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女主怀孕后从楼梯摔下上摔了下来,左手手肘凸起,而且一动就非常的痛,是不是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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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传统的悬疑小说:《楼梯》
&&&&自英国小说家柯南道尔的《四签名》和《血字的研究》于19世纪80年代末相继发表以来,侦探小说这一新的小说类型以其结构严谨、情节惊险、起伏跌宕、扣人心弦一直深受广大读者青睐并在世界各国得到蓬勃发展;然而,柯南道尔笔下的歇洛克·福尔摩斯——这一以缜密的逻辑进行严谨的推理而破案的大侦探形象——长期以来也禁锢着许许多多后继作家的创作构思。  综观一个多世纪以来世界各国的侦探小说,无论随着时代的发展或由于国情的不同注入了多少新的变化,一般来说,有两条原则往往是基本不变的:一是竭力突出某位精明强干、推理严谨、不苟言笑、性格古怪,甚至近乎神化的大侦探形象,二是情节结构几乎都遵循着同一个模式:案发——侦查——渐露端倪——几入误区——柳暗花明——凶手归案。  本书推出的当代法国著名的侦探小说作家布里吉特·奥贝尔的这两部小说,首先从这两个方面给我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布里吉特善于在她的惊险曲折的侦探小说中变换趣味。在《楼梯》中,面对一个小女孩的暴死,想弄清是属于意外事故还是他杀所致,作者安排的不是警方或某个私家侦探,却是一位为这个小女孩做尸体防腐处理的非常具有责任感的动物标本剥制师,偏偏他又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女主人公——那小女孩的母亲,于是主人公在苦苦追踪凶手的同时又苦苦追求着爱情;而爱情的障蔽使他在侦查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迷途,缺乏专业警惕又使他一次又一次地险遭不测。爱情纠葛与此后接二连三发生的凶杀案交织错杂在一起,最终,凶手得到惩处之日也正是充满着浪漫色彩的恋爱尘埃落定之时,作者别具一格的情节构思既扣人心弦又为我们唱响了一曲缠绵哀怨的爱情挽歌。  与《楼梯》不同的是,《器官》中的杀人凶手在故事开始后不久就已浮出水面,读者早就看出凶案系一精神错乱者所为,负责破案的治安警察玛赛尔·布朗和他那些滑稽可笑的上司和同事们却联想丰富,思路紊乱,甚至暗暗祈求所面对的不是一个系列杀手。作者出色地以讽刺的笔调描绘了这些刑事警察在破案过程中一个个自命不凡、各执己见又愚蠢可笑、互相攻讦,以致几次与杀人犯擦肩而过,几次错过了破案良机,使得之后好几件本可避免的惨案相继发生。  对此,连已被击毙的“死神裁缝”的“转世灵魂”也惊呼:“我明白了为什么犯罪率在上升?”读者在随着这帮警探侦查、缉拿凶犯的过程中,既会被一个接一个巧妙设置的悬念深深吸引,又会对法国南方某港口城市中的这帮无能又自大的警察不由自主地发出感慨。  布里吉特喜欢在她的侦探小说中以当事人的,而不是传统侦探小说中那种“全知全能”的视角来叙述故事。作者在新世纪初推出的这两部力作,其叙述视角自始至终不断地巧妙转换,这不仅避免了传统侦探小说中作者像上帝那样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居高临下的叙述方式,而且故事的叙述者就是事件的参与者和目击者,他们不是游离于情节之外,而是置身于情节之中,本身就是情节的构成因素。这种对现实事物的客观描述与人物主观感受相契合的描绘,不仅推动着故事情节不断向纵深发展,而且加深了对人物内心深度的开拓。在这两部小说中,读者看到的不仅是案情的发展和破案工作的进行,更能看到一个个各具鲜明性格、充满着时代气息的人物跃然纸上,为我们展示出一个生动有趣又能深刻反映案件产生的时代氛围的现实环境。  现代读者不希望被动地去接受一个由作者为他们编织好了的、呈线性发展的故事。他们希望参与到所读的小说中,希望阅读和阐释不仅是一种“发现”,而且是一种“发明”,希望置身于“生产过程”,而不是“终极产品”之中。这种新的小说观念体现了当代人认识世界、认识文学及其内在规律所达到的新的水平、新的高度。在侦探小说这一领域,读者在这方面的期待尤为强烈。布里吉特在叙述过程中善于把影视艺术对形象进行切割和组合的那种视感变换的手段引入文学描绘,画面上不经意出现的一个场景或人物,甚至一件微不足道的普普通通的玩具,看似平淡,却是绝妙伏笔,往往对情节的发展或转折,或把情节推向高潮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样的描述,不仅符合现实生活的本来面目,也牵引着读者主动把前后文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暗示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在“战栗”之余,体验到与主人公同惊险、共探索的乐趣。  开掘人物的“内宇宙”,探索并描绘造成人物思想行为的心理动因,着力表现人们对世界、对现实、对人生的反思,是当代法国文学发展的主导趋势。刚刚过去的20世纪可谓是西方社会变化最大、发展最快的一个世纪。一方面,科学技术的不断创新使得物质财富在质与量方面的增长都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另一方面,在冷若冰霜的商品原则面前和人性遭到严重压抑和异化的环境中,现代西方人所面临的是愿望与现实的落差,暗流与逆流等巨大挑战。因此,当代的西方作家,着力表现人在命运回旋与砥砺中的困惑、挣扎、希望和艰难处境,着力表现人和环境的异化带给人们心灵、思想、行为方式的巨大嬗变,突出人的本来面目在物欲作祟洪流中的丧失。这两部作品中的凶手一为精神病患者,一为心理不健全者,其余的人也都以一张张面具遮掩着他们的本我。布里吉特·奥贝尔在侦探小说这门构思精巧的艺术上对一个个人物的潜意识和下意识,包括精神病患者不健全、不连贯的意识流做了出色的描绘,融入了时空跳跃、多变,以及自由联想,内心独白等众多现代主义表现技巧。在《楼梯》中,这位女作家深入主人公希勃的内心世界,跟着人物意识的流动从心理的角度去刻画人物和事件;在《器官》中,布里吉特还别出心裁地让已被击毙的“死神裁缝”的“转世灵魂”寄居到漂亮的女警官——当代世界超级名模克洛蒂亚·西弗在警界的一个“克隆”——洛拉身上,通过这个杀手在洛拉脑子里表述的对诸多事件的看法,暗喻着这位有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警官潜意识中的一股“匪气”。这不仅使侦探小说摆脱了老一套的叙事模式和单纯地宣扬善恶有报的因果思想,而且使得这门已具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小说类型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nbsp&nbsp
&&&&1956年生于法国戛纳的布里吉特·奥贝尔一直以唯美的严肃文学作品著称于世,她从事侦探小说创作不过10年左右,但已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这一领域过去几乎一直被男性作家所独占,法国的女性作家涉足其间不过是20世纪90年代的事,布里吉特可谓其中的佼佼者。她在“Seuil侦探小说集”中发表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系列小说,作者别具一格的情节构思、变化多端的叙述视角、丝丝入扣的细节安排、对人物内心的深度开掘以及传统表现手法与现代主义写作技巧交替的娴熟运用,使她始终拥有着数量可观的读者群,她的作品不仅享誉法国本土,多次在排行榜上被列为畅销书目,而且被译介到15个国家。众多读者被她悬疑小说特有的文学意境和温婉准确的语言魔力所征服,称她是悬疑小说的革命者,1996年,刚满40岁的布里吉特·奥贝尔获得了法国“侦探小说大奖”。  赵家鹤  2003年7月14日于江西南昌纪。&nbsp&nbsp[返]&nbsp&nbsp
&&&&狗。狗。狗。  嘴筒颤抖  跑啊跑啊跑,  气喘咻咻,  潮湿的泥土,  颈圈,树枝,泣泣抽抽。  汪汪,我是如此痛苦!  狗喜爱  狗水  野狗  狗是你  爱水空气你是  死——神。  但在那身下没有射精  因而就没有曼德拉草①  洞穴的曼德拉草  形如橡胶骨头?  他们,就像那些狗,  自始至终  “啊啊啊啊!好啊。”  那狗如黑人般被吊着  红的光,火的十字架  我多么想  钉一个人在十字架上  滚烫的沥青的火炬  他们他们他们  自始至终  伸出着舌头  临终的叫喊  犹如本能的冲动在燃烧  他们他们他们  如同一些狗  我也一样做了狗  她哭过  血染红的十字架的光亮  双腿交叉  心灵破碎。&nbsp&nbsp[返]&nbsp&nbsp
&&&&全身赤裸,摊着胳臂和腿,那老头血淋淋地躺在被血和粪便弄污了的铺着白方砖的工作台上。他那不多的几根头发仔细地朝后梳着,露出了已被打了洞的瘦削的脸。他那张松弛的嘴里露出一副完美的假牙齿桥。  他的眼睛正浸泡在他身旁的一个不锈钢的碗里,蓝色的、黏糊糊的球体。  列奥纳·希勃·摩尔诺摘下他血迹斑斑的超薄塑料手套,卷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浸湿着脓血的棉塞从那儿溢了出来。他戴上一副新手套,把手伸向挂在墙上的那套闪闪发光的外科器械;旁边的洗碗槽的平台上放满了小玻璃瓶、蜡封的钵子、注射器和管子。他选了一把解剖刀,哼着“他的果冻卷香又热”,把刀在他黄色的手里抛了抛。  然后,不断地哼着曲子,他抓住老头白皙多毛的腿间的那根松软的阴茎,干净利索地把它割了下来。他把这块带着血的肉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瓷盆里。  空调的嗡嗡声使人想起一大群苍蝇。外面大概天气晴朗。晴而热。微风吹拂在棕榈树间。布满白色小花的大海。充气的床垫。加冰的马蒂尼酒。躺在沙上的悠闲的身体。但这儿却很冷,一种夹杂着福尔马林气味和血腥气的冷。他把空调的滑动触头移到“最大”,然后穿上他的高支棉无袖背心。  接着,他往勺子里灌满热的柏油,再次俯向那具尸体。  “你将看到,这会非常完美!”他边喃喃自语边借助他以前曾用过几次的那把小铁钩,把那器皿插入那变成了红色的鼻孔里。  柏油触到了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希勃仔细地倾斜着那把勺子,不让一点东西泼出来。他又反复操作了几次,聚精会神地做着他的事,他现在在哼唱“在那有趣的楼层”。柏油必须填满整个颈腔。  电话铃并未使他惊跳,但他短短地嘘了一口气,把冒着热气的勺子放在那毛茸茸的腹部,然后从他的白大褂口袋里取出手机。  “喂,希勃,你好吗?”  “我在忙着,格莱克。”  “两个美眉,靓极了,晚上8点,在‘航海者’,我指望你了。”  “我想我没法去,我得干完一件活。”  “嘿!我不跟你谈尸体,在这儿,我在对你谈活生生的女人。”  “你在生活中就只知道性交,格莱克。”  “他妈的!你别用这种恋童的神甫口气对我说话,OK?好,一会儿见!”  格莱克已经挂了电话。“可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他见面?”希勃一千次地想着,一面用棉絮塞住那冒着热气的鼻孔。这家伙跟你说起话来只有一个词:“阴户”。还能用36种语言说它。腐蚀着他的生活的一剂壮阳药,借口有一个时期他们曾一起上过中学,那时,列奥纳这个杂种很幸福能有财主格莱克保护他对付飞车帮那些高大强壮的人,一些骑摩托车的流氓,身上文着图案,但足以使一个身体单薄、滑稽地戴着副眼镜的男孩害怕。  上帝啊,难道得感恩一辈子?是不是他到死都得听那些下流话?并不是他对性及其乐趣有什么反感,但对格莱克来说,那不再是性,而是开口闭口“阴户-阴茎”,终于使人厌烦了。  他看了看表,一块“欧米茄”1938年式的领航表,他不久前给自己提供的一次小小挥霍。18点04分18秒。他还得把那稠成了糊状的脑子放在香料槽里并清洗一切。  他先干什么呢?  三刻钟后,电子门铃嗡嗡作响。他走向嵌在墙里的话机,按下视频按钮。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70岁左右,面部皱纹去除得很好,大大的褐色眼睛仔细地化了妆,嘴有点不自然地鼓着,赤褐色的头发很宽松地盘成一个发髻,脖子上打着乳白的底色,但遮不住老年的痕迹和日照过多造成的皱纹。脖子不善撒谎,他边想边朝对讲机说:  “我就来,您等着。”  他用手指在那尸体的脚上轻轻弹了弹,那儿挂着张标签:“昂多瓦纳·蒂·法齐奥,1914—2002”。他脱下大褂,扔在小小的洗衣机上,摘下浴用毛巾套,往尸体身上一丢,然后穿上一件白府绸衬衫,一条黑色羊驼绒裤子,上楼。  蒂·法齐奥伯爵夫人坐在高科技的小客厅里,在黑皮长沙发上坐得稳稳当当,非常自在地穿着她的谷克西牌翠绿色天鹅绒套装。两只贝宁的螺纹形金手镯在她左手手腕上发出丁当声。希勃注意到,她右手腕上只戴着块蒂法尼第一夫人牌手表。  他简单地向伯爵夫人致了意,她已为自己在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水,正小口喝着。  “他怎么样?”她问。  对一个死人,问这样的问题很蠢,但他还是和颜悦色:  “尽力而为,夫人。”  “很快就能弄好?”  “48小时之后。”  伯爵夫人叹口气,希勃立即递给她一块面巾,她优雅地拿它掩住眼睛。  “可怜的亲爱的昂多瓦纳!”  一个令人讨厌的老傻瓜,开着他那辆“邦特莱”闯了红灯,轧死了正在过马路的一个小姑娘,又撞上了欧洲发展基金会的路标。  “我将把他放在蓝色客厅里,”她抽泣着接着说,“把‘苏贝特夫人’放在他的脚下。”  希勃去年秋天为“苏贝特夫人”垫塞了躯壳,一条雌的獒犬,跟它的主人一样脾气很坏。&nbsp&nbsp[返]&nbsp&nbsp
&&&&“您就不怕……您的来客……”他大着胆说,一面悄悄看了下表。  “我们的祖先躺在圣方济会①修道院的地下墓穴里,在巴勒莫②,”她回敬他,高傲地,“这是我们的风俗,展示我们的亲爱的逝者的遗骸。”  就希勃所知,这位伯爵夫人家里惟一众所周知的习俗是高级盗窃——卖淫,赖于此,她嫁给了蒂·法齐奥伯爵,一个比她大20岁的西西里岛的极有钱的财东。但他对这位寡妇如此地恢复她丈夫的家庭传统感到惊讶。总之,这个塞满了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小玩意儿和瓷娃娃的昂多瓦纳·蒂·法齐奥的石棺放在那蓝色的客厅里不会逊色。  “我要离开十来天,”她接着说,“我的一个侄儿要在纽约结婚。我回来后再叫人过来取他。”  “没问题。”  她从她的凯纳尔牌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放在有机玻璃茶几上。然后告辞,高贵地进入寒冷的暮色中。  希勃展开那张支票。是商定的那个数目。一个可观的数目。他的服务要价很高。无论是最时尚的方法还是祖传的宗教仪式,他操作起来再也没人能及得上。  他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一半,把另一半倒在他剃过的脑门上。没时间冲澡了。他扣上他的意大利领子,系了根黑色针织领带,穿上一件和他裤子相配的黑色羊驼上衣,戴上他那顶窄窄的黑色小毡帽。他正要出去时,发现黑色低帮便鞋外还套着他的外科医生便鞋。他把它们摘下来,扔进他用来做账的钢木结构的书桌边上的垃圾桶里,他走进临街的、他这个动物标本剥制师的配药室。  那是一个油漆已经褪色的房间,塞满了狐狸、鼬、鹿和野猪,几条金枪鱼和腰身很细的箭鱼挂在墙上。工作台上醒目地摆着一条由“鲁尔·不列颠号”,一艘在邻近港口下锚的游艇钓起来的鲨鱼。  外面,大海在晚霞中闪闪发光,他的“瓦贝”,他的“澄清广场”,埃及人是这样称呼丧葬服务机构的,坐落在一个偏离中心的区域,面朝海滩,在城市的出口那儿。他坐上他那辆绿色的“弗劳里德”,一辆1964式的车篷可拆卸的汽车,打开电门。  中央大街黑黢黢的都是人,他兜了足足10分钟才把车停在一块“小心停车”的标示牌下。他很快就到了“航海者”,那是格莱克最喜欢的饭店,一个高雅的场所,有着殷勤的侍者和蹩脚得令人难受的黄色和橙红色的装潢。  格莱克正站在他那辆“4×4”旁。他那件纯青色氯丁橡胶连裤上衣更使他显得耸肩缩颈,大块的古铜色肌肉,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的金色头发束成了马尾巴,他正在两个年轻姑娘冷漠的注视下忙着折叠仪表板上那块氟化纤维罩布,她们俩高高踩着15厘米增高鞋垫,胳臂交叠在她们的70年代回潮式上衣上。  希勃边打量她们边走上前。个子高的那个30岁左右,蓬松的红发,鼻子和眉毛都穿了孔。矮的那个,矮矮胖胖的,乳房很大,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古怪地用塑料小棍束起着。格莱克大概是在海滩上把她们捡来的,他边想边礼貌地说了声“你们好”。  “啊,你来了!”格莱克叫道,一面脱下他的连裤上衣,为自己钢铁般的腹部和举重运动员的胸脯感到得意。“姑娘们,这是希勃。”  “油炸土豆片①?”高个子姑娘咯咯笑起来,“希波拉塔小香肠②?”  “是希勃,我的美人!”格莱克边纠正她边穿上他的自由牌牛仔裤。  那姑娘又噗嗤笑了起来,希勃从脸一直红到耳根。格莱克穿上他的鞋跟已走形的“丹博兰”,套上他的芥末色“万宝路”羊毛套衫,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喊道:“伙伴们,干吧!”一面一条胳臂挽住一个姑娘。  “他妈的,你穿上这埋尸人的衣服是想扫我们的兴还是怎么?为什么你从来不穿我送给你的那件‘拉高斯特’?”  一件玫瑰色的运动衫?不,谢谢。希勃的秘密幻觉,那是50年代,黑色爵士音乐。他就是跟比丽·郝勒黛睡觉、在烟雾腾腾的夜总会里演奏魔幻独奏曲的莱斯特·杨,他在那些照片上总是穿黑色和白色。莱斯特·杨没有玫瑰色的运动衫。  格莱克已订下最好的餐桌,在靠窗的那个角落里,从沿人行道停放的那排汽车引擎盖的上方可以看见大海,角上是小棕榈树林,可以瞥见老港和大会堂的掩体。  高个子姑娘名叫索菲,矮胖的那个叫庞。庞!希勃不禁露齿笑了,一面吞下他的番茄汁,格莱克则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他又要了一杯番茄汁,他知道这会刺激格莱克,他给自己要了第二杯茴香酒,又鼓动姑娘们再要点什么,一面等着海鲜上来。就好像他们还处在为了能占女人的便宜就必须把她们灌醉的那个年代!就好像他们还处在海军陆战队的三个开小差的黑人士兵在一条死胡同里强奸伊达·摩尔诺的时代,20岁的摩尔诺答应,等她领座员③的活一干完,就和他们一起喝一杯!在那之后9个月,列奥纳·摩尔诺诞生了,不知道父亲是谁,为纪念列奥纳·伯恩斯坦而命名:伊达是音乐迷,在当地的乐队演奏小提琴。希勃这名字是后来起的,当他开始从事料理死者的工作时。  一名殷勤的侍者在桌子中央放下一大盘牡蛎、淡菜、帘蛤、贝壳、螃蟹、海蜘蛛、海胆和紫菜。格莱克贪婪地吃着一根海瓜,它那光滑发亮的外表使希勃想起昂多瓦纳·蒂·法齐奥那根衰老的阴茎。&nbsp&nbsp[返]&nbsp&nbsp
&&&&庞和索菲在讲着梅斯,她们俩的故乡。她们是坐火车来的,打算一直南下到意大利的杰纳,里维拉河边的一个小城。格莱克开始说他那没完没了的熟人地址和计划,一面切着他的紫菜,那紫菜就像一个正在溺死的人那样渗出气泡。  希勃挑了几个不太肥的牡蛎,一条螃蟹腿,三个海胆,所有的食品都浇了好多柠檬汁。他不能再让格莱克颐指气使地摆布。他不能再在晚上亲切和气地去敷衍格莱克的这些临时的战利品。他不是格莱克,他没有格莱克那种庸俗的特殊能力,他永远都不会身材高大,一头金发,英俊漂亮同时又愚蠢可笑。他太矮了——1.65米——,太瘦了——甚至没有55公斤——,肤色太深了——但也不是非常黑——,谷壳般的大眼睛,淡淡的蓝色在他金棕色的脸上显得不协调。伊达的眼睛。他的某个强奸犯父亲可能有着一个蓝色配子。伊达本来想起诉,但“USS星座号”已经出海了。一个牙齿发黄的老警察建议她放弃。她那时年轻,她顺从了。  年轻,没有家,一个深肤色私生子的母亲。在1956年,在戛纳,那不能算是真的到了头,社会一体化的问题。她在老城脚下找了个住所,在苏盖,一幢老房子,豪腾斯夫人,格莱克的母亲,城里最著名的“美国酒吧”的老板娘占着其中两层,那是个有旅客的俱乐部,旅客的趣味不再那么一致了,旅馆的木刻招牌骄傲地对着港口。四楼住着埃尔·阿雅斯先生,他把他套间内的一个房间改成了工作室,他在那儿,照那时的说法,干着他那制作动物标本的活。  “红酒还是白酒?”  “嗯?”  格莱克向他指指两个酒瓶。希勃要了红酒,漫不经心地沉浸在他的回忆中。索菲啧啧有声地贪食着她的牡蛎,庞在同她的海蜘蛛战斗。格莱克讲着一个又一个小故事,引得姑娘们发出阵阵笑声,总是那样的悠闲自得,好像他那淡金黄色的信用卡就挂在他的齿间,永远地向他微笑着。  小列奥纳不久就在那个埃及老人家里度过他的一个个夜晚,他把他的艺术传授给他。他有着天赋,他学得很快而且喜欢上了它。当他12岁时,埃尔·阿雅斯给了他一本非常古老的羊皮纸书,是用手工缝制的,满是令人费解的符号。他,法利亚·埃尔·阿雅斯,隶属于祭仪行会,他是那些对尸体进行防腐处理的牧师的后代中的一个,他又把它传授给了这目瞪口呆的孩子。他得了癌症,他要死了,他想把他的秘诀传给列奥纳,使他重新举起这把古老的火炬。  这就像个仙女故事,一部英雄幻想小说,列奥纳突然成了其中的主人公。他当然接受了,发下毒誓要保守秘密,并用一把燧石刀12次奉上他肚子上的肉作为祭献。接着,他喝下了草药和蛤蟆血,让他给他抹上没药和香料,两年后,埃尔·阿雅斯去世,他正式成为——秘密地——给尸体做防腐处理的大牧师和祭仪行会的头、阿蒙-雷的旨意在蓝色海岸①的代表。  “你能帮我把它掰下来吗?”  “嗯?”  庞递给他一条难弄的腿,尖尖的甲壳。希勃把它插入夹钳,喀的一响,把那美味的白肉剔了出来。  “您是干什么的,职业?”庞咬着她的海蜘蛛问。  “我开着一家剥制动物标本的小铺子。”希勃答道,一面给她斟了一点白酒。  “他弄动物,”格莱克插嘴说,“他是动物标本剥制师。”  “啊!”庞叫起来,“我好喜欢动物。”  “他也喜欢……是吗,希勃?他富于同情心!”  希勃觉得自己可笑。庞开始谈绿色和平组织,接着又谈布列塔尼海岸的油船失事和鸟被燃料油污染。希勃考虑着昂多瓦纳·蒂·法齐奥的污染。伯爵夫人叫人准备了一口包真金的棺材,要把用防腐香料保存的尸体封闭在里面。  “去跳舞吗?”格莱克提议,一面招呼埋单,“我认识一家真正酷的俱乐部。老板是我一个朋友,联欢节时所有的明星都去那儿。”  索菲和庞在格莱克签支票时交换了那种“行,哥们”的目光。希勃觉得累了,他想回家睡觉。但他已经想到了格莱克的反对。  街上,一些人正把他们的大型摩托车弄得响声隆隆,和暖的风从海上吹来,传来波涛在荒漠的洼地上撞得粉碎的声音。一个人在用电子吉他弹奏麦克劳根的曲子,弹得还不坏,在隔壁的比萨饼店的平台上……  希勃想告辞,如他所料,格莱克坚决不同意。他答应随他们去“沙发”——格莱克的夜间活动巢穴。在那辆“劳芙”上,两个姑娘不停地咯咯笑着,打量着正在码头上闲逛的人,对那些擦得亮亮的游艇赞叹不已。到了俱乐部门口,她们兴奋地小声笑了起来,格莱克,这位了不起的王子,在轮胎哧哧作响中把他那辆“4×4”对着玻璃橱窗停下。  嚓,把钥匙扔给那个穿金蓝色制服的人:“接住,勇士。”嚯,他在帮小姐们下车呢,“挪动一下,希勃。我们进去吧。”不慌不忙又傲慢自负,就像是回自己家。  柔软的音乐,爵士,艺术装潢的气氛,养着外国鱼儿的极大的玻璃鱼缸,那间放着赌博机的大厅震荡着清脆的撞击声、铃声、丁当丁当的光线、小聚光灯和欢呼声。巨大的噪音漩涡似的升到雕镂的天花板下。格莱克从口袋里取出厚厚一沓皱成了一团的100欧元的钞票。他给了每个姑娘一张。“去玩一下,亲爱的。”又咯咯地笑起来。格莱克像经验丰富的指挥官那样建议去玩那些或好或差的机器。“嘿,我们直接去玩那些两欧元的游戏机,不跟那些乡巴佬一起玩,你瞧,我要在那些10欧元一次的怪兽上小小赌一把,你说呢,希勃?”&nbsp&nbsp[返]&nbsp&nbsp
&&&&希勃同意:“悉听尊便,我们就去那儿,格莱克,我们去把你的钱挥霍掉。”  格莱克夹着放了大筹码的钱包,嘴角挂着基度山伯爵①的神情,正对那台机器作着研究,眯着眼睛,像在说:“你瞧着吧,跟我在一起你就知道什么叫痛苦了,下流坯。”庞和索菲在啜吸俱乐部提供的香槟。  希勃在想昂多瓦纳·蒂·法齐奥。他的木屑够不够?他忘了检查他的储存了。  那架投币机每当卷动便会发出一种动人的小调,每当胜者赢时便吐出一些钱来。当然,格莱克赢了。希勃玩的那几次都输了。输了很多。但格莱克总是赢。格莱克是人类生活不公正的象征。他为了达到目的从不付出一丁点儿努力,他只想着玩,他根本不在乎身边的一切,但什么都对他有利。  “物质上的成功只是个诱惑,就像一把沙子,在无始无终的风中被吹得四散。”埃尔·阿雅斯在希勃的耳畔轻轻说。哦,或许吧。他打了个哈欠,悄悄地。一点儿不想跟散发着海蜘蛛气味的热情的庞或吹毛求疵地批评那些装潢的索菲上床。只想回家独自睡觉,听着他刚买下的“不吸烟乐队”,啜吸着一罐冰镇“嫩芽”。  他悄悄溜走了,趁格莱克同那两个现在已对他非常崇拜的姑娘去换他那一大堆筹码时。  回到他的“弗劳里德”,真是奇迹:它依然在那儿。他从衬衫口袋里取出微型激光唱机,塞进仪表板中。汤姆·威茨,《在公路下》。  到了家门口,他熄了火,呆了一小会儿倾听大海和海鸥的声音。他觉得累,他希望有什么事发生。  在家里,他机械地摸了摸狐狸福克西的头,他的第一个杰作。一头没牙的可怜的老狐狸,身上的毛成簇脱落了。  他爬上阁楼,一下倒在直接安放在釉地砖上的褥垫上。电话自动回话器上的闪光指示器闪起了红光。哔。  “晚上好。”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声音低沉,“请回电06&07&12&31&14。”  希勃皱起眉头:无名无姓。肯定是业务上的事。几点了?23点。他按那号码。三声铃响。接着是那女人,声音非常严肃。  “喂?”  “我是列奥纳·摩尔诺,您给我留下了口信。”  “啊,摩尔诺先生,谢谢您给我回电。有人建议我和您联系,为了一项有点儿特殊的工作。”  “我在听着。”希勃说,声音甜美,犹如神甫鼓励忏悔。  “我们刚失去了我们亲爱的小天使,”那女人以战栗的低音继续说,“我们亲爱的小艾里诺。”  “我很难过。”希勃喃喃地说,心想那是不是条小狗。  “不可能跟我们一样,”那女人反驳他,“可怜的小心肝还不到8岁。”  倒吸了口气。我的天,不会是一个小女孩吧?  “这该死的楼梯……对不起……”  她现在哭了,悄悄抽噎着,抑制不住地。希勃坐在褥垫上,在胫骨上搔着痒,很不自在。  “我们必须见面。”那女人擤了擤鼻涕后接着说……  “我住在伽扎耐尔大街128号,”他说,“您愿意的话可以过来。”  “我更希望我们在‘壮丽’酒吧见面,如果不给您带来不便的话,明天上午10点。”  她不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一个绝望的女人,有钱,习惯了不经商量就要人服从。准备出高价的那类女顾客。为了给她的小女儿做尸体防腐处理。&nbsp&nbsp[返]&nbsp&nbsp
&&&&已经起风了,寒冷刺骨的密史脱拉风①,吹得大海竖起了白色的浪峰。希勃竖起了上衣领子,手插在口袋里。在灿烂的阳光下,城市就像被漂白水擦亮了,色彩鲜艳,轮廓清晰和鲜明。  “壮丽”的露天座上没有人。他走进酒吧,用目光寻找着他未来的客户。她大概有50岁吧,有点儿档次,他心想。他的四分之三“特殊”客户来自这一阶层。有一定年龄,花钱随意,易受病态的浪漫派艺术家影响。  两个老太太品着茶快乐地闲聊着,嘴角沾着面包屑。一个穿着海蓝色制服的生意人,手机的耳机插在左耳内,右手和谐地“配合”着,正在读《世界报》。一个穿着裙子和深绿色长袖羊毛开衫的金发少妇在低声呵斥一个小女孩,她狂怒地摇着头拒绝喝她那杯冷牛奶。一对旅游者,已经拿起了地图和照相机,正俯向一个导游,在低声争论着什么。  行,希勃心想,她还没到。他打了个响指,要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蒸馏咖啡。他感到烦躁。  咖啡很好。他慢慢喝着,从悬挂在吧台上方的镜子中观察大厅。10点10分。她会来吗?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猛地回转头,洒出了一点儿咖啡。  那绿衣少妇正用她大大的灰色杏眼注视着他。她身材和他差不多高,高雅苗条,背略驼,大约有35岁。精美的脸窄窄的,高颧骨,嘴唇描得很仔细。有点像女演员维维安·蕾,他心想。  “摩尔诺先生吗?”她问他,从这虚弱的身体里发出来的极其严肃的声音令人吃惊。  希勃咕哝着:“嗯……是的。”从他的高脚圆凳上下来。  蜷缩在那张大大的皮安乐椅内的小女孩有五六岁,在玩着一个微型电子游戏机,她把它朝各个方向抖动着。那少妇示意希勃跟她走。  他们坐了下来。她喝了一口她的梨酒,开了口:  “我是布朗丝·安德留,”她说,“这是安娜贝尔。说你好,安娜。”  “不!”安娜贝尔边低声叫着边把身体朝沙发里躲,“爸爸不愿意我跟咕噜咕噜说话。”  “咕噜咕噜”是那些在海滩上出售玻璃珠子的非洲人的绰号。列奥纳优雅地绷了绷鼻梁。她名叫布朗丝,而且……  “安娜!”那女人叫道。  然后她转向他,加了一句,在转过身时:  “请原谅她,她这一阵被扰乱了。”  “啪,打中鼻子!”安娜贝尔吼叫着狂乱地按压微型电子游戏机上那些按钮,上面的武林高手的身体都扭曲起来。  “我们是蒂·法齐奥伯爵夫人的朋友,”布朗丝接着说,“让-胡格,我的丈夫,他玩——我想说打——跟昂多瓦纳一起打高尔夫球。”  “您的丈夫,他也是船东?”希勃问。  “不,他在金融界。”  钱,显然有许多许多钱……  “那我可以为您做什么呢?”  “瞧,你死了!”安娜贝尔叫起来,她获胜了。  “轻些,亲爱的。您要再来杯咖啡吗?”  “很乐意,谢谢。”  希勃还没答完,那侍者已经来到她身旁。她要了两杯咖啡,重又注视着她那喝空了的梨酒酒杯。  “我们结婚有15年了。我们有过6个孩子。我们是天主教徒。”她补充说,就好像这就是那事的理由。  她会有多大年纪?对这些保养得很好的女人很难说。不管怎样至少有40岁。他很难把6个孩子和她联想在一起。她在她的赫尔墨斯牌手提包内翻寻着,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您瞧。”她说。  在修剪整齐的盛开的杜鹃花丛前,安德留一家摆出照相的姿势。  “这就是让-胡格。”她说。  那个父亲,高高的瘦长个,淡金黄色的头发剪得很短,方下颌,蓝色的眼睛目光犀利。穿着一身干净得刺眼的白色跑步服,脚上穿着“爱尔·麦克思·斯菲尔”。他的手上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  “欧妮丝,我们最小的女孩。”她解释说。  围着那父亲的是另外4个孩子,金黄色的头发就像小麦。他认出了安娜贝尔,紧紧抱住她父亲的腿在对镜头做鬼脸。  “这是夏尔,我们的大儿子。”少妇用手指着一个剪着平头的少年接着说。  也穿着跑步服——跟他爸爸一样,酷似他爸爸。高大强壮,非常苍白,薄薄的红嘴唇,神情忧郁。  “路易-马利。”她接着指着另一个男孩,体质较弱,穿着海蓝色运动上衣,头发朝后梳理得很光,不屑地撇着嘴,两根手指在一个灿烂地笑着的小姑娘头上打着一个V字……“这个,就是她,我们的艾里诺,”她轻声说,面色都苍白了,“我们的伊莉莎白-路易丝。”  希勃全神贯注看着照片,以让她恢复常态。  伊莉莎白-路易丝。这小姑娘正开怀笑着,炫耀着她的矫牙器,她那金黄色的头发在空中飘舞,她有雀斑,一个真正的家庭模式的广告……  “天哪,要是我们能够料到……”布朗丝·安德留缓过气来又说了一句。  她咳嗽了,然后接着说下去。  “这张照片是我上个月拍的。3月17日。路易-马利生日那天。”  穿着运动上衣的这个自命不凡的人。希勃正要把照片还给她时,看到年轻的夏尔手上也捧着一张照片,一张他把它对着镜头的照片,一个系着三角式尿布的婴儿的照片,金黄色的卷发,有许多酒窝。她挡住了他的目光。&nbsp&nbsp[返]&nbsp&nbsp
&&&&“列温,我们的第三个。他1992年淹死在游泳池里,那时18个月。”她平静地解释。  希勃差点哽住,轻声咳了下,然后问她:  “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她眼睛都不眨地凝视着他。  “我要把艾里诺留在我们身边,摩尔诺先生,不想把她像她可怜的哥哥那样孤零零地埋在地下。”  侍者放下两杯咖啡后悄悄走开。  “您丈夫是怎么想的?”希勃边吞了一口滚烫的咖啡边问。  “当然,让-胡格是同意的。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我永远都不会做这样的一个举动。我没有背着我丈夫做事的习惯。”  他趁她往蒸馏咖啡里放糖的时候观察着她。  脖颈上晃动着小小的金十字架,除了结婚戒指没有其他首饰,只上着极淡的妆,就连不太长、无可挑剔地涂着朱色的指甲都显示着良好的天主教徒家庭特征。这种窘困使他恼火。直至他想对之猛踢一脚的她的赫尔墨斯牌手提包。一种非常朴素的样式,这“公文包”大概远远超过2000欧元。  但想到在一个孩子身上干活使他厌恶。他差点直截了当地拒绝。  “在什么地方……艾里诺,这会儿?”可他却听到自己在问。  “城堡里有一所小礼拜堂。”她解释说,“她……她是前天离开我们的。我们的医生来出具了……死亡证明……”  “我要把他们全都占有!”那小女孩叫起来。  “安娜贝尔!我希望永远都不再听到你这么说!整整一个星期你将不能看电视。”  安娜贝尔假哭起来,用她愤怒的小拳头捶着安乐椅。  “请原谅她的行为,她像我们所有的人一样受到了刺激。”布朗丝接着说,嘴唇颤抖。  美丽的嘴唇,坚定、饱满。  一个小女孩的身体在一个小礼拜堂里。放空她的血。掏空她的内脏。这个如此完美的女人,如此冷漠地表达她的痛苦……  “必须有一份许可证……”  “我丈夫准备了。宅第里有一个私人墓地。”她明确地说,眼睛始终盯着在赌气的安娜贝尔,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种手术很贵。”希勃低声补充说。  “没任何问题。我要我们的天使和我们在一起,我要能看见她的小脸蛋,触摸她的小手……”  她的小身体冰凉而僵硬。永远都不会长大。随着时间的消逝,她会变得像一张皱缩的侏儒的积满灰尘的皮,而不太像一个睡着的孩子。  “是用IFT方式吗?”希勃又问,始终低着声,与此同时,安娜贝尔在露天座上追着一只鸽子,“是用化学保存吗?”  布朗丝似乎在抑制着恶心,然后同意了。  “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尽可能要栩栩如生。”她的声音在说到“栩栩如生”时哽住了。希勃默默地摇摇头,然后说:  “听着,我建议您再考虑一下。到今天晚上为止。然后给我来电话。”  “我不是为听取您的建议而来,摩尔诺先生,”她明明白白地反驳他,“而是请您这么做,当然我们会付钱给您,我非常相信我的财力。”  可她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她得把她的小女孩火葬!他站起身想大声对她说:“我不是您的仆人,”但从他叛逆的嘴里却非常礼貌地说出了:“我不知道能否接受。”  她抬起她那灰色的大眼睛看他,他看见了细小的皱纹,薄薄的脂粉遮盖着的黑眼眶,她的嘴唇的不易觉察的颤抖和她的太阳穴上的血管的跳动。  “对不起,”她说,“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注视着耀眼的阳光底下开着花的月桂树……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您家?”  “两点钟来吧,我们等着您。”  山丘上的路曲曲折折,树脂、薰衣草和野茉莉花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又看了一遍他的备忘录:过了EDF①的变压器后往右拐,再在第一个路口往左。OK。他在第二个路口倒车,车胎在砾石上发出摩擦声。他去掉了顶篷,让脸迎着风和4月的太阳。  路此刻沿着一堵旧的石墙延伸,墙上爬着常春藤。一扇生了锈的铁门出现了。门旁是一个簇新的光彩夺目的不锈钢信箱和一个自动开门密码装置。  他刹住车,俯身去读。信箱上简简单单地贴着一张塑料标签:“安德留·德·格拉蒂尼”。唔,唔。贵族。不太想炫耀他们的出身。是出于谨慎还是冒充高雅?他熄了火,下车,边呼吸边伸展四肢。然后,因为必须那样,他按了铜的门铃。  他等待着。树叶飒飒作响。风变冷了。他听见远处有一台斗式提升输送机的沉重节奏。他看了看表:13点57分。  那扇铁门嘎嘎地打开了,出现了一个年轻的阿拉伯女人,黑色的长发盘成了发髻。她穿着一件碎花无袖长袍,外面系着一条蓝布围裙。  “是摩尔诺先生吗?”她眯起眼睛问。  “是的,我和安德留·德·格拉蒂尼夫人约好了。”希勃说。  “请别加上德·格拉蒂尼,他们并不使用这个头衔。”  那年轻的女人闪开身让他入内。  “他们在‘冬厅’等您,”她解释说,“请随我来……”&nbsp&nbsp[返]&nbsp&nbsp
&&&&“您住在这儿吗?”希勃边问边紧跟着她。  “我不是这家人的女儿,如果您问的是这个,”她回答他,一面走上一条两边都栽着开着花的木槿属植物的小道,“我叫阿夏,我是女仆。”  一头血气方刚的小雌马,格莱克会说。  “他们和善吗?”他问,在一个树根上扭了踝骨。  “还可以,您是医生?”  “不是,为什么?”  “啊!我还以为您是为她而来的,她病得那样!”  “谁啊?”  “安德留夫人!她惊慌失措,她镇静剂吃得太多。真可怕,这儿,自那小女孩出了事……”  她住了口。  “您很喜欢她?”希勃询问。  她那样突然地转过身来,差点撞上了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她,这无关紧要,可她太小了,我没想到一个孩子会那样死去……”  “您也一样受到了打击……”  阿夏把指关节弄得嘎嘎响。  “是我找到她的。在楼梯脚下。我以为她昏过去了,我想把她扶起来,可她的头……她的头……头转了过来,就这样,对着后面……啊,该死的!”  她感到一阵恶心,弯下腰,吐出一些胆汁。希勃想躲开。  接着,他抬起眼,看见了那所房子。一所用白色石块砌成的18世纪的城堡。  一个意大利式的花园位于城堡的右翼,可以看到那浅蓝色的游泳池,游泳池前面是一棵百年桉树。  高大的落地窗前放着熟铁制的花园设施。一辆童车被弃在陶土地面上。一个秋千架装在一棵意大利五针松的阴影下。铺着细砾石的院子里并排停着两辆汽车。一辆紫红色的“克莱斯勒”敞篷汽车和那辆崭新的“亚伽”10型,呈着灰色的金属光泽。他用手抚摸着车身,欣赏地。阿夏恢复了过来,带他走向城堡左侧房旁的一个八角形玻璃小屋。  她推开门大声说:  “摩尔诺先生。”  背后是一排又高又粗的竹子,布朗丝·安德留·德·格拉蒂尼坐在一张水绿色日本陶瓷凳子上,面对着另外两张凳子和一张放着暗色黏土茶具的圆桌。有三个小杯子。小屋里放着仙人掌和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丰富的色彩和香味,使人觉得就像是个丛林的缩影,尤其是那道沿着一堵砖墙流动着的水墙。  阿夏不待女主人说一个字便退了出去。希勃依然站着,手插在口袋里。  “请坐,”她突然说,声音令人吃惊,“我丈夫一会儿就来。”  他在她指给他的那张陶瓷凳子上坐下,一面摸了摸那柔和光滑的曲线。  “绿茶。”她告诉他,边往他那很小的杯子里斟茶,她那灰色的眼睛犹如结了冰的池塘那样晦涩。  他默默地接受了。一些杜鹃花沿着玻璃窗放出红光,带着才浇过水的泥土气息。  毡底鞋走路的声音。希勃略转过身。让-胡格·安德留正面对着他。1.85米的个子,腹部平坦,肩膀厚实,金黄色的头发修剪得很好,达尼埃·克雷米欧牌的海蓝色西装,淡灰色的衬衫,维东牌的丝织领带,擦得亮亮的勃鲁蒂牌黑皮鞋,刮得干干净净的脸有一种古典美。没有任何首饰,除了结婚戒指和左手手腕上那块欧米茄月亮手表。希勃右手的手腕上戴着他的“雷微索·格朗斯宝”。一种孩子气的癖好。  “我妻子对我说了你们昨天的见面。”  文雅的声音。轻轻的男中音。  “我想您已经定下了您的要价。”他非常自然地接着说。  有点无言以对,希勃说出了通常的数目。  “蒂·法齐奥伯爵夫人对您的工作倍加赞美,”安德留接着说,就好像是在谈论装潢或高级木器工艺,“我非常关注质量。”  嚯,你肯定对有关小女孩尸体的防腐处理富有经验,希勃心想,一面止住了一个鬼脸。安德留不讨他喜欢。过于干净。穿得过好,就因为相当有男子汉气概而不是普普通通,就因为相当高雅而不是个鸡奸者。一个完美的人。与他完美的夫人非常相配。系列幽默剧中的一对完美的夫妇。  “如果您愿意随我来,”安德留接着说,“我们就去小礼拜堂。我的妻子将在这儿等我们。”  夫人一声不吭,像那小小的杯子那样小口喝着茶。  他们来到阳光耀眼的花园,走过一丛花儿盛开的紫藤,到了那个用石雕砌成的小礼拜堂,罗马风格,被一扇锻铁门关闭着,那位完美的先生推开了门。门未吱嘎作响。没有任何蝙蝠飞出来。  礼拜堂里暗而凉。一个筒形尖拱顶,只有一个殿,殿内开着狭长的玻璃窗,窗上饰有表现耶稣受难的朴素的彩画,几排新近上过蜡的胡桃木长椅,祭台顶部置有一个与原物同样大小的带耶稣像的十字架,一个漂亮的油橄榄木的耶稣在上面哭泣,沿墙放着一排神圣祷告席,一个正在受审的彩面圣-法朗索瓦,几个空的壁龛大概是放置小雕像或礼拜用品的,墙上挂着几面绘着纹饰或缀着金色拉丁文题词的旧的旗帜。高低不平的陶土地面见证着这儿的历史悠久。在祭台前,已经放置了几张搁凳。在这些搁凳上,一个覆盖着一条白色毯子的身形正在上面安息。  希勃深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让-胡格面部肌肉痉挛,以突如其来的动作揭开了那条毯子。&nbsp&nbsp[返]&nbsp&nbsp
&&&&“我的女儿,艾里诺。”他说,然后转过头去。  那小女孩并不像睡着的样子。她就像个死人。皮肤上有蓝色的大理石般的花纹,面颊下陷,鼻孔夹紧。她的长头发,跟她父亲一样差不多也是金黄色,被仔细地刷洗过并系上了一根红丝绒饰带。他见她两只手交叉在胸前,指甲带点儿蓝色。她穿着一条蝉翼纱的白色裙子和一双有搭扣的黑色漆皮鞋。  希勃感到心里堵得难受。他喜欢死人,他喜欢料理他们,但不是这一个。这一个,太惨了。  没法摆脱。没法再以拒绝弄得这些人心碎痛苦。  “得叫人把她送到我的工作室去。”  “工作室”——一个中性词,使人想起一项中性的工作。  “什么时候?”安德留问。  “最好今天。时间至关重要。”  “我知道,”安德留打断他,“还有一件事,我一点儿不想知道您将对她怎样,那些细节会使我发疯的,我拒绝您向我通报任何细节,清楚了吧?”  “非常清楚。您能叫人在今天傍晚时把她送到我这个地址吗?这是从事此类运输的一个专业公司的电话号码。”  安德留接过他递给他的名片,仿佛涉及的是一个带有玫瑰色彩的可视电话的终端号码。  “很好。我一会儿就办。”  他转向那扇门,希勃跟在他后面,目光投在那古老的地面上。  到了外面,安德留没要他去向他妻子告辞。他从他的鳄鱼牌皮带上取下一个对讲机大声说:  “对不起,阿夏,您能来引导摩尔诺先生吗?”  阿夏几乎立时就出现了,边抚平着她的裙子。  “我妻子明天会给您去电话的,”安德留接着说,握了握希勃的手,“感谢您的到来。”  嚯,他消失在那间有仙人掌的小屋里了。  希勃随着阿夏一直来到大门。她长得很美,屁股漂亮地翘着,高傲的乳房,老爷是不是和她有过一手?他暗自在心里问。好像她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似的,她转过身。  “先生非常担心夫人。他怕她再次发病……”  “再次发什么病?”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死后她得了严重的精神抑郁症。您知道,那孩子是死在游泳池里的。她不得不接受了好几个月的治疗。”  “他们相互间好像非常依恋?”希勃以平淡的语气大胆问。  “是的,他们从不争论。我呢,我会觉得这样有点儿乏味,不过,人各有所好……”  “他,大概挺讨女人喜欢的。高大,金发,强壮……”  就像格莱克。她笑了,银铃般地粲然一笑。  “您妒忌吗?我可不喜欢金发。我喜欢那些毛茸茸的棕发高个子,给人的印象很凶恶。”她补充说,一面为他打开铁门。  他绷紧了下颌并把二头肌弄得鼓起来。  “对不起,但您确实显得不太强壮,尽管……”  “是吗?那我属于哪种类型?说吧,别怕,我最喜欢开玩笑。”  “好吧,您更属于小巧可爱的那一类,尽管……”  “够了,别再说了!”他坐上他的“弗劳里德”抗议说,“您会毁了我的信念。”他在发动汽车时又一次大声说,她笑着关上了铁门。  接着他为自己这么愚蠢地开玩笑感到羞耻,一个死了的孩子就躺在几米之外,他差点驶过了那条岔路……  “小巧可爱!”一个矮小漂亮的美国黑人大兵,极像他那些爸爸们。在布朗丝眼里他就是个矮小的美国黑人大兵。他妈的,他怎么会想到这?她甚至都不讨他喜欢。阿夏要性感100倍。  回到工作室,他开始准备材料并把蒂·法齐奥爵爷放进冷冻室。格莱克留下了一条短信,向他报告他已经跟庞和索菲睡过觉了,“棒极了,这些妞,你本来应该来的”,他们去摩纳哥①了,在“巴黎饭店”用午餐。  他抹掉了这条短信一面想象着格莱克会对布朗丝·安德留作什么评价。“紧急解冻,老兄,打电话给医疗急救部门!”一个戴孝的女人肯定不会表现得像平时那样,戴什么孝能比为她自己的孩子戴孝更为残忍呢。  行了,别再想布朗丝·安德留了。几个小时后,她的小女儿将躺在这儿,等着人家切割她那没有血色的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默祷。心里最好有点儿空白。  但代之以空白的是,他开始听到那些叫喊。小艾里诺从栏杆上摔下时的叫喊。阿夏发现尸体时的叫喊。“夫人,夫人,快来,太可怕了!”布朗丝·安德留的叫喊,嘶哑的,动物愤怒到极点时的,还有让-胡格·安德留那张铁青的脸,惊呆了,端着他那杯冰镇橘汁。鞋跟在古老的水泥地上的笃笃响声,远处的警报器声,其他孩子的颤抖,“把他们关进他们的卧室,快,阿夏帮帮我。”  他命令安德留夫妇离开他的思想,连同他们的这场悲剧,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呼喊。但他们不愿意,他们赖着,他们战栗着待在他的壁炉那儿不愿离开。他不得不严厉呵斥着把他们赶走。  门铃响起时他已经准备好了。器械准备好了。高保真度流水线准备好了,镉充电装置启动了,汤姆·威芝在准备唱“夜凉如水,地面坚硬……”  鲁卡和米歇尔在争吵中走进来。这两个人总是使他想起劳莱和哈代①。鲁卡,一个秃了顶的大个子,快退休了。米歇尔,一个红棕色头发的机灵小个子,大概不会超过70公斤。他们用他们老板的灵车打几个小时工来弥补收入。鲁卡经常背痛,米歇尔喝酒过多,他的医生已警告过他。&nbsp&nbsp[返]&nbsp&nbsp
&&&&“还是给您把它放在老地方吗?”鲁卡询问,他将那铅制小棺材夹在他那粗大的臂下,如同夹着一个大箱子。  “账单在这儿。”米歇尔大声说,一面摘下他的帽子,“您有没有什么喝的?我渴死了!”  他请他们喝很冰的啤酒,以现金结了账,边关上门边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急着想开始工作。铃声又响。是帕佐,警察局的丧仪代表,一个笨手笨脚的金发男子。根据R第363条第一款以及市镇法典,他被看成每次手术时的见证。希勃发现他的神情比往常更为疲倦。帕佐把他所有的业余时间和夜晚用来造一条帆船,他自己的帆船,他将驾着它航行全球,远远地躲开对躯体的护理和福尔马林的气味。希勃把他要用的混合液的样品和装着谈妥的钱的信封递给他。帕佐很怕看希勃工作。他把两根手指放在他的金色发绺上,向他致谢,他利用这不为人知的三小时自由时间溜到他心爱的工地去了。  终于是一个人了。希勃戴上手套,活动手指,就像音乐会前的钢琴家一样。他先检查防腐处理液是否备好,数量是否足够。“Ci&×&Vi&=&Cf&×&Vf&”。甲醛的最初浓度,短颈大口注射瓶内的药品总量,瓶内的混合液浓度,注射瓶的容积。然后他抬起铅盖。这一瞬间总是令人慌乱,夹杂着兴奋和恐慌,当他突然面对着可触摸得到的死者时。  看着那张蜡黄的小脸,他重又感到他在礼拜堂里曾感到过的那种反感。就像是个睡着了的小吸血鬼,面颊下陷,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小小的睫毛垂着,两只手,尤其是那两只手,两只小手交叉着放在她那瘦弱的胸脯上,小小的指甲上覆盖着透明的指甲油。  她开始发出异味了。还算淡,但毋庸置疑,是那种太有特色的死者的气味。  他抬起头,在自己鼻孔里喷了两次主要以松树和薰衣草制作的芳香合剂,吸气……阿夏大概会对他不满的。  好了,首先得脱掉尸体上的衣服。他把那两只手拉开,又凉又干,他开始解那条蓝色裙子上的扣子,裙子在他手指下沙沙作响。有一粒扣子解不开,他将它扯下,放在水槽旁,他脱光了那小女孩的衣服,然后抓起那粗大的管状针头,他要把它插入胃里以着手抽出水和各种体液。  一条粗大的疤痕从胯部直到左膝。他用指尖摸了摸。一次陈旧性骨折。右踝骨上也有一处。  他感到吃惊,把小女孩翻到俯卧位。死亡时的位置所造成的略带紫色的红斑同摔倒时肯定会造成的血肿混在了一起。左肩也有一处疤痕。他拉起盖在摔断的脖子上的金色长发:看不见什么痕迹,他重又让那孩子仰卧着。  明显的肇事癖好,出现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太令人吃惊了。她是不是玩多了空心筋斗摔死的,从字面上说?  出现在他手机上的“乘A次列车”这最初的几个字几乎使他惊跳起来。他放下针头,拿起手机,神经质地。  “喂,您是‘通烟囱大王’吗?”  格莱克。  “你有什么事?我在干活。”  “够了,你要惹我哭!喂,我问你想不想跟一个印第安人做朋友,哈哈?”  “和谁?”  “没人,连头带尾就是你和我,哈哈。”  “我还以为你在摩纳哥和……呃……”  “别提了,那两个女傻瓜和几个意大利摩托车手开溜了。”  “说真的,我有点筋疲力尽。”  “他妈的,你总是筋疲力尽,看来这是个职业病……”  “行,OK,我将近8点钟时去找你。”  “在‘泰姬’。对不起,你不要穿得像个埋尸人,‘泰姬’的&&&一  直都很不错……”  完了。又一次中了圈套。希勃,你不尊重你自己。你成了牺牲品。要振作起来。做一个新人,过一种正常的生活,远离格莱克那个庸俗的世界。  一种正常的生活,他冷笑着把锋利的钢针扎进那绷紧的肚子,一种正常的生活,那是什么?一个终日拙劣地在尸体上动刀的人能过正常生活吗?和活人在一起太吵闹了,问题就在这里。问题的一个方面。  行了。现在,大清洗。因为她是摔倒的,头部肯定受了外伤,他小心地夹住左侧颈动脉,以便从右侧注射。然后通过同一边的左侧动脉注射甲醛作为对头部左侧的处理,这样做是为了避免眼眶周围的组织肿起来。接着他切开颈静脉,从那儿导出体液。该做更换了。以福尔马林代替血液。这一次将新的针管插进颈静脉,用一根长胶管连接装有防腐液的容器。像是在给一辆非常特殊的汽车灌注汽油,觉得不对头。他把手放上压缩机的启动按钮,未动,他猛地抬起头。他很不愉快地觉得那小女孩睁开了眼皮。可笑。这可怜的小女孩只不过是一堆僵硬冰凉的肉。他往下按压。机器带着他熟悉的那种轻微震动启动了,将防腐液推向颈静脉,使其扩散到循环系统内,冲走血液,血已开始从血管的切口流向用来承接的排水管内。行了。他放下解剖刀,小心地把那条有12厘米长的切口的两侧掰开,他要从那儿取出肝脏、肺、肠子和胃,进行洗涤,并把它们放进古埃及时用来存放尸体内脏的白色瓦罐①,即那些圣钵内。尽管没必要,已注射了甲醛了,但他更喜欢用古老的方式工作,把宗教仪式和现代性混在一起……&nbsp&nbsp[返]&nbsp&nbsp
&&&&他又继续了半个小时,然后重又放下他的器械。他思想集中不起来,他的感觉不好。他吸气,呼气,做了几下伸展动作。他的手指在发抖,犹如受到一次电振荡。这样是干不好活的。是什么使他这样担心?  他摆出阿鲁毕斯②的姿势,开始背诵那72节宗教秘仪,在唇间单调地朗诵着,伴随着他自然地放慢了的呼吸节奏。  电话。  他妈的!  “我是布朗丝·安德留。”  “嗯?”  “我只是想知道是否……是否一切进展顺利……”  好极了,夫人,好得把什么都切开了,没问题。  “我几乎才开始,但一切显示良好,您别担心。”  “我不担心,只不过……我想说……”  “布朗丝?你在家吗,亲爱的?”  “对不起,有人叫我。”  咔哒。走了。他有点儿生气地把电话耳机放回座机上。他不应该答应的。就像对格莱克。就像他一生中的每一天。  他打开小冰箱,就着壶口久久地喝着薄荷茶,然后放回小水壶,转向艾里诺。她真可怜,光着身体,肋骨凸起,那么粗的一个针头插在她脖子上。他平时处之泰然地面对死者时从未见过这种梦魇般的景象。  他发现有一份表格掉到了地上。他捡起来。是埋葬许可证。由杰拉·高蒂埃医生签署。“意外地从父母亲住所的楼梯上坠落导致颈椎折断。”三根小骨头。其折断却能致命……哦,一个真正的空心筋斗,小艾里诺,他痛苦地反复对自己说。  两分钟后,他发现自己正在拨高蒂埃医生的电话号码,他的肮脏的手套用力按着那些悄无声息的键。  那声音激动得发抖,那女秘书告诉他,我的天你真幸运,她才得到撤销令,医生——粗重、狂喜的喘息——可以在一个小时后接见他。他大声向她致谢并重新开始工作,隐隐感到轻松了。  他在白色和灰色相间的候诊室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坐在一个每两分钟擤一下鼻涕的胖男人和一个穿着厚运动衫面庞瘦削的女人当中。他翻阅着叠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杂志。《收益》、《现代价值》、《十字架》、《住房和花园》……他想着他是否要把他的工作室重新漆成橙黄色,这时门打开了,出现一个50来岁的穿白大褂的大胡子,他示意他进去。  诊疗室和候诊室一样装饰朴素。左边墙上贴着两幅康定斯基①的复制画,右边墙上是夏加尔②的复制画,尽管他根本不懂绘画。  “布朗丝?”高蒂埃医生说,扬起一条灰色眉毛,“您认识安德留夫妇?”他接着说一面抓住希勃的手腕轻轻摆弄。  “我最近有幸和他们相见。因为那场悲剧……”  “啊,您听说了。可怕,是吧,命运也会捉弄我们的!把胳臂抬起来,这儿……疼吗,这儿?”  “有一点。事实上,我是尸体防腐专家,我将负责保存事宜。我还得要您为我签署一份医疗——法律证明。”  “没问题。我可不喜欢您的职业,老兄。我的工作已经不快乐了,而您的……深呼吸。”  “是的,这样觉得心口痛,也有点痛。再说,那两个当父母的应该天天都为没能足够留心而责备自己。”  “哼。楼梯上坠落,您知道……我不太清楚他们本可以怎样做,除非是不让她活下去!”  “和这些好动爱闹的孩子在一起,总是要保持警惕,这是很累人的。”  “噢,艾里诺不是特别好动爱闹。那天她不走运,就这么回事。您要做个透视,谨慎一点。”  “去年我在滑雪时摔倒过,痛了有半个月。您认为会不会是一个以前不曾觉察的小小的骨折?”  “这风险不大。骨折,您可能感觉不到了,更可能是脱臼。”  他到了外面,手里拿着处方,以及那份连署证明,证实艾里诺未得过可能违反丧葬护理规定的严重的传染病。所以说,这次拜访不能说一点没有价值。  “泰姬”的露天座已经客满。格莱克,显然坐在最好的桌子旁,正小口喝着威士忌,朝四周微笑着。希勃一进来他就挥手招呼,好像他会坐到别的位子上去似的。  他才坐下,他就把菜单塞进他手里:“我饿坏了,”批评他的灰色衬衫,“人家会说你是从廉价商店买来的。”斥责他,因为他不要开胃酒。希勃不理他,一心一意看着菜单,格莱克则对周围的女人仔细地品头论足。  “我要一份‘唐道力’对虾。”希勃作出决定。  他非常喜欢吃用辣椒调味的虾。格莱克选了一份牛肉:“很丰盛,嗯。”他点了一瓶“新城堡”,要求提供酒食。侍者礼貌地表示可以,目光却对着空中某个地方。  希勃感到不自在,每次格莱克作出标新立异的举动时他都有这种感觉,他的目光注视着角落里的镜子。隔壁小间里的一丛黑头发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只棕色的纤细的手,戴着一顶藏青色布制女帽,一个鹰嘴状的侧面,一声笑,阿夏!  坐在她对面的她的同伴,他只能看出那一头灰发和勒紧在粗斜纹面布衬衫里的肩膀。是她父亲?  “哦!你是兴奋还是怎么?”  “对不起。”  “来尝尝我的‘新城堡’,他妈的棒极了!”&nbsp&nbsp[返]&nbsp&nbsp
&&&&“味道不错。”  “你使我失望,希勃,真的!就好像你是牧师的儿子似的!呃……我是想说……对了,你要不要来点甜食?吃吧,你太瘦了!”  希勃边咀嚼甜食,边试图看清与阿夏共进晚餐的那个男人的脸。她似乎玩得不是很开心,她经常点头,眼睛东张西望,小口喝着玫瑰红葡萄酒,有时笑一笑,出于礼貌。  她在后悔接受了那个讨厌的家伙的邀请,希勃心想,一面开始吃他的“唐道力”对虾。格莱克则详细向他说着城里最近的一些流言飞语。他是否知道拉蒂蒂亚,公证人西姆的年轻妻子,和若埃尔,他的情夫,一起给她丈夫戴了绿帽子?  “唔。”  突然那人转过身来要添菜。希勃瞪大了眼睛。高蒂埃。忠实的家庭医生和女仆在面对面地吃晚饭。那又怎么?他完全有权寻艳遇,这家伙。  “她长得挺娇小,那个美眉,在那儿,”格莱克这时轻轻说,“真是一道美餐。你认得她吗?”  “不,为什么?”  “因为她刚才对你打了招呼。”  “是吗?”  “是的,老兄,她刚才向你做了个手势,所以,依我看,不是她屈服于你那不可抗拒的魅力,就是你认得她。”  “是的,有一点儿。”  “一点儿?他妈的,那我们过去呀!”  “她有伴。”  “那个老顽固?你在开玩笑吧?等等,他们站起来了,他们来了,你准备好,去吧,上啊!”  希勃转过身,正好阿夏和医生来到他跟前。她向他亲切地一笑,医生的脸上则露出吃惊的神色。  “晚上好。”她对他说。  “晚上好。我向你们介绍格莱克利,我的老朋友。格莱克利,这是阿夏和高蒂埃医生。”  “真是太巧了!”后者大声说,像是要继续朝出口走。  “能为你们效劳吗?”格莱克说,眼睛里闪着光彩,微笑中不带感情。  “嗯……”  阿夏犹豫着。  “下一次吧,谢谢。”高蒂埃插话说,礼貌地笑笑,他们走了出去。  格莱克俯向希勃:  “我得要这个美眉,你看见她的乳房了吗?为什么他说‘真是太巧了’,那个爷爷?你也认得他?”他加了一句,一面吞进一大匙米饭。  “他是我一个客户的医生。我因为手腕有问题见过他。”  “这么说,我刚才是强你所难了……”格莱克放声大笑起来,“但依我看,老兄,你的问题不在手腕,你明白……”  外面很冷,一阵阵潮湿的狂风吹得云旋转着,波涛闪着粼光。行人走得飞快,低着头。一条狗在对着垃圾桶撒尿,怡然自得。  “掐我一下,我在做梦吧!”格莱克大声说,跳了起来。  希勃顺他的目光看去。她在出租汽车候车点等车,竖起了绿大衣的领子,手插在口袋里。格莱克已经冲了过去,就像一只长卷毛猎犬看见养兔林中的一只兔子那样兴奋不已。  “可以捎您一段路吗?”  她惊跳起来,接着看见了希勃又放了心,对着这金发高个子迟疑了一下。  “我住得很远,摩尔诺先生知道……”  “哦,摩尔诺先生知道,”格莱克重复着,一面把淫荡的目光溜向希勃。“好吧,那没关系。我们不会让你在这儿冻成冰块的,再说也不安全。”  “我不想打扰你们。”  “没事的,是吗,希勃?稍微绕一下,这不会使我们害怕的!好了,来吧。”  她紧跟在他们后面。格莱克把话题引向那家饭店,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希勃叹口气走过他心爱的“弗劳里德”。不耗上好久他到不了他的家的。  格莱克像汽车拉力赛驾驶员那样发动“4×4”。阿夏拒绝坐前排。她蜷缩在后座上,紧紧抓住安全环。格莱克在激光唱机内塞进一张CD,汽车的载客空间充斥着达夫·蓬的颤音,“再一次……①”  “您喜欢吗?”他喊叫似的说。  “是的,我很喜欢这种技巧。”  “我也一样。您知道‘帕拉笛奥’吗,在新街?”  “是的,挺棒的!”  “老板是我朋友,哪天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如果您有兴趣。”  “你们别指望我,”希勃冲着一株在风中摇晃着银色枝叶的油橄榄树说,“那个‘帕拉笛奥’总是客满,在那儿根本不可能听清楚谈话,饮料贵得要命,每次去都叫人恼火。”  “您的朋友不能送您?”  “是的,他接了一个电话,有急事。”  他们继续交谈着,直至那城堡出现,沐浴在一片月色之下。  “到了!”阿夏叫道,格莱克滑移着在大门前停了车。  房子里未发出任何声响。只有一扇窗亮着灯,在三楼。  “您住在这儿?”  他显出不相信的神情。  “我的雇主,”她解释说,“所以我认识了摩尔诺先生。”  “叫我希勃。”后者说,不由自主地。  “你为生活在这儿的人工作?”格莱克问,几乎带着沉思的神情。  “唔,”希勃终于说,“可以这么说。”  “他们刚失去了他们的小女儿,艾里诺,”阿夏补充说,一面打开大门,“这使他们悲伤不已。”&nbsp&nbsp[返]&nbsp&nbsp
&&&&“安德留夫人好些了吗?”希勃询问,他也下了车。  “不太好。她天天晚上做噩梦,吃安眠药也没用,我听见她叫喊。他们请来了本堂神甫。”  “本堂神甫?”  “杜布瓦神甫,一个教士,她丈夫的一个表兄。我不太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请一个教士来有什么用,不过……我不太相信宗教。”她补充说,伴着微微一笑。  “我也一样。”希勃说。  “你们在说什么?”格莱克问,他刚把车掉好头……  “谈宗教。”  “他妈的!我早就该怀疑了。你是惟一一个能和珍妮芙·劳贝谈论哲学的男人。”  阿夏笑了。  “谢谢送我回来。好了,我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格莱克从汽车里冲出来。  “我把电话号码留给您。”他大声说,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名片。  她笑着不答,推开了铁门。  他们看着她远去。  “漂亮的屁股,”格莱克评论着,“而且讨人喜欢……”  “她喜欢有阳刚气息的棕发高个子。”希勃禁不住说,一面在车座上坐稳。  “她会学会喜欢身强体壮的金发高个子的。你认为我有办法把她带到‘阿尔萨斯人’去吗﹖”  那是格莱克比较喜欢的餐厅。  “你认为她会吃猪肉吗?”他补充说,沉思着。  “谁对你说她会答应和你一起吃晚饭?”&nbsp&nbsp[返]&nbsp&nbsp
&&&&冷冻屉在滑动中发出叹惜般的咝咝声。死者慢慢欣赏他的工作时的那种悲凉叹息。艾里诺,可怜的躯体,嘴巴像伤口似的绷紧着,蜡黄瘦削的面颊像灯草纸那样一碰就裂。得给她梳洗打扮了。清洗全身,刷洗头发,用红绸带把头发系起来。扑上粉使皮肤不至于太亮,嘴唇上涂上滋润霜。不抹胭脂不搽粉,她太年轻了。  下午3点,他完工了。他摘下手套,仔细洗手,喝了一大杯冰水。那口空棺材放在房间的一角,搁在专门用作安放的支架上。他将把这个做了防腐处理的孩子放在里面并通知她的父母可以取回她了。他小心地重新给她穿衣,海蓝色的天鹅绒裙子、白袜子、漆皮鞋,不,这不是在给一个玩具娃娃穿衣服,因为玩具娃娃不是冰凉和灰色的,它们的指甲不会发紫,它们不会发出臭气。他抱起那个身体,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涂了漆的木板之间,头用红色小垫子托起,手交叉在胸前,梳理了一下那些金色头发,重新合上那个耐氧化的盖子。  好了。他抓起冰箱上的电话,拨号码,一面强迫自己做深呼吸。  “喂?”  布朗丝·安德留。他妈的。  “您好。我是列奥纳·摩尔诺。”  急促的呼吸。没有答话。他接着说:  “我……您的丈夫在吗?”  “不在,他有约会。出了什么事?有问题吗?”  你希望有什么问题?她是死的?  “不,不,没任何问题。相反。总之,我是想说,我已完成……”  电话线那头传来颤抖的声音:  “啊!您是说……我就通知让-胡格。他会给您打电话的。”  “很好,谢谢您。请原谅我打扰了您。”  “不,这没什么,这很正常,我……您是不是把她给我们带回来?还是我们必须把遗骸盒送到您诊所来?”  打猎①?她在说什么呀?还有“诊所”,就好像他是医生似的!她完全失态了。他又说了遍:“打猎”,神情惊慌。  “玻璃的遗骸盒,我丈夫从都灵②弄来的,我们的表兄,杜布瓦神甫介绍的。现在只有那儿还在制造,圣-米歇尔·道洛的西都会修道院。您知道吗?一个雄伟的修道院,在山里。”  滔滔不绝,现在。镇静药在俄罗斯山区的效应。  “哦,很好,很好。”他表态说。  一口玻璃棺材,太可怕了!这小女孩在那礼拜堂里展览,像一张鹿皮那样放在木质的基督遗骸旁边!  “胡格是个非常传统的人,您知道,我们希望能最好地待她。”  “当然,当然。他来电话时我会跟他商谈这一切。”  “哦,可我想起来了,他在巴黎!是的,他昨天晚上对我说的。他乘的是今天早上7点钟的飞机,他今晚8点钟乘这班飞机回来。”  “没问题。”  “为什么您不来这儿,带着……艾里诺?这将更简单。”  是的,那您就过来同我这些做了防腐处理的家人们一起喝杯茶吧。  “嗯……”  “让-胡格太忙了……我可不愿意把她托付给一些陌生人。”  远处的眼泪。鼻子在抽泣。揉皱的手帕轻轻拍着颤抖的鼻孔。拒绝。等那个丈夫今天晚上给你来电话。  “如果您希望,我可以在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后到您家。”  “那就说定了,一会儿见。”  装出来的快活声调。长期以来习惯地出于礼貌的快活。  现在,要将铅盖棺材一直搬到楼下“弗劳里德”的后箱里。像个亵渎葬仪的人。因为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叫鲁卡和米歇尔来干,因为在别人心目中,他是不干把尸体往汽车里搬运的活的。可是……  “你之所以不自在是因为你存有邪念,希勃。”在他脱下厚运动衫穿上一套深灰色的西装时,埃尔·阿雅斯的声音在对他轻轻说,“你的心是不洁的。那孩子的身体使你厌恶而那母亲的身体在吸引你。你不是走在正道上。你亵渎了死者。恢复自制力吧。涤除邪念。祈祷吧。”  不想祈祷,想喝一杯啤酒,想晒太阳,想当个园艺师让那些墓穴长出鲜花。  他系上他的黑底蓝色细条纹亚麻领带,出去取车。街上布满阳光,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刺眼的亮光,被密史脱拉风雕琢过的亮光。大海在迅猛的战栗中奔涌,透明而冰凉。几艘帆船在朝各个方向滑行,犹如流动的彩色斑点。空气中有碘和藻类的气味。咸的。一种干涩和干净的咸。  他把汽车开到铺子前,在去取那口裹上了毯子的棺材时将危险信号灯做了定时。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打开后箱时。他惊得一跳,差点掉下他拿着的东西。隔壁餐厅的老板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和蔼可亲地带着茴香酒气味的呼吸。  “我侄儿也有同样的。”  同样的什么?同样的木头箱子?同样的领带?  “但是是灰色的。67型。不过现在不常见了。我得给您讲讲那种车。一种傻瓜似的老式车。我更喜欢现代的舒适设备。我那辆350SE无可挑剔。当然,嗯,各有所爱。”  希勃礼貌地笑笑,一面把棺材放入汽车后箱,严实地关上后箱盖子。  “您说得不错,”他随口说,“好了,我要走了,要迟到了!”&nbsp&nbsp[返]&nbsp&nbsp
&&&&“就像他们那种‘4×4’一样,”那老板对着路灯继续说,此时希勃正在发动汽车,“我觉得那种车开起来确实使人恼火……”  堵车。他放下玻璃窗,呼吸盛开的含羞草的气息,然后是一辆摩托车排气缸的气味。重新发动汽车。快车道。他想象着那口棺材正在后箱里摇晃,艾里诺在车子转弯时颠簸着,但这不会打扰她。是死人在打扰活人,永远不会倒过来。  丘陵。路在油橄榄树丛中曲折蜿蜒。山上覆盖着雪,非常近。嘿,他只需带上滑雪板,这个周末,这使他的念头转开了。您呢,布朗丝,您不认为来一点儿粉尘对您有好处吗?  禁止通行。  EDF的变压器,岔道,锻铁大门,黄昏夕照下的那个阴暗城堡。他按铃。  砾石路上的脚步声。阿夏青春焕发的侧影,她的盘成发髻的黑色长发。  “我们注定再也分不开了!您一个人来的?”  “很遗憾正是。行了,艾里诺已在我汽车的后箱里了。”  “太可怕了!”  “安德留夫人要我把她给她带来。她丈夫在巴黎,我想。”  “他今天晚上回来。可是……怎么样……您要一直把她送到那小礼拜堂吗?”  “她不太沉。”  “您不会再这样的把她夹在您腋下吧?”她看见他打开后箱,抓起一个大包时被触怒了。  “您要我怎么办?把她放在一辆白马拉的车上?”  暗示她“异想天开”,她脸红了。她的掌心神经质地在白围单上摩挲着。  “这使人恶心。在我去通报夫人之前您快点把她送到教堂去。”  “死人才令人恶心。我没有责任。”  “是的,可您的样子太毫不在乎了。”  他?他是那个有责任表示同情的人?那个有责任尽可能安排好通向冥土之路的人?他是葬礼的大司仪?跟他有什么相干?可这小女孩白天黑夜地折磨着他,就好像是他被灌满了酸似的!或许格莱克指责他的就是这,确实,缺乏表达能力。  他开始在砾石路上朝那小礼拜堂走,髋部托着棺材,背上感觉到阿夏的呼吸。她默不作声地转向那“冬日花园”。行,当面顶撞我,就因为我不是高大漂亮的媚药格莱克。我是个黑巫师,坏消息的报告者,人们要把他连同坏消息一起丢入火中。他要尝到皮肉腐烂的痛苦。  和女孩子们在一起时你尤其窝囊,哥们。别再用心理学跟她开玩笑了,把这该死的箱子放在祭台面前。  到了。那小礼拜堂散发着冷的空气、冷的灰尘。光线透过彩画玻璃窗浸浴着殿堂,把石块铺成的小道染成了玫瑰色。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体积庞大的东西,覆盖着一块白色布单。他掀起布单一角,然后任其全都滑下。这就是那个玻璃遗骸盒。他好奇地打量着它。一个与艾里诺同样大小的水晶棺材,类似“墓穴”。他注意到那些密封的关闭装置,符合现时制定的规章,隐蔽的气体净化装置。底部覆盖着白色天鹅绒,带着个紫红色的小枕垫。气压舱下的一张公主的小床。小礼拜堂里的一张睡美人的小床。他把那块布单放回原处,走近那架风琴,他的手指在那些漆成碎裂花纹的木头上掠过。有人点过一支蜡烛,已经在圣母像底下熄灭了,半张开的胳臂,欢迎的微笑。艾里诺的新妈妈。这位善良的母亲从来都不骂人而且总是原谅一切。  在她身旁,她的儿子正在那木质的大十字架上流血。希勃叹了口气。他对把一个长着鹰头的男人同时当作父亲、儿子和圣灵去崇拜同样感到奇怪。或许他自己的父亲曾要他遵守伏都教①?或许非洲某一个伟大的国王的血在他的血管里流淌?他抚摩着一张涂了许多蜡的小长椅上的木头,俯身嗅那股涂了蜡的好闻气味。  “您好。”  他没有听到她来。他转过身,转得极快,神经质地。  她穿着一条灰白色羊毛裙和一件黑色的齐颈羊毛套衫,没戴首饰,没有化妆,只有一条十字架小金项链。面色苍白,这样的苍白,手交叉着放在胸腹间,犹如一尊蜡像。  “我能看她吗?”  他上前一步,似乎为了阻止她。  “我……我想最好等您丈夫来,或许……这,这总是很动感情的。”  “她变了样了?”  “不,可是,请相信我,如果你们在一起会更好些。”  她绞着手,嘴唇颤抖,她掉过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又面向他。她的眼睛如此清澈,灰色的雨,绝望的地平线的灰色。他惊愕地意识到他的右手动了一下,想去抚摩那脸颊,他在最后一刻中止了他的动作。她似乎未曾觉察,眼睛盯着那口放着她孩子的棺材。  金色的光线中飘舞着灰尘。沉默。他们两个人的呼吸。他,呼吸困难。布朗丝·安德留突地转过身,眼睛中射出光芒,似乎被愤怒灼热了,他以为她终于要宣泄她的狂怒和绝望了。  “可以请您喝点饮料吗?”  他窘困地点点头,他们离开了那小礼拜堂。  “您看见了,月桂树开花了。”当他们走上通向“冬日花园”的那条小路时她指给他看。  他服从了。如果她经常演着一个角色,那她每天夜里做噩梦并不令人吃惊。她本来可以更好地装着啜泣、抓脸、扯头发,像一头失去了幼崽的母狼那样在月光下嗥叫。&nbsp&nbsp[返]&nbsp&nbsp
&&&&“冬日花园”散发着刚翻过的沃土和杀虫剂的气味,他边想边跨过门槛。然后他略停了一下。孩子们都在那儿,夏尔、路易-马利、安娜贝尔和欧妮丝,坐在那些日本小坐垫上,围着陶釉矮桌,显然正在喝茶。  “对摩尔诺先生说您好,孩子们。”布朗丝大声说,一面引他走向玻璃天棚下的两把藤条扶手椅。  一阵闷闷不乐的短暂的“您好”。他走过时见他们不是在喝茶,而是在用热巧克力就甜烙饼。而且悄无声息地吃着,既不争吵,也不打架,只是偶尔发出短暂的嘲笑。是慌乱?还是像卷毛狗那样被严格调教?  “请坐。”  他服从了,同时感到四双不友好的眼睛正盯着他的颈项。  “茶?咖啡?还是来一杯活血剂?”布朗丝说,就像背诵年鉴似的。  一杯活血剂!他妈的,这话是从20年代的一些商店里学来的还是怎么?  “茶就行了。”他回答说,一面试着在那硬邦邦的狭窄的扶手椅上坐得自在些。  阿夏出现了,推着一张有滑轮的桌子,桌上醒目地放着一把赭石色的陶瓷茶壶和配套的几个小小的无脚杯。绿茶,所以,日本样式,日本茶,但法国式的私通,从孩子的数目就可看到。好极了,希勃,好像跟格莱克完全一样。  他喝了一口茶,当然非常烫,差点松开那个极可爱的小杯子,他把它放回到那同样可爱的茶托上。阿夏在清理孩子们的桌子。他听出安娜贝尔那个游戏机正在发出唧唧声。夏尔在一本练习本上乱画,路易-马利打开了一本书,一本《哈利·波特》,而小欧妮丝坐在地上,在跟一只穿着红裤子的长毛兔争论。  他重又把目光集中到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她的侧影在逆光下就像粉笔勾勒的那样。具有一种如此冰凉、如此古典同时又如此脆弱的美……一种可怕的结合。希勃,这犹如火和冰,会把你的头脑和其余部分熔化,你在她的脚下将重新成为一小摊液体,她将叹息着用她的松鼠皮拖鞋尖把你踢开:“呸,给我把这拿开,阿夏。”  又喝了一口茶。多么想喝一瓶极冰极冰的啤酒!布朗丝喝着茶,眼神迷惘,一根血管在她喉头跳动,冲动得几乎克制不住地想把手指放在那上面,说:“嘘,会过去的。”可不会过去的,绝对不会。伊莉莎白-路易丝不会复活,小列温也不会。布朗丝将再生一个小孩,服用越来越多的安眠药,开始悄悄喝酒,最后在戒毒所治疗,瘦弱,头发散乱,但永远同样出众,思想无休无止地自由驰骋。  就像你现在这样,希勃老兄。  “妈妈!”  沉默,接着。  “嗯,亲爱的?”  路易-马利站在他们面前,熨烫过的牛仔裤,海蓝色的运动衫和白色篮球鞋。  “皮埃尔请我参加他的生日派对,星期六下午。”  “我想你没法去了,亲爱的。”  “为什么?是星期六,不上课,所有的人都会去的!”  “星期六下午,若斯林要来举行祝福仪式。”  “哦妈妈,他可以星期天来吗?”  “你太蠢了,路易!”  夏尔的声音响了起来,满是不屑的语调。  “你,我可没有说你!”他的弟弟回敬说,恼怒地。  “行了!”布朗丝突然介入,“不,他不可能星期天来,你父亲要他下午来,而且……”  “可我,我为什么必须去那儿?”  布朗丝深深吸了口气,希勃以为她会吼起来:“因为我们要给你漂亮的妹妹的漂亮的玻璃棺材祝福,然后把它放在那么冰凉的该死的小礼拜堂里,我希望你们全都去,因为她也是你该死的妹妹,路易-马利!”但她只是说:  “今天晚上你父亲会向你解释的。别再多说了,你要明白!”  那男孩烦躁地叹了口气,瞥了希勃一眼,那目光就跟一条被颈圈勒紧了脖子的准备发动攻击的狗一样友好,然后打了退堂鼓,攥紧了拳头。  又喝了一口茶。小欧妮丝走过来,蹲在她妈妈脚下,摆弄着她的兔子,一大块玫瑰色的东西连同一根胡萝卜系在那喉头。  “它叫本尼!”她向希勃透露,他咧嘴笑了。“它只吃胡萝卜和蛋糕,里面有果酱的那种。它会说话。”她补充说,神色严肃。  “哦!”希勃说,他永远都不知道该怎样和孩子说话。  欧妮丝紧按着那只兔子,它发出了尖叫声:“我是你的朋友!”  “别打扰摩尔诺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摩尔诺先生?”  “列奥纳。鸭子列奥纳!”  天哪,希勃,你控制不了自己了还是怎么?  “鸭子列奥纳,”欧妮丝笑着重复了一遍,“可你不是鸭子呀!”  “是的,嘎嘎!”  她咯咯笑着,挥舞着本尼。  “本尼你听见吗?对鸭子说您好!嘎嘎!”  “我喜欢胡萝卜!”本尼用日本腔宣称。  兔子、小女孩、红桃皇后出场了,只少了疯帽匠,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场梦魇便成了漫游奇境①了。  “你住在哪儿,鸭子?”欧妮丝问。  “在沼泽地里,在公园的尽头。”  “那你的羽毛呢?”&nbsp&nbsp[返]&nbsp&nbsp
&&&&“它们被放在我的衬衫下面了。”  “你骗人。首先,鸭子们不会在这儿和妈妈一起喝茶!”  为什么永远都注定了不顺利呢?  “欧妮丝,你安静点。她很容易激动。”她向希勃透露,笑得都起了皱纹。“喏,拿一块饼干给本尼。”  欧妮丝抓过饼干,气冲冲地把它在那只兔子的嘴上压碎了,一面轻轻说:“吃吧本尼宝贝,吃,很好吃,这是妈妈给你的!”  希勃又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单身汉。  “我不想耽搁您了,您大概有许多事要做……”他试探着说。  “通常在这个时候,我听法国音乐中的古典乐,”她回答他说,“您看我有多忙!”  多好的气氛!OK,可你在等什么呢?等她提议你去游泳池当救生圈陪伴伊莉莎白-路易丝快活地嬉耍?行了!回到一般交谈上来吧。  “杜布瓦的父亲是您的亲戚吧,我想?”  “若斯林是我丈夫的一个德国表兄,他姑妈卡米尔·若斯林·丹费尔那方面的。他也是我的姻表兄,是我曾姑婆欧也妮·芳亭·道隆那方面的。”  还是贵族。一大群贵族,信奉天主教,行动拘束。好吧,还有呢?  “他和年轻人一起工作,”她接着说,“他经常搬家。是他弄来了……弄来了……为艾里诺……让-胡格坚持要……”  天气预报,是不是说天气预报,嗯?完了,太晚了,手帕在眼角上,迅速喝茶,看自己的脚,等着。  沉默中,欧妮丝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一场噩梦。他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掉进了别人的噩梦中。她喉头的血管在跳动,她的嘴唇在颤抖。他不能让她这样,他妈的!  他站起身,冲动地,欧妮丝一下跳到边上。  “我是否可以……您要我把阿夏叫来吗?”他喃喃说着,俯身向她,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以控制他肩膀痛苦的颤抖。  “不,好了,谢谢您。”  他直起身,重新坐下,不无吃惊地发现夏尔正以冷冰冰的目光盯着他。那男孩子的睫毛抖动着,装着重又沉浸于乱写乱画中。路易-马利不见了。安娜贝尔一直在玩她的游戏机,完全陶醉在那电子之中。  “淘气鬼!”欧妮丝大声说,一面去打放在地上的那只兔子的头,“淘气鬼,淘气鬼,淘气鬼!”  是不是来点儿茶,嗯,希勃?他又喝了口茶,没有看她。她已恢复了常态,紧握着的拳把手帕抓成了个球,朴素、纤巧的结婚戒指在拳上闪着光。不知现在几点钟了?他不敢看表。悄悄瞥了一眼。18点22分。安德留是否在将近21点时回来?不可能。他不能再继续呆在那儿,陪伴着这些患神经官能症的孩子们和这个沮丧的母亲。他做了一个想站起来的动作。  “失去列温时,我曾经想自杀。”  他不由自主又落回椅子上。她说出这句话时没有回头,就好像她是在对罐子里的蕨类植物悄悄说话。她是否在等他表达看法?她是否意识到他的存在?  “可我没有权利自杀,有了孩子时就不应该。痛苦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是吧?”  以这样的方式说:“您再吃点儿蛋糕吗,亲爱的?”  因为那支蕨什么也不回答,希勃相当可怜地嘟哝了一句:“唉,是的。”  “奶奶来了!”  他一惊。夏尔悄无声息地靠近了。  “对不起,夏尔?”  “奶奶来了。”  “啊,真的!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他们晚上和夜里都在我婆婆那儿过。”她向希勃补充说。  “布朗丝,我亲爱的!”  一个高大瘦削的女人冲进了房间,灰色的短发修剪得很得体,配套的乳白色丝织上衣和长裤,宽的皮腰带,方围巾和赫尔墨斯①手镯,看上去同她儿子相差30岁还不止,几乎没有化妆,一个朴素的金结婚戒指,两颗白色钻石嵌在耳朵上。  她在他们跟前止了步,把欧妮丝抱在怀里。  “你好吗,我的乖乖?”  “我要把本尼带去,它要看《101斑点狗》的录像。”那小女孩挥舞着她的长毛兔答道。  “啊,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有这个权利,再说吧。快去捡你的东西。”  欧妮丝悄悄溜走了,她的哥哥姐姐们早已走了。那女人把她那满是皱纹的高雅的脸转向希勃。  “列奥纳·摩尔诺,”布朗丝赶忙解释,“就是他……”  又一次一句话只说到一半,这些人似乎用省略号就能沟通。  “啊?!很遗憾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您,摩尔诺先生,但让-胡格向我保证您完全能……”  希勃点点头。  布朗丝站了起来。  “请原谅,奶奶,我要去看看孩子们是不是准备好了。”  奶奶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远去,然后,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希勃。  “我知道我是老了,就像我儿子经常说我的那样,”她叹了口气,“但说真的,我不同意……我觉得这相当……怎么说呢……您知道……”  “对这个问题,人们的看法非常……”希勃向她断言,他开始恢复常态。  “对啊。他们坚持这样做,他们那样地爱那个孩子,而且可怜的布朗丝……两次遭到了如此残酷的不幸……”&nbsp&nbsp[返]&nbsp&nbsp
&&&&希勃也叹息了一声,交叉着手,目光低垂,活脱脱一个埋尸人。  奶奶用修过指甲的手背轻轻揉着眼睛,又叹了口气,然后,看见了她的孙女:  “安娜贝尔,小宝贝!来亲我一下。”  “路易-马利在发脾气,因为他没找到他的蓝的厚的运动……”那小女孩大声说。  “是厚运动衫,小宝贝,他另外拿一件不就行了。”  “他就要那件,他说它会给他带来好运。”  “这是迷信,东西不会带来好运的,小宝贝。来,我们去找他!晚安,摩尔诺先生。请别把我要对您说的话当成恶意,但我真的希望永远都不再看见您。”  “我完全理解,夫人。”  他独自呆着,浏览了一遍植物,读着那些标签,却不是真正在看,注视着那个花园,一个老式的路灯在那儿发着黄色的光。一辆深蓝色的“606”停在那条小路上,孩子们正在往里面钻,奶奶则和布朗丝在讨论着什么,她把她的胳臂紧裹着她纤细的上身,就像怕冷的人那样。  “今晚您会见到您那个朋友吗?”  阿夏问道。  “不,我想不会。为什么?”  “是这样。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一起上学的。”  “哇!”  “她叫什么名字,奶奶?”  “路易丝。所以他们也给那小女孩起了这个名字……”  “那伊莉莎白呢?”  “那是夫人母亲的名字。伊莉莎白-路易丝是在那个婴儿死后生的,所以我猜想他们想尽最大的努力为她带来好运或别的我不知道的什么……我不能说这成功了……我有感觉,您对她有益,对夫人,她的脸色……没有那么可怕了,当她跟您说话时。”  “谁知道其余的时间会怎么样!她还和气吗,奶奶?”  “依您看呢?”  希勃笑着不回答。  “我盼着明天快点到,那是我的休息日,我可以好好呼吸空气。”她补充说。  “昨晚呢?不是您的休息日吗?”  “只是吃了顿饭,两样的。您想知道我是不是和医生睡觉了,是吗?”  “嗯……”  “不,我不会和他睡觉的,但他很想,因为他邀请过我,借口要带我去卡比利亚①看一个展览会,他们答应让我去。以文化作为托词。”  “您是卡比利亚人?”  “好像是。说真的我不在乎这个,是我母亲拿这个来烦我。您呢?”  “我父亲是美国人。一个中途上岸的水手。我从未见过他。”  “我父亲5年前心肌梗塞,在采石时。我更觉得您是尼日利亚人或像这样的人。”  “我或许是一个像这样的人。”  “那格莱克呢?”  “土生土长的纯粹外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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