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关于最新环境污染新闻被拘留,只是帮别人打工的,被拘留了,一般拘留多

  一、都是西瓜惹的祸  “喝酒……喝酒……!”  “来……喝……喝!”  这里是岔河村。村子其实是没有河的,只有一条臭水沟。  这条整天流着墨绿污水的臭水沟将一个一百多户人家的岔河村和一所在国内不怎么入流的大专院校分隔开来!  这所学校通往村子的最近捷径就是走臭水沟上的两块水泥预制板搭建的简易小桥。小桥勉为其难地趴在臭水沟上,向村子里延伸出一条繁华街道,一直通往最西边的一块部队士兵的训练场。  推杯换盏的喝酒声就是从这条街道边的一家小饭馆传出来的。  现在是二零零四年五月份的毕业季。颇不好意思,我正巧就在那条臭水沟旁不入流的学院门下受教。  宿舍的老五和小八,早就在这条街附近租了间民房,提前搬出了宿舍,买上锅碗盆勺煤气罐,开始了“小康”的生活节奏。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们一走,老四、小七和我(老六)也耐不住寂寞,紧跟着搬了出来。  再然后,其他宿舍的一些学生,还有几个女生也跟着搬了出来。大家都住的不远,经常在一起聚餐扯淡,谈论着一些关于未来那些不靠谱的事情。  所谓的未来,是非常迷茫的......  在我看来,我们只不过打着出来找工作的幌子,在这个清静的小村庄里呼吸一下毕业前仅剩不多的自由空气,享受进入社会历练前最后的宁静。将来会面对怎样的厮杀,谁知道呢?  我们宿舍几个虽然联系较多,整天扎堆做的事情也无非是耍牌、打球、赶大集。偶尔,我、老四和小七去开发区那边的一所培训学校学习一下AUTOCAD。即使去了也不务正业,做的最多的便是凑在一起调侃那位说话奶声奶气却又长的非常漂亮的女老师!  还有一件事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聚餐。每到周末,有同学从学校过来的时候,我们几乎都要聚一次,要么在家自己做几个菜,要么去附近的小饭馆整点。  比如今天,在市里提前找到工作的老大回来了。于是,大家选择到小饭馆改善一下伙食。几个时令小菜,两提崂山啤酒,喝得那是相当的兴高采烈,桌上的菜也很快见了盘子底。  “来,把这一瓶喝完。”老五启开一瓶啤酒,递给我。  “靠,喝……喝的……差不多了!”我虽然伸手接了过来,但是感觉头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  “装!你就装吧!这点酒,也就是漱漱口!”老四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狗……狗日滴,你……你才喝多少啊!”我骂道,努力压制着说话有点大舌头的醉酒症状。  “没事!喝完之后,我们去买点西瓜,再租个碟看去。”老五说道。  “就是,反正离家这么近。要不现在就去?”老四问。  “去干嘛?”老大也有点上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买西瓜啊!喝了酒,正适合吃点西瓜爽爽口!”老四笑嘻嘻的说道。  “那你去吧。”老大说。  “小舅子的,猜火柴棒!谁输了谁去!”老四干脆出了这个主意。  猜火柴棒是我们经常玩的一种游戏。有一个人是坐庄的,根据在坐的人数,然后拿出跟人数相等的火柴棒,庄家攥在手里,让其他人猜,谁猜的数跟庄家手里攥着的火柴棒一致,恭喜,那人就中奖了,一杯啤酒!如果没人猜中,那庄家就得干一杯。  猜就猜,老五兴致勃勃拿出火柴棒,数出六根,然后背过双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煞有介事的准备一番,然后伸出右手,“好了。”他说道。  按照规矩,从他身边的老四开始猜起。  老四摸了摸下巴,说:“两根?”  老五微微一笑,又把拳头伸到下一个——小七的面前。小七酒量不大,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一……一根!”  老五摇摇头,接着又伸到我面前。我心里想,一根和两根已经有人猜了,剩下的就是三四五六几种可能,自己排老六,那就直接猜六算了。我盯着老五的眼睛说:“六……六根!”  老五笑嘻嘻地摊开手掌——六根小木棍儿如阵亡的士兵躺在他手心。  “哈哈”“呵呵”他们都笑了!  我靠,中标了!我暗骂一声。不就是买个西瓜嘛,去就去!  “等…等着,我…我给你…你们挑…挑个又…大又甜的来!”我立马站起身,踢开凳子,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口。  在这个村里租房的大都是附近一些企业的打工族和学校的学生。这些人彻底搞活了村里的经济。所以,买西瓜这种小事根本不用跑太远,附近地摊上就有。  我出了饭馆,右拐,慢慢地走了百把米,就看到一个西瓜摊。卖瓜的小贩是个小伙子,年纪看起来似乎还没我大,精瘦精瘦的。  我蹲下来,抱起个西瓜,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花纹,又用手拍了拍,摇了摇头,放下。又搬起另一个西瓜,搁在腿上用力拍,“砰、砰、砰”似乎也不是很熟的样子。然后,如此反复,折腾了半天也没选好。  那小伙子观察了我好一会儿,说:“青年,我们这的西瓜都是熟的,甜的很!”  按照我们的宿舍文化,青年这个词很有些贬义的意味,因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SB青年。  我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说:“别……别喊我青……青年,知道不?”  我放下手中的西瓜,将其他的拨到一边,把压在下边我认为比较大的拉出来,用手拍了拍,又是“砰、砰、砰”的声音。  我自语道:“咋……咋没有好……好点的啊!”  那小伙子估计也看出我喝得有点高了,没好气地说:“你可看仔细喽!我卖的西瓜,个儿个儿都是一等一的好!”  我摇摇头,又把西瓜放下。找了半天,我终于找到个自认为还可以的西瓜,递给小伙子。  小伙子将西瓜放在电子秤上称了称,“十斤六两十五块八毛。”说着,搬起西瓜递给我。  我想了想,嗯,得跟他压压价!便说:“啥……啥八毛啊,零头抹……抹了!”  小伙子赶紧道:“嘿!那可不行!那样可就赔啦!”  我心想,赔啥啊,少赚点而已!嘴上说:“哪……哪有你……你这么做……做买卖的?抹……抹了!不抹就不……给钱!”  小伙子看我说的坚决,不耐烦跟我纠结这点钱,大手一挥,说:“行了行了,拿着吧!”  我“嘿嘿”一笑,将西瓜努力用左手臂弯圈着,右手去裤兜掏钱。手一伸进去,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换过裤子,似乎没有把钱包拿出来!哎哟喂!这下可糗大发啦!为了掩饰窘状,我又伸左手去掏左边的裤兜。手刚伸出去,臂弯里夹着的西瓜一出溜。“啪叽”一声掉到地上,直接摔成好几瓣,红壤黑子儿散落在跟前,散发出淡淡的瓜香!这一下,我的酒劲立刻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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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西瓜犯太岁  那小伙子似乎也傻眼了。空气凝滞了,时间停止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这个……这个,西……西瓜摔……摔了,我……我走了!”我赶紧转身准备开溜。  那小伙子反应极快,“嗖”地一下窜过来,揪着我的衣服,“想跑?没门,赶紧给钱!”  “没……没钱!”我的脸滚滚发烫,既窘迫又有点恼怒。  小伙子见我有耍无赖的迹象,竟然自己伸手去掏我的口袋。  我也不阻拦,心里道:掏就掏吧,反正空空的,无所谓了!  小伙子把我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一分钱也没找到。顿时气的脸红筋涨,伸手“啪”地就扇我一巴掌,嘴里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想白吃白拿啊!”  我一愣,没料到这小子会动手。我的火气立刻也“噌”地激了上来!抓住他的手臂,顺势一扭——  “啊!”他痛苦地惨叫一声,拼命挣扎出来!猛一回头,一脚向我踢来。  “我、我操!”虽然喝的有点大了,但仗着皮糙肉厚,我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然后猛地往前一冲——  小伙子站立不住,“啪——”一下摔倒地上。  我被他拉扯着,再加上手脚被酒精麻痹了,也跟着被拽倒在地。顺势压在了他身上,用手肘抵住他的脖根。  那小伙子呼吸不畅,拼命伸足力顶,挺了几下,想要翻起身来。我急忙双脚撑地,努力压制。那小伙子挣扎片刻,累的气喘吁吁,知道力不敌我,扭打中突然腾出一只手,向下伸去。我正纳闷,只觉得裤裆一紧。瞬时,蛋蛋被他抓住,用力一捏,一阵剧痛!  “操你娘的!!!”我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去捂裤裆。  相对于蛋蛋被捏的疼痛,他的拳打脚踢,根本就不算啥!蛋蛋被捏的痛苦,女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那是一种撕心扯肺的剧痛,揉也是白揉!一点也不会减轻疼痛!  那小伙子乘机挣扎出来,翻身骑在我身上,手脚并用,一阵狠揍!  我捂好了蛋蛋,任那小子踢打了一会儿,见他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挥着拳头,没有停手的意思,便顾不上蛋疼,腾出手来,又跟他厮打起来。  也不知纠缠了多久,打着打着,上来几个人,把我们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正打得性起,以为来的是帮他忙的,看也没看,顺手锤了过去,嘴里骂道:“操你娘的!”  突然,我手腕一紧,手臂被几只手一下就扭到后背上,疼的我“嗷”的一声,差点跪在地上。  我定晴一看,乖乖!原来是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啊!  警察给犯人戴手铐的方式一共有多少种,我是不了解。我所知道的,就是两种,背拷和正拷。  稀里糊涂的锤了警察一下下,我就被他们在第一时间打上了攻击性强的标签,手臂被扭到背后,带上了手铐,这就是背拷。  而卖西瓜的小伙子,一看是警察,立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显得很老实的样子,然后被拉起来在身前戴上手拷,这是正拷。正拷比背拷舒服多了,毕竟人的习惯都是手往前伸,而不是往后扭。  在呼啸的警车上,我突然意识到我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从小到大的生活中,压根就没有想过会跟警察有反面交道,总以为自己是良民,跟警察是军民团结一家亲。  现在,我似乎站到了警察的对立面!警察叔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再看看自己的形象,灰头土脸的不说,上衣领子也撕烂了,露出大半个肩膀头子,浑身又酸又疼,上身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蛋蛋的痛楚倒是稍微减轻了一点!  可是,皮肉之苦,尚且可忍,最受不了的是刚才喝进肚子里的啤酒,经过胃、肠的消化和吸收,再流经肾的过滤,源源不断的流进膀胱,涨的真要命,真想打开阀门畅快淋漓地撒一泡尿!  约么十来分钟的样子,警车开进了派出所的大院,几个警察把我们从车上拉下来。  押解我的警察,年轻又精神,个子跟我差不多,看面相,倒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主。  进了派出所大楼,我实在忍不住了,扭头竭力做出十分可怜的样子,对那个警察哀求道:“警察叔叔,让我先上个厕所吧,尿包都快爆了!”  那警察一听,乐了,笑道:“哎哟喂,你可别喊我叔叔,我要有你这么大的侄子在街上闹事,还不得愁死啊!”  我不理他的调侃,此情此景,只要能让我上厕所,让我喊警察爷爷也绝不会有半点磨叽。难道我这个大活人今儿个真要被尿憋死不成么!我继续哀求道:“这个,实在是快憋不住啦!我又不会跑,就先让我去方便方便吧!”  那警察见我弯着腰,夹着双腿,十分难受的样子,便拉着我进了厕所。打开手铐,我迫不及待的扯开裤子,一道抛物线“唰”地冲向便池。  “嘘——”我闭着眼睛一哆嗦,长吁了一口气,简直舒服死了!  那警察等我撒完尿,也没有再给我继续戴手铐,径直拉着我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审讯室。  房间里一个中年警察坐在一张漆黑的桌子旁,桌子的对面,是一把凳子。我一看,跟电视里演的审讯室一样一样的,不用说,接下来肯定是让我坐在那个凳子上录口供。  中年警察跟年轻警察打了个招呼,然后用很严肃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现在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啥,是不是要……录口供?”我佯装的毫不在乎的样子。  中年警察脸一板,喝道:“少废话,靠墙根蹲着去!”  我一愣,心中暗骂:切!当警察了不起啊!这么跟老子说话!  我走到有窗子的地方,活动了一下刚才被拷的酸麻的手臂,靠着窗子蹲了下去。  “名字?”中年警察问。  “啊,林尚……,林尚!”  “年龄?”那警察又问,“22岁。”我老老实实的答道。  接下来,又问了什么职业啊、住址啊以及打架的原因等等杂七杂八的事情。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完毕,内心忐忑,不知道会遭受什么处罚。忽然又想到,我出来买西瓜闹出这么一摊子事,宿舍的几个哥们是否知道。他们要是不知道,那我可惨了!
  三、下马威  中年警察不再问话了,仔细看了一下口供,合上文件夹,走出了审讯室。剩下的年轻警察也不看我,一个人用笔在桌子上画着什么。我等了半晌没动静,只得小小声地问:“警察同志,那个……那个我……我会被怎么处理?”  那警察抬起头,嘴一撇,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喊警察叔叔了?”  我讪笑道:“这个……这个……”  那警察又说:“你看你干的这叫啥事啊,买个西瓜都能打起架来,想知道怎么处罚啊,别急,肯定会给你个教训,这可是你在学校里学不到的,我们给你补上!”  我一听,头立即大了,听他口气,肯定要好好惩罚一下,而新闻报道上,警察处理这类事情,要么是罚款,要么拘留!对于我这样的穷学生来讲,可千万别罚款,除去生活费,就没有多少闲钱了。如果这一罚款,接下来还要找工作用钱,我的乖乖啊!我不敢想象以后怎么过了!跟家里要钱肯定是不行的,父母都是农民,我上学的这几年,已经是在压榨他们的血汗了,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那真会把他们气坏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刚才那个中年警察返回审讯室,手里拿着一张A4的纸张,向我摆了摆手,喊道:“过来签字吧。”  我连忙站起身上前去。接过那张纸,我一下就愣住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林尚给以罚款:500元,拘留10日的处罚……。比我想的要重的多!  “两位大哥,那啥,……你们看,我就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还没找到工作,能不能少罚点啊,关键是我现在也确实没有那么多钱啊!”  中年警察冷笑道:“哼,你把派出所当菜市场啊,还讨价还价呀!你要不是学生,老子就让你爬着进拘留室,快签!”  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碰到这么冷酷恶劣的警察,彻底颠覆了我心目中警察叔叔的美好形象。我极不情愿地拿过笔,在纸上签了字。  中年警察看我签完,转头对年轻警察说:“小于,你把他送过去,我去处理一下档案!”  小于点了点头,那个中年警察就转身出去了。  小于站起来,对我说:“请吧,送你去公安局号子里。”  我甚是沮丧,但也无可奈何。  于是,我又上了警车,出了派出所大院。  我觉得这个小于警察其实挺好说话的,在路上,我抱着幻想使劲地向他诉苦,拼命地把自己说成是苦大仇深的受害者,渴望唤起他的同情心,没准他心一软还能改变对我的处罚!可是,不管我怎么唾沫四溅,小于对于我的说辞不置可否。只是叮嘱了我两件事:一、赶紧联系这边的熟人,把罚款和生活费交了;二、该当孙子的时候,就当孙子,该当爷爷的时候,就坐着不要动!  他说的第二条,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是一头雾水。他也不多解释,只是说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我有点绝望了,真的有点绝望了。自小饭馆出来买西瓜到现在,也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宿舍的那帮兄弟在干什么,会不会出来找我呢?唉,关于拘留所,我脑海中完全是以前道听途说而得出的一种反面印象。你想啊,好人谁会进局子的号子里呢?  我漫无目的地透过警车的铁栏杆看着外面的世界,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又能做什么,复杂而纠结,悔恨而无助。我是一个农民家庭出来的穷学生,还没完全踏入社会,就遇到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此时此景,我深深地认识到我就像一颗渺小的沙粒,没钱没地位任人随意堆砌的一颗沙粒,甚至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更遑论改变世界!我设想,如果我没有出来买西瓜该多好!如果我身上带着钱又该多好!如果我没有喝酒,如果......!可是,人活一辈子又哪来那么多如果呢?!唉,人生难买后悔药!  时间一秒秒地流逝,车子飞快地向前奔跑。我胡思乱想了半个小时,小于终于载着我开进了公安局的拘留所。  下了车,我明白从现在开始,我失去了自由。内心的悲伤反而让我看起来显得很平静。  小于带着文件押着我进了一个房间,跟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狱警进行了交接。然后,他就回去了。  胡子狱警看了下我的资料,皱了皱眉头,转身从文件柜里拿出一个探测器,让我站好了伸直手臂,贴着我的衣服上下探测了一番。当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后来我在拘留期间跟其他“倒霉蛋”交流,才知道这样做是怕你身上携带金属工具。确认我身上没有夹带之后,胡子狱警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一接通,他就问,“是王鹏吗?”  王鹏,是我们宿舍的老四。那个时候,手机是个时髦的东西,我们班有手机的学生很少,而我们宿舍,也就只有他才有一部二手手机。于是,他就成了我们宿舍对外联系的中转站。  胡子狱警说了几句之后,示意我接电话。我赶紧凑上前去,拿起话筒。老四在那边骂道:“我真日你来,你可能了,买个西瓜买进拘留所,咋回事啊?”听到他熟悉的骂声,我激动的差点掉下泪来。真的,连声音都不由得颤抖了!  胡子狱警似乎是司空见惯了,怡然自得地半躺在椅子上吐着烟圈。我见他没有催促我的意思,便详详细细地把经过说了一遍。老四听了之后,让我先不要着急,他跟大家商量一下。  挂了电话之后,胡子狱警看了看电话上的液晶显示屏,瓮声翁气地说:“一块五一分钟,你打了十二分钟,十八块,过几天一块结算!”  我一愣,敢情这个还是收费的啊!收费也就罢了,一块五一分钟,这也太他妈坑爹啦!我用IP电话卡打长途,也不过三毛一分钟。难怪不催我呢,原来在这里截着我呢,真他娘的孙子!  胡子狱警瞟了我一眼,随后带我去仓库拿被子、狱衣,以及吃饭用的塑料盆和一次性筷子。我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差点没恶心地吐出来!被子又脏又旧不说,还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异味,塑料盆也是肮脏龌龊,令人作呕!别说用这个吃饭,就是用这个装屎,我都嫌脏!不用说,这些东西都是前面的犯人走后丢在这的,没经过任何消毒,直接甩给后来的犯人用。胡子狱警领着我拐到另一个仓库领了牙膏牙刷和拖鞋,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凑合着用吧!
  杀威棒  我抱着一堆用品跟着胡子狱警来到18号拘留室。我仔细看了一下,拘留室外面有个柜子。胡子狱警让我把自己的衣服、皮带和鞋放进柜子的一个小格里,换上这里的囚衣,穿上拖鞋就进去了。  我一进拘留室,胡子狱警就“哐啷”一声插上铁门杠,上了一把锁。我环顾室内,整个房间约三十来个平方,门是用手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其间是涂着绿色油漆的铁皮。门对着的墙面上贴着《监所规则》。屋顶离地面几乎有二层楼那么高,一把吊扇高高地悬着,能转,但是跟老牛拉破车似的,慢慢悠悠、吱吱嘎嘎,开与不开差不了多少。门上方有个监控器,在它斜对面的墙上有一扇被钢筋严实封着的铁窗。窗侧下方的墙上有个铁夹,貌似是放置电视的,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屋里靠墙两边各有三张硬板床。床上都睡满了人,地上还躺着三个,只在远离门口的地方有个较大的空位。刚才听到铁门响,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各异,神色迥然。我很清楚,这里的人,可不会像我们宿舍的人那样单纯,即使我们都自以为还挺成熟!聚集在此的都是一段时间内,对社会构成某种威胁的人,换句话讲,大部分是具有攻击性的人群。我努力让自己镇静,装成很叼的样子,径直走向房间的那块空位,将被子扔在角落里,一屁股坐下来!背靠着墙,警惕地支着耳朵,吐口唾沫佯装擦拭手上伤口已经干涸的血迹,悄悄用眼睛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人群的反应。  突然,一个犯人一拍床板,站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又有几个犯人也从床上翻身下来,踢踏着拖鞋,向我走来!  “起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却透漏出一丝不怀好意。  我慢慢抬起头,一个很年轻的长毛小子,头发快垂到肩膀,也就十七八岁吧,一副很凶恶的样子,领着几个犯人站在我面前。  我缓缓站起身,心想,房间里有摄像头,你们能咋的?我贴着墙站着,发现那长毛竟然矮我半个头。  长毛故作潇洒地一甩头,抬手揪住我的耳朵,顺手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操,长这么高干嘛!”  这是今天挨的第二记耳光,而且是莫名其妙的耳光。虽然我知道进拘留所受欺负是在所难免的,但真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有点受不了。况且还是受这么个小屁孩儿的欺负!心中怒火一下子冲到脑门,只见他又要伸手,我腿一抬,一脚踹到他胸口,将他蹬出去。他朝后退了好几步,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长毛“哎呀”一声,把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一脚威力居然这么大!稍微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因为当时我背靠着墙,正好借上力,而他压根儿就没想到我竟然敢反抗,毫无防备,所以被我踹了个正着。  长毛回过神来,一撸袖子,怒喝道:“给我打!”杵在旁边那几个家伙立刻围了上来!我心里暗道不妙,这巴掌大的地方,实在是逃无可逃!唯一的办法就是叫狱警!对,想办法叫狱警!  我正思索着,“砰”冷不丁儿头上挨了一拳,紧跟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我身上。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了,三四个家伙围着你可劲儿招呼,你根本就是顾此失彼,应接不暇。我拼命地用手护着头,顾不得身上的痛楚,火力全开地向门口冲去。  “来人啊!警察——!警察——!快来人啊!”  那些家伙也一窝蜂跟过来,嘴中骂道:“哟呵,狗日的,还敢喊警察来!”手上也不闲着,拖着我继续胖揍!  我只有扯着嗓子使劲喊:“警察——!死人啦!快来人啊!”  那些人揍得更狠了,“你娘!让你喊……”“妈了个逼的……”“喊啊,继续喊啊,弄不死你!”  我只觉得眼前金星闪烁,鼻中流出些液体,热热的、咸咸的。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是如此的无助。我瘫在地上,用仅有的力气死死抓着铁门,“来人啊——,警察!”我的喊声近似于哀嚎!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打累了,停下手来,呼呼的喘气。  长毛走了过来,踢了我几脚,“让你叫警察,操!叫啊,叫啊!”他见我像死猪一样没有反应,似乎也怕我出点啥事,凑上前看了看,然后骂骂咧咧地带着其他人又回到了床上!  这时,胡子狱警出现了,后面跟着一个提着绿色帆布包包的警察。我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喊:“警察、警察同志——救命啊!”  胡子狱警“哐啷”一声打开铁门,斥责道:“嚎什么嚎?让人强奸了啊?”然后朝我翻了个白眼就站到了旁边。提包的警察走上前来,看了看我,然后蹲下来从包包里掏出一包创可贴,一包棉球,还有一瓶红花油扔给我,说道:“80块,从你生活费里扣!”  我一愣,忙求道:“警察同志,他们打人啊!”  警察没理我提着包包转身就要出去,我扑上去想拉住他,胡子狱警一下站在了我跟前。  “打人?谁打人?”他吼道,旋即又面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谁打人了?”  “哪有打人的”“没有”“他瞎说呢”屋里的犯人们七嘴八舌的嚷嚷。  “你看,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嘛,以后没事不准鬼叫!”胡子狱警退出去,重新锁上了铁门。“哐啷”的声音击碎了我仅存的幻想!关上的铁门好似阻断了通向希望的路,将我封锁于深深的黑暗之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失去了......  没有想到警察竟然会对明摆着的真相视而不见,我脑海中一片空白。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脸上的血迹,滴在地上,像撕裂了的朵朵杜鹃残瓣。正义、尊严、清高,见鬼去吧!在暴力和枉法面前,通通都是屁,刚放出来,似乎挺有味,一阵风吹,啥都没有了!想打就打吧,要骂就骂吧,我自暴自弃地放开嗓门大哭。是的,我现在唯一能表示反抗的武器就是哭,使劲的哭、纵情的哭、放肆的哭......文学上讲,如丧考妣,对,就是如丧考妣的哭!我哭地天昏、我哭地地暗、我哭地长江水涨黄河泛滥!孟姜女伤心欲绝哭倒长城,老子痛苦悲伤哭倒拘留所!  我一个人在嘶尽竭力地哭,他们则闲扯着蛋放肆地笑。良久良久,我终于哭得泪干力绝,像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直哼哼!他们仍然在笑,仍然在目中无人地笑!没有观众的哭和没有观众的炫耀都是很悲催的!既然哭失去了应有的价值,索性我还就不哭了。我抱着警察丢给我的医疗用品,站起来,默默地走到属于我的角落。我抓起一把棉球擦干净身上的伤口和血污,用创可贴把伤口包好;酸痛淤青的地方抹了些红花油。
  五、规矩  以前总觉得时间跟飞似的,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大学,一眨眼的功夫。而现在,时间却过得异常缓慢,嘀嗒嘀嗒,一秒一秒地,像静止了一样。我也像静止了一样冷漠地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嬉笑打诨!真想立马化身为武侠小说中的刀侠剑客,揪住这些欺负人的畜生千刀万剐了!又想如果手里有把枪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把他们全突突了!我是精神病人吗?不是。所以,我充其量也只能想想而已。我忽然悲哀地觉得自己连精神病人都不如。至少精神病人可以把想象中的东西完全淋漓尽致地展现在现实中,图个痛快!我却只能憋着,无比压抑地憋着,从脑海里憋到肚子里,从肚子里憋到腚眼那,肌肉一缩一紧,像个屁一样悄无声息地放出去!  长毛扭过头来,看我呆呆的样子,一脸猥琐的笑容,抓起一个烟盒,揉成一团,丢了过来,像唤狗一样吆喝:“你,过来!”  我一万个不情愿,心里咒骂他是缺爹没爷爷的货,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但是我的腿却不争气地走了过去。我恨我的腿,恨它竟然不听我使唤!  长毛斜靠在被子上,左腿蜷着,右腿伸着。他嘲弄地瞄着我,问道:“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其他人也都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打架。”  那些人鄙夷地一阵嘲笑。我心想,你们也别笑我,我只是打架而已,既没有偷又没有抢,说出来不丢人!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地方最看不起的就是打架进来的,暴力且不说,还没有技术含量,更重要的是无利可图,完全是刁民蛮汉行为!偷盗的人反而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他虽违法,却也是门手艺,凭技术吃饭,更何况偷盗手段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旁边一个人笑着问:“为啥打架啊?”  我看了看他道:“西瓜,因为买西瓜。”  他们面面相觑,又很疑惑地盯着我,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我便把今天买西瓜的经过说了一遍。结果,惹的他们又是一阵哄笑,尤其是长毛,脸都笑歪了。  长毛一边咳嗽一边说:“操,我说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啊,咳咳,原来是刚毕业的雏儿啊!”他摆摆手示意我坐下,又道:“不过,你既然进来了,那我就跟你讲讲这里的规矩。”  我点了点头,找了个空地坐下,洗耳恭听。  长毛接着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号子也有号子的规矩。不管是谁,进来都是一样,先挨一顿揍,杀杀火气。聪明的,抱着头,忍着!装逼的,越揍越狠!”  我疑惑地问:“为啥警察不管?这里不是有摄像头吗?”  长毛又笑了,说:“这是啥地方?拘留所!拘留所收容了些什么人?社、会、精、英!懂吗!警察对我们可是羡慕嫉妒恨,所以,他们巴不得看我们斗,最好,两败俱伤!何况,我们打伤了,他们也可以趁机卖点东西,呶!”他指了指我那些医疗用品,又说:“这堆破烂玩意儿,在外边卖,撑死三十块,他扣你多少钱?八十啊!这么好的买卖,换成你,你不做?操,傻逼才不做呢!”  我晕,这是什么理论啊!在外人看来,进监狱的人,纯粹就是社会渣滓硫化物,而他竟然说是社会精英!不过,这里的警察也确实缺德带冒烟的,完全不是报纸上、电视上所宣称的那样仁义道德!  长毛见我满脸疑惑的表情,便解释道:“你见过笼子里关过麻雀没有?”  我啐了一口,说:“谁闲的没事养麻雀玩啊!”  长毛乐了,说:“嗨,你这不是知道这个理儿吗!笼子,是用来关雄鹰的,像麻雀那种遍地都是的鸟,没人会关起来养的。”  我仔细一想,别说,这狗屁理论倒也相通。不过,就他这鹰也太磕碜了点!心下里不禁暗自嗤笑一番。  长毛继续说:“你是因为买西瓜进来的,那以后就叫你西瓜吧!”  我无语了,心想,反正熬个十天就出去了,无所谓!别看这个长毛年龄不大,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真不知道什么来头!  长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说:“这里的人,当面锣、对面鼓,反正时间都待不长,候审的候审,释放的释放。今天你被打,放在古代就叫杀威棒,是规矩,该打。明天你打人,也是规矩,必须打!省得他眷恋这里的小日子!只有受点苦,才能更加精进业务!明白吗?唉,这些跟你说你也不懂。操,跟木头似的!……”叹了口气,他接着又说:“……跟你说这个,就是让你明白,别记恨谁,大家过河一条船,到对岸一拍两散!给你介绍一下狱友,那个……”他指了指靠近门那个铺位上,约么四十多岁,方正国字脸,正闭目养神的男子,“是咱号子里的老人,过去认个脸儿!”  我想了想,走过去恭敬地喊道:“哥,你好!”  老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挥了挥手腕。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扭头看长毛,他示意我赶紧过来。  长毛又指着他身边一个看起比较猥琐的汉子,神色暧昧不明地说:“他——胡子,倒卖爱情动作片进来的,嘿嘿!”我记得清楚,围殴我的过程中,他也有份。我赶紧打招呼:“胡子哥!”  胡子咧着嘴尴尬地笑了笑,忙不迭地说:“好、好,自己人,别客气!”  长毛又依次给我介绍了其他几个:虾米,入室盗窃;疯子,买卖黑车;瞎飞,街头赌博诈骗;炮三,娱乐会所看场子的;摩托:街头摘包的;老张,年龄较大,是个处长,据说是涉嫌挪用公款。最后,他介绍了下自己,绰号传六,搞传销的,已经是四进宫了!  我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都是些啥人啊!和他们比起来,我这点事,简直不叫事!  传六看我表情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嘿嘿一笑,说:“咋样?没想到吧!你小子挺有福的啊,踏入社会第一课,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这算哪门子福啊!  “叮铃铃、叮铃铃”,门外的响起了铃声。  传六一听,赶紧从床上蹦下来,喊道:“吃饭啦!吃饭啦!拿好自己的盒子,排好队!”然后冲着我呲了呲牙,说:“你的第一次牢饭,将会是以后你成功路上的励志传说!”
  哎呀,先去吃饭,等会再发!
  六、既来之,则安之(一)  说起吃饭,我们学校有个非常经典的笑话:  某天天热,一学生去打饭,只见食堂门窗紧闭。  学生问:“为何不把门窗打开凉快凉快?”  某人回答:“你没看见外面有苍蝇吗?”  学生一挥巴掌打死头上的两只苍蝇:“这里面也有啊?”  “它们已经吃饱了.....外面的还是饿着的....”  说的是学校食堂卫生的脏、乱、差!就拿我们学校的食堂而言,更甚!吃个木须炒肉吧,本身肉片不多也就罢了,但是经常还能吃出一厘米长“肉虫”来......这肉虫是什么啊?唉,这就是苍蝇的幼虫——蛆啊!如果脏也就算了,份量给足也行啊。我们班有个女同学,每餐都是点两份饭,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还把家长吓了一跳。两份饭啊!那不得吃到嗓子眼啊!事实证明,家长多虑了,因为一份饭的标准是不同的,我们吃饱为一份饭的话,放在食堂,那就至少可以卖两份。  在传六的号召下,大家都拿着自己的饭盒,倒是挺守规矩的,排着队准备打饭。我的那个破塑料饭盒肮脏恶心程度就不赘述了。我劝自己,权当是体验生活,锻炼自己抗呕吐能力了吧!于是,我也勉强拿着饭盒,排在队伍的最后。我伸长脖子看了下,老人排在最前边,其次是传六、老张、胡子、虾米、炮三、瞎飞、摩托、疯子。这一定是代表了房间中的地位吧。我突然想到,传六那么嚣张,为何会排在老人后边,而老人是做什么的他也没有跟我讲!  不一会儿,一个老头儿推着装饭菜的车子过来了,拉起门下的打饭口,然后依次给我们盛饭菜。  老人从打饭口递出饭盒,老头儿把饭菜装好,又从打饭口递进来。饭盒下边是米饭,上边堆满了红烧鸡块!远远地,那浓烈的肉香就飘了过来,让人食指大动!靠!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几乎不相信我的眼睛。比我们学校的伙食都好!不由得一阵疑惑,莫非这就是传六说的成功路上的励志传说?  老人拿起饭盒,回到自己床上,鼻子凑上去闻了一下,顺势直接叼了一块肉大口咀嚼起来!  打饭继续进行,不一会儿,轮到了我,我赶紧把饭盒递出去。  “号码?”老头问。 “号码?”我一头雾水。  老头儿拿眼斜瞄我的衣服,我顺着他的眼光低下头一看,原来衣服有个编号:七六〇一,看来那就是我的号码了!老头儿从饭桶里挖了一勺米饭,又在盆里盛了一勺炒油菜,扣到我的饭盒里推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非常不解,端着饭盒悻悻然回到我的角落。左看右看,别人的饭盒里基本都有荤腥。而我的,光闻着米饭就一股馊味;菜就更别提了,又黄又蔫的几根,连点油星都没有!即使饭盒肮脏,我恶心不吃,那是另一回事。同样都是犯人,别人大鱼大肉的吃着,我却只有眼馋的份儿,这算什么啊?  我把饭盒摔在地上,一个人抱着头生闷气。  “西瓜!”  有人喊,我一愣,意识到是喊的我。对!就是喊的我。我抬起头,原来是同样睡在地上的疯子在喊我!  “吃不下是吧!这号饭啊,可不是人人能吃滴!”他往我这边挪了挪,又说道:“不过你刚进来,也需要吃两顿素的清清肠胃。”  他一边吃一边吧唧嘴,用筷子拨拉着饭盒里的水煮肉片,似乎在向我炫耀!这让我突然想起范伟演的一个电影中的经典台词: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我饿了,看到别人手里头拿着个肉包子,那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见别人穿了件厚棉袄,那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那了你就比我幸福!嘿,没错,此刻在我看来,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疯子拨拉着肉片,我却吃不着!  “为什么?”我问道。  “什么为什么?”疯子一怔,“你说饭菜是吧,觉得受虐待了呀?呵呵,我跟你讲啊,这个饭菜呢,是有各种标准的。你看你的,就是标准餐,属于最低消费,价格是五块钱。我们的呢,属于加餐,你看我的,呶。”他用筷子翻了一下饭盒里的菜,继续说道:“就这么屁点的菜,三十多块钱!三十多块啊!要是在外边,三十多块,我能买三份!!你看看老人和老张吃的饭,乖乖!一百块一餐!晚上还可以再免费加点水果。”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释然了,原来不是欺我生。靠,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这里边的伙食还有这么一说。  疯子一边吃,一边说:“这个地方就这样,卖的东西特别贵,全国都一样,八九不离十!每天早上九点和下午两点卖百货,劣质牙刷,外边也就几毛钱,这里,嘿嘿,卖三块!”他指了指发给我的牙刷,继续说:“你看看,发给你的破牙刷都卷了毛啦。还不知道多少人用过呢,你敢用吗?不敢吧!不如趁早买个新的。再说牙膏,田七的,才五十克,这里竟然卖五块!我日,五块钱我在外边可以买老大一管!外面一块五的饼干,这里卖四块......哎呀,不说了,反正你要知道,这里什么东西都贵,而且比外边翻着番儿的贵!”  我真晕了!我以为像我这样的穷人在社会上的待遇是极不公平的,只有坐监时候,无论穷富和年龄,大家都会被公平公正对待。如今看来,我又错了。外边的房价高、物价贵。其实,很多人也并不笨,省吃俭用却赚不到买房钱,皆因某些人赚钱太容易了,把房价和物价都推了上去。也许这些人工资单上体现的薪水貌似没多高,但是他们利用手上的职权,轻松的谋取暴利,敛财不过如囊中取物、瓮中捉鳖,又岂止几千、几万!  疯子见我很失落的样子,安慰道:“你也别丧气,俗话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只要吃的苦中苦,何愁以后人上人呢?”他突然兴奋地说:“你瞧我,倒卖了几年私车,家里盖起了三层的小洋楼。嘿嘿,这次不小心,被上线黑了一把,不过那又咋样?在这待几天,日后走出去,不又可以风光快活了!”  我好奇地问:“你们从哪里捣腾的车啊?”  他似乎很享受别人的追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摸着下巴说道:“这个嘛,嘿嘿,深圳去过吗?唉,问也白问!你个穷学生,肯定没有去过。那边的车,多的是。黑车、走私车、报废车、套牌车、拍卖车,要啥有啥!其中最容易来钱的,还是走私车。在国外,几万块钱可以买到的车,弄进来,一倒手就是几十万!”  “真的吗!”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操,我还哄你不成!”他伸长脖子咽下嘴里的饭,没好气儿地说。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第一次听说,这赚钱也太快了啊!”我忙不迭地解释。  疯子释然了,又道:“你以为呢?这个社会嘛,笑贫不笑娼,有钱,你就是爷;没钱,你就是孙子。”  这句话,搁在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有点动摇了。眼前明摆着,大家同样坐监,人家混社会的有吃有喝、大鱼大肉,而我呢,馊米饭和蔫油菜,搁在人家家里喂狗都不用这个!上学为了什么?学知识文化,体现价值什么的都是大话,现实大多是为了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工作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多赚钱,过上更好的生活吗?兜兜转转,终究回到一个“钱”字上。
  七、既来之,则安之(二)  大家吃罢晚饭,传六说:“西瓜是刚来的,狗屁不懂!瞎飞啊,今儿你跟他值班,带带他,学点规矩,省的他在这潇洒走一回,啥也没记住!”  “要得嘛。”瞎飞答应着。  传六从床铺下面摸出一把扑克牌,吆喝道:“哥儿几个,来来来,摸几把。”  几个犯人一声欢呼,兴高采烈地围了上去,坐在传六的周围,像一圈大掰蒜一样,等着发牌。瞎飞眼馋地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羡慕的神色。  听口音,瞎飞是南蛮子,不但说话卷着舌头,而且身材也瘦小,脸像枣核,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让我不由得将他与黑暗中的老鼠联系在一起。没办法,谁让他长得贼眉鼠目的呢。  瞎飞坐过来,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小老弟,先把大家的碗筷收一哈嘛。”  这叫什么事啊!我自己一颗米没沾,还得帮他们收拾残羹剩饭。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站起身,把他们的碗筷以及骨头杂物归整起来。瞎飞满意地点点头,“要得!要得!”用衣袖抹了抹嘴,又道:“我给你讲哈勒点儿的规矩嘛。那个墙上的《《监所规则》一定要背到起。不然,狗日的干部不整死你龟儿子才怪!”  那张《监所规则》我一进门就看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还要背下来。不过,这个对我这种长期背书的学生来讲也是小菜一碟!  瞎飞扭着头,盯着那边的牌局,心不在焉地接着又说:“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整理铺盖,洗漱,吃饭,八点半干部训话,九点可以在窗子外头的坝坝头自由活动。嘿嘿……你要是有子儿,可以买点东西孝敬大家。十点收监。哎呀,算球咯,遇到哪点儿说哪点儿吧!去背《监所规则》嘛!”说完,他就不再理我,自顾自地跑到那边加入牌局。  虽然十分惊奇他们竟然可以在这里公然玩牌,但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才知道很多时候只有切身经历过,才了解什么是真实,就像墙上的《监所规则》一样。《监所规则》共九条,其中,第三条:……严禁押犯私立规章,打骂,体罚,侮辱,虐待同号或克扣同号饭菜,衣物……。这不是纯粹胡扯八列吗!我一进来就遭受一顿好打,狱警鸟都不鸟,到哪儿说理去?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相信,在人屋檐下,总有抬头时。  我背了一会儿,肚子有点饿了,嘴巴也有点渴了,身上的伤也火辣辣地疼。幸亏爹娘给了一副好身板儿,这些皮外伤,虽然看起来很恼火,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  那些人打牌打得好不热闹,也没人搭理我,想起瞎飞说起的坝坝,便踱到铁窗前,隔着钢筋抻着脖子往外看。窗外是个不大的院子,大概十几个平方左右,顶上拉着几道铁丝网,院门一旁有个敞开的小厕所,旁边有个盥洗台。这就是以后放风的地方啦。  这时,门口响起了推车的声音,刚才打饭的老头儿又推着车过来了,瞎飞忙喊道:“西瓜、西瓜,把饭盒递出去。”  我应了声,起身把整理好的饭盒拿到门口,递给老头儿,问道:“大爷,这里怎么喝水啊?”  老头儿接过饭盒,看我一眼,从推车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大杯子,然后又从下边拿出个暖瓶来,倒满了,推给我!我道过谢,迟疑着等他开价。老头儿却推着车子离开了。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不要钱。水比较烫,我把杯子放在墙边的台子上凉着,见他们打牌打的热火朝天,便凑过去看他们玩。  他们玩的是炸金花,赌注是香烟。瞎飞混迹于街头是靠赌博拐骗为生的,不但有善于察言观色和算牌记牌的能力,还有一手移牌换牌的手艺。因此,他们规定,瞎飞若参与,那他的赌注就要翻番儿。瞎飞倒也不在乎这个,他关心的是赌,而不是注!玩到高兴的时候,瞎飞毫不藏私地指点他们玩炸金花的技巧,甚至得意洋洋地吹嘘道,只要他洗牌,基本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即使瞎飞出双倍的赌资,他面前的香烟仍是只见多不见少!  老人和老张都不参与他们的打牌。老人自吃了饭,就躺在自己的铺位上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否睡着了。老张翻来覆去地在看一张皱了吧唧的破报纸。这两个人真是奇怪的家伙!  我围观了一会儿,觉得挺无聊,拿起台子上凉得差不多的水喝了点,就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忍着被子上发霉的味道躺在上面,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铁门“哐”地一声响,我半睁开眼观察了一下,已经是晚上了。一个警察送了个新的犯人过来,然后交待了他几句,就关上门走了。  新来的犯人跟我来时一个德行,抱着一堆破烂用具。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冲着睡床板的几个人边鞠躬边说:“各位大哥好,兄弟初来乍到,不对的地方,多多包涵!”  他们停下牌局,传六问道:“犯啥事啊?带烟了吗?”  那人忙道:“带了,带了!”赶紧放下怀中的东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了过去。  传六接过烟看了看,“啧,啧,可以啊,黄鹤楼啊!犯了什么事,还没交代呢!”  那人讪笑道:“这个、这个,开……开错房间了!”  传六骂道:“屁话,开房间开到这里来了啊?不说是吧,兄弟们,伺候伺候这位大爷!”  玩牌的几个,都“刷”地站了起来。  我一看,得!下午在我身上发生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  瞎飞冲我喊道:“西瓜,过来。”  我忙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传六领着大家伙走到那人跟前。  “大哥!大哥!有话好商量,我说还不行吗?”那人吓的战战兢兢,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传六很屌的掐着腰,“现在想说了?晚啦!哥儿几个,给他松松皮子!”  于是,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哥”毫不犹豫地围着那犯人劈了啪啦里地一顿揍。  那人紧紧护着脑袋,弱弱地求道:“各位大哥,兄弟知错了,知错了!”  我原本跟在瞎飞后边,至始至终没动手也没吭气,这让传六很是不爽。  传六凶巴巴的目光死死盯住我!
  八、“入门”之礼  传六恶狠狠地骂道:“西瓜,你他娘的看热闹啊?给老子揍他!”  瞎飞忙把我推到前边说:“弟兄们要穿一条裤儿,他能不能过关,关键看他能不能扛得住勒顿捶!大家都奋不顾身地帮他,你啷个不帮他哟?”说罢,示意我也动手。  我心道:我自己的事都还没有整明白,何况,我跟这位新人素不相识,莫名其妙地打人家,像什么话?  我正犹豫着,传六烦了,过来“啪”地一巴掌拍在我背上,说道:“狗日的,怎么这么娘们啊,是爷们不?是爷们就给我揍!揍不揍啊?不揍老子再削你!”  我百般无奈,只好走上前去,心想意思意思得了。  我刚扬起手,那个新人仰脸看着我,脸上满是献媚的表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心一软,又缩回手来!  后边的瞎飞恨铁不成钢地踢了我一脚。  传六笑了,笑的不怀好意,说道:“那个谁,你,站起来。”  那个新人看着传六,慢慢地站起来。传六拉着他跟我面对面,又指着我对他说:“看到他了吗,跟你一样,欠扁!扇他一巴掌!”  新人和我闻言都很吃惊。新人喃喃道:“这个,这个,不好吧!”  传六瞪着眼,举起手臂道:“你要不想挨打,你就得给我打!”  新人一听,不再犹豫,张开手掌“啪、啪”两下,结结实实地扇了我两巴掌。  日他奶奶的!我真没有想到我不忍心平白无故地打他,可他打我耳光却毫不留情!操,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啦!我立马扑上去给了他一拳。  大家见我开始动手,又一窝蜂围上来跟我一块儿揍他。我这时心里带着一把无名火,下手又重又狠,揍得那人是嗷嗷直叫,满口求饶。  传六笑得合不拢嘴,似乎非常喜欢看到这个场面。好一会儿,他喊行了,行了。大家才住手。  传六骂道:“你他娘的真实在,让你打一巴掌,你来了个双响炮,这不是又找打么?”  我操,中传六的计了。不过,还别说,痛扁别人的感觉特别舒服。今天受欺负的窝囊气也随着刚才的一通乱揍释放出来,内心不由得跟他们几个拉近了点距离!  传六问那人:“知道该干啥不?”  那人稍一琢磨,忙道:“知道、知道。”赶紧开始做自我介绍。  这人是一家中介公司的老总。所谓的公司,也不过是七八个人的小公司而已。不过此人口才比较好,换句话讲,就是能吹牛逼。本来今天想“潜规则”公司的一个女员工,房间都开好了,结果时运不济,正好遇到查房,撞到枪眼儿上被抓了个现行。  传六听完之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骂道:“牛逼!操,看你这么牛逼的样子,以后就叫你牛逼吧!”  只见那货头点得跟鸡啄米似地,连连应道:“是、是。”  我心里暗暗好笑,“牛逼”怎么给人起这么个名儿。相对而言,我的西瓜,还算是好的了。靠,“牛逼”!真别扭!  传六给牛逼一一介绍了其他人,然后安排他睡在我旁边。  走廊里的铃声又响了,传六道:“上半夜瞎飞和西瓜值班,下半夜疯子值班,其他人睡觉!”  我感觉有点渴,到桌台端起杯子,一入手感觉轻了很多,估计是我睡觉的时候,被人喝了吧!回到铺位,见瞎飞靠近我的铺位,盘腿靠在墙上,其他人已经老老实实地躺下了。我刚想开口,瞎飞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几分钟后,除了走廊里还亮着几盏灯外,所有房间内的灯全灭了。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房间里,有的人已经打起了呼噜,瞎飞压着嗓子问:“西瓜兄弟,瞌睡不?”  我小声回道:“还好,精神着呢!”  瞎飞又问:“第一次蹲鸡圈儿,啥子感觉?”  “蹲鸡圈儿?”我有点发懵。  “老实,勒是我们那点儿的方言,你听不懂。呵呵,逗是坐监。”瞎飞解释道。  我可不能让他看不起,便回道:“这个算啥,舒服着呢!”  瞎飞道:“你逗冒皮皮嘛!嘿嘿,想当年,格老子第一次蹲鸡圈儿,半个多月才搞醒豁。不过,你娃安逸,只是在拘留所意思意思,要是到了看守所,啷个也要出脱你两层皮!”  晕,愿来这老小子也是个N进宫的老油条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为何他们都可以睡觉,却让我们值班啊!”  瞎飞说道:“勒个啊,可有讲究了,一是怕有人脑壳长包,自寻死路;二是怕在候审阶段,有人摸进来杀人灭口!到时候狱警没法交代,才定了犯人轮流值班的规矩。”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龟儿子才脑壳长包哦!活命守青山,时来运自转。只要活到起,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又问:“你老家是哪?听你口音,应该不是北方人吧。”  瞎飞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说道:“嗯,四川人,出来十多年喽。”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没有回家看看吗?家里还有啥人?”  瞎飞没有马上应声,黑暗中,只见烟头的一星火光一明一暗。好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地道:“说起来锤子得很!本来我有个婆娘,生了个女儿,跟到老子在广东打工,准备积攒些钱回老家修房子。后来……后来,老子耍钱耍大了,遭判了三年。勒个期间,婆娘逗跟工厂的炊事员好上了,跟老子打了脱离!我女儿,唉——”瞎飞一声重重的叹息,“嘿嘿,不过也没得啥子。老子在监狱也不是白混的,认到一个赌场高手,拜在他门下学了一身本事,走遍天下有饭吃!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看来,瞎飞并没有因坐监而遗憾,反而为此沾沾自喜。  “西瓜兄弟,传六今天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是雄鹰是进不来勒个监狱的,勒里面窝着很多龙虎人物。有句话啷个说来着,对,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那些人物潜伏在勒点儿,等待机会,有朝一日龙入海、虎归山,嘿嘿……!”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感觉出他很是得瑟!随后,他把嘴巴凑到我耳边悄悄说道:“……那个老人,绝对是不得了的人物!你仔细看他的动作,就不是卑微宵小之流。”  听他这么一说,再结合我白天的观察,还真像那么回事。不过,这跟我有啥想干,住满十天,我就拜拜啦!因此,我不以为然地说:“也许你说的对,但他是他,我是我,我熬满十天就出去找工作了。他还不知道能呆到什么时候呢!”  “呸、呸、呸,你龟儿子读书读锈了脑壳哟!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打工,你晓得不?找工作,一年才几个钱嘛?哪比得上跟对了人,学对了手艺啊!”瞎飞急切地说。  人各有志,我还想体体面面在阳光下生活呢!我不愿再提这个,便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瞎飞不再言语,兀自吸着香烟,一吞一吐,自顾自快活自在!
  擦,没人看吗
  十、内务  有句话非常经典——犯人最大的悲哀是无法自己关上门。  乍一听似乎没什么,仔细一琢磨,内中辛酸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迷迷糊糊中听见起床的铃声,我赶紧翻身起来。疯子半夜什么时候换的班我完全没有印象。  此刻,只见大家都在忙着整理床铺,据说要叠成“豆腐块”。我想,就这破烂被子还叠豆腐块?即使叠了也是臭豆腐块,又臭又恶心!可是见大家都在叠,我也强忍心中不爽整理我的“臭豆腐块”。我念书的学院采用的是军事化管理模式,叠被子是一项最基本的要求,每天考核中就有关于被子的项目。具体要求就像几年以后出的电视剧《士兵突击》中许三多说的那句话:平四方、侧八角,苍蝇飞上去劈叉,蚊子飞上去打滑!因此,我做起来轻车熟路,一分钟不到,便把那臭烘烘的破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  牛逼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羡慕地说道:“大哥太厉害了,这活干的,帅呆了!你是部队上下来的吧?”  他这一说,其他人都转过头来看我的被子。在他们满是崇拜的目光中,我找回了些许尊严。传六咂了咂嘴,赞叹道:“我操,行啊!西瓜,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  我得意洋洋地吹嘘道:“这算啥,哥当年在军校里的时候,叠被子都是闭着眼的,嘿嘿,那家伙……”  传六打断道:“呸呸,不吹能死啊!昨天还说你是某某学校的学生,今又成军校了。看不出来,你小子也是大晕子啊!”  我得瑟地分辨道:“没文化,真可怕!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上军校的时候犯了点错误,被开出来了,然后才进了这家学校学习。但是呢,我在军校的那些底子还是保留了下来。不忘本,懂吗!”  牛逼问道:“大哥你犯了什么错误?是不是跟我一样,生活作风问题啊?”  疯子附和道:“就是啊,咋回事?”  他们顿时来了兴致,都盯着我看。我想反正吹牛不缴税,胡诌吧。我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地卖了个关子:“唉,这事,咋说呢?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别说了。”  传六骂道:“我真日你来,放屁放一半,拉屎拉半截!说,赶紧的,不然再削你,信不?”  我忙道:“好、好、好,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上军校的时候,耐不住寂寞,跟当地小卖部的一个小姑娘谈了个恋爱,结果被开除了!”  不怎么说话的胡子突然插嘴道:“谈恋爱?最多是记过,怎么可能开除呢?”  我一惊,这还有个内行啊!  急中生智地继续瞎编:“就是啊,本来是要记过的,问题是出了点岔子!”  传六紧着问:“什么岔子?”  我飞快地转动脑子想着怎么圆谎才能蒙混过关,便道:“那个岔子啊,出在那个小姑娘的男朋友身上。”  牛逼赞叹道:“啊,大哥,同行啊,没想到你也喜欢采有主的花!”  我心里骂道,谁他娘的跟你是同行啊。嘴上却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有对象啊,要是早知道她有对象,我才不呱唧她呢!”  传六又问:“然后呢?”  “然后?这个然后事就大了去啦!”我继续胡诌道,“他们不但是男女朋友,而且已经订了婚。王八羔子的,这不是坑我吗?”  瞎飞插言道:“对头,做事得讲原则。西瓜勒娃儿逗是太老实,总是吃亏!”  我心里暗暗好笑,脸上却显出一副悲痛的表情,握了握瞎飞的手说:“大哥,知己啊!”  传六又骂:“西瓜,你一下说完行不?别像新媳妇放屁——零揪,折磨死个人!”  我便又说道:“那个小姑娘的对象是我们训导处主任的侄子,我日他奶奶的,这不是扯吗?这个也怪我心里放不下她,再加上年轻气盛,就去找那小子决斗。找到那小子的宿舍打了半天,我操,结果被人搞了!他娘的,两罪合一,直接开除了!”  胡子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博同情道:“唉,说多了都是泪啊!我要是有个当将军的爹或者叔,哪怕是老乡,这事也就跟没发生一样。这不是咱投胎的时候慌不择路嘛!没投到当官的媳妇肚子里,坑了一辈子。”  大家一阵哄笑。  传六一拍腿“我真日他来,咋能这么整?不过,西瓜你也别难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在这不也是挺好?”  我不禁哑然失笑,心道,在这也叫挺好?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传六又道:“你这么的,你不是找工作吗?我看别找了!等咱出去,一块去北海。嘿嘿,好好干他几年,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回家乡开公司去!”  所谓的广西省南宁市的北海经济特区,是中国传销疯狂者的天堂,搞传销的比本地居民都多。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源源不断地去那里“参观”或“考察”所谓的资本运作项目!拖家带口,拉亲领故,一个家、一个村、一个县,前仆后继地奔向那块他们心中的圣地!  这些,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我婉言谢绝了传六的好意,提醒他说:“赶紧收拾床铺吧,不早啦!”  传六忙道:“对、对,收拾,大家赶紧收拾!”  疯子瞧了瞧我的“豆腐块”,又看了看自己那摊面团一样的被子,无奈地说:“西瓜,你帮我叠一下吧,中午我请你吃牛肉粒!”  我立马说:“行。”  走过去,三两下就收拾好,倍儿标准。这下其他人咋呼起来,纷纷嚷道“帮我叠”“先给我叠”。  我赶紧招呼道:“不要吵,一个一个来!”  在他们的注目之下,我先把地上的两床被子叠好,方方正正地摆在靠墙的位置,又去叠床上的几个大佬的被子。叠被子的过程中,我发现老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围观。透过他们的夹缝里,我看到到老人也在整理床铺,他那一板一眼的手法,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昨晚瞎飞说老人是个人物,我还不以为然,现在从他叠被子的手法看,绝对是正儿八经的部队出身。大学军训的时候,我见过教官们的连长亲自给我们做示范动作。那家伙!干脆、利索,连我们的教官都做不到!我和他同样叠的豆腐块,看外表似乎差不多,没什么不一样。外行人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内行一上眼就看得出差距。我叠的被子虽然看起来漂亮,时间一久便会自然坍塌,棱角逐渐消失。而他叠的,别说放一天,夸张点,就是放一年,也不带走形的!时间是鉴定伪劣的标准。  我方才的得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默默地给他们叠好被子。  叠到老张的被子时,老张抬头道:“小兄弟谢谢了。”  我客气道:“张哥客气了。”
  十一、放风  七点多的时候,警察打开通往院子的门,大家就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去院子的盥洗台洗漱,也有些人跑去上厕所。这里的房间里面是没有厕所的,只有一个马桶。大家为了房间少一点异味尽量在洗漱和放风的时候出来解决。  洗涮完毕,我们都回到拘留室里打扫卫生。活儿是传六安排的,大家都尽可能地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很多人不明白,蹲个拘留所还整得那么干净有必要吗?这个还真有必要。拘留所中,像我这一类拘留时间已经确定了的人不管表现好坏,到时候交钱走人,也就不在乎这个了。他们待审的或者是已经判决到监狱里的人必须要好好表现以期待减刑!减刑的途径有哪些呢?一是贿赂狱警,数额要根据你减刑时间的长短而定;二是拼命干活,牢头看你干活卖力表现好,还是会把减刑的名额分配给你,不过这种机会比较少,竞争也很大。扯远了,言归正传。一般出外干活都是选择那种内务比较好的寝室。你看十来个带把的家伙整天关在一间屋子里,连点女人味都闻不到,可以想象出外干活是多么地珍贵。  卫生打扫结束,我早已经是饥肠辘辘!昨天整个晚上肚子咕噜噜跟打鼓似的。饥饿的感觉就像失去自由的夜色一样,让人充满幻想!  早餐是一碗水。当然说是水也冤枉它了,那水里好歹也混杂着零星的棒子面。于是,美其名曰:玉米粥。虽然肚子一直在抗议,但我仍然端着那碗玉米粥看了半天,不是嫌弃那粥的盛具肮脏,而是我从玉米粥的倒影上看到了自己最落魄的屌样——头发乱七八糟,脸上伤痕斑斑。  注视良久,我终于把那碗可以当镜子照的“粥”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什么细菌,什么病毒,全然抛在脑后,这让我想起“仓廪实而知礼节”这句话。只有肚子吃饱了,才能装逼;腹中空空,是个人都会原形毕露!所以,我们通常形容某个人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完全可以两句话概括为:吃饱了撑的和吃不饱饿的!  快八点半的时候,狱警来了,传六吩咐大家依次站好。  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狱警,他背着手在我们屋里转了两圈,点头赞叹道:“不错嘛,比前几天进步多了。来,背一下文件!”  文件就是指“监所规则”。我早已经烂熟于心,所以很期待能挑到我。  狱警扫视我们一番,指着瞎飞说:“来,你背。”  瞎飞喊道:“报告干部,背第几条?”  狱警说:“第五条。”  瞎飞大声地张口就背:“《监所规则》五、严禁谈论、串通案情,不准夹带信件、字条和捎带口信,不准使用外语、暗号和手势传递消息,严禁……严禁泄露国家机密。遇到同案要立刻向政府汇报。严禁以任何方式教唆同号对抗审讯、看管和犯罪。”  没想到这老小子背得倒挺流利,我心里赞道。也是,都N进宫的人了,光听也听得耳朵出茧子了。  狱警点了点头,说:“有新来的是吧!我就说两句,大家要服从管教,别闹事,更不要想跑,明白么?每个周二、周五可以见家属朋友。但是,必须要点菜吃饭,啊!有事要喊报告,不准私下解决。那个......还有,打电话回家呢,也得报告。具体怎么做,先来的传达给新到的。鉴于今天你们的表现还不错,是吧,放风时间延长半小时!好,就这样吧。那个谁......李文远和王小刚,你们两个收拾东西跟我走!”  传六和炮三依次大声喊到“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传六高兴地说:“报告干部,我跟哥儿几个说几句话。”  狱警点个头,便先出去等着了。  传六转身一抱拳说道:“哥儿几个,我先走一步,以前有得罪的地方别往心里去。以后,你们的老大就是胡子了。好,哥儿几个若有缘,咱们外边再叙!”  说完,随便收拾下东西,跟着狱警兴冲冲地离开了!  他们一走,胡子便指挥疯子和瞎飞晋级睡上了硬板床,我和牛逼则顺次递增到前边的位置。  狱警临走时宣布,由于内务表现得比较出色放风延长一小时,除了老人和老张表现得宠辱不惊之外,大家都非常开心。  捱到上午放风的时间,我们排好队,等打开门之后,跟着警察绕过拘留室,到了后院。所有的拘留犯到齐之后,警察安排我们围着院子慢慢转圈。现在是春夏之交,院子里的几棵桐树开始抽出了新芽儿。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努力嗅着春天的味道。  牛逼在我后边捅了捅我,悄悄说:“西瓜大哥。”  我回道:“别大哥大哥的叫,我比你小那么多,你还是直接叫我西瓜吧!”  他答应着,“哎,哎,西瓜,你也是第一次进来吗?”  我随口吹道:“是啊!操,跟人打架,一脚踢断人家两根肋骨!”  他惊讶又无不佩服地说:“厉害!厉害!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一进来我就觉得你跟别人不同,肯定会点啥!”  这马屁拍的!虽然我心里压根就看不起这种人,但是,在他几次吹捧之下,我竟然对他有了点好感。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吧。  我又吹道:“算那小子走运!这要是搁在三年前我刚从军校回来那会儿,一脚能给他踢出屎尿来。操,我们那最基本的要求,你知道是啥吗?”  “是啥啊?”牛逼忙问。  “要求一抬腿,‘喀’一下,把5毫米粗的铁丝踢断。你自己可以想想,腿上的威力得多大了。”忽然想到我昨天刚打过他,他应该清楚我的能力,忙又加上一句:“即使是现在,不管多生气,动起手来都是收着打,不敢太用劲儿。否则,打一次,弄个伤残,再打一次,再弄个伤残,那还过日子不?”  牛逼咂了下嘴,赞叹道:“太牛逼了!太厉害了!对了,早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该去参军。锻炼一副好身板儿,把起妹来,嘿嘿,别提有多带劲了!”  我擦,这小子色心太重了。便没有再接他的话茬。  转了十多圈之后,狱警就让大家解散,在院子内自由活动。所谓的自由活动其实就是扎堆晒太阳,看一下绿树,闻一下花香。  自由活动时,我第一个要干的事情就是寻找那个卖瓜的家伙。我的遭遇,完全是拜他所赐。虽然现在没法报仇,至少瞪瞪眼是可以的吧!我要用眼神杀死他!我忿忿地想。  可是很奇怪,这小子竟然没有在这里。我有点想不通,两人打架,至少各打五十大板,总不能只惩罚我一个吧!  当各个房间的犯人都扎堆扯淡的时候,我看见老人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吸烟,面带愁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他仿佛没看见我般,正盯着花坛里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发呆。  我问道:“哥,想啥呢?”  他没理会我,依然吸着烟,一副深沉的样子。  我有点尴尬,又继续说:“看那花儿吗?有啥好看的啊!”  他皱了皱眉,吐了口烟,眼皮也不抬地缓缓说道:“滚!”  我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啊,啥?”  “滚!!!”老人淡淡的语气中夹裹着隐隐的愠怒。  本来想关心一下他,结果成了自讨没趣。我憋着火,抬起腚就离开了。
  十二、牛逼轰轰  只见瞎飞跟疯子他们都聚在树荫下,便走过去听他们扯淡。  让我惊奇的是,正在高谈阔论的人物竟然是最晚到监的牛逼!其他人则一脸投入状。  见我过来,牛逼停下来跟我打招呼,“西瓜来了啊,刚才你找啥呢?一不留神就没看到你了。”  虾米看了我一眼,催促道:“别管他,你接着说!”  我问道:“说啥呢?这么吸引人!”  牛逼“嘿嘿”一笑,说:“聊女人呢!好,接着说,人活着,为了啥啊?一是为了满足上边的嘴;二是满足下边的蛋!概括为,一日三餐,呵呵,先是“一日”,才是三餐。所以既要赚钱吃饱饭,又要找妞爽一下。我给自己制订的目标是,在死之前至少和一百个女人上床!”  虾米惊叹道:“那你岂不是跟俺家那种猪一样啦,整天干配种的活!”  牛逼呸了他一声,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啊,没有情人的男人是废物;一个情人的男人是人物;情人太多的是动物。我不是废物,也做不了人物,这方面,嘿嘿,就是动物。没办法,我看到有点姿色的女人,就起反应,就想上了,这就叫人之初,性本能!”  “你这么牛逼,那你老婆,不跟你闹啊?”胡子问道。  牛逼鄙视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找女人,不能找太近的。你看我,全国各地到处跑,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固定的相好!每次出差离开家之后,我都把衣服换掉;等出差回来,沐浴更衣,把衣服换回来,再回家。这就叫‘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当然了,不出差的时候呢,我就潜一下我们公司的职员。最有味道的,还是那种有夫之妇!不相信吧?每次看到她们又害怕又想要又紧张的骚样,刺激地我几乎发狂。”说着,他半眯着眼睛好似在回味,有种说不出来的猥琐。  胡子疑惑地问:“你那么搞,身体受得了啊?”  牛逼笑道:“受不了?多新鲜哪!我跟你讲,有一次,我上午去一个女人那里,搞了三次;下午再去另一个女人那里,又搞了三次;晚上呢,又找了一个女人,还是三次。那一天上演帽子戏法!嘿嘿,我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为啥还那么能折腾呢?关键是咱有宝贝!外国朋友带回来的,得,别跟我说药店里的伟哥。那东西,我看都不看!当然,对于你们大多数人来讲,最好还是听从党的指挥,抓住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而且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必要时要堵住漏洞……,嘿嘿”  我听他这么一通胡吹海侃,明显的夸大其词嘛,颇为不屑。传六给他起名叫牛逼,确实起对了。这个人太能吹牛逼了!而这人的话题,又总是能吸引众多雄性生物的注意力。没办法,男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只要谈到女人,不管是聆听者还是侃侃而谈者,都会自然而然地处于兴奋和充血的状态!  我故意问道:“你那么牛逼,现在怎么跟我们在一起了呢?怎么没躺在你情人的床上啊?”  虾米呵呵一笑:“就是就是,咋也被抓进来了呢?你那么神通广大?”  牛逼面不改色心不跳,摇着大脑袋,说道:“西瓜老弟,我跟你讲,这个事啊,也不能怪我。当时我说去汉庭开房,她呢?说他老公跟公安局里的人挺熟的,在那开房会查到开房记录。于是,就找了个小地方。他妈的,算我倒霉!那个地方被警察盯了好几天了,专逮暗窑子。我们刚进去没多久,那帮畜生就踹开了我的房门。哎呀,不过哥也不在乎,最多花点钱,过几天就出去了!”  胡子挠了挠头皮,问道:“牛逼,你整天搞女人,需要光盘不?”  牛逼问道:“什么光盘?”  胡子解释道:“啥光盘啊,毛片呗。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各种生活动作片都有,亚洲、欧美,日韩、港澳的花色品种齐全!”  牛逼撇撇嘴说道:“切!你那些货也就糊弄一下初、高中生,现在大学生都不会鸟你的。西瓜,你说是不?人家现在都打真军了!”  靠,他突然问起我这个,我脸不由得一红。不想被他看到了,他笑嘻嘻地说:“西瓜老弟,你不会还是童子鸡吧?”  我忙道:“说啥呢,别拿我开涮!”  牛逼又道:“是童子鸡也没事,一会儿我给你留几个电话,有空姐、模特,还有警察,你喜欢哪个就打哪个,个个够味!让你欲仙欲死,乐不思蜀!”  我心里暗骂,你玩过的女人给别人,啥意思?  虾米拉着牛逼的手摇晃着说:“牛逼哥,也给我留几个呗!”  牛逼拍了拍他的头说:“行,都留,都留。呃,刚才说啥呢?噢!胡子哥,说你的毛片呢。你那生意啊,发不了财,充其量小打小闹。现在的有钱人都看活春宫,知道吗?”  一伙人顿时都脸泛红潮,两眼放光。  牛逼得意洋洋地接着说道:“不是跟你们吹,去年我去香港,参加了一个换妻聚会。当然了,我是带着情人去的。那场面,哎哟,刺激的很!不但人跟人搞,还有人拉着苏牧、金毛、哈士奇啥的。提前给狗喂点春药,人跟人搞,狗跟狗闹。玩到兴头上时,有个人跟狗搞起来。没见过吧?操,老子当时就傻了!”  牛逼一一扫过众人惊愕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虾米添了添嘴唇,问道:“人咋跟狗搞啊?”  牛逼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又道:“知道艾滋病不?”  虾米点头道:“听说过。”  牛逼接着说:“艾滋病就是非洲人跟大猩猩乱搞才传染给人类的!你们啊,没见过的多着呢!中国有句话说‘饱暖思淫欲’就是这个道理。”  疯子问:“牛逼,你咋跟人家女人勾搭上的啊?”  牛逼一拍大腿:“嘚!问到点子上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在这个社会,接触女人的途径海了去了。怎样泡那种有男朋友或者有老公的女人呢?嘿嘿,这里是有诀窍的。哎哟,操,烟瘾上来了。”  牛逼故意卖关子,左右摸了摸口袋,装作很遗憾的样子。  胡子一看,赶紧掏出一支烟递到他嘴上,摸出打火机给点上。  虾米也急急催道:“快说!快说!”  牛逼衔着烟美美地吸了一口,闭上眼做陶醉状,然后慢吞吞地喷出几个烟圈,“啊——爽!”  我暗暗好笑,这家伙把所有人的胃口吊了个十足十。  一帮人开始第二轮催促。  牛逼这才兴致勃勃地说:“我总结为一句话:欲擒故纵!知道不?你喜欢哪个女人啊,千万别拿她当回事儿!把她看成贱逼、骚货,但是呢,你可别表现出来,这样你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牛逼摇摇头道:“唉,这么说吧。首先,你要跟她交朋友。慢慢地多接触,了解她的性格。然后利用一些手段,给她和对象制造一些矛盾。接着呢,进一步刺激、加深这些矛盾。这时,你再闪亮登场!帮助她、安抚她、照顾她。”  “哦,原来是这样。”  “牛逼确实主意多!嘿嘿!”  一伙人开始议论纷纷。  “咳咳!”牛逼故意咳了两声,拉回大家的注意力,“弟兄们,还有个重点!在搞这一档子事儿时必须要保密,对待她的另一半一定要表现得宽容大度,多说其好话,这样她自然感动得泪牛满面,还愁不会乖乖投怀送抱吗!”  果然是泡妞高手啊!一番言论说得人个个交头点赞。  虾米追着问:“接下来呢?怎么办?”  “怎么办?”牛逼反问道:“你不会还让我教你怎么抱女人上床,怎么解她的扣子吧?”  虾米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唉,毕竟才十几岁的孩子,还小嘛!
  牛逼彻底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胡谈海侃起来,什么样的女人够味,什么样的女人闷骚,什么样的女人克男人等等,仿佛都经验丰富。  我留意了一下:胡子吧,就他那形象,又没啥大钱,他所吹嘘的女人,肯定是从毛片上看来的;摩托虽然有点小钱,估计也就拿他过去的几个女朋友在说事;虾米这小孩儿,说不定还是童子鸡。其他人,要么嫖过妓,要么有相好。至于牛逼,就他那几个人的公司,能赚多少钱来支撑他在外边鬼混?他所谓的经验,也许是有那么一些,更多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然后自己加工一下,用来撑撑场面罢了。  谎言这种东西,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而已。说来说去,说得多了,脸皮也变厚了,心理暗示也就多了,就像自我催眠,假的似乎也慢慢成了真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放风时间就结束了。其他房间的人都陆陆续续被押解回房。由于我们内务表现出色延长了放风时间,因此还可以在院子里呆上一个小时。  大家互相吹嘘,各自炫耀,从女人聊到金钱,从金钱聊到“手艺”,又从“手艺”聊到女人。为了证明自己不低人一等,甚至把自己手上的绝活都给吹得玄乎其玄。说到兴头上,牛逼提议道:“哥几个,晚上大家一块吃一顿咋样?”  说到吃,我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果然如此。我不满地说:“吃啥呀吃,我现在穷得都快要饭了。”  现在,胡子是老大,他点了点头,说道:“事是好事,这个,这个嘛……”  他“这个”了半天我也看出来了,他其实混得也不咋样。而且,就他那犯罪性质,比我这严重多了,罚款肯定要好几千吧,他得卖多少张毛片才赚那么多啊!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的老张突然说道:“晚上聚会我安排。你们等着就是了!”  老张和老人算是这里的资深人士了,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既不怎么参与我们的谈论,又很少提及他们自己的事情。老张突然插这么一句,大家都有点纳闷儿,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胡子听老张把事揽下来,脸上乐开了花。“张哥,你看、你看,太客气了!”  牛逼也跟着客套了几句,不过老张没搭理他,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去厕所了!
  十四、颠覆  这是我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最奇怪的一顿饭,在座的九个人,没落的政客、倒霉的小偷、疯狂的赌徒、机灵的盗窃犯、黑心的车商、无知的斗殴者、猥琐的黄片贩子、深藏不露的神秘人物和懵头懵脑的我。  酒真是好东西呀!在酒精的麻醉下,彼此间本应生分的监友们勾肩搭背,互相称兄道弟。要知道,在过去的生活中,大家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没错,这就是酒精的作用。  我逐渐放开了,跟他们开着各种低级趣味的笑话,说一些男人才有的话题。我能放开的原因,是因为这是拘留所,跟看守所完全是两个概念。  拘留所拘留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来往人员虽多,但基本没有长久的。而看守所则是已经判了刑的,不管半年还是无期,法庭上就知道的结果。因此,拘留所中像传六和胡子这样的老大,只是因为早来那么一两天而已,这样的老大不过就是古往今来例行的规矩罢了。看守所的牢头狱霸,那是实打实从弱肉强食的暴力中打出来的,力强者胜,力弱者从,身板就是实力,拳头就是道理。因此,拘留所好混,看守所难熬。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种地方就是让好人变坏,坏人变得更坏的场所。对于虾米、胡子还有小手他们,到这里,就跟串门走亲戚似的,轻车熟路,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早已见怪不怪了,也许唯有我才会有那种新奇的心境吧。权力、金钱、女人是这个地方永恒的话题。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扯淡的主题却从来未曾改变过。其实,何止是拘留所啊,即使是在社会上,权钱与女人,不也是男人界永不老的话题吗?  金钱!对了,说起金钱,我还得交五百元的罚款。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宿舍的哥们能帮我想点什么办法,如果他们也无计可施,可能就会通知老爹了吧。唉!真到那时,一辈子争强要面子的老爹不打断我的腿才怪呢!  钱!钱!钱!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  牛逼左抱酒瓶,右捏筷子,嘴里唾沫横飞:“……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个社会,不管有钱还是有权,都会有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他周围自然有几个忠实的听众——虾米、胡子和摩托。他们围着他热心聆听的劲儿,愈加刺激了牛逼演讲的欲望。  我喝了一口酒,环顾众人,发现坐在虾米旁边的小手直勾勾地看着对面,顺着他的眼神,原来是老人。老人自顾自地喝着酒,眼皮一直耷拉着。  难道他们认识?我暗自纳闷,悄悄地用眼角观察着小手。  小手渗白的脸开始扭曲起来,身子也慢慢地发抖,捏在手里的筷子,似乎也拿不稳了。  虾米也看出小手的不对劲了,扯了扯他的衣袖,疑惑的问:“咋了?”  突然,小手大叫一声,猛地踢出一脚。  “砰——”一踹之下,火锅盆顿时飞了出去,滚烫的汤水夹杂着菜蔬直泼向对面的老人。  我心里暗道不好,小手这是不想混了啊!  只见老人身子飞快地往旁边一闪,躲过火锅盆和汤水地袭击。只听“哐啷”一声,火锅盆掉到地上打着旋儿,汤菜溅了一地。老人慢慢提起眼皮儿冷冷地注视着小手。  事出突然,正吹得上劲的牛逼也愣住了,张着大嘴,不知所以。众人也面面相觑。  没有想到小手竟然敢惹老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自从我进来,老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疯子告诉过我,老人绝对不简单。初来乍到的小手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老人的表情,我心里不由得为小手捏了把汗。  再说小手,踢飞了火锅盆,打扰了众人的“雅兴”,倒在地上正浑身颤抖着,涕泪并流,眼睛翻白,一副要死的样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  胡子眨巴着小眼说:“快!小手发羊癫疯了,掐他人中!哎呀,我刚放进去的毛肚,毁了,捞不着吃了!”  我晕,这老小子还惦记着吃的呢。  虾米听胡子说小手犯羊癫疯,正要伸手去掐他人中。  老人淡淡地说道:“屁的羊癫疯,这小子是毒瘾发作了!”  小手抽搐着,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鼻涕泪水挂在狰狞的脸上,嘴里呜哩哇啦地哀号着在地上翻滚,衣服上沾满了洒在地上的秽物。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瘾君子,自然也不知道小手到底是发羊癫疯还是犯毒瘾,在我眼里都是差不多的。  火锅是吃不成了,大家拿着酒瓶子“啪啪、啪啪”地用力敲着铁门。  不一会儿,一个警察皱着眉头走过来,凶巴巴地吼:“诈尸了?吵什么吵?”  我们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说完,他拿起对讲机喊了两个人过来,把小手连抬带架地弄出了房间。不一会儿,那个送餐的大爷过来,把我们的残羹剩饭和地上的汤汤水水收拾得干干净净。  事已至此,大家都有点怪怪的感觉,闲扯了几句没味儿的屁话就听到熄灯的铃响。胡子安排虾米、牛逼和摩托值班,其他人睡觉。我想,有虾米和摩托这两个忠实听众,牛逼可有得吹了。  铁窗外昏黄的灯光斜斜地照射在门口,牛逼跟虾米他们小声地吹着自己的风流韵事。粗犷豪放的打鼾声此起彼伏,偶尔也有人会嘭的放一个特响的屁,把床铺炸地嗡嗡作响。  我睁着眼睛望着昏暗的屋顶,已经两天了,感觉挺漫长的。身上所受的伤虽说是皮肉之伤,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火燎般的疼,你越想它就越痛。  这两天里,拘留所以及在拘留所里来往的人,倒是让我对很多东西有了重新的认识。中国洗脑式的教育掩盖不了弱肉强食的社会本质,这里,就是这种本质所生长起来的恶果。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个不错的工作,减轻父母的负担,让家里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想想,找个好点的工作又能如何呢?诚如牛逼和疯子所言,社会最没有出息的就是打工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拿着那点儿固定工资,虽说吃喝不愁,却难有大的作为。更何况,我在这里拘留的事情会不会被写进档案?如果那样,档案跟着人走,我的人生岂不废于一旦吗?  胡思乱想中,茫茫然地睡去。  翌日,终于盼来了宿舍哥们的消息。  吃罢早饭,整理完内务,待干部们训完话,一个警察把我带到了接待室。嘿!居然是老四和老五等在那儿。  看到他们两个幸灾乐祸且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是既生气又激动!生气的是,一块吃饭喝酒,却只有我倒霉地进了拘留所;激动的是,捱过两天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又见到了亲人。俺滴娘啊,这意味着我的罚款有着落啦!  我骂道:“靠!你们怎么才来啊,想死我了!”  老四咧着嘴,故作深沉道:“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来体验生活,也不带着我们,真不够意思!”  我在这里挨打受训,他还来说风凉话,便说道:“咋了?羡慕啊?羡慕的话,你也进来啊!要不要我给你指条明路?”  老四继续奚落道:“这么好的事,我们可不敢跟你争,你自己享受吧!哎呀,你看看这脸,都胖了一圈了……”  我见他说起来没完,打断他:“我的哥啊,少废话吧,拜托你的事咋样了?”  老五这才接上话,说:“别听老四胡诌,钱都给你凑齐了。”  闻言,我心上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老五又说:“这两天,有些单位去我们学校招人,你要不要报名?”  我苦笑着说:“我倒是想报名,可惜人在这里,怎么报名啊?!”  老五说:“管他呢,先报上名,等你出来再面试,免得错过机会!”我听他说的有理,就答应下来。  跟他们又闲扯了一会儿时间就到了,我跟着警察把罚款和伙食费补齐。回到18号拘留室,他们正在按部就班地放风。眼前的难关算是过了,心里有点小高兴。看看每个室友,即使长的再猥琐、再歪瓜裂枣,也是那么地顺眼。  在新的环境中,开始两天的时间是过得最缓慢的,在适应拘留室的生活规律之后,时间过得也就快了。到第七天,胡子、虾米、摩托等几个人该走的走、该判刑就判刑,我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监所的老大!此时,除了老人、牛逼和我之外,又进来了五个新人:办假证的猴子、无证驾驶的刘二、打架斗殴的和尚、扰乱治安的斜眼和职务犯罪的会计。  当老大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除了指挥打人和安排守夜以外,伙食上自然也得到了很大程度地改善。只是我得佯装得穷凶极恶,不然,他们也不会服你!另外,牛逼对我表面十分尊重,但看得出,他时刻都有越俎代庖的打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脸面上虚与委蛇,暗地里各有算计。我内心早有主意,反正我就剩那么几天了,等要走的时候,我就宣布长的比较凶悍的和尚当老大。那时,我已拍拍屁股走人,牛逼虽然口头天女散花满嘴跑火车,对付女人是有一套,可论拳头,他肯定干不过和尚。当然,这是我的最坏打算。牛逼若还将我这老大放在眼里,自然而然我会将老大的位置让给他。总之,全看他自己会不会做人了,哼哼!
  十五、老人出手  几天下来,我本已经下定决心破一下这里的规矩,但晚上吃饭的时候,来了一个倒霉蛋,让我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情。  那个倒霉蛋,也不知道是干啥的。警察把他带过来的时候,他笑嘻嘻地,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我们的眼神透露着一股蔑视的意味,仿佛我们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落水狗,他自己则是一匹误入狗群的狼,那动作、那表情,将他的心思表露地淋漓尽致。  他提着狱警发给他的那一堆破烂玩意,随手甩在墙角,靠在那儿,抱着手臂扫了我们一眼。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的来头,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刺儿头,不好打压。  牛逼眼毒,早就看出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故意捅了捅我,悄悄地说:“西瓜,按规矩来,揍他一顿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揍自然是要揍的,你牛逼平时唧唧哇哇那么多事,这个时候,怎么怂了?把皮球踢我这。无可奈何,既然是老大,也只好硬着头皮出面了。  我装模作样咳嗽一声,问道:“哥们,犯了啥事啊?”  那小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也太让我下不来台了,不由得一恼,眼睛扫向两边,一挥手说道:“哥几个,给这个大爷按摩按摩吧!”  “好嘞。”他们纷纷应声而起,跟着我踱到那小子的面前,挑衅地盯着他。  那小子瞪着眼在我们脸上走了个来回,扯着嘴角一笑,傲慢地说道:“瞅瞅你们这帮熊样儿,还想给我点颜色咋滴?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块儿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对,还有你!”  他指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全都一起来吧!”  靠,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我暗暗寻思,莫非这家伙真的会点啥?若是那样,倒不可轻视了!  我还在琢磨,脾气比较火爆的和尚和刘二已经迫不及待地挥起了拳头。  由不得我们细想,反正这里讲的是倚多为胜,我们一帮子群殴你一个,也不算丢人,打吧!  我卯足劲攥起拳头准备血扁这小子时,只见他倏地伸出双手,抓住和尚用力一扯,正好将和尚的身子挡住刘二,然后探出右脚轻轻一绊——  只听“噗球噗球”,和尚和刘二被他摔倒在地。一个叠一个,像叠罗汉一般。  猴子和斜眼的拳头稍慢一些,但也落在那人胸口上。  那家伙又是一笑,狂妄地说道:“我日,你们倒是使点劲儿啊,没吃饱么?给老子搔痒痒呢!”手上也不闲着,伸出两手搂过猴子和斜眼,一边一个侧摔,“啪啪”两声,也将他们摔翻在地,疼得直哎呦。  这一下,我们剩下几个傻了眼,愣在那一动不动。  可怜那个文质彬彬的小会计,伸出的巴掌扬在半空,打下去不是,缩回来也不是,尴尬着进退两难。  那人拍了拍他的头说:“切,你带着个眼镜,还学人家打架,滚回去!”  小会计听到吆喝,知道自己上去也是挨打的份儿,偷瞄我一眼,竟然真的灰溜溜地缩到了一边。  牛逼见势不妙,也悄悄地抽身闪到一旁。  得,房间的空场中,除了倒在地上呻吟的,就剩下了我一个,不,是两个,除了我之外,还有那狂妄的小子。  我站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有心跟牛逼一样躲回去,但身为老大,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不退吧,我又不是他的对手。  那小子走了两步,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老大?是吧!”  我心里清楚得很!这种人,跟我刚进来时的传六那帮人不同,会功夫的,一出手都直指人的要害,非死即伤,甚至都不用见血光。传六他们当时打我,看起来是比较热闹,也不过是出点血的皮肉伤,不会伤筋动骨。  嗯,不能跟他来硬的,得看看他什么个意思。想到这,我尴尬地笑笑说:“原来哥们是深藏不露啊!”  那小子又哼了一声,掐着我的后脖子,扭头对着大家咬牙切齿地说:“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我!就是王法!”然后又对我说道:“你这个老大,给老子滚一边去!”说罢,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幸亏顺手抓住了床沿。不过,这一下,我的颜面算是彻底扫地了。都说双拳难敌四手,遇到这样一双铁拳,我们这帮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对手。  我正懊恼间,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将我拉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啊,他!!!  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拉我起来的竟然是整日沉默寡言的老人!  老人像拎麻袋一样把我揪起来,按在床边坐下。然后回头看向那小子,抱起手臂交叉在胸前,冷冷地说道:“哪儿来的愣种,这么不懂规矩!”  那小子见老人出头,上下打量一番,抹了抹嘴巴,梗着脖子扬了扬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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