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你能看到什么把最喜欢的事物作文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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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不良信息举报电话:(完)【莲蓬鬼话】《人间怪谈》——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by 雪花银  整个一天我的脑海里都在盘旋“阴楼”“凶宅”的字眼,这个小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 - 虞娅囡的日志,人人网,虞娅囡的公共主页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有点饱”,“半饱”,“七分饱”,我只知道“老子还没撑死,继续吃啊!!”(转)
共12752篇&&
(完)【莲蓬鬼话】《人间怪谈》——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by 雪花银  整个一天我的脑海里都在盘旋“阴楼”“凶宅”的字眼,这个小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
&和茅文玉一起的孩子,一个叫小毛,一个叫笨丫。笨丫是个小女孩,玩着玩着,忽然觉得有点尿急,小女孩虽然小,也知道这个事情要避着男孩。就跟茅文玉说,玉哥哥,我要小便。茅文玉说,你去树林子里吧。笨丫说,树林子里黑,我怕。茅文玉说,怕什么,我们俩就在外面等你,没事没事。说着从小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笨丫,说,要是看不见,就擦根火柴。&
  &笨丫接过火柴就去林子里了,很听话的一会儿擦亮一根,一会儿擦亮一根,火柴光在黑乎乎的小树林里一闪一灭。小毛对茅文玉说,笨丫真胆小。茅文玉说,你别胡吹牛了,换了你,给你火柴也不敢去黑的地方呢。话音刚落,就听树林子里的笨丫一声惨叫。茅文玉和小毛吓得一哆嗦,茅文玉心里想笨丫不会这么倒霉碰上蛇了吧,扔下手中的铁铲子就准备往树林里窜,小毛拖住他的手,文玉哥,要不喊大人吧?&
  &这边还犹疑不定呢,那边笨丫已经跌跌撞撞从树林里冲出来了,小脸白得像纸,结结巴巴说,手,树林里有只手!茅文玉没听明白,说什么手,树林里哪来的手?笨丫说,我刚蹲下来,就在我旁边,我擦亮火柴时看到了,就是手,一般埋在土里一半露外边。茅文玉总算听明白了,说,笨丫你看花眼了吧,肯定是人家扔掉的手套。笨丫说,不,那就是手。茅文玉说,不可能,要不就是人家扔掉的什么玩具娃娃。&
&三个小孩争争吵吵,最后决定再进树林子里看一看。小孩子争执起来是谁都不服输的,要放在大人身上,还真不一定敢再进去看。小孩子犟起来不管这个,连最胆小的小毛都被拉着一起进了小树林子。笨丫毕竟是有些紧张,在前面领路都打着哆嗦,手晃动得擦不亮火柴。茅文玉将火柴接过来,不断擦亮,小毛跟在后面,紧握着玩泥巴的小铁铲子。&
  &到了地方,笨丫手往地上一指,擦,火柴亮起。地上枯枝败叶,什么也没有。这下小毛得意了,一个劲说笨丫胆小。笨丫更不服气,脸憋得通红,从小毛手里抢过铁铲子,蹲下来就挖,仿佛想把她之前看到的东西挖出来。茅文玉劝不住,只要不断燃烧火柴照明。一铲子,两铲子&&泥土里出现了一截皱巴巴白生生的东西。三个小孩倒吸一口凉气!&
  &继续挖,分明出现了手掌,手指&&三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火柴烧到茅文玉的手指才感觉到疼痛,连忙甩掉,四周又是一片黑暗。这黑暗让人更加恐怖,所以茅文玉连忙再次擦亮一根火柴,亮光一起,三个小孩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那个老奶奶面带笑容,对三个小孩说,别挖了,那只手是我的。&
&三个小孩魂都吓掉了,鬼哭狼嚎从树林里窜出来!我表姐夫家后院帮厨的大人们终于听到了动静,赶紧出去,拉住了这三个惊魂失措不住哭泣的孩子。大人们一问之下,大为吃惊,有几个人拿了手电去树林子里寻找,还真找到了那只手。就是孤零零一只手埋在树林子里,尚未腐烂。这一下整个村子都被震动了,有人跑去派出所值班室报了警(那时候村子里没电话)。我表姐的婚事遇上这件事,也算是个凶兆,搞得挺不开心的。结果那晚闹新娘也没什么人,都跑去看警察办案了,就连我也不例外。&
  &来了一辆吉普车,两个警察,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看起来都四十来岁的样子。去了现场,男警察在树林里拍了照,仔细勘察了一番,然后把那只脏兮兮的手装进塑料袋放到车里。女警察则负责询问当事人,因为三个孩子都很小,所以也不方便带到派出所里去问,就选择在茅文玉的家里。茅文玉比小毛和笨丫都要大一点,说话也比较有条理,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回答女警察的提问。看热闹的我,也从茅文玉的讲述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你们别奇怪,那个年代的警察还算比较和善的,允许大伙儿围观。最后那个女警察问,你们看到的老奶奶长什么样子?笨丫说,瘦瘦的,没有我妈高,有白头发。小毛说,穿的花布衣服,和七婶身上那件差不多。大家都回头去看看热闹的张七婶,张七婶臊红了脸。女警察将这些一一记录下来,看茅文玉低着头什么也没说,问,茅小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茅文玉抬起头,说,警察阿姨,那个老奶奶我有点面熟,好像&&好像是朝北铺的。那个女警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你说什么?是朝北铺的?你能肯定?茅文玉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说,我上学常常经过朝北铺,见过的。&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那个女警察为什么会那么激动,等后来那个杀人案破了,我们才知道那女警激动的原因。原来在此前几天,朝北铺的女村民廖春华就去派出所报案说她母亲失踪了,几天来多方调查也没个头绪。所以一听到茅文玉的话,马上就和那件事联系起来。&
  &据说,后来警察拿着那只手去找廖春华认,廖春华一眼就认出那是母亲的右手,因为廖母的右手小拇指少了一截,是早年生产队刚刚有脱粒机的时候,不小心被脱粒机皮带盘卡掉的。廖母的案子马上由失踪升级成谋杀。警察又在廖家找到一把菜刀,那把菜刀的刀刃有卷刃并有新缺口,明显是砍过硬物。顺藤摸瓜查下来,很快就找到了杀人凶手,那就是廖春华的丈夫朱某。&
  &朱某是倒插门女婿,入赘在廖家,跟丈母娘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廖春华少年丧父,对母亲很是孝顺,成家以后,一应收入依旧是交给母亲支配的,连带朱某挣的钱也要交给廖母保管分配。朱某有个泥水匠的手艺,收入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还算可以。那天,朱某刚拿到辛苦钱,准备留下自己的烟酒钱其他如数上缴给廖母,没成想正躲在厨房数钱的时候,廖母忽然跑到了他身后一把全部抢了过去。朱某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去抢廖母手里的钱,两边都拽着不放,朱某性起,摸到案台上的菜刀,照着廖母的手一刀就剁了下去。&
&骨头是挺硬的东西,一刀下去并没将手剁断,但是也剁得鲜血狂喷。廖母惨叫,朱某害怕被人听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廖母按倒在地,照着脖子又是一刀。杀了人以后,好脾气的朱某仿佛一下变得暴虐,他痛恨那只抢他钱的手,固执地一刀又一刀将廖母的右手剁了下来。&
  &那个时间,廖春华正在地里干活,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朱某将尸体用塑料薄膜包起来塞在猪圈旁边的杂物堆里,又把厨房的血迹冲洗干净。所以廖春华晚上回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问起母亲,朱某说她去妹夫家了。廖春华有个妹妹嫁在别的村子,母亲常常去的,也不怎么在意。&
  &半夜廖春华熟睡以后,朱某偷偷起来,将尸体扛到路边那棵老槐树下,挖了个坑埋了。据他后来交代,之所以选择埋在那里,是因为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地方千人走万人踏,一般没谁在那里挖挖锄锄,在农村,应该是最保险的埋尸地。&
  &事实上,那里也的确是最保险的,如果不是茅文玉他们碰到的那个时期,廖母将会一直失踪着。&
黄牙故事讲得差不多了,就住了嘴。
  我知道他又开始卖关子了,他们那桌的胖子忍不住了,问:&那么,茅文玉他们碰到的老太太是鬼吗?&
  &我怎么知道。&黄牙吃吃地笑,&你要说她是鬼,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女婿复仇。你要说她不是鬼,那她又是谁?不过&&&又是一阵卖关子的停顿,&我之前有说过,我们送亲队伍经过那棵槐树的时候,有根树枝垂下来钩住我表姐的衣领。后来倒是谣传成了一种说法,说这个老太太生前很迷信,逢每月初一十五都到那棵老槐树下烧香磕头,她女婿将她的尸体埋在老槐树下,说不定是槐树精帮她复仇。所以一开始先钩住我表姐的衣领,我们都没有理会,所以才将那只断手弄到我表姐夫家后面的树林子里。大概树精的范围也就只能在有树的地方活动,所以能把老太太送到树林里显灵。&
  一桌人开始嘘他,明显对这说法不以为然。、
  黄牙急了:&那你们以为是什么,那只手怎么会自己跑一个村子,自己钻进小树林的泥地里?我跟你们讲,你们还别嘘啊嘘的,你能谁能经历过这么古怪的事情,这案子当年公安局都说不清楚呢。&
  &哪村哪寨没有点怪事啊,真是的,我说个事儿你听听。&黄牙对面那个头发有点花白长着一对倒挂眉的精瘦中年开口说,&保准比你说的这个事儿奇。&
第二十三章,梳妆台和电工
  倒挂眉名叫陈国平,也是肥西人,肥西下属某镇的变电站副站长。
  算起来,他在那个变电站工作了接近三十年。那个变电站,我们姑且称之为延平镇变电站,当然这只是一个代号,大家切勿对号入座。
  延平镇变电站管着辖区一个小城镇外加十七个自然村的供电事宜。
  一九八六年的时候,陈国平父亲去世,高中毕业的他接父亲的班,进入延平镇变电站工作。跟了一个老师傅,叫黄运强。老黄其实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不过工作得早,工龄比较长,经验也比较丰富。陈国平和老黄搭档,一个好学,一个肯教,相互之间关系处得很好。
  这个故事要先从老黄也就是黄运强说起。
  黄运强家住在黄尾村,是延平镇变电站下辖的十七个自然村之一。黄尾村是合肥地区少见的多河道村落,村前村后都有河道小溪。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黄尾村的村民对于捕鱼弄虾都比较拿手。
  黄运强业余也好鼓捣这个,尤其是夏天,一到晚上就出去下黄鳝笼,在河边和稻田水沟边转悠。那年头环境污染少,野生的黄鳝很多,一晚上下来,总是收获颇丰。
  那天晚上,黄运强又背着一大老堆竹篾编的鳝笼出了门,他带着一支八十年代常见的那种铁壳手电,沿着田边沟渠,一路走一路下笼。灌溉用的水渠将农田分割成一大块一大块,到处都是夏夜的青蛙蛤蟆名叫声。很奇怪,这种纷杂的名叫声反而会让黑暗的农村乡野显得更加寂静。
顺着沟渠走,可以一直走到小河边的泵房。沟渠里的灌溉用水都是泵房里的水泵抽上来的河水,八十年代的农村也有小偷,常见的是偷鸡摸狗,更厉害一点的就是偷泵房里的马达。那年代,电机马达是个值钱东西。一旦泵房的马达被偷,整个村子的水利灌溉就会停顿,要等所有村民集资购买新的马达,泵房才能重新运转。
  所以,村民们非常痛恨偷马达的贼,大家都很自觉地维护泵房安全。晚上出来&活动&,只要经过泵房,总会刻意留心一下。
  黄运强经过这里,按惯例用电筒光扫了扫泵房的简易铁门,想看看铁门上的锁头是否完好无损。不料,电筒一扫过去,却看到泵房门口有个黑影闪了一闪。黄运强第一反应就是有贼,再拿电筒照,却又看不到什么。
  那个年代的小偷都比较有小偷的觉悟,还不像现在的小偷那么嚣张。被人发现了,唯一的行动就是逃跑,被人抓住了也大多求饶告讨。所以那个年代的人都是不怕小偷的,看到了就追。
  黄运强离泵房还比较远,拿电筒又在泵房四周照了照,周围没有什么动静。他疑心小偷是暗自潜伏在某个角落,等待机会逃跑。就特别谨慎地慢慢向泵房靠近,一直走到泵房跟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泵房一边临河,一边就是大块大块的水稻田。水稻苗长得还没有膝盖高,黄运强拿手电光向周围稻田半圆状扫射过去。
  忽然,一束光反射回来,耀花了他的眼。黄运强将手电光稍微偏移了一下,顿时,他愣住了。
  就在他左手边的稻田中央,端端正正放着一张旧式梳妆台!
老式四脚抽屉式带屏风镜子的梳妆台,造型古朴,刚刚的手电光正是照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黄运强可以肯定,刚刚靠近泵房的时候,手电光一定扫射过这里,但当时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这张梳妆台对比矮稻苗又是如此突兀,绝对不可能被疏忽掉。那么也就是说,这张梳妆台是在前一刻,忽然出现在这里的。
  黄运强背心瞬间涌出冷汗,面皮仿佛被绣花崩子拉圆崩紧。
  要说黄运强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夜里河边下笼,乱坟场里走得,职业又是电工,属于&科技工作者&,一贯就不怎么迷信。可是眼前这事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他的脑袋也瞬间短路了。
  呆立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心想难道这个梳妆台也是小偷背来的?这贼儿想顺道再来把泵房电机偷走?被自己发现了,所以连原先得手的赃物也不要,自己悄悄溜走了?
  想想实在没其他解释,黄运强也就释然了。
  那晚,他将那个梳妆台背回了家。
  第二天,黄运强下了班,就在村子里一家一家问,看有没有谁家丢了梳妆台。
  谁家也没丢东西。
  这个梳妆台就成了无主之物,黄运强的老婆挺高兴,比较白得来一件家私。而且这个梳妆台样式不错,木料更是上乘。就是屏风镜子看起来有点旧了,泛着点点的黄斑。照人照出来都特别瘦,连精气神看起来都有些不同。就好像镜子里那个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似的。
  梳妆台的抽屉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把色泽有些老旧的木梳子。
 农村妇女鲜有化妆的,于是,这张梳妆台就摆在堂屋里,成了黄运强女儿的专用写字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倒也没什么异常,除了女儿变得越来越瘦。黄运强以为女儿学习太辛苦,营养跟不上。所以就隔山岔五从镇里带点鱼买点肉回家改善伙食。
  黄运强的女儿叫黄小花,念初中二年级。这个孩子自小内向,但学习刻苦,成绩一直很不错,常常晚上一个人在堂屋写字桌上用功到很晚。
  某一天,黄尾村有村民办喜事。黄运强去人家喝喜酒,多喝了几杯。回家早早就睡着了,睡到半夜尿急。那时候农村男人大多不用马桶,都是披件衣服出门撒屋外地上。黄运强随手揪了件衣服,披衣下床。开了卧室的门是堂屋,堂屋的前面和后面才是直通屋子外面的。
  那时候房子的窗户比较小,而且三间头的平房,只有两边的侧室有窗户,堂屋是没有窗户的,所以关起门来就是一片黑。那时的工匠也有一些比较聪明的小发明,在屋顶都留有玻璃天窗(大小就是四片瓦拼合起来那么大)用来采光。黄运强没有开灯,借着天窗漏下来的黯淡月光约略能看到堂屋里的物事轮廓。
  他走了两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他跟前,静悄悄站着一个人!
  是他的女儿黄小花。
  黄运强要很用力地睁大眼睛,才能看明白女儿到底在干什么。他看到黄小花站在那个梳妆台前面,拿着那把旧木梳,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目光呆滞地梳头。
黑暗里照镜子,本身就是一件极度诡异的事情,然而更诡异的是,黄小花是一头齐耳的短发,可是她的梳头动作一上一下拉得很长,就仿佛她长着披肩长发似的。那个梳理的动作,一小半梳的是头发,一大半梳的是空气!
  黄运强心惊肉跳,那股强烈的尿意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是喊一喊自己女儿的名字,还是不要惊动眼前的一切。
  足足愣了有十几分钟,黄运强的腿肚子都开始发酸打哆嗦,女儿还在一丝不苟地梳头。
  最后,黄运强决定不发出声音,因为他觉得女儿这是在梦游。老辈人说,梦游中的人是不能唤醒的。黄运强慢慢退到墙边,摸到了电灯的开关绳,拉亮了电灯。
  果然,电灯的光亮对黄小花没有丝毫的影响。她依旧看着面前斑驳的镜子,梳理那子虚乌有的长发。镜子里的黄小花比真人更瘦,瘦得如同皮肤直接覆盖在一堆骷髅上。镜子里的黄小花和镜子外的黄小花目光对视,但黄运强总觉得,镜子里那个黄小花眼睛有种不易觉察的余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令他毛骨悚然!
  身后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咳嗽声和窸窸窣窣的响声,黄运强知道是老婆醒了,大概看到自己不在床上,又看见堂屋的亮光,想起来看个究竟。黄运强不想让妻子看到这个场面,赶紧拉灭了堂屋的灯,走进卧室掩上门,朝床上刚坐起身的老婆笑笑。
  老婆心照不宣地撇撇嘴,重新躺下。黄运强也硬着头皮上了床,心惊肉跳地捱到老婆再次发出鼾声,重新下床查看。
  堂屋里女儿已经不见了。
 他们的卧室在东偏屋,女儿睡在西偏屋,黄运强穿过堂屋,耳朵贴在西偏屋房门上,他听到女儿那极细微的鼾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回自己卧室时,黄运强有意无意地朝梳妆台镜子瞥了一眼,昏暗的天窗光漫射在那张漂亮的梳妆台上,他恍惚看到梳妆台镜子里还有个人影。黄运强的心狠狠地提了一下,定睛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黄运强在女儿的房间里翻出了那把旧木梳,用其引火,生炉子,梳子在炉火中化为灰烬。至于那张梳妆台,黄运强实在是舍不得扔掉,他找来锤子,敲碎了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弄干净了玻璃残渣。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梳子和镜子不太对劲。
这之后几天,黄运强每天半夜起来观察,女儿再也没出现异常情况。
八六年的七月份,黄运强的女儿放了暑假,常常跟着黄运强去变电站玩,和刚去变电站没多久的陈国平也熟悉起来。
  七月中旬的时候,变电站管区兔子桥村的高压线被风刮断,黄运强和陈国平被派去接线。到了现场才知道,是一棵水杉树被风吹折,倒下去挂断了电线,所幸高压线杆没事。只要爬杆子上去把线接上就成。
  这种高危作业,作为新手的陈国平当然还只有协助的份。他帮老黄扣上保险绳,看着老黄踩着钩踏子(一种爬电线杆的工具,通常是一对)敏捷地爬上线杆。
  再然后,线干顶端弧光爆起,老黄身子一僵,跟着浑身痉挛打颤。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的七窍里就冒出了黑烟,一股难闻的糊味飘散下来,老黄被粘在高压电线杆的顶端电焦了!
  陈国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在头顶,他的思想仿佛停顿了下来,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长大着嘴巴,一动不动地呆立原地。
  这事情过去很多年,陈国平都想不通当日那线干上的高压线怎么会带电的。
  80年代还没有那种铁骨架的大型高压电塔,都是用普通电线杆架设的,所以为了安全,在每个村的村头,变电站都安装了一个可控变压器。这种变压器都是安装在一个大铁箱子里,箱子上锁,普通村民接触不到,变压器组中含有触电保护器和空气电闸开关。
  当日一到兔子桥村,黄运强就打开铁箱子拉了电闸,照例说是不会带电操作的。而那个铁箱子的钥匙只有黄运强有,一直到公安局的人接到报案,法医等人将黄运强的尸体从电线杆上弄下来,那把钥匙还挂在他的腰间。
  而警察之前为了将尸体弄下来,提前把变压器箱子砸开关电,里面的电闸赫然是开着的。
  后来,采集电闸上的指印,只有老黄和那个关电闸的警察两个人的指印。
  这件事最终被定性为工作失误。大家都认为,是黄运强和陈国平范了糊涂,可能是拉了闸后顺手又推了回去,所以造成了触电的意外。
  可是陈国平自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他是清清楚楚记得关过闸的。
  他怀疑,是兔子桥某个对黄运强心有不满的村民,偷配了变电箱的钥匙,人为地制造了这一事故,他怀疑这是个有预谋有计划的谋杀。
  虽然老黄带他的时间不算长,可是他和老黄之间非常有默契,已经形成了深厚的工作感情,何况,他还很喜欢老黄家那个乖巧瘦弱的小女孩,一想到这个小女孩从此没有了父亲,他就有种抓心挠肺的疼。他开始暗自调查,调查老黄平日里和谁结过仇&&一直到某天晚上,他做了那个怪梦。
  (作者按:好像有很多怪异的事情都是通过梦境来揭示答案的,可能人鬼殊途,梦境是一种相对容易接洽的途径吧。所以大家就别抱怨了,啊呀,怎么又是梦境,这也太&&巴拉巴拉。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银子也只能表示无奈啦。)
  在梦里,他见到了老黄。
老黄叼着一根烟,神色慌里慌张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烟在他嘴巴上跳动,是他的嘴唇在颤抖,老黄不说话。
  陈国平问他怎么了。
  老黄反问他,你能不能帮我?
  陈国平说我当然能,你是我师父嘛。
  老黄说我家有张梳妆台,你去帮忙烧掉。
  陈国平问,好好的为什么烧家具。
  老黄说,那梳妆台里住着个恶女人,我在这里也弄不过她,只有请你帮忙了。
  陈国平说,师父你糊涂了,梳妆台里怎么住人?
  老黄说,你才糊涂了呢,你现在在做梦知道不。
  陈国平说,师父你又说笑。
  老黄说,相信我你真在做梦,你看,你连我已经死了都不记得了。
  陈国平笑哈哈,你不好好活着吗。
  老黄叹气:做梦的人记性都不好,梦里什么都记不住,但是希望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我给你留点记号吧。
  老黄说完,将嘴里的香烟取下来,将烟头往陈国平胳膊上一摁。
  陈国平一下子就被烫醒了,一身冷汗!
  醒来后,他的胳膊靠肩处就多了一个疤痕,很像烫伤疤的那种。陈国平觉得事情怪异极了,略一回忆,这个梦便记得清清楚楚。他惴惴不安,却不敢怠慢,终究还是去了一趟黄运强的家。
  就这么,他见到了那个梳妆台。也从黄运强老婆的嘴里知道了那个梳妆台的诡异来历。
  当天,他就和黄运强老婆一起,将那个梳妆台劈成了碎片,付之一炬。
  几年以后,变电站扩建,整理搬迁的时候,陈国平在黄运强原先使用的工具柜底层,发现了一本工作日志,里面记载了几篇很私人很恐怖的故事,那就是黄运强女儿半夜起来梳头的事情。
啊呀呀,这个事情我现在说起来都浑身直冒凉气啊。&倒挂眉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酒。
  同桌有人说:&这也太玄了吧,编的吧。&
  倒挂眉哼了一声,当场把外衣一脱,聊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那个伤疤:&我编故事,有意思吗?你去我们变电站问问,很多老电工都看过那个工作日志的。&
  众人啧啧称其,连我们这桌都听得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真是怪事到处有,这里特别多啊。
  仿佛还嫌大家听得不过瘾,那饭馆老板也很八卦地凑过来,神秘兮兮说:&要说你们讲的呀,都不算太奇,我给你们说个稀奇事情,也是合肥当地的,保证得味。哪个说听完说不蹊跷的,你摦我嘴巴!&
  黄牙笑:&摦嘴巴可不敢啊老板,给我们免单就成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微微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又变得放松。
第二十四章,埋人饭庄
  把时间往回调九十年,倒回到民国年间。
  民国年间的合肥,其实也算蛮繁华的。因为晚清时期,合肥出过洋务大臣李鸿章,出过淮军体系,所以有几所北洋讲武学堂,后来都渐渐变成高等学府。
  民国时候,合肥有这么一所承北洋遗业的大学,姑且称其为&理大& 吧。
  在理大的西大门,安庆人廖鲲篱开了个小饭馆,饭馆名字也很直白,就叫做&理大饭庄&安庆人做馄饨是一绝,所以这个饭庄最出名的当然也是安庆馄饨。馄饨属于小吃,价格相对比较便宜,所以无论富家子弟还是穷学生,都还消费得起。加上味道做得着实鲜美,所以生意很是红火。
  理大饭庄的建筑风格有点近似皖南民居,类四合院建筑,前面临街是门面,后面是天井,天井两边是厢房,中间里面那排是掌柜住家的地方。天井里有口水井,水井不是近代的,据说在盖这座建筑之前就有。具体是哪个年代留下来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反正井栏的青皮石头上有很多井绳摩擦留下的光滑绳槽,这些深深的槽沟表明,这口井的历史少说也有几百年之久。
  理大饭庄的门口自然挂着&理大飯莊&的牌匾,木匾,正楷阳刻字,字体也算得上苍劲,据说是请附近一个前朝老秀才写的,怪事就从这块木头牌匾开始。
  这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店主东廖鲲篱起了床,就听铺子外面人声鼎沸,不时伴随着一些惊诧声和大笑声。廖鲲篱觉得很奇怪,这天又不是初一十五,怎么一大清早就有这么多人赶集?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是三月三,庙会日。
  廖鲲篱不由自主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居然自己和伙计都忙忘了这一茬。按照庙会日的人流量,昨天晚上预备的馄饨皮子和馅料肯定是不够的。赶紧把婆娘从床上喊起来,她婆娘吓了一跳,一身冷汗从床上坐起来。
  廖鲲篱看婆娘脸色白得吓人,便问:&又做噩梦了?&
  婆娘直哆嗦,点头。
  廖鲲篱又问:&还是那个怪梦?&
  婆娘嘴唇抖了半天,说:&鲲篱,要不我们找人把那地方封上吧。&
廖鲲篱直摇头:&又胡说,封了井咱们不是还得再挖一口,开门做生意,那一刻离得开水。别胡思乱想了,做梦而已。你老想这个,所以就老梦这个事。快起来快起来。&廖鲲篱不再和老婆纠缠这事,脸也没洗,便去生炉子烧水,卸铺子门板。庙会日不做早市,那真是有钱不捡的大傻子。
  开了门,廖鲲篱吩咐婆娘招待吃早点的客人,便起身出门,准备去集市买点蔬菜和猪肉,以备不时之需。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忽然有个东西落下来砸在他脑袋上,把廖鲲篱砸了个趔趄,差点趴地上。
  定睛一瞧,是块木头。以为是谁故意砸他,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忽然就瞧出那木头的异常来,抬头一看,果然自家牌匾上掉下一块,无巧不巧是&大&子上那一横整个剥落下来。廖鲲篱连叫晦气,当时就想找根钉子把它钉回去,仔细一想,用钉子影响美观,曾经听伙计说,集市马记杂货铺子买一种洋人造的胶水,粘木头就跟生了根似的,价格倒也不贵,便想反正要去买菜,顺路带一小罐那种胶水回来便是。
  顺手将那掉下来的木块塞在门边的杂物筐里。
  等廖鲲篱从菜市买完东西回家,才发现自家的饭馆前围着一堆人指指点点。廖鲲篱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分开人群,进了铺子就见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老婆缩在伙房里正抹着眼泪。廖鲲篱说:&怎么了这么了,谁不开眼吃白食了?&
  他婆娘伸出手,手里是一块木头:&外面那些人说咱们家是埋人饭庄&&&
  廖鲲篱接过那块木头,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抬头一瞧,可不是,那个&理大飯莊&的&理&字上又掉下一个笔画,变成了&埋&字。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在门口指指点点,感情是为这一出啊。
  廖鲲篱自己也觉得心惊肉跳,这事情透着一点怪异,好端端的牌匾怎么会自己掉下两个笔画,无巧不巧地变成这样惊悚的两个字。
他不由自主想起婆娘跟他说的梦境,又用力甩甩脑袋,仿佛想把这个荒诞的念头赶走。也许&&是同行嫉妒自己的生意,下暗手害自己。对对对,一定是哪个混蛋半夜跑过来撬松动牌匾上这两个笔画,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廖鲲篱嘴里喋喋不休地问候着那个阴谋者的长辈,一边从后屋搬来梯子,用木胶水将那两块木头粘上,西洋来的胶水效果果然神奇,过不到半个时辰,那两块木头就如同生根在牌匾上一般,用力掰都掰不下来。
  这天的生意好像也随着早晨的风波变得不愠不火,庙会日和平常的进账也不差多少,廖鲲篱早上去市场添的肉菜基本没有用上,晚饭时婆娘坐在一旁嘀嘀咕咕讲她那个怪梦,说早上的事情会不会和那个梦、那口井有关,被廖鲲篱狠骂了一顿。
  廖鲲篱觉得这一天活得特别憋屈,所以晚上多喝了两口酒,第二天就起得晚了一点。
  结果第二天起来一开铺子门,就见门口又围了一群人,唧唧喳喳议论不休。
  &啊呀,怎么理大变埋人啊?&
  &这老板不是干啥亏心事了吧,啊哈哈&&&
  &没准这里的老板娘是十字坡的孙二娘投胎,你们吃的馄饨,那肉馅&&嘿嘿。&
  廖鲲篱抬头,果见昨天粘上去的那两块木疙瘩,又掉了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面红耳赤的廖鲲篱麻利地找来梯子,捡起地上的木疙瘩,再次粘到牌匾上。
  廖鲲篱觉得有人在搞他,肯定是有人在搞他。
  这天晚上,廖鲲篱打烊上门板的时候故意留了条缝,他决定一晚上不睡也要盯着门外,一定要抓到那个搞事的混蛋。
  那晚的月色很好,透过门缝看外面亮堂堂的。廖鲲篱等了很久很久,他没有等到他想等的那个人,他只等到一个声音,木块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错,寂夜无人,牌匾上粘牢的木块自动掉落。
  木块落地的声音虽然普通,但是听在廖鲲篱的耳朵中却别具一种惊悚的气氛。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内心隐隐开始相信自己婆娘所讲的那个怪诞梦境。
  婆娘的梦境跟后院的那口井有关。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婆娘总是做同一个梦,梦到那井里爬出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后生,那后生垂着脑袋走到她跟前,低沉沉的声音对她说:&井里有孩子,井里淹死了许多孩子,快把孩子捞上来。&说完这句话,扭头便走,湿漉漉的脚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水印,那后生走到那口井边,把双脚先垂入井里,屁股坐在井沿上,然后扭头对着廖鲲篱婆娘一笑。
  每次,廖鲲篱婆娘都是被那古怪的笑容吓醒的。
  但是今天,廖鲲篱婆娘却不是被吓醒的,而是被廖鲲篱摇醒的。
  &老婆,你说,咱家那口井是不是&&真有什么古怪?&
  婆娘一愣,打量廖鲲篱良久,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匾上的木块又掉下来了?&
  廖鲲篱垂头丧气:&半夜,无缘无故,自己掉的。&
  婆娘说:&鲲篱,咱把那井填了吧。&
  廖鲲篱说:&不,我想挖开看个究竟。&
 理大饭庄停业整顿,廖老板找来了两个打井师傅。
  两个打井师傅进了理大饭庄的后院,才知道东家不是要打井,而是要拆井。
  打井师傅问:&东家,你想怎么拆?&
  廖鲲篱说:&给我扒,给我一只扒到井底,全拆了。&
  打井师傅说:&井怎么拆?只听说过填井,没听说过拆井的。&
  廖鲲篱说:&我不管,我多给你们钱,我就想到井底看看。&
  两个打井师傅丈二摸不着脑袋,以为碰到个神经不正常的雇主,最后还是年长的那个师傅有经验,说:&就想看看井底,那好办,咱把水弄干就是。&
  那个时候没有水泵,只有老式的水龙车。
  于是吊桶水龙车一起上阵,搞了老半天才把井里的水抽完。因为井水是不断从井壁渗入到,所以把水龙车取出来以后,还要用吊桶不停地拎积水。
  井底当然不可能变干燥的实地,而是齐腰深的淤泥。
 打井师傅用绳子将廖鲲篱放下井底,廖鲲篱就好比陷入了一个微缩型的沼泽。他就像一个狂躁的渔夫,双手探入泥泞里四处摸索。
  他摸到了硬物。
  很多硬物!
  他挑了最大的那个,从泥泞里拔出来&&
  然后,他就见到了一个沾满黑色淤泥的头骨!
  头骨看起来很小,证明其主人是个孩童。廖鲲篱想起婆娘说的那个梦境,禁不住浑身发抖。毫无疑问,脚下的淤泥中,那些乱七八糟支支叉叉的,全是人骨。廖鲲篱在井底发出一声惨叫,使劲摇晃着拴在他腰上的那根吊绳。
  打井师傅将廖鲲篱拉上来,都吓得不轻,此时的廖鲲篱,好像比下井的时候一下子老了十岁。一出井口就蹲在一边,双手仅仅抱住双膝,浑身都在打筛子。
  打井师傅说,东家,你这是怎么了。
  廖鲲篱牙缝里蹦出几个颤音:报&&案&&,快&&报案&&
警察局的人来得不快也不慢,两个穿着黑白制服的警察,带着一个仵作。问明情况后,警察强迫那两个打井师傅下井捞尸骨,打井师傅哪里敢违拗。
  只是那井下尸骨众多,一时打捞不尽,令警察和仵作都吃惊不已,只得作罢。仵作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些已经打捞上来的尸骨,点头示意那两个警察,说道尸骨的主人全是未成年的儿童,并不是新死。因为水渍淤泥已经渗透至骨里,有的骨头拿手指轻轻一捻,便能变成一堆黑色粉末。说明这些尸骨沉于井下,已经有很多的年头。
  既然不是新死,便没有苦主,算不得一桩谋杀案,两个警察也轻松了许多。问起廖鲲篱下井的由头,廖鲲篱这才把婆娘的那个怪梦说了出来。
  为了结案,警察就将廖鲲篱和他婆娘一起带回局子里,讲述这件荒诞事的前因后果。
  给这个案子做笔录的文职警察是个老先生,姓段,据说还是段祺瑞的什么亲戚。段老头在安徽警察系统内的职务虽然不高,名气却很大,因为他见多识广,学问很深,能诗能画,而且信鬼神通周易,不上班的时候也能替别人把卦看风水。
  段老头一听廖氏夫妇说起本案的前因后果,只觉得稀奇异常。便让廖鲲篱婆娘将梦里那个井沿后生的长相形容了一下,他则执笔画出,一直修改至廖鲲篱婆娘点头认可。段老头看着画中男子感慨说:这不是当下的装束,更非前朝的衣冠,这是个古人呐!
  因为这个事情的诡异,段老头就常常拿到酒局上去说。
  某次徽州的堪舆行业聚会(也就是风水师的碰头会,那个时代为了蒙骗政界或者商界头面人物的钱财和信任,风水师都要约定俗成聚会喝酒,议定话术,统一口径。避免找A说A话,找B说B话的情况),段老头忍不住又在酒宴上将这件事情讲了出来。
  听众们照例是惊诧赞叹,但是酒席上有一个人,表现要比其他人激烈得多,这个人猛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手里的酒杯掉在桌面上,酒水溅了他和他身边的食客一身。一桌子人都被他吓住了,问:&谭翁,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人姓谭名青字维芳,乃是六安县的一个很有名风水师。(六安,正确的发音是lu'an,现代很多人会把这个地名念错。错啊错啊的也就正常了,大家都这么念,错的也就对了。)
六安处于大别山麓,依山襟淮,承东接西,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贯淮淠而望江海,连鄂豫而衔中原,从风水上来说,这里是一块活地,气场很好。据说在新石器时代,六安就有人类活动。西汉的时候,六安属于淮南国治下。
  所以这个地方,古墓葬非常之多,可以说各个朝代的墓葬都有。
  而谭青,除了风水师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连庆达的亲信门客。这个连庆达又是何许人呢?原来,六安在民国的时候归属中华民国第三行政督察区,第三行政督察区的行署专员有个姨太太是六安人,叫连茹香,连庆达则是连茹香的娘家内侄。
  依仗着这一层关系,连庆达在六安欺男霸女,六安县的衙门拿他可没办法,此人可称得上是六安一霸。
  连庆达有个来黑钱的营生,那就是盗挖古墓。
  几千几百年的墓葬,地表早就寻不出任何痕迹,那么盗墓的怎么才能知道哪个地方有古墓,才能一挖一个准呢。没错,那就靠风水堪舆师了。古代大墓葬,墓穴必然选在风水宝地呀。堪舆师只要找到适合墓葬的风水宝地,照这个地方挖下去,十之八九有所收获。
  谭青就是帮连庆达干这个的。
 有一年冬天,谭青在连庆达那里结算了酬金,预备从县城回乡下老家,熬腊月等着过年。
  冬天连庆达那里是没有事情的,因为冰冻三尺,土冻得跟铁块似的,不适合干刨坟的勾当。谭青在县城车行雇了辆牛车,买好了年货。用过中午饭,就和车夫两个人坐着牛车往乡下而去。
  那年头乡下自然村落之间相隔很远,不像现在这么密集。地里的麦苗刚露头,看上去就像大片大片长草的荒地,和远方青褐色的群山呼应。六安属于大别山区,谭青家也是在山里头,家里有老母和妻儿。以他的能耐,本可以将全家都接出来,但是当时的时局形势都说不准,仍旧算得上是个乱世,所以他觉得让家里人住在山里更安心一点。
  从六安县到他老家,绝非半天的路程可以到达,必须在半路上歇脚过一夜,第二天接着赶路,第二天中午弃牛车,找挑夫,步行山路半日才能到家。谭青算准了夜里在放生堡的山神庙歇脚。因为那个山神庙挨崖而建,平常没人去,夜里就更清静了,在门口生堆火,既可以取暖,又可以防野狼山兽。
  和车夫聊聊走走,倒也不觉寂寞,天渐渐就暗了下来。路也渐渐看不清了,因为那天天上有云,月亮大半时间躲在云里,偶尔才探出头来,所以靠月色走夜里是很困难的。车夫问还有多远到山神庙?谭青说快了快了,看见前面那山的轮廓了没。
  车夫取出带灯罩子的油灯盏儿,点着了,就着微弱的光线驱着牛继续往前赶路。
  就在这时,忽听路旁一间柴扉的门吱呀响了一下,一阵亮光涌来,有人喊:&套车的,带我们一程行吗?&
 谭青这才看清,那破烂柴扉里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左手里抓着根熊熊燃烧的松脂火把,右臂搭在女人的肩膀上。
  车把式问:&你们去哪儿呀?不见得顺道呢?&
  那女的说:&就前面那山坡的山神庙,也不远,主要是我这大哥腿脚不灵便,要不也不来麻烦您二位,带我们一程吧,我们有急事,谢谢您了!&
  谭青一听说去山神庙,有点不高兴,那本来是他想去休息的地方啊。谭青说这么晚去山神庙有什么事?
  车夫说,东家,人家有急事,咱就先让人上车吧,上车了再问不迟。
  谭青只好点头,那两兄妹千恩万谢地上了车。女的却一直低着头,隐隐有啜泣的声音。谭青想问,但看对方那神情,又问不出口。
  那做兄弟的揽着妹子的肩膀安慰,阿妹,别担心,康子肯定没事的,我去了不叫莫三乱来!
  走了半天,牛车终于走到前方山坡前。谭青和车夫都吃了一惊,因为前面灯火熊熊,几十个火把在山神庙前晃动,人声鼎沸的,好似一个村子的人都涌到这小小山神庙来了。
先前那兄妹几乎是从车上滚落下来的,急切之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妹妹就扶着瘸腿哥哥朝山神庙人堆里扎过去。那哥哥边走边喊:&莫三,你脑袋都装了大粪了,这种鬼话也信!你们,你们他妈的谁敢动我外甥一根汗毛,我李果敢要他的狗命!&
  谭青浑身一哆嗦,李果敢!这个人居然是李果敢!
  车夫也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气,喃喃念叨,这这这,我这是修的哪门子福,我拉的是李爷啊,是李爷啊!!
  放十几年前,六安县哪个不知道李果敢的大名!多云手李果敢,那是和神腿大侠杜心武齐名的人物啊。据说李果敢乃是立煌县(今金寨县)天堂寨人,自小习武。天堂寨乃是多朝义军起事之地,多云手的功夫据说就是元末白莲教的魁首韩山童传下来的散手,因为古时候天堂寨叫多云山,所以这路散手又称多云手。
  李果敢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当初名气大得不得了。不过后来被淮军洋枪队围住,抓住了挑断右脚脚筋右手手筋,给关在县城大牢里,等候秋后处斩。不料后来新军起义,六安光复。牢里的老头就私自把李果敢放了。从此这个人就在江湖上没了踪影。
  谭青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碰到这种人!
第二十五章,山神的翅膀
  李果敢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的外甥又是谁?
  山神庙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谭青的好奇心被彻底地勾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抬脚尾随李果敢而去。
  山神庙外围着一圈人,都是朴实的老百姓打扮,面朝着山神庙伸长着脖子。李果敢兄妹排众而入,也没人敢阻拦他们,谭青紧赶两步,随着李果敢兄妹进了山神庙。
  不大的庙堂里灯光通明,分两边站着七八个壮实的村汉,山神塑像前方放着一张竹滑竿。滑竿中间的竹椅子上端坐着一个花白胡子的精瘦老头。老头跟前跪着两个人,一个黑脸中年汉子,一个黑脸少年。
  中年汉子不住向那老头磕头,黑脸少年却是一脸迷惘,扭头看向从外面冲进来的娘亲和舅舅。
  老头听见动静,眼睛一翻,慢条斯理说:&李果敢,你来干什么?&
  李果敢说:&莫太爷,我还想问你呢,你想干什么?!&说着一口痰啐在跪地求饶的黑脸汉脸颊上,&莫三,你给老子起来,你那怂样头磕没了顶个球用!&
  黑脸少年不忍父亲挨骂,嗔怪道:&舅舅!&
  李果敢说:&看看,还偏着你呢,你个当老子的好意思吗,不信自己儿子的,倒去信什么老巫妖的鬼话!&
  竹椅上的莫老太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李果敢,你放肆!&
  李果敢说:&我要是不放肆,我这外甥就得被你们活活烧啰。&转脸对莫三说,&莫三,你也没想到你七大爷会这么狠吧,外面松木架子都搭起来了啊。他们这事要借题发挥,教唆你赌博不成,就来绝你的后,迟早要图谋你那四十亩肥田!&
  莫太爷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连连吼叫:& 放屁,放屁!放肆!放肆!春生,秋生,快让人把他轰出去!&
  春生秋生看来是莫太爷的两个儿子,年纪都在四十开外,应答了一声,带着庙堂里的那几个村汉便向李果敢兄妹逼过来。
  谭青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门外人群跟前。
  就听李果敢放声大笑:&莫太爷,你以为老子残了,就对付不了你家这几个后生了,哈哈哈哈,老子一手一脚也可以揍得你们屁股开花!&
谭青在外面就见里面人影闪动,火光跃跃,噼里啪啦一阵响,伴随着哎呀咿呀的哼叫声。原先围攻李果敢的几个人全都躺在了地上。外面看热闹的人也骚动起来,却也不敢冲进庙堂里去观看。
  莫老太爷气急败坏:&好,好,好,李果敢你很好&&春生秋生,两个没用的东西,还躺在地上干什么,咱们走,明儿你们两个进县城,找田县长。&
  谭青明白了,这老家伙的靠山原来是田县长,他有心帮一下李果敢,便再次走进庙堂说道:&你们谁要进县城找田县长啊,我看不用去了,这位田县长跟我们公子过不去,昨儿个才被解职,现当下可能正在行署监狱里受审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莫老太爷声音都发抖了:&你说什么?你&&你是谁?&
  谭青道:&在下谭青。&
  李果敢眼前一亮:&原来你就是洋罗盘谭维芳。&
  谭青连说不敢当,却也面有得色,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一定的知名度,连李果敢都晓得自己。原来谭青和别的堪舆师不同,人家看风水用的是传统的铜制罗盘,谭青嫌那累赘,用的是西洋造的指南针,只有怀表那么大,所以得了个洋罗盘的外号。
  莫太爷大概也听说过谭青的名号,知道他是六安太岁连庆达的门下,他说田县长出事了,那就十有八九出事了。莫太爷如丧考妣,滑竿也不坐了,抬起屁股就走。地下躺着的人和门外的看客看莫太爷脸色不善,便也一哄而散。转瞬之间,山神庙里就剩下李果敢兄妹,莫三父子还有谭青,那个赶牛车的车夫胆小,一只缩在外面没敢进来。
  当下那李果敢兄妹跟谭青连连道谢,谭青谦辞了一阵,问起原由,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这一切要从李果敢的外甥莫康说起。
在说莫康的这个事情前,先说说这座山神庙。据莫康的父亲莫三讲,这座山神庙不知是什么年代传下来的,在他小的时候就有,非至是在他小时候,甚至在他爷爷的小时候,他爷爷的爷爷小时候,这山神庙就存在着。
  山神庙每过几十年破得不成样子的时候,离此最近的莫家堡就会凑钱出人来修补,好像是自古就传下来的风俗,没谁质疑过这是不是应尽的义务,仿佛这已经是莫家堡份内的事情。山神庙里的山神爷更是每年都要派人维赡。
  这座山神庙的山神塑像比较特殊,乃是一座石像,尖嘴猴腮,浑身赤裸,肋生双翼,两只手相互交叉,结着一个奇怪的手印。这形象看上去像雷公多过像山神。
  因为大多数山神庙的塑像都有两个,左山神右土地,而山神形象一般都是一个穿盔甲的猛恶大汉。这座山神庙塑像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
  莫康年纪小,贪玩,和小伙伴上山砍柴割草什么的,就喜欢在这座山神庙逗留,这里仿佛是他们耍乐的天堂,阴凉舒适,山风阵阵,没有大人的管教和唠叨。
  这一天,莫康和几个伙伴上山挖菌,在山上走散了,就想着去山神庙等一阵,等大家到了一起回村。
  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靠着供桌,等着等着就泛起困来,眼皮越来越重,就这么睡着了。
睡着睡着,莫康就做起梦来。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以为自己依然睁着眼睛靠着供桌等着其他小伙伴归来。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这铃声先前很远,慢慢靠近。莫康感到好奇,便站起身,走出庙门。
  莫康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飘起了一层薄雾,一切看起来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西边的山道上隐约涌来了一群人,一群孩子。说孩子也不合适,应该说是一群婴儿,一群光着脚光着屁股身上不着片缕的小婴儿。这群婴儿不下四五十个,他们像蚂蚁一样抬着一个轿子,看起来极不协调。
  莫康感到很奇怪,也感到很害怕,又感到很好奇。他想,轿子里是什么人呢,怎么用婴儿做轿夫。正百感交错,那群婴儿已经将轿子抬到他的跟前,他这才看到,这群婴儿的眼珠都是死灰色的,极度诡异可怕,胯间一热,自觉尿了裤子,双腿一软就要瘫下。忽然间轿帘掀开,伸出一只瘦骨伶仃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领。轿子里传来一个遥远却熟悉的声音:&康子,不要怕!我是爷爷。&
  爷爷?莫康的意识又模糊起来,他仿佛完全忘记了爷爷已经是个过世的人,只觉得爷爷的声音亲切和蔼,温暖极了,不由自主就随着那只手钻进了轿子里。
  轿子里坐着一个老人,果然是莫康的爷爷。只是看起来十分消瘦,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在莫康的记忆力,爷爷是个壮实的老人,是个可以背着他走几十里山地的魁梧老人。莫康说:&爷爷你怎么那么瘦啊?&
  老人摸摸他的头:&康子啊,想爷爷了。&
  莫康说:&想,还想爷爷给我抓野兔烤着吃呢,我自己都抓不到。&
  老人叹气说:&爷爷不能给你抓野兔啦,爷爷有大麻烦呢,康子,你帮爷爷一个忙好不好?&
  莫康说:&爷爷你说,要我干什么?&
  老人凑近他的耳朵:&康子,去敲掉山神爷的翅膀。&
  莫康说:&爷爷你说什么?&
  老人轻磕莫康的脑门:&敲掉山神爷的翅膀!乖康子,记得啊,&老人的手劲忽然加重在莫康脑门上敲了一下,&敲掉山神爷的翅膀!&
  莫康脑袋一疼,一下子惊醒过来。
等完全清醒以后,莫康才想起来,爷爷已经去世一年多了。爷爷生前对莫康宠爱有加,莫康虽然是个孩子,但每每想起来,都是泪湿眼眶的。他非常爱自己的爷爷,所以这个梦,莫康坚定地认为是爷爷的灵魂向自己托梦。爷爷在那边遇到了困难,需要自己的帮忙,帮忙的仿佛就是敲掉山神爷的翅膀,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敲掉山神的翅膀就能帮上爷爷的忙,但是爷爷让自己敲,那就敲吧。
  莫康揉揉眼睛,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胯下全尿湿了。他去门外捡了一块称手的石头,跑回来爬上神仙基座,踮起脚,拿手中的石块使劲朝雕像的翅膀砸去。这个石雕非常坚固,莫康砸了好几下,也只是在雕像翅膀上留下几个白坑印记。莫康情急之下,不再用手砸,直接将石块抡圆了甩出去,正中石翼中部,只听哐啷声响,石块被砸了个粉碎,山神的左翼也折断一大半,掉下地来。
  莫康松了口气,跳下石像基座,准备再捡块称手的石头来砸山神的右翼。忽听外边隐约有人声传来,恐怕是和他一起上山的小伙伴这时候也赶来山神庙了。莫康不想尿遗的狼狈样被同伴们看到,背起自己的菌篮,逃也似的一个人先行下了山。至于山神的右翼,他想第二天自己再偷偷来砸掉。
  回到家中,一家人吃完饭的时候,莫康还是忍不住把那个梦境跟父母讲了一下。莫三听到他砸了山神像,不由大怒,要不是李氏拦着,恨不得将莫康痛打一顿。想想也是,山神是山民们最敬畏的神,自己儿子居然敢这样冒犯神灵,做父亲的能不恼怒么。
  不过恼归恼,莫三一家都没声张。
当天晚上,莫康又梦见了爷爷。这回不是小婴儿抬轿子,而是爷爷独自一个人,仿佛就坐在莫康的床边和他聊天。
  爷爷说,康子啊,你怎么就敲断了一只翅膀啊,要两只都敲掉才行啊。
  莫康说爷爷你别急,明天我再上山,再去干这个事情。
  爷爷说,康子啊,这个事情你爹是不是知道了?
  莫康说,是啊,我爹骂我,不让我干,我偷偷去干就是了。
  爷爷说,乖康子啊,难为你了。
  莫康问,爷爷,我知道你这是给我托梦呢,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托梦给我爹,告诉我爹你的处境。我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不理解,说不定我爹都懂呢。
  爷爷说,我也想啊,不过你爹是大人,阳气盛,我靠近不了。
  莫康说,爷爷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明天就去。
  爷爷说,好,那我走了,那帮小鬼都在山口等我呢。
  说着起身就走,莫康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这才被惊醒过来。
  第二天莫康便欲自己上山,可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莫春生站在外面,对着房子里吆喝:&莫三哥,这两天地里农活忙完了吧,跟小弟去祠堂耍两手,都是自家兄弟,推个开心牌九,不求什么输赢的,我秋生弟媳管酒管菜,反正没事也是个闲着,你说不是。&
  里面莫三还没应声,李氏的声音先传出来:&不去不去,这两天黄牛肚大,没准赶时儿就下犊子了,哪里离得开人。&
  莫康听到母亲的声音,不敢单个,拎起草篮子就跑,路过莫春生身边时,顺嘴喊了声春生叔,连头都没抬。莫春生十分诧异地看向莫康急急慌慌的背影&&
 莫康二次来到山神庙,这次他有了经验,在来的路上就捡了两块称手的大石头放在草篮子里,进了庙二话不说,抡起胳膊就砸,一块石头过去,哐啷一声,没砸动。拿起另一块石头刚要再砸,忽听外面有个阴阳怪气的惊叫声:&好哇,果然是你这不敬神明的小魔头!&
  莫康一哆嗦,看庙门口站在一个人,不是莫春生是谁?
  原来在昨天晚上,那群孩子发现山神翅膀掉了一只,就有人回去和爹娘一讲,有个村民连忙将此事汇报给莫太爷。那是莫春生也在座,莫太爷还和他商议怎么让堡子里人人出钱,修复山神像。
  这天早上,他看莫康神色慌慌,就有些狐疑,再说莫家大早上烟囱里没冒烟,分明还没做早饭,庄户人就算再穷,也没有让孩子空着肚子出门割草的道理。莫春生就悄悄地跟着莫康,眼看他进了山神庙,拿起石块砸山神翅膀,他是又惊又喜啊!
  莫春生将莫康抓了回去,跟莫老太爷把这个事情一说。莫老太爷如何不明白儿子的心思,他嘿嘿一笑,到得傍晚,便吩咐莫春生将全莫家堡的庄户全部在祠堂集中起来。
  莫三夫妻一大早找不见儿子的人,心中就有不详的预兆。中午吃饭时还不见儿子回来,想起儿子昨晚说的事情,便上山神庙去找了一回,也没找到儿子。等莫三从山神庙回来,就有人来通知集合,等得他们到了祠堂,才看到自家儿子被绑缚在祠堂里的大柱子上,莫三和李氏又急又茫然,要上去抢人,却被莫太爷的人牢牢按住。其他庄户也是交头接耳,纷纷打听出了什么事,祠堂里乱糟糟吵成一片。
  莫老太爷坐在祠堂正中间供案旁边的太师椅上,用拐棍使劲戳了戳青皮石的地名,嘈杂声很快就安静下来,除了莫三夫妻的怒吼。
  莫老太爷冷笑一声,说:&莫三你先别喊,先听听你儿子都做了些什么?&
  莫春生过去把堵在莫康嘴里的破布抽了出来,莫康一边哭一边说:&我砸了山神像,太爷爷,你别抓我爹娘&&&
  一霎时,四周鸦雀无声。
  砸山神像,这小孩也太胆大妄为了。
在那个年代,迷信的威力是很强大的,山神是山民心中最神圣的象征,砸山神像,在很多人看来,就好像挖自家祖坟一样严重!连莫三也说不出话来,他们夫妻是知道儿子真干了这件事情。
  莫老太爷闭目,等了好一会才睁开眼,说道:&大伙儿也知道,这几年风不调雨不顺,地里收成不好,对着这列祖列宗的牌位,我惭愧啊。风调雨顺,全赖山神,祖宗交给我的事情,我没有办好,我不配当这个族长啊。&
  下面又开始乱哄起来,有人叫:&莫老太爷不配当族长谁还配,自打莫老太爷当族长后,土匪都不敢来我们莫家堡,地里收成的事情也怪不得太爷您啊。&
  有人说:&就是就是,不过莫三家的小兔崽子这回把山神一得罪,往后可怎么了得。&
  又有人说:&祖宗交代了什么事,咱们照着办就是了,何必让老太爷为难。&
  莫三夫妻听这些叫嚷之人都是莫太爷的近亲庄户,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不由得越听脸色越白。
  莫老太爷向旁边使了个颜色,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那是看守祠堂的莫庆恩,乃是老族长的长随,算是来是莫老太爷的叔父辈,这老头跑出来,说道:&祖宗的规矩在场的老辈儿都清楚,那就是祭山神。&
  有人喊:&不是每年都祭吗?&
  老头说:&不是每年祭拜的那个祭,是三十六年一大祭,咱们莫家堡快有五十年没有办过大祭了,这也算得上是族长的仁心恻隐,但眼下庄稼歉收,无不佐证一个道理,祖宗成法不可废啊!&
  三十六年一大祭!顿时,莫家堡流传的那个久远传说一下子被拉近,在每个人的心头蒙上一层灰,那便是:一年生祭,三纪活祭。
  十二年为一记,三纪就是三十六年,在莫家堡的传说中,每隔36年,必须用一个童男子活祭山神!
第二十六章,桥墩骨
  活祭这个风俗倒也不是莫家堡祭奠山神所特有,在古代社会,活祭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笔者的父亲就曾跟我说过一件有关活祭的奇事。我觉得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不妨把这件小事也插播一下。(山神庙的事情还会绕回来的,看官不要着急。)
  笔者的父亲辈,在年少的时候,适逢中国那个特别的时代,我们那里虽说是鱼米之乡,江苏相对比较宽裕的农村,但是在那个时代,也面临着饥荒。
  那个年代,地不属于自己,吃大锅饭,出劳力挣公分,连少年也不能例外。
  我的父亲那个时候就对生产队里的几只猪负责,他和几个少年同伴每天必须弄到足够的青草来喂猪。
  你看现在一到春夏,四处都是杂草郁郁葱葱。可在那个年代,可谓寸草不生。除了地里的庄稼,所有的绿色基本上都被人薅光了,人也吃不饱,连茅草根和嫩书皮都进了人的肚子里了,哪里还轮得上猪。
  我父亲他们在陆地上找不到资源,便将目光投向水中,去河里面捞浮萍。捞浮萍有个好处,一来可以给生产队猪舍交差,而来还可以摸点螺蛳河蚌蛤蜊什么的改善改善生活(这也是他们刚刚将目光投向河中的那一阵才有这样的福利,后来大家都下了河,河里便很快也一无所有了)。
  那个夏天天气很是炎热,我父亲中午在家啃了半块难以下咽的菜糠饼(就是拿树叶子和稻壳皮磨碎做成的贴饼子,很多人吃了这个都会便秘,父亲说,那时候他们学校男生上厕所,一般都两人结伴,因为大便的时候要有一个人帮着用竹片从肛门往外拨拉),就拿着草篮,拖了块木板出门了,木板是用来在水中堆浮萍的。
  那天中午和他同去的还有两个伙伴,一个外号叫长脚,一个外号叫黑狗。
因为附近几条河流的浮萍都叫他们捞得差不多了,这次他们就走得比较远,绕过了几个生产队,走了好几里地,来到一条比较大的河港边。
  这条河,叫做团结河,属于长江的支流,涨潮落潮的时候水流都比较湍急,水流急的地方浮萍难以生长,水面上漂浮的一团一团浮萍基本上都是从更小的支流裹带而来的,打捞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来这里捞浮萍的人倒不是很多。
  我父亲和长脚黑狗因为水性好,所以倒是这里的常客。
  团结河上有座很大的石板双拱桥,破破烂烂的,仿佛站在桥面上使劲跺脚,就能把
整个桥震塌,因为是双拱结构,所以中间的拱脚竖立在河心。(这座桥我见过,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才推倒重建。在桥梁史上,双拱结构的桥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众所周知,所有河流都是中间河心部分最深,最难以立柱,所以我国桥梁要么是单拱,要么是三拱,不是万不得已,决不将拱柱立在河心,既不方便建造,又不方便通行。)
  我父亲他们最喜欢的娱乐就是站在这座拱桥上往下跳水,光着屁股,拳头高举,大喊一声毛主席万岁,然后纵身一跃,头下脚上扎进水里去,用此行为来证明男子汉的勇气。
  那天黑狗先跳下去,我父亲和长脚站在桥面上等着长脚露头,可是左等右等不见黑狗上来,一开始我父亲和长脚只当黑狗故意吓他们,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的,就相视一笑,抱着胳膊站在桥面上跟黑狗耗时间。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黑狗上来,长脚趴在桥面上,探出半个身子,吊下脑袋向桥下水域看,忽然间大叫不好。他看到桥墩下面的水面上泛上来一连串气泡。长脚的话刚落音,我父亲就跳下水去,在水下睁开眼睛,果然看见黑狗贴着水下的桥墩子在手舞足蹈地胡乱挣扎。(那年代水质好,纵使大江大河的水,也是有能见度的。)
这是长脚也下得水来,和我父亲两个人靠近黑狗,把他网上拽,几拽之下,才发现是黑狗的裤腰带钩住了桥墩上的某样东西,将黑狗的裤腰带朝下方向顺了顺,黑狗便顺利脱困了。将黑狗拉到水面,黑狗差不多都变成死狗了。两人将黑狗弄上岸,长脚猫着腰将黑狗扛在背上一通小跑,将黑狗肚子里呛进去的水差不多都颠了出来,黑狗这才恢复了精气神。
  黑狗的精神一恢复,就开始骂爹骂娘,他问我父亲和长脚,他妈的是什么挂着老子的腰带,差点害死老子,我非得去把它敲碎不可!说着满地找砖头石块。长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那倒没留意,没看清楚。
  我父亲说黑狗你歇歇,鼻子里都呛血丝了,还下水啊,兄弟给你出这口气。抢过黑狗捡来的石块,再次跳进河里,潜到桥墩子哪里。我父亲也很奇怪,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力道,能死死地挂住黑狗的裤腰带。要是附在桥墩上的螺蛳蛤蜊什么的,绝不可能卡得那么牢固。
  我父亲比较有经验,没有盲目地一个猛子扎那么深睁眼仔细找,因为越往下水压越大,对眼睛是有害的。他先用脚贴着桥墩子慢慢踩,等气不足了,上来换口气再下去。过了一会,脚下面开始有突出感,能清楚的感觉到踩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那种感觉什么奇怪,似乎那东西是镶嵌在桥墩里的,但和桥墩覆盖着滑腻水下青苔的建造材质触感完全不同,至于具体有什么不同,却又完全说不上来。
  我父亲双手划水稳定身子平衡,一脚站在那突出上,伸出另一只脚去探突出的下面,但是那一脚却探了一个空,原来,在这个突出的下面,有老大一个洞穴。
  桥墩里有洞!我父亲一喜,在河边打滚的孩子都知道,什么鲇鱼啊青皮啊之类的,最喜欢躲在桥洞里或者钻在石头缝里,桥墩上有洞,又是在水流湍急的江心,这里面肯定有料,多半能逮着条大鱼,正好给三个人打打牙祭。
  我父亲激动起来,浮上水面换了口气。黑狗和长脚对着他喊,看见是啥玩意没?我父亲神秘一笑,又是一个猛子扎下去,这一下潜得深,闭着眼睛摸到那个突出,伸出另一只手往桥墩洞里掏,那个洞好像挺深,里面满是水草和螺蛳河蚌之类的尸壳,父亲费劲地掏了一会,将那些水草蚌壳全拉出来,就在这时,手指触到一片冰冷的滑腻!
果然有鱼!还是大鱼!
  父亲大喜,可这鱼很机灵,往前一窜,父亲的手臂已经够它不着。父亲继续往外掏杂物,妄图将那条鱼裹着水草拉带出来,有几次手碰到洞壁,感觉那洞壁像搓衣板似的,隔一段距离就有个长条状的突起。
  最后闭气憋不住了,才用力一推洞外面的突起,借力快速浮出水面。那一推之下,父亲感到那突起上某个小石块松动脱落,就顺手抓在手中。等到了水面上,长脚和黑狗又开始追问,父亲便将手中的小石块扔向黑狗,说大概是这玩意,你自己去看。
  黑狗倒是一把便接住了那玩意,拿起来在阳光下照了半天,忽然一哆嗦,扔掉那东西对我父亲喊,雪疯子,你狗日的拿死人牙齿来吓人!
  牙齿?我父亲一咯噔,蓦然间手足冰冷,对长脚说,长脚你下来,我们一起下去看看,桥墩子上好像有个洞哩,洞里有大鱼。
  长脚跳下河,和我父亲一起砸猛子下去,这回我父亲也不怕眼球压力,睁眼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个魂给吓没了。
  你道那桥墩上的突起之物是什么,原来是个头骨,那头骨暴露在桥墩外的只有半个前脑勺,眼窝鼻洞清清楚楚的,没有下颌,只有上颌,上颌还残留几颗槽牙。钩住黑狗裤腰带的大概就是这个微微下倾的头骨上颌。
  我父亲和长脚浮出水面,手足并用,屁股尿流地游向岸边。
  黑狗说怎么了怎么了?
  长脚说,黑狗你讲得没错,是死人牙齿,咬你裤腰带的是死人牙齿!
  黑狗眼睛瞪得滚圆,表示不理解。
  我父亲说,那桥墩子上嵌着个死人头骨。我父亲毕竟胆大,愣了一愣又问,那桥洞里的鱼还捞不捞了?
  长脚说,捞你个姥姥,那哪里是洞,那是死人胸腔!不是头盖骨嵌在桥墩上,是桥墩里根本就埋了个人!
  我父亲想起自己摸到的那一根一根突起,猛然明白了长脚的话,不由将中午吃的半块菜糠饼也吐了出来!
  黑狗说,走,去我家,问问我爷爷是怎么回事。
 黑狗的爷爷是老秀才,后来做了村里的大队会计,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就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黑狗爷爷也得到大家的尊敬,没人去批斗过这个和善的老人。黑狗的爷爷也是我们雪家沟最有见识的人。
  大队会计,在那个年代,是可以名正言顺脱产而且有公分拿的。所以三个人很容易找到了在家午休的黑狗爷爷。
  黑狗爷爷听他们说完经过,说不要怕不要怕,那时活人祭呢,这种事情在旧社会是很常见的。你们碰到的事情最好不要到处乱讲,现在不提倡这个,叫迷信,叫封建余孽,讲了要倒霉的。
  三个小孩连连点头,黑狗非常来劲,缠着爷爷讲活人祭的事情。黑狗爷爷倒是很疼这个小孙子,出门看了一下,回来掩上门,上了门闩,说这个事情讲讲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要答应,出了门就要把今天听到的烂在肚子里。
  三个小孩要听故事,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黑狗爷爷就讲,据说这个双拱桥建造在清顺治年间,当时这个地方都属于一个吴姓大地主的产业,这个地主倒也乐善好施,名声不错。当时河东有个私塾,左近的孩子但凡家里有些余钱的,都送到私塾里来读书识字,河西没有学堂,有些孩子都是靠渡船过河上学。但是有个风雨交加的夏天,渡船翻船了,死了十多个孩童。吴员外很是心痛,就出银二百两捐建一座石桥。
  考虑到河面较宽,当时设计的是三眼拱桥,河里建两座桥墩。
  但是说来也怪,这两个桥墩就是立不起来,不是建造到一半被河水冲塌,就是莫名其妙地跨倒,屡试不行,就为这两个桥墩,二百两建桥银子都快花光了。
吴员外急了,找人重新设计,追加三百两银子,决心造最费钱的单拱桥,这种拱桥不用在河心立柱,只要把两岸的桥基筑牢就行。但是这事情不知道怎么惊动了地方官,当时每个地方都供养着一名旗人,这个地方供养的旗人叫丹柱,地方官为了讨好丹柱,就规定吴员外必须把桥设计成双拱桥,取双拱单柱,协议丹柱,用以讨好旗人。
  (银子我听到这个故事已经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后来就业以后我曾经查阅过县志等资料,但就是找不到清代建此桥的线索,也找不到关于丹柱这个旗人的蛛丝马迹,更找不出在顺治年间有什么供养制度,我想黑狗爷爷可能也是听老一辈讲的故事,故事总是越传离本来面目越远的,我想这座桥的历史可能更久,也许是在元代,因为只有在元代,才有地方供养鞑子的记载。元代甚至甚至在一村一镇,都有蒙古人寄生,受汉人供养,所以才留下吃月饼杀鞑子的全民反元故事,而丹柱这个名字,像蒙古名多过像满人名。但黑狗爷爷既然是这么口述的,我还是照实记载吧。)
  吴员外没有办法,只好照地方官的意思办,造双拱单柱桥。吴员外先命人在河边风煞口上建造&镇邪亭&,祈求河神保佑,再下河立桥墩。但令人沮丧的是,这桥墩依然是建一次倒一次,弄得吴员外束手无策。
  当时本地有个寄居在望江寺里的游方道人,据说是茅山传人,很有些本事。吴员外就派人,到孤山望江寺将此道人请了过来,道人过来一看,就说,此地不宜建桥,建桥需见血。
  吴员外忙问原因,道士说,马洲本为马驼沙(马洲,马驼沙,都是靖江古称),乃是江心沙积聚而成的陆地。江心本有江神,乃是天上一位的司冥菩萨,后来遭贬戍才来到这里的,因此一直带着怨气,不允许别人闯入他的官邸。以前凡是进入湖心两里以内的船舶必被漩涡绞碎沉没,由此慢慢堆积,竟成一座船尸岛,然后泥沙汇聚,扩为陆地,遂为马洲。原先船尸部分化石为山,为马洲至高,便是孤山。
  吴员外听得云里雾里,说道,那和这座桥又有什么关系?
那茅山道士说道,此河直对孤山,好比江神的一条胳膊,而马洲江神和冥界关系匪浅,还担待着守护冥界关口的职责。一般如山的缺口,岔路口,河上桥这些特别的交叉之处,在阴间地狱都被称为关口,乃是接引活人入阴间的通道所在,每一关口,都必须由少则一名小鬼把守。你这座桥正在风煞口上,好比强开一道冥界关口,所以单单建个镇邪亭是没有用的,你既开了关口,冥府就要指派一个生龙活虎的小鬼兵卒,马洲江神没多少随从,也派不出更多人来,所以他要毁你的桥。
  吴员外问,那该怎么办?
  道士冷笑一声,办法不是没有,就看员外有没有这个狠心。
  吴员外说,便再出一千两银子也在所甘愿。
  道士说,银子没有用,必须要用活人祭桥!活人祭桥,化身为鬼,终属此桥,即为该冥界关口的守卒。马洲江神不用自损人手,自不会再阻止你建桥。
  道士说完便飘身离开,也没有回望江寺,不知道去了哪里,有传说,说这个道士正是马洲江神化身,特意来指点吴员外的。
  吴员外是个慈善人,这一下可犯愁了,他实在下不了那个狠心。
 地方官听说了这个事情,把吴员外喊了去,说活祭便活祭,买个奴仆来祭了便是,也花不了几个银子,不知员外因何如此烦恼忧心。
  吴员外说,纵是奴仆,也是乡里乡亲,如何下得了这个毒手。
  一旁供养鞑子跳出来哈哈大笑,说道那又有何难,本乡本土下不得手,找个外地人便是。想我族人,每次战有不利,也会哄骗个外乡商人来部落交易,得便儿就宰了祭旗,说不出的爽利。俺给员外出个主意,员外你只消出个告示,聘个外乡塾师,哄来活祭,两下得便,岂不是好。
  地方官连连拍手称善。吴员外纵有千般不忍,也不敢得罪这两个人,只得应承下来。
  那丹柱鞑子杀心大起,就跟着吴员外回了家,过不几日,果然找来一名落拓书生,丹柱亲自下手,将那可怜书生拎到河边桥基之上,明晃晃的牛角尖刀,一刀便剜出书生的血淋淋突突跳的心脏,祭了桥,又将那书生的身子镇在桥墩之下。这座桥便顺顺利利地造了起来。
  我父亲他们三个人当年听到这个故事,虽然震惊,倒也没有出去乱说。
  后来拆桥造新桥的时候,拆老桥的任务是承包给村里窑场的,当时窑场的负责人是长脚,也不知如何将这事遮掩下来,村里其他人也没有听说过老桥拆出尸骨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庙里一个洞
  用活人来祭祀的民俗,最早可以追溯到商代。我后来查了些古书,很多先人的笔记之类的散文里都有提及这方面的内容,尤其是桥,塔,亭之类的建筑。各地的民间也一直流传有观点认为压一个活人在建筑物底下能镇住地势,一百年不倒。
  形成这种观点的原因莫衷一是,用科学自然是无法解释的。比如古代造比较大的船只,都会找个由头杀个船工祭船,古人以为,新船见过血,就算给海神交过买路钱了,这样在以后的航海过程中,才不会翻船。
  再比如用活祭来防止自然灾害,祈求风调雨顺的。比如我们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西门豹》,里面就有用年轻姑娘祭奠河神的陋俗。
  总之,活祭,在古代,是一件既披着神圣外衣,又让人非常害怕的活动。
  说起活祭,让银子又岔开了话题。咱们还是把故事拉回正常轨迹,回到莫家堡发生的那件事情中去。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莫家堡要举行活祭,那就必须有一个活生生的祭品,谁也不愿意自家的子弟被交出去当成祭物啊。俗话说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只要不选中自家子弟,那就万事大吉,管它活祭死祭。
  莫家堡祠堂里的嘈杂声很快就安静下来,人人都不敢将目光迎向莫老太爷,都把头低了下去。
  莫老太爷道:&祭奠的事情咱们先放一边,大伙儿也都看到了,咱们今儿把莫三家的娃子绑在这里,这魔娃子做出的忤逆之事可能还有人不太清楚,我这个族长做得要公道,不能被别人戳脊梁骨,莫春生,你把小康子的事情和大家说说,堡子里的事情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家都议议。&
 莫春生就将莫康砸山神像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莫春生话刚落音,下面人群里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天爷爷,这还了得,这娃子铁定定是恶鬼邪魔上了身啊,要不咋有这胆子!&
  李氏认得这是堡子里的二流子莫瘸子,和莫春生兄弟关系最是要好,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李氏正要出声抗议,人群却又炸了窝。
  许多人第一次从莫康嘴里听到他砸了山神,振动还没这么大,都以为了小孩子不敬神明,恐怕是顽童心思,超山神扔了泥巴什么的。这下听莫春生这么一讲,才知道莫康竟然把山神的翅膀都给砸了下来,那就是直接蓄意毁坏神仙了,这还了得!大家简直是目瞪口呆,如丧考妣。
  众人纷纷附和&着了魔了&&真的着了魔了&&&
  看祠堂的老头朝莫太爷看了一眼,莫太爷点点头,那老头大声说道:&既是着魔毁神像,罪过百死莫赎,应当以此子祭神,一来全了祖宗的法则,而来好重修山神像,祈保我一方安宁,此则两全其美。不知众相邻以为如何?&
  活祭这个事情刚刚被提出来的时候,简直是人人自危,这下一听祭品有了着落,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人,所有人都点头称是。就连那些平日里和莫三要好的乡民,此刻也都故意不和莫三夫妻对视,只将眼珠转向别处。
  莫老太爷戳戳拐棍,候祠堂里噪声渐小,这才开口道:&旁人的意见倒也罢了,我只想问问莫三大兄弟,事情这么处理,莫三大兄弟有没有什么说法,有没有什么委屈。&
  莫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爷,求你放了小康子吧,小康子他一时糊涂&&&
  莫老太爷嘿嘿一声冷笑:&就只是一时糊涂?&
  莫三连连磕头:&小康子一时鬼迷心窍,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可千万别&&&
  莫老太爷说:&就是鬼迷心窍,才要帮着他驱一驱啊,可别让他身上的鬼,祸害了全堡子的人。&
  莫三不住磕头,拉着一旁李氏的手,说:&他妈,快跪下,给老太爷求个情。&
 李氏盯着莫老太爷的脸,目眦欲裂:&求他有甚用?他是铁了心要害了我们康子,他是铁了心要绝你家的后,他是铁了心要我们的田产!!&
  莫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快,快把这疯婆娘给我轰出去。春生秋生,准备一应器械,庄户里的男丁留下,打起火把,等天一擦黑,咱们就去山神庙祭神!&
  众人这一忙起来,谁还去管莫三夫妻的痛哭哀求。
  这中间来了个形容吓人,却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巫婆,那便是历年主持山神大祭的蔡家娘子了。
  蔡家娘子在莫家堡是很有信服力的公众人物,会跳大神,谁家有个病病痛痛,十有八九是喊了她来,驱鬼驱邪,末了给道符纸烧灰,混着水喝下去,发一发汗,那病便好了八分。至于这到底是符纸的功效,还是那碗热水的功效,那个时代的人也都不去深究了。
  总之,在莫家堡,大家都信服蔡家娘子。
  莫三求老太爷未果,便又去求这蔡家娘子。蔡家娘子把那眼珠一转,说道:&三兄弟,刚刚我去看了康子,的的确确是恶鬼上身,半分不虚,这鬼你当是谁派出来的?&
  莫三听得一愣,止住眼泪摇摇头。
  蔡家娘子说:&还有别人吗,便是那山神老爷啊,我跟你说,这也是你家康子的福分,山神老爷想收你家康子做个侍从,所以才派个鬼来附身,让康子砸了那山神像。你道为什么山神老爷要砸自己的塑像?&
  莫三又是一愣,他被这蔡家娘子三言两语便唬住了,说:&那,那是为什么?&
 蔡家娘子道:&这几十年,我们莫家堡虽然也年年祭奠,但一来取消了活祭,二来也没给山神爷爷重塑过金身,山神爷爷这是生了气了,砸了旧身,为了便是重塑金身。你想啊,康子要是跟了山神老爷,还能没有个好出身,不必在这人世间受苦受难好得多,再者说,康子要是出息了,没准将来就能来度化爹娘,兴许将来你莫三也能位列仙班。&
  &可是,这&&&莫三心里开始茫然,他觉得蔡家娘子的话有些道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却半点也说不上来。
  李氏在一旁可急了,眼看这天就黑了,儿子的命快保不住了,连忙道:&我不管什么仙人凡人的,我只想要我儿子,他爹,不行我们自己去放了儿子出来!&
  莫三却犹豫了:&你先听蔡家娘子把话说完&&&
  蔡家娘子道:&嘿,这才是好兄弟。你说你们将来要是位列仙班了,那什么身外之物也不在乎了,所以这将来要是重修山神,你们更应该表现出自家的诚心,捐个全套的金身也不过是几亩水田的事情,换一个永世的福禄,岂不是好?&
  莫三犹犹豫豫道:&我也不求什么福禄,我只求蔡娘子一件事情。&
  蔡家娘子和颜悦色:&大兄弟你讲。&
  莫三说:&等下,我要陪着康子,陪着康子&&&这话也说不下去了,又抹开了眼泪。
  李氏越听越怒,把脚一跺,这才孤身一人,跑去找她哥哥。
李果敢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少不得又把妹夫莫三痛斥了一番。他是越想越气愤,回身只一拳,便将那山神像的另一只翅膀打得折断掉落。
  轰隆一声,石头翅膀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烟尘四起,把站在旁边的谭青吓了一大跳。
  等得烟尘散去,山神庙里的几个人全都呆住了,之间翅膀掉落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洞,一股难闻的霉臭味泛上来,熏得人几欲呕吐,洞里面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洞有多深。
  谭青看着这个洞,脸色不由凝重起来,他看看洞,又转头看看庙内的情形,接着又怔怔地看着洞口。
  李果敢道:&维芳兄,你&&&
  谭青仿佛没有听见李果敢的话,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
  李果敢又喊了一声:&维芳兄,什么奇怪?&
  谭青回过神来,说道:&我初见这个山神庙时,就知它建在山阴之极阴之地,我道建庙之人是用山神镇阴,来保一方安宁。今见此洞,正是极阴之地的阴眼,在阴眼之处挖洞,那可就不是取镇阴中和之意了,阴眼取孔,非为镇阴,反倒有锁阳之意,那对地方上并无益处啊,当时建这座山神庙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果敢也被谭青说愣住了,他搞不懂这些风水上的阴啊阳的说法,他有的是一身胆量,便道:&既然维芳兄对此洞大感兴趣,何不进去一观,兄弟不才,为你探一探路便是。&也不等谭青回话,便一跃而下。
  谭青刚要随着跳下,忽听下面李果敢&哎呦&一声,大喊道:&阿妹,给我扔我火把进来,这下面支支叉叉的都是些什么机关?&
  李氏担心哥哥,赶紧找来一个火把,谭青说:&给我吧。&接过李氏手里的火把,提了提袍角,一纵身便也跳下洞去。
  下了洞,谭青也是大吃一惊,只见这个洞的洞壁都是大砖砌就,他们跳落的位置乃是一个平台,离山神庙的地面不过一人多高,平台一侧有个阶梯,斜通往下,坡度非常陡,也不知道那阶梯有多深,通往哪里。另谭青和李果敢吃惊的是,那些阶梯之上,散落着很多白骨。那些骨骼的纤细程度,还有那些小型的头骨都表明了死者的身份,全部都是小孩!
  看来自古至今,莫家堡所有的活祭,尸体都扔在这里。
谭青和李果敢对视一眼,李果敢跃跃欲试,说:&咱们下去探一探。&
  谭青说:&好,我再让上面扔几个备用火把下来。&
  李果敢道:&还是维芳兄想得周全。&
  当下李果敢又让李氏往下扔了三根火把,谭青和李果敢各执一根火把,剩下两根熄灭备用,二人举着火把,小心找落脚之处,顺着阶梯往下走。越往下走越是感觉潮湿阴冷,砖砌的洞壁上都渗着水珠,滴到火把上发出兹啦兹啦的声响,在宁静的地下听起来显得诡异恐怖。
  直走了一炷香时间,还没见底,二人竟隐隐听到水声。谭青心说,莫非这下面还有地下河流了,那此地真可谓是阴中之阴,阴得没边儿了!
  又往下走了一段,阶梯上遗落的孩童尸骨越来越稀少,几近绝迹,两个人越走越冷,瑟瑟发抖,连火把上的火焰仿佛也被寒气约束,变得黯淡无光,而下面那隐隐的水声却没有变大,依然是似有若无。
  谭青道:&李兄,下面的事情恐怕不能以常理度之。&
  李果敢知道谭青这是在提醒他,如果遇到什么不可想像的事情,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能自己先慌乱起来,便道:&多谢维芳兄提醒。&心下却想,这谭青看起来文文弱弱,胆子倒是不小。
  谭青看他脸色,知他心内的想法,也不多讲,领先一步,向下探去。
  李果敢哪里清楚,谭青这几年干的尽是挖墓的勾当,形形色色的古代墓穴中,什么怪异事情没有见识过。
再走片刻,终于豁然开朗,从梯廊进入了一个厅室。厅室大而阴冷,四周砖壁上都结了一层冰花,更有水珠自砖缝里渗出,形成各种倒挂冰棱,那些冰棱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奇形怪状便如石钟乳造型一般,地上更是积了厚厚一层冰,滑溜异常。
  二人像是闯入了水晶宫,火把的光亮映射在那些冰棱上,泛出妖艳诡异的光芒。李果敢看手中那支火把渐驱熄灭,谭青手中的火把也快要燃尽,便想点起另一支备用火把增加光亮,被谭青一把拉住:&这里吃不住火把高温,小心化了头顶冰柱。&
  李果敢一惊,心中暗自后怕,头顶那些冰柱子有的尖锐如刀,如果突然掉落,那可不妙。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迈步,火把光被冰棱折射出各种色彩,不住变幻。李果敢道:&维芳兄快看,前面好像有个高台。&
  顺着李果敢所指,谭青果见此砖室(应该称冰室才对,几乎看不到砖石痕迹了)正中,有座四四方方的柱形石台,石台上仿佛放着什么东西,石台四周一片暗色。
  &过去看看。&李果敢说着便欲奔去。
  &且慢。&谭青拉住他,&我知道那若有若无的水声来源了,李兄请看石台四周,冰光折射不到,黑漆漆似乎是一潭活水。&
  两人慢慢靠近前去,被谭青说中了,那石台果然是立在水潭中间的,这水潭十米方圆,李果敢用手一撩水面,水寒彻骨!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方才要是狂奔而来,势必掉入潭中,天知道这泡水有多深,恐怕掉下去死多活少!
  谭青道:&是别处引来的地下活水,所以虽冷,却不会结冰。&
  李果敢道:&莫非这冰屋子下面全是空的?&围着水潭转了一圈,看看四周屋角,却再也找不到别的通道,这砖室,便是山神庙的通道尽头。
  谭青连道:&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李果敢道:&奇怪什么?&
  谭青道:&我想不通建造这个地方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李兄你看,那石台上分明是一具孩童尸骸,一个孩童,值得动这么大的阵仗?&
  李果敢看过去,果然看那石台上是一堆骨骼,便说:&可能,这是就是古时候的祭台吧?&
谭青摇摇头:&那石台上花纹繁复,有星辰,含八卦,加上这里在风水上来说,乃是阴中之阴,如果换成古代阵法来讲,这里便是阵眼。我虽然对古阵法没有研究,但也猜得出,这里必和锁阳有关。古籍里记载,古时候道家设这种锁阳阵,多半都是对付阳气极盛的妖人对头,怕其死而还魂,此阵可锁住其阳气。但你看那石台上分明是个小孩尸骨,一个小孩能有多大本事,要动用这样的大阵?&
  李果敢尴尬地摇摇头,表示对谭青的话一点也不理解,说道:&许是凑巧,这祭台刚好修在阴地。&说着手中的火把噗的一声熄灭了。
  谭青看自己的火把也将燃尽,便道:&走吧,不管了,任怪自怪吧。&
  李果敢道:&等等,刚刚我好像看到水下有什么东西。&举起备用火把在谭青的火把上引了火,四周一下大亮。这一下,连谭青也看见了,在李果敢身前的水面下,半悬浮这一样物事。李果敢用那个熄灭了的火把棍,伸进水里将那东西拨了上来,竟然是一顶吸满了水分的瓜皮棉帽,土布蓝,红珊瑚的帽镇。
  这帽子品相完好,看尺寸挺大,决不是小孩带的那种帽子。谭青诧异道:&难道最近还有什么人来过这个地方?&
  李果敢道:&看洞口那些小孩尸骨,想必每任莫家堡的当家人是知道这个地方的,莫非是莫老太爷来过这里,这帽儿,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
  正沉吟间,二人忽听身后有个阴恻恻的男人哭声传来,一股寒意自二人的脊背直冲发梢!寒毛根根竖立!
 第二十八章,大手笔
  谭青梗着脖子扭头一看,只见那个莫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这里,就蹲在他们身后。
  李果敢也是大为惊奇:&莫三,你啥时候进来的。&
  莫三哭哭啼啼道:&那顶帽子,是&&是老爷子的。&莫三嘴里的老爷子,自然就是莫三的父亲,莫康的爷爷。
  李果敢这才想起,自己果然是见过这顶帽子的,可不就是老爷子日常带的那顶帽子么,老爷子下葬的时候,这顶帽子也是戴在头上的。李果敢大怒:&你说什么?是不是莫老太爷掘了老爷子的墓?直娘贼,莫三,你去拿根扁担跟老子去那老贼家,老子非得撕了他全家不可!&李果敢对莫康的爷爷还是蛮敬重的。
  莫三说:&不是不是,老爷子刚刚托梦给我了,说落葬当天,墓就塌了,他老人家的尸骨就被水带到这里了。&
  李果敢道:&你说的什么昏话,这才多长时间,你又没去仰天大睡,老爷子托什么梦?&
  莫三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下洞很久不见回,孩子他娘担心,就让我下来寻一寻,我又惊又怕地走了一段,火把就熄了,正要回转,就听老爷子在我耳边说话。&
  &老爷子说他下葬当天,墓里面就往下塌,棺材掉在水里,尸身也被颠出来,那时候魂还没离开尸身,就这么随着尸身在冰冷的水里飘,不知怎么就飘到这里来了。老爷子说这个洞里有很多小孩子的魂魄,都被那山神像拘着,离不开山神庙一里范围。老爷子说他进到这里,灵魂儿就被禁锢住了,如果不是那些婴孩的纯净灵魂接引,他根本连这件砖室都出不去,所以他去托梦给康儿,才要众婴孩相抬。&
  莫三眼神茫然,这些奇怪话就这么生硬地从他嘴里一句一句蹦出来,倒让李果敢相信他所言非虚。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婿绝对没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李果敢问:&老爷子怎么想到要让康儿去毁掉山神像的?&
  &老爷子说,是有更强大的鬼魂告诉他的,但是老爷子没和那个鬼魂照过面,老爷子说自己只能感应到对方的指示。那鬼魂说,要破掉这处的禁制,必须毁掉山神像,不然魂魄会在这里永世受苦受难。那些婴儿的灵魂意识不全,不能理解意识,所以也不会托梦,这托梦一事,必须由老爷子来做。&
  李果敢奇道:&那一开始何不直接托梦给你?&
  &一开始有山神像制约,老爷子散发出去的魂魄稀弱,进不得壮年男子的梦境,所以只好托梦给康儿。&
  谭青插嘴道:&怎么有问便答,怎么这些问题你事先都问过老爷子吗?&
莫三神色也是奇怪莫名:&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没问过老爷子这么多,这些想法倒像突然被灌进我心里一般&&我虽然说于你们听了,可是,我说的话我自己并不是很懂&&我记得自己只和老爷子说了两三句话,后来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我,我也想不明白,这黑咕隆咚的,我是怎么走来的。&
  谭青和李果敢又惊又奇,这种事情还真是无法深问,越问越糊涂。
  李果敢说:&那老爷子现在呢?&
  莫三说:&魂魄是解脱了,但是尸骨还在这潭水中。&
  李果敢说:&走吧,回去找人找器具把老爷子尸首捞上来,重新安葬。&
  出得洞后,谭青没有多做停留,和李果敢以及莫三一家告别,并约请李果敢来年到六安县帮忙,李果敢知道谭青这是为他谋差事,他也没有再度出山的心,当即致谢婉拒。谭青也没有强求,当下由李果敢帮着找到附近一处义庄安歇一晚,第二天赶路回家。
  等到来年,谭青再次路过这个山神庙时,只见改庙断壁残垣,只留下几截乌黑的木桩,大概是被一把火烧尽了。寻那洞口,也已被土石填满。
饭馆老板这两个故事可真把大伙给讲傻了,太离奇了。
  隔壁桌子上的黄牙起哄:&老板,你说的这俩事真的假的啊,编故事吧,《故事会》上看来的吧?&
  饭馆老板说:&那怎么可能呢,鄙人小姓谭,那谭青谭维芳正是我的先祖太爷爷,这是我太爷爷讲给我爷爷听,我爷爷讲给我老子听,我老子讲给我听,那还有假的吗!&
  黄牙说:&哟,是家传故事啊,那理大饭庄的事情呢。&
  黄牙旁边的胖子说:&你笨啊,那是老板的太爷爷听那个段老头警察讲的嘛。&
  那一桌在插科打诨,我们这一桌却陷入了沉思。
  我潜意识里感觉到,饭馆老板说的故事,或许和我们追查的事情有什么关联。看胡知道他们的表情,显然他们也有这种想法。
  送走甄春堂大爷后,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那家饭馆。跟老板要了点茶水,大伙开始总结归纳推论,对,其实就是瞎聊。
  聊来聊去聊出下面一堆结果。
  我们已知的:
  1, 那条地下古井路住着一位古井先生。
  2, 古井先生派了一老一小两位去大丰郢古墓那边找东西。
  3, 那一老一小很厉害,起码古墓里的鬼兵鬼将搞不过他们,由此可见古井先生更厉害。
  4, 那个小鬼的名字叫小龙。
  5, 他们怕高人做法。
我们未知的,或者说需要搞明白的:
  1, 如果古井路有编号,古井先生是不是就住在古井路11号?
  2, 施海燕的叔叔施国辉和古井先生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3, 古井先生要去那个古墓里寻找什么?
  4, 海洋,柳居士他们是不是也被困在古井路,为什么被困在那里?
  我们推测的:
  1, 甄春堂所遇到的那一老一小两个鬼,有可能就是当时在杨云溪病房里闹腾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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