妈走后的一个周末落落又打来电话说“会所”有活动,让安蓝“一定来捧捧场”,安蓝爽快地应下。  其实所谓“活动”不过是借着情人节的由头做的什么“单身派对”“情人派对”之类,落落就是有热情去把这些事情做得热热闹闹兴兴头头的,这一点安蓝觉得很佩服。基本而言,安蓝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她对太热闹的东西始终是习惯性地回避、旁观。  活动的内容之一有“唱情歌”环节,落落选了若干的情歌编程放 KTV,谁觉得想唱哪首或者擅长唱哪首就自己上去唱,下面会唱这首歌的人跟着哼,气氛很好,大家都很积极地参与。安蓝一边捧着一杯果酒一边认真地听着。  这时候KTV上出现了歌曲的名字,“鬼迷心窍”,过门的旋律响起,很久都没有人上去,不知道是没有人会唱这首歌还是其他。  这是安蓝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一时兴起,她禁不住走向话筒,随着音乐唱了起来: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  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  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  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  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  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刚刚唱完,下面掌声一片,还有女孩打口哨喝彩,安蓝羞涩地笑笑,说声“谢谢”,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刚落座,落落就伸着大拇指向安蓝走过来,正要夸赞什么,这时看见门口一个女子走进来,她马上跟安蓝做个稍等的手势然后笑容满面地向那个女子迎上去,热情地招呼,“曼姐,真是稀客呵。一直盼着你过来看看,今天终于等到贵客上门,蓬荜生辉哦。”  顺着落落的方向安蓝看过去,那个叫曼姐的女子大约35岁左右,长长的披肩卷发,身材很好,衣着时尚,很漂亮。曼姐也热情地跟落落打招呼,然后跟着落落在沙发上坐下,一起交谈着什么。  “情歌”环节还在继续,女孩们在唱着一些安蓝说不出名字的歌曲,上面是高声地唱,下面是低声地和。那些“不老”的情歌,似乎总是可以轻易地触动人们内心深处的某根心弦,温柔地碰触,所以很容易引起共鸣。应该说,落落这个环节的设置真的很成功。  过了一会儿,好像又出现了冷场,屏幕上出现的歌曲名字《我是真的爱你》,没有人“接招”。  正在跟曼姐说话的落落很快发现这一点,她走到安蓝面前,“安,你一定会唱这首。”  安蓝有点犹豫,是,她当然会唱,李宗盛是她最喜欢的音乐人,她会唱他的几乎所有歌曲。安蓝有一副好歌喉,低沉略带磁性的女中音,没有去当歌星可惜了,这是她的许多同学的共识。可是大学二年级之后安蓝再也没有在学校唱过歌,确切地说,后来她很少摸她的吉他很少唱歌了。可是,她不想这么张扬这么出风头。安蓝不是一个喜欢出众的人。  “安,拜托拜托,救场如救火救场如救火。”落落央道。  安蓝只得再次走到话筒前。  落落很开心,给客串DJ的雪儿做个手势,雪儿马上配合地把让歌曲调到从头开始,宛转悠扬的过门音乐完,安蓝的歌声响起,“曾经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  不知道为什么,安蓝唱的时候,场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一点点声音,不知道大家是不会唱还是受了安蓝声音的吸引,想要安静地聆听。  “……我想我是真的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安蓝唱完,一阵寂静之后,掌声雷动。  一个女孩拿着一支郁金香送上来,紧接着,陆续有好几个女孩送上花来,安蓝腼腆地说着“谢谢”,涨红了脸往自己座位走。  “安,这边儿。”落落向她招手示意,让她坐到她那儿,落落还跟曼姐坐一起。  安蓝走过去。“安,真棒”,落落说,“简直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歌唱得这么好,真是‘真人不露相’呵。”  “行了落落。”安蓝打断她的话。  “来,介绍一下,这是曼姐”,落落为两人介绍,“这是今天诞生的 ‘今日之星’——我们的大歌星,安蓝。”  安蓝微笑着向曼姐点头致意,曼姐亲切温和地笑着回应。  后来听落落说,曼姐是个成功人士,有一间自己的公司,老公也是事业有成,据说在外面包了小蜜,曼姐也无所谓,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婚姻对她来讲不过是一个面对社会和家人的幌子,她喜欢的是女人。
14.    三月初的一个周末,独自一人的安蓝有点无所事事,她想着干脆出门一趟去把头发修剪一下。  安蓝一般一个月修一次头发。反正是短发,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打理”,她都是在觉得头发长得好像有点遮耳盖眼有点蓬乱的“长”的时候就去美发店修修。  安蓝不是一个喜欢花时间修饰打扮的人。人们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虽然安蓝不能肯定苏卿是不是她的悦己者,她曾经还是很想为苏卿而容的,但是苏卿好像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建议和要求——虽然苏卿常常会跟她们的其他朋友说你应该留长发,你应该留长直发,你穿长裙更好看,你适合典雅一点的淑女装,可是苏卿从来没有评判过安蓝的打扮。有一次一个朋友说,“那,你也说说安蓝穿什么怎么打扮更好看?”苏卿不知是半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安蓝就不用费这些心了,说实话,我们这个‘群’里还没有几个人可以像安蓝这样,安蓝天生丽质,无需装扮,自然就是美,因为她是那种‘却嫌脂粉污颜色’的美人”,“哇——”听完大家一场哄笑。安蓝记得很清楚,她当时被苏卿的话夸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极了。可是她的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原来,原来苏卿是喜欢她的长相的。从那以后,安蓝更是一任自己的喜好,穿衣都是买自己喜欢的纯棉质地的衣衫,她选择衣饰,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穿着舒服自在。  一边想着往事安蓝一边朝一间美发店走去。  “嘀嘀,嘀嘀”,好像听见身边有按喇叭的声音,安蓝转过头去,一辆大红色的本田车在她旁边的路上慢慢地滑行。透过车窗安蓝看见一个女人的脸,安蓝正在想这张脸好熟,在什么地方见过,正思忖着。  “安蓝”,那女子叫道,“去哪里?”  是曼姐。安蓝大脑急速转动之后想到了这个名字,是曼姐。她在落落的会所里见过,而且后来一次去落落那里又见到了曼姐,她们还打了招呼聊了两句的。  在白天的阳光下和落落灯光魅惑的室内见到的曼姐是完全不同的,难怪安蓝没有马上认出。  “曼姐你好,我去修剪一下我的头发。”安蓝笑着回答。  “哦?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曼姐热情地说。  “就不麻烦曼姐了,我就随便把头发剪短一点就行了。”  “不麻烦的安蓝,上车好吗,这里不允许停车,交齤警看我这样占道会来给我填罚单的。快上车好吗?”曼姐诚恳地邀请。  安蓝不好再推只得上车。  原来曼姐带她去的是她自己的美容店。到了店里,曼姐让一个叫“欧阳”的师傅给安蓝做头发,她认真地交代欧阳要怎么怎么做,做成什么什么效果,安蓝听着觉得很夸张,“就剪短就好曼姐,不用那么复杂的”,她忍不住对曼姐说。  “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头发怎么能够敷衍?”曼姐还是继续跟欧阳讲着她觉得应该有的效果。  也许因为是老板亲自授命,欧阳做得非常认真仔细。  等到完工的时候,安蓝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已经有点不像自己了,因为欧阳把她耳边的短发稍稍卷曲,还有前额的刘海也留了一些稍稍卷曲,这样,原来安蓝直直的短发变成了有“发型”的短发,而这样的卷曲,让安蓝觉得有点不像平时的自己,到底哪里不像,她一时也说不清。  “嗯,不错”,曼姐一边看一边点头夸奖欧阳,说,“这样才能显出这个美丽女孩的妩媚气质。”  “妩媚”。就是这个词,那几缕卷发无端地竟能现出一个人的妩媚,安蓝都觉得奇怪。  “谢谢欧阳师傅,真是费心。谢谢曼姐。”安蓝礼貌地答谢,然后向收银台走去。  “安蓝,不要付钱,算你给曼姐赏光成吗?”曼姐叫住安蓝。  “那怎么行。钱一定要付的,已经很麻烦曼姐了。”  “怎么能说是麻烦?这是曼姐愿意做的事。”  安蓝还是坚持。曼姐给收银员递个眼色表示不再争执,说,“按会员价”。  付了款安蓝正准备向曼姐告辞,这时听曼姐说,“安蓝还没有来过我这里,今天是曼姐请上门的客人,来了就参观一下看看如何?”  “这样会不会太耽搁曼姐的时间?”安蓝问。  “当然不,这几乎就是我的工作,没事就在这店里转来转去。”  安蓝笑笑,跟着曼姐参观她的店子。  这是一间两层楼的美容美发店,楼下做美发,楼上做美容。环境很好,装修清新雅致。安蓝一边看一边称赞。  “到我们的雅舍去看看?”曼姐说。  雅舍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露台。露台上种满了花草,从露台望出去,外面也是绿意葱茏。“难以想象喧嚣繁华的市中心还有这么静谧舒适的所在。”安蓝不禁说到。  “呵,这也是我自己都很得意的地方”,曼姐说,“有时候,这就是我休息的‘后花园’,在这里会会朋友,或者看看书,自己觉得还是很享受的。”  “真是很享受”,安蓝应道, “单看看这里的花花草草就很满足。曼姐这里种了很多种花吧?”  “嗯,有上百种。有一次一个朋友不相信,真的认真地去数,然后他说他服了,上百种完全没有少只有多。”曼姐很自豪地说。  “安蓝也喜欢花?”  “嗯。一直希望自己也有这么一个露台或者一个花园,可以种上自己喜欢的花,然后等待她们慢慢生长慢慢开放。”安蓝说。  “这个愿望应该不难达成”曼姐一边说一边招呼安蓝,“在这里坐坐?”  “嗯。” 安蓝答应,是,这个露台真好,而曼姐,又是这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安蓝愿意跟她坐坐。  “蓝蓝喝点什么?咖啡,饮料,茶?”曼姐在问。  安蓝愣一下,等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茶”。  曼姐出去,过了一阵来到安蓝身边,“来,蓝蓝,尝一下曼姐亲自泡的红茶”,说着递过一个玲珑的杯子给安蓝。  “曼姐……”安蓝有点犹豫地接过茶杯,然后,虽然小声但是很肯定请求,“曼姐,请叫我‘安蓝’好吗?”  曼姐愣一下,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问,“是不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这样叫你?你喜欢的人?”  安蓝低头沉默,望着手中的红茶,没有吭声。  曼姐见状,轻轻地拍拍安蓝的肩说,“呵,原来蓝蓝,哦”,她迅速改口,“原来安蓝是一个这么实心眼的一个孩子。好的,我就叫你‘安’,行吗?”曼姐和蔼地问。  “嗯。”安蓝使劲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曼姐抱歉地一笑,又低下头说,“曼姐,对不起。”  “你这孩子,哪里需要道歉?”曼姐宽和地说。  “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可以经常到我的店里来做头发或者SPA。”曼姐诚恳地相邀。  “呵,我都不做美容的,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耐心躺美容床上那么久。”安蓝说。  “呵呵”,曼姐笑笑,“也是呵,安这么年轻,也根本用不着做SPA,女人要到25岁之后才需要开始保养,安现在是青春无敌,自然就是美。”  这话苏卿曾经也说过,安蓝听着觉得亲切。  “那平时休闲时间安都是怎么消遣?”曼姐关切地问。她从落落那里知道安蓝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才离开家乡来到滨城的。  “也没做什么,时间好像没怎么特意安排也就过了。”  “安喜欢健身吗?我有个朋友就在这附近开了一个健身馆,可以去办张卡,我让朋友给你打折。”  “哦?好的,谢谢曼姐。”安蓝高兴地应下。健身安蓝是愿意的,原来在家乡的时候,她就是常年办健身卡的,运动对安蓝来说最大的好处是当她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去跑步机上跑得大汗淋漓或者在游泳池里游到精疲力竭,这时候,她会觉得有些郁郁之气随着汗水和大口的呼气排解出去了,让她得到片刻的轻松。  那天曼姐真的陪着安蓝去她的朋友那里办了一张健身卡。
15.    阳光明媚的三月,在苇航从北京出差回来后苏卿主动约他,她当然要向这个善意友好的人表达谢意,这是基本的礼貌。  “这么年轻的女孩,读这么高深的书,实在不可思议。”在一间中餐馆坐下来之后,苇航认真地说。  因为一套书而再次见面,话题自然离不开它。  “呵,其实我看不懂。”苏卿笑着,老老实实地说。  她坦然真实的表情让苇航不禁轻轻地微笑,这个女孩,真是不同一般。他用眼神表达询问,那?  “我真的看不懂。我也知道其实这样的书是为学者做研究而出的,根本不是我这种几乎没有什么学养的人可以领略的好书。可是,虽然看不懂心里还是非常的仰慕,就是那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仰慕”,苏卿认真地解释。  “呵,‘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说得真好。”苇航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就像,我其实看不懂钱钟书先生的学术著作的,可是我就是想要购买想要收藏,我买下了他的所有小说还有散文集,我还买下了他的论学文选全部六册,我知道我看不懂,知道这些书不是写给我这样的读者看的,可我还是想要买下它们,是不是有点疯?”  苏卿讲这些的时候,苇航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感兴趣的笑意,这鼓励苏卿继续讲,“因为内心里觉得那是一种高度,虽然是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可还是愿意仰望,愿意向往。”苏卿看他似乎能懂得自己想讲的是什么,又接着说到。  苇航笑着点头,像是明白了苏卿想要表达的,他说,“有的东西有的人,我们不一定要懂它才喜欢,虽然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仰慕和向往。因为仰慕和向往本身就是喜欢的一种形式是不是?”  这时轮到苏卿点头赞同了。  “就像我们喜欢一朵花一棵树,其实我们并不懂的。但是我们知道它好,这就足够了是吗?”苇航说。  “可是,书和花还是不一样的,书一般都是因为懂得才会喜欢才会阅读和收藏。”苏卿笑着回答。  说到这里他们的话题自然地转到了其他。  苏卿发现苇航是那种你可以跟他交谈任何话题可以跟他交流你的思想的人,不管他赞不赞同,他都会去聆听去理解。他身上有一种沉静的气质,不聒噪,不多话,不像一般的男生喜欢夸夸其谈,喜欢表现自己。他话不多,像是一个沉默的男人,可是他的那种沉默有种宽厚的东西在里面,一种让人信任也让人放松的宽厚,所以他的沉默不给人局促感,还能感到他的真诚。  那是一次愉快的约会,那天他们告别的时候苏卿就知道,他们还会见面的。  这几乎是一定的。苏卿这样一个女孩也让苇航充满好感。他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坦然,真实,不矫揉造作,不随意肤浅。穿着举止都非常得体,有种知性的淡雅的美。  三月的周末他们又约着见了两次,都是苇航打来电话。女孩子,总是要矜持一点。  苏卿也愿意跟苇航这样的男生交往,因为她慢慢发现苇航有很多的优点,不抽烟,有很好的酒量可是也不怎么喝酒。衣衫整洁,手指、衣领、袖口、皮鞋都总是保持干净。呵,这是一个很注重自己形象的男生,可是他的形象不是青春时髦的那种,也不是扮帅显酷的那种,而是,儒雅。苏卿想起了小米对他的评价。是,苇航是一个儒雅的风度很好的男生。
16.    四月是张国荣的祭日。各种媒体在这个季节总是会做很多的纪念版来缅怀这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一天刚吃过晚饭,苏卿接到苇航的电话,说电影院安排了张国荣纪念专场,他已经买了两张晚场《霸王别姬》的票,约苏卿一起去看。  “好啊。”苏卿爽快地应约。虽然这部电影她已经看过两次了。可是,经典是值得重温的,尤其在这样特殊的日子。  这个有着倾国倾城美貌的男子在四月愚人节那天从 24楼的高空飞身而下,用生命的代价完成“血似胭脂染蝶衣”的凄美绝伦的传奇。从此人们为他记住四月,纪念四月,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苏卿还记得第一次看这部电影。那是大学的一个暑假,苏卿和一伙好朋友约着去看这部“老片子”。剧情大家都知道,而且苏卿是看过李碧华的原著的。年轻人看电影向来是一种聚会的形式,一帮人在一起基本上没怎么认真投入地看电影,都在叽叽咕咕地说着话,所以那次观影没有让苏卿对这部电影留下什么印象。  倒是第二次在一个朋友家里看DVD时被这部电影打动,确切地说是被电影里巩俐饰演的菊仙打动,这么刚烈的一个奇女子,谁说“婊子无情”?而张丰毅饰演的段小楼,倒真的会让人感到几分“戏子无义”。他既辜负了师弟蝶衣也辜负了妻子菊仙,这个人,配不上这两个世间尤物对他的一片深情。苏卿记得很清楚,“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是李碧华原著里开宗明义的道白,作者仿佛在冷冷地提醒着大家,如果你想要从这部书里看到情和义,那么对不起,你会失望的。  然而这一次,没有任何预料地,苏卿几乎是流着眼泪看完了整部电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变得这么的脆弱易感,眼泪总是不知不觉中就滑落下来。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李碧华说的,“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电影结束,当“当爱已成往事”的主题曲响起时,苏卿控制不住地泪落如雨。  整个观影过程,身边的苇航一直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对此苏卿不是没有感激的。这就是一个不聒噪的男人的好处?一直沉默陪伴一旁的苇航在这时递给苏卿一张手帕,细心的他已经发现苏卿的纸巾全都用完了。苏卿接过,心中再次充满感激。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外边下起了大雨。一场无端的风雨。大雨瓢泼而下。苇航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为苏卿顶在头上身上遮雨,他招了出租车送苏卿回家。  本来出租车到苏卿家的时候苇航可以直接随车回自己家的,可是他坚持和苏卿一起下车,因为从下车的地方到苏卿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苇航坚持同苏卿一起下车然后依然用外套给苏卿挡着倾泻的大雨,直到把苏卿送到了家门口才告辞离开。这始终是苇航体贴周到的地方。  但是苏卿无心去感激,她的情绪还深深地沉浸在那个故事中,她还在想着小楼和蝶衣的命运,这时她再想起“血似胭脂染蝶衣”这句话,不禁感到凄凉入骨。  虽然有苇航外套的遮风避雨,苏卿还是淋得几乎浑身透湿。她把浴缸放满热水,她想要泡一个热水浴,她想要让今晚这场不期而至的无端的忧伤能在温暖的水中慢慢缓解释放。  “别流连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在氤氲的热气中苏卿还是无法轻易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她心痛地想着安蓝,那个从小就一直喜欢着她的女孩,喜欢到终于逃离的女孩,不知道现在她在做什么?“……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忘了我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不知道安蓝到了新的城市在新的环境里是不是终于可以放下往事忘记她,去体验和开始从此“不同”的人生。虽然这样的想象和疑问从来都是没有结果没有答案的,可是,可是在这猝不及防的时刻,苏卿还是会这样心痛地想起……  在暖暖的浴缸里泡了很久很久,苏卿终于感觉好受多了,她起身擦干水滴,慢慢地把浴缸清洗干净,然后把头发吹干,完成这一切之后她才出来进到自己的卧室。  手机上,有一条苇航发来的新短信,“洗个热水澡,吃两片感冒药预防一下,明天起床,又是新的太阳。”
17.    在曼姐陪着安蓝去办了一张健身卡之后,安蓝觉得真是很好。这样一来,闲暇的时光除了有落落这么一个朋友可以投奔,终于又有了一个新的可以奔赴的地方,那就是健身馆。  这样,她终于不用在漫长的双休日里在家终日不成章,出门又独彷徨了。一周三次的健身计划可以把她的时间表排得满满的,这是她希望达到的效果。  刚到滨城来的时候安蓝常常是去酒吧或者落落的会所休闲的。虽然,安蓝不是一个喜欢泡酒吧的人,确切地说她不是一个喜欢过夜生活的人。这也是受了苏卿的影响。  她记得有一次苏卿单位活动是去酒吧玩,每个人可以带一个家属或者朋友。那晚苏卿叫上了安蓝。安蓝很开心,虽然人人都知道她是以朋友的身份出场,可是她毕竟还是享受着类似“家属”的看重啊,可见她在苏卿的心目中她的地位还是比其他的好朋友更重一些。  她没有办法,她总是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去猜测去判断苏卿是怎么看她的,因为她始终不知道是不是在苏卿眼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好朋友,没有什么特别。她当然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可是,每一次发现苏卿对她哪怕有一点点“特别”的好,她都会很开心很开心。  安蓝有很好的酒量,而且各种酒她都能品出它们的好来,再加上有苏卿在身边,所以那个晚上她非常愉快。  苏卿滴酒不沾,酒吧对苏卿的意义就是听听音乐和看看人,这是苏卿自己说的。  那天晚上,苏卿在酒吧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然后一一揣测推敲——在安蓝面前,苏卿始终是放松的,爱说话的——她通过进到酒吧来的男男女女的说话的姿态、身体的距离,通过他们的神情举止猜测着他们的关系,他们的交往。安蓝听着,觉得很好玩。在苏卿面前,她始终是一个好听众,无论苏卿说什么她都愿意听。  后来苏卿看着看着,说,“其实,在这样朦胧暧昧的灯光下,一切都会被假象魅惑,在这样不真实的光照下,很难产生一种明朗的关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情人就会喜欢泡酒吧,而夫妻们,却不会有这种选择?”这话让安蓝觉得有点费解。可是,当她来到滨城独自进了几次酒吧,又在落落的会所玩了几次后,她发现了苏卿看待问题的一针见血。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去落落那里玩是因为落落的个性和为人,而不是落落引以为自豪的会所的温馨气氛,因为她逐渐明白和相信,苏卿说的是真的,在酒吧、在夜色和灯光下建立的关系如果不能或者不敢放在阳光下继续,那始终只能是一种暧昧不清的关系。  那天苏卿还说,酒吧里喝酒的人常常是伤心人别有怀抱,所以往往会借酒消愁,但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所以很难自控,也因此会因饮酒过量而失态。人一失态,总难免做出举止错愕的事情,所以酒吧里常常也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安蓝一直以苏卿的这话为戒,每每在外喝酒都非常小心克制。  因为她的苏卿,是一个开朗大方、喜欢明媚阳光喜欢丽日蓝天的女孩,所以安蓝下意识地更愿意花很多的时间在健身房。她享受着这种健身带来的健康、明朗和朝气,无端地,她觉得这是苏卿愿意看到的她过的一种生活。  到健身馆去的时候安蓝常常都会碰到曼姐。曼姐说她多年来一直坚持练瑜伽,难怪曼姐有这么一副好身材。  有时候健身结束,曼姐也会约着她喝喝茶或者到她的雅舍去坐坐,安蓝很喜欢这样清新自然的交往和安排。  整个三月安蓝基本上没有时间到落落那里去玩。四月的一天,落落给安蓝打电话,让安蓝到她那里去。她说为了纪念张国荣,她会用一周的时间来播放张的电影精品。“今晚放最最经典的《霸王别姬》,你一定要来呵”,落落说。  安蓝推辞。  落落又游说了好一阵,安蓝都坚决地推辞了。  落落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安蓝不敢碰触的一部影片。那样的观影会伴着巨大的难以承受的疼痛,安蓝不要轻易去经历第二次。  安蓝一直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大学的一个暑假跟苏卿和还有其他一帮朋友一行五六人一起去的。  在进电影院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人突然想起了说这部电影首映时的广告语有这么一句,说这部电影讲的是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泥足深陷’的爱”,“哇——泥足深陷——”,同伴中立即有人有反应,问,“为什么要叫泥足深陷,为什么要用‘泥足’不用其他 ‘足’”,一伙人由此开始对“泥足深陷”这个词说说笑笑,发表高见,开着玩笑。这种气氛好像直到电影开场后很久都还在持续。  安蓝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人群里的安蓝基本上都是不说话的,大家都习惯了。但是安蓝很快就被电影情节吸引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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