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代的话,把赛巴斯表情包当核心怎么样

刚刚才知道有漫画这一回事,花了一下午就补完了,33话的赛巴斯也太撩了吧!【overlord不死者之王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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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才知道有漫画这一回事,花了一下午就补完了,33话的赛巴斯
刚刚才知道有漫画这一回事,花了一下午就补完了,33话的赛巴斯也太撩了吧!
把33话反复看了10多遍,不知道动画能不能做到这里呢
有大佬能剧透一下赛巴斯后面会有什么行动吗?
花了大把安茲冒險得來的辛苦錢 , 拿去買女人的賽巴斯
我和你说动画能超过这里
漫画比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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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评校花校草,体验校园广场【矮油】为什么我觉得赛巴斯酱和Blood好像……= =【心之国的爱丽丝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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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油】为什么我觉得赛巴斯酱和Blood好像……= =
好吧,又来发表一下我的感受,因为Blood的关系我直接跳槽为黑发控了~&//&之后就好几次觉得384和Blood长的好像,无论是长相和气质都有些相近,而且最特别的是两个人曾经都有崩过,简称……【赛崩斯】和【崩拉德】
赛巴斯在第二季崩的惊天地泣了个鬼神..布拉德还好【还没出动漫呢!
你有看过剧场版PV里的截图嘛...其实布拉德崩掉的话和赛巴斯没什么区别的- -漫画里布拉德也有崩哦,我是说ほしの総明画的……= 口 =
漫画里崩的厉害..有好几次我都想一遍拍砖一边问:“这货谁啊!这货到底谁啊!”
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Blood和Julius打的那一话的时候,这就已经不是这货是谁的问题了,而且Blood的表情就像拉肚子了一样= =
= =QR社的画师我已经不想吐槽了啊啊除了藤丸豆之介以外我看着那些画都想哭啊XD赛巴斯我觉得他的语气离小西还有差距……嗯有差距想当年小西一句“哦呀~”膈应了我半天,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声音的就是听不惯那几句“哦呀~”“呵呵呵~”诸如此类的语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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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至快速回贴吉儿《偷心王爵别逗我》
  他留意了那个东方女人几天,不只是因为她宁静朴雅的美,牵动了他的心,也是因为这座沙漠之城,向来罕有游客到访。
  虽然坐拥千年古迹,但因为多股黑暗势力进驻,不想惹麻烦的导游早已将这座古城从观光推荐名单中删除。
  而她,大概是买到过期很久的旅游书,才敢只身前来,还盘旋了好几天。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某国派来执行任务的「同行」。
  但,她的行程很单纯,每天就是看古迹、散散步。如果没有一触即发的危机,如此优雅的东方女子漫步在古意盎然的小城,也是赏心悦目的一景。
  忽然间,挂在耳上的通讯器传来部属的讯息。
  「老大,收到消息,激进派首领邀我们谈判的那家餐馆是陷阱。里面的人早就撤光了,建筑物埋了炸药,就等我们踏进去送死。」
  「怪不得监视半天,没见到半个人进出。」
  「撤!」
  他果断命令,同时循着预定路线,准备离去,一抬眼却看到那个东方女人朝餐馆晃过去……那也是城里唯一提供吃食的地方。
  他一怔,迅速评估。
  她闯进去,就算不飞灰湮灭,也要落得尸骨不全。但要是他出声警告,将暴露自身位置,而露脸救她……对手既然早有歼灭他们的打算,肯定会对他枪炮轰击。
  此地的角力隐藏在国际台面下,没有媒体知情。如果她死了,世界上只会多一名旅游失踪人口。而这种事,天天在发生。
  但……一股强烈的感觉突然揪住他的心。
  他不想让她飞灰湮灭,也不要见她尸骨不全。盯着她这些天,她的容貌、她的神韵早已镂刻在心版上,他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义,他只知道,不能让她死!
  「离开那里!快!」他拔出枪,霍然冲出掩蔽,朝她吼着跑过去。
  女人刚踩上阶梯,正要把门推开,突然被吓一跳。
  「危险,里面有炸弹!」男子大吼,语气中有着不容质疑的权威。
  就在这时,枪声突然大作,原本宁静的街道上,突然跳出十来个枪手,持枪往男子扫射。
  她骇然地闪进餐馆,却发现平时高朋满座的座位上,空无一人,连老板都不见踪影,空气中隐隐有股刺鼻的味道。
  不对劲!
  他一边寻求掩护,朝餐馆靠近,一边开枪反击,用英文大吼:
  「出来,该死的妳快点出来!离餐馆愈远愈好。」
  男子退到门口,将她抓出来,抱着她就从后方栅栏翻过去。
  「怎么回事?」她面露惊慌。
  他硬挟着她往前狂奔,「走!」
  他的话声才落,后头突然传来轰然巨响,两个人被震得扑倒在地上,回头去看,整间餐馆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他毫不温柔地拖起她,「再跑、再跑,跑远一点!」
  他拽着她七弯八拐,直到确定没有追兵,才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爆炸后的熊熊烈火与滚滚黑烟,有效地为他们提供了视觉屏障,他带她闪进一个窑洞,穿来穿去,终子停了下来。
  他松开手,女人颓然地靠着土墙,瑟瑟发抖,她全身脏兮兮,膝盖破皮流血,鞋子不知在何时掉了,一双裸足血迹斑斑,耳朵因为爆炸伤害,暂时失聪。
  他看起来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一枚子弹穿过他的手臂,几个弹孔散布在外衣,却没有流下血来。
  他脱去外衣,卡在防弹衣上的子弹让人怵目惊心,他咬着牙,撕下外衣充当简便绷带。
  「我来帮忙。」
  颤抖的手指接过布条,她用尽残存的力气,帮忙他把临时绷带绑在伤口上。
  末了,她退后一步,颤巍巍地看着他,眼中有着惊惶不定。
  她还活着吗?经过刚才的枪林弹雨,手无寸铁、过惯太平年的她,还活着吗?
  她不怎么确定。
  他定定地回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鲁莽,只因为直觉,置自己子险境而不顾。为了救陌生女子的性命,充当活动标靶的他,现在还活着吗?
  不,他不确定。
  他们就这样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对方,肾上腺素依然高张,胸口剧烈起伏。
  两人互瞪着,同在鬼门关前溜一圈的经验,激发了某种澎湃特殊的感觉,两人间的张力愈来愈强、愈来愈强……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下一瞬间,女人就圈住男人的颈项,男人环住女人的腰身,往上一抱,转身将她重重地抵在土墙上。
  两人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这是本能反应,Animal
Sex,他们疯狂地扯掉对方的衣服,以激烈的啃咬代替温柔的吮吻,狂野的掠夺取代细致的调情。
  男子毫不留情地扯下彼此的长裤,找到她的女性核心,长指轻捻,确认她可以容纳他之后,将自己一推而入,贯穿她谨守十九年的纯真。
  她尖叫一声,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虽然他的挺入让她疼痛不堪,但再也没有比这鲜辣的痛楚,更能证明她依然是个人,好端端活着的人。
  「受得住吗?」他知道自己不温柔,但他就是想狠狠地撞进她的深处。
  他要感受她的紧窒与温暖,他要看到她为了他呻吟、颤抖,为他疯狂!
  她点点头,双腿缠在他的腰后,抛开一切,毫无顾忌地跟上他的节奏。
  高潮来得又猛烈、又突然,但他们都不想就此歇手,一个回合无法平抚惊魂未定的心灵,他们需要更多、更多、更多……
  律动中,他低头凝视着她嫣红的脸颊、汗湿凌乱的黑发,她张着小嘴用力喘息,柳眉因他的冲撞而微微蹙起。先前端丽优雅的形象完全消失,此刻的她看起来狼狈极了,却也同时散发出又野、又危险、又性感的魅力,让人好想多欺负她一点。
  他忍不住重重一顶,满意地看着她抬眼一瞪,那副又生气、又委屈,娇弱不胜力的模样,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恭维。
  老天,他可以为了一辈子拥有她的这个神情,而付出一切。
  付出一切?一个领悟有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脑际。
  他突然咧开笑意,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要她!
  明凤舞觉得自己疯了。
  如果时间倒退三个月,在她整装准备自助旅行前,有人预料她将会在旅途中,与某人迅速陷入热恋,她保证自己会嗤之以鼻。
  想清楚,她不是别人,她是明凤舞!如果要票选「超理性一族」的代表性人物,这份荣衔绝对非她莫属。
  她不只理性,而且冷情,不管喜怒哀乐,都比别人淡然。
  小时候,她不曾为了要糖吃,坐在地上踢腿哭闹。
  青春期,她平静有如一座死火山,连父母离婚,演出全武行,大打官司,只比她年长十岁的金发邪恶后母进门……她的眉头连动都没动过一下。
  这份淡漠,几度让她的名字被填到心理医生的约诊单上。
  不管是校长、老师,还是管家,都想尽办法要让她倾吐心中的苦涩……噢!忘了提,她是华裔美国人,这十九年来,都住在心理医生超热门的美国。
  然而,他们的尝试都宣告失败。
  她的心情不苦不涩,七情六欲淡薄如水,不劳医生大驾,她的理性系统会自动排除掉那些杂七杂八的鸟事,她永远有一颗平静无波的心。
  但是现在,她不再那么笃定了。
  因为,她臣服在一个异国男子的魅力之下,无法自拔。
  她欠了欠身子,从醒来之后,就怔怔地望着沉睡在身边的男人,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无法抗拒他?
  她从被单里伸出手来,纤指轻轻点画在他的俊脸上。
  他好好看。浓浅不一的褐发下,是饱满的天庭,两道剑眉平坦舒开,充满英气,贵族式高傲直挺的鼻梁与线条利落的下巴,让他的俊容更加有型。
  他的眼睛是诱人的湖水绿,只可惜现在正紧紧闭着,她看不见,那双薄薄的嘴唇即使在睡眠中,也轻轻抿住。
  她的手指行至他的唇边时,突然被他一口含住,暖意从指尖挑逗地窜向她的神经。
  浓密得让人嫉妒的睫毛往上掀开,一双熠熠有神的绿眼睛,带笑地凝住她。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她有点心虚地问。
  克里斯轻咬了她的指尖一记,「妳醒来之前。」
  这么说来,她刚刚的怔愣和小动作,他都了然子心啰?
  她收回手,双颊微微一红,「为什么我都没发现?」
  他侧过身,与她相对,抓回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囓,「妳太专心看我了。」
  「不害臊!」她顺势捏了捏他的鼻尖,以示抗议。
  他的目光饱含温柔,「妳刚刚在想什么?」
  「想……」她淘气一笑。「我好像太容易就让你钓上手了。」
  「有吗?我记得我是差点赔上一条命,才抱得美人归。」他振振有词。
  她瞋了他一眼,咕哝道:「那倒是真的。」
  直到现在,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她都还会发抖。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在关键一刻,克里斯没有冲出来救她,此刻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的家人绝不会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只为了捡回她的残骸。
  而克里斯,不但把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还亲自护送她到安全的邻城住下。
  「以身相许,妳后悔了吗?」
  「永远不。」
  她的否认,勾起他的轻笑,「这么笃定?」
  「也许你不清楚,但我原本的个性并不是这样的。」
  「原本的妳,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饶富兴味地问。
  「沉默、冷淡、乏味、无聊,不容易接近,没什么朋友的人。」
  「那我算是突破重围的第一人?」这个认知让他非常满足。
  也是唯一一个,但她不想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一些。
  她不答反问:「其实那一天,你可以不用出面救我的,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我猜,你本来应该躲在某个地方,也清楚有人要对你不利。你知道餐馆即将爆炸,我却偏往那里去。如果你把头转开,心一横走人,也不会吃上一颗子弹。」
  「那是小伤。」他根本不在意。「不用放在心上。」
  「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跑出来救我?」换作是她,保证立刻乔装成路人甲,快步离开。
  他亲昵地拢了拢她的波浪长发,「当然是为了要跟妳相遇。」
  「不要说肉麻的话。」她捶他一记。「我要听真话。」
  他顿了一下,「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妳死。」
  「可是我们非亲非故。」
  她不懂,怎么会有人肯舍己救人?就算是亲故,她都不认为自己会出手相助。
  「我早就『认识』妳了,只是妳不知道而已。」他吻了吻她的手,「从妳踏进城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盯上了妳,妳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逃出过我的视线。」
  「你盯着我做什么?」
  「刚开始是要防妳,后来就愈来愈喜欢看妳。」
  「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耸耸肩,「总之,看了会心情愉快。」
  「就因为这样,你冒死救我?」对她来说,这里由还是太薄弱了。
  「我说过,我不想让妳死。」
  她抚了抚他手臂上的绷带,「那时,我们真是疯了……」
  「妳指的是,受了伤还拚命做『剧烈运动』?」他挑了挑眉。
  「我应该阻止你的。」
  「别傻了,妳跟我一样投入其中。」他的眸仁闪过一丝愧疚。
  那天他们交欢,他明明知道她是处子,却怎么也压不住体内那头疯狂又不知餍足的野兽。他恣意享用她,大概是劫后余生,她也不畏疼,就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他们都精疲力尽,他才发现,他把她「欺负」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那天,我应该对妳好一点。」
  她眼波如水,看起来就是个热恋中的小女人,「现在补偿我……也不晚啊。」
  这个惑人的小妖精!他翻身将她压住,赤裸的肌肤立刻摩擦出烫人的高温。
  他吻住她,从他迅猛的吞噬中,明凤舞感受到热辣辣的欲望。他一手扣住她的双腕在头上,让她的每一个轻扭都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像在投怀送抱。
  「讨厌……」她喃喃,感觉胸前的丰盈被挤压在他的胸前,好羞人。
  他的碰触像带着魔幻火苗,将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变成敏锐的性感带。
  「不,妳才不讨厌我。」他的手指将她的发拢到后面,吻她小巧如珠的耳垂,她全身一震,酥软在他的调情技巧下。
  滴滴滴滴滴……
  他转战她细腻的颈侧,她是上天打造来取悦他的宝贝,只要他轻轻碰她,她就像融化的冰淇淋,让他为所欲为。
  滴滴滴滴滴……
  他顶开她的膝盖,将自己安置在她的幽微处,蓄势待发。
  滴滴滴滴滴……
  他缓缓挺进,满足地看到她嘤咛一声,蹙着柳眉承受他的巨大。虽然他们如此频繁地做爱,但她还是好小好小,每次大军压境,她满足的神情中总有痛苦。
  滴滴滴滴滴……
  该死的,让他好好享受过她之后,再吵行不行?
  他一边像狂风骤雨般,连连进击,一边抓起吵得要命的手机,「我在忙,一个小时后见……不,不可能再提前,就一个小时。」
  关掉手机,甩到一边,他继续攻城略地,直到极致的那一刻降临,他毫不保留地将自己完全洒进她的体内。
  该走了!他痛苦地逼自己起身,离开温柔乡。
  明凤舞起了顽皮心,双腿紧紧圈住他,不让他离开。
  可恶,他感觉自己又坚硬了起来,「明,我该走了。」
  「再陪我一下。」这辈子,她还没向谁这样撒娇过,他是破天荒第一个。
  「我不走不行,晚一点再过来看妳。」他试着让某个部位不要充血得太厉害。
  明凤舞悻悻然地松开双腿,细微的肌肉牵引让他挺得更直。
  「我讨厌你的手机!每次接过之后,你就会说你要离开了。」
  克里斯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落寞与伤心,「妳不希望我走?」
  「我不喜欢一个人空等在这里,为你担心。」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认真讨论过他的「工作」,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底。他不在她面前的时候,就是在出生入死。
  她面临过的那场枪战爆炸,对他而言,也许只是家常便饭。
  「妳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会担心。」担心她被挟作人质。这个城安全是安全,但他总是忍不住过来偷香,迟早会引起敌方的注意。
  「算了,去去去,快点去做你的大事业。」她闹起脾气,其实心里充满了担心的情绪。
  还说她是个沉默、古怪、无聊、乏味的人呢!依他看,她跟一般十九岁的怀春少女没有两样,一样都会跟情人撒娇斗气。
  「现在赶我走,妳只会后悔。」他笑得性感野蛮,将她的不安转为颤栗兴奋。
  他已经完全硬挺,几下暖身的磨弄后,重重地展开第二回合的冲刺,「我有个让我们都不必担心彼此的方法。」
  她抓住床单,紧绞的手指泄露了她所承受的欢愉有多磨人,「是……什么?」
  克里斯沉溺在她水汪汪的情眸当中,几乎无法自拔。
  「妳必须先答应我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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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吉普车上,望着窗外的落日余晖,想到这辆车将要带她到什么地方,她就感觉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已经离她远去。
  不,理智不是离她远去,而是被焚烧殆尽了。
  直到此时,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答应他的要求。
  她到底是怎么被他说动的呢?
  她想起前几天,他任务结束后,对她提出的要求……
  听完后,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要我提前离开,先到你家去?」
  他坚定颔首,「不远,就在英国。」
  不远个头啦,她至少得转机几趟,才能绕到地球的另一端。
  「这……这太荒谬,也太疯狂了!」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们才相识不到两周,他就要求她到他家去拜访?就算是急「婚」了头的熟龄男女,进展都不可能快成这样。
  何况她的自助旅行,行程都还没走完一半,她有下一个目的地要去,她并不打算在沙漠地带的几个小城间流连忘返,但算算时间表,她已经脱离原订行程一大截!
  「克里斯……」她叹了口气,「我连自己的家都不想回去,何况是去你家?」
  他挡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俯视她。
  「我不值得妳为我疯狂吗?」
  他当然值得,连想都不用想,答案自动就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不不不,她不能每次被他的眼睛一凝,就忘了自己是谁,她必须认真想想,克里斯值得吗?
  是,他是救过她一命;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他们之间的性爱水乳交融、妙不可言。但,为了这些,她就要放弃手边一切,远赴英国去叩他的家门?
  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钻了出来——克里斯对她的意义,当然不只如此!
  每当她凝视着他,一颗心连同整个灵魂就会激动地吶喊:就是他,他就是我要的男人!
  她愈想忽视,就发现自己愈在乎他。
  克里斯是世界上唯一撼动得了她的人,她的情绪会随他起伏,见不到他的时候,她又挂念、又忐忑不安,他回到她身边时,她就觉得好幸福、好满足,就算相倚着闲聊,心情一样飞扬。
  这就是爱吧!只有爱情,才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你的确值得。」她的话让他舒了口气,看到他放松的表情,她才发现,原来他这么紧张,「但,并不是『值得』,我就一定会去做。」
  「给我一个好理由。」他把手从她肩上收回来,盘在胸前。
  「你的家总有家人吧?他们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吗?我甚至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有哪些人、他们欢不欢迎我……即使欢迎,我也会很别扭。」
  克里斯绷紧了脸。
  「我……」看到他右眉挑了挑,挑出了不悦的征兆,她还是让步了,「我可以放弃行程,在这里等你任务结束,再跟你一起回英国。」
  「但妳在这里,我没有办法专心工作。」
  她粉脸微微一红,「为什么?」
  「我会担心妳。」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家,那里没有爆炸场面,而且只要一想到妳就在我的地盘,我会很有满足感。」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这么霸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拿块石头把我打昏,直接拖回老巢去?你这远古时代的穴居人!」
  「妳怎么知道我很想?」他口气转而坚定,「到我家去。」
  「我这样莫名其妙地跑去,会很奇怪吧?」
  「那是我的家,妳是我最爱的女人,怎么会奇怪?」
  她很想保持理智,却忍不住陷进他的甜言蜜语。
  他把她圈进怀里,抵在她耳后,诱哄地说道:「妳是我家里未来的女主人,不想先去看看妳的领土吗?」
  「女主人?」话题什么时候跳到这里来了?
  他稍微拉开她,绿眸澄澈地望着她,「明,跟我结婚吧!」
  她一傻,「什么?」
  「我们一回到英国的家,就准备结婚。」他的态度很笃定,彷佛他说了算。
  「慢着,谁说要嫁给你了?」她才十九岁,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吧!
  世界那么大,她都还没有走遍,而且她的大学学业也才完成一半,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当某人的妻子,跟某人携手共一生,她还有好多梦想没实现……
  等等!
  当那个「某人」的位置,代入了克里斯,她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抗拒。
  如果与她牵手一辈子的男人是他……她发现,她甚至不那么在乎未完成的学业,或者以前种种的梦想。有了他,她的世界就会很完美。
  「当然是妳,不然还会有谁?」他抵着她的额头叹息,「我知道,要妳只身前往是有点为难,但我对妳的渴望绝对不只是萍水相逢,懂吗?」
  她懂,因为她也不愿他只是个擦身而过的旅伴。
  「答应我,先到我家去,我会吩咐下人,把妳伺候得舒舒服服。妳到那里,最多再过几天,我就会到了。」他必须在最大的危机爆发前,将她送走。
  「等等,你家里有下人?」她心里的警钟被敲响。
  他微微一笑,「有。」
  「拜托你告诉我,你家只比小康再富有一点点。」她轻声说着。
  他莞尔一笑,「好吧,我只比小康再富有一点点。」
  「但这是谎话对不对?」她几乎是绝望地蒙住脸,她早该看出他绝非池中之物!
  「没错。」他唇角的那抹微笑,显而易见是得意。
  「告诉我,你有多富有?」
  「不太富有。」他努力配合她悲情的反应,「只够妳心想事成,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用烦恼,不过得担心手头太宽裕,容易招来别人的嫉妒。」
  「我的天哪!再请你告诉我,你家小小的,只有三房两厅。」
  「我家小小的,只有三房两厅。」他顺着她的想望说下去。
  她撤开手,定定地凝视着他,「好吧,老实说,你家有多大?」
  「妳喜欢多大的房子?」她的反应很有趣。
  「小小的,可以让全家人聚在一起,随时转个身都碰到面的那种房子。」太大的空间,虽然保有每个人的隐私,却凝聚不了向心力,她家便是如此。
  他沉吟了一下,「那我们一家人可以住在我家最小的房间,在阁楼。」
  「你不会刚好有个大庭园,走完一圈要花上半天的时间吧?」
  「亲爱的,如果妳不喜欢走路的话,我家有高尔夫球车,妳可以直接开着它到湖边去野餐。」
  「除了庭园之外,你还有一座湖?」她的声音微微拉高了。
  「如果妳想知道更清楚的话……」他故作沉吟,「其实那不算『庭园』,叫作『森林』比较适当。另外,湖里有几只天鹅,风景还可以。」
  「我真不敢相信!」她瞠目结舌,「我才从一个华丽的大牢笼里跑出来,没想到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牢笼。」
  「妳不喜欢我的庄园?」他挑了挑右眉,有点不高兴。
  「我不喜欢的是,用围墙把家人跟外人分开来,但在围墙里的人却比外人更陌生。」小时候的她,深受其苦,「那么大的空间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一家人更疏远而已。因此,我的期望是住在小公寓里,这样就可以随时见到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我会常常跟妳在一起,把妳黏得叫救命。」他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语气很坚定,「不过,我们都讨论到这里了,这代表妳愿意嫁给我了。」
  她有些糗地看向旁边,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突然间,一条项链挂上她的脖子,躺在胸前的白金坠子精雕出华丽的纹饰,看似是一头雄狮,镶嵌着各色钻石。
  「这是什么?」她把坠子握在手心,低下头去看。
  「定情信物,我的家徽。」
  「家徽?」
  「我家有一些老掉牙的爵衔。」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那不重要。」
  「爵衔?」她愣傻了,「你不就是『类特务』吗?怎么会像个魔术师,从礼帽里抓出丝巾,又抓出气球,再抓出兔子?在你的礼帽里,还有什么没揪出来的东西?」
  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那都只是小事,不用太在意。」
  「我会是子爵夫人之类的吗?告诉你,我最怕社交场上的繁文缛节了。」说着,她握着坠子,想把项链摘下来还给他。
  富贵人家已是亲情淡薄,名门望族只怕比这更难搞,她玩不来这种复杂游戏。
  他制止了她的行动,「戴上这条项链,妳这辈子都不能再取下来,妳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再说,我们奥波德一家已经淡出社交圈,全力朝商业发展,妳不必担心还得学那些摇扇子、眨眼睛的怪礼仪。」
  她这才安下心来,但心中还是有丝不确定。
  她真的能跟他组成亲密感十足的家庭吗?她才从一个乱纷纷的家庭脱身,踏上旅程,她想要一个人生活,享受孤独的况味,却有违心意地答应他,先到他的庄园做客。
  罢了,就当她是理智了太久,感性像久未喷发的火山,突然剧烈发作吧!
  「明,我都吩咐好了,沿途都会有专人照顾妳。」克里斯的声音,将她从前几天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的动作迅速,没给她犹豫的时间,一见她被说动了,立刻进行相关步骤。
  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好。」
  嘴里是这么应着,心里还是觉得很荒谬、很不踏实。
  克里斯站在车窗旁,伸手搂近她,深深吻了她一记。
  「先到家里等我,我在这里的工作很快就会完成了。」
  「嗯。」她点点头,心里充满不舍。
  「我已经吩咐专人,确保妳在航程中舒适愉快。」
  她点点头,这一分开就要好几天,他还在眼前,但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他轻咬她的耳垂,「听着,我不准妳中途逃走,否则我会亲自去架妳回来。」
  她握着他给的项链坠子,忍住浮上的泪雾,「我会等你。」
  他松开她,改而捏了捏她的手臂,「放心,不会有事的,回家见。」
  他拍了拍车门,示意驾驶可以上路了。
  不知道为什么,吉普车开动、他的身影往后消失的瞬间,她有种奇怪的直觉,彷佛这一别,将再也看不到他。
  她回头大声喊道:「克里斯!」
  吉普车猛地煞住,带起漫天飞扬的黄沙,沙尘中,他依然神采奕奕地挺立着,听到她的呼唤,立刻上前去。
  她上半身探出来,紧紧抱着他,「我爱你,克里斯,我爱你。」
  他微微一诧,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告白,「我也爱妳。」
  「你一定要小心点,尽快回到我身边。」而且一定要平安,她在心里默祷。
  「一定。」他啄吻她一记,「妳该走了,否则会赶不上飞机。」
  她缩回座位,驾驶重新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她趴在车后窗上,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逐渐变小、最后成为一个黑点的他。
  不知为何,那种即将阔别好久、好久的感觉,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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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说的一点也没错,不管他工作有多忙,这一路上,他都帮她打点得妥妥当当。
  从沙漠之城到英国,中途需要经过几次转机。每到一个定点,就有专人照顾她,一路上待她十分客气。
  但是到了英国,前来接机的黑西装硬挺老先生,却是一脸凝重。
  「明小姐,我是奥波德公爵府邸的管家,奉令到这里来接妳。」
  英国人果然一板一眼,好严肃。
  「谢谢。请问,你有克里斯的消息吗?」
  在转机的等待时间,她曾经打过电话给克里斯,但是到了前一站,他的卫星电话就拨不通。
  她要自己别多想,克里斯的「工作」具有特殊性,偶尔关闭通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此刻,老管家的默然不语,却让她心情忐忑。她被引领着,坐进加长型豪华轿车,一个人在后座车厢里,坐立难安地熬过从机场到克里斯家的时光。
  途中,她试着拨到他的卫星电话,依然接不通。她无法解释心情为什么愈来愈烦躁,即使车子开进了宅邸,车道两旁蓊郁的树林仍不能让她定下心来。
  终子,车停了。
  「明小姐,请下车。」司机打开车门,负责接待的老管家依旧一脸凝肃。
  她下车,转身看着眼前巴洛克风格的大宅。
  司机在车后忙着搬下行李,她信步向前,看着眼前的建筑,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管家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明凤舞细细看着,这里就是克里斯的家,他承诺过,与她成婚后住下的宅邸,心里涌上了一股奇妙的感觉。她未来的家,乍看外观,竟与她在美国的老家有几分相似,占地广,同样都是庞然大物。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未来的家毫无生气、空空洞洞,她要和克里斯一起建立温暖而热闹的家庭,她绝不让未来的家人感到清冷孤寂。
  这么一想,原本萎靡的倦容变得神采奕奕,她不自觉地挺直背脊,彷佛身上穿的不是牛仔裤,也不是休闲衫,而是女王加冕时的礼服。
  老管家错愕一下,他看过太多人来到这座雄伟宅邸前,不自觉地感到渺小,而缩头缩尾了起来,但她却散发出不卑不亢的气质,让他不由得起了敬畏之心。
  代表奥波德家族的雄狮纹饰坠炼垂在她胸前,她未来的身分不言可喻。
  如果是在寻常时候,老管家必会高调欢迎女主人,但是在这当口……
  他想着心事,一时失神,看到明凤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才赶紧收摄心神。
  「这边请。」他说道,示意司机将行李送进去。
  「少爷还没回来,请妳先上客房休息,我会派人送茶点上去。」
  「那些都无所谓。」她只关心一件事,「克里斯跟你们联络了吗?」
  「待少爷回来后,我会立刻让人向妳通报。」他转过身,领着她进客房。
  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不安的感觉再次袭击了她的心。
  老管家离开之后,接着是训练有素、手脚利落的女仆进来上茶。她觉得有点倦,也没胃口,直接爬上床窝着,又拨了几次克里斯的卫星电话,依然不通。
  晚点再打好了,她将手机收在床头柜。不知道为什么,身子一接触到软绵绵的床垫,倦意一拥而上,眼皮就垂了下来。好累,真的好累呵,先休息一下好了。
  她打了个大呵欠,把脸埋在枕头上,蹭了两下,立刻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她揉揉眼睛,房里的灯不知是谁为她掌上了,她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楼下大厅传来音乐奏鸣声,好像是在办盛大热闹的Party。
  Party?
  克里斯说过,他是这座宅邸的主人,那么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举办宴会?
  她突然顿悟,这一定是为他接风的洗尘宴!
  克里斯!没有错,一定是他提前回来了!
  她冲进浴室里,一边冲水洗去一身尘土,一边怪自己为什么贪睡成这样?克里斯一定是太体贴了,见她熟睡才没唤她起床。
  她好想快点见到他,如果她早点醒来,就不必这么手忙脚乱地打点自己了。
  她急乱地从行李箱里挖出一件银白色礼服,她立刻换装,淡扫娥眉,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站在最后几个阶梯,她往前一眺,再度愕住。庞克乐团在宴会厅前方卖力嘶吼,几个骨瘦如柴一看就知道是模特儿的女人,从她面前悠然「飘」过。
  这看起来不像是接风宴,反倒像是寻欢作乐的Party。
  她问守在门边的侍者:「克里斯回来了吗?」
  他告了声罪,信步离开。
  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克里斯呢?他人在哪里?
  她踏进宴会厅,站在轰炸似的音乐中,转身想在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但在找到他之前,她反而先找到某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她站在自家宴会厅里,不管多么努力,总是找不到父母。
  她的父母就融在衣香鬓影的宾客之中,不在乎她、不理会她,让她像个傻蛋,一边转圈圈,一边到处穿梭寻找家人,直到女仆上前来,抱她回房间里静静待着。
  她痛恨这种感觉!不安全感剥夺了她亲近亲人的想望,也扩及到外人身上。
  蓦然间,她看到克里斯了!他就在坐在角落的一张长沙发上,双臂大开,挂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意态潇洒地打量着她。
  她双眉微微一皱,不知道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两个美艳的年轻女孩靠过去,坐在他身边,他非但没有推拒,还主动与她们耳鬓厮磨。
  怎么会?眼前的他,面容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身材也是,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好陌生的感觉?
  他任那两个年轻女孩为他解开前扣,一路往下吻去,眼神却紧紧地盯着她看,好像在审视她、观察她。
  当他的眼神落在她胸前的家徽坠饰,左眉微微一挑,看他的神情,彷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怎么可能?是不是她太多心了?他们才几天没见而已,他怎么可能会忘了她?
  她迈开脚步,迟疑地朝他走去,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因此没有发现,一旁的老管家对她摇了摇头,神情显得非常忧虑。
  「克里斯。」她停在他面前,看着他和其它女人亲热,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几乎要当场反胃,但她不想当场表现出嫉妒的模样,她相信克里斯会处理。
  就算他不处理,事后也一定会向她解释,克里斯不会伤害她,永远不会!她相当执着地相信。
  「她在叫谁?谁是克里斯?」一个女孩探起头来,她的唇印在他的胸膛。
  她强撑出来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
  「赛巴斯丁,你认识她吗?」另一个女孩彷佛对她的干扰很不悦,也抬起头。
  「赛巴斯丁?」她喃喃着。他什么时候变成赛巴斯丁了?
  「我认识她。」他望进她的眼底,残酷微笑。
  「嘿,你该不会换了口味,挑上东方妞来玩了吧?」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去,让我跟她谈一谈。」
  他轻拍两个女人的背,在她们起身时,大掌顺手在她们的俏臀上溜一记,逗得两个女人咯咯笑。
  「讨厌!你快点跟她谈完啦,我们还要过来找你玩。」年轻女孩白了她一眼。
  她们离去后,他依然维持豪迈浪荡的坐姿,扯开一抹邪笑,偏着头看她。
  她觉得腿软,双膝颤抖得无法支撑住自己,但她不想偎近他、坐在他身边。
  她会腿软不是因为他的眼神,在沙漠小城时,他的目光总会让她的全身发软、发热,彷佛血管奔流的全是火焰,但眼前的他,给她的感觉完全不是如此。
  怎么会?明明是同一个人啊,同样浓浅不一的褐发、同样饱满的天庭、同样高挺的鼻子,仅仅是眼神有些许不同,另外,克里斯从来不会笑得如此轻浮。
  但不管他是叫作克里斯,还是赛巴斯丁,他都还是他啊,不是吗?
  「妳不说话?」赛巴斯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两个……不,这一屋子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她看到很多女人在跟他眉目传情,「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在楼上客房,为什么不叫醒我?」
  「妳在睡觉。」他依旧笑得邪气,「何况,我有更好的事情可做。」
  为什么他不肯回答,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小的疑问在她心里继续兜转。
  会不会是……「他」根本没有回来过?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就在眼前吗?她怎么会这样乱想?
  「什么是更好的事情?」她思绪一片纷乱。
  「招待其它女宾。」
  「克里斯……」
  「叫我赛巴斯丁,这才是我的本名。」
  「那你先前为什么要自称克里斯?」
  「哦,那只是化名。」
  化名!连名字都可以是假的了,那……
  「你跟我求婚,也是假的了?」
  虽然只有一剎那,但明凤舞确实捕捉到他脸上极度诧异的神情,彷佛他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些话。
  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他就立刻「反应」过来,「在床上说过的话,怎么能当真?」
  问题是,他并非在床上跟她求婚,然而,在这当口,她并没有察觉到那么多。
  「你费心安排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妳还挺『好玩』的,就让妳过来跟我乐一乐,反正我钱多没地方花嘛!妳放轻松,我才刚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回来,给我亲一个。」
  他站起身,试图揽过她,但明凤舞急忙后退。
  她的脸色瞬间刷白,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从求婚到「乐一乐」?他对她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啊,对了,因为在不毛之地,她是仅有的选择,因此她得到了他全部的爱。回到繁华世界后,选择变多,她不再是唯一,他的态度怎么可能不转变至此?
  明凤舞眨了眨眼睛,感觉一股热意就要从眼里溃堤而出。
  不,不许哭!大笨蛋!她早该想到会有这种结果的,要不是她被那劳什子的爱冲昏了头,她怎么可能犯下这么白痴的错误?
  她真真正正清醒了,「我曾经以为你是天底下最专情的男人,没有想到,到头来却证明了我是全世界最可笑的傻瓜!」
  她忿忿地冲上楼回房间,气得掉下眼泪,她想立刻离开,却不得不先冲进浴室,靠在洗手台前,呕出一肚子酸水。
  所有美丽的背后,原来都是不堪。真爱,也不过是神话而已!
  她对自己的恶心反胃没有多想,漱了漱口,掬水泼脸,大踏步地走出浴室,连衣服都懒得换,就拖着行李下楼,她要用最快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直直朝着前门走去,没有回头,因此也就不知道,音乐声依旧,但所有的人都立在原地,好像就定位的临时演员,目送她离开。
  赛巴斯丁转向老管家,老管家卸下严肃神情,露出悲戚的神色。
  「还是没有消息?」
  「有,但是是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
  赛巴斯丁挥手撤掉乐团的狂嘶乱吼。
  「替明小姐叫出租车,装作不经意地让她拦下,派人跟在后头护送她。」他吊儿郎当的脸色一收,语气变得严峻,「我要知道他确实的状况,叫搜救队、急救队一并待命。」
  「是。」
  十年后,台湾。
  「谢谢妳赶过来,我考虑过后,如果有需要,会再打电话跟妳联络。」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来面试的女大学生,明凤舞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角,倦极地叹了一口气。
  午后的阳光从侧方落地窗洒进这间会客室,让整个米白色空间溢满了勃勃生气,但她却觉得,自己就像晒了太多日光、几乎枯萎的盆栽。
  她翻了翻手边的履历表,要找个令人满意的家教,比找个秘书还要难!
  她需要的家教必须负责任、有耐心、喜欢孩子、温柔细心,可以治得了小劲的好动赖皮,与小刚的好奇执拗。
  符合以上条件的,当然只有做妈的她能够完美得分,除了她以外的第二个人选,也就是孩子们的上一任家教,已经通过交换学生的审核,飞到英国去了。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要在小区公寓的公共会客室里待上五天,天天与人面谈的原因。
  可是,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找到满意的人选,所以她在考虑,是不是该把累积的年假一次请光,先陪孩子一阵子,再慢慢物色合她心意的家教。
  才这样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明小姐,妳的私事办完了没有?」
  夏城集团的总裁夏鼎昌,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劈头就用要死不活的语调开问,自行摧毁他「铁腕总裁」的威名。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明凤舞忍住笑,「没有,我正考虑要请个长假。」
  「不行,妳光请一天假,我就已经吃不消了。」夏鼎昌受不了地抱怨,「这个办公室是怎么回事?其它秘书干什么吃的?没有妳坐镇,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不会分,闹哄哄的吵成一团。」
  「知道我这么重要,真是身为秘书的荣幸,不过,我还找不到家教人选,我不能把小刚、小劲扔在家里,即使只是放学后的三个小时也不行。」
  「明小姐,请问身为职业妇女的妳,到底是公事重要,还是私事重要?」
  「当然小孩的事最重要。」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听听,这竟然就是他最倚重的左右手!夏鼎昌长叹一声。
  「家教慢慢再找,这阵子我派司机去接他们放学,让他们到公司来,让妳眼睛看得到、耳朵听得见,这总行了吧?」他无奈地开出条件。
  一般员工都怕被老总砍头,就他这个铁腕总裁怕一个不小心,被明小姐给Fire。
  人人都知道,夏城集团的首席秘书明小姐铁面无私、冷面无情,唯有谈到一双骄儿时,才会流露出些许人情味儿。
  明凤舞顿了顿,夏总的提议说她不心动是骗人的,但未婚有子,一直是无聊人士躲在背后抨击她的话题,她才不要把他们带到那些人面前,免费提供八卦。
  「我不希望公私不分。」知道夏总特别通融,她拒绝得委婉。
  话虽如此,但妳已经是「以私害公」了啊。夏鼎昌只敢在心里发作。
  「不然,让司机把孩子带到我家,可洁怀孕在家,有个伴陪她也好。」
  「两个,不是一个。」她纠正,「你想想自己十岁时的样子,小男生都调皮得很,是我就不会把两个精力过剩的小男生放在怀孕的女人身边,太危险了。」
  「反正有管家帮忙,万一我家人手不够,还有婉吟夫家那边的人,就在隔壁,可以随时支持。妳下班后来接孩子,还可以跟可洁聊一聊妈妈经。」
  「你确定她真的想见到我吗?」明凤舞刮起夏总,永不留情面,「上次我跟尊夫人见面,是在你们的结婚典礼上,她抛花束正好把新娘捧花砸到我头上,我猜她现在一想起我就发抖吧?」可洁是个胆小鬼,有此反应不难预料。
  「也对。」夏鼎昌又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夫妻俩对上她,竟然都像老鼠遇到猫!
  「要不,送他们到安亲班?」
  「我要让孩子们养成一下课就回家的好习惯。」
  「那怎么办?」
  「至少让我多请一天假,让我再看看情况。」
  「要是后天夏城集团倒了,妳要负全责。」
  这种等级的威胁,她向来都不看在眼里,「放心,你绝对挺得过去。」
  她按掉通话键,知道有人跟她一样陷在地狱的感觉真好!
  她低下头,将手边一迭履历表整了整,准备到大门口去迎接放学回来的孩子,哪知才刚抬起头,她就愣住了。
  时问就像在那一刻,倏地静止……
  她看到那个男人,那个花心混帐的坏男人出现在大门外,扬手向警卫室打了个招呼,从皮夹里抽出门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下,大大方方踏进小区公寓大门。
  一连串动作就像放慢速度的影片,明凤舞无法动弹、无法思考,连眼睛都忘了眨,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他将门卡收进皮夹里,扬起头,长腿不疾不徐地跨步前行,灿烂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全身在发亮。
  他打开会客室的门,直直地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只能随着他移动,瞳孔愈张愈大,芳唇轻启着,一声惊呼卡在喉间,发不出来声音。
  他来到她的面前,俊朗的容颜带着浅浅的笑意,湖水绿的眼眸透着让她浑身发软的魔力,一如她记亿中的模样。
  他一把抽走她手中的履历表,「看来妳缺了一个带孩子的好帮手。」性感薄唇说出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他说中文?这是在作梦,对吧?
  她知道他会英、德、西、法四国语言,一些荒僻小国的土话也会一点,切换语言像转换频道一样,流利自如,但他就是不会说中文。
  但现在,他却说中文……
  这是梦,一定是!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跑进梦境里。
  「我的明。」他弯下身,优雅却又快狠准地封住她微张的红唇。
  柔软的、温暖的,熟悉却睽违已久的气息,在她的樱唇边荡漾。
  「闭上眼睛。」他抵着她的唇轻轻低语,「我想重温妳的气息。」
  顺从他,反正这不过是场梦!明凤舞说服自己。
  这是这么多年来,在她脑海中夜夜回放,却从来不敢对自己承认的神秘之梦……只不过是不小心切换到中文频道去罢了。
  她微微仰起头,他的双臂撑在桌子上,低头轻衔住她的唇。
  唇瓣互相熨贴着,逐渐擦出惊人的炙热,这次的梦境比以往的更真实,感觉也更美好,她嘤咛一声,张开嘴,欢迎他更深入的探索。
  「妈!」一个叫声从外面冲进来。
  「妈,我们回来了……咦?你在做什么?」
  啊,是小刚、小劲的声音!既然小劲说了「妳」在做什么,「妳」是单数,看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发梦。
  「放开我妈妈,你这个坏蛋,你在做什么?」
  =这算是逼良为娼,还是霸王硬上弓啊?」一阵啪啦啪啦的翻书声在旁边响起。
  「小刚,放下那本蠢字典,快点过来帮忙,妈妈被欺负了啦!」
  坏蛋?霸王硬上弓?
  压在唇上的热力已经消失,她睁开眼睛,看到双胞胎一左一右拽住男人的手。
  老天,刚刚不是梦,真的是他!
  她在做什么?她设想过一千一万遍再度见到克里斯的情景,扫把是对付他最好的选择,马桶刷也不赖,而她居然选了一个最烂、最糟糕的「见面礼」——
  她竟动也不动,柔柔顺顺的献上一个吻?
  明凤舞对自己又气又恼,想拍桌站起,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她瞪着眼睛,看她的两个宝贝蛋比她更有出息一万倍。
  「嘿咻,你这个坏蛋,竟敢欺负我妈妈!」小刚力气大,从背后拽往他一手。
  小劲抓起字典,正想往坏蛋头上砸去,哪里知道字典那么重,砰一声掉在地上,他顾不得心疼,跳上去,学小刚的样子,使出攻击。
  「不要动!」克里斯灵活脱身,一手捞抱住一个,把他们举起,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两个救美小英雄。
  小刚与小劲用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第一,要保证乖乖的,不动手动脚;第二,不要乱用成语,刚刚那叫两情相悦。理解了之后,我才会放开你们。」
  小刚比较好说话,乖乖地点头,小劲蛮牛脾气,硬是挣扎了一会,眼看挣不过,才终于放弃。
  男人放下他们,小刚与小劲重获自由后,立刻转过头来,正要讨伐坏蛋,却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咦?小劲,这位叔叔跟你长得好像。」小刚惊讶的说。
  「才怪,是跟你很像才对吧。」小劲大声反驳,脸颊上有个已经干了的泥巴印子,显然今天的学校生活很精采。
  「不对啦,是跟你很像。」小刚如是坚持。
  「都说了,明明是跟你很像!」小劲绝对不遑多让。
  看着他们,克里斯打从心底微笑起来,「等等,你们知道,你们长得很像吧?」
  「知道啊。」小刚小劲异口同声,「我们是双胞胎耶,怎么会不像?」
  克里斯俯视着两个自己的小翻版,「那你们长得很像,又都跟我很相像,这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我们三个人很像。」小刚的右眉跳了跳,「叔叔,原来你很笨吶。」
  克里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而我们三个很相像可能的原因是?」
  「你是我们的爸爸!」小劲抢答,刚刚被小刚抢了个先,心里真不舒服。
  等一下!爸爸?
  双胞胎互看一眼,各自退后一步,眼神中明显有敌意。
  「爸爸」两个字就像个隐形按钮,让明凤舞从原座跳了起来。继不要脸地吻了她之后,他居然还想半路认儿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天杀的负心汉?
  「小刚、小劲,我们上楼。」她手一招,决定走人。
  儿子是她生的,也是她养的,就算是孩子的父亲,也甭想拐走她的宝贝。
  「妈妈,我们上楼。」两个儿子主动靠过来,几乎跟她同时开口,然后警戒地看着克里斯。
  明凤舞诧异了一下,她从来没对儿子们说过他的坏话,事实上,有关她跟克里斯之间的事,她都绝口不提,为什么他们会表现出同仇敌慨的模样?
  「把履历表还给我。」她手一伸。
  看着母子三人连成一气的模样,他苦笑着照着她的话去做。
  她接过手,把桌面上的东西收一收,塞进包包里,双胞胎像亲卫队一样,虎虎生风地护送着她走出去,来到电梯前面,小劲按下电梯按钮。
  他踏着优雅的步伐,不快不慢地尾随他们,像猎豹在打量食物。
  明凤舞虽然没有回头去看,但凭直觉也知道,他就在他们后面。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到这里来又是要做什么?说他只是不小心路过,进来参观,她可是一丁点也不会相信。
  对了,他刚刚好像是拿出门卡,自行进大门。按理说,门卡只有住户才能持有。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事情最好不要像她想的那样……
  电梯门开了,她圈住双胞眙的肩膀,走进电梯,从电梯墙上的大片明镜中,看到他驻足在外的身影。
  「妈,他在看我们。」小刚一阵不自在。
  「不要理他就没事了。」她比任何人都不自在。
  明凤舞踏进电梯里,眼神忍不住与镜中的他对上。
  上次一别,就是十年,这次她决然而去,是不是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可恶,他为什么还是笑得那么温柔?他应该要带着一脸愧疚来见她!如果他有心,一来就该跪在地上,请求她的原谅,而不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说来就来,还吻了她?
  就是他那副无愧于心的样子,才会害她一时忘记自己有多恨他。
  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是哪条神经错乱了,十年教训还不够,居然傻晕晕地让他吻,而且还在孩子们的面前!
  她转过身,正面瞪着他,忿忿地按下楼层键,再重重地按下关门键。
  「妈,妳按错了啦……」小劲还没喊完,一阵刺耳的警铃声立时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瞪着操作面板。
  她把关门键按成警报铃了!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什么事啦?」
  「起火了吗?」
  「是电梯,那是电梯的警铃,电梯坏了吗?夭寿,有没有人被困在里面?」
  一下子,警卫、在中庭花园聊天的邻居,都冲了过来。
  快点逃!
  她这次把按键看得准准的,用力压下关门钮,想带着孩子逃离「事发现场」,但警卫已经快一步冲过来,硬是用双掌把渐渐合起的电梯门扳开。
  「明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闻讯而来的住户纷纷赶过来关心,「是明小姐出了事啊?」
  「那对双胞胎呢?两个都还好好的吧?」
  她看着电梯前面,少说也有七八个婆婆妈妈,都是平时就很关心他们一家的邻居。
  她的表情又惊恐、又仓皇,长年来建立的冷静形象崩然碎裂。
  她不安地瞄着站在人们后方的克里斯,再看看面前的警卫,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请警卫把他赶走,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要求,只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快逃!
  「我……我不小心按错键了,没事、没事,我们先上楼了。」她心跳得飞快,掌心不断冒出冷汗。
  但愿没有人注意到克里斯,否则光看他那张脸,跟小刚、小劲一对照,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讲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没事就好。」警卫松手。
  她的心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按下关门键。
  「咦?你是谁?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一位刚从外头进来的住户看着克里斯,惊呼道。
  婆婆妈妈,连同警卫,齐齐转过头去。
  快啊,快点关门!明凤舞死命敲打关门键,一个不慎,又按到了旁边的警报铃,警铃声响彻云霄。
  天哪,她好想撞墙。
  站在电梯门口的一群人也跟着吓一跳,脖子转来转去,看看克里斯,又看看双胞胎。
  「啊,这个外国人跟明小姐的小孩长得好像!」
  「明小姐,别再按警报铃了,妳会把整座小区的人都叫出来。」
  「这应该就是小刚、小劲的爸爸吧,父子三人长得好像啊。」
  「不、不是……」她连忙否认,就连小刚、小劲也帮忙摇头否认。
  幸好门就快要合上了,只要上楼去躲起来,一切就没事了。
  警卫再度神勇地扳开电梯门,「来来来,那位外国先生,你怎么不搭同一班电梯上去呢?」
  她开始痛恨电梯没有强制关门键,还有,警卫干嘛热心成这样?有赏啊?
  「呃,他不是……他只是……」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词汇,「他只是访客,他要离开了。」
  「不对喔,这位外国先生是我们的新住户喔。」警卫突然语出惊人。
  「什么?」明凤舞瞪大眼睛,她转向克里斯,「你做了什么好事?」
  他缓缓上前几步,神情莫测高深。
  警卫先生热情代答:「过来过来,你们都住同一层楼,是家人也是邻居,一起搭电梯上去比较不会浪费电。最近电费上涨,大家都要节约能源。」
  「家人?邻居?」她的音调忍不住提高,双手都在颤抖。
  「是啊,明小姐,他说要给妳一个惊喜,早就已经买下妳对门的那间公寓。」警卫为自己的保密功夫感到得意。
  天哪,他是有备而来的!
  明凤舞发誓自己真的很坚强,但还是禁不起惊吓一波波地攻过来,她只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随即眼前一黑。
  克里斯飞快地排开众人,跨步向前,刚踏进电梯,刚好抱住晕厥的她。
  「谢谢各位的关心,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他坚定地笑道。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隔绝了一双双热心又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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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凤舞睁开眼睛,发现夜幕低垂。
  床头柜的小灯亮起,主卧室笼罩在晕黄昏蒙的灯光下。
  她听得到小劲看卡通爆出来的欢呼尖叫,也听得到小刚翻动书本的沙沙声。听到一如往日的声响,她感到很安心,只不过状况有点怪,这个时候她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下一秒钟,她翻身坐起,她跳起来,打开房门,看到克里斯正站在阳台边,而小刚与小劲则在客厅里。
  她花了几秒钟,才终于消化他在她屋里的事实。
  很好,阳台边,一个很适合单独谈话的地点。
  她先过去关心儿子们,「嘿。」
  「妈妈,妳还好吧?」双胞胎一起靠过来。
  「我没事。」她揉揉两个小家伙的头,「你们吃过晚餐了吗?」
  「那个坏蛋叫了披萨给我们吃。」小刚嘟嘟嘴巴。
  她一愣,「你为什么叫他坏蛋?」
  天地良心,为了孩子能正常成长,她可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说过克里斯一句坏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怪,他们似乎没有追问过爸爸在哪里。
  也许,儿子们比她所以为的更早熟也说不定。
  「因为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啊,现在又突然冒出来。」
  「他害我们被一些小朋友笑。」
  「老师有时候也会说些奇怪的话。」
  明凤舞挑高眉,「什么话?」
  「没有爸爸管教的小朋友,个性比较野。」小劲闷闷地说道。
  明凤舞暗暗决定,过几天要找小劲的导师来个私人谈话。 
  「好了,你们都准备去洗澡、写功课,让我去跟他谈谈。」
  「把他赶出去。」小刚很坚决。
  她很想,但她不能对孩子们这样说,「礼貌一点,他是你们的爸爸。」
  小刚与小劲互看一眼,右眉挑了挑,不情不愿地回房间。
  她叹了一口气,把电视关掉,深呼吸后,才走到阳台,顺手把落地窗关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不想让孩子们听到这段对话。
  克里斯转过身,先用眼神梭巡她一圈,确定她没有问题后,才开口:「妳晕倒了,我不能把妳跟孩子丢在这里。」
  她不打算让他好过,「有什么差别吗?你已经把我们丢下十年了,现在才来关心,会不会嫌太晚?」
  他转而望向天际,不回答。
  明凤舞忍住气,「你来做什么?」
  「我想要和你们在一起。」他平静地说。
  她气得想捶他,「你说得可真容易!如果你只是想打发一段无聊假期,找几个冤大头陪你玩游戏,我的建议是,滚。」
  「明。」专属于他的昵称像叹息一般,从他的唇边轻轻滑过。
  以往她会为了他的轻唤而颤栗,但如今,她要撇弃所有碍事的感觉。
  她已经不再是十九岁的梦幻少女,为了激情狂恋可以不顾一切。十年历练,她成熟了,带着两个孩子的她,再也没有本钱可以投注在风花雪月之中。
  「少来这一套!你给我的屈辱,是我心里的痛,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但如果你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儿子,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相信我,我永远没有伤害妳的念头。」他平静地说道,话里似有玄机。
  她的脑中像有什么意念一闪而逝,但快得让她抓不住。
  她甩甩头,冷笑着看他,「是吗?你已经有前科,很难再得到我的信任了。」
  「我会证明给妳看。」他的语气不容质疑,「在妳找到新的家教之前,让我照顾小刚、小劲。」
  「原来你在打他们两个的主意?」她既惊又怒地瞪住他,「就我这几年从报章杂志对你的了解,你身边从来不乏女人,搞不好连小孩都有好几打了。」
  他瞇了瞇眼睛,「我很确定,我只有小刚、小劲两个亲生儿子。」
  「那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怱然想起他们?是因为你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伤,发现自己彻底失去生育能力?」
  「不要逼我用行动证明我的『能力』。」他轻笑着说。
  气氛却没有因为他刻意的玩笑话,而变得轻松。
  明凤舞定定地看着他。她曾经以为他死了,她也一直好担心他会死,毕竟他从事的是危险的工作。
  若不是几度在国外媒体瞥见他的花边新闻,确认他还风流的活着,她会以为他已经默默消失在地球某处。
  但,拥有爵衔的人,何必去出生入死?拥有庞大资产的人,何需卖命挣钱?
  他身上有太多谜团不可解,她总是挣扎又挣扎,最后还是在深夜里,上网点选国外的八卦杂志,一季之中,总有一两期报导了他的奢华派对与最新女友。
  每当看到那些报导,她都为了他依然活着而松口气,却也因为他的风流多情而暗自神伤。那是最痛的煎熬,隔着半个地球,她必须借着找寻他的花心情史,才能确认他是否尚在人间。
  但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承认这一点,绝对不!
  「你到底是克里斯,还是赛巴斯丁?或者你有其它的别名?」她忽然问。
  「我是克里斯,一直都是。」
  「喔,我懂了,在这里是克里斯,回到英国就又叫回赛巴斯丁,跟十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样,对吧?」
  他耸耸肩,不作解释。
  好,想搞神秘是吧?随你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有两个儿子?」
  「三年前。」
  她闭了闭眼睛,感觉心口一抽,「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他无语。
  「这代表十年中,前七年的时间,你不曾想过我。即使你曾经那么残忍地羞辱我,但你也不觉得愧疚,更不认为有必要再见到我。」
  他还是没有反驳,更让她的心纠结在一起。
  她曾有过一丝盼望啊!就算知道那很荒谬,但她仍然盼望过,有一天他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抛开他们。
  但他依旧不反驳。
  「直到三年前,你知道你有儿子,但你仍廷宕至今才现身。就我的理解是,你不在乎他们,你也不是很想见他们,直到你排了个假,想来点新乐子,你才再度出现。」她的情绪从哀伤转为愤怒。
  「我需要时间做些准备。」他僵硬地说。
  「为了当父亲,准备了三年?是练中文吗?呵,这个有趣。」她忍不住讥诮起来,「从发现怀孕到孩子呱呱落地,中间只有八个月的时间让我准备,而这八个月,我是在家人的交相指责中度过。」
  她坚持挺着肚子上学,坚持要自己带大孩子,被父亲斥责败坏家誉也不在乎,于是她被扫出家门,但她无怨无悔,孩子是她的一切。
  「我不否认,这十年里面,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彻彻底底忘了妳。」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话里却隐着深意。
  虽然是意料中之事,但她的脸色仍瞬间刷白,几乎呼吸不到空气。
  她连日日夜思念他,都不敢对自己承认,他却坦然直言,曾经彻匠忘记她!
  有多彻底?是不是就像连根拔除一样,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驱出脑外,将她曾经短暂拥有过的位置,让渡给其它美丽的女人?
  「那你还来做什么?你嫌替我添的乱子还不够吗?」
  「这十年来,妳想过我吗?」他伸出大掌,轻触她的脸颊。
  就像那短短两周的相处时光,只要他碰着了她,她的心跳就会疯狂鼓动,怎么卸下心防的,她也不知道,只觉得膝盖像遇热的冰淇淋,迅速软化。
  不行!她拨开他的手,冷冷地瞪着他,双腿因为用力站立而发抖。
  「不,我一分一秒都没想过你。」
  他居然笑了,「妳不想我,我也想不起妳,我们打平了。」
  想不起?为什么是想不起?她愣了一下,随即认为是他中文学得不够透彻,所以口误了。
  「不,不算打平,你羞辱过我,你让我难堪到连自己都不想面对。」
  他的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她看不透他的思绪,却心悸不已。
  半晌,克里斯开口了:「相信我,妳绝不会没有扳回一城的机会。」
  隔天一早,明凤舞照例要陪着儿子散步去上学。  
  令她惊讶的是,才打开家门,她就看到克里斯站在走廊的窗边。
  「早安。」他对她点点头,招呼则是对小刚和小劲打的。
  「早安。」小刚与小劲随随便便应了一声,就不再看着他。
  他们沉默地一起下楼。
  「妈,那个坏蛋跟在我们后面耶。」走在上学的路上,小刚偷偷地说。
  「不要叫他坏蛋,妈妈叮咛过,要你们有礼貌,记得吗?」她不动声色,其实也在暗中观察他的行动。
  他就跟在他们身后,保持一段距离,既没有追上来,也没有拐弯跑到别的地方去,看样子他是想陪他们去学校。
  「就算他欺负妳,也不能这样叫他吗?」小劲挑衅地问,右眉一挑。
  「他没有欺负我。」就今天来说,的确没有,所以她不算说谎。
  他们走着走着,到了校门口附近,几个同班同学从旁边跑过去,其中一个还抱了颗球,小刚与小劲忍不住想冲进去找同学玩。
  她拉住他们,半俯下身,与他们平视,「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小劲频频看着校门口,有点不耐烦。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克里斯停下脚步,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在决定讨厌一个人之前,先了解这个人有什么地方令你们不满,不要太快对任何人下结论,好吗?」这番话可不是独独为克里斯请命,她告诉自己。
  「好啦好啦。」小劲撇撇嘴,有点不满地说道,「大不了我们以后不叫他坏蛋就是了。」
  「好,进学校吧。」她目送着他们兴匆匆地跑进校门,才转身准备回家。
  克里斯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但他并没有先走一步,想必是在等着与她同行。
  她考虑过,干脆过马路避开他,但一思及昨天的「警报铃乱按事件」后,她决定还是不要冒险,在马路上玩躲猫猫绝对是找死。
  她筑起心防,刻意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去。
  果然,他很自然地走在她身边。
  只要不交谈就好了,她下巴微扬,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他也没说话,在走离学校附近的纷乱区之后,他递过来一本小册子。
  「这什么?」可恶,她居然自己先开口了。
  「我的护照。」他递到她面前,坚持不肯收回。
  她并没有伸手接下,「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
  「没有护照,我哪里都去不了。」
  「就你以前的『职业』来看,这种东西你应该有好几本备用的才是。」
  「我已经脱离那个圈子了,护照当然也只有这一本。」
  她眼睛一瞇,接过手来,翻了翻。
  「这里面写着你的名字,叫作克里斯。那赛巴斯丁是怎么回事?这本护照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只有回答这三个字,避开赛巴斯丁的问题,「妳可以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带,不用怕我会突然消失,或者带着他们离境。」
  她站定了脚步,他也随之停下。
  明凤舞仔细地端详着他,他如果不是太会说谎骗人,就是他是真心的。
  说实话,她昨晚也反反复复地想过了。
  她先是透过关系,确认克里斯的确买下对门的公寓,也买了两辆车在台湾代步,一部是跑车,一部是家庭休旅车,看起来是有长住的打算。
  虽说他有的是钱,随手置点儿产并不难,不过他连护照都交了出来,教她不被打动也很难。
  再说,小刚和小劲转眼间要迈入青春期,很多事情她不方便跟他们谈,她身边也没有亲密的男性友人,夏总勉强算是跟双胞胎走得比较近的长辈,不过要把这些事托给他,似乎不怎么顺当。
  克里斯是眼下最好的人选,但一个弄不好,也是最危险的人选。
  「我再考虑看看。」她继续往前走,偷眼瞄到他的神色像是松了口气,「我话先说在前头,你可以伤我的心,但不许伤孩子们的心,如果你跟他们玩那套羞辱人的把戏,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那样做。」他轻声说,却像许下一生承诺般的严肃。
  他们静静走了一会儿,快到公寓大门口,她忽然又冒出一句:
  「记住,你永远是小刚、小劲的亲生父亲,但不要妄想我会改变对你的态度,他们需要一个父亲,但我再也不需要男人了。」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也不出言反驳,让她有点怅然。她从来不是好斗的人,只有在他面前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但……她仍希望他回呛啊!
  他们默然上楼,直到她确认他先进他家门,而不是顺道又溜进她家之后,才把钥匙插进锁洞。
  就在她开门进屋的前一刻,他再度打开门,丢下一句:「知道吗?我根本不相信刚刚那句鬼话。明,妳需要男人,而且妳需要的男人就是我。」
  说完,他立刻把门关上。
  可恶!竟敢撂了话就跑。
  她转过身去,恨恨地踹了他的大门一脚,却听到屋里传来他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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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告过假,但昨晚来的一通求救电话,让她决定回公司一趟,帮忙摆平一些乱子。
  她才打开大门,对门邻居也走了出来,她睁大眼睛,他是怎么回事?把耳朵挂在门上,专门侦测她的动静吗?
  克里斯走了出来,没带上门,摆明了就是出来堵她。
  明凤舞还在记恨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明知道回呛没什么意思,只会让他误以为她还是很在乎他,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什么?」
  「我不需要男人,尤其是你。」
  「哦?」他挑了挑眉。
  她傲然道:「我有房子,不必为了安身之所,屈从男人;我会开车,而且自己有车,因此不需要男人当私人司机;我会赚钱养家,不必向男人伸手要钱。」
  「嗯哼。」他维持着高深莫测的神情。
  可恶,为什么吵不起来?
  「更棒的是,我已经有了孩子,我不必为了满足生儿育女的渴望,而跟男人上床。」
  「嗯哼。」
  「所以,不管你对我有什么盘算,你都不会得逞,我不会蠢得再上同样的当,你死心吧!」
  「说完了?」
  「反正男人之于我的功能,也不过这么几项,我很容易就找到替代方法了。」
  他彷若深思地点点头。
  可恶,他为什么都不回嘴?
  「明白了?那就好。」她按下电梯钮,气冲冲地准备开车上班去。
  「我认为还有一点,妳没有提到。」他缓缓开口,眼神灼灼地凝在她脸上。
  「什么?」平静、平静,她心烦意乱成这样,到公司准把辛苦建立的形象给砸了。
  「妳如何解决寂寞长夜?」他踱了过来,优雅却蓄满力道的身姿,宛如发现猎物的黑豹。
  她心里的警钟当啷直响。这可不是个安全话题,她有点后悔逞了口舌之快。
  该死的电梯,干嘛杵在十二楼动也不动?她不想表现得太慌张,但还是忍不住多拍了几下按键。
  「昨天抱妳进房,我注意到,妳有一张King
Size的大床。」他的攻击精准而细腻,他不玩速战速决那一套,至少不跟她玩,那会减少很多乐趣。
  「关你什么事?」太亲密的话题,她才不聊。
  「照妳话中透露出对男人的敌意,我假设没有人上得了妳的香榻,因此……」他在她身边站定,近得足以让她感受到他的体热,「当妳有欲望的时候,妳都怎么解决?」
  她脸红了,「我从来没有遇过这种问题。」
  「也许妳该开始末雨绸缪了。」他一笑,「毕竟有个超强发电机在妳身边。」
  「行,我下班回家就去买一支最大型号的按摩棒.」她赌气地道。
  「万一没藏好,被小刚、小劲发现,这可是不良示范喔。」他轻笑,「何必冒这个风险?反正我也是『最大型号』,优点是,平常时候我会自行把『它』收藏好,就算被发现,妳也不会像私藏按摩棒被抓包那么尴尬。」
  还敢说!她想也没想,转过身去踢他一脚。
  没想到,身为一流秘书,蹬着高跟鞋上果岭,步伐依然曼妙的绝技,居然会在这小小的攻击中失手……不,失足。
  他明明没动,她居然会踹歪了!
  而在踹过去的前一秒,她脑中居然浮现今天穿的鞋款。
  虽然不是那种会打穿人头的细跟鞋,但却是扎扎实实的粗鞋跟,购买的时候,她还请师傅针对鞋跟部分,特别强化钉牢。
  这一脚踹过去,鞋跟肯定不会断,但他的皮肉绝对会瘀青见血。
  不到一秒间,千百思绪闪过她的脑际,她硬生生转了个向,往地上跌去。
  但他的动作比她更快,一双铁臂像是随时随地都在Standby,顺手一抄,就把她抱进怀里。
  「如果小刚在这里,我会告诉他,这就叫作投怀送抱。」
  她在他怀里不断挣扎,「这算哪门子的投怀送抱?明明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好吧,我欠妳一次,下回我让妳抱。」他说归说,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靠近他,她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镇定点!明凤舞,妳二十九岁,就要迈入堂堂三十大关,妳是熟女,妳有能力抵抗这种不入流的调情伎俩。
  「放开我。」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要。」他很干脆地拒绝,「妳再挣扎下去,衣服会变皱,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损秘书的形象?」
  「迟到也会有损我的形象。」
  「刚刚我英雄救美了一次,给我一个吻。」
  她的眼睛往上瞪,「别忘了,我本来是要踹你。」
  「既然存心要踹我,又为什么会落空?」他故意问。
  「你非要让我踹痛才甘心吗?」她发狠,「好,放开我,我就踹烂你的脚,这是你欠我的!」后面一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
  「明……」
  电梯门滑开,两人的搂搂抱抱立刻多了几位观众。
  「哇,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明小姐要上班,做老公的舍不得啊。」楼上的邻居太太探头出来,笑咪咪地说道。
  她也是昨天见证明小姐形象粉碎的证人之一,而且已经跟警卫打听了全盘细节……当然是克里斯提供的版本。
  「哪有?」她立时板起脸。  .
  克里斯的表情流露出纵容她的温柔,「我舍不得她去上班。」
  「放手,我快要迟到了。」她对他绷着脸,转过头去,笑得有点僵硬,「请等我一下,我马上进去。」
  邻居太太缩回头,一手压住开门键。
  克里斯硬是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才松手。
  她气得想踹他,但实在不想让邻居看笑话。
  算了!他不会得意太久的,这一吻无法改变什么,她还是一样气他、怨他、讨厌他。
  但,她喜欢古龙水和他的气息融合后的味道,好阳刚的感觉,还有他结实有力的臂膀……
  慢着,她在想什么?
  明凤舞走进电梯,僵着脸跟笑脸盈盈的邻居太太点了个头,转身站好。
  「早点回来。」门外,克里斯笑得很灿烂。
  竟然又被他赢了一个回合!门内,明凤舞暗自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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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确信,他可以融化明凤舞心里的冰墙……即使每次融化之后,她又会立刻筑起新的藩篱,但小刚和小劲可就没这么容易搞定。
  两个小家伙每天跟他相处放学后的二小时,却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一个星期以来,他们都在沉默中度过,他们会吃他买的水果、面包、牛奶,也会吃他煮的意大利面……其实他觉得,那跟肚子饿比较有关,跟捧场无关。
  每到七点左右,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小刚和小劲就会飞奔过去,围着他们的妈妈说东说西。
  他吃醋!
  没错,他在吃醋。他也想在她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霸占住她,可是两个小家伙像是讲好了似的,一路缠到睡觉时间,连洗澡、上厕所都一个去、一个回来,把她守得滴水不漏。
  同样是雄性动物,他很清楚小刚跟小劲散发出来的是敌意。
  没关系,男人有男人的解决方式,他决定挑明来讲。 
  他往沙发的单人座上一沉,「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没有人理他。
  「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小劲,关掉电视;小刚,把字典放下。」
  还是没有人理他,很好,他彻底被忽视。
  「我不喜欢同一句话讲三遍,所以如果你们继续不吭声,小劲,你的电视会被我拔线;小刚,你的字典会飞到柜子上面,我说真的。」
  他坚定的态度,让两只故意作对的小虫子互瞄一眼后,乖乖地照做。
  「你要跟我们说什么?」小劲在沙发上扭来扭去,没有卡通,他就坐不住了。
  「这是男人对男人的谈话。我想知道,你们对我有什么感觉。」
  「我们不喜欢你。」两人异口同声。
  「我想知道为什么。」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开口问,是让他们有抱怨的机会。
  「我们讨厌你突然冒出来。」小刚瘪着嘴。
  「你们不是因为我不在你们身边,而讨厌我的吗?」
  「也有一点,不过我们早就习惯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你为什么要跑来?」小劲皱了皱眉。
  小刚又说:「我们喜欢只有妈妈的生活。」
  也就是说,他被嫌弃了。
  「但是,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跟妈妈,难道你们不会羡慕吗?」
  「才怪,我们班上只有一半的同学同时有爸爸、妈妈。」
  他认真地坐直了身,「另外一半呢?」
  小刚投给他一个「你真笨」的眼神,「另外一半当然就是只有爸爸,或是只有妈妈,或是只有爷爷奶奶,我们以前是属于这个圈圈的。」
  「我让你们有妈妈也有爸爸,这样不好吗?」他不理解他们是怎么想的。
  「就是这样才不好!」
  「没有爸爸是很酷的事,而你一出现,我们就变得不酷了。」
  「等等,这跟酷不酷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五里雾当中。
  说真的,明、小刚、小劲三个人比他以前遇过的任何对手更棘手。他了解明的个性,要融化她不难,只是要有耐性,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她的心防。
  但是小刚与小劲,一来他们才「认识」不久;二来年龄、文化都有差距;三来这两个小家伙都有主见,实在很难讨好。  .
  「我们的朋友变少了,单亲家庭的同学现在比较不喜欢我们了。」小劲怨他。
  「那是因为他们嫉妒你们啊。」他终于懂了!
  「这种事我们会不知道吗?」小刚又露出那种「你真笨」的眼神,「但我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被嫉妒的。」
  这是在说他不值得吗?克里斯努力控制,才没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又阴又黑。
  「老师不会再对我说,没有爸爸管教的孩子比较野,不过我皮惯了,现在觉得被她说上一两句也没什么关系。」小劲叹了一口气。
  「我喜欢以前的朋友圈,大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小刚也叹气。
  小刚与小劲的心情其实都有点矛盾。
  没爹的时候,就讨厌家庭正常的小朋友对他们的讪笑,还有一些大人奇怪探究的眼神,及老师对他们有意无意的讽刺,但有了爹,以前的盟友又纷纷跟他们切八段。到底是有爹好,还是没有爹好……就他们眼前来看,其实是有朋友最好。
  「听我说,我并不是故意迟到这么久,在见你们之前,有很多事要先处理好,以保障你们的安全。」看到两张困惑的小脸,他暗骂自己为何把话题扯得那么远,「但我现在来了,就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们。」
  「你不是只想住一段时间而已吗?」小刚的表情简直可以称之为绝望。
  「不,你们在哪里,我就跟你们到哪里,我缠定你们了。所以,我们可以一直都不交谈,但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先做朋友也不错。」
  「那我们就一直不要交谈好了。」小劲很乐。
  虽然他的儿子没有非得爱他的义务,但他未免也被讨厌得太彻底了,克里斯闭了闭眼睛,「这样你们的妈妈会伤心,她其实很需要我。」
  「需要你干嘛?」小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以前没有你,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她需要我每天晚上跟她……」他及时闭上自己的嘴巴。
  该死的,他在胡说什么?这两个小鬼头连电视都只能看保护级的节目,而他居然想在他们面前,说他想死了跟他的明上床做爱?
  「每天晚上跟妈妈做什么?」两个小男孩眼中流转着纯稚好奇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气,才说道:「……亲她。」
  接着是撕掉她的衣服,把她推到床上去,温习十年前在沙漠小城那两周的热情与疯狂……不行,这不能讲,小家伙目前还在保护级的阶段!
  「我们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给妈咪晚安吻。」小劲炫耀。
  「就不必再麻烦你了。」小刚已经有明凤舞毒舌派的架式了。
  「什么话?你们亲她跟我亲她的感觉会一样吗?难道你们都没有想过,你们的妈咪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吗?」
  「她是最坚强的女生。」小劲无条件支持妈妈。
  「上次有小偷到家里来,她三两下就打赢了,还把他们全部轰出去,她是女中豪杰。」小刚说完,又问了一句:「是女中豪杰对吧?还是巾帼英雌?」
  小偷?他们?老天,是复数型的歹徒!
  他们母子三人都靠他的明苦撑到今日,他真是罪孽深重,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虽然逝去的岁月、造成的遗憾不可能被弥补,但他可以保证,以后会让他们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只要双胞胎开始接纳他。
  「你们妈咪是很坚强,但她还是不够坚强。」为了尽早融入这个家,使一点小伎俩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万一你们生病了,那该怎么办?」
  双胞胎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嘿嘿,小孩子果然怕生病,生病了妈妈就不让他们出去玩。
  虽然克里斯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但为了大局着想,也不得不豁出去了。
  「就算要生病,我们也会一个一个轮流来。」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他抓到了他们的小小弱点,开始大大扇风,「万一你们一起生病,那怎么办?你们的妈妈会分身乏术。」
  「什么是分身乏术?」小刚问。可恶,他会的成语比他多!
  「意思就是说,你们只有一个妈咪,不能变成两个分别来照顾你们。」
  「我们可以病在一起,让妈咪在同一个地方照顾我们。」小劲的脑子动得快。
  克里斯苦笑,他应该要夸他孝顺吗?好像不太对。
  「但如果你们其中一个好一点点了,又被另一个人传染,怎么办?这样小刚病完,换小劲病,小劲病完又换小刚病,不但病得没完没了,还会吃药吃不完、打针打不完。」
  两个小萝卜头面露怯色,互相看一眼,继续逞强。
  「我比较不怕打针,我负责被打针。」小劲喜欢速战速决。
  「我比较不怕吃药,我负责吃药。」小刚很有耐性慢慢磨。 
  「我们会忍耐。」又是异口同声。
  他提醒自己,万一哪天双胞胎生病,一定要全程监控他们吃药跟打针,免得他们当真一个负责吃药,一个负责打针,这样会出人命的。
  「万一妈妈累着了,怎么办?」他继续刁难。
  「还有可洁阿姨会来照顾我们。」
  「林可洁要照顾她老公。」他不会让孩子们把主意打到夏鼎昌身上去。
  夏鼎昌正是秘密协助他,顺利在台湾购屋购车的神秘人,他还曾去参加过夏鼎昌的婚礼,就在那里,他见到了久违的明,还有两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所以,他绝不会恩将仇报,塞给他们两颗超亮电灯泡。
  「我们还有……」小劲叽哩呱啦背完一串人名,「可以照顾我们。」
  听完后,克里斯大概也掌握了他们的交友情形,并且轻轻松松地找出各种理由,把这些人能够帮忙的理由否决掉。
  客厅的气氛,开始有些暮气沉沉,他相信,这是他推销自己的好机会。
  「事实上,天底下还有一个人,他有义务、有责任,一定要照顾你们。」
  「谁啊?」
  「我。」
  「哼。」心情不好的小鬼很不给面子,「你自己也说过,你已经迟到好几年。」
  「妈就说过,她最讨厌迟到的人。」小劲有点幸灾乐祸。
  他就不信属于他的母子三人,会这么难以攻破,尤其是他还抱着百分百的诚心而来,就算他们继续顽强抵抗,他还是有信心各个击破,让他们接纳他。
  「迟到总比不到好吧?」
  小鬼们傻了一下,迟疑地开口:「……好像有点道理喔。」
  话题中的女主角在六点半准时下班,七点整准时到家,明凤舞喜欢打开门的这一刻。
  克里斯的出现,让小刚跟小劲忽然宝贝起她这个妈。
  以前下班,她都要主动走到客厅,亲自动手,才能把沉迷在卡通的小劲拉起来抱一抱,把抱着字典猛啃猛背的小刚抓过来亲一亲。
  现在,她就像个女王一样,一回到家就受到热烈的欢迎,两个宝贝蛋缠着她猛说学校里的事,这么甜蜜的情景,早在两年前就消失了,如今失而复得,她当然开心极了。
  除此之外,她更享受克里斯的表情与眼神。
  看到双胞胎围着她团团转,他的眼中有着恼火,表情像被遗弃的小狗。他试着加入话题,双胞胎根本不响应,他只能悻悻然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三人快乐地搞「小团体」。
  这种胜利感有违她对儿子们的教育,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太棒了。
  明凤舞边晕陶陶地想着,边打开大门,准备迎接女王般的待遇。
  咦?今天为什么没有人冲过来围住她?
  「小刚、小劲,妈妈回来啰。」她大声招呼。
  她往客厅看去,小刚没在看字典,小劲也没在看卡通,大小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好像在谈什么重要大事似的。
  「明,妳回来了。」见机不可失,克里斯立刻走过来,想给她一个拥抱。
  明凤舞利落闪开,往沙发走去,这才发现小刚与小劲的脸上都挂着担忧的表情,气氛很低迷。
  看到宝贝蛋的神情,她心一惊,难道克里斯翻脸像翻书的老毛病又犯了?
  可恶,她才刚从相安无事的几天内,对他建立起一点点点的信心而已。
  她冲到他面前,「你对我儿子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
  「我正在对『我们的儿子』说明父亲的重要性。」他一脸无辜。
  「是吗?我很怀疑。」她一把把他推向门口,「快走,不送不送。」
  她要快点知道,克里斯说了什么混帐话,好早点补救儿子们幼小的心灵。
  被推出门口的他,硬是把皮鞋卡在门缝里,阻挡她关上门,「今天晚上,我想要带妳跟孩子们出去用餐……」
  「把脚缩回去,我不想在孩子面前跟你吵架。」她冷下脸,「这是我们的亲子时间,你没有份,把脚缩回去。」克里斯看着她冒火的双瞳,知道不退不行,他只好放弃所有抵抗。他才把脚抽开,大门立刻砰一声,用力甩上。他是父亲,他也有份好不好?最后,他悻幸然地回到自己的居处。
  「他跟你们说了什么?」明凤舞把克里斯赶出去以后,旋风似的刮回客厅。「他是不是骂了你们?还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小刚扑过来,「妈妈,妳会累吗?」
  「不会。」她反射性地回答。
  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告诉自己,她要对这两个小宝贝负责,她没有生病、喊累、开小差的权利。
  「真的吗?」小劲也黏过来,「如果我们两个同时生病,妳会累坏吗?」
  她已经习惯解决孩子天外飞来的问题,「我会急坏,宝贝蛋。」
  什……么?除了累坏,还会一急坏?这比刚刚听到的情况还要惨。
  小刚与小劲互看一眼,万分悲伤地垂下头。
  「如果妳很累,其它人又没有办法来帮忙妳照顾我们,那该怎么办?」
  「那就换你们来照顾我呀。」她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家伙圈在身边,身子左右摇摆,想逗他们开心,「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想着谁可以依靠,我们三个人要团结,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可是,那时候我们都生病了呀。」小劲硬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显然的,这回她的拿手功夫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现在是怎么回事?双胞胎决定要否认圣诞老公公的存在,从无忧小人国直接跳级到真实世界吗?是什么让他们突然变得一点也不好哄,反倒追根究底起来?
  她的表情变得认真,「你们最好把为什么这样问的原因说出来。」
  小劲立刻像高倍速快转的播放器,叽哩呱啦把他们男人的对话,再重现一次,愈讲小脸愈丧气。
  明凤舞静静听着,直到小刚下结论。
  「他的话好危言耸听,我跟小劲都觉得胆颤心惊,可是我们还是故作镇定。」
  「所以,你们想知道,如果你们生病,妈咪又负荷不过来,那该怎么办?」
  双胞胎点点头,不安地扭动身体。
  虽然克里斯企图突破小刚、小劲心防的方法有点可议,但她还是可以借机机会教育一番。
  「会担心到这个问题,代表你们都长大了。克里斯说得没错,其实妈妈也会担心,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你们生病,而是我生病的话,你们该怎么办?我可以把你们托付给谁?」
  她吸了口气,正要进行后半段的机会教育,却被小刚的话给打住。
  「怪不得他会说,妈妈需要他。」小刚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什么?他对双胞胎说,她需要他?
  「不,妈妈不需要他。」她戴上「明小姐」的招牌冷面具,以完美的冷静对孩子们微笑,「是你们需要一个爸爸。」
  「那我们是不是要对他好一点,骗他待在我们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小刚把克里斯设定在「紧急求生系统」的地位上。
  「你们不用刻意这样做,首先要先了解一个人,才能决定喜欢他或讨厌他,不要太快下结论,也不要因为『需要』而特别去拉拢任何人。」她持平地说。
  「那我们该怎么做?」小劲似懂非懂。
  「先跟他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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