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无线话筒话筒突然一阵轻一阵响,换了话筒也这样 控制台一直没动过 刚开

会议室话筒和音响的设备怎样推广吸引买家?
我做音响行业多年销售额始终持平,怎样能快速进步事业绩做得更好呢?求助
所有解答(6)
做了多年...那么 留给你3个问题1 我的优质客户在哪里?所谓优质,就是能够给你产生大额营收的客户...2 我如何接触他们?所谓接触.就是和他们扯上关系,进而拓展生意...3 他们为什么要我的产品/服务???拿出笔和纸,写下客户选择你的1000个理由.....把这3个问题想明白了
你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以及大额订单.加油哦...
1。去找市场,那里需要那里去。2。带上优质的货现场展示。3。价廉物美,肯定行。
中国足球队曾经有个教练的施耐普纳,当球员问他怎么进球时,他回答,朝球门里踢球。这类解答,对人真正有帮助吗?业务的拓展,别人真的帮不上你。因为产品、客户你最了解。但是,方法创新还是需要的。
成立半年左右的销售公司一般都会用,建议动用工商局关系走一下……
我觉得一楼的回答很好,或许您也可以了解一下互联网的销售推广模式,或许对您有帮助哦,,
我觉得你应该考虑的,第一,你的客户群体是谁?现在的会议室话筒和音响设备很普及,很多人都可以买,但不知道价格或者暂时列入计划的居多;第二、你如何接触他们?你的电话营销方式,还是为他们会议室服务的方式,还是其他方式?第三、你的优势是什么?对于会议室话筒和音响行业,你的优势是什么?罗列5条左右,给客户三个不可拒绝的理由,想明白,你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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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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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我在凌晨2点18分惊醒,鲜红的数字座钟在床头柜上凝视着我。这些年来,无论在哪个时区,每夜我总是准时在相同的时刻醒来。但在17年之后,我终于战胜了纠缠我已久的恐惧,可以通宵安睡了。或者说,我终于相信自己了。?从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把静夜撕裂。起初,我以为这声音是隐匿在我脑海深处某个角落里那些零碎的梦的音轨。但那遥远的警笛蜂鸣声不仅没有渐渐消退,反而愈发响亮起来。这已不是梦境,我被真实的警笛声惊醒了。?我开始回忆起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黄金档的总统竞选结束后,电视里开始播报最新发生的实况新闻,而我却不由渐渐地陷入梦乡。一辆被撞得稀巴烂的“切诺基”吉普车沿着405号高速飞快地奔驰,车后尾随着一大批黑白相间的警车,呈扇形展开,宛如身后拽开了一张膨胀的降落伞。?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吸了口气,看向四周。空气中有弥漫在我们这幢公寓楼里的柠檬气味。床单和枕头上留有我的汗渍。阳台上那堵薄墙旁的棕榈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一束水蓝色的光照在卧室天花板上,波澜起伏。我坐了起来。?房间那头的衣箱上,电视机已经关上了。警笛蜂鸣声由远而近。然后,随着天花板上灯光的消逝,警笛声也戛然而止。?我掀起床单,轻轻地走上地毯,跨过随意丢弃在一旁的《体育画报》和一堆工作时穿的男式衬衫。那份工作我已于一周前辞去了。穿着花格子睡裤的我大着胆子走进客厅,朝阳台走去。警车灯透过锁上的玻璃拉门射了进来。走到一半时我怔住了。起初我认为这只是我的一个错觉。?一根厚实的黑色尼龙绳从房顶上垂了下来,绳的末端在我的阳台上盘成圈,一动不动。我不再呆立着,而是拉开了玻璃拉门,蹑手蹑脚地步入阳台。在我身后,门又自动关上了。我站在阳台上俯视下面狭窄的圣莫尼卡城的街道,大街两旁坐落着许多其他的普通公寓大楼,街上的路灯零零星星。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条垂下的绳子,然后又四处张望,期望有人能知道些什么。?楼下汽车拉长的阴影勾勒出街的轮廓。一辆SUV停在人行道旁,堵塞了街道。车的前灯和顶灯都没亮,玻璃是有色的,但排气管却一直在那儿排放着阵阵尾气。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拐弯处转悠,然后又停了下来,停靠在SUV的后面。?17年来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我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开始跳跃。?我眯着眼,寻找究竟是在哪辆车顶上装有警灯?在我眼睛的余光下,绳子的末端被猛地抽起。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房顶就开始吱吱作响。SUV的车头灯猛然亮起,那灯光让我炫目。上面传来滑索声,那声响是如此尖锐以致我的牙齿开始不自觉地打颤。突然,一个黑影朝我袭来,两只靴子刚好踹在我的胸口。我的脚还停留在原地,但整个身子却向后飞去,身后的玻璃拉门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被我撞碎了。我的肩胛骨重重地着地,我感觉风从我的身旁呼呼地吹过。这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准确地说是特种部队的跳伞装,装备是一支突击步枪。即使他头戴巴拉克拉法兜帽,但看上去还是有些局促不安。在他跳下来之前,很明显,他并没有看到在下面的我。?“该死,”他说,“对不起。”?尽管我摔得不轻,但他却做了一次完美的着陆,并一下把步枪瞄准了我的脸。?我默默地背过身去。疼痛在我的肺部隐隐发作,并迅速蔓延到身子一侧。胸口的灼热让我蜷缩着身体。此时他威风凛凛地向我走过来。?走廊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我的心跳声,如此强劲地摇晃着我的视线。紧接着,前面的门直直地向我飞来,铰链和插锁也撞飞了,好像门外有飓风在肆虐一般。那扇门从离我鼻子不到1英寸的上方划过,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毯上。?我在袭击者的脚下痛苦地打着滚,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恐慌。三名男子狠狠地抽打着我,将我的脸摁压在地毯上,我感觉到自己的门牙直插到下唇里。他们戴着手套搜我的身,我的脚踝,甚至是我的胯部。我瞅见又有一些黑色的身影飞奔进门,用突击步枪四处瞄准,有几名男子飞跑着进了卧室。我听到衣橱门砰地关上了,浴帘也甩到一边。?“尼克?霍里根?你是尼克?霍里根吗?”我胸口的压力小了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翻过身子,凝视着一张没戴兜帽和护目镜的脸。这张脸很瘦,轮廓严肃而阴郁,细长的鼻子因受过重创向左歪斜,灰白色头发偏向一侧朝后梳去。椒盐色的须根使他的脸颊发暗,这一点与他红领带打出的漂亮的结或干净利落的剪发毫不相称。?“你是尼克?霍里根吗?”?我迟疑地点点头,尽量使自己呼吸正常。一股咸热的液体从我裂开的嘴唇流到下巴上。其他人——大约有15个吧?——已经分散到公寓的各个位置,翻倒抽屉,用刀划开沙发坐垫,推翻椅子。我听到餐具乒乒乓乓地翻掉在地毯上。此时有定时自动开关功能的收音机突然响了,它在播放抗真菌软药膏的广告,接着我听到有人在咒骂,然后收音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这个头发灰白的男子愤怒地盯着我,然后又扫了一圈其他人,他显然是这些人的头儿。“见鬼,他怎么了,塞弗?”?“我从屋檐上滑下来的时候踢到了他的胸口。”一个带点儿南方口音的声音说道,这口音可能是马里兰或弗吉尼亚州的。那家伙除掉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张国字脸,更醒目的是他理了个军人式的小平头。他比那个蹲在我面前的领头的块头还要大,而且他年轻些,大约有45岁,虽然晒黑后又变白了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点显老。他的举止表明他是这些黑衣人的头领。?领头的目光又扫回来,“尼克?霍里根,出生于日?特工弗兰?克杜朗特的儿子?”?“是继子。”我纠正说。?他将一张照片放在我的脸前。那是一张半身照,上面的男人穿着一件蓝色运动夹克,表情阴沉,很不上镜。他大嘴巴,厚嘴唇,看起来有点野性。金发垂直地披在身后,照相机甚至拍摄到了上面有梳子梳过的痕迹。?“你和这个人最近的一次联系都说了些什么?”?“我不认识这个人!”我说。?“那你就是一直用电话或者电子邮件和他联系的?”?我感到有人正从军用护目镜后观察我,那人原本在看我留在餐柜上的那个空速食面罐头。那照片又从我的鼻子上方飞过。“我说了,”我吼道,“我不知道这该死的人是谁!”?领头的抓住我的手臂,拽着我坐下。越过他的肩膀,此时我还可以看见墙脚已经破了的加框的华纳兄弟公司的电影海报。海报上的卡通警长约塞米蒂?萨姆正在以困惑的表情回头看着我。我麻木地朝下凝视着赤裸胸膛上靴子大小的红印。“你是谁?”那男人发问,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我的声音还是紧绷着,“你们早知道我是尼克?霍里根。”?“不,我的意思是,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我刚刚辞掉慈善团体的工作。”我说。?我身后的一个家伙不由地大笑起来。?另一个家伙出现在我卧室门口,他手里握着我的床头柜抽屉把手,抽屉里空空如也。他说,“什么也没找到。”?领头的转过身去看着一个家伙,那家伙正在厨房用磁力计搜寻什么。他对领头的摇摇头说,“对不起,威特尔先生。”?“好了。”威特尔用手捋了下他的头发,头发正好回到原先侧分的样子。他一丝不苟的行为正符合他的职业风范,他是不修边幅的执行者中唯一的西装客。“好了,快给他件衬衫!”?一件T恤从卧室里边飞来,落在我头上。?“快穿上,我们走。”?我的“派克曼”T恤。太棒了。我刚套上衣服,两个家伙就拽我站起来。想到无论我去哪都需要身份证,于是我连忙从厨房地柜上一把抓过钱夹,塞进松垮垮的睡裤口袋。?“走吧,快走吧,”威特尔大声说,“你的运动鞋呢?”?我停了下来,领我到大门口去的那两名男子立刻围住我。“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你们的徽章证件?”我说,尽管我很像是在表演。?威特尔闭紧嘴唇。他的手快速地伸进西装翻领,掏出印有徽章的委任证件;展翅的老鹰和国旗外缘被镀上了金黄色,那是美国特情局的标志。他的职务写在皮革外封的塑料内页里:约瑟夫?威特尔,主管特工。他来自洛杉矶办事处,这意味着他不是来保护某个政客的,而是负责整个南加州的情报工作。为什么洛杉矶特情局的主管不呆在冷气房里而要来这里进行现场搜查呢??“你们认为我做了什么?”我问。?有人给他送来我的运动鞋,他把鞋子掷到我的胸口。我接了过来。他把我推到走廊里,塞弗站在我前面,另一名特工站在我背后,每边各有一名特工。当我们走下楼梯时,特工们始终保持方形队列围着我。?普洛金夫人穿着浴衣站在门口,她的一头红发盘得很高,白色的发根更加显眼。她看上去很担心——这是她最喜欢的表情之一。?“回到你的公寓去,夫人!”塞弗说道,现在他的地方口音更明显了。?我们离她越来越近,但她还是站在原地。“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儿去?”?“我没事,伊芙林。”我边说边擦掉下巴上的血迹。?“他做了什么?”?“让开!”?我们来到她跟前,塞弗伸直双臂将她推回公寓。她的头向前冲,挂在脖子上的珠链状的眼镜绳扬起来,像风筝线一样。当我们迅速地走过时,我扫了她一眼。她震惊地跌坐在绒毯上,眼镜绳缠住了她的头发,大门朝她的方向压去。这仅仅是一推而已,没什么激烈的动作,但即使这个男人只花一点点的力气,这样粗暴地对待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也是很不合适的。?我想停下来,但是后面那名特工推着我向前走。?“嘿,”我对着塞弗宽阔的后背说,“至少,得让我知道她没事。”?那名特工一直推着我向前走。没有时间反驳甚至恐吓。这让我更加害怕。?我踉踉跄跄地下了楼梯,试图跟上他们的步伐,我的运动鞋都差点跑掉了。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乙烯基材质的沙发和熏满黑烟的镜子。远处,街上亮如白昼,有警车、车头灯,还有用腕上对讲机交谈的黑衣人。几个旁观者匆匆穿衣赶来,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踮起脚尖,期待着看谁将会出现。?我们推门而出,站定了。我跳着脚穿好我的运动鞋。?“关上那可恶的车头灯!”威特尔说,“这不是什么时装秀!”?车头灯关掉了,带着一点点低声回响。突然之间,夜好像比原先更黑了。威特尔抓住另一名特工的手臂说,“它在哪里?”?“就在附近。”?“马上叫它过来!”?我大声说,“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之间,一阵单调的低音在夜空回荡,然后一种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电影里惯用的特写光从屋顶上透射出来,连棕榈叶都映成了黄色。在人行道上,一个小女孩紧紧抓住她父亲的手,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在我住的街上,我隐约看见了一架“黑鹰”直升机,身躯庞大,在这种环境下,还真有点现代派意味。螺旋桨转动时,刮起一阵猛烈的风,吹向人群,侵袭着树丛,我的衣服因为风而紧紧地贴在身上。威特尔的领带飘出夹克衫,立在领口。直升机倾斜着降落在沥青路上,旁观者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威特尔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走向直升机。等待上客的“黑鹰”让我不再惊恐,至少让我镇定下来,回归现实。我挣脱开他的手。“等一下。我不能任你摆布。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噪音太大,我不得不靠近他才可以听到他的话。他扯着嗓门说,“恐怖分子已潜进圣奥诺弗雷核电厂,并恐吓说要炸毁它。”?我突然感到一阵虚脱,这种感觉,我之前只有过两次:一次是当弗兰克死时,我无助地抓着他;另外一次是看“9?11事件”现场直播,我眼睁睁地望着第二架飞机撞击世贸大楼。?“哦,”我说,“上帝!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威特尔停下来,泰然自若,一条腿跨上起落撬。“他说啦,他只跟你谈。”?第 2 章?“黑鹰”直升机转了个弯,我猛然感觉自己的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从威特尔和塞弗对面的座位上弹了起来,一只手握在物品架上,以免摔倒。每次我为了保持平衡,都不得不小心地倾斜身子,我得把我左脚运动鞋里的空气排出去。除了飞机的正副驾驶员以及两名身着飞行服的机组人员,另外三名特工都通过无线电耳麦谈话。塘鹅牌箱包用皮带固定在地上,一些盖子敞开着,能看到里面黑色泡沫填充物中安卧着的武器——狙击步枪、手枪、手榴弹,还有一些没有组装的配置——我想组装好应该是C4步枪。?夜晚的空气很清新。直升机里有上了油的钢和帆布的味道。我的下唇还在不停地流血,喉咙里一直有血腥味。我们又一次从座位上被弹起,风在猛烈地吹着,突然我感到一阵恶心。因为这种不适,我想起曾经听谁说过,直升机是唯一一种会在启动的时候让自身粉碎的机器。?即使在如此的危急关头,威特尔仍有着老特工的自信。他的姿势古板,长脸,前额突出,暗褐色的眼睛没有感情。固执自信的男人让我很反感,我很难钦佩那样的人。他们能让股票价格暴跌,或者是将人们送到战场去打仗,但自己能够一沾枕头就安然大睡。威特尔细长的灰白色头发,整齐地刷向一边,除了少数发丝任性地散在其他地方,看上去显得不太协调。?我一直在等,直到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然后我说,“我们正面临着一场噩梦,你们需要我,我知道。但你们不会自己想办法摆脱吗?”?“听着。”威特尔提高了音量,使他的声音能穿越噪声。他嘶声道,“这不是什么想不想办法的问题。从这家伙南下到405号高速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追。”?我问,“这么说,特情局还是与恐怖分子的威胁有许多瓜葛?”?“当恐怖分子要求见你的时候,洛杉矶警察局立刻查了你的名字,”塞弗说,“当卡鲁瑟还是副总统时,他们就得知你的继父在他手下工作的详细情况,然后就让我们介入。他们认为我们一直在监视特工家庭。”?“是吗?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威特尔说,“让我说得更明白一点——直到我们百分之百地确定你不是恐怖分子同伙的时候,我们才可能放过你。”?“可你们无法肯定,”我说,“至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是的。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更全面地对你提问。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他身子稍稍前倾,肘部抵住膝盖,他那冷漠的褐色眼睛离我的脸只有几英尺。“他指名要见你,尼克,我们要知道其中的原因。”?飞机在高速公路上突然俯冲,我们猛烈地晃了一下。塞弗伸出脚来阻止那只塘鹅牌箱包的滑动。压力和肾上腺素让我头昏眼花,不稳定的飞机并没有使我好受一点。?“我完全糊涂了,”我说,“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威特尔向多疑的塞弗望了一眼。“那么我们就相信你,这样我们也好合作下去。”?威特尔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抖了抖,然后给我。我拿它按住我的嘴唇止血。?他继续说道,“洛杉矶警察局追踪恐怖分子一直追到考文城的一间屋子里。双方展开了枪战。后来他驾车逃了出来,一直往南到405号高速,到达了圣奥诺弗雷核电站。他将一张要求见你的纸条包在石块外面扔向路障。”?我嘴边的血腥味变得刺鼻。“告诉我,怎么帮你们?”?副驾驶向身后的威特尔叫嚷了几句,然后威特尔调整好耳麦,又停下来注视我,接着向塞弗点点头。“这是特工里德?塞弗,洛杉矶高级保护小组的组长。他将向你介绍具体情况。”?塞弗做了个鬼脸。他紧握住麦克风,把传声孔对着下巴,然后对另一头的人说话,“我知道大致过程,先生。但是没有人想到会追踪到核电站。核电站离高速公路只有一百码。洛杉矶警察局已经警告过守卫,他们立即包围了那座圆形大厦。”?同时,塞弗在大腿上摊开一大张图纸,朝我这边倾斜,使我能够看到。他的拇指捏着一根微型发光二极管照在纸上,照亮了面前的设计图。他的声音比威特尔的更粗哑些,没有因为升职而变得音色发亮。?“这是核电站的设计图,”塞弗说,“放置反应物的圆形大厦在这里。”他强健的手指敲打在纸上。“在右边。这座大厦是用钢筋混凝土堆砌而成,可以抵御坦克的攻击。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很滑稽的笑容,“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要逮的人去了左边。”?“那里有什么?”我问。?身旁的威特尔斜靠在座位上,握住麦克风。他维持着恭敬有礼的声音,但脸上的皮肤却紧绷着,他很紧张。我能看到他的太阳穴在跳动。“乏燃料池。”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一座不同的建筑。是的,先生。混凝土和常规金属构砌的墙。它能承受鼓风机几十级的风力,但它并不是密封的,更无法防泄漏。”?他把耳机推回到脖子旁,坐着沉思了一会儿,额头上开始冒汗。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容易出汗的人。“黑鹰”突然做了个急转弯,但他很快恢复镇定,然后望着窗外,他的歪鼻子下有道阴影。外面长条形的带有点点红白色的405号高速从眼前晃过。车流仍在正常地移动,为防止出现恐慌,没有人要求疏散交通。虽然是凌晨三点,但行驶车辆的车头灯都熄灭了。显然,大家并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正面临危机。?“黑鹰”直升机又开始爬升。威特尔握紧双拳,身体向前倾斜着。“让我告诉你事实。”他说,“乏燃料池是长方形的,大约40英尺深,池壁是由5英尺厚的混凝土做成的,周围还衬有不锈钢。在这高密度的水面下是组成了地球上最密集的放射性物质的乏燃料棒。”他的声音平静,但他用胳膊又擦了擦汗。“池子里存放的长期高渗透放射性物质比反应堆中心存放的多10倍。它存放的?铯137?要比北半球做过的任何一次大气核实验所存的都要多。水面底下相对稳定,危害也较小。如果放水,稍稍让乏燃料露出水面的话——”?“那就像是一场核爆炸。”尽管是凌晨,我靠在尼龙座位上的T恤还是湿透了。?“像核爆炸一样。一切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池子北边将燃烧起1000摄氏度的大火。那火就会像——”他摇了摇头——“那火就会像非要燃烧彻底才肯罢休一样。它会让南加州50万年都不会再有人类居住。”?塞弗从靠里的一只塘鹅牌箱包里拿出手机,递给我。?“因此,”我说,“你们需要我给他打电话?”?威特尔说,“我们需要你到那里去,把这部手机给他!”?起初,我以为我听错了。“我会和他用电话或是扩音器通话。但我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应该让知道该怎么去做的人做这事儿。如果我做砸了怎么办?50万年,那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啊!”?“他说得很明白,他只想见你,而且是面对面的那种。我们别无选择。”?我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得发出了声响。为什么恐怖分子要单独见我?难道他只认识我的脸而不是声音吗?塞弗再次把手机递给我,显得很不耐烦,但是我没有用手去接。威特尔替我接过手机,放在他的膝盖上。 ?我说,“我以为我们不会与恐怖分子谈判。”?塞弗平静地说,“我们每天都与他们谈判。” ?威特尔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面对这种程度的毁灭,你将怎么做?”?“我不知道,”我说,“我没主意。”?“听着,”威特尔说,“主导权在那家伙手里,你说你不是和他一道的,这就意味着你和我们在一起。你的任务是把这部手机交到他手里。在我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给他。州里最顶级的危机谈判代表已经到达现场。一旦我们通上话,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如果我不能说服他拿手机怎么办?如果他首先就引爆怎么办?”?威特尔严肃地点点头,拉了拉他下巴上那块松弛的皮肤,“我认识你父亲,只要你有他的基因,我们就会有赢的机会。关键时刻我们总是要赌一把。”?“是我继父,”我说,“所以我最好还是不要去赌。”?威特尔用他那暗褐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弗兰克?杜朗特曾经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你就算是他的继子,也会继承一些他的特质。”?我没有去拿手机,而是斜靠在座位上不安地叹气。做决定是不可避免的。在相对平静的环境中,现实最终开始下沉,因此,我感到刺骨的寒冷。我又了解什么呢?我们正在一步步向核电站和恐怖分子逼近,黑暗随之降临。?我寻思着我的继父会做些什么。弗兰?克杜朗特去世已经有17年了。如果可以直白地形容的话,我会说,他就是我的英雄。?第 3 章?我父亲去世之后的第7年,我第一次见到弗兰克。他当时坐在我家那间黄色的厨房里,他的手搁在我母亲的膝盖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亲生爸爸在我4岁的时候,开卡车摔进了山谷。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只对他留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有缺点,即便真有很多。当他们把方向盘掰出他胸口的时候,他血液中酒精含量水平已达到了0.2%。我可以把他神圣化,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把他神圣化。我把他的照片框起来放在书架上。照片上,他身穿一件白色T恤,袖口里塞着一包烟,头发短短的,脸上挂着微笑。在相片的最下方,他的指尖间夹着一根骆驼牌香烟。?当我那天上午走进厨房的时候,弗兰克把手从母亲膝盖上移开,他站了起来,一种非常古怪的正式站姿。我踏了一下滑板的板头,这样整个滑板弹起来,我一把抓住了它的高桥部位。他很高大,大概6.2英尺,他弯着腰,前臂上有类似汉字的文身。?我的妈妈连忙站起来,洗他们喝过的咖啡杯,她手腕上的镯子不安地丁当作响。“尼克,这是我的新朋友弗兰克。他在特情局工作,保护我们新任的副总统。这工作是不是很棒?”?我想:新朋友?很棒?成年人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我不觉得很棒。”我说。?我母亲抿紧嘴唇,但还是平静地看着我说,“是的,这不是什么很棒的活。”?他当时不在洛杉矶办事处,他被指派负责保护加斯帕?卡鲁瑟。卡鲁瑟来自于汉考克地区,他有很多时间都呆在洛杉矶,忙着到好莱坞寻找支持和筹资,每次他一来,弗兰克就要帮忙协调保卫工作。?几周过去了,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看着他和母亲躺在沙发上,母亲把赤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或者约会结束的时候他俩在车上一起放声大笑。我怀着一种既嫉妒又羡慕的复杂心情看着他。我不曾记得母亲以前有过这样的笑。?母亲是一位小学美术老师——漂亮、随和,有点儿嬉皮士的感觉。她就是老人们所说的那种前卫人物。母亲叫凯丽?霍里根,扎着粗粗的马尾辫,穿着男士衬衫,满脸的雀斑。她的学生叫她凯丽女士。因为我入学前的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她,跟着她用手指画画,还有给松果加色,所以我也习惯叫她凯丽。?一天上午,凯丽早早地去上班了,弗兰克在餐桌旁吃早餐,他刚洗过头发,湿漉漉的,夹克衫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拉了下来。这是他在这里过夜的有力证据。他用母亲的咖啡杯喝咖啡,蒸汽翻滚而出。我狂塞了几块脆玉米片,坐在他对面,默默地吃着。我的眼睛一直游移在他肌肉发达的前臂上,那儿有些怪异的文身符号,金色汗毛下面露出已退色的蓝。他发现我看他了,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很好奇吧,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不认识东方文字。”?他露出几分傻笑——在我的记忆里,弗兰克从来没有这样笑过——然后他轻啜了一口他的咖啡,我啧啧地吃着脆玉米片。加菲猫脸造型的时钟滴答作响,指针在不停地摇摆。?最终,我妥协了,问道,“好吧,告诉我它是什么意思?”?他低下头看看,像第一次读它一样,“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又吃了几片脆玉米片,脸上发烫起来,“母亲知道这个吗?”?他点点头。“离开越南后,我驻守在日本冲绳。我们中有几个人一起出去文了这个。我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真蠢。”他摇摇头,“我吃了很多苦,吸取了很多教训。这玩意儿,”他指指手臂上的文身。“算是自己的人生哲学?现在它只是让我记住自己有多蠢。”?“到现在还是这样吗?”?“你说呢?”?我洗完自己的碗,不予置评。?几个月后,凯丽和我搬到弗兰克家,那是一座位于格兰岱尔的有两间卧室的小屋。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弗兰克自己做了硬木地板。墙上的油画笔直地挂在那里。书按大小稳妥妥地放在电视机上面的书架上。母亲忙来忙去,拿着她制作的木炭画挂在墙壁上,弗兰克做做鬼脸,没说什么。?正因为这样,我喜欢他。?当她整理冰箱时,我出去了。门廊、秋千和一块已枯黄的不够用来踢足球的草坪。虽然我装东西的箱子都在另一间卧室,但是有一只箱子在我身边。全垒打赢得的奖杯,初版《蜘蛛侠》的漫画书和父亲的照片。我凝视父亲那轻松、愉快的微笑和嘴里叼着的那根香烟,母亲总是不想闻到的香烟。我听到身后的纱门嘎吱作响,弗兰克站在旁边朝下看着我。?“这座房子里永远有你父亲的位置。”他说。?母亲在叫他,于是他回到屋里去了。?那天晚上,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熟悉新房间、新家具,和从长方形窗户望出去的新景象。虽然我只打开了一小部分包裹,但是我还是要重新把我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像小狗一样在铺被窝时总要环顾一下四周。我不喜欢那棕色的地毯,桌子的方位和新房的味道。?这时有人敲门,因为这里是弗兰克的房子,所以我猜是母亲。?我无精打采地坐在母亲从旧货市场上给我买的豆包形沙发上,它外面又加了层灯芯绒。?我问,“什么事?”?弗兰克走进来,看了看我。我以为他会生气,因为我把桌子斜放在角落里。但是他没有,反而问,“你害怕什么吗?”?我茫然地看着他。我闻到了他的刮胡水的味道。?他凑近我,又问了我一句,“你有什么忌讳吗?”?于是我告诉他:我不在的时候,不准随便进我的房间;不要像父亲一样;不要碰我的漫画书。?当我说完,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他出去时带上了门,我想我真是再明智不过了。?弗兰克并不是圣人。他有点神经质,还有点多疑。他在所有门上都安装了两套门闩,在窗户上排了一根电线通到他床旁边的监视器上。要解除它,只有通过主触板,或是拿到他放在垃圾处理装置里的一只防水磁盒中的圆钥匙。他要我晚上关窗睡觉,即使房间里闷得像烤箱一般,也不允许开窗睡。“但是这样不舒服。”我说。然而他说,“舒服虽重要,但安全更重要。”?他在家中留有工作用的武器——一支奥地利格洛克手枪,放在壁橱的枪盒里,隐藏在一堆杂志中。你可能认为在他开锁以及装枪之前,入侵者就能把我们全都杀死,但是在放《卡森》时,母亲和我听到外面的风撞得纱门嘎吱作响,不到半秒钟,弗兰克就冲出卧室,非常镇定地双手持枪,瞄准离他右脚六英寸以外的范围。?一天,我在他衣橱里的行李箱中乱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他在战场上的照片。照片上他身着虎斑迷彩服,手持斯通纳63型步枪瞄准不远处。他脸上抹了东西,半眯着眼睛,带着点硬挤出的笑,面颊上留着胡茬。他看起来像我漫画书中的人物。我对着那张照片冥思苦想了好长时间。他在摆造型吗?弗兰克不会那样。?我偷了那张照片,把它藏在我父亲相框的背后。?行李箱里有很多照片,都是弗兰克以前照的,但我没有仔细看。也许我喜欢弗兰克的神秘,也许我想把他看成是神秘的。?他们从熟食店买了一些冷盘,请了一些朋友在后院举行他们的结婚仪式。凯丽穿了一件非常难看的婚纱,但弗兰克似乎并不介意。他宣誓时的声音感染了我,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也许弗兰克也有需要什么人或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要卡鲁瑟在城里,弗兰克都工作得很晚,我和凯丽就在后面的露台上吃饭。饭后,在飞蛾扑闪的门廊灯光下,我看她画的素描。她用炭笔在水晶玻璃上作画,她曾到哪儿都带着它。线条和阴影像是有魔力一般,素描时而形成一盘水果,时而是一张老人的脸,时而是女人的裸体。她检查一下,自信地朝我笑笑,用手拨开她眼前的鬈发。“这是不是很无趣?”?我只是摇摇头。?当金尼和卡鲁瑟获得连任的时候,弗兰克在洛杉矶办公室的责任就更大了。我一有机会,就会坐在车库里,看弗兰克疯狂地打包收拾东西。我喜欢听他用无线电通话,喜欢听他说暗语、代号。当某个周末副总统要来时,弗兰克说,“像黄鹂一样,在西部巢穴准备两场棒球联赛。”这就像是间谍电影里的一样——很酷,也很踏实。?我进了高中棒球队,成了一名相当好的能攻善守的内场手。如果继续打棒球,我可能在第一赛区做候补队员,而且我的学习成绩不会给选秀教练带来任何阻碍。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棒球教练找过我,后来凯丽一直在帮我准备文化课考试。当我毕业那年打开邀请函的时候,她用手捂住嘴转身离开,不让我看到她在哭泣。?我很努力,训练到很晚。有时我回家发现弗兰克就坐在他的扶手椅上,一遍又一遍地重温肯尼迪总统遇刺录像,记住那26秒钟。我总在回我房间时从他身边经过。如果换作其他人,我想我是不会被注意到的。?一天晚上,当我偷溜回去的时候,他按下了遥控器的暂停键。“你看到了什么?”他问我。?我在他身后站住,抬起眼看那熟悉的人群,一辆辆的豪华轿车,还有杰奎琳的粉色帽子。?“肯尼迪的脑袋开花了。”我说。?他嗓子眼里发出了哀伤而又关切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像个笨蛋。他调好他的咖啡——弗兰克很喜欢自己的咖啡。他曾经尝试过喝一点波旁威士忌,但是当他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喝了,因为他知道那气味她不喜欢。?我没有回房间,而是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你看到了什么?”?“克林特?希尔。”?“谁?”?他指了指。“在‘玛丽女王’左翼的特情局特工。瞧,就是总统的豪华轿车后面那辆车。”?他又按了一下遥控器,那辆豪华轿车沿着广场向前行驶。两次枪击过后,现场沉静得恐怖,肯尼迪总统的脸上一片血雾。但是这次我没有去看总统。我看到克林特?希尔全速向还在前行的总统座驾跑去。他跃起来,但是没有抓住杆子,于是踉跄了几小步,不让自己摔倒。豪华轿车加快了速度。希尔两次冲刺,他紧紧抓住车子的保险杠,让车拖着自己前进。他一只脚蹬上保险杠。他抓住了第一夫人的手臂,把她按下,让她避开人们的视线。接着他支撑着回头看车队。屏幕出现了抖动,因为摄像的市民泽普鲁德恐慌得双手发抖,落在了队伍后面。当镜头回过来时,克林特?希尔倚着备用轮胎,努力罩住总统和第一夫人。他身体僵硬,展开双臂准备挡子弹,直到轿车消失在三层高架桥下时,他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然而他就在那里,他的行为让我不再不屑一顾、愤世嫉俗。?屏幕变黑,弗兰克关了电视。我们坐在黑暗中,周围是淡淡的香水味和麦氏咖啡味。?“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小。”他说。?“你那时比我现在大了啊。”?“那时我还小。”他用同样缥缈的声音重复道,“他们暗杀了杰克,接着是博比,还有马丁?路德?金。”?“同一帮人?”我问道。?他的嘴唇紧闭,也许在笑,也许为我的愚笨而苦恼。“不,不是同一帮人。但是肯尼迪有严密的保护。那事,”他用手指了下黑黢黢的屏幕,“再也不会发生了。”?“这是不是你在保护卡鲁瑟时所想的?”?他的下巴磨着衣领。“每分钟都在想。”?“为他牺牲值得吗?”?弗兰克考虑了一会儿。“值得。如果有人能射杀我们所选的领袖,我们就没有民主可言。我保护他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选票,也保护其他人的选票。而且,卡鲁瑟有点不同。我尊敬他。”?“为什么?”?他又抿了一口咖啡。“很难说,真的。这不是有关政治或政策的问题,虽然两样都很重要。如果说什么事使我彻底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就是人们并不是一下子毁掉了自己,而是通过成千上万个小决定来毁掉自己的。一个妥协的选择会导致6个以上妥协的选择,依此类推。如果他想走捷径,想用目的来证明手段正当,那么只要他做了一次这样的决定,就有可能再做同样的事。你所能信赖的是一个人的品性。不是听他说或者承诺的,而是看他的行为。所作所为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至于加斯帕?卡鲁瑟,我想我喜欢他的所作所为。他可能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人。但我不能让他在成为总统时被人暗杀了。”?“是什么造就了一位伟人?”?“是他自己。”弗兰克笑起来,但是当他看到我的表情时,他的笑容不见了。“有什么不对?”?“没有。”?他盯着我。“在这个家里有什么话就说。”?这是他第一次把我们说成一家人。我的嘴角抽动了几次,试着说出想说的话,而不让自己尴尬。“为什么你认为卡鲁瑟的生命比你的重要?在我看来,这很蠢。”?他严肃地点点头。“所有人的生命都一样宝贵,即便是当了副总统也没什么不同。卡鲁瑟做了他应该做的,也就是服务于这个国家,而我也是这样。”?他站起来,放下他喝光的咖啡杯,我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弗兰克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抱了抱我。我惊呆了——我的手都没法举起来。他的衬衣上散发着体热,我还可以闻到刮胡水混合着白天工作的汗水味。我感到喉咙涩涩的,尽管我不知道原因。?他说,“不要担心。”然后他擦了擦嘴,慢慢穿过客厅回到他和母亲的房间。?那天晚上,我把床头柜上他的照片挪到我父亲的前面。没有告诉任何人。?在那以后,事情开始改变。接下来的几个月,弗兰克变得越来越多疑。他每天细心检查电话线。他在不同的地方藏好各种不同的武器,这样他就不会出现毫无防备的情况。他说在军队和进行特工训练时他们教他在哪儿藏武器,但是又有谁知道这些武器来自于何处。第一次,他一整天不去工作。第二次,当我和凯丽站在他面前,很担心地看着他时,他却说,“工作上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这是我们能从他那儿得到的全部解释。但有一天晚上,我起来喝水,听到他坐在车库的车里,打电话说有人在对副总统卡鲁瑟进行威胁。?一个星期之后,我看到弗兰克站在窗前,两根手指轻轻插进窗帘。另一只手放在手枪皮套上,当我问他外面发生了什么时,手枪几乎脱套而出。而后他摇着头从我身边走过,嘴里含糊其辞。我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随即他就把车开走了。?我很奇怪为什么一名联邦特工要从自家窗口环视周遭,但是我什么都没说。也许是我不想去考虑其中的涵义。也许是我害怕知道答案。?有什么危险能够惊吓到弗兰克??一次,我站在冰冷的客厅,看着主卧室的门,里面传来争论声、踱步声和敲击声。但是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关心。我在等待。不管是什么,弗兰克都能解决。?就在那个月,他死了。?第 4 章?直升机在绵延的山脉附近艰难地寻找着陆点,而我也被拉回到现实。那巨大的核电站映入眼帘。现场至少有50辆警车,车灯在闪烁。军用货车发出嗡嗡声响,两辆坦克守卫着西边的警戒线,炮口推向了矿蓝色池水上方的黑色天空。警察和特工已经包围了这座圆形建筑,并在建有乏燃料池的矩形建筑外设了警戒线。刺眼的灯光照亮了面前一条宽宽的黄色地带。?恐怖分子的吉普车留下的破坏痕迹诉说了这里的一段故事;那关卡被粉碎的大门,着火的小道,被践踏的铁链栅栏,这些东西散落在地上,聚集起来,都在破坏着第二道栅栏。滚落的轮胎穿越了倒下来的铁丝网,停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片当中。被截断的发电机箱闪烁着火花。车的金属轮缘印沿着水泥地滑行了30码。在这些废墟的另一端,是三级宽广的混凝土台阶,还有倒在地上的门,感觉像是建筑的一块碎片。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晃悠,那是几个小时前我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一直播放的红色“切诺基”的形象。?此时我们正遭遇一场台风,满是灰尘和沙土。士兵们眯缝着眼,以防止风沙迷住眼睛。我的左膝抽搐着。这里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证明所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砰的一声飞机着陆了。头顶上的呼呼声最终消逝。?没有时间了。?“我们需要你现在做这个。”威特尔说。他拿出专用手机,递给我。?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手机。??塞弗弓着身子撞开直升机的门。几名特工带着突击步枪跑向我们。?威特尔抓住我的肩膀,“带他离开那燃料池。先别给他手机,除非他远离池子。记住,几步远就够了。他说他带着爆炸物。但他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我点点头,胃在翻腾,“你确定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有紧急情况,你应该明白给谁打电话?”?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一名特工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拉我。“就是他吗?”?安全带绑着我的腰,我使劲解开皮带扣跳下去。脚下的尘土钻进我的肺。我拼命地咳嗽。然后一阵潮湿的海风吹来,空气清新了许多,但也让我从里到外打了个寒战。?特工把我向前推,威特尔和塞弗跟在我的后面。十几个人停止打电话。几十个脑袋转过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甚至看到在距离乏燃料建筑背后约30码的地方有警车、士兵和特工。那辆撞烂的车被灯光照亮,如同在舞台上一般。?我听到塞弗在我身后粗着嗓子喊,“去吧。”?我转过身望着他。威特尔急切地点点头,“祝好运,尼克!”?在我们周围,狙击手埋伏在警车后面。一名年轻的拉丁裔士兵用嘴含着他的十字挂坠,吮吸着。我凝视着身后在第二道栅栏和建筑之间的那一片空旷而缺少保护的地带。那是一片水泥地,连士兵和特工都不敢在上面立足。?我出发了,我的T恤与混凝土碎片打着照面,我左脚运动鞋那破碎的塑料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有灯光跟随着我的行动。20码。从太平洋吹来的潮湿的海风吹痛了我的胳膊,我的脖子,我的脚踝。我打了个寒战。我那薄薄的T恤和宽松睡裤无法抵御这股寒流。我感到周围在溶解。我能感受到寒流与细沙钻进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我的胳膊在打颤。10码。我做好了建筑突然起火的准备。我靠得越近,看到轮胎划过水泥的裂痕就越深。然后我到了那里。?吉普车车门所受的碰撞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两扇车门因冲击建筑而变形,一扇因有强硬的铰链而倾斜着,另一扇飞到车后,周围的墙被车子撞出一个洞。?我停下来,往后望去。人们似乎离我有几英里远。所有那些训练有素的男女,都被安置在警车和货车后面。忽然,我觉得自己被孤立在一个无人世界。?我爬过三层台阶,到达那辆千疮百孔的车的后面。车轮已经磨损,有一侧车轴弯曲了。?我的声音听起来苍白无力。“我是尼?克霍里根!”我叫喊道,“不要向我开枪!我到这里是因为你要我来的!”??为了进入建筑内,我不得不摸着破碎的车后窗向前行,用手抓住内部的突起部分,那些破碎的玻璃刺痛了我的手。车子的前半部分已经陷在了墙壁里。缩小的气囊挂在一边,挡风玻璃被踢碎,这样那个驾车人就可以保住性命。方向盘和仪表盘上有斑斑血迹。?我合上发烫的车盖,它摔滚到地上,地上落满了挡风玻璃的碎渣。我检查了下手机还在口袋里,然后直起身来。矿蓝色的水闪烁着光芒,映出墙壁和天花板的红。显示器嵌在控制台里。化学物质的气味或什么更不好的东西熏着我的鼻子,还有我的喉咙。燃料箱和发电机潜伏在黑暗中,有整齐的管道和无止境的线圈点缀在周围。这让人叹为观止的、干净整洁的巨大建筑的中心,就是乏燃料池。?在它的尽头站着一个撕破了衣服的男人,他像是一名将要跳水的游泳健将。朦胧的灯光渐渐上升。男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显得更老,身材也不怎么样。他的肩膀随意地耷拉着,像是受了伤。他低着脑袋,脸上挂了彩。他脸颊上的肉推挤着左眼。金黄色的头发乱蓬蓬的,朝外翻卷着。他因为上了年纪而显得迟钝,眼神迷离,几乎无法控制。但他的动作却还十分平静。?他肩膀上背着的是只墨绿色帆布背包,他的手藏在背包里。?我的喉咙干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我是尼克?霍里根。”?他伸出两根手指,示意我走过去。他的胳膊肘有撕裂的痕迹,大概是因为车的撞击。血滴啪嗒啪嗒地落在池子边。深红色的血滴遇到水晶蓝的水,晕染开来。?刚开始我没动,所以他又示意了我一次。?我的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走。沉闷而潮湿的空气像是液体一样。我沿着池子走,望着那一片静谧无瑕的蓝水。在池底,大约10英尺深的地方,是一大捆乏燃料棒。池里没有碎片——它本身就在孕育着惊人的杀伤力。我的衣衫已经湿透了,黏在我的背上。?灯光在男人满是血迹的身上来回照射。我看见他那大而野性的嘴。我在靠近他,因此他没怎么移动,但他黑色的瞳孔在转,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你认识我?”我问道。?他举起手,用手指按住嘴唇。我停下来,离他大约10码远。他的脚就站在池子边缘,身体有一点摇晃,然后向后退了一步。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他疲倦的身子只能稍稍移动。“他们给了你什么吗?”?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话。“什么?哦,是部手机。”?我从口袋里把它拿了出来。?他像我一样,也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只黑色的、香烟盒大小的盒子,里面有三根红色的灯管和一个凹进去的按钮。?我止住呼吸。?他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失望地做了个苦相,像是我破坏了什么交易似的,然后他用拇指碰到了那只不吉利的盒子。?我整个身体都僵硬了。“等一下!”?他按下按钮。当我放下手时,我看见那个男人用一种疑惑的神情盯着我。?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黑色小盒子,好像要平分他的眼神一样。“粉红噪声滤波器。”?我吸了口潮湿而苦涩的空气。汗顺着额头流进我的眼里。我用T恤的领子擦了擦汗。“粉红噪声滤波器?”?“干扰器,听不到了。他们可以监听任何一个频率。”?“我身上没有窃听器。”?“是的,但我跟你打赌,他们给你的专用手机就有这样的窃听功能。”他蹲下来,在池边的地上放下那个小小的机器,然后弹了一下流血的脑袋。“过来。”?我记得威特尔警告过我让他远离池水。我也想把他的背包转移走。“我不想靠近那个池子。”我说。?“辐射不会伤到你的。除非水都蒸发干了。”?“你要用炸弹炸干池水吗?”?“我这儿没炸弹。”他不耐烦地说。?“我……什么?那你在做什么?”?“我需要以炸弹作威胁,这样你才能过来。”他背对着池子,向我走了一小步。我也相应地退后了半步,使自己离他更远。他举起手碰了碰脸上的伤口,在他轻微的触碰下,那伤口也微微颤动。他的苦相其实不是因为疼痛。“他们会在射程内杀了我。我不会活着离开这里。如果我离开,他们也会要确认我失踪了。”他又靠近我,现在我们只有一臂之遥。?我连呼吸都已经变得困难,想着不要挪动脚步,但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当他继续向我靠近时,我从他的肩膀上猛地夺过背包,然后推开他。他向后绊了几步,但并没有反击。我被自己的举动吓呆了,恐慌已经超越了极限。我慌张地翻查背包,但里面只有一把手枪,两捆百元大钞,一本笔记本,一支钢笔,还有一件换洗的衣服。?我丢下背包。“没有炸弹?”?他摇摇头,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由得咳嗽,甚至咳出血来。血滴在昏黄的灯光下,映成油滴般的样子。最后,他站起身来。?“你是谁?”我问道。?“我是查理,我认识你的继父。”?“怎么?你们怎么……”?他挪了挪脚,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痛苦,抑或是压力。“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但是也许你可以弥补。我信任弗兰克。我用我的一生来信任他。他是我唯一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如果你们是朋友,那你怎么会没去参加他的葬礼?”?我在吹牛,其实我也没去参加。我已经准备好了礼服,但在和凯丽一起上车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地呕吐。?“我很害怕。”查理说,“换作你一定也不会去的。这就是原因。这就是我为什么需要你。弗兰克经常提到你。如果还有什么人能让我相信他可以做对事情,那一定是弗兰克的孩子。”?“我和弗兰克一点都不像。我甚至不是他的孩子。”?但是查理似乎没有听我说。“我曾向上帝祈祷你还活着。我不认识其他人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可以做什么。但是如果有人能告诉我,那就是你。至少弗兰克是这么说的。我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我怎么知道你和弗兰克是不是真的朋友?”?他又一次靠近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把手伸进口袋。他的声音极低,“这,拿着这个,藏好。”?他满是鲜血的手握着什么东西。是一把钥匙。?他抓住我的胳膊,把钥匙塞到我的掌心。那是一把黄铜钥匙,大约2英寸长,比一般的门钥匙更坚硬些。“藏好。一直放在你身上。”?他的袖子几乎卷到了胳膊肘。在他的前臂上,有一块模糊的蓝色文身,上面隐约写着我以前曾看到过的符号: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注视着这块文身,有点吃惊。然后我蹲下来,把钥匙藏到脚后跟。轻轻一推,钥匙就掉进了运动鞋的气垫里。更多的血滴落到地上和他的鞋面上。?他的声音显得缓慢而痛苦。“听着,你的生命悬于一线之间。我会解释给你听的。我向你解释所有你需要知道的——”?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声音刺透过水泥墙。我们俩都蓦地一惊,我跳了起来。我们面对面,相隔1英尺左右。旁边的池水波光粼粼。我再次拿起手机。?他向我打手势。“我会再拖延几分钟的。”?我把专用手机递给他。他拿起来,然后向后退了半步。他抬起受伤的胳膊,翻开手机盖。?我回想起塞弗从塘鹅牌箱包里拿出手机的神情。?查理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吐了口血,将手机对着脸,说,“请讲吧。”?爆炸的白色闪光将他肩膀上的脑袋炸飞,这次震荡让我在翻腾的空气中毫无知觉,然后我陷入了黑暗。?第 5 章?在我18岁生日前几周,凯丽去芝加哥艺术学院上课。当时是5月,但已是闷热的夏季,我和队员们出去看电影《回火》。看完电影后,我们去了“博比大男孩”餐馆,它是格兰岱尔为数不多的文化里程碑中的一个。?伊莎贝尔?麦克布里德。这是印有她姓名的服务牌,挂在她乳沟的左侧炫耀。她接近40岁,一头浓密的赤褐色头发,突起的乳房——成年女性的乳房——她的衬衣敞开衣扣的地方,露出胸罩的蕾丝花边。她有两片坚实、娇艳欲滴的嘴唇,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旁边有些细纹。每次她弯腰提供服务或者清理的时候,在我面前都是这样的装扮。我们都嘲笑她,在背后窃窃私语,并不时地向她投送秋波来显示我们一点都不紧张。当我起身去收银台付账的时候,她过来抓住我的手腕说,“我一点钟换班。我家有一个女儿,但我可以偷偷溜出去和你见面,还可以教你一些东西。”?“我今年17岁,”我脱口而出,“和我妈一起住。”?她扫了一眼我穿的格兰岱尔高中优秀运动员的夹克衫说,“棒球?那就到你的投手区见面吧。”?我点点头,早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那晚当我回到家打开大门时,弗兰克正站在客厅里,就好像他已经在那里等了好几个小时,尽管我知道他是听到我用钥匙开锁的声音后产生的自然反应。“回来啦?”他说,然后就转身回到卧室去了。?我正在想伊莎贝尔?麦克布里德。润泽的鬈发从她的颈脖一直披到胸口,遮住了棕褐色的脖子上淡淡的皱纹。她已经有一个小孩了。虽然我没有自己说得那么老练,但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让我进步,就像翻开杂志崭新的一页一样。对于她想教我的任何东西,我都没有理由错过。?“弗兰克,”我说,“今晚让我开窗睡吧。大家都开窗睡。”?他停下脚步,怒视着我,对我这话好像老生常谈一样厌烦。他看起来比平常更累,但同时又非常兴奋。“要舒服事小,”他说,“安全才最重要。”?我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的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在12点40分的时候,我就溜出被窝。我带上鞋子,穿上袜子,轻悄悄地下楼。弗兰克的房门开着,我都可以听见从黑暗的房间里传出他那平静的呼吸声。我偷偷走进厨房,设法不发出任何声音,将防水磁盒从垃圾处理装置里取出来。磁盒里藏的钥匙是开启车库门旁的那堵厨房墙壁上的警报器的。我解除了这个系统后,悄悄从后门溜出,但没有锁上耐用的美迪高牌门闩,它会因墙壁振动而发出低低的金属声。?10分钟后,我已经开车到了黑暗的校园里,心想如果她不出现在那里,那么今天就是一个玩笑,而我却当真了。结果她准时出现在那里,手上拿着钱包,反背着手,站在投球区。她应该回过家,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着一件背心裙,上面正好到她丰满的胸部,下面展示着她双腿的曲线。?我走近她说,“嘿,我不是很肯定——”?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开始吻我,她的舌头溜进我的嘴里搅动。她的身体紧紧靠着我,我们相互回应着。我第一次体验了一位在性方面非常自信的女人。她用手用力拖着我,我们走到了外场的草丛里,草丛因为晚上浇过水还湿漉漉的。她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吻我,我的身体不由拱起,发出喘息声,开始对一切都不确定。但很快我就脱下裤子,掀起了她的裙子,她手伸向皮包,“拿着,”她说,“戴上这个。”?我奋力戴上避孕套,开始设法将它展开。随着一次次的诱惑,我开始有些害羞,但整个身体却慢慢地燃烧起来。我感觉面红耳赤,我翻过身,扔掉了那东西,崩溃地躺下。她抚摸着我的胸口,向我贴过来。她的香水好甜,头发摩挲着我的皮肤,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真棒。”她说。?“你还没有教我很多,不是吗?”?“学得不错,”她笑道,“这就是17岁的好处。”?“什么?”?“给我5分钟,我要向你展示一下。”?她起劲操作起来,这一次的时间至少有上次的两倍长。最后我惊愕地躺下来,她拍拍我的脸,嚼着口香糖,呼吸闻起来是西瓜味的。“你真棒。”她说。接着,她站起来,把她的内裤塞进皮包,拉好她的背心裙。“我要回家了。记得下次去餐馆。”?“我会的,”我说,害怕她没听见,我又说了一次,“我会的。”?我茫然地跑回家。在院门外脱了鞋子,偷偷溜进去。我看了一下手表——凌晨2点18分。在我转过角落的时候,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后门竟开着。?屋里传出一阵沙沙声。我拔腿往里冲,心里一下充满了恐惧。我在台阶上绊了一下,但我没有放慢脚步,我看到客厅中央有一个黑影。我连忙打开灯,是弗兰克!在地板上一连串血淋淋的足迹末端,他勉强撑着他的扶手椅。他用两只手按住了他腹部明显的黑孔。他想说话,可是嘴里充满鲜血,脸部不断地抽搐。我能看见他手指缝间的鲜血在往外涌。那把格洛克手枪在他右边几英尺的地方,旁边是一件瞄准器。?通往车库的厨房门开着,新鲜空气从黑暗的空地上吹来,吹过我的脸,又从我背后的门吹出去。恐惧迫使我去捡那把枪,我记得我之前都没有碰过枪。我哭泣着,祈求着,后悔着,尝试着把枪放在弗兰克的手上,这样他就可以保护我们了,但是他再也无法握住手枪。然后我听见车库的侧门猛然打开了,有一种声音敲打着我刚刚爬过的那堵墙。?弗兰克举起手,无力地指着那把我留下的圆形钥匙,它从警报器的孔眼里突出来。他的嘴唇在发抖,喉咙里呛出几个字:?“为……?为什么?”?他的另一只手松开了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鲜红鲜红的。接着我摇晃着他,双手摁在他的伤口上。我不停地呜咽。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我看到他震惊而迷惑地看着我,他的一只脚来回地踢腾着,瞳孔开始放大。?第 6 章?熟睡之时,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噩梦的景象。我反复默念着:你不再是17岁了,你现在安全了。?我的记忆闪烁着。我的眼睛霎时睁开。?护士的脸在乳白色的房间里忽现忽逝;金发碧眼的女人,细长的柳腰,还有记病史的夹纸板在我眼前晃动。我感觉自己光着身子,只穿了件医院里的纸质病号服。?“特工们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护士说,“我只是想谢谢你。”?一缕阳光刺入我的眼帘。“我这是——”?“哦,你知道你的名字吗?”?“尼克?霍里根。”?“现在是几月?”?“9月。”?“现任美国总统是谁?”?“安德鲁?比尔顿。”尽管这很不幸。?“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一连串的图像。满身弹孔的吉普车;波光粼粼的池水;清澈的水面下的几捆乏燃料棒。?“一个叫查理的家伙。一场爆炸。”?“听我说,你的伤还不算严重,除了一些擦伤和右脸上的一小块伤疤。如果这些天有点敏感刺痒不要惊讶,伤口一两个星期后就会好的。”?数字时钟显示时间是早晨的9点18分。我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但总有一个隐约的念头在牵动着我,我应该在12分钟内去一个地方。这件事让我印象如此深刻。我的手托着脸,然后发现上面缠着一些绷带和胶带。?她说,“你不该扯那个——”?但我已经扯下绷带。我坐起来,胃有些痉挛。脸皮和胸腔都很痛,像给晒伤了。我光着脚,地板刺骨的冷。?护士说,“我想你应该花点时间去——”?我穿过病房,蹒跚着走向镜子,我的臀部从病号服中露出来。我脸上有一个豌豆大小的洞,令我吃惊的是,还有一些乌黑色的血。周围的皮肤凹了进去。“是炮弹碎片?”?“你可以这么叫它。”护士说,“其实它是人骨头碎片。”?我眨了眨眼睛,从镜中看着她,“不是我的?”?“不是。”?我使劲咽了咽口水。?“它会深入你的颧骨里,但不会有任何伤害,所以主治医生认为应顺其自然地治疗,这样不会让你忍受太多的煎熬。”?一小片恐怖分子查理给我的记忆永远地植入了我的头骨。我的脑袋眩晕了几次。我退后倒在床上,深吸几口气,“我的东西呢?”?“你是说你的衣服?”护士从床底拖出一只盆来,放在我的床单边上。护理人员已经帮我把T恤撕开脱下。它本就被扯得不成样了,边上还被烧焦。那堆裤子也是类似的惨状。我的运动鞋干干净净地摆在那一堆破布下面。?“医生马上会过来看你的,也有可能让你出院。”她主动和我握手,“见到你我确实很高兴,尼克。”?她把我单独留在单人病房里。我住的大概是15楼,往窗外远眺,可以看到贝弗利大道和雪松—西奈医院。我在病房内踱步,试图减轻恐慌。?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打回家去,想看看是否有人给我留言。响了两声之后,有人接了电话。?“你好。”我说。?死一般的寂静。甚至没有呼吸声,但我能清楚地听到那头有嘈杂的声音,这就表明电话是通的。?“你是谁?”我警觉地问道。?电话被挂断。我又打了过去。这次只有我的电话录音。我输入密码。没有留言。难道刚才是我打错了吗??“你的生命悬于一线之间。”?我浑身打了个寒战。每个人都会有心理阴影,不管是皮肤底下的一个小肿块,还是经常被前夫辱骂,或对某种事物上瘾。17年来,我为了忘记盘旋在脑海里的事情,已经尝试着做了很多事情。我曾试图重建自己的生活。在圣莫尼卡海滩,利用周末打一场很烂的排球赛;在墨西哥餐馆,和一帮一起工作的人大吃一顿;还有和女人的临时约会。平静地度过如此之久的日子之后,我告诉自己我必须忘记。过去的几年里,我甚至用信教来帮自己解脱。是的,我可以做这些。但是不管我怎么假装,骨子里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可能起作用。现在,幽灵又终于从洞穴里钻了出来。?我抓起我的左脚运动鞋,摇了摇——还是有咯咯声。那是查理的钥匙。我使劲地揉揉眼睛。几个字在我的眼前浮现——查理的“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文身。冲绳,战友,我回忆着他粗粝刺耳的声音,“我信任弗兰克。我用我的一生来信任他。”?我找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头顶的电视机。早间新闻报道说,直升机追踪吉普车至405号高速,但却在圣奥诺弗雷停住了。核电站的上空昨晚一定清除了障碍。站在发生过枪战的考文城的大街上,记者没有提到查理或是我的名字,只是说在圣奥诺弗雷将恐怖分子击毙了。其他频道也是如此模糊地报道。?但微软全国有线广播电视公司着重报道了总统竞选辩论。当然,他们大多是支持卡鲁瑟参议员的。与弗兰克保护他的时期相比,卡鲁瑟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最明显的是,他搬到了美国国会山,但也有一些微妙的小变化。他更加随意地穿着显眼的衣服,绿色的领带凸显了他摄人的眼睛。他不再正襟危坐,而是微斜着靠在演讲台上。尽管他是纺织业大亨的继承人,但他却成功地塑造了自己人民公仆的形象。如果我们口袋里有足够的钱,我们也会希望变成他这模样。?“既然我允诺要开展一次透明的选举,”卡鲁瑟说,“那就让我们说得更明白一点。为什么我们都选择了出现在黑人住宅区?因为我们都需要黑人的选票。但是,我和我的竞选对手不太一样,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已经与这里的社区负责人会晤过多次,而我的对手又来过几次呢?”?镜头切到安德鲁?比尔顿身上,他穿着灰色的西装,嘴唇噘起,像是在看小孩子的闹剧一样,尽管他和卡鲁瑟一样都六十多岁了;一个年长的,实力相当的对手在论述他十多年前的事迹,那时比尔顿作为人气渐涨的加州州长,表现得气势凌人,帮助他的党派挫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副总统卡鲁瑟的首次竞选。?我还记得当时看到比尔顿将卡鲁瑟描绘成激进革新者时的那种失望。电视里卡鲁瑟继续说,“那么,总统阁下,这是你第一次访问黑人住宅区了,是吗?”一个和善的微笑,“我想向你推荐雷那克斯的西维亚油炸鲇鱼。”?人群中爆发出一片笑声,比尔顿的脸上挂着他一如既往的干笑。当初,在本特森说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杰克?肯尼迪后,比尔顿脸部僵硬,也是挂着这样的干笑。这段内容我曾看过现场直播,但重播也一样有意思。?比尔顿挤出他那相同的平静微笑,我都为他感到难过。一个代表党派意志的人,有着俊美的外貌,身穿体面的西装,说话清晰却太机械,忠于那个过时的党派。但和卡鲁瑟的鹰钩鼻、绿眼眸和浑身迸发出的魅力不同,他看上去像一个给自己做广告的离婚律师。?我又看了看钟。我是不是该等医生来过后再离开这儿呢??我换了频道,看《卡通总动员》,以此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最喜欢的兔八哥驯蛇师耍着电动剃刀,追赶那个倒霉的小猎手穿过舞台。?我喜欢动画片《兔巴哥》。我喜欢阿克姆能把捕蝇纸变成拆散的手枪。我喜欢动画人物穿墙而过后,墙上会有轮廓留下来。我喜欢形状相同的牛排,它们让每个人都直流口水。?我希望人们都不会真正地死掉。?有人敲门,塞弗走了进来。我身子僵硬了起来,紧张而困惑。门合上了,他看到我的反应后笑了一下——不是那种自然的表情。“恭喜你,英雄。”?我告诉自己要放松些,将我的破衣服整理了一下。?“我们会为你从礼品店里买点漂亮的东西。或者我们可以派一名特工到你这儿,给你所有你需要的。见鬼,作为你为我们做事的报答?”塞弗耸耸肩。他穿便装凸显了他的结实身形。“你的医疗费已经付清了。我们知道你的保险并不很周全。”他希望我给他一个反应,但我没有。“听着,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我很抱歉现在这个时候提问,但是……”?“问吧。”?“恐怖分子是不是告诉了你另外一个假名字?”?我掏了掏裤子口袋,发现了我的钱夹,“我没听明白。”?“护士说你提到过查理。他告诉你他姓什么了吗?”?我花了好一会儿才使自己明白是护士对塞弗报告了什么。或者是房间里有窃听器??“没有。”我缓缓地说,“只知道他叫查理。”?“他的真名叫麦克?米利根。”?“我遇到的那家伙也许是个疯子,但他不是恐怖分子。”?“这么说,你和恐怖分子来往很多?”塞弗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试图掩饰他的声调。?我用拇指打开钱夹。我经常会把我的驾驶执照和信用卡背对背地放在那里,以防止消磁。但是信用卡放错方向了。说明有人搜查过我的钱夹,我真是个笨蛋,竟然没有发现。?“你们在我们打电话之前谈论过什么吗?”塞弗逼问,“你和麦克?米利根?”?我在脑海里想象查理那松弛的眼袋,当他向我使眼色的时候,他的眼袋没有随表情的变化而牵动。不要相信任何人。?我说,“当时没多少时间。”?“那是指没谈话,还是没有谈多少?”一个严厉的微笑,“他特地提出要见你。你刚到达那儿的时候,他一定对你说了些什么吧?”?“没有。你们一开始就把他炸飞了。”?“那好,我们都可以喘口气了。”?“结束了?”?“是的。我们获得的情报表明,在大选之前,麦克?米利根想制造些麻烦,我们相信他是单独行动的。”?在我作出反应之前,门开了。威特尔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像是快跑得没气了一样。他朝塞弗点点头,塞弗顺从地往后退去,把舞台让给他的上司。威特尔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你感觉如何?”?我只是看着他。?“你做了件很伟大的事。”?“听着,威特尔先生——”?“叫我乔。”他的身体向前探,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十分亲切。?“好吧,乔。”我说,“你们差点杀了我!还有你们骗我——”?“我们从没对你说谎,尼克。我们误导了你,我很抱歉。因为我们需要你冷静下来。你不是特工,也不像洛杉矶的其他人。你不是演员。我们不可能让你知道自己要送一部裹着炸药的手机去那幢建筑里。那会坏事的,如果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了。我们不只是考虑全局的问题,你的人身安全也是至关重要的。”威特尔看着我,等待我的反应,“我们阻止了一次可怕的恐怖行动。谢谢你!”?“一次可怕的恐怖行动?”我重复道。?我感觉出他想问我是否知道那里根本就没有炸弹,但他又不便直截了当地道破玄机以求得到明确的答案。于是他说,“这可是你的一次大好机会。前特情局特工的儿子,解决了所有事情。我们一小时后将举行记者招待会。我们希望你能参加。”?“我不想谈论和弗兰克的关系。”?“你不必。昨夜的壮举之后,你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可以谈。”?“我不想参加任何记者招待会。我不希望自己出名。”?“那你想要什么呢?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时刻。许多有权有势的人都想对你表达谢意。”?我想到那晚和弗兰克一起看录像时他说的话,看看人们是怎么用一千个错误的小决定逐步毁掉自己的。“一个妥协的选择会导致6个以上妥协的选择,依此类推。”?“我不想要任何东西,”我说,“你们欺骗了我。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送炸弹的傻瓜。”?“我想这是对你的壮举的最谦虚的表达。”?床头的电话才响了半声,塞弗就把它拿了起来。他一直都在床边等电话。“是的,他在这。”他把话筒贴在厚实的胸口。“比尔顿总统要对你表达谢意。”?我咽了咽口水,“他是总指挥?”?“是的。大约半小时后,他就要过来了。”?我看了眼自己烧焦的衣服,又看了看干净洁白的墙壁,我感觉透不过气来,“抱歉,我要离开这里。我,呃……”我的幽闭恐惧症开始发作,头脑里一片空白。?塞弗看着我,嘴巴微张。然后他对电话嘀咕了些什么就挂断了。?威特尔用他那暗褐色的眼眸凝视着我,“如果你不想曝光,我们并不会强迫你,但我们不想让新闻界或是民众感到困惑,这对国家安全是很重要的,不,是至关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太明白。”?“威胁已经解除。我们应该让民众认为现在可以放松了。”?“听着,”我说,“我不想回到家还要去猜想你到底在说什么。请你把话说清楚。”?他皱了皱眉头。“好吧。如果你不想被官方认可,我们希望你不要谈论今早的事情。至少不要对新闻媒体说。最好就是完全闭嘴。如果你不得不说——不管是什么——我们认为你应该先和我们打一声招呼。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如果我们能做什么对你表示感谢的,请告诉我们。”?“只有一件事。”我说。?“什么事?”?我望着塞弗,“伊芙林?普洛金,我的邻居。就是你们把她推进房间的那个。她是一个好女人,她收集瓷娃娃,是国际特赦组织的会员。我希望你向她道歉。”?塞弗晒黑的脸有些扭曲,面部肌肉凸了出来。?威特尔说,“就这个?你只想要这个?”?“我只想要这个。”?他向塞弗点点头,“我们会安排的。”?我拉了下我的运动鞋,“哦——不好意思。还有一件事。”?塞弗不那么乐意地望着我,“什么事?”?我站起身来,把病号服尽量缠在腰上,“你们能送我回家吗?”?我跟着他们走出去,查理的钥匙还在我的鞋后跟里无声地碰撞着。?第7章?用来圈围犯罪现场的黄色警戒带已被随意地扯开,散落在门口,蜘蛛网也耷拉着。房间里一片狼藉,门也被撞到房间中央。我站在客厅里,望着这片混乱的景象发呆。我穿着从医院礼品店买来的印着“我爱洛杉矶”字样的T恤衫和肥裤衩。我的头不停地抽痛——我能感觉到脸上伤疤的疼痛——我也能感觉到走廊灯光似乎异乎寻常的刺眼。我嘴里苦苦的,像吃了什么果子皮一样。我曾期盼着早一点回到家,可是我从没想到过,家里却是这样一番景象。?我走进房间,搬起门,小心翼翼地把它装回原位。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检查了所有的门锁。我知道我笨,当时我只是把门虚掩着,但这种毛病一旦养成了习惯,就很难克服。我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在公寓里检查。我到家的时候,通常都会检查我的东西是否都在原位。那么,到底是哪儿出错了?每个抽屉都被翻得很乱。书、票据和报纸像被洗劫了一样,扔得到处都是。?电视机被移到了地毯上,房间里弗兰克的老式衣箱翻倒在地,东西散落一地。我好些年都没有看过这些东西了。我的第一座棒球奖杯,在全垒打的时候获得的;首版《蜘蛛侠》漫画书;我的爸爸仍然在柯达照片像框里微笑着抽烟。所有这些旧玩意儿,牢牢地映在我的记忆中,就好像昨天的事一样。但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也都改变了、退色了。往昔闪闪发光的奖杯已锈迹斑斑,棒球卡片也变得陈旧。父亲的微笑已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么轻松,现在看来有点自以为是。?凯丽的素描散落在宜家买的办公桌上。弗兰克家的后廊;厨房餐桌上的一只梨。我拿出弗兰克的画像,盘膝而坐。我已经忘了凯丽是多么能干了。她突出了弗兰克的嘴唇,也再现了他的鼻子,她没有把他画得更加英俊,但她表达得更准确。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的沧桑和他眼眸里的戒备。?画中场景像刮风般地划过我的脑海——那张面孔我牢牢地记住了,但它下面的身躯却在战栗、消逝。?膝盖上的伤痛把我拉回到现实的混乱中。一撮一撮的沙发海绵,鞋里的钥匙,膝盖上弗兰克的木炭画像。胃酸的翻涌提醒我为什么我会把画像放在衣箱里,为什么衣箱一直是锁着的。我卷起画像,和其他东西一并收起来,然后把电视机放回衣箱上,防止衣箱像恐怖电影里的情节一样,自己突然弹开。?我感到不舒服,就像皮肤发痒又挠不到。我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希望那背景的杂音让我不再那么孤单。电视里比尔顿又赢得了一个选区,播放出振奋人心的交响乐。他穿着毛线衣和卡其布军装站在总统办公桌前,旁边沉着地站着他的夫人,周围是比尔顿家三代子孙——已成年的孩子们,还有一些曾孙。“卡鲁瑟参议员说他不明白‘家庭观念’。大家是否真心希望有人在白宫里发表这样自豪的宣言?”?跳过三个频道,我看见《兔巴哥》里的丛林狼站在悬崖边上,即将飞身而下。?我深吸了一口气,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我错过了早晨的面谈,没有考虑到我对我前女友——尹杜玛是有责任的。她还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是一名软件工程师。她通过向IBM公司或甲骨文公司出售存储管理应用软件,得到了一大笔钱。从可获优先认股权来看,那个软件的价值绝不仅仅只是一笔现金。现在她是一名兼职老板,帮助使用她的软件出问题的公司或者机构进行维修和售后服务。这其中就有我曾关注过多时的,提供MBA和公共政策硕士联合学位的佩珀代因大学。?近8年来,我从赈济处基层做到一家慈善机构的执行理事,到处筹款并开展项目帮助洛杉矶无家可归的人。35岁时,我说服了我自己——准备好做更大的事业。上星期我辞了职,开始准备佩珀代因大学的联合学位标准测试。尹杜玛介绍我和招生办主任面谈;我不想放弃我的机会,但我更不想让她难堪。?我捡起我的无绳电话拨她的号码。一阵寒气使我手臂皮肤发紧,我猛地把电话扔在床上。我在衣箱底部一大堆扔掉的工具里发现了一把螺丝刀,我用它撬开了电话机的外壳。我听筒里的穿孔圆盘滑落了出来。没有炸弹,也没有窃听器。但是我知道根据《法律和秩序》的规定,这些天他们有权用室外的接线箱分接我的电话。为了谨慎行事,我把拆开的电话放在厨房地柜上。?我走向卫生间,坐在浴缸边上思索。想了好一阵子之后,我取出了鞋底里的钥匙。就像我记得的那样,它是黄铜做的,比房子钥匙厚。钥匙正面铸着三个数字:229。背面的文字是: 美国政府所有,复制非法。?是特情局大厦里的办公室?政府地下室?或是一只保管箱的钥匙??前门的敲门声吓了我一跳。当我跳起来时,门板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我忙把钥匙塞进鞋子里,钻进了卧室。?一个二十出头,深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满是歉意地凝视着我的公寓,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几乎和他的皮肤是一种颜色,打着红色佩斯利领结。前门正好平铺在门槛内。我们互相打量着,都吃了一惊。我看起来像个蠢货或是神经分裂症患者——肥裤衩,礼品店T恤衫,两眼呆滞,疲惫不堪。?“呃,对不起。是霍里根先生吗?”?“是。”?“我是阿伦?兰布鲁斯。卡鲁瑟参议员的助手。参议员在昨晚辩论过后来到本地,他派我来接你,并要亲自跟你道谢。”?“那个真的是领结吗?”?“是的。我也多少知道一些,戴领结的参议员助手。”他爽朗地笑着,向走廊那头挥了挥手,“车在外面等你,如果你方便的话。”?我走进客厅,阿兹特克图案的肥裤衩随着我的动作摆动。“现在不是很方便。”?“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当然。我想把我的门装好。”?“我们会把门替你弄好的。也会统计你的损失究竟有多少。”?“好的,”我说,“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去表现了。我至少有15分钟可以大出风头。每个人都想和我来张握手的合照。”?“每个人都这样吗?”?“每一位总统候选人都这样。”?阿伦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有点不符合他的书生样。“我不想对你撒谎,”他说,“也不想假装因为你没有等候接听比尔顿的电话而生气。”?“你怎么会知道的?是威特尔告诉你的吗?”?“我不知道威特尔是谁,但是我能告诉你,在你离开医院之前,这已经成为特情局的笑柄。”?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被击了一下,我知道了卡鲁瑟的势力范围。“我一直认为特情局要更谨慎些。”我小心地说。?“我想时代不同了。”阿伦说,“每件事都是无聊的政治。”?“是的,”我说,“那么,感谢卡鲁瑟参议员的邀请,但是我还是无法去参加。你知道,我需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他会觉得我很无助。?“我并不想让你感到不安。”阿伦冷冷地说。?我将一些填充物塞回沙发,觉得越来越挫败。我想把一切恢复原状,包括那张沙发。但是我越想恢复原状,就弄得越乱,不一会儿,我就放弃了,坐下来,展开双腿,泄气了。?当我抬起头,阿伦又站在门口,把手机放回衣袋里,“参议员对我说,我在政治方面是一个笨蛋。他说他没兴趣公开与你的会谈。他只是想见你,因为他是你继父的崇拜者。”?我有些怀疑他的话,但是我记得弗兰克经常提起卡鲁瑟先生,“我能冲个凉吗?”?“抱歉,参议员今天行程安排得很紧。”?我匆忙地转过身去换衣服。上身还是那件写着“我爱洛杉矶”字样的T恤衫,只是肥裤衩换成了牛仔裤。?“看着脚下。”我弯腰走过大门的时候,他为我撩起了那条圈围犯罪现场用的黄色警戒带。我像个拳击手一样进入竞技状态。?我跟着他穿过走廊,去见一位美国总统候选人。?等电梯的时候,阿伦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你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就是你为什么这么不想被人注意?”?“我介意。”我说,思绪回到17年前。?是的,我相当介意。?第8章?开着的后门。地板上的斑斑血迹。弗兰克在我的怀中,死了。我靠着他的扶手椅,抱着他的尸体,胳膊麻木了。我的衬衫湿透了,他的鲜血流到我的皮肤上,然后失去了温度。?电话还在我面前,里面传来一名女话务员的声音。三个按钮上还有我手指的血印,尽管我确实不记得我拨打过电话了。?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然后警察和特工都到了,虽然我不记得他们何时到达的这里。过了一会儿,凯丽出现了,她坐在弗兰克的扶手椅上,浑身颤抖。警探告诉她,弗兰克是被自己的枪击中的。他的手表不见了,还有凯丽的假钻石手镯和我们该死的录像机。一件低级的盗窃案,垃圾。盗贼先是从后门入室,然后从车库的边门离开,因为那扇门在摇晃,没有拴好。弗兰克就这样,被一个三流盗贼给杀了。是的。他被我害死了。?当我告诉警察我半夜偷偷离开家的原因时,凯丽捂着嘴,边抽泣边跑出了房间。我心如刀绞。我知道这样的哭泣包含了无尽的失望。?连续好几夜我都坐在我的房间里,听着隔壁妈妈的哭泣。我不知道如何描述那些声音对我产生的影响。我对凯丽最初的记忆是在我父亲死后——那几个月她一直在抽烟——当她认为我已经睡着后,就会站在外面,抱着肩膀抽烟。我曾想,这就是她以后的生活了。现在,哭泣又将是她的生活了。这都是因为我。?我离开学校,回到家里。没有参加活动。卡鲁瑟亲自来吊唁。凯丽和我都没怎么说——我能出席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无法望着她的眼睛。此刻,我很迷茫,而弗兰克也再不会过来为我指点迷津了。?最后,她开始服用安眠药,夜里十点以后就回房睡觉,但我几乎不能合眼,在房间里踱步,搜寻弗兰克的气息。他的咖啡杯还在水池里泡着,里面是深色的咖啡渍。里德牌香水还在厨房椅背上挂着的运动外套里。花园里还有他的脚印。他的离去像是有刺在胃里扎一样,也像是有什么东西给了我重重一击。?一天,冰箱里的食物变质了,我把它扔掉,然后去便利店买了些果冻和速冻食品,这样凯丽就可以在随便什么时候都有东西吃。我在黄昏时往家走,7—11便利店的袋子在我膝盖边上摇晃,突然我注意到身后有辆车在跟着我。我通过一辆停靠的卡车的后视镜,看到了那辆车。它是辆黑色轿车,有色玻璃窗,车前没有车牌。它跟着我的步伐,行驶了半条街。我有点害怕,继续向前走,努力让自己看着前面。最后,我控制不住了,转过身去。那辆车立刻调头,飞驰而去。我一直盯着它,直到我的手被塑料袋勒到疼得不行。当然,那辆车也没有后牌照。?那夜,凯丽坐在弗兰克的扶手椅上,望着地板上白色的斑点发呆。和弗兰克生前留下的白色水渍斑点一样。?“妈。”仅仅是叫她一声,我的声音就已经颤抖了。?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我。?我说,“弗兰克害怕某些事情、某个人。我想,不论是谁做的,我都会查出来。”?她有些惊讶,“你不需要这么做,尼克。那只是一种臆想罢了。你听到那些警探们说的结论了吧。那仅是一个小小的盗贼而已。”?“我们住在格兰岱尔这么久了,妈妈。你在周围见到过几个贼?”?“我不希望你为弗兰克报仇。但是你所说的并不是真的。弗兰克经常担心自己的安全。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后来,他的这种担忧变得更加严重了。仅此而已。不要把他的多疑症和他的死联系起来。”?“当我从屋外跑进来的时候,那个凶手就在房子里。”我伸出手,直指她身后的墙,但她只是闭上眼睛,“他们总认为我看到什么了,或者弗兰克告诉过我什么事情。他们就一直边等边看,就像他们对弗兰克所做的一样。我不知道接近他们是否安全。”?她又哭了,“不要让我和你一起做这事。至少现在不要。求你了,尼克。这是没有结果的。警探说——甚至特工们也说——他们说那肯定不是……”?“今天那辆车又出现了。在一个停车处。一辆轿车,车窗是——”?她的身子往下沉,“不要说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或者——这仅是特情局派来的一辆例行公事的车,过来查看一下罢了。谋杀案之后他们都会这么做的。或者仅仅是一辆普通的车子——”?“车子没有牌照。后来它飞驰而去,一旦我——”?“别说了!快——别说了。我会找到一种方式……去面对你所犯下的错误,还有弗兰克的死,但我不会在这个该死的多疑症的房子里多住一天了!”她哭泣着冲向前门,抽出门闩。她打开厨房的窗户,一拳击碎了警报器,然后背对着柜子,瘫倒在地。“一天也不要!”她吼道,“你明白吗?”?“弗兰克在害怕着什么,凯丽。我们都知道他一般是不会害怕的。”我无法摆脱那样的场景——弗兰克轻轻拨开窗帘,他在他的卡车边走来走去。“他也不能幸免。所以特情局也牵涉进来了,也许这个案子他们也管不了。”?她扯着嗓子,试图盖过我的声音,“特情局都管不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难道没看出他们在跟踪这个案子吗?有个特工被谋杀了。他们不想管吗?你真认为会有笨蛋把弗兰克的枪移走吗?特情局的人总是在做傻事。你也是。”?她走过来看着我,满脸的厌恶,“你闭嘴,尼克。都怪你,是你把弗兰克害了,就因为要和一个荡妇在球场上鬼混。所以不要把这一切和什么阴谋扯上关系!”?我干咽口水。肌肉刺痛得快要麻木。?她又哭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好像刚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样。“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我只是……我只是……”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极虚弱的声音说,“凯西正准备过来带我走。意大利饭馆。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我没有回答,我害怕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后会想哭。于是我摇摇头,走开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里,插上电玩的插头,看着里面的块状物一块块落下。我没有玩。只是让它们自己一排排堆上去,堆到顶,然后荧幕上显示我输了。所有这些破碎的形状,所有这些组件。我就这样望着它们一块一块地落下,直到我缓过神来,直到我目光不再呆滞。半小时后我听到汽车喇叭声,那是她在门外告诉我她要走了。这是弗兰克死后她第一次出门。?她走后,我又回到那里,四处走了走,关上窗,拴上门闩。我伫立在弗兰克经常站的那扇窗前。模仿着他的姿势,用两根手指头轻轻掀开窗帘一角。我知道等在那的将会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下一场噩梦已降临。我伸出手指,拨开窗帘。?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街边。?我的皮肤像是抵御严寒一样紧绷着。电话铃响了,吓了我一跳。我一边紧盯着前门,一边后退,拿起电话。?一个粗哑的声音说,“你的母亲刚刚坐在餐厅角落的桌旁。”他对着车里的电话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加强对我的暗示。然后他平静地说,“出来吧。”?对方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我的手心已经湿透了。我放下电话,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做不到。刚刚接到恐吓电话,他们完全是在命令我。但我已经知道我该做什么了。我已经害了弗兰克,我不能再害了我妈妈。于是我颤抖着走了出去。?此后大约有九年时间,我没有再见到那屋子或是我的妈妈。?第 9 章?这是我第一次乘坐豪华轿车,真是不适应。我坐在真皮后座的中间位置,双膝抵着车载吧台。阿伦设法同时接两通电话,而不扰乱任何一方的谈话节奏。终于他打完了电话,像孩子似的向我眨眼睛,“对不起。你大概能够猜到,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他昨晚在辩论中击败了比尔顿,”我说,“11月份将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辩论并不重要。我们领先7个百分点,而比尔顿才刚开始进入状态。我们已在等待10月份的惊喜了。”?我密切注意我们的行车路线是否真的是去他所说的地方。“是的,你必须承认,好像卡鲁瑟时代就快到来了。”?“我同意。我只是认为实际情况要比人们预计的复杂。加斯帕?卡鲁瑟对许多人产生威胁。机关、公司、五角大楼,有许多既得利益者正在等着看他怎么输呢。”?阿伦轻轻敲了敲仪表盘,向左指指,轿车减慢了速度并且发出信号。警察拉开锯木架把一批记者挡在外面,我们把车开进了贝弗利山酒店内的回车道。今天天气干燥、灼热,头顶上的棕榈树在风中摇曳。我们走下车,一名妇女急匆匆地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压过膜的通行证,上面有我驾照上的照片和安全磁条。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她,阿伦就催促我通过第二道警戒线,特工仔细地搜了我们两人的身。?阿伦向值班员点点头,我机械地举起我的通行证,就这样我们通过层层关卡,最后通过一个后门出来,看见在讲台边上围着一群竞选人员。卡鲁瑟站在离我们不到10码的地方,大厅里的听众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他演讲。内层警戒圈由5名特工组成,他们站在讲台前面和后面。虽然他们仅隔5英尺远,但是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经过几年的避世,我感到自己在这些眼睛和镜片前面被瞧得一览无遗。我向后退了一小步,缩回窗帘后面。?卡鲁瑟转过身来看着我,向我眨眨眼,但没有中断他的演讲,“我一年前曾许诺,如果我宣布参加总统竞选,我会开展一次透明的竞选。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选民参与进来。”他张开双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因为我想你们和我一样受够了烟幕!我们看到白宫刚刚经历了一段史无前例的、不负责任的时光;我们不能用痛苦阻止暴力;我们不能用无视我们的宪法来增进民主;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期的环境战略。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真实性:目的是不能用来判断手段是否正当的。这样的事我们见过不止一次——过去10年实行的对外政策正是如此——因某个错误原因做出的决定,将会回过头来咬我们的屁股。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人遗憾终身。”?人们站起来鼓掌。我想他们中的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回想曾经做过的选择,那么他们就会承认这话是对的。?“我们需要质疑这些决定,我们需要质疑我们的领导人。下次辩论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举行,它将给学生和公民一次机会,让他们直接向候选人发问。请利用这次机会。问些难点的问题,让我们来回答。”?他沉思地低下头。“我的护照是我当副总统那些年的最好的纪念品。许多人不明白这一点,美国的总统、副总统和所有人一样,都必须在去其他国家之前,把他们的护照交给入境管理部门盖章。你们可以想象,我的护照上盖满了印章。它们提醒我工作的特殊荣耀。但更加重要的是,它们提醒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每个美国人,无论他的岗位是什么,无论他有没有特权,都必须面对并回答问题。我们必须要求总统正视他所犯下的错误。用你们的选票,这样做更有效!”?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卡鲁瑟挥挥手,咧嘴笑着朝我走来,特工们像被磁铁吸引了一样围绕在他周围。整个大厅的焦点似乎跟随他走过来,他双手紧握住我的手。他那双笑眼看到我的T恤衫,似乎明白这样穿不是我的错,并且说,“尼克,谢谢你能来。我答应琼回公寓——你愿意过来吗?”?起初因为嘈杂声,我并不确定是否听清了他的话,但我还是点点头。人群中相机闪光灯频闪,他再次挥挥手,从后门走出去了。?从休息室到卡鲁瑟公寓的大门,我被搜了两次身。我并不惊奇电梯停在九楼——弗兰克过去经常说,九楼是可用悬梯安全逃生的最高楼层。他们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说服卡鲁瑟副总统从他原来住的16楼往下搬,最后他们找到琼,她用了24小时就搞定了。?走廊里又有两名特工检查了我的通行证和阿伦的面孔,然后打开双重门,让我们进公寓。令我吃惊的第一件事就是房子的空间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住所,特别是在一幢大楼的中央。房间里有一排排的椅子、桌子和沙发、一个吧台、 一间饭厅、一面等离子电视墙,一台跑步机,还有至少5扇通向走廊或者其他房间的门。房间里很嘈杂,工作人员走来走去。我本能地寻找着让我逃离的出口。?我们来到会议室,这里的大理石会议桌非常长;两边伫立着雕塑般的特工。一位身材魁梧的妇女,戴着眼镜,气质坚定干练,人们引见她时称她为竞选设计师。墙上挂着卡鲁瑟的相片——在办公室里陷入沉思的相片;视察戴维营的相片;在晚餐间隙与戈尔巴乔夫开玩笑的相片。桌子的另一头是卡鲁瑟本人,坐在靠椅上,面向窗口,卷起衣袖,接听电话。坐在他旁边的是琼,望着远方,在接听另一部电话。她苗条的身材穿上时髦的套装,飘动的袖口和红色秀发相映成趣,更显身材的纤细。她曾是一位私立高中的教务长,和她丈夫一样高,和她丈夫一样聪明,或者说她更聪明。他们夫妇都曾分别有过婚史,离婚事件引起过争议。即使他们大肆宣扬自己的银婚纪念日,也没能树立起这方面的良好形象。??阿伦向夫妇俩打了个手势。当我不知该不该抬起手时,他又打了个手势。经过一连串的空椅子,我紧张地向他们走去。我在桌子拐角处找了把远离他们的椅子坐下来。但是参议员和他的夫人太投入于讲电话,都没有注意到我。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勾勒出他们的轮廓。我的视线朝外看去。圣莫尼卡城上空飘着一条雾带。我真是在这里和卡鲁瑟夫妇共桌?或是我还没有从爆炸中清醒过来,还在做梦??“州长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一定可以。我不会再被你耍了。”卡鲁瑟挂掉电话,轻声地笑着,引起了他夫人的注意。他转过身来看着我,似乎早已知道我一直在这里。?“尼克,很高兴你挺过来了。很抱歉让你这样奔波。”?除了乘西南航空公司的飞机,曾坐在棒球巨星诺兰?莱恩的旁边之外,他是我近距离接触过的最重要的人物,卡鲁瑟的下颚上有个刮伤的伤口,前臂上有一颗樱桃痣,这些都让我无比惊奇。“没关系,参议员先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拿出一片放进嘴里。“选民讨厌吸烟者,”他说。“所以我沉迷于尼古丁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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