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说比说了更有说服力 英文!心里有鬼就会躲避,甚至反感害怕面对事情!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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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行工作一年之后,我选择了辞职。
月末即将奔向远方,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
可在临走一个月之前,心中还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三年前,爱消逝之后,时常在我的梦中,在每一次旅途中,都会像远方的回声,一遍遍敲打着自己。
狠狠的干他妈青春的一票,利用这个月,我要把它正式整理出来,写一本自己一生都不愿意看的书,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因为思念。
是的,如果现在自己不去做的话,未来更没有这个胆量。况且遗忘的事情每一天都在发生,三天前的事情就已经变得很模糊了,更何况一个月前,一年前,三年前呢!我承认人的一生,有轰轰烈烈的经历,像惊涛,像骇浪,在狂风来临的时候,翻滚着冲击着早已坚固如山的心,但是生活的主调还归于平常,像条平静的溪流,跨过人生的每一个沟沟坎坎。
既然是要面对,早死早托生,岂不是显得更为明智。三年来,一次次想要冲击这记忆中黑暗的深林,还是孩子,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才能,没有阅历,一系列的借口来搪塞着这微小的梦。
三年来,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内心似乎变得更加的坦然,加之未来的怅惘,何不狠心的去做呢。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心安。
于是乎,漫漫的长夜开始了!
点燃一支香烟,悄无声息的开始!
出租房里,把大灯统统地关掉,只留下一展台灯。时夜已深,我静静地坐在白色的木椅上。桌面有些凌乱。秃了毛的&善莲湖&搁在驼峰似的笔架上,笔架的脊梁黑不溜秋,狼毛上端的笔根也因为不经常洗,黑的什么似的。小砚台里积下一得阁墨水结晶的墨山,装水的碗里残留黑黑的印记,单用水冲是冲不掉的。两只灰黑色,刻着&天下无双福地&的镇纸压着垫子,也无聊的睡觉去了。
角落里还有两幅单车牌,魔术师称他们为&BICYCLE&,一蓝一红,由于长时间的玩耍练习,汗渍和污渍渗透进去,已经没有刚拆时候的手感,连个DL做起来都显得很睏难,漏的一逼。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躺着黄色的烟屁股,死的极为难看。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的烟,也许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吧。吞云吐雾之间,手上的烟也在渐渐的走进死亡。
收拾着牌,笔,架子等,把他们供奉在一边。至少这一个月不会在动到他们。在行李箱中,找出一大叠日记本来。从有意识开始记录每一天的生活,到而今已过了九个年头,初三到现如今工作一年。当初的目的是害怕遗忘,所以记录。它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种痕迹,千百年之后,如果他一直存在,也算为研究当今维特般少年的真实文献了,可惜字迹比较潦草罢了。
十几本的日记中,我最不敢触碰的是三年前的那本。封面显得可爱至极,爱心框架下,一只毛茸茸的小浣熊系着粉红兼蓝的领结,幸福的拥抱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水果糕点好不丰盛。封面下,俏皮的&love&下面影影约约的印着一个苍白的迷糊的字&&死。
我手颤抖着点燃一支烟,强作镇定。窗外飘来哀伤的歌,战战兢兢翻开她的第一页,思绪逐渐的飘到远方,飘到那最为黑暗的日子。
那么,就痛苦地开始吧!
辛卯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红城冬日的天空阴阴郁郁,时令已过大雪。闪光过后,在不远处却诡异地响起一阵阵闷雷。早已凋零的校园即将迎来一场罕见的大雨雪。。
冬日的校园,死气沉沉,落叶纷纷零零地铺满了校园的大道。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抱着英语四级的历年真题,前往食堂吃中饭。过两天就是全国大学生四级的考试,听学长说没过四级,毕业都成难题。况且今晚又有激烈的选课,为来年的学期做好准备。
午饭过后的午休,我钻进被子里,短暂的冬眠对于紧张的学习生活来说是一种犒赏。玩玩游戏,看看小说,查看下空间的动态。
一阵重金属的铃声打破了梦乡。慢慢睁开惺忪的双眼,是父亲打来的电话。有些不情愿,可又觉得奇怪,父亲从来不中午打电话来的,因为他知道我有午休的习惯。对了,昨天母亲给我寄了1000元的生活费,可能是问我收到打来的钱不。
&喂,爸,钱收到了,有什么事吗?我正在睡觉呢。&
&文文,爷跟你话件事,你莫哭呀,仔呀仔。&哽咽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家乡话从来是把&说&念成&话&,&爸&喊成&爷&,&儿&说成&仔&。
&话呀,爸&&,你哭什么呢,发生什么大事了?&我的心一阵发紧,直接弹坐起来,掀翻了被子。
&你&&你&&你娘被车子碰死了。今天早间出的事,你莫哭,哭得爷越难过,哭也没有用,人死不能复生,已经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呢,你娘就是那个命.&父亲那边已经泣不成声。
&不可能&&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爸,是真的吗,你不要吓我,姆妈昨天还好好的,还给我打了钱呢,姆妈现在在哪里?&。恐惧委屈怀疑布满了心头,又一阵闷雷,把我直接劈傻了,身体瑟瑟发抖,缓不过神来,吓坏了被子,直接掉在了地上,老天似乎在给我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你姆妈,被拉到殡仪馆里。听到交警电话时我还在睡觉,谁知道,我也是刚看到你姆妈的。仔呀仔,你莫怕,你死鬼娘虽然走了,还有你老爷在,再苦再累,爸爸也会供你读书。呜&&呜&&呜。。。。。。我们又不是打架相骂,上班路上被车子碰了,又能怎么办呢。以后你就没有娘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阿公阿婆晓得不,你给他们老人家打了电话不?&我的胸口堵了一口气,渐渐红了眼圈。强忍着迷糊的双眼,不落下泪来。
&话了,迟早要晓得的,发生这么大的事,瞒也瞒不住,你大城的发祥母舅也打了,他会赶回来处理这件事,你两个大爸还有姑父也会赶过来。你赶快跟老师请个假,送下你娘,可怜你娘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你!&
&我马上就回去,爸&&,你莫害怕,我马上就来陪你。&
&仔呀,你听爸爸话,先去清水村看下阿公阿婆,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爷这条命也到头了,安慰阿公阿婆,晓得不,要懂事,坐车回到文城后,你闯子哥哥会开摩托车接你,记得把所有的证件都带回来,你读书带去的户口本不要忘了。&
&嗯&&嗯&&我晓得&
&好,乖仔呀,一切都会过去的,爸爸还要跟仁祥母舅去交警大队,听听这件事怎么话。先这么话,爷不要你挂得。&父亲挂了手机。
屋顶响起噼噼啪啪的雨声,撂下我这只受伤的小狼崽,啊&&啊&&啊吼叫,自虐地捶打着白色的墙壁。我长&嗷&了一声,瞬间就崩溃了,七八年积攒下的眼泪,不争气的任其流淌。像一只受伤的大雁,呜呜的痛苦哀鸣。
&姆&&妈,姆&&妈&&,姆妈&&,姆&&妈&&呀,啊。。。。。。&我撕心裂肺的喊着妈妈,似乎我的喊声就可以把她呼唤回来。我知道母亲最瞧不起流眼泪的人。挣扎着忍住泪水,无论多少纸巾也止不住这涝灾般的泪河。
不知哭了多久,外面的雨点渐渐小了,眼泪也慢慢的收住了。学校选课的事情草草地托付给了室友,踏上回家的道路。
大雨过后,校园的梧桐树,叶子更加的凋零,枯黄的叶子随着流水飘零。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是的,草木无情,因为他们还有来年,而人命呢,我那还从未享过福的母亲呢?
恍恍惚惚的上了公交,孤独的躲在最寒冷的角落里,埋下头,双手掩着哭红的双眼。身体冷得颤抖。公交车上,叽叽喳喳的谈天说地,衣服,吃饭,股票,旅游,房地产,相亲,按摩,上了一拨人,又下了一拨。为甚么我听得那么真实,又显得那么刺耳。时间像被嚼过的口香糖,平时的一秒拉成一个世纪。窗外除了迷糊的霓虹,就是四处流串的人类。
赶上了最后一班回文城的大巴,夜幕已经降下来了,下过这场雨,冬日的夜变得更加寒冷。我蜷缩着身子,脑海里乱七八遭的想,想的最多的还是父亲,他怎么办,未来再也没有一个可心的女人,陪伴他,给他做饭洗衣,陪他拉家常,解决他旺盛的生理需求。即使我将来毕业挣钱好好孝敬他,终究比不上一个女人呀。我想着,他现在一个人该多么的害怕呀,晚上突然发现旁边的亲人突然消失,该是多么的悲痛呀,可怕的夜晚该怎么度过,此刻我是多么的想飞到他的身边。随后,我又想起可怜的母亲,她该多么的想念父亲和我呀,在天堂里,她该多么的担忧我们。脑海里一片乱麻,心被上了绞刑,剧烈的疼痛。不知不觉又流了几滴泪水。窗外,夜黑的像地狱。
在文城的客运站,闯子哥哥已经在那等我,寒风中,他吸着烟。看到背书包的我,就把我拉上车,话:&太突然了,婶婶怎么会发生这事呢。走吧,心文,你爸都给我交代好了。&我搂着他的腰,摩托车呼啸地划破黑夜。
阿公阿婆家的大门闯开着,门前插了香。阿公严肃地对我话:&心文呀,阿公老了,但我告诉你,事没来什么都好,事来了,就莫怕,是男人就要面对一切,难过是懦夫的事。阿公现在是个废人,什么事都做不了,去海城后,要好好的宽慰你爸爸,要懂事,才能让他看到希望。&
阿婆默默的用蛋煮了饭,给我和闯子哥哥吃。我没有胃口,阿婆抚摸着我的头话:&吃吧,再难也要吃饭。&
我持着筷子,搅动着香喷喷的饭,却怎么也不咽下去,似乎只有绝食才能显示我无尽的悲痛。殊不知,阿婆悄悄的躲在角落里用衣角擦拭眼泪,阿公冷峻地凝视着夜空。
闯子见情况不对,随便扒了几口饭,劝我上车,回老家活水村。阿公阿婆也劝我赶紧回去,这边不要担心。我是那么的不懂事,自私的只顾自己伤心难过颓废,却没有顾及到两个年过古稀老人的感受。
山间的路,一片泥泞,没有路灯,只有摩托车一盏大灯。树林间的鸟咯咯咯的鸣叫,风凄厉的划过耳边,恐怖渗入人的心间。
回到故乡的时候,自家红房子门口已经燃起几住香,门槛边残留爆竹爆炸后的灰烬。堂上插了两根白蜡烛,幽幽的散着光亮。
二爸木生对我话:&晚上别乱跑,有邪气。&说着,把我扶进他家里烤火。二爸和几个来围观凑热闹的邻居津津有味的说话。&你话怪不怪,邪不邪,秀琴出事的前一天,我正在田里做事。眼皮一尽跳个不停,脑子木的。等天黑了,走到村口时。看到槐树底下有个黑影,光头的伢崽。。。。。&我不知道这是在安慰我呢,还是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于是,我静静的出来了,在红房子门槛上静静的坐下,伤口,只有自己舔干净。
十一岁那年,离别了故乡,搬到了阿公的清水村,永远的离开没住几年的小红砖黑瓦屋。
记忆中,母亲习惯安静,不喜欢嘶烦多舌,也不怎么和村里的娘子咛扯皮。每日洗洗衣服,做下饭,打扫打扫卫生。时常伴着收音机里邓丽君高胜美的歌声晒晒太阳。有时架不住长期的一个人,所以偶尔打下扑克。
至于父亲,出了名的勤快。天没亮,就去山上砍柴,去田里放放水,打打农药,拔拔草。等吃过早饭,骑着高大的永久牌自行车,拉着家伙就去外村揽活了,时常要等到天抹黑才回来。唯有秋季收割完,第一季稻还没开工,才会准备好许许多多的竹子,一天到晚在堂间打打新箩,新竹垫子,竹塞子,竹篮,竹席子,簸箕甚至竹椅子。偶尔我看的出神,也顺便给我做一只小公鸡小蚱蜢小青蛙之类的。等到逢年过节去赶集时,带着去卖,换点零花钱用。
父亲爱着宠着母亲,田里的活一般都是自己全部揽下来,唯有收割打谷,忙不过来时,才会要妈妈出山打下手。挣得钱也如数的交给母亲,只留下买竹子买烟的钱。
年轻的时候,母亲也算故乡的大美女。披肩的黑发,苗条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加上冷艳的眼神,和其他村里娘子咛相比,也算头一份。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暗暗咒骂父亲,死人的章才生,别看他第一个老婆年得没边没沿,现在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骂一个人笨蛋傻瓜,可以叫年子,但对于关系极好的哥们,通常我们会直接叫年子,而不是叫他名字。&年&字是文城父老乡亲最典型的口头禅。
由于父亲经常不在家,母亲时常会受到野小子们的挑逗。但是母亲的眼睛犀利的似乎会吃人,时常还没开口骂,瞪几眼他们就不知趣的走了。
闹得最凶的是在文城做生意的胜仔。他头脑精明,能说会道,见多识广。讲起段子来就是一箩筐,还不带重样的。常常把母亲逗得哈哈大笑,所以母亲也没有怎么赶他。母亲又喜欢逛集,经常去文城剁两斤肉呀,买件衣服呀,看看邓丽君的新磁带呀,有时会顺便捎上胜仔的摩托车。风言风语也渐渐在村里传开,加上人为的火上浇油,变得越来越玄乎。
父亲开始还没有理会。他的脾气极好,生性老实本分善良,也不愿意相信母亲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胜仔变得得寸进尺,肆无忌惮,有时父亲在家,都会来没事找事的耍流氓。
直到有一天,一场家庭战争终于彻底的爆发了。
夏季的一个越晚,繁星满天,月亮早早的升上天空。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着烟,一脸的窝火不高兴。
&你姆妈死哪去了?&
&不晓得,早上我去学校的时候,她话去一趟城里,下午会回来。现在还不回来,把我都饿死了。&我委屈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先去隔壁木生大爸那里吃下饭。我去找下你姆妈。&月光中,我看到父亲的脸上发黄发紫,眼睛也红了,天门上的青筋鼓鼓的,像一条条树枝。
正当我在大爸家吃饭的时候,我听到往常家里摔碗的砰的声音,恐惧感油然而生。
&章才生,你个矬完的人,怎么不会天收了炮打了。&说着,母亲又把收音机旁边插着假花的瓷器瓶子砸在地上。&你看什么,还不滚出去。大人的事你来管什么 。&母亲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吼骂道。
&你呀不会看看你做的好事,爷老子一天累死累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他妈倒好,给你吃,供你穿,闲得分钱事不做。还要偷鸡摸狗。你当我是年子,不晓得,我告诉,爷也是一尽的忍。&父亲指着母亲的鼻子骂。
&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哦,去城里买东西就丢人。丢你死了人。你这个没治的东西,年子,草包,死草包。&母亲吼道。
父亲道,&我问你,陈秀琴,你大半夜跟那死鬼干什么。你晓得背后的人都在戳我的脊梁骨不,他胜仔算什么东西,他除了会泡娘子咛外,还会做什么。好吃懒做,打牌赌博,你喜欢他,我成全你,你跟他去过日子哟,滚,滚,滚开我章才生的家,我丢不起那个人。&说着,父亲推母亲出门。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是我的家,想赶我出去,门也没有。死也不去。&母亲拼命的抵抗着。
&操你妈,日子没得过了。走,去清水村找你爷娘。离婚,过你娘的逼。&父亲气红了眼。
我听道离婚这字眼,哇的就嚎啕大哭。想到没有爸爸妈妈,心碎的像散落在地上五马分尸的碗片。
父亲听到我哭了,恶狠狠的抄起了一根扁担,冲村口胜仔的家里去了。砸了他家的窗子,厨房,门。冲紧锁的大门吼道,&狗锉咯,别让我见到你,非打断你的狗腿不。谁的女人玩不得,专在我的头上拉屎撒尿。嫌我老实好欺负是不,试试看,有本事来单挑。&
等父亲再回到家,无故又多了许多的碎片,父亲的衣服裤子全都扔到了家门外黄土地上。父亲怒火攻心,一巴掌甩在母亲的脸上。
&章才生,我跟你玩命。&俩个人扭打起来,父亲的脸上胳膊上被母亲长指甲挎下记到血痕。
&姆妈&&爸爸&&,别打了。&我揩着眼泪,弱小的我想分开他们。
母亲随手给了我一巴掌,把我打翻在地。我熬得一嗓子哭得惊天动地。
&&& 父亲一看到我哭,狠狠的话&好呀,秀琴,我一再的忍让,你还反了天了&。握紧了拳头,甩了一拳,正好打在母亲右眼上。
瞬间世界宁静了。
坚强的父亲流下眼泪,用粗糙的手把我搂在怀里。&文仔,你姆妈不要你和爸爸了,以后我们伢崽一起过,莫怕,有爷在,就不会饿死。&
我一阵的伤心难过。
回头看了下母亲,她用手捂着眼睛,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左眼泪唰唰的流下来,一分痛苦,一分难过,一分委屈。此刻我是多么想说,&姆妈,不要和那个人来往了。&
左邻右舍的人凑着热闹过来劝架。扶着母亲上了床,母亲的右眼睁不开了,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肿得像个包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者,&妈&&,回家,回清水,离婚,啊&&啊&&。&
木生大爸骂父亲,你他妈的往死里打呀,下手这么重。
那夜,父亲在外面抽了一夜的烟,母亲在里面默默的流泪。
天一亮,父亲出门做事了。吵归吵,生活照样,挣钱还是照样。只是叮嘱我要照顾妈妈。
母亲吼着我,叫我去上课,别管她。
夜,父亲回来。家里一片狼藉。
二妈说。&上清水去了,回娘家去,东西全打光了,真会败家。十头牛都拦不住。&
这一去,我们就再也没有回来。在清水村住下来。母亲躺在床上,养了一个月的伤,也没有跟父亲说一句话,虽然父亲百般的讨好,嬉皮笑脸,他后悔自己下手重了。
再后来,母亲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再也不回活水村。她对我说,那天是坐胜仔的车去的,晚上回来的时候,公交车开到半路,坏了,走回来的。母亲的脾气变得柔和许多。
现在想起往事来,恍如一梦呀。这些难堪的记忆,都变得那么宝贵。
或许,父母的爱情,正是由这大大小小的吵架所建立起来的。如今,天人一方,吵架都变得奢侈。
次日一早,闯子哥哥喊醒了我。不知道昨晚怎么睡着的。依稀记得坐在自家的门槛上,发呆回忆。陪伴我的只有香和摇曳的烛光,还有木生大爸家里一群神神鬼鬼的聊天。
&昨天你晚上好吓人,中邪样咯。现在缓过神来吧。走,漱哈口去你姑父那里。&闯子哥哥说。
我幻想着,睡一觉,就会回到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妈妈还在,父亲还在,我还在校园里紧张的准备考试。睡一觉都会好的。听到姑父,像石头砸破水面的平静,又悲伤起来。前天昨天和今天,同样的一天,尽然差距着十万八千里。
姑父钟国的家在方山村,离故乡也就是两个山头的路程。闯子哥哥骑摩托把我带到方山村前的石雕牌坊下。对我说:&文文,我爷下午会陪你一起去海城,我就不去了。你嫂嫂年边要生第二胎,走不开。年边生意多,现在手上还有装潢个事,也好赚几个奶粉钱过年钱。&
&你去吧,做事要紧。挣钱的事可不敢耽误&我回答道。生活的压力让闯子哥哥变得小心翼翼,精打细算。当年闯王般的小英雄好像遥远的事情。
告别闯子哥哥,徒步来到姑父家。姑姑桂花拉着我的手,我看到她哭肿的眼睛。看到我,又簌簌地落泪了。鼻子上还残留着未醒干净的鼻涕。
桂花姑姑哽咽地话,&你爷老子真可怜哦,文仔&&,年纪轻轻就死了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怎么办哟?&
&姑姑&&,莫哭了,你越哭我越难过。&
&阿得了个棺材病,走不当路,身体好咯话,爬呀爬到海城去。你娘冻在太平间里,想到就受气呀。&姑姑的身体渐渐下沉,好像大腿根本受不了力一样。竟然跌倒了地上。
我赶紧抽着姑姑的腰,挪到了椅子上。
钟国姑父过来劝道,&你个娘子咛,莫哭。你要再倒下去,我两只手也就变成一只手了。你个毛病就是哭出来咯。根你死的娘样的,见不得死呀病呀。本身就是个泥菩萨,哭能解决问题呗。&
姑姑抹了抹眼泪,对我说&阿话送你。你娘火葬的时候,要拼命的喊你娘,火来咧,姆妈,快跑。要大声的喊,你娘听到你在喊,魂就会回来,就认得回家的路,也不会在外面成为游魂野鬼,被阎王爷抓进去下地狱。&
我的眼睛也青了,脸上一阵抽搐。&我晓得了,姑姑。我会喊,大声的喊。&
姑父对我话:&走,去乡里派出所办下手续。户口本那些都带来了不。下午我们就一起上去,你母舅回来了不?&
&都带来了,在我包里。发祥母舅也回来了,还订当了去海城的火车票。晚上发车。&我回答道。
山间的早晨,弥漫着大雾。绕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终于来到乡里。在早餐店里叫了两碗猪杂粉,几个茶叶蛋。我没有胃口,喝了点汤,就搁下筷子了。姑父劝我,多吃点,吃饱了才有精神干正事呀。
姑父是方山大队的书记。每个月总要来几次乡里,要么是开会,要么是吃饭。大大小小的局也参加过。我们来到派出所,所长和警员跟姑父都是老熟人,上户口,办身份证,开证明等经常要往这里跑。在酒桌上,划过拳,吃过酒,一般都会给姑父面子。
&钟书记,开会来啦,上面都搞定了吗,花了好些钱吧。哈哈!&所长道。
&招呼都打了,按往年来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到时不要忘了咱们哥俩划几拳哈。你孙仔就有这样大哈?&
&哦&&,他是我哈叔的仔,我侄子。他娘在海城出车祸,被撞死了。苦死了我哈叔咧。你来帮帮忙,看要办什么手续。&
&天呀,怎么会这样呢。海城听话经常出现这样的事情。前几天,就有一个我们屋里人,在煤气厂上班,煤气泄漏,活活的被毒死了。&所长口气很惊讶,回过头来又有点觉得很平常,又仔细的大量了一下我。
&是呀,前段时间我队上有个在海城一家衣服厂厂里上班,回来路上,贼为了抢她耳环,把她耳朵都拽下来。&姑父接过话茬。
&如果人在老家死咯,老兄还能搭把手。地头蛇都要卖我几分面子,黑白两道,谁不认得老兄。在外面,爱莫能助呀。现在关键把证据弄全来,该打官司就打官司,仲裁就仲裁,私了就私了。多拿几个钱才是硬道理。&所长对自己的回答显得有些自得。
我把手插进腰旁的裤口袋,屋里闷的发慌,踱步来到外面。心里暗暗地骂道,&妈妈就是用来卖钱的吗?不让那鬼孙坐几年牢,不解心头之恨。这所长他妈的就是个势利眼。&
姑父和他聊了很久。最后只开了一张户籍所在地的证明,证明母亲是这里的人。
&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过来。这个后门一直向你开的。派出所只管奸淫偷盗,管不了交通事故。你去海城,问下那边的交警大队。他们吃这碗饭的,知道怎么弄。钟国,一定要记得抽空回来走个形式,要不然天呀帮不了你。中午一起吃个饭,提前给你祝贺哈,也给你侄儿压压惊。&所长道。
姑父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下回吧,事没成不丢完了面子。何况现在家里出了问题。&
我向所长点了点头,姑父带着我出来了。
之后,他又去乡政府交了一下材料。我明白,姑父这几天为了换届的事也是跑上跑下。他能在百忙之中,帮我家解决母亲的问题,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前段时间,我买了一条烟和一瓶上好的四特酒去乡里的派出所,一是为了换身份证,原来的身份证已经到期了,二是感谢这个当年我所不满的所长。本以为还可以见到他,却听年轻的职员说,一年前,黎所长就已经上山了。我问为什么?他没有细说,模模糊糊的告诉我,他为了调往文城而讨好上司,陪着喝大了,回家抄近路,放着大路不走,偏要抄近路上山,掉进未封盖的被废弃的姜井里,找了三天三夜,才在井里找到他的遗体。
姑父评价这位黎所长只用了六个字,&会做事,会来事。&而后,又感叹了两个字,可惜。
回过头来,三年前的我是不是太过于幼稚呢?
母亲上山后不久,有一天夜晚父亲对我话:&你大爸爸云生本来是不想来的。&
&为什么?&
&那个娘子人心真毒,没有一点良心。&
我知道在说谁了。&她说了什么?&
&出事之后,我打电话给你云生大爸。叫他上来。你大妈骂了云生一顿,说你看章心文读出书来会认你这个大爸不,他会给你一分钱吃的也会肿肚子,他只认他的二爸木生。从小到大,暑假从来没在我们屋里吃一顿饭睡一天觉。对他的二爸是,又是放牛,又是割禾,又是放水。冬哈天,田地没事,你去窑上烧下火,挣几个钱,也好给几个伢崽买件吧衣服。你去海城做什么,又去嫖娘子人?称我不在,老不死个,都是60多岁个人,不怕耻呗!&
&你大爸话什么,不去就不去,还省了我的车费。我打电话告诉他,来回的车费全包,在这边吃饭的钱也都我来出。他又说,你嫂嫂不让。我火马上上来了,对那个娘子人话,云生也是我们屋里人,他不来的话,我永世不会踏进你家门半步,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嫂嫂。我章才生家里还没死绝,竟然这样,狗吃了良心。&父亲肚子的火上来了。
&大爸还会去嫖娼呀!&我好奇的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你二爸木生话过,有次在文城的桥头下看到他从洗脚城里出来。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你两个大爸小时后个关系不小几好,有一个馒头都要扳开两半吃,自从我们三兄弟结了婚分家后,两个娘子人就争来争去,你死了的公公留下一头板栗树,为此事都打起架来。你姆妈一直不愿意争来争去,能躲几远算几远。所以两头都没得罪。再加上你十几岁我们就搬到你阿公那边生活了,隔得远,我和他们兄弟关系还好一些。&
那天晚上,父亲说了好多家族里面的事,我竟然闻所未闻。
傍晚的时候,我们做汽车来到了红城的火车站。垫上报纸,姑父坐在云生和木生大爸的中间,发祥母舅在钟国姑父的对面,商量着处理办法。
突然,我接到年子刘畅的电话。&喂,大哥,你在哪,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草包刘义昨天晚上就从京城回来了。我们好担心你,你现在在哪?&
&火车站,没事,我很好,可以处理的下来。&
&你还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冲着草包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也要让我们见一下呀。&
&那就过来吧,还有两个小时就发车了,我们在站前广场。&
我心里告诉自己,够意思,好兄弟,你们对我的好我会记得的。
不多时,他们来了。
刘义刘畅和姑父舅舅大爸打了个招呼。就拉我周边走走。&走走吧,大哥,有什么说出来,心里也会好过些,憋久了会病的。&草包刘义话。
我静了好久,终于开口了,&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爸,只要他好,一切都好。我一个人生活惯了,能照顾好自己。妈妈再也陪不了爸爸,没人给他洗衣服,没人给他做饭,晚上睡觉,也没有一个人陪他呀,一个人在外面的世界,孤苦伶仃,要是病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故,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些,我就后怕。&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都会过去的。我想,你爸爸也没有那么脆弱。只要你坚强起来,你爸才会看到希望呀。&年子刘畅说。
我紧忍者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再也吃不到妈妈的饭菜了,再也听不到她喊我宝宝的声音,再也不能陪她逛街散步了,也再也穿不到她洗得喷香的衣服。往日里,不屑一顾的琐事,竟然变得这么奢侈。&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们没有说什么话。一左一右,攀着我的肩膀,走了一圈又一圈。
站台里传来检票上车的通知。检票之时,刘义往我手里塞什么东西,我打开一看,是几百块钱。我回过头,喊道&我不要你们的钱,拿回去&&&
&收下吧,大哥&&,我们的一片心意。&他们匆匆的退回了后面。我死命的往回走,巨大的人流有把我挤回来。看着他们,越拉越远,变得模糊,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滚圆的泪珠落在了红色的火车票上。
紧紧的攥着这些钱,它在发烫,在燃烧。温暖我这个受伤的心灵。暗自发誓,&年子,草包,我章心文何德何能,一辈子能得到你们如此的关心。倘若他年得志,定不负当年的金石般的情义。&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同怀视之。而我,得到了俩。
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亲戚往往比不上朋友。暗地里,亲戚之间,不知嚼了多少舌头,骂得连祖宗都忘了。你发达了,想着沾光,狐假虎威。你衰了,像躲瘟神般的远离。反而,朋友之间的关系,更为的纯粹,忠诚温暖和持久!
汽笛的长鸣划破夜的天空,&哐&&哐&&哐&&&,向着八百公里外的南方,驶进无尽的黑暗。
车厢里人并不多,离春运还有段时间。我的对面坐着许多刚入伍的新兵。稚气的脸蛋上洋溢着军营生活的憧憬,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根本没有意识即将到来的火与雨的洗礼。
姑父望得出神,不由自主和他们攀谈起来。对于当兵,我想起当年高考前,母亲经常打电话对我话:&宝呀,你万一考不取大学,姆妈就让你当兵去,你性格太软了,像你没用的爷老子。要有血性和骨气,别人才不会坐在你的头上拉屎。&
我通常回答道&不去,打死我也不去。跟坐牢样咯,一点自由都没有。还不如给人家端盘子洗碗的。&
我知道母亲的用意,是让我不要考试太紧张,把神经崩的太紧,更考不取。
我孤零零的靠着窗。不愿意插入大人们的谈话队伍,开口闭口全是钱,妈妈成了换钱的牺牲品。
傻傻的看着窗外,一片的漆黑,凉意袭上心头!
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听到陈清婉的声音,哪怕一句加油,也能让我产生面对未来的黑暗的勇气。
不禁的想起那段狼狈的青涩的乃至无知的岁月。
十八岁那年,我顺利的升入文城一中的高一。猪肉的价格几年间由5元涨到10元,而父亲没日没夜的劳作,家庭的经济情况仍然没有一丝的起色。母亲明白,篾匠手艺彻底的被时代的潮流所抛弃了。村里,家家都盖起了小洋楼,渐渐的通了公路,水泥地吞噬了原本柔软的草原和树林。即使种地人家,也开始在水泥板地里晒谷,用尼龙袋装。谁还用竹垫子,簸箕和笨重的箩呢!
读书的费用也在猛增。原来文城租房240元包吃包住包洗衣服,现在500元都找不到像样的人家。是我倒逼父母到去海城打工的。清水村的人大都喜欢去那,打工,做生意,进工厂。有些发了财的,逢人就说:&那边的钱好赚,遍地的黄金,只要有本事,机会有的事。&
于是乎,我留守了。父母亲是背着我悄悄走的,生怕看了我又不忍心的离开。苦闷,思念和一丝丝的悲愤,久久不能释怀。隐约的感到独立的做人,从那时候开始的。
开学不久,我无意之中注意到了她&&陈清婉。清秀的脸蛋,红嫩的嘴唇,伶俐的眼睛带着金丝边椭圆形的眼镜。显得特别的文静和天真。她散发着一股桂花的馨香,悦耳的声音像挂在风中的铃铛。
我分神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上课时,下课后,自习时。欣赏她白皙的脸颊,她专注的目光,她的嘴唇,她柳叶般的睫毛,甚至她穿短袖露出的淡黄色的腋毛。
夜不能寐,渴望牵她的手,渴望和她肩并着肩,闻着她散发的馨香,渴望吻她的唇,渴望了解她的一切,渴望像她倾倒垃圾般的苦闷。呼喊着她的名字,梦见她,裤子湿了一大片。
我明白,不可救药的喜欢上她了。
人生的第一封情书写给一个叫陈清婉的女孩子,我要表达那火山爆发般的疯狂爱恋。当我托付她的同桌交给她时,满心期待着她的回应。第二天,我的书桌里有封回信,信仁里是情书的碎片以及青春被炙热的爱情所烧伤的心。
连续好几个月,我不敢正面望她一眼,只是重复着往日的欣赏。她是女神,又是魔鬼,无意间对你的一笑仿佛是天使的眷顾。冷淡的应答又如夏日的寒冰。和她在一起,心要跳出来,紧张的腿打着哆嗦。极度的自卑,非常的可笑。
后来,终于在鼓足了勇气约她去文城的河滨公园散步。整个的下午,努力的准备着,梳妆打扮,背着一些话题和台词,像一个刚出道的相声演员在上场前自言自语。紧张焦虑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幸福。
徘徊在河滨,踱步的走着,等呀等,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四小时。我看尽了人来人往,看到了人去园空。直到午夜,孤独的我被守门的阿姨赶了出去。似乎天上的圆月都在笑我这个傻小子,明白自己是多么的下贱可笑,只知道一厢情愿。人家都还没说答应呢。
同年的寒假,断断续续下了一月的冰冻雨,全村停电。窗檐下结满了可爱的凌花,屋顶的瓦片下像锥子般的冰凌悬挂着。妈妈说今年不会回来过年,要我帮阿公贴呀对子,在阿婆家过年也是一样的。白天,阿公像贾代儒管着贾瑞的我,借着雪的银光学习&书山有路勤未经,学海无涯苦作舟&。
唯有夜晚,伴着烛光,挥洒着手中的毛笔,疯狂的在报纸下一遍一遍的写着陈清婉。整整一个寒假,没和外人说过一句话,孤独和思念无时不刻的折磨着我。
来年的开学,班主任把我叫到走廊谈话:&亏你还是个班长,这么大的男孩子,一点活力都没有。整天愁眉脸的给谁看呀。你再这样,班长你也别当了。&那天被骂的满脸通红,依然撅着高傲的嘴唇。我内心的说着,我的心思又有谁明白。
最后一次的追求是在晚自习后的回家路上。飞奔跑到她回家必经的巷子里,等她一到来,我伸出双臂,我拦住了清婉。
&清婉,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她吓了往后退了几步,认出了是我。转而眼神变得像刀子一样的锋利。&你跟踪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对你说,我喜欢了,喜欢你快一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如果不对你说,我真的会憋死掉。&
&班长,你好没意思,你让我感觉到害怕,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别费力气了,信是我撕的,压根也不想和你约会。感谢大半夜为我修凳子。我们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吗,我真的很害怕。&
随后她甩开了我的双手,带着泪跑回去了。
那夜,孤零零的在街上走了一夜,抽了一包烟。傻傻的笑着,你拿她当根蒜,她不把你当根葱。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好在一年过后,我们分班了。还在同一条走廊里,清婉在西头,我在东头。有时,趁着去西边洗手间的时候在窗外偶尔的看她,也就知足了。
苦闷时写了首祭奠初恋的小诗,回首那疯狂的岁月,真是好笑,又特别的怀念。
早恋是一副无可救药的毒酒
只要沾上一滴
便丧失了整个的一生
如果是我的话
我会毫不犹豫地喝下
答案太简单了
恋爱对我会失去什么呢
热恋中时 是一种幸福
失恋后时 还是收获
一首淡淡的歌
时常唱给需要的人听
&&&&&& 各自上了大学之后,我们保持了一些联系,只不过这种关系仅限于朋友而已。再接到她的电话和短信之后,眼不红,心不跳,腿不抖,可以正常的聊天,所聊的话题也渐渐多了,发现彼此的灵魂深处某些方面是如此的相似。然而时间冲淡了伤痕,也冲淡了爱恋。
望着窗外,回想着五年前那个维特般阿Q样甚至有点贾瑞的我,暗自发笑。手里紧紧的攒着手机,告诉她我目前的遭遇吗?我是多么想得到她的安慰,正如当年想倾诉留守的苦闷。然而,没有动,静静的听着车轮摩擦着铁轨的声音。
紧紧的咬着嘴唇,迎接着更深的黑暗!
半睡半醒之间,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的黑暗。金红的太阳终于从海平面升起,不带一丝温度,我明白真正温暖的时光还远远没有到来。
再一次踏上这个陌生的城市,上一次是坐大巴,这一次上火车,前一次是团聚,而这一次是生死离别,相隔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半年。
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
仁祥母舅开了一辆平时揽活的红色轿车过来,立在出站口扬着头,注视着往外奔涌的人流。
仁祥母舅对发祥母舅话:&哥哥,你们都来了,大爸大妈没事吧?&
发祥母舅回答道:&文文阿公还好,我姆妈哭不个不停,老人家,白发送黑发,可怜我的才生,后半日子怎么过哟。好好的人,怎么就被撞死了呢?&
还没等仁祥母舅问,发祥母舅把钟国姑父和木生云生大爸介绍了。仁祥母舅话:&好,好,来了就好,人多力量大。这几天我都是陪着才生睏,怕他晚上受吓不敢睏,哎,出了秀琴的事,一下子老了十岁,完全落了魂。走,回去吃饭,今天我特意叫娘子咛请假,不要去厂里上班,买了些菜,在屋里做饭吃。&
钟国姑父话:&老兄,这两天多亏有你们在,把才生一个人放到这里,我们还真是不放心。&
仁祥母舅客气的话:&哪里话,我跟才生,不也是亲戚。发祥是我堂哥,秀琴是我堂姐,文文阿公是我大爸。既然都是一家子,就不要分你我了。&
当我回到中转房见到父亲的时候,父亲正座在小屋的门檐下,木门两侧的对联早已被雨水侵蚀而掉色,显得尤为惨白。横批&家和万事兴&的&和&字切了一道口子,挣着脑袋在微风中摇摆。父亲抽着烟,勾着背,手中的瓦片在地上来来回回地划着,烟头散的满地都是。
我遥远的冲他喊:&爸&&&
他木愣了好久,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盯着我们,像看一群怪物,两个眼睛完全没有神采。好久才缓过神来,喊了话:&哥哥,姐夫,文仔&&&
发祥母舅难过的话:&才生呀,哥哥来晚了,你还好吗,要挺过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父亲满眼噙着泪水,默默的点了点头,回小屋里拿了几个小板凳,大家围坐在他身边。仁祥母舅没有久呆,回家去帮忙做饭去了。
木生大爸话:&才生呀,把心放宽些,老话话的好,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就过去的,哭也起不到作用。&
云生大爸附和道:&是呀,是呀。千万不能垮!&。
钟国姑父话:&才生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的担子还重者呢,文文还要你拌出来。你不能倒下。你跟几个哥哥讲讲,秀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好商量怎么解决?&
父亲哽咽了话:&我真年,出事前一天,秀琴跟文仔去打完钱,回来跟我话,自行车车刹坏了,我也没放到心上,想着等我回来再修。就对秀琴话我晚上回来去帮你修哈。吃完午饭后,就去西郊货场里下货了,一尽搞到晚上两点多钟才回到家。秀琴帮我烧了热水装在热水瓶里,已经睏了。我洗完澡,太累了,那回事就没记在心底。等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听到秀琴悄悄的推自行去上班,劝她坐公交去,车没修当,就再睏过去了。谁知,八点半左右就接到交警的电话,秀琴在象山路口下坡的时候,撞上从西边向右打方向盘的挂车,当场就死了。我魂吓落了,鞋子都没穿,打赤脚一口气跑到出事地方,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交警拍了好多张照片,后来来了一辆运尸车,几个人用白色的塑料袋一裹,直接拉到殡仪馆里。&
&都怪我,不是我,秀琴不会死呀,我应该当天就把车子修当。&父亲自责的说。
钟国姑父问:&开车的人捉到了不?&
&交警一来,直接把车子和司机扣了,司机叫林云辉,一家物流公司的司机。等我带你们去出事地点看下。&父亲动情接着说:&姐夫呀,哥哥呀&&,我章才生凭良心话,我跟秀琴来这里四年,从来没有抗过,秀琴懂事好多,从来也没有在为小事打过秀琴半分。秀琴变得好懂事,打牌赌博从来不去,脾气改了,也会顾家攒钱。钱都是由她管着,她想要买什么穿的吃的,都由她的性子去,钱的事我从来没借问半句。我回回做事做累了,跟我烧水洗澡做饭,隔个把星期跟我炖回吧鸡呀鸭呀肉呀,谁知道,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死鬼尽然甩开膀子走了,都是我害得呀!&
发祥母舅心也酸酸的话:&哥哥从来没有怪你半句,姆妈爸爸也不会怪你,秀琴嫁给你,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再像她第一个男子咛,脚也会被打断,命也没有了。你也莫自责,身体要紧呀,你还要把文文拌出来了,至少要让他读完大学再说。又不是你打坏了秀琴,让她想不开,要怪全怪林云辉。&
云生大爸话:&狗锉的,等我见到姓林的,打他个八死,不赔钱,我把棺材抬到他家。&
钟国姑父话:&先不要搞蛮的,实在没有办法,再去搞个天翻地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父亲话:&下午我带你们去看下秀琴,文仔,你也去,看你姆妈。你姆妈在世时,天天晚上跟我念叨着你,想你呢!&
我死命的点头。
仁祥母舅过来喊吃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海城的一年四季都比较温暖,可是怎么也安抚不了这颗恐惧的心。饭后,仁祥母舅喊来了阔口叔,他们都是在海城打黑车的。阔口叔老家就住在阿公家隔壁,两家的关系好的像一家人。
两辆车经过城市的钢筋铁泥,经过无数散发着恶臭的小桥,上了跨海大桥,驶进海中的岛屿。山顶岩石光溜,不长乔木,不生野草,山下深林茂密,叶大根粗,蓝天上海鸥咯咯的叫唤,唱着幽灵般的赞歌。
车从盘上公路边的一个岔路口驶进去,岔路口插着一块牌子,赫然的写着殡仪馆。走呀走呀,路过执行死刑的枪毙刑场,下坡拐弯,拐弯下坡。迎面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房子。最先看到的是停尸房,太平间连接游廊,有几根耸入云天的烟囱,冒着股股青烟。马路旁的山坡上,几个人在公墓打扫着纸灰爆竹屑子等,墓碑整整齐齐的排着。路的尽头,便是殡仪馆的综合办公大楼,楼前的空地上停放着几辆运尸车。
我们在办公大楼开了证明后,返回了冷冻室。管理员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铁闸卷门,里面散发着一股腥味。左侧一排冷冻箱,上下两层。右边摆列着几辆推车和几口铁皮棺材,没有加盖,盖子直接放在地上。
父亲颤抖地递给管理员证明道:&我要看我老婆,麻烦您用钥匙打开来一下。&
管理员打开了十三号冰柜。母亲被塑料薄膜裹的严严实实,依稀印着血迹。父亲颤抖的解开了系在母亲头部的结。我的心都要碎了,脸上被炮烙,滚烫烫的。
母亲的面部并不狰狞,头发上布满了冰晶,额头上擦掉了一块皮,鲜红的血快,血一直留到耳畔,流到眼角,流到嘴唇。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嘴巴合不拢。全身有些发胀发肿。我痛苦的问自己,躺在这里的这个人真的是我最爱的母亲吗?我不相信,那个美丽的母亲哪里去了?
发祥母舅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遮住我的眼睛。我面如死灰,绞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呼喊道:&姆妈&&姆妈 ,你怎么就不要我了,丢下我不管了呢?我们回家去,回家。我不孝呀,连你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父亲噙着泪出去了,抽烟,掩饰不住他的悲痛。
木生大爸话:&秀琴太可怜了,冻得像冰箱里拔了毛的鸡,都变形了。&
姑父劝话:&走吧,别看了,让秀琴好好休息。又对管理员说:&师傅,把它锁起来吧。&
发祥母舅拭去眼角的眼泪,把塑料袋重新系上打结,缓缓地推进黑暗的冰柜,妈妈又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恰好一辆运尸车停在铁闸门口,顺手要抬同样被包裹的尸体。隐约听到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全没了,也不知谁放的火,一家三口全都活活的烧死了,女人的头发全都烧光了,眼珠子爆裂,身体都烧焦了。吓死人。&
另一个说:&别说了,恶心死了。干活吧,白马路又有人过马路闯红灯撞死了,交警叫我们过去呢。没有这些死鬼,我们钱哪里来?&
&也是,也是。。。。&
殡仪馆,死人的世界,现实的地狱。在这里,什么死法都有,上吊喝农药车祸谋杀溺水烧死病死等等,可人的终点都一样&&死亡。
悲凉虚无,涌上心头!
四级的考试,就在今天。如果没有这场车祸,现在这个时候就坐在教室里考试吧。已经准备将近两个多月,就为了一场考试。能在学校里安安分分的读书,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呀。而当时怎么会体验不到呢。
事非经过不知福!
我坦诚的揭发自己内心的自私。&回去考试吧,考完了在回来,我不甘心呀。&有过这种不知耻的念头,却又被另外一个向父亲的我把我从自私的深渊拉了回来,&自私鬼,考试重要还是妈妈重要,亲戚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过来的,你算过吗。你走了倒好,寒心呀。&一时吓得冷汗出来了。
自私的我大吼,&操你妈的考试,老子不干了。&
纵观这几年,总有家庭出了事故,瞒着即将参加高考的孩子。等到孩子考完了,亲人早已入土,连最后的一面也没看上。试问考试真的这样重要吗?连最基本的人伦都不能保全。
说心里话,母校文城一中虽然把我送进了大学的校门,但我并不怎么感激。关于母校,除了能记得考不完的试做不完的作业,其他的真想不起来了,像过早的得了老年痴呆症。
处理交通事故。我们没有任何的头绪,里面的门门道道一无所知。穿行在茫茫的大沙漠里,分不清南北东西,东西南北。
云生大爸话,&用我们乡下人的土办法,去林云辉的金海物流公司闹,把棺材抬到那里拦路,车子还想做事。不赔钱,死的了不。&
木生大爸应道:&对呀,不搞他咯天翻地覆,不晓得我们的厉害。交警信的过吗,不晓几黑。何况我们是外地人,还会帮我们话事。&
钟国姑父皱皱眉头,&老兄,莫急的。就凭我们几个想闹事打架,凶呀不要凶。不要打狗不成反被狗咬,去多的。&
&这样,大家静一静,听我话哈,自古以来,先文后武,先礼后兵。我们先用和平的手段解决,如果不成,在动粗也不迟。如果现在去闹,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意,有理都变得没理了,如果再要赔偿的话,更是得不偿失。&发祥舅舅说。
云生和木生都不说话了,点了点头。
姑父道,&先听母舅的话。我们首先去交警大队摸下情况。有个头脑,不要瞎子摸象,什么都不懂。有个方向和目标,抓到主要的东西,才是最主要的。&姑父顿了一顿,&才生,处理这件事是哪个大队?&
父亲唉声叹气了一阵,话:&好像是银平交警大队,第二中队,秀琴死的时候,有个黄伟平的警官打我电话告诉我的。要不下午去交警大队看一下。&
大家一致同意。
仁祥母舅靠开车挣钱,并没有加入任何的出租车公司,因为份子钱交不起,其次是气不过那些坐享其成的猪头。好在自己有车,所以变着法子和交警对付,打黑车赚钱。海城的治安混乱,警察像一个摆设,不管分钱事。中转房一带属于老城区,溜门撬锁的事情经常发生。曾经就听妈妈讲过,她晚上睏觉的时候,放到床边的衣服被窗外的钩子钩了,裤子里面好几百块钱,贼的胆子大的要死,要是敢反抗,通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晚上,大街上有摩托党,专门抢包拉耳环项链。黑社会混混晚上也出来活动,拿着明晃晃的刀,收取保护费。
仁祥母舅以前晚上也会出车,因为交警较少,不容易被抓。有次载了几个纹身的客,到目的地时被暴打了一顿,钱也抢光了,幸亏捡回一条命。后来也不敢开夜车,白天生意虽不好,交警也多,只要活泛点,多少还有些,总比呆在家里抽烟看电视好。
今天一早,仁祥母舅就出车去了。即使不出车,父亲也不愿意影响他正常的挣钱讨生活,何况一辆车也不够用啊。
海城有许多的桥,城内有密密麻麻的河网。在八十年代初成为经济特区之前,水面宁静深蓝,清澈得望不到底,时常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海鱼。后来,来这务工的人越来越多,建设了大量的工厂。生活垃圾,工业废渣废水肆无忌惮地倒入在河里。水发黑发臭,鱼一只只翻起来白肚。瘟疫的猪,死去的鸡鸭,糜烂的流脓,招引无数的苍蝇和黄色的蛆。恶心,触目惊心。
&这就是海城呀,太邋遢了。还是乡下好,除了挣不到快钱,水还是好的。&木生大爸话。
公交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桥。我们捂着鼻子,没有说话。父亲无神的望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银平交警大队,门前有两只石狮子。被海风侵蚀成了黑色,脖子边,长出一些青绿色的苔藓。淡淡的一抹绿,给我们一丝丝的希望。
大队楼层不高,石狮子的左边有个移动铁栏杆。后面有个院子,停了许多摩托车和执行任务车。当我们来到二楼的办公大厅上时,里面空荡荡的,再仔细一看,发现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在装订什么材料。
&做咪个!&,一个留着寸头的长得还算帅气的人问我。
&警官,抽根烟。&发祥母舅边说边把烟递上去。
&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吧。大厅里不允许抽烟,谢谢哈。周末不上班,你们星期一在来吧。&他继续玩着电脑桌面的纸牌游戏。
&警官,你好,我们打听一下,比如车子撞死人,一般怎么处理。&发祥舅舅用不算标准的普通话追着问。
&你家里有人出车祸吗?&
&是呀,老兄,三天前在象山路口上被一辆挂车给碰了。&姑父说。&你帮下忙看黄警官在不,是他处理这件事吗?&
&死者叫什么名字?&
&陈秀琴,耳东陈,优秀的秀,对牛弹琴的琴。&姑父回答道。
&&& &哦,想起来了,是她呀。穿牛仔裤高根鞋,还披了见白色的披风吧。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大学生。你们都是他的家属吗?&他为自己能回忆起来很兴奋。
&是的。您贵姓?&姑父问
&免贵姓王。王思礼&他食指特意指了指他的工号牌,显得很得意。
&具体情况要问黄伟平警官。他主要负责这案子。一般来说,协商私了的居多,谁都耗不起打官司,对吧。你们先回去,过两天再来吧。&说完,就不理我们了,继续陶醉纸牌游戏中。
稍微冷场半分钟左右,发祥母舅突然问:&王警官,陈秀琴发生事故在路口,应该有监控视频吧,我们可以看一下吗?&
王思礼怔了怔,&人都死了,何必再看着伤心呢。监控视频在交警总局,他们会综合各方面的调查出具责任认定书的,不归我们管,我们都没权利,何况你们呢。&
&我们人都死了,凭什么不给看?每个人应该都有这种权利。&发祥母舅追问。
&你们好没意思,不跟你们讲了,还要说几遍。看不了就是看不了。能看还不给你们看吗!&王思礼气愤不耐烦的说,&回去吧,我手上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走吧,走吧!
&算了吧,回去吧。&木生大爸对大家说。
大家觉得好没意思,一开始就碰一鼻子灰,出师不利。
云生大爸暗自的骂&什么态度。走后门进来的吧。还思礼呢,呸!还不如叫思春呢!一点素质都没有。&
我暗想&难道纳税人的钱都用在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身上吗?&
在转生离开的一瞬间,我发现后背有快电子屏幕,红色字幕轮番的滚动,定睛一看,&xxxx年xx月xx日,陈秀琴骑自行车在象山路转弯处与肇事司机林云辉的白色挂车(车牌号xxxxx)相撞,造成陈秀琴当场死亡。
大家都随我的目光,全都凝视着显示屏,父亲摇摇头,注视了好久。眼眶又噙满了泪水,鼻涕流到了唇边。
红色的灯光显得那么扎眼。
这些日子,我一直自责,母亲想来是替我死的。
母亲很迷信,不仅信神,还信鬼。
正因为如此,闹出很多笑话,同时给我们家带来很大的灾难。
从小我的脖子上就不会闲着,不是戴一些银项圈,就是用一根细小的红线系着晚上会发光的玉观音。我那时小,看到这东西会发光,时常兴奋地睡不着觉,不停地钻进被子里把玩。白天上课的时候更向同学炫耀:这个是我妈妈帮我求的。你们有吗?他们有时不买我的帐,接着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哭着鼻子喊母亲去帮我打架,她见到我哭,没有丝毫的同情,反倒幸灾乐祸,&谁叫你乱摆弄,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戴好你的,乱拿出来显摆,以后不许这样,听到没?&我看着她会说话的愤怒的眼睛,委屈的说不出来话,一个劲儿的抽泣。
时间久了,花光的观音玉雕,一点也提不起我的兴趣,反倒嫌它碍眼,丑死了。整天的掉着,把我的小脖脖勒得很痛,就质疑者母亲这样做得目的,是不是想害我。所以瞅准机会,找个逻辑严谨的借口,将它给处理掉。母亲晚上开例会似的检查我的脖子,当发现观音消失之后,眼泪就漱数的流下来,哽咽地问我&你把它丢到哪去了?赶快找回来?这是你的命根子?&我不好气话:&什么命根子,不就是块破玉吗?有必要看的那么重吗?实话告诉你,我扔到水库里了,找不回来了。&她愤怒的颤抖:&孽子呀,孽子呀!你知道我发了多大的心血才求到的吗?&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径直地扒了我的裤子,狠狠的打了几下屁股。
第二天晚上,母亲又兴高采烈地给我送来了一个金菩萨,观音没了,还有如来老佛爷。她借题发挥说:&如来佛祖更厉害,千万给我保管好了,你要再不听话,我先把你的狗腿打断,再让你跪个三天三夜。&
&我腿都打残了,怎么跪呀,你呀,迷信得没有脑子,我抓住漏洞开玩笑的说。&
&你还敢顶老子&,就迅速得扑过来,将我给抱住,死命地在我的白脸蛋乱咬。神不知鬼不觉地又给套住紧箍咒,&妈是为你好呀,千万别辜负我的一片好心。懂吗?宝贝仔呀。&
没过多少日子,有意无意之间,神仙又丢了,接着又是重复上面的故事。
从我稍微懂些人事,脑海里面就有一个谜:母亲为什么这么信菩萨呢?既是信它,自己又舍不得买个观音戴,老是问她,她为什么遮遮掩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正这些无关紧要的疑问睏惑了我整个不算欢快,也不算悲伤的童年。
接下来的一件事情,撼动了我那不算平稳的家。也彻底的打开了睏惑我的心结。但我经常不愿意去想起,因为那本来就是人生中的闹剧,却又那么的悲伤。
初二的暑假,八月份的阳光炙烤着大地,黄土地散发着滚滚的热气。父亲是个篾匠,这时节正是他最忙的时候。因为有好多的农户需要箩呀,簸箕呀,塞子呀,还有用来晒谷子的竹垫子。所以他一大早出去,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时,才会骑着高大的永久牌自行车回来。白天,我就和母亲在家,当然我会出去找朋友玩,母亲不爱和别人说话,就在家里看看电视,擦擦地板。照看着谷子不被鸡给吃掉。烦了,就发发呆,打打瞌睡。
一天,我从朋友家玩累了,准时回来吃中饭。路上看到两个穿着黄色的道袍,头戴黄布帽的尼姑。她们的脖子上挂着佛珠,肩上背着一个黄布包。脸上散发着祥和的笑容,唧唧咋咋的议论着什么,正朝我们家的方向走去。
我赶在她们之前回到家,八卦的告诉母亲,有两个尼姑向我们家走来。母亲呆滞的眼神一下子散发出光芒,马上拍拍身上的尘土,飞快的往大门口走去。&两位仙姑,大热天的出来化缘,来我家喝口水吧?&,母亲热情地话道。我躲在母亲的背后,看着她们互相递了递眼神,感觉一阵毛骨悚然。我拉了母亲的衣角话:&妈,我看们不像什么好人,小心引狼入室。&&你小子知道什么,还不吃饭去。别对神不敬。&
她们听到妈妈的招呼,满脸笑容的过来了。我看清她们的脸,一个40岁左右,满脸的粉刺,最显眼的是左边嘴角有个豆大的黑痣。另外一个相对年轻一些,脸还算俊俏,有些黄斑,就是黄的没有什么血色。&谢谢施祖,您也信佛吧!&她们一口同声的说,非常别扭。母亲回答的很开心,&是,信观音。。。。&。她又马上跑到厨房里拿杯子倒茶水了。那两个人像在自己家里,上下打量。看到祖宗堂上放着个观音菩萨,眼里发出了老鼠似的贼光。我拿鱼珠眼瞪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黄脸尼姑一手攀着我的肩膀,问我妈&多大了,在哪里上学?&母亲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她们。她们喝完水,黑痣尼姑把我妈请进卧室里,说有些话要单独和妈妈谈谈。母亲虔诚的答应了她,关了门,还千叮呤万嘱咐地告诉我别进来。黄脸婆在外面有一句没一句询问我家里的情况,我戒备心很强,试图听听她们在屋里谈论些什么。黄脸婆苦笑着叽叽呱呱问我,一时一刻没有停下来。
时间过得好慢,我的心里打鼓,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萦绕着我。母亲终于出来了。我敢发誓,这是母亲这一生最难看的一次。她好像失去了意识,眼前的黑痣婆就像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要拯救我们家。黄脸婆说,&施主,拿蜡烛出来插在观音菩萨面前,再烧些纸钱,灾难就没有了。&母亲怪异的举动彻底地吓住我了。一向有主见的母亲,竟然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在燃烧的冥币钱跪下。&宝儿,快给菩萨磕头,快呀,妈求你了,听妈妈一次话吧,来,给菩萨磕头&&&母亲带着哭腔,拉着我的手,恳求我跪下。我看着她那么执着,无限悲伤地看着我,不情愿的给观音磕了3个头。母亲依旧跪着,双手合十,头垂得很低,泪模糊了她得脸。两位尼姑装着虔诚的样子,给所谓的菩萨念一些谁都听不懂得经。
&你们到底对我妈说了什么?出去,给我滚出去!&我朝她们咆哮,&别欺负我妈。&母亲依旧跪着。她们也不反抗,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没理会我的话。母亲大约跪了半个小时左右,额头都磕得流出血,不过已经干了。她们拿出报纸,要把这些烧好的冥币灰给包好,又把母亲领进卧室,又悄悄对母亲说些什么。房门已经被她们反锁,我给排斥在外。我从后面的窗子偷看,母亲把一大叠100元的钱币交到黑痣婆手上,黑痣婆子踩着凳子,用包灰的报纸再把钱包起来,放到衣柜上面的木箱子里。下来的时候双手是空的。我松了口气,确认钱没被偷走。她们又神秘的对母亲说了好些话。母亲疯狂地点点头。
门开了,她们大摇大摆的走了,下午的风,把她们的道袍给刮起来,颇有点仙风道骨,母亲一直更随她们的后面,送了好远。。。。。。她们神秘的笑容消失在热气中了。。。。。
母亲的神经好像崩溃了,她满脸的愁云,搅得我心神不灵。&那俩个八婆对你说了些什么,我不止一次对你话,别迷信,千万别迷信,不要相信那些人,搞不好是骗子呢!&母亲变得更加沉默,只是有时候会喃喃的自言自语,&天机,保密,谁都不能知道。&我猜不透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安慰自己说:明天妈妈就会好了。
晚上看完两集电视连续剧,就爬上自己的床睡觉了。父亲累了一天,回来洗了个澡,随便问了母亲点家常话,也没得到任何回答,闷闷不乐地睡了。母亲依然两眼无光,只是一个劲儿的戳手掌。。。。。。。
一宿无事,母亲任然重复着应该干的家务事,只是多了一项,中午时分,把大门反锁起来,又是烧香,又是烧纸钱,之后又长跪不起。她着魔了,抑郁,忧愁,阴霾盘旋在她的全身。我的恐惧以日剧增。母亲求我别告诉父亲,如果我告诉父亲,她就要和父亲离婚,然后到外面去打工。我一天天的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忍着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因为爸妈的感情确实不怎样,母亲好像打心眼里瞧不起父亲,嫌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连打工的勇气都没有。她们也是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离婚二字,曾深刻地折磨我的童年,缺乏安全感,没有幸福感。孤独,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母亲以离婚威胁我,没办法呀!
纸终究包不住火,第四天子夜,我又被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吵架给惊醒。。。。。
&你这个不要脸的婆娘,大半夜装神弄鬼去吓谁呀,好好的觉不睡,你要折腾谁呀!&
妈妈铁青着脸,&狗锉的,你大呼小叫的吓谁呀,别人怕你,我不怕,有种你打死我呀!&
父亲的口气松了下来,&那你跟我话话,你大半夜的出去干嘛,有什么不可说的,难道你做贼心虚。。。。。&
&我就不说,你跟踪我,我都没找你算账,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母亲更发的狂喊。我呜呜的哭了,&你们吵呀,吵死你们,这个家我也不要了,你们都是自私鬼。。。。。我讨厌你们。。。。。&说完,我就狂奔出去,黑暗中,身影不见了。那一晚,我躲在一个别人家搁放稻秸的小木间里。身体瑟瑟的发抖,无声的哭泣。外面父母亲撕心裂肺地呼唤我的名字,我只是不应答。我打算彻底惩罚他们的不恩爱,老是吵架离婚来吓我。当然,我也特别的孤独害怕。。。。。。
第二天,我又满脸茅草的回到家里,家里已经一片狼藉,显然有打斗的痕迹,父亲坐在井沿抽着烟。脸上有几条很深的抓痕。他看到我,坚强的他也哽咽的抱着我,&宝贝仔呀,你妈已经不想过日子了,爸就只有你这个亲人了,你下次千万别再跑了,吓死我了。&&嗯。我不跑了。&父亲陪我说点话,又骑着自行车去隔壁村做活了。
母亲没有一点伤痕,只是眼神空洞。她看到我,又流下泪。。。。。整个家弥漫着悲伤。中午,她又重复着拜神求佛。
夜晚悄悄的降灵。父亲回来后,显得很安静,他累得没有再多的力气去争吵。不过他是紧紧地搂着我睡。母亲背着我和父亲,没有一句话。我渴求平静,再吵下去,我真想死。
又是子夜,外面的月光格外光亮,不知哪里的鸟叫声,把我从梦魇中弄醒。我睁开双眼,父亲已经不再身边,母亲也不知哪里去了。我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了起来,&都不要我了,爸。。。。,姆妈。。。。。。&我打开了所有的灯,大门也敞得很开。边哭边等待他们的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拽着母亲的手,回来了。我傻傻的看着他拖着母亲进卧室,把门关起来,之后就听到母亲凄惨的叫声。&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供你吃,供你喝,你大半夜被着我去偷汉子,以前我没证据,不敢乱说,今天被我抓到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父亲激怒了,他像只受了伤的狮子,一阵阵的耳光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没有偷汉子,没有&&&母亲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了。&那你告诉我这么晚出去干啥了,你话呀,你话呀。&父亲追问着,却没有得到回答。父亲含泪出来了,他抱起抽泣的我,&走,宝贝仔,你姆妈心太狠了,她已经不要你了,明白吗,从明天起,爸爸养你,供你上学,你好好听话,你姆妈也不要爸爸了,她外面有人了。以后不要再叫她了,她不配你叫。走,去阿公家里睡。&父亲粗糙的巴掌揉着脸的泪花。他的无助,我绝望了。
黑夜,父子俩无助的走了!
父亲要决战,他怒吼着要拿扁担打死那个男人。被阿公给劝住了。阿公和母亲的脾气一样烈,都是炸药。听到的家丑,已经脱了一只鞋子要教训不知廉耻的母亲。母亲被父亲和阿公拖到外面。大清早的,已经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村民。母亲大庭广众之下,被父亲和阿公乱打。母亲就像个死人,倒在黄土地里。沾着沙子的嘴唇只是喃喃自辩,&我是清白的。&看热闹的村民看着阿公死命的用鞋子抽打无力反抗的母亲,又来劝阻他们。
&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太不懂人事了,我女婿哪里不好了。老实本分,勤劳肯干,他要是脾气不好的话早就把秀琴给杀了。丢人呀!&阿公吼着对村民话。
&女婿,你去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看钱给了那个王八羔子啵!&阿公对父亲话。
父亲进了卧室,搜了好久,&爸。少了3000元?,&你把那3000元送给他了?&父亲指着母亲责问道。
母亲沙哑的回答,呜呜的哭泣,&没有给谁,在衣柜上面的箱子里,用报纸包着。&父亲又进去了,他把鼓鼓的报纸拿出来,当场打开来,黑色的灰烬和一块白色手帕包着一沓钞票,黑色的灰烬在早风的吹拂下,散开了,漂浮到天空中去。&你看看,还想骗我,明眼人一看就是假钱。你骗谁呢,还不说去哪里了。。。。。。&父亲又要拿脚踹母亲了。母亲看着飞向天空的灰烬,又一张张的看了百元的&钞票&,&啊。。。。。!你们耍我?&她就晕死过去了。
母亲真的被那黑痣婆子和黄脸婆给骗了。大家都冤枉母亲了。&我知道钱去哪里去了。别再打姆妈了,她被骗了。&母亲可怜极了,我必须勇敢地站出来解释,要不然家真的要散了。母亲被众人抬到床上。又有好心的村人叫村医。我把那天所看到的都讲出来。想起来黑痣婆子拿到钱后往黄脸婆的黄包包塞,又拿出了一个白色手帕和一沓钱。她一定是来了个偷天换日,塞进包里的一瞬间把真钱换成假钱,然后正常用报纸包裹。至于母亲为什晚上出去,也一定听从了她们的谣言。这一切只能由可怜的母亲来回答了。
风波过后两天天,母亲才第一次睁开双眼,但也只是眯成一条缝。母亲的眼眶已经肿的发红发黑,一方面是长久没有得到休息,另一方面是父亲从未有过的下重手,从我懂事之后,我还是第二次看到父亲打母亲没有分寸,平常都是母亲骑在父亲的头上,怕老婆的帽子也一直戴在父亲的头上。忍,父亲最大的美德,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母亲醒来后,看到我坐在她得身旁,父亲坐在地板上看着母亲,一边吐着自责的烟圈。母亲假装什么没看见,她的自尊心比谁都强,如今受到天大的耻辱,不知要多久喉咙里才能咽下这口气。突然,她瞪大了眼睛,&你,滚出去,滚。。。。。?&对父亲说。父亲低着头,陪着小人的笑脸,又对我叮铃了几句,再看着母亲话:&我滚,滚得远远的,老婆大人。。。。。。省得你心烦?&母亲侧过脸去,满不在乎。我知道和好的日子不久就要来了,身子似乎卸下了千斤的担子。
时间拂去母亲的怒气,她终于原谅了父亲的鲁莽,还有阿公的粗暴。但是她不能原谅自己,因为自己的迷信,把自家的3000元白白的送给了两个大骗子。父亲安慰她道:&算花钱买个教训吧,这个学费够昂贵了!&我边吃西瓜便好奇的问她:&那两个婆子对你说了什么,怎么会一瞬间就像喝了迷魂汤,完全没了是非分辨能力?&母亲没有回答,又拿一块西瓜来堵塞我的嘴。我也没有再追究,
当我上了高中,变得越来越叛逆,还会偷偷地去网吧上网,母亲为这事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我不在乎这些,还经常拿话来刺激母亲。后来父亲专门从远在千里之外的打工地海城来教训我。他没有跟我讲一些大道理,却告诉我母亲那年大半夜出去的原因。他话:&那年,两个假尼姑之所以会把你妈骗的团团转,全是因为你。当时,长着黑痣的婆子神情严肃地告诉你妈妈,说你阳气太盛,乾卦有句叫亢龙有悔,必遭大难。她说你两个月之后的某天必然出门见血,被车子撞死,离开人间。你妈吓疯了,她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就求她们保你的命。婆子就叫你妈每天中午诚心诚意的拜佛,烧香,烧纸钱。这还不够,晚上必须准时12点去村里的庙里拜菩萨,直到七天以后你才会安全。这七天之内谁都不能告诉,不管有多大的气,误解,甚至到死都不能说出去。你妈真的那么做了。那晚,我抓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人恰好是地痞流氓,以前追求过你妈,他跟踪你妈。还好被我发现的早,要不然。。。。。。。一切的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你知道你妈的委曲吗?你还如此对她,你还要她怎样对你好?&
父亲走后,我悔恨的哭了好久,发狠心,要重新做人,作对的起父母的人。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去姑姑家拜年。姑姑无意之间告诉我关于妈妈迷信的原因。她说:&你妈在生你之前,其实嫁过别人。那家的男人种不行,偏要侮辱你妈的地不好,他们全家都欺负你妈妈。你妈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了,阿公接着看重你爸的人品,就改嫁给你爸。你妈为了要个孩子,天天都会给送子娘娘和观音贡上香。后来真的怀了你,你妈对菩萨更相信。甚至有些鬼怪缠身的歪理都信。但有一点,关于你的安全和命运的话她会信,对于她自己的生死,看的比谁都轻。&我听得哑口无言。
两个骗子的话应验了,可惜被撞死的不是我,而是敢为我受气天下人白眼的母亲?这难道是我少年时不对神灵敬重的惩罚吗?
母亲上山后,我主动去庙里求了一只玉观音,又给父亲求了一个弥勒佛。每天带着她,母亲就好像一直活在世间。
我听见内心的那只马在寒冷的冬夜里嘶鸣,突然产生一种巨大的悲凉感。是的,开始该动手做些什么了,必须要做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我不能像母亲那样,默默无闻的度过短暂的四十七年生活,而没有给我所热爱的土地和生活留下任何的痕迹。
或许,下一秒,我也会和母亲一样,悄然无声的死去,不知任何的原因。渺小的生命突然去逝去,肉体化为尘土,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知觉和思考。倘若生前留下珍贵的足迹,也不枉来世上一遭。
黄叶飘落,命如草芥,又有多少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即使是草芥,也要散发光芒,绿染苍茫天地。母亲的死,让我变得更加的惜命。叹息往日庸庸碌碌地度过。在我最为美好的年华里,唯有成就某种巨大的事业,方对的起即将逝去的青春年华。我发誓,在我三十岁之前,必须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抚平内心那只马的嘶鸣,留下令人尊敬的东西。
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文学和书法,虽然在大学也因为好奇追求过魔术艺术,但自己深刻的明白,性格上的缺陷永远也只能是个爱好者,达不到大师的境界。
自高一学书以来,由刚开始的信笔涂鸦宣泄初恋时的相思和悲伤,到现在为停滞不前而迷惘。故夫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越是坚持,越是谦卑,越是渺小。在一望无际的书海里,曾经追求的大师安在自己所设立的圣贤祠,如见北海,不见水端。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我放弃在小县城还算安逸的工作的原因,离开这被诅咒的地方,走向远方。在这里居住一天又一天,我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这就是世界的中心,一切都不会改变。如果我不出去闯闯,渊县就会认为是全世界。要追逐梦想的星星,必须在太阳的照耀下,在月亮的陪伴下。向神看齐,超越大神。
等到有一天,永恒的北极星挂在心头时,再来看看这片土地,我那出生的土地。真的成长了,真的有资格留下痕迹了。
也许从小就孤独惯了,倾诉的对象往往是文字。文学在心中的地位愈来愈变的不可逾越。越是痛苦,越是需要。
而今,我打量着每一个从我身旁而过的人,他们奔波在海城的大街小巷,从事着各色的工作。像蚂蚁一样,为生计奔波。悲凉涌上心头。为这些像母亲一样平凡无奇的人,为每一个在外地奋斗的打工者立传,向世界宣布他们来过,来过这片土地,奋斗过,迷茫过,痛苦过,悲伤过。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然而,我还是个大二的学生,又怎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呢。不过是悲伤过后一个短暂的狂妄的不自量力的念头罢了。
早在一年前,有时间有精力,开始文学的初步尝试。硬着头皮写下去,也不过是高中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青春时期小家子气的爱情尔尔。终究只为吐吐心中的苦水,营养价值并没有多高。相比《人生》《活着》《穆斯林的葬礼》《平凡的世界》《城南旧事》《芙蓉镇》《红楼梦》等文学艺术上的金字塔,虽有万言,亦抵不上连一块砖一片瓦。
思绪不经回到几个月前的暑假,单枪匹马来到千里之外的西京。尝试着边打工边改稿。几次找工作失利,浇灭了心中的热火。最后,去过碑林,见过兵马俑,来到昭陵。也曾深情的吟唱:
清时有味是无能,
闲爱孤云静爱僧
欲把一麾江海去
乐游原上忘昭陵
西京之游,未改半稿,未成半字,到是体会自己的幼稚和无知。
如果没有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或许心里永远会留下一个疙瘩。西京之行后,十几个小时的大巴,从文城来到海城的客运站。父亲早早在等,领我去租住的中转房。
三十年前,由于工业园区的建设把一些当地人的房子给拆了,土地征了。中转房是后来政府为了临时安顿这些被驱赶的当地老百姓而较为随意建设的。更为高档的商品房建好后,失地的本地人自然而然搬进更为舒适豪华的商品房去了,而这边的安置房自然而然化身为聚宝盆,专门租给一些来海城打工者。房租比较便宜,现在俨然成了城中村。听母亲说过,这属老城区,每当逢台风来临时,连下几场大暴雨,连海水都会倒灌进来,外面粉白的围墙根本抵挡不住,早已被雨水浸泡得斑斑点点。住一楼的就倒死霉,在家里都可以抓鱼了。
屋子很小,单间里套着一个小卫生间,上面有木板隔出了一个阁楼。厨房是在门外面用木头围起来的。母亲老早就在外面相迎。比一年半前,又瘦了好许。我带了一些家乡的青油,母亲说金龙油吃不习惯,这边的水土并不好,做的菜味道和老家没的比。
我咬着嘴唇,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那晚,母亲照例炖了一只鸽子,又炒了白菜,韭菜,辣椒炒肉和豆腐鱼头汤。一家人,围坐在一个小方桌上,我陪父亲喝了几瓶啤酒。母亲没有怎么动筷子,话:&多吃点,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姆妈明天带你买衣服。&
&姆妈做的菜,可以开管子店咧。&我乐呵呵的吃着菜,&妈,你也吃呀,别只顾着我和爸。&
&你吃,我不饿,看着就好,宝呀又长高了。&母亲呵呵的笑着,摸着我的头发。
饭后,父亲拉着我的手,去买西瓜来吃。等我提着瓜回来时,母亲照例啃着我吃的不算干净的鸽子骨头。她有点尴尬,打圆场话:&吃干净,别浪费。我看着还有些肉,扔了怪可惜。&
罪恶感袭上心头,自责起来。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母亲就是这样,宁可苦了自己,也要让我有体面的活着。
第二天,母亲骑着破烂的自行车载我去买衣服。她是一个衣服控,对于衣服,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从小到大我和父亲的衣服都是由她经手。在读高中的那几年,母亲每年总会寄些衣服裤子给我穿,可是往往不符合我的口味。我买衣物,颜色从来就是非黑即白,不喜欢大红大绿一些鲜艳的颜色,或许由当时的心境阴郁。这次买衣服,母亲完全由我挑选,尊重我的想法和喜好,忍着没有提半个不字。当时我选了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现在他们都被穿烂了,总是舍不得扔,因为那是母亲最后一次给我置办的衣物。
夜晚,母亲突然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乐呵呵的说:&怎么会呢,还小呢。&父亲话:&攒劲读书要紧,女朋友等出社会再谈也不迟。&
母亲瞪了一下父亲,话:&你懂什么?文仔学会谈女朋友也是一种本事,光会读死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个呆子。&转身又对我话:&你也要学会张开口,不要一尽不说话,文静内向的要死,会害羞。人的面皮要厚,嘴要滑,心要细,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
我话:&还不是被你遗传的吗?你不是一天不会超过三句话的主,还好意思教导我呢?呵呵。。。&
一家人呵呵大笑了。
母亲当我面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宝呀,姆妈舍不得你回去呀,能不能再玩几天,姆妈怕再见不到你了?&我坐在父亲工友的便车上,向母亲招手告别。她扶着自行车,眼睛扑簌扑簌的流泪。一只手捂住嘴巴,呜呜的哭泣。父亲搂着她的腰,路灯下,倒映着长长的影子,我看到了父母亲的落寞孤独。虽然我告诉母亲,以后每年的暑假都会来海城,可依然安慰不了他们。
因为后天便是兄弟草包刘义的考上大学的喜酒,他虽然复读了一年,可我刘义刘畅的兄弟情谊依然坚如钢铁。兄弟之间信义第一,我早答应了刘义,他的大学酒即便地陷天塌下刀子雨,也会如期赶来,到时在往死里干,最好搞个&三中全会&,才算痛快。
如果知道后来的事,我还会那么固执吗?
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
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
雌雄空中鸣,声近呼不归
。。。。。。
终于熬过两天的等待,等待使人心力交瘁,心乱如麻。一大早我们便迫不及待的乘着公交车再一次来到银平交警大队。
顺利见到黄伟平警官,人瘦瘦的,四十出头,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显得比较的精神和斯文。
&你好,黄警官,抽烟不?&发祥母舅问。
&不,你们是?&
&您负责陈秀琴的车祸案子吧?我们是陈秀琴的家属。&母舅说。
&哦,你好你好。是的。&说完,和母舅握了握手,&实在不好意思,小弟这两天休息。陈秀琴的案子是由我负责。这不方便说话,咱们楼上谈。&
我们一行人跟着他来到楼上的会议室,里面有一张大圆桌。似乎他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拯救我们的水深火热,希望全都寄托在黄警官身上。
黄警官一个个问了我们和母亲的关系后说:&这次召唤你们过来,主要是谈一下赔偿的问题。咱们开门见山,人死不能复生,生者仍然还要在世上生活,对于陈秀琴的死,我也感到很难过同情。可又能怎么样呢。我想,你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赔偿款的问题。&
父亲听不得母亲的名字,哽咽的站起来,操一口家乡话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第一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林云辉那孙子,我永世不会放过他。&
黄警官说:&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钟国姑父拉了父亲坐下来,稳住他的情绪。&黄警官,您办案经验丰富,依您之见,陈秀琴大概能陪多少钱?&
黄伟平警官说:&跟你们说实话,不能确定。中国的国情,即使我不说,你们也心知肚明,人都是一个脑袋四只脚,可是贵贱不一,因人而异。如果富家子弟被撞死了,赔偿几百万也不过分,如果像一般的打工的底层老百姓,几千块钱也是有可能的。眼下你们摆着两条路,一是让我来帮你们从中间调解协商,另外一条就是走法律途径,耗得的时间就不是一两天。&
发祥母舅急切的问:&如果打官司,能陪多少钱?&
黄伟平没有多说,走到一块黑板前,边持粉笔写边说:&陈秀琴是农村户口,按你们当地的一年的人均收入来计算,5000左右,打算到六十岁退休,也就13年工作时间,这就是8.5万。加上老人的赡养费,由陈秀琴的兄弟姐妹平摊,也就3万,小弟满了18岁,不存在抚养费的说法,再加上精神损失费差旅费丧葬费2万,最多十几万左右。这些钱还不能完全得到,还要按责任鉴定书双方的责任比例来划分,如果万一陈秀琴负主要责任,那真的拿不到什么钱。所以并不怎么划算。&
父亲听完后掩面痛哭,摔门而出,木生和云生大爸赶快跑出去搀扶父亲,怕他一时想不开来做傻事。云生大爸吼道:&你娘的逼,心比蛇还毒,不赔钱,死坑里去。&
我,发祥母舅和钟国姑父整个人心都凉下一截。黄警官接着说:&也不要太悲观,国法是死的,我说的也不一定全对。有商量的余地就是好的。&
&是不是在责任鉴定书出来之前就通过调解谈判,就可以多赔一点?&钟国姑父急切的追问。
&可以这么说,我不敢打保票,主要靠你们自己的本事,而且一旦协商,就不能追究林云辉任何的法律责任。&
我们听到这些,绝望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黄伟平接着说:&当物之急,就是把资料找齐来,各个亲属的身份证复印件,户口本,结婚证。我看今天老人没来,按法律条文,赔偿所得的钱也有老人家一份。如果能来,最好。实在不行,按个手印由亲属委托代理也可以。需要写一个代理委托书。&
发祥母舅说:&老人家还在乡下。我是他儿子,我来代理。另外,老说这个责任鉴定书,它什么时候出来。我们第一次来说要看视屏监控,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看?黄警官给我们解释一下。&
&& &监控查询不属于我们的事,事故鉴定也有相关机构专门负责。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你们调解的。希望你们能够谅解。哦,突然想起来,陈秀琴出事后,遗留物里好像有工作服和工号牌,应该构成工伤,你们可以和厂里索要一部分的赔偿。我们只管交通事故的赔偿这一块。&黄警官岔开话题,不愿做正面的回答。&你们先回去,三天后我安排你们双方谈一次。我手上还有别的案子,回去吧,把材料准备好。&
发祥母舅和钟国姑父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见他拐弯抹角,不好追着不放。
回来的路上,云生和木生大爸一直叫骂,扬言要炸交警大队。父亲蔫了,愁得又添上几缕白发。姑父和母舅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
吃罢午饭,阔口叔过来询问事情的进展。发祥母舅皱着眉头复述了一遍。
阔口叔叹息了几声,突然灵机一动。话:&你们认得一个叫何魁的人不,能耐大了去。我们省老乡会的一把手,是屋里人。家里开了个物流公司,有钱有势。黑道白道都有一套。搭上他那层关系,没有摆不平的事。&
&你怎么认识他?他为什么会帮我们?&发祥母舅问。
阔口叔话:&早几年,我帮他开货车运货,天天晚上没有个好觉睡,熬不住,就出来自己开车拉人。我去帮你们求一下情,都是老表,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
父亲听到何魁的名字,眉角稍微舒展了些,似乎又燃烧了希望之火。脸上浮出贱贱的笑容,有些谄媚。&求何魁,哦,何魁,我怎么就忘了呢。幸好以前阔口叫我去帮何魁下货。他还话我做事勤力,舍得卖力气,不偷工减料。算账时还多给了二百块钱。&我讨厌看到父亲的奴性。
钟国姑父话:&阔口叔,你就受累下,下午你带我们去见见他。&又转过头对父亲话:&才生,去买两瓶好酒。虽然大老板不在乎这点东西,人情礼节,还是要做一个样子。&
初见何魁,满脸的横肉,挺着一个将军肚。穿着西装系着领带,头发抹了点油,依稀有古龙的香水味。脖子上手上系着一颗颗金子串成的链子,手腕上的手表也是金黄灿灿。嘴巴叼了根雪茄。乌压压的一片人挤在办公室,他竟然没有丝毫畏惧和局促,气定神闲。对为首的阔口叔说:&阔口呀,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又对众人说:&座,座。桌上有烟,随便哈,不要客气。&
父亲连忙把带来的酒递到何魁的跟前,身体弯曲,显得很卑微。他愣了愣,才认出是父亲,说:&章才生,我记得你,做事好样的,就喜欢你舍得卖力气。来就来,带什么东西。你挣得那些钱也不够你这么折腾的。拿回去吧。&
父亲见他不拿,放在了地上。低着头,猫着腰,&何老板,这两瓶酒您收下。我是有事来求您的。&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卑微,像讨饭的乞丐。
何魁定了下来,持起开水壶在茶几上冲了,又加了些西湖龙井茶叶。说:&喝茶,喝茶,有话好好说。都是老表,屋里人的事,就是和何魁的事,要不然这会长不就白当了。不知谁出了事呢?&
发祥母舅上前说:&我听阔口说,何老板很有本事,手眼通天,在你手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再说又是自家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希望何老板多多帮忙呀。&于是,把母亲出事以及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全详细说了一遍。
何魁听了,眉头有些紧锁。&你刚刚说肇事者是谁,哪个公司来着?&
钟国姑父说:&肇事者叫林云辉,金海物流公司的司机。何老板认识?&
&不,不,不,我怎么会认识一个无名的司机呢?&何魁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又&哼&了一声。
父亲跟风道:&认识了才奇怪呢。&
&依你意见,像才生这事要怎么处理呢?&发祥母舅问。
一阵铃声响来,很刺耳。&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何魁站起来走出了门,留下我们一翻两瞪眼。
约莫有十多分钟,他才满脸歉意赔笑的回来说:&各位呀,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出去有个局子要应酬。你们放心,忙我一定尽力的帮。交警大队有熟人,我会和他打打招呼。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不好强呆,主动的出来了。我心里很不爽,窝着火。又不是年子,老乡,狗屁。不帮忙就算了,何必这样的虚伪。而众人似乎要到一颗定心丸。出来的脚步都充满欢快。
走到家时,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显得有些惨白!
每夜,独自走到母亲出事的地点,暗自的伤心。当相撞的瞬间,母亲该多么的疼痛,临终前,她是否迫切的留恋远方的儿子,父母和沉睡中的丈夫?孤独的告别人世间,还来不及嘱托来不及道别,该留下多少的遗恨呢?
我蹲在那里,妈&&,您在天堂能否看得见我呢?我来寻你了,放你最爱的邓丽君,可是为什么不答应呢?
不禁拨通了通向天堂的电话,是的,思念让我着魔,痛苦让我发疯。
&妈,你知道吗!您的不辞而别,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爸爸崩溃了,苦得不成人样,只知道擦眼泪。我再也不能喊你一声姆妈了,再也没有娘了,我那些繁琐的破罐子的事该项谁诉说呢!&
&妈,您上回打的钱我已经收到了,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呀!您放心,儿子一定不给您丢脸,一定活出个人样来!咱们章家的人还没死绝呢!我们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妈,你那边会冷吗,冬天了,要多穿点衣服。还要多吃点饭,看你瘦的皮包骨头,爸爸见了一定会伤心的。不要老闷在家里,也要多交交新朋友,也好有个照应。&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听筒里再也没有那亲切的声音,死一片的寂静。
自言自语,恍恍惚惚。仿佛足够的悲伤可以让母亲起死回生。
海风凉透了我的脖子,昏黄的路灯,投影下凄凉的影子,像一个流浪者。
等我无精打采的回家的时候,正远远的看见发祥母舅在打电话,准是舅妈催他回去!我明白,舅舅正处于两难境地。
菜摊里,临近新年,生意本来就比往常的要好。在往常,发祥舅舅凌晨两三点就爬起来,开着电瓶三轮摩托车去水产批发市场进货。虾呀,海鱼呀,鲍鱼呀,章鱼呀。。。。,一天的货源常常是舅舅半夜精挑细选的。舅妈天没亮就赶往菜场里卖海鲜。现在少了主角,根本玩不转。眼看着别人的生意如日中天,而自己的老顾客都一个个跑了,愁得要死。
&年子,叫你学进货,偷懒吧,现在好,连海鲜都买不当。卖不出去,还不是买到差货。他们专门欺负你刚来的娘子咛。等我打电话给武仔,叫他受累几天,带你去买海鲜。&
。。。。。
&好好,莫哭啦,我也想早几回去看摊子。这边才刚刚摸到几把头脑,事情还没完全解决。&
。。。。。
&秀琴是我妹,才生是我妹郎,文文是我外甥仔,不是旁人呀,年人呀年人。你也明白,才生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被别人卖了都会帮数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解决的了吗?&
。。。。。
&你再煎熬几天,好不。生意赔了,钱还是可以挣。再话,相比这边,我们挣得钱是小钱。你这个账不会算呀,年子人。&
。。。。。
&好,我晓得你累,你苦。应付不过来。等这边一完,我就马上回来!你也想想,我是秀琴的哥哥,如果我们家不出力,不吃点亏,老人家会寒心的。&
。。。。。。
&乖,要懂事。莫哭了。。。。。&
舅舅挂了电话,没命的抽烟。见到我话:&文文,你大晚上跑哪去了。&
此时我多么想话:&难为你了,母舅。&吞咽一口气,把心底话埋藏在心里。
夜深,母舅和姑父去招待所睡了。我顺着楼梯,爬到阁楼睡觉。简简单单的一叠被子,木板下铺了一个床单。父亲三兄弟睡在床上,说着一堆梯己话。灾难渐渐缓和了云生和木生大爸的结怨。
木生大爸说:&你话奇不奇怪。秀琴走的前一天。我正在田里做事。眼皮一尽跳个不停,脑子木的。等天黑了,走到村口时。看到槐树底下有个黑影,光头的伢崽,头上好像生了癞子,面上还有几把麻子,拿一个火把,烧我们村口的槐树。我就想,山癞子半夜才会出来烧山放火,不会是碰到山癞子吧。肯定不是村里的小伢崽,我们做伢崽的时候,老人家就告诉我们不要去槐树底下玩,几百年的槐树,都成精成怪了,邪门的要死,一辈传一辈的,没有人不晓得的。火越烧越大,叶子哔哔吧吧的着火,浓烟滚滚冒到天上。突然,传来嗷嗷的惨叫声,我脊背吓得发麻。你话我看到什么,槐树顶上飘着一个红眼睛的女鬼,荡来荡去。你想呀,槐字怎么写的,一个木字一个鬼字,肯定是鬼被山癞子的火烧的现形了。我魂都吓落了,八只脚打弯走小路跑回家里去,锄头把儿都扔掉了。&
&第二天,一起来便在家门口打了一挂爆竹,烧点香和纸钱。&木生大爸继续津津有味说。
云生大爸不屑的话,&哪来的鬼,我天天从槐树底下过,怎么就没看到山癞子,女鬼。我才不相信呢。你也是打麻话哄小伢崽。&
木生不服气的话:&你家信天主教的,心上又没有菩萨,怎么会相信呢。&
父亲话:&想必女鬼晚上没有落脚的,流窜到我红屋里,才害了我秀琴呀。&
木生话:&我话也是,秀琴可能就是被女鬼附了身,才会被汽车撞死了。要不然尽有这么凑巧的事呢。大街上那么多人骑自行车,偏偏撞死的是她。&
我翻来覆去,想叫他们安静睡觉,终究没有这样的胆量。捂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想听,厌烦听,可神神叨叨的聊天总会断断续续的灌进耳朵里。心里可劲的骂木生大爸,&说了一遍还不够,还要两遍三遍无数搭八遍,见到生人就话,真是嘶烦多舌,没事找事话。&
或许,这才能体现木生大爸的存在感和价值感吧。
次日,钟国姑父向我们告辞话:&大队后日要换届选举了,没有多大的问题,我已经跟乡里打好招呼,内定下是我。不过村民选举,还是要走个过场,做个形式。所以今天就要回去,把事情落实当,再请乡里领导吃个饭。才生木生和云生,把你们的身份证复印件拿过来,有一票得一票。&
发祥母舅脸上很平静,但我隐隐约约感觉他有丝丝的愠色。母舅话:&乡里内定当了就好,走,赶快走,不要耽误大事。&
姑父话:&什么内定不内定,年轻人全部出去打工挣钱了,留下来的全是老人小孩。还有几个男子咛会愿意在乡下种田的。乡里巴不得我继续当。大队里也不愿意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巴不得我一尽做到退休。这几天,母舅就多多受累了。&
发祥母舅又话:&哪里话。有事电话里商量也是一样的。你在屋里认识的人多,最好去问下屋里的律师和交警,看一下一般怎么处理。&
父亲的眼里布满愁苦,显得很脆弱,像大街上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对钟国姑父话:&姐夫,等我打电话帮你叫辆便车,搭便车回去,我都会跟司机交代当。路上跟司机买包吧烟就行,其他什么钱都不要出。&
钟国姑父点了点头。发祥母舅又话:&哦,差点忘了,你再上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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