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架,被说成我打他,他叫了梦见一群人打架来打我,直使他伤,骨折两根肋骨,我破相,眼角缝合四针。

闻香榭.第一部完结篇 - 我们都爱灵异事件的日志,人人网,我们都爱灵异事件的公共主页
嗨,亲爱的大家,好久不见!是不是快忘了主页菌了?由于人人的活跃人数太少,为了方便更多的筒子们刷微博的时候也能看到棒棒的故事,我们爱灵异事件也有微博啦!欢迎大家去微博关注“我们都爱灵异事件”,依然有每日更新的故事,最新的恐怖电影资讯,和最热门的话题。期待着你得到来!
共1905篇&&
闻香榭.第一部完结篇
            忘忧香  (一)  正月十三,柳中平带着宝儿离开洛阳。  宝儿已经大好,短短几天,脸色红润,体力也好了很多。文清和沫儿将其送至城门外,几人依依作别。因婉娘有事未来,宝儿甚为失望,不住追问&姨姨&,柳中平怅然若失,神情落寞。  回到榭里,婉娘正蒸房调配香露,看见二人也不问情况怎样,只道:&赶紧帮忙。&  沫儿将柳中平赠送的礼物掷到桌子上,撅着嘴道:&你今日明明没什么重要事做,为什么躲着不去相送?宝儿不住地念叨你呢。&  婉娘手里忙着,低头道:&宝儿终归要离开洛阳,我送了又如何?&  文清看着婉娘的脸色,嗫嚅道:&婉娘,你很&&讨厌柳公子么?&  婉娘不答,大声叫道:&三哥,将萱草挑一些好的来。&  沫儿看着着急,赌气道:&笨文清,她故意的呢!&&哼,把架子摆高了吧?别人走啦,你以后想见也见不到了!&  这几日柳中平多次来闻香榭拜谢,婉娘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柳中平提出要回请吃饭,婉娘也婉言谢绝。礼数虽全,但傻子也看得出,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谈。同几日前相比,两人莫名其妙得生分了许多。  文清一根筋,见婉娘顾左右而言他,固执问道:&婉娘,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别扭?&  婉娘无可奈何,沉吟了片刻,认真道:&文清你还小,你不懂。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就不要给人留任何希望。&  文清似懂非懂,看婉娘眉头间淡淡的忧色,便不再追问。沫儿拿着石杵,下意识地捣着石臼,偷眼看婉娘神色寂寥,忍不住道:&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可为?&  婉娘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落在窗台的那盆花草上,淡淡道:&一眼便可望见结果的事,无谓的尝试只会伤人伤己。只愿他一生幸福。&  黄三拿了萱草进来。现存这些是去年夏秋之际采摘的,放在笼上稍加熏蒸,再配上艾叶等秘方保存,所以还保持着叶子葱翠、花儿金黄,成色很是不错。婉娘抓起一把,叹道:&忘忧草,忘忧草,真能让人忘得了忧愁么?&  沫儿很想象以往一样伶牙俐齿地犟嘴,却不知说些什么。文清微皱着眉头看着婉娘,忧心忡忡。  婉娘看了看两人,突然眉开眼笑道:&两个臭小子都长大啦。&  元宵节将至,全城犹如沸腾了一般,热闹非凡。白日为市,夜间燃灯;天上皓月高悬,地下彩灯万盏,蔚为壮观。沫儿第一次在城中过元宵节,只觉得应接不暇,眼睛都不够使了。  元宵节,除了吃元宵,还要准备各种祭祀用的食物。首先是枣糕,寓意&早日高升&。选择上好的红枣,去皮去核;上好的面粉,放少量融化的冰糖和了,发开;在蒸屉上摊薄薄的一层发面,上面刷上蜂蜜,再铺上一层红枣,然后再放发面,再铺红枣。一直铺上四到五层,在大火上蒸上大半个时辰,便成了香甜松软的红枣糕,十分可口。其次是&麦檩&。麦檩原本是指麦收时节打麦场上的麦堆,在这里却是一个超大的馒头,上面盘花,中间插上柏枝,寓意来年大丰收。不过沫儿每次提起麦檩总是说成&麦秸垛&,气得婉娘要拿擀面杖打他。  今年较忙,三哥身体又刚好,婉娘的意思就在街上定做了便罢。沫儿刚送宝儿时已经见到街上的繁华,早就按捺不住,恨不得住在街上。听了婉娘的话儿,拿了银钱,拉了文清就跑。  今日方才十三,定鼎、长厦、上东及洛水两岸的街道彩灯已经布满。街头街尾,布置有各种大型花灯,八仙过海、仙女下凡、大禹治水、玄奘取经等故事型的,六畜兴旺、连年有余、福寿双全、财源滚滚、龙凤呈祥等寓意型的,假山、美人、花卉等风景型的,还有制作精美的各色宫灯、纱灯、走马灯,供儿童提着玩耍的金鱼儿灯、小猪灯、猴面儿灯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一些心急的商铺掌柜,已经指挥着伙计将灯谜挂上,红底金字,犹如红色丝带一般在微风中飘荡,更为神都增加了几分喜气。  两人兴冲冲一路走一路看,早将正事忘记。前面街口,一个大型彩灯正在安装,地上放着几只尖嘴的老鼠,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只穿着红色袍服,头戴花翎,还有一只吹唢呐的、一只敲梆子的。沫儿眼睛一亮,叫道:&老鼠嫁女!文清快来,是老鼠嫁女!&  &老鼠嫁女&灯相当复杂,共有十八只老鼠和一只老猫;抬轿的,抬嫁妆的,吹打乐器的,形态不同,却个个栩栩如生。老鼠新郎骑着一只癞蛤蟆,趾高气扬,满脸喜气;老鼠新娘坐在一只绣花鞋中,满头拢翠,羞羞答答;老鼠丈人拿着一根长长的拐杖,在轿子前指手画脚。  沫儿看得好玩,指着老鼠新郎道:&哈哈,文清,你娶亲时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文清扭捏道:&我又不是老鼠。&沫儿哈哈大笑,两人绕着花灯嬉笑打闹。  一个粗壮的大汉正在安装花灯,手指灵活,荆条、竹片纷飞,见沫儿文清可爱,回头憨厚一笑。  沫儿见这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大汉将老鼠新娘稳稳地放在绣花鞋轿子里,用细绳、竹篾细细地固定好,后退了几步左右看了看,又去忙下一个。天气寒冷,这大汉却除了帽子,头上汗气蒸腾,干得热火朝天。围观的儿童甚多,围着老鼠们又跳又叫,有的还伸手去摸。大汉也不生气,只嘱咐道:&小心竹骨扎了手。&  一炷香功夫,大汉将全部灯组装完毕,收拾了工具坐在旁边休息。儿童们一哄而散,见另一家正在装&天女散花&灯,又被吸引了过去。  二人看了一会儿,文清突然想起了正事,急道:&不能再看了,再晚就订不上了!&拉起沫儿,急匆匆回头朝街头小巷的饼店跑去。  沫儿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不小心踩到地下的一小块冰面,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朝后倒去,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扶住,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做&老鼠嫁女&的汉子。  大汉肩上搭着布袋,腰间挂着斧头、锉子、凿子等工具,憨憨道:&地上硬,摔了可了不得。&  文清沫儿慌忙致谢。走了几步,发现这汉子还跟在身后,原来他也去饼店。  饼店门口排起了长队,全是偷懒不想自己做,又不敢耽误祭祀的,订的最多的就是枣糕和麦檩。文清不住伸头往前看,懊悔道:&早知道应该先来落了定再去看灯。&  正在焦急,只听后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的活做完了?&  沫儿回头一看,一个农家女子站在身后,却是和排在他们身后的大汉讲话。这女子挎着一个竹篮,一身布衣,短袄长裤,脸色红润细腻,大眼水灵,脖颈欣长,虽不是十分漂亮,却相当精干利落。  大汉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欣喜道:&小朵,你&&怎么来了?&&已经做完张家的了,下午还有一家。&  小朵的脸微微一红,眼睛看向地下,道:&哦,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大汉咧起嘴笑,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几遍,接过小朵的竹篮:&不用。我来拿。&  小朵探头朝前面张望,碰上沫儿的眼光,灿然一笑。转头对大汉道:&胡哥,你来订麦檩?&沫儿听到&胡哥&,突然想起他就是那日来定香粉的&胡先生&。原来的满脸虬髯剃了个干净,留下一片青胡茬,沫儿刚才竟然没认出来。  大汉点点头,老实道:&这几天正是最忙的时候,实在没时间做。&  小朵夺过篮子,羞涩一笑,道:&乱花这个钱做什么?别等了,等我做好了送给你。&  大汉一张黑脸胀得通红,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激动,搓手道:&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要是你爹&&&  小朵嘴巴一撅,道:&别提那个老顽固。&不由分说拉了大汉,两个人说笑着离开。  (二)  转眼到了元宵佳节,洛阳城内比春节还要热闹十分。从正月十四一直到正月十六,圣上特许&放夜&,晚间宵禁解除,家家户户都悬挂五色灯彩,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笙歌箫鼓,长吟高唱。神都天街,花灯焰火交相辉映,流光溢彩;洛水碧波,龙船画舫桨声灯影,蜿蜒不绝。更有歌舞百戏,奇术异能,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通宵达旦。  沫儿如同野孩子,看旱船,追画舫,猜灯谜,尝美食,忙得不亦乐乎。文清往年看过花灯,本不觉得新奇,却在沫儿的情绪带动下如同第一次看到一般,跟着不知疲倦地乱窜。婉娘也不去管他们,只交代不要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两日过去,文清和沫儿终于累坏了。正月十六这日,已经日上三竿,两人尚未起床,直到被婉娘掀了被子,才不情愿地下楼坐在中堂愣怔。  婉娘端了一碗元宵,优雅地品着,看到两人哈欠连天,道:&俗话说,小十五大十六。今日比昨日前日更热闹呢。东西南北三个街市有威风排鼓大赛,你俩不去看看?&  沫儿闭着眼睛,道:&我要睡觉。&  婉娘道:&那我和三哥去看热闹,你和文清就看家好了。&  沫儿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我不要看家,我也去。&  黄三正在仔细地擦拭他的花草叶片,抬头看了一眼,摆手称不去。  那盆花草是上次婉娘和柳中平讨要回来的,原本放在祥云客栈宝儿的房间里。婉娘虽然不加解释,可是沫儿总觉得,这盆花草和香木有什么关系。  黄三经常对着这盆花草面无表情地发呆,无喜无悲,甚至象以前哑时一样,说话都是打手势,一句都不肯出声,但照料这盆花草却极为精细。浇水、修剪,天气稍有不适,便将其移至暖房;若有太阳出来,又会连忙搬出放在窗台上。  黄三将每个叶片都擦得干干净净,搬了花盆出去了。沫儿不安,低声抱怨道:&婉娘,你干嘛要将这盆草抱回来?故意让三哥伤心。&  婉娘道:&你要是将它毁了,他就不伤心了?&  文清吃了一惊道:&它真&&是香木?&  文清吃了一惊道:&它真&&是香木?&  婉娘悠悠道:&叫香木也可以,但是此香木非彼香木。&元镇想借宝儿之身让香木还魂,提前在宝儿的房间里放置了香木新发的枝芽,不料因为婉娘的玉鱼儿,驱魂咒失去了作用,香木的魂魄根本依附不上;后原株又被沫儿毁掉,这株新芽已与普通花草没什么两样。  沫儿担忧道:&它不会重新变成人吧?&  婉娘笑道:&傻小子,从植物修到人形,比&&其他的更要难上十分。当日香木是机缘巧合,接受了多年的香火,才有了足够的灵力。在我们这里,它就没这个福分啦。&  文清道:&但愿三哥真正放下此事,开开心心的。&  文清沫儿早就收拾停当,只等婉娘,却听门外一阵敲门声。沫儿抱怨道:&大节气的,谁还这么不消停!&  文清开了门,见原来是那日做彩灯的胡哥,连忙让了进来。  婉娘匆忙从楼上下来,笑道:&胡先生新年好!沫儿快斟茶。&  胡哥看着文清和沫儿笑了笑,局促道:&不用了,刚喝了茶来的。&  婉娘道:&今日元宵节,胡先生不去看灯,来榭里可是有急事?&  胡哥嘿嘿笑了几声,羞羞赧赧道:&我年前来定了一款香粉,不知婉娘做好了没?&未等婉娘说话,又急急忙忙道:&我知道说好一个月时间才能取货,今天来&&只是看下是否做好,我&&比较急用。&  沫儿暗想,坏了,这些日忙宝儿的事,早就将这个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前日看到他,虽然想起来了,但是两人回来也忘了对婉娘提起。  谁知婉娘眼珠一转,笑道:&已经做好了,这是第一款,再过些天,胡先生来取第二款。文清,将货架上面的匣子取下来。&  胡哥激动不已,慌忙站起来帮文清拿匣子。婉娘从中取出拿出一个圆肚青瓶,打开嗅了嗅,转手递给胡哥。  胡哥眉开眼笑,朝婉娘连连打了几个揖,拿着香粉喜滋滋地告辞了。  沫儿看着他走远,回头鄙夷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哼,狗眼看人低!&  婉娘正整理匣子,道:&胡说八道!&  文清见沫儿的话说重了,连忙劝道:&沫儿别生气。怎么啦?&  沫儿道:&人家定的香粉没做就是没做,你干嘛用普通的紫粉骗人?&  婉娘无辜道:&谁说是紫粉?以前装的是紫粉,如今不是了。&沫儿无法证实,鼻子皱起哼了一声表示不信。  文清好奇道:&婉娘,这个胡先生要求什么样的香粉,怎么还有第一款第二款?&  婉娘抿嘴笑道:&第一款第二款是我的分法。&  沫儿更加狐疑,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做什么的?&  婉娘换上了一双黑色牛皮小靴,一边左右欣赏,一边道:&他叫胡十一郎,住在城东邙岭,种植这一片竹园。&  闻香榭的香粉价格昂贵,这胡先生不像是个有钱人。贫苦人家花费一年的收成来定一款香粉,可有点奇怪。沫儿追问道:&他要香粉干什么?&  婉娘今日穿了一件黑丝红锦薄棉胡服,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硬翅襆头,腰系玄色米字刺绣腰带,上面挂着一块双蝶羊脂玉佩,配上刚换上的黑色牛皮小靴,甚是端庄大气。她自恋地转了一个圈儿,得意道:&走吧,威风排鼓已经开始了&&男人买香粉,当然是送给女人。&  沫儿嘟囔道:&这还用你说?肯定是送个小朵姑娘的。&  刚走出大门,&咚咚嚓&、&咚咚嚓&的锣鼓声已经响彻云天。威风排鼓相传是纪念太宗皇帝打胜仗而做,是神都洛阳元宵节的必备节目。每逢此时,东西南北街区四个排鼓队齐聚天津桥两岸,各着特色服侍,以&齐&、&美&、&奇&为旨,各显其能,以吸引最多看客者为胜,获胜者还能得到皇家的嘉奖呢。  刚耽误了些时候,街上早已人山人海,天津桥附近更是水泄不通。婉娘带着沫儿文清在人群中挤了半晌,才来到天津桥上。对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东市排鼓&四幅迎风飘展的大旗,八个直径一米的牛皮大鼓一字排开,雄浑厚重的鼓声阵阵,地面为之颤抖,随着鼓点,击钹者将钹举过头项,相击后翻腕45度,再击再翻腕,使钹不停转动。钹碗后所饰红、黄绸布不断飘飞,与嵌红缨的锣槌、鼓槌紧相呼应,加上后面整齐划一的梆子声,气势磅礴、排山倒海,甚为壮观。旁边是南市的队伍,百十号身着红色绸衣的鼓手,一边变换着队形,一边踏着欢快奔放、行云流水的节拍,手中的鼓槌在空中舞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金鼓铿锵、铜镲声声,不禁让人热血沸腾,豪气冲天。  沫儿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太吵,而且还不如去看花灯、买零食有趣,便捂了耳朵伏在栏杆上看桥下的游鱼。这几日天气晴好,河中间的冰面已经变薄,部分地方融化,能看到偶尔跃起透气的鱼儿。  文清拉拉沫儿的衣服,大声道:&沫儿,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北市和西市的?&  沫儿吼道:&不去了吧,实在太吵啦!&转向正看得兴致勃勃的婉娘叫道:&我们先回去了!&拉着文清东钻西窜,跑到旁边的街上卖糖葫芦去了。  两人吃着糖葫芦,慢慢溜达着回家。这条街叫做天正街,与定鼎天街并行,街道稍窄,人也少些。除了各家店铺挂出的花灯,全是卖零食和小玩意儿的摊点,游客多是儿童和年轻人。  沫儿吃了一个豆沙馅儿的,便与文清换核桃仁的品尝。看到前面一对年轻男女拿了一只小老鼠灯笼,不由得羡慕起来,便跟着看。  那男子二十多岁,穿了一件十分俗气的暗花团福蓝色锦纹长袍,腰间手上叮叮当当地带着玉佩、玉眢和硕大的银戒指,长得高高瘦瘦,脖子总是不自觉地朝前探出,一双细长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起来仿佛受了惊吓惊魂未定一般。他手里提着灯笼,笑嘻嘻道:&小朵姑娘,好不容易进城来玩,你不要总皱着眉头。&  小朵低着头,道:&张公子,我还要帮爹爹干活,还是先回去吧。&  沫儿见是小朵,有心问问他们的老鼠灯在哪里买的,正思量这如何开口,只见前面一处卖面具摊位前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朝这边张望,一见小朵抬头,连忙将头上戴个福娃娃面具,却是今早来取香粉的胡十一。  张公子急道:&小朵姑娘,你若是不满意在下可以明说,我会改。&  小朵一顿脚,道:&张公子你误会了,不是你不好,是&&我今天好多活还没做,我爹爹会骂我的。&  张公子长吁了一口气,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放心,今天约你出来,已经和伯父说过了,他同意的。&也不管小朵吃不吃,跑去旁边买了一包新炒的板栗,热切地道:&你尝尝这个。&  小朵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道:&谢谢张公子,我不饿。&  张公子强行将板栗塞到小朵手里,道:&你好歹吃些东西。&  小朵默默地接过来,沉闷地低着头走过,对周围的红火热闹视而不见。  带了面具的胡十一不远不近地跟着。沫儿看得好玩,偷偷道:&文清,胡先生肯定是想找小朵姑娘,我们来帮他一把好不好?&  文清踌躇道:&这样不好吧?&  沫儿哂道:&又不要你出面。&飞快跑到前面另一家买面具的摊位前,不由分说买了两个小猴子面具,和文清带上。  张公子又在一处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站住,十分热心地要给小朵买一盒胭脂。小朵推让良久,张公子却十分固执,还不住大声吆喝:&掌柜的,给我来盒最贵的!&引来路人侧目。小朵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等候。  沫儿趁张公子正在与老板讨价还价之际,跑到小朵身旁低声道:&小朵姑娘,胡先生就在你后面。&小朵还未反应过来,沫儿已经跑了。  胡十一站在街对面,不时朝这边偷窥。沫儿一蹦一跳地走过去,作了一个揖道:&胡先生好,小朵姑娘请你过去。&  胡十一一愣,结巴道:&她&&看到我了?&回头一看,正看见小朵朝这边张望,连忙摘了面具,尴尬地走了过去。  小朵红了眼圈,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胡十一未及答话,张公子买了胭脂,一边走一边回头抱怨:&一文钱都不肯便宜!大过年的,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走到小朵身边打开盒子,却喜滋滋道:&上好的胭脂,只要五文钱!瞧,这个颜色配你的脸色正好!&  小朵神态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打断张公子的话道:&这位是&&我家邻居胡哥。&  张公子这才发现旁边站着的胡十一,慌忙合了盒子,极其热情地道:&原来是东山邙岭的胡哥,早就听说过,听说您的竹编、扎制花灯的手艺很好,什么时候给我编几个花篮?&眼睛朝旁边满脸通红的小朵一溜,故作神秘道:&我想送个小朵姑娘。&又连忙紧追一句:&工钱可要优惠些哦。&  胡十一还了一礼,道:&张公子说笑了。编个花篮而已,一会儿功夫,不收您工钱的。&  张公子双眼生辉,叫道:&真的?那可说定了!小朵姑娘做个见证,不能反悔。我明日就去取。&  小朵哭笑不得,微微叹了口气,迟疑道:&张公子,不如你先回去,我和胡哥去选一些好的竹条,好给你做篮子。&  张公子大喜,道:&那好那好。&作了一个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回来腆着脸道:&啊呀,我这专程来陪小朵姑娘呢&&&  小朵强压住不情愿,强笑道:&张公子还是先回去吧。胡哥答应免费编篮子,可得赶紧。&  张公子吸溜着嘴唇,眼睛飞快地转动,谄媚道:&胡哥最讲信誉,不会不认账的。&  小朵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不走我走了!&  张公子吃了一惊,惊慌失措地绕着小朵转了一圈,但马上想到小朵是为了给自己省钱,不由得更加体贴,恭维道:&小朵姑娘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那你小心,不要弄伤了手,我明天再去看你&&&  小朵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打得他永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沫儿和文清戴着面具站在玩具摊位前,偷偷观察三人的动静,看到张公子招人厌恶,偷偷地在后面吐舌头做鬼脸。  张公子终于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小朵低着头,脸儿通红,对着胡十一,不知说些什么。胡十一迟疑片刻,道:&张公子他&&&  小朵跺脚叫道:&别提他!&扭身便走胡十一尴尬住嘴,默默地相随着走开。  (三)  小朵心烦意乱,低头走在街上,若不是胡十一护着,几次险些撞到别人身上或摊位上。她家在城外东门邙岭半山,家里爹娘年迈,弟弟还小,且被溺爱的不成样子,就指靠着山上的几亩薄田和小朵做针线赚些零碎银两过日子。  胡十一说是她家邻居,其实相距差不多半里远。胡十一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竹园,做些竹编,因手艺好,也可勉强度日。胡十一孤苦伶仃,独自一人,有时会因缝缝补补的事情请教小朵;而小朵家有块地在他的竹园附近,碰上犁地翻土等重活累活,胡十一也会顺便帮忙,一来二去,两人暗生情愫。  但是小朵的爹娘却蒙在鼓里。小朵爹年轻时就是个怕出力的主儿,如今见女儿大了,更乐得享清福,地也不去,工也不做,在家里摆老太爷的谱儿,净等着享清福,又思量着自己的闺女模样人材都不错,攀上一门好亲便功德圆满。  小朵和胡十一的这事儿,小朵曾在他面前透过口风,被他一口回绝:&就凭胡十一?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就守着这么个竹园子,就想打我闺女的主意?小朵,你也趁早死了这份心!我在一日,这个事情就没个可能!&然后又装病在床上哼哼了半个月,吓得小朵再也不敢提起此事。  胡十一在今年初夏时节也曾央了媒婆去提亲,却被小朵爹骂了个狗血淋头,连人带礼赶了出来。从此以后,一方面将小朵盯得紧紧的,竹园旁边的地块也不让她再去种了,另一方面抓紧给小朵找婆家。  小朵心灵手巧,模样儿俊俏,又结实能干,提亲的媒婆几乎踢破门槛。刚开始小朵还反对,声称自己年岁还小,不想出嫁,却挨不过她爹哭天抢地绝食装病,只好随他去了。来提亲的虽多,但多为农户,即便是家境殷实的,也与小朵爹的要求相距甚远。就这样挑挑拣拣了几个月,小朵爹最终看上了住在城里的张富贵。  张富贵居住在洛阳城中的最东北角的通远坊,虽然位置偏僻,但仗着祖上留下的十几间祖屋,自己倒腾些小生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最关键的是,张富贵父母去年过世,又无兄弟姐妹来跟他争分家产,小朵爹对这个甚是满意,特别是听张富贵探着长脑瓜子笑嘻嘻称&以后您就是我的长辈&时,心中的小算盘更是拨得哗啦啦直响。  这次两人同逛元宵灯会,便是得到小朵爹许可的。小朵爹眼见小朵对张富贵不待见,便想制造些机会让他们俩多熟悉熟悉。张富贵虽然心地不坏,但俗气得紧,这一路走来丑态百出,弄得小朵如坐针毡。  好容易张富贵走了,两人却相对无言。小朵走到洛水堤岸,看一棵大柳树后相对僻静,便走过去斜靠在栏杆上,凝视着镜子一样的冰面,秀眉微蹙,嘴唇微撅。胡十一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从怀中拿出从闻香榭购进的香粉,递给小朵道:&给你的。&  小朵默默接过,攥在手中。玉瓶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胡十一热切道:&打开看看。&  小朵听话地打开,放在鼻子下一嗅,低声道:&这香粉很贵吧?这么细腻。&  胡十一一张黑脸笑得如同开花了一般,道:&这种香粉才配你。&  小朵羞涩一笑,双目含情,甚是动人。  胡十一搓着双手,沉声道:&小朵,我想决定了,过了正月我就再去提亲,你爹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他。&  小朵脸上笑容消失,紧张道:&不可!我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顽固起来谁也劝说不动。如今好不容易他对我盯得送了些,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  胡十一不安道:&唉,我听说那个张公子&&&偷偷看看小朵的脸色,接着道:&那个张公子说,过了正月就来下聘。&  小朵急道:&你是不信任我还是怎的?这件事我来处理。&  胡十一嗫嚅道:&不是不信任,是你爹他&&要是同意了,怎么办?&  小朵无意识地将摩挲着手中的玉瓶,愤愤道:&好歹还有一死呢,我就不信,我爹能将我逼死?&  胡十一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可不许胡说!什么死呀活的?&  小朵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反倒笑了,娇嗔道:&人家说说而已。你又大惊小怪。&  胡十一讪讪地松开手,两人欣赏着洛水两岸的景色,偶尔趁人不备偷偷地牵下手,看到有人来了又慌忙地地松开,再偷偷相视一笑。  转眼见时辰不早,小朵要赶紧回去了。这里离上东门尚远,两人不敢公开在大街上并肩而行,胡十一帮小朵叫了车,自己却打算走着回去。看着胡十一满眼爱怜,小朵深吸了一口气,道:&胡哥,你放心,我会找个机会告诉我爹。&  小朵回到家里,已经午时。家里冷锅冷灶,娘去拜神还未回,弟弟也不知到哪里疯跑去了,爹正躺在炕上小憩。一见小朵回来,顿时哼哼起来,捻着嘴角的一瞥小胡子呻吟道:&唉呀,我这一到冬天,浑身都疼啊。&小朵闷头想着心事,一边思量着如何开口提胡十一的事,一边围上围腰,端起面盆去舀面粉和面。  小朵爹偷眼看小朵心不在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便猛咳了几声,手捶着胸口道:&人家养女享福,我养闺女气人!死了都没人管呀!&  小朵无奈,回身局促道:&爹,您怎么啦?&  小朵爹嘿嘿笑了几声,猛地直起了腰,故作神秘问道:&咋样?张公子人不错吧?爹还能害你吗?听爹的没错!爹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呢,不会看走眼!他没有爹娘,你嫁过去也省得受公婆的气;张公子人好,说了你一过门就给你当家,所有的花销你说了算!你看咱家这样子,你弟他也出不动力,全指望你呢&&&唠唠叨叨个没完。  小朵烦闷,打断他的话道:&大中午的,您不饿吗?&  小朵爹神态瞬间委顿了下去,又摆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将身边的被子掖了掖,吸溜着鼻子自怜道:&可怜啊,爹我为了让你玩好,已经午后了还没吃饭哪。&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捂着胸口慢慢躺下。  小朵爹本身十分精明的人,哪里看不出小朵的小心思,但他从不说破,每当小朵郑重其事要开口时,他便开始哼哼哈哈地呻吟,并历数他养大小朵的不易,着力强调小朵未来要承担的家庭责任。小朵娘老实懦弱,在小朵爹面前从来没有发言权。如此半个月过去,小朵还是没找到机会说胡十一的事情。  偏偏这些天张富贵来得更勤,见了小朵犹如苍蝇一般,绕着嗡嗡个不停,而且时时处处摆出一副自家人的样子,让小朵头疼不已。  这日上午,小朵正在院子里整理碎布,准备用面糊抿了晾干,给弟弟和爹做鞋子,张富贵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桃枝,上面挂满了粉绿色的花骨朵,喜笑颜开地走了进来。  小朵转身走进屋里。张富贵贼溜溜地探头看了一眼,大声吆喝道:&伯父,我来啦!&  里屋小朵爹照例先咳了几声,软绵绵道:&张公子来了?小朵!你这丫头,还不赶紧给张公子斟茶?&  小朵委委屈屈地出来,随便倒了一碗冷茶,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张富贵看着小朵的脸色,殷勤地将桃枝捧到小朵面前,道:&你瞧,早桃都开了!我顺手给你折了一枝,回来插瓶里。&  小朵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转身走到院落的门板前,用刷子蘸了面糊细细地刷上,再将布条抻展了层层铺上。张公子慌忙放下桃枝,扁起衣袖,道:&其实这些我也懂的,我来帮你。&伸手便夺小朵的刷子。  小朵丢了刷子,咬着嘴唇在旁边呆立半晌,扭头看了看堂屋,低声道:&张公子,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不合适。&  张富贵手上的刷子停了一下,脑袋朝前探了几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呵呵笑道:&小朵姑娘,我托胡哥编的花篮很是不错,我让人刷了红漆,明天就可以拿给你。&  小朵不知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糊涂,只好道:&不用,我不要。&  张富贵吸着嘴唇,道:&别呀,我就是要送给你的。&  小朵忍不住跺脚道:&张公子,小朵心中&&&小朵爹远在堂屋,隔着窗子突然放大声叫道:&张公子,你来陪我说会儿话。&正好将小朵的话打断,&另有他人&这四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张富贵应道:&来啦!&转头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日子也艰难,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受罪的。&说完朝小朵点点头,走进了堂屋。  小朵气结,拿起刷子甩了出去,哐当一声响。小朵爹道:&怎么啦?&  小朵气鼓鼓道:&没怎么,来了一只野猫,我赶它出去。&听到爹和张富贵在屋里嘻嘻哈哈谈得火热,更加抑郁,慢吞吞走到家门口,去捡刷子,却看到门外身影一闪,竟然是胡十一。  从正月十六那天分手之后,小朵和胡十一再也没见过。小朵多次找借口在附近晃荡,都被他爹骂了回去。有时,眼见胡十一就在不远处的竹林边翘首张望,等好不容易找个合理的理由出来了,又不见了他的身影。  胡十一的日子更难过。远远的,看着张富贵进进出出,心里犹如吃了未熟的青杏又酸又苦,却奈何不得。小朵爹平时看着病得哼呀嗨的,关键时刻却耳尖目明,几次胡十一装作路过小朵家的门口,企图碰上小朵,都被小朵爹逮个正着。只见他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盯着胡十一,嘴里寒暄着,眼神却极为凌厉,一直目送胡十一走远,再哐当一声关紧大门。  每每看到小朵爹刀一样的眼神,胡十一都觉得甚为绝望,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眼窝深陷,明显消瘦。  小朵捡起刷子,几步走出大门,闪身躲在大柳树后,看着胡十一憔悴的样子,心疼道:&你怎么瘦了&&&  胡十一低声道:&这么久没见你,心里惦记。你忙什么呢?&  小朵唯恐被爹发现,不安地朝堂屋处张望,道:&没忙什么,还是老样子,做些针线。&  胡十一长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看还是我找你爹谈谈去,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一想到爹爹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小朵就头皮发咋,不由得焦虑起来,绞手道:&你再给我一点功夫,还是我来说好些&&&接着低声道:&他身体不好,一生气就几天不吃饭&&我担心气坏了他&&&  堂屋中传出张富贵咯咯的尖笑声。胡十一心里更加泛酸,想起刚才看到小朵与他一同在院子干活,不由得难过起来,道:&小朵,我知道我条件差,你若是喜欢张公子&&&  小朵又羞又气,急道:&你胡说什么?我说了再给我几天&&不要逼我好不好!&&逼&字一说出口,小朵顿时后悔,却收不回来。胡十一听了,犹如五雷轰顶,颤抖着声音道:&你说我逼你?&  小朵双脚顿地,正要解释,只听她爹中气十足地叫道:&小朵!你干啥去了?回来!&  小朵慌忙推胡十一,央求道:&胡哥,你先回去,我会说服我爹。&蹬蹬蹬跑回门里,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胡十一,关紧大门回去了,留下胡十一精神恍惚地呆站着。  胡十一是个心眼实在的人。他一心一意想对小朵好,想照顾她一生一世。在他看来,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小朵愿意,他愿意冒着被小朵爹乱棍打出的风险去争取她爹娘的应允。可是小朵总说时机不成熟,不想和她爹撕破脸。他相信,也能感觉到小朵是爱他的,为了顾及小朵的感受,他同意由小朵慢慢来解决此事。可是如今事情一拖再拖,再加上凭空冒出的张富贵围着小朵转悠,胡十一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  小朵很为难。难的不是选择谁,而是如何对爹开口。小朵本不是性格刚烈的孩子,她从小听话懂事,从来没有惹过爹娘生气;她爹虽然有些懒,但疼她的时候也着实疼她。如今要她为了一个男人就在爹娘面前寻死觅活,撒泼犟嘴,她委实难以启齿,尽管她爱胡十一。她也知道爹故意装聋作哑,绝食生病都是假的,可是她做女儿的难道能够故意揭穿爹爹?  小朵慢吞吞走回院子,心就象放在滚烫铁凹子上的烙饼,倍感煎熬。  小朵爹拄着拐杖,做出一副龙钟老态的样子,但双眼精光四射,烁烁地盯着小朵,支起耳朵听院外的动静。张富贵慌忙过来接过刷子,殷勤道:&小朵你歇着,我来弄。&偷眼看小朵脸儿红红,悄声道:&那胭脂真配你。&小朵愕然又厌恶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院子正中。  小朵垂着头,面无表情愣了片刻,突然硬梆梆道:&张公子,你走吧,我们不合适。&  未等张富贵反应过来,小朵爹一声暴喝:&做饭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向张富贵嘿嘿笑道:&我这丫头惯坏了,张公子别忘心里去。&  张富贵卖力地将面浆糊在门板上,再将布条平整地抿上去,咧嘴笑道:&伯父说得哪里话,小朵姑娘心情不好罢了。&  小朵这次却没有象往常那样乖乖地低头走开,硬着脖颈道:&不去!我说了我不喜欢他!&小朵爹一愣,挥着拐杖朝小朵身上打去,张富贵一把拉住,道:&伯父您小心气着。&连连对小朵使眼色。  小朵爹也没真想打小朵,就势停下,气得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捶着胸脯皱巴着脸哼道:&死闺女!活要被你气死!唉哟哟,我心口疼的不行了!&小朵捂着脸哇的一声哭着跑进屋里。  张富贵有些尴尬,但瞬间就恢复正常,慌忙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把,扶着小朵爹,体贴道:&小朵这是一时气话,伯父身体要紧。&  张富贵听着小朵在偏厦嘤嘤哭泣,心里很是心疼,长脖子越发探得厉害。  张富贵从小长在城中,看似比城外的农户略好些,实际上仍处于社会的最底层。通远坊地方偏僻,各色人等鱼龙混杂,饶是他爹娘一生谨小慎微,才在那里扎了根;平日里不仅要应对官府衙役,还得与泼皮无赖周旋。张富贵耳染目睹,人又不笨,讨价还价,装痴卖傻,察言观色等,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本事自然样样精通。  因为爹娘的病,将他的婚事耽误了,如今守孝已满一年,回家看到屋里一片冷清,胡十一不由得羡慕那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这半年来,他也找媒婆找了几个人家的姑娘,但不是姑娘家看不上他,就是他嫌人家姑娘好吃懒做,不是过日子的人。一来二去,就打听到了小朵。  他第一次见小朵是来城外收粮,正值金秋,小朵站下门口的柳树下,从码好的棉花植株上采摘残余的棉朵儿,微斜的午后阳光透过柳树的枝丫照在她的脸上,细细的绒毛闪着金光,在她的面孔周围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张富贵的心一下子被打动了。他就这么认定了小朵。小朵讨厌他,怪他,他却觉得小朵哪怕是生气起来也很可爱。  张富贵虽然是个俗人,但心地并不坏。相对于那些出入烟花柳巷的公子哥或者偷奸耍滑的老油条,他只是市井之间一个称不上文雅的小商人罢了,做生意养成的习惯让他有些斤斤计较,有点贪占小便宜,眉目之间显得市侩和轻浮。但他也谨记爹娘教诲,不赌不嫖,不喝酒不惹事。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娶个温柔贤惠的老婆,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守着祖屋,倒腾些生意,一家子吃穿不愁即可。  正如小朵爹认为的那样,嫁给张富贵,吃穿不愁,还不挨打受气,一个农村丫头能找这样的婆家可是福分。若是小朵心里没有胡十一,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张富贵不是一受打击就退缩的人,他的性格上的坚韧不拔和小市民的聪明狡猾,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坚持,并很快就知道在这个家里小朵是做不了主的,唯一的主人就是小朵爹。只要讨好了小朵爹,其他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作者:海的温度 提交日期: 13:46  张富贵伸长了脖子,一对招风耳支棱着,听着偏厦的动静。在小朵娘的安慰下,小朵终于不哭了,但躲着屋里不肯出来。  张富贵放了心,思量了片刻,回头对小朵爹道:&伯父,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朵爹这些天张富贵聊得投机,越看越喜欢这个准女婿,唯恐得罪了他,人家以后要是不登门可就完了,慌忙道:&这都中午了,吃了饭再走。&  张富贵道:&我过几日再来看伯父。&  小朵爹用力敲打着拐棍,装腔怒道:&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你放心,日子照旧。&  张富贵的下巴点得象小鸡啄米一般,忙不迭道:&知道知道,小朵心情不好,伯父可不要难为她。&  小朵爹放了心,送走张富贵,站住院中剧烈咳嗽起来。  小朵娘慌忙出来,却没有象以前一样过来搀扶他,而是僵硬地站在他身后。她身形瘦小,性格懦弱,安静得像个影子,在小朵爹面前唯唯诺诺,从来不敢说一句不顺从的话,可是今天看着宝贝闺女哭得像个泪人儿,她也不由得来了气:婚姻大事,总得给闺女找个满意的,闺女不愿意,你做爹的干嘛非要做这个主儿?  小朵爹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喝道:&娘俩想造反哪?不知你这娘怎么做的,看她成什么样子!&也不装病了,提着拐杖走进堂屋,把自己往炕上一丢,又大声呻吟起来。  小朵娘紧跟在后面,小声道:&闺女不愿意,再物色就是,干嘛非找这个张公子&&&  小朵爹猛然一瞪眼睛,低声喝道:&你跟着瞎参合啥?我和张公子刚才已经商量了,二月二就来下聘!&小朵娘吃了一惊,指着他的鼻子结巴道:&你&&你就不心疼闺女?&扭身便要出门小朵爹将床拍得山响,气急败坏道:&站住!你要敢和小朵提一个字,我&&&回头看看墙壁,&我一头撞死在这石墙上!&  小朵娘嘴上犟道:&随便你!&却还是迟疑地停下了脚,心中的不满无处抒发,随手抓起椅子上放的一件棉衣用力拍打,一边小声嘟哝。  小朵爹威严地瞪了她一眼,慢慢躺下,思量着以后如何要女婿孝敬自己,嘴角旋起一丝笑意。  (四)  正月二十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沫儿就迷迷糊糊地闻到了油炸的香味。一闻到吃的,沫儿顿时精神焕发,懒觉也不睡,自己穿戴整齐起来了。  滚烫的油锅翻滚着,黄三和婉娘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黄三将昨晚发好的面团揉入一些煮熟的红薯泥擀成薄片,再切成菱形;婉娘拿了筷子从对边分别一夹,就成了一朵漂亮的花;或者将菱形的四角划开,然后再夹,花瓣正有八个,更漂亮些。等码够满满一竹条板上就放进油锅里。  沫儿顿时来了兴趣,洗了手脸,拿了一双筷子就来帮忙。婉娘笑道:&果然是个馋猫!闻到味儿就来了。你来将锅里炸得焦黄的捞出来,小心热油。&  沫儿喜滋滋地挥舞着筷子,夸张地大叫一声:&看我的!&冲到了油锅前,手上未干的水一下子甩进了油锅。还未及反应过来,只听砰砰两声,溅起的油珠儿蹦在沫儿的额头和手背上,顿时龇牙咧嘴地尖叫,还慌忙用衣袖去抹,额头上红红的,一会儿鼓起一个黄豆的水泡,火辣辣地疼。  婉娘哈哈大笑,道:&毁容了!&  没想到烫伤这么疼,沫儿捂着额头直蹦跶。黄三示意要沫儿坐下休息,沫儿犯了犟,一定要亲自炸。不过这次沫儿小了心,连个话也不敢说,唯恐吐沫星子喷进去。  第一锅油花新鲜出锅,黄爽爽,金灿灿,火候控制得刚好。沫儿得意道:&怎么样,我这个大厨不错吧?&捏起一块就往嘴巴里送,被婉娘一根筷子打在手指上,油花跌落在盆子里。  沫儿不情愿道:&这么小气?我额头上还烙下个水泡呢。&又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红红的烫痕,苦着脸道:&这个虽然没起水泡,可是还是很疼。&  婉娘道:&现在还不能吃。你去看文清起来了没。&沫儿今早只顾看着这些油炸食物,竟然忘了去叫文清,丢了筷子就往外冲。  冲出厨房门,只见文清别别扭捏走了出来,穿着一件月白色斜领长袍,同色暗纹腰带,连鞋子都是崭新的,与以往窄袖短衫暗色调装扮完全不同。一件到沫儿,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羞涩道:&沫儿早上好。&  沫儿诧异道:&你&&打扮这样做什么?&  婉娘探头笑道:&我们的小寿星来啦!&  沫儿惊喜道:&原来你今天生日啊。&绕着文清来回转了几圈,赞道:&真好看。&文清羞红了脸,扭捏道:&挺别扭的。&  黄三搬过一把椅子放在炉火另一边,笑呵呵地示意他坐下。  文清不好意思道:&我来帮忙。&  沫儿连忙将文清按坐在椅子上,仗义地道:&嗯,你今天是寿星,要乖乖坐着,看我这个大厨的手艺。&  直到天完全放亮,一大盆面才全部炸完,足有满满一大篮子,主要有长条形的,花形的,圆形的和月牙形的;花型和长条形称为&油花&,味道分为两种:一种是甜的,放了红薯泥和糖,松软可口;一种是咸的,放了芝麻和盐,鲜香味美。月牙形和圆形的称为&油角&,是将粉条、豆腐、肉丁、木耳、香菇等剁碎,拌上麻油、调料做馅儿,比饺子略大,发面面皮,皮薄馅足,冷热都好吃,用来做冬日的零食最好不过。  黄三在院中摆了香案,点上香烛,用三个青瓷大碗盛了油花摆在前面。婉娘摆手道:&文清,过来磕头。&  文清顺从地走过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九个响头。婉娘双手合十,在一旁对着袅袅飘起的青烟郑重道:&文清十二岁啦,以后就是大人了。望天地、祖上保佑他健康成长,无病无灾,百事顺利。文清,再给你爹娘磕个头。&  文清连忙又跪下磕头。黄三将早已备好的鞭炮点燃,院子里响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红色的鞭炮纸屑飞了满地。沫儿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婉娘看着沫儿一脸羡慕的样子,不禁笑道:&等你过生日也同样。&  洛阳地域富庶,对各种节日极为重视,尤其是儿童过生日,要一直从一岁过到十二岁。生日这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换上新衣服,曰&新岁&;发面做油花、油角,摆上香案磕头许愿,曰&供香&;放上一挂长长的鞭炮,配上三个或者九个两脚踢,叫&驱邪&;等磕头供香完了,那些做好的油炸食品要分送给邻家分享,曰&咬灾&。十二岁的生日尤其郑重,要换上成人衣服,之后的生日便不再庆祝了。  看到文清过生日,沫儿不由得想起了方怡师太。方怡师太在时,也给沫儿过生日。只是生活困苦,只能做一小碗油花,专门用来&供香&,她自己是一个也舍不得吃的。要是方怡师太还活着就好了。  婉娘随意瞥了他一眼,道:&好好生活,他们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头也磕了,鞭炮也放了,婉娘拿出几个大碗,分别装满,道:&文清沫儿,去门口送油花咬灾去。&  两人各端了一碗,兴冲冲地出了门,看到两边卖日杂的小店或者胡同小户人家,就分头送去,口里道:&我(哥)今日过生日,请您咬灾。&别人便知会问道:&过几岁呀?祝长命百岁。&知礼的人家还会回几文钱。  闻香榭几人深居简出,和周围的邻居来往不多,再个沫儿见篮子油花去了一大半,有些舍不得,道:&最后一次,否则不够吃了。&  前面几家离得近,送了三趟,再送就走的远了。两人捧了大碗,一直走过街口。街角蹲着一个乞丐,文清将满满一碗倒给了他,接过沫儿的那碗,准备送去胡屠夫的肉铺。  一拐过弯儿,沫儿就见小公主沿着对面街边慢慢溜达,用手肘捅捅文清,挤眉弄眼道:&你看那是谁。&  小公主独自一人,神色落寞,形容消瘦,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踢路上的石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文清轻轻道:&要打招呼不?&  沫儿一撇嘴:&不理她。&两人蹑手蹑脚从她旁边走过。小公主只顾低头出神,竟然没有发现。  沫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偷偷道:&奇怪,上次她求婉娘救宝儿之后,竟然再没出现,可不像是她的做派。&  文清挠头道:&可能她想明白了,自己放下了。&正说着,只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往树后一躲,沫儿过去一把抓住,道:&帅蛎,你做什么?&  公蛎尴尬地站出来,小眼睛闪着,陪笑道:&没事,随便逛逛。&  沫儿回头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她?&  公蛎知道沫儿人小鬼大,也不敢小觑他,咧咧嘴巴,哼哼道:&我不放心她。&还不住地朝小公主去的方向张望。  文清连忙将碗递过去,道:&我今日过生,请您咬灾。&公蛎拿起一个油角,另一只手在身上摸了半日,找出几文钱来塞给文清,干瘦的脸上堆满笑意:&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文清致了谢,两人和公蛎告辞。走了两步,公蛎突然回头道:&麻烦告诉婉娘,我如今已经离开鳌公府,另外找了事做。&  沫儿正要问他找了什么事做,公蛎已经快步追小公主了。  两人将油花送给了胡屠夫,高高兴兴地往回走。不一会儿,远远看到帅蛎鬼鬼祟祟的身影。沫儿不禁好笑,道:&真是的,找小公主就找小公主,怎么象做贼一样。&  文清迟疑道:&不会是小公主又有什么事儿了吧?&  等两人追上去,小公主和公蛎已经一前一后地走远了。  闻香榭几人深居简出,和周围的邻居来往不多,再个沫儿见篮子油花去了一大半,有些舍不得,道:&最后一次,否则不够吃了。&  前面几家离得近,送了三趟,再送就走的远了。两人捧了大碗,一直走过街口。街角蹲着一个乞丐,文清将满满一碗倒给了他,接过沫儿的那碗,准备送去胡屠夫的肉铺。  一拐过弯儿,沫儿就见小公主沿着对面街边慢慢溜达,用手肘捅捅文清,挤眉弄眼道:&你看那是谁。&  小公主独自一人,神色落寞,形容消瘦,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踢路上的石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文清轻轻道:&要打招呼不?&  沫儿一撇嘴:&不理她。&两人蹑手蹑脚从她旁边走过。小公主只顾低头出神,竟然没有发现。  沫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偷偷道:&奇怪,上次她求婉娘救宝儿之后,竟然再没出现,可不像是她的做派。&  文清挠头道:&可能她想明白了,自己放下了。&正说着,只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往树后一躲,沫儿过去一把抓住,道:&帅蛎,你做什么?&  公蛎尴尬地站出来,小眼睛闪着,陪笑道:&没事,随便逛逛。&  沫儿回头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她?&  公蛎知道沫儿人小鬼大,也不敢小觑他,咧咧嘴巴,哼哼道:&我不放心她。&还不住地朝小公主去的方向张望。  文清连忙将碗递过去,道:&我今日过生,请您咬灾。&公蛎拿起一个油角,另一只手在身上摸了半日,找出几文钱来塞给文清,干瘦的脸上堆满笑意:&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文清致了谢,两人和公蛎告辞。走了两步,公蛎突然回头道:&麻烦告诉婉娘,我如今已经离开鳌公府,另外找了事做。&  沫儿正要问他找了什么事做,公蛎已经快步追小公主了。  两人将油花送给了胡屠夫,高高兴兴地往回走。不一会儿,远远看到帅蛎鬼鬼祟祟的身影。沫儿不禁好笑,道:&真是的,找小公主就找小公主,怎么象做贼一样。&  文清迟疑道:&不会是小公主又有什么事儿了吧?&  等两人追上去,小公主和公蛎已经一前一后地走远了。  回到家里,沫儿端起一碗粥吸溜着,一口气吃了十个油角,嘴里满是食物含含糊糊对婉娘道:&刚才碰到公蛎,他说如今另找了事做。&  婉娘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道:&哦。&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胡先生也不知怎么样了,忘忧香要赶紧做。&  黄三取了上等的萱草来。萱草人称忘忧草,翠叶萋萋,着花秀秀,自有一种外柔内刚、端庄雅达的风采。婉娘拿起一朵仍保持娇黄的萱草花叹道:&人说杜康能散闷,萱草解忘忧,却不知烦闷郁结,总是要自己想开才行啊。&  沫儿凑过来看,道:&这不是黄花菜吗?叫什么萱草、忘忧草,我还以为前几日三哥拿出来准备做馅儿呢。&  文清猜测道:&可能是烦闷之人看萱草娇艳动人,稍散一时之闷,略忘片刻之忧罢。&  沫儿叫道:&那其他的花儿更美过它呢,怎么就单单它叫忘忧草了呢?&文清无言以对,挠头不止。  婉娘道:&既然它叫忘忧草,自然有忘忧的功效,但是怎么使用,当今世上,早就失传了。&  沫儿本来以为婉娘要自我吹嘘一番,听说已经失传了,不禁失望道:&那岂不是我们也做不了了?&  婉娘抿抿鬓间的秀发,得意道:&我又自己的办法。&  沫儿哂道:&真是时时处处不忘标榜自己。&  这批上等的宣传花前几日已经挑选晾晒,单选花瓣厚重、颜色鲜亮桔红的,黄三称了半斤,拿去厨房煮上。又从二楼拿出一把不知名的草来,将根末细细地择干净,用剪刀加成一寸来长的段儿,放在炖盅里蒸上。沫儿见这种草长三、四尺,茎似艾蒿,叶似兰草尖长,子似稗而细,一茎上有数穗,看起来普通的很,疑惑道:&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婉娘拿着几段草在鼻子下问着,道:&这个叫做刘寄奴。&  沫儿咂舌道:&还有叫这种名字的?一点也不诗意!做什么用的?&  婉娘笑道:&这种草本来没名字。传说宋武帝刘裕将军射蛇得药,可以治疗热毒,敷金疮治刀伤什么的甚是灵验,这草便以刘裕的字命名,叫做刘寄奴。&  文清瞠目道:&做香粉,怎么放起金疮药来了?&  婉娘道:&什么叫中草药?它首先是草才对,当然可以做香粉。&  萱草煮了半个时辰,汤色金亮;刘寄奴也已蒸好,浸出半盅暗红色的液体来,闻起来味道微苦,一股子暴虐的青草味儿。黄三将两种草根连汤混合一起放在砂锅中,用慢火烘焙了近一个时辰,直至汤汁干涸,草叶焦脆,这才取了出来,用石臼慢慢研碎。  婉娘指使文清将上次圆通赠送的赤菌抱了下来。在婉娘的细心培养下,这个赤菌长得极为旺盛,层层的菌叶如同一座小山,叶肉肥厚,油光四溢,闪着一种自然的金色。沫儿嗅着油的味道,咽了口水道:&真香啊。我每次看到这个油乎乎的大蘑菇,就想炒了吃。&  婉娘小心地剪下两朵肥厚的赤菌,心疼道:&每日里用纯正的清油浇灌,好不容易才长成这样。&沫儿忿忿道:&瞧这臭蘑菇,吃得比我还好。&  黄三朝屋外望了望,抱着赤菌盆子迟疑不决。婉娘连忙道:&三哥,先放下吧。如今气温尚低,放出去也没用。&又指使文清拿了另外一个青玉石臼来,将剪下的赤菌叶片放进去捣成膏状。  赤菌内含天然金色,且颜色纯正,对人体无害,是做金花黄的优质材料,建平公主曾来定制过。沫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忘忧香也是金色的。&  婉娘将赤菌膏子放入炖盅,密封后放入蒸锅,这才嗔道:&你见谁平日里把脸搽得金光闪闪的?一点脑筋都不动。金色在香粉上除了做花黄,其他用处不大。&  沫儿不服气道:&谁知道你这么稀奇古怪的配置?&赌气将脸扭到一边,不再围观。  婉娘也不理他,只顾对文清道:&制香过程中,很少是一种原料组成。只有一种原料的单品香,虽然味道纯净,但功效大多得不到最好的发挥,持久性也不够。要想香粉花露的功效突出,便要对各种香料进行调配,称为合香。比如上次我们做的金华黄,里面就加了金鳞花粉和蔷薇粉。金鳞花粉用来加固赤菌的金色,可以保持其持久性,蔷薇粉则是为了调整香味。&  文清惊叹道:&原来这里这么多的说道。都怪我不爱思考,又笨,好多都想不明白。&  婉娘继续道:&除了利用各种香料之间的作用和配伍,另一个就是炮制方法的选择,修制、蒸煮、炒炙、烘焙、飞水、研磨、澄淘等,炮制得当与否,直接影响着香粉的质量,不及则功效难求,太过则性味反失。不同的香料适用不同的炮制方法。即使是同一种香料,方法不同制作出来的功效便不同。哪怕是简单的炮制顺序颠倒,都会影响效果。&  文清频频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道:&我知道了,合香就是几种香粉混合,象朋友一样相互帮助,相互影响,就像我和沫儿。&  文清瞠目道:&做香粉,怎么放起金疮药来了?&  婉娘道:&什么叫中草药?它首先是草才对,当然可以做香粉。&  萱草煮了半个时辰,汤色金亮;刘寄奴也已蒸好,浸出半盅暗红色的液体来,闻起来味道微苦,一股子暴虐的青草味儿。黄三将两种草根连汤混合一起放在砂锅中,用慢火烘焙了近一个时辰,直至汤汁干涸,草叶焦脆,这才取了出来,用石臼慢慢研碎。  婉娘指使文清将上次圆通赠送的赤菌抱了下来。在婉娘的细心培养下,这个赤菌长得极为旺盛,层层的菌叶如同一座小山,叶肉肥厚,油光四溢,闪着一种自然的金色。沫儿嗅着油的味道,咽了口水道:&真香啊。我每次看到这个油乎乎的大蘑菇,就想炒了吃。&  婉娘小心地剪下两朵肥厚的赤菌,心疼道:&每日里用纯正的清油浇灌,好不容易才长成这样。&沫儿忿忿道:&瞧这臭蘑菇,吃得比我还好。&  黄三朝屋外望了望,抱着赤菌盆子迟疑不决。婉娘连忙道:&三哥,先放下吧。如今气温尚低,放出去也没用。&又指使文清拿了另外一个青玉石臼来,将剪下的赤菌叶片放进去捣成膏状。  赤菌内含天然金色,且颜色纯正,对人体无害,是做金花黄的优质材料,建平公主曾来定制过。沫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忘忧香也是金色的。&  婉娘将赤菌膏子放入炖盅,密封后放入蒸锅,这才嗔道:&你见谁平日里把脸搽得金光闪闪的?一点脑筋都不动。金色在香粉上除了做花黄,其他用处不大。&  沫儿不服气道:&谁知道你这么稀奇古怪的配置?&赌气将脸扭到一边,不再围观。  婉娘也不理他,只顾对文清道:&制香过程中,很少是一种原料组成。只有一种原料的单品香,虽然味道纯净,但功效大多得不到最好的发挥,持久性也不够。要想香粉花露的功效突出,便要对各种香料进行调配,称为合香。比如上次我们做的金华黄,里面就加了金鳞花粉和蔷薇粉。金鳞花粉用来加固赤菌的金色,可以保持其持久性,蔷薇粉则是为了调整香味。&  文清惊叹道:&原来这里这么多的说道。都怪我不爱思考,又笨,好多都想不明白。&  婉娘继续道:&除了利用各种香料之间的作用和配伍,另一个就是炮制方法的选择,修制、蒸煮、炒炙、烘焙、飞水、研磨、澄淘等,炮制得当与否,直接影响着香粉的质量,不及则功效难求,太过则性味反失。不同的香料适用不同的炮制方法。即使是同一种香料,方法不同制作出来的功效便不同。哪怕是简单的炮制顺序颠倒,都会影响效果。&  文清频频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道:&我知道了,合香就是几种香粉混合,象朋友一样相互帮助,相互影响,就像我和沫儿。&  婉娘哈哈大笑,连沫儿也笑了。婉娘笑了一阵,掩口道:&你说的只是其中一种,为友。比如三魂香,其中的蛇吻果、曼陀罗和曼珠华沙,三者共同发挥作用,不分主次。另外还有的按君、臣、夫、妻、佐、辅进行配伍的,君臣各适其位,夫妻阴阳相调,才能使不同香料尽展其性。比如焚心香,龙吐珠的焚心虫为君,其他配料为臣,仅为辅佐而已。&  沫儿早忘了刚才赌气之事,只听得如醉如痴。其实以前这些东西婉娘也断断续续讲过,不过多是就一种原料讲,未将其综合概括而已。  蒸了有一炷香功夫,黄三将炖盅打开,只见其中的赤菌已经分层,用小勺撇去上面漂浮的金粉,下面是淡金色的膏状物,细腻柔滑,并没什么香味。婉娘一边拿起玉簪搅动,一边继续道:&香粉如人,每种香粉都有自己的脾性。我们做香粉者,就是要摸清各种原料的脾性,加以引导,将其进行合理的配置。&  沫儿丧气道:&说得简单,这么多的种类,做法也都不同,哪里记得住?&  文清失望道:&我更是呢。学了这么久,要是让我单独做香粉,我还是犯怵。&  婉娘摇头晃脑道:&服气吧?&&所以才要好好学。&瞪了沫儿一眼道:&别整日里净想着吃喝玩儿。&  文清和沫儿将研磨好的萱草和刘寄奴用细纱淘了三遍,淘出其中最细的粉末备用。等去掉了金粉的赤菌膏子完全放凉,将三者混合,制成两瓶子香膏。沫儿对忘忧香的忘忧功效仍十分怀疑,拿了膏子又嗅又看。  这瓶膏子颜色微金,质地细腻,看起来卖相不错,可是一点味道也没有,连萱草的香味和刘寄奴的苦味也没有了。  沫儿总觉得,一款香粉的香味是它的精神所在,有了香味才有灵气。如今这忘忧香虽名字好听,闻起来却如死水一潭,不禁失望。  婉娘指挥着文清将膏子分别装在两个瓶子里,悠然道:&所谓灵气,不过是香粉性格而已,有的张扬,有的内敛。哪能单凭外在就判断人家的精神面貌呢。&  沫儿迟疑道:&我总觉得这个忘忧香还缺些东西。&文清也道:&就是,看起来太死板,不像是我们闻香榭的东西。&  婉娘吃吃笑道:&嗯,两个小子还不错。那我直说了吧,这款香粉确实缺了灵气,只能算个半成品。下面的工序我就交给你们俩完成,如何?&  文清有些傻眼,结结巴巴道:&婉娘&&&又转头看看沫儿。  沫儿眼睛滴溜溜转动,陷入沉思。  婉娘眨着眼睛道:&如果这款香粉做好,我就奖你们俩每人一套春装,再带你们到外面吃一顿烤全羊,怎么样?&  沫儿一听见烤全羊,霎时间就想到肥嫩的羊腿和诱人的香味,揉揉鼻子叫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沫儿一听见烤全羊,霎时间就想到肥嫩的羊腿和诱人的香味,揉揉鼻子叫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婉娘道:&什么条件?&  沫儿想,闻香榭里有灵气的东西不止一种,只要找对了就好;即使没找对,婉娘肯定也有办法补救。遂笑嘻嘻道:&闻香榭里的各种原料,任我挑拣。怎么样?&  婉娘支着下巴,慢悠悠道:&不成,只允许你挑三种原料,但合适用的只有一种,不能恣意妄为,随便糟蹋原料。&  沫儿犯了难,搓手望着文清,商量道:&文清你觉得怎么样?&  文清皱着脸,羞愧道:&我更没有头绪。&沫儿揉着眼睛,迟疑不决。  婉娘见状,嘴角上挑,眼角下拉,拖着长腔道:&整天吹嘘自己多了不起,原来连试试都不敢。切!&  沫儿情知婉娘故意激自己,却受不了她的蔑视,跳起来叫道:&谁说的?试试就试试!&转向文清道:&不能让她小瞧了!&  文清握起拳头,郑重道:&好!&  婉娘笑眯眯看着他们,拍手道:&那就说好了!三日为限,可挑取三种,但最终只能使用一种。&说罢一甩手绢,哼着小曲儿上了楼,留下文清沫儿面面相觑。  两人眼对眼愣了片刻,文清道:&沫儿,我想了,首先我们要把能够匹配的具备灵气的原料筛选一遍,然后从中选出最合适的三种,再进行下一步,如何?&  沫儿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你去拿个纸笔来,我说一种,你就写一种。&  文清研了墨,沫儿将炉火拨得旺旺的,背着手,摇头晃脑道:&第一个,曼珠沙华。第二,曼陀罗花,哦不对,曼陀罗花不在花季&&蛇吻果也不行。&  文清仰脸想了一会儿,道:&石花上结的灵魄果!&沫儿苦着脸道:&灵魄果倒是不错,可是如今从哪里采呢?还是不行。嗯,那次用来救刘老娘的还魂水!&  文清哑然失笑道:&那还不是同灵魄果一样,不具有复制性。如今可从哪里找锁魄玉呢。&  两人罗列了半日,连出血菌、龙鳞花、鬼槐、解语花、因果树、如意藤等都算上了,在那里抹抹涂涂,也为议定出个所以然来。  (六)  转眼到了第三日上午 ,沫儿和文清还在为忘忧香里该添加哪种原料头疼。两人竭力思索当日婉娘讲解时提到的各种原料之间的禁忌和配伍,希望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好去吃盼望已久的烤全羊。  吃过午饭,两人又将脑袋凑着一起,研究忘忧香的事儿。已经立春,这两日天气转暖,一丝风儿也没有,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斜照进来。婉娘脸上搭着一条手帕子,懒懒地靠在躺椅上闭目小憩。  沫儿偷眼看看婉娘,低声道:&文清,你说婉娘这个财迷,我们若要卢护给的那颗大血珠,她会不会答应?&  文清偷偷道:&肯定不会。闻香榭里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血珠呢。&  沫儿丧气道:&不过血珠多为引子,似乎也不合用。那再想别的。&  两人正在苦思冥想,只听&梆&的一声,声音短促轻微。沫儿正想得烦闷,跳起来叫道:&有人来了!&  声音却没有再响,周围一片安静。文清起身道:&可能是枯枝跌落。&话音未落,一连串敲门声响了起来,仿佛敲门者迟疑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文清连忙跑去开门。  公蛎躲躲闪闪地站住门后,正朝里面探头。一见文清和沫儿,一张黑瘦的小脸憋得通红。他本身口齿相当伶俐,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只要来到闻香榭,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的机灵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文清领着公蛎来到正堂,婉娘已经起身,正拿了簪子挑这花露试味儿,见到公蛎,笑道:&公蛎,你不去保护小公主,来我这里做什么?&  公蛎的小眼珠滴溜溜转动,陪着笑脸施了一礼,道:&婉娘大安&&我已经不做小公主的侍从了。&  婉娘哦了一声,正色道:&公蛎这是要认真修行了?&  公蛎的黑眼珠瞬间黯淡,低头道:&本来是的。&  婉娘奇道:&此话怎讲?什么叫本来是的?&  沫儿斟了茶来,公蛎端起茶盅,一饮而尽,拿着茶盅把玩良久,道:&我原本打算离开鳌公府,便静心修行。可是&&放心不下她。&  年二十三,公蛎陪着小公主从闻香榭回去,鳌公大发雷霆,对小公主纠缠一个带孩子的中年男人深感丢脸,不由分说将小公主关了起来。其实小公主已经看开,也深刻认识到自己任性,只是鳌公因为此事突然觉醒,认为自己惯坏了她,再也不肯听也不相信小公主的解释。  小公主被关,公蛎没了事做,鳌公也怪他事事顺着小公主,不加以规劝,便要他回洛水修行。  沫儿尚记得小公主动辄打骂公蛎一事,有时还用皮鞭,忍不住快嘴道:&那正好,免得受那个臭丫头的气。&相比起刁蛮任性的小公主来说,沫儿还是觉得公蛎更好些。  公蛎的小瘦脸一红,十分尴尬。婉娘推了沫儿一把,嗔道:&没规矩!&转向公蛎道:&公蛎如今找了什么事做?&  公蛎看着婉娘的脸色,期期艾艾道:&我去了&&永祥稠庄做学徒。&一双手紧张得微微颤抖,唯恐婉娘嘲笑他。  婉娘点头笑道:&这样也好。&沫儿却听得呆了。小呆蛇竟然去了永祥稠庄做小伙计,真是难为他了,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公蛎看到沫儿眼中的疑惑,表情不自然道:&我吃不得苦,又贪恋神都的繁华&&但这样混下去也不行,总要找点事做。&  婉娘认真道:&不错不错。公蛎心思敏捷,为人机灵,要是潜心做事,自是事半功倍。&  公蛎仔细分辩,觉得婉娘确实不是讥讽他,心头一动,又见婉娘一双凤眼似笑非笑,若烟若波,不由得痴了。  婉娘一甩手帕,吃吃笑道:&公蛎可是做工做累了?&  公蛎一愣,连忙正正身姿,低头拉着自己的衣服,羞涩道:&瞧,我身上的这件就是自己做的。&  婉娘十分感兴趣地拉着他的衣袖看了看,赞道:&好手工!我看不用多久便可出师啦!什么时候公蛎开了自己的稠庄,婉娘一定光顾。&公蛎满面红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沫儿和文清也凑上去看,衣服布料不错,但做工就十分一般,腰间一段针脚明显有些歪歪斜斜。  又饮了一会儿茶,东拉西扯地聊了些鳌公的趣事,婉娘伸了个懒腰,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真没假说。&  公蛎顿时有些惶恐,站起来道:&我&&该走了,打扰婉娘。&  婉娘笑道:&公蛎说哪里话,欢迎时常来闻香榭里小坐。沫儿文清,送客。&  公蛎缩着脖子走到门口,眼睛骨碌碌转,还不住回头张望,婉娘只当没看见。  沫儿突然想到一事,悄声问道:&公蛎先生,我有一事想请教你。你说那种东西灵气最足?  公蛎一听请教二字,不由挺了挺胸,一本正经道:&你是做什么用的?&  文清忙道:&我们俩做香粉,感觉缺乏灵气。怎么办?&  公蛎黑眼珠子闪亮,歪头想了片刻,郑重道:&我觉得论灵气,当然是以内丹为最。&  沫儿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顿时高兴地跳起来,朝公蛎肩膀拍了一把,恭维道:&公蛎先生果然心灵手巧!等下次我们都去找你做衣服!&  公蛎被沫儿的热情吓了一跳,满脸堆笑道:&欢迎欢迎!&  公蛎被沫儿的热情吓了一跳,顿时受宠若惊,下巴点得象小鸡啄米,快速道:&欢迎欢迎!&  沫儿兴奋地朝公蛎挥手告别。文清正要关门,却见公蛎站在门外面带难色,欲言又止,便道:&公蛎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公蛎一张小脸皱得像个干核桃,不好意思道:&我还有一事要求婉娘。&懊悔地拍拍自己的头道:&今日的正事倒忘了。&  沫儿和文清连忙又带了他进来。婉娘正在调试香露,见公蛎满脸羞涩,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不禁好笑。  公蛎二话不说,先深深施了一礼。婉娘笑眯眯道:&公蛎可真不错。&  公蛎的脸更红了,偷看望着婉娘,小声辩解道:&婉娘不要误会,我&&并无他意,只是不忍看她&&一直伤心。&声音一直低下去,直至听不见,脸色笑意也渐渐隐去。  婉娘默默地看着他,道:&你打算怎么办?&沫儿觉得,这是婉娘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和公蛎说话,不带一点夸张和戏弄。  公蛎低着头,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很不开心&&&微微抬头用眼睛溜溜地扫一眼沫儿文清,又诚惶诚恐地低头看地,&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她其实,其实很善良,除了稍微有些任性&&&他在&稍微&二字上加重了些。  文清还似懂非懂,沫儿却听明白了。公蛎今天来,是为了小公主。  婉娘垂头叹息道:&确实,我们都太过武断。&  公蛎的小眼睛瞬间发亮,惊喜道:&婉娘,你肯帮我是不是?&  婉娘无奈道:&我只做香粉,不做郎中。&  公蛎鞠了大大一个躬,喜不自胜道:&我愿倾囊,换取一款香粉。&  婉娘掩口笑道:&公蛎先生真是个衷心耿耿的随从!好吧,婉娘就试一试,制作一款忘忧香给你,半月后来取,如何?&  公蛎欣喜不已,连着朝婉娘拜了几拜,一阵风似地走了。  婉娘看着公蛎出了门,突然嗤地一笑。沫儿正在发呆,见婉娘发笑,道:&笑什么?&  婉娘瞪了他一眼, &没笑什么。&  沫儿道:&公蛎似乎&&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婉娘道:&人都会长大的。&  沫儿做个鬼脸道:&人?小呆蛇,哼!&  婉娘板起脸道:&什么人啊蛇的?他遵照生老病死,做工赚钱,有什么分别?&  沫儿无言以对,过了良久,方喃喃道:&真没想到,公蛎竟然能去永祥稠庄做伙计&&&  婉娘也不抬头,只管道:&我可以在这里买香粉,他当然也可以去学做衣服。&  沫儿突然想到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里面有多少如同公蛎一样的人物,不禁愀然变色。婉娘在旁边窃笑不已。  管他呢,只要他遵守大唐的律令,不做作奸犯科之事,其他的也没什么所谓。沫儿晃晃脑袋,不再去想人和非人的差别,而专心研究忘忧香。  内丹为修道者精气所化,灵性最足,添加到忘忧香里肯定合用。上次做同心香时还用过,怎么没想到呢。沫儿一向自诩聪明,这次还要公蛎点拨,不禁有些沮丧。  既然知道了内丹,沫儿自然毫不客气,向婉娘提出就要上次小公主带来的内丹和金鳞。  婉娘头也不回,道:&没有了。&  沫儿惊愕道:&明明见小公主拿了好几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婉娘道:&还说呢,你算算,从救三哥那晚到制作同心香,用去多少了?&  沫儿顿时丧了气。那晚由于他的不小心,弄灭了烛火,婉娘将几颗内丹分别给了黄三和罗汉他们了。  文清捅捅沫儿,小心翼翼道:&那就要金鳞好了。&  沫儿不甘心,突然想到胡十一第一次来的时候送了个乌黑闪亮的小石子,便道:&我要胡十一给的小石子。&沫儿并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但胡十一如此珍惜,肯定不是俗物,也许同内丹一样功效呢。  婉娘笑骂道:&小东西,眼睛贼尖。&但明显闪过一丝忧虑,正好被沫儿捕捉到。  以沫儿对婉娘的了解,若是单纯舍不得,她会直接大呼小叫,一脸吝啬相。  沫儿不由得迟疑,愣了片刻,无可奈何道:&算了,先给我金鳞吧。&  婉娘眉开眼笑道:&今日是最后一天。&突然一脸坏笑道:&啊呀,如果这款香粉没做好,你们准备怎么赔偿?&  沫儿当时一心想着烤全羊,没想到还有什么赔偿之事,顿时跳起来叫道:&不行!当时没约定,如今再约不能算数的!&  婉娘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拍手道:&文清扣去全部工钱,沫儿再签十年的卖身契,如何?&  沫儿一看她故意扮作天真的样子就讨厌,更听不得&卖身契&三个字,怒道:&不行!打死我也不同意!&  婉娘撅起嘴巴,眼睛一瞪。沫儿做出要呕的样子:&你正常点行不行?我要吐了!&  文清在一旁不住地傻笑,婉娘悻悻道:&太打击人了!&  (七)  小朵爹额头上捂着一块热毛巾,哼哼呀呀地躺在炕上,见小朵低头出去,一把抓掉毛巾,飞快爬起来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将一个冷包子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小朵娘看着女儿消瘦的背影,气呼呼地瞪了小朵爹一眼,倒了一碗水重重地放在桌上,背对着小朵爹坐在床边。小朵爹猛喝了一通,手抚胸口顺了顺气,这才气哼哼道:&就你惯的!瞧瞧这个样子,我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她都不关心一下!&  小朵娘斜了他一眼,不满地小声犟嘴道:&几天没吃东西?一点也没少吃!&  小朵爹一口气将油纸包的五个包子吃完,用袖口抹了抹嘴,又爬上炕头,掖好被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十分怜惜地按了按自己额上的红肿包块,吸着冷气道:&这事你别管,全听我的。&  小朵娘小声道:&我看着闺女这样子,心疼。&  小朵爹猛地把眼睛睁得溜圆,喝道:&我的丫头,我就不心疼啦?&看了看窗外,低声道:&她孩子家,不知道过日子的艰难,你也不知道?&说完捻着山羊胡子,闭上眼睛,表示讲话到此结束。小朵娘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小朵正和她爹冷战。前几日,张富贵已经请了刘庄的王婆来,讨了小朵的生辰八字去,下聘一事俨然已经板上钉钉。小朵借口洗衣服,在河边吹着冷风躲了一天,却无丝毫办法。她既不能拿棍子将媒婆打出去,又不敢哭叫着反对爹爹的意见,只能自己偷偷哭泣。  小朵娘知道女儿的心思,可是却做不得主,只是劝小朵爹将下聘之事稍推迟几日。但凭良心说,张富贵脾气好,又会过日子,人虽然俗了些,但小朵跟了他,至少不会象自己一样,一辈子连句话都说不上;这也是小朵娘摇摆不定的原因。  小朵几次想直接告诉爹娘,她就喜欢胡十一,愿意跟着胡十一吃苦受累,却总被老奸巨猾的小朵爹打断并巧妙地绕回到其他问题上。他软硬兼施,又是恐吓又是哀求,将此事掰开揉碎了讲,虽然没有明确提到胡十一的名字,但已经表明态度:他不能看着小朵跳入火坑,小朵必须要嫁个家境良好的,比如张富贵,&象周围这些穷汉,想打我们小朵的主意,没门!&如果小朵不从,他就一头撞死,或者绝食把自己饿死。前日,闹得最凶的一次,他果真一头撞向山墙,硬生生将脑袋撞出一个红亮的大包,倒在地上做抽搐状,吓得小朵再也不敢提起。  二月初头,天气晴好,微风和煦,山林上的树木尚未发芽,只透出一抹淡淡的绿意;蛰伏了一个冬天的昆虫们,慢吞吞地从土地里,石缝里,山墙中,爬出来活动着手脚,然后犹如突然清醒了一般,急匆匆隐遁不见;已经解冻的溪流淙淙,叮叮当当一路欢唱着冲下山坡。平缓处,几个浣纱的女子正说笑。  小朵提着一篮子衣服,快步走在山路上,和几个女子打了招呼,转身走到稍远处一个平坦的水面处,将竹篮放下,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朝身后望了望,低头摆弄皂角。  身后传来一阵鸟儿的叫声,小朵脸儿一红。胡十一拿着一把锄头,从后面的竹林走出,在小朵的下游停下洗手,仰脸看到小朵,仿佛刚发现一般,笑道:&小朵姑娘洗衣服呢?&  小朵偷偷瞟一眼前面那几个低语浅笑的浣纱女子,微微朝胡十一点头道:&是呢。胡哥这么早就开始春种了?&  胡十一呵呵大声笑道:&先把地翻一下,过几日好播种。&说完装作清洗锄头上的泥巴,殷切道:&你&&可好?我很想你。&  小朵脸上腾起两朵红晕,慌忙看看前面几人有无注意,连嗔带笑瞪了他一眼,低头不语,用力地反复搓洗一件衣服。  胡十一把溪水拨弄得哗啦啦响,低声喜滋滋道:&我刚去卖了一批笋干,价钱不错。再攒上一段时日,就够彩礼了。&  小朵的脸儿红得象秋天的苹果,娇羞道:&你别累坏了。&  胡十一吹来几声口哨,捡了一块碎石去刮锄头上的硬泥块,趁人不注意道:&明天你有空么?二月二呢。&  一听到&二月二&三字,小朵脸色不由得一沉。小朵娘已经告诉她,她爹和张富贵商定了二月二要来下聘,这几日小朵在家里不住哭闹、哀求,好不容易才迫使爹爹将日子推迟。今日趁爹爹进城通知张富贵,自己借洗衣为名偷跑出来见胡十一。  胡十一看在眼里,慌忙道:&你没空就算了。&  小朵不敢向胡十一提起关于张富贵下聘之事,唯恐他着急,拿起棒槌,在衣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  胡十一见她心情不好,知道她还在为如何告诉家里为难,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还是我出面找你爹爹为好。&  小朵心烦意乱,抚了抚鬓间的头发,咬着嘴唇低声道:&我爹他&&他脾气不好,你要去了他要气死的。&  前面几个女子洗完了衣服,嬉笑着走了。胡十一松了一口气,在小朵对面的一块扁圆形石头上坐下,踌躇良久,鼓起勇气道:&我是怕&&再晚就来不及了。小朵,这件事,关键还是在你的态度,若是你铁了心要嫁给我,我想你爹他&&&  小朵眼圈红了,委屈道:&你的意思是我摇摆不定?&  胡十一大急,搓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张富贵&&&  小朵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胡十一一看到小朵的迟疑,心里便开始烦躁。上次便是因为胡十一说要自己上门找小朵爹,小朵说他&逼她&,害得胡十一难过了很久。可是想了想,以小朵的个性,这样确实是逼她做决定了。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若没有张富贵还好,眼见这张富贵天天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献殷勤,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  没见面的时候天天朝思暮想,真正见了面,又心事重重,相顾无言。胡十一小心翼翼,不知该说些什么;小朵心思烦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两人沉默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胡十一原本想好的,一定要说服小朵在她爹面前表明态度,然后由自己去找小朵爹提亲;但一见小朵难过,便一句也说不出了。  小朵这几天和爹爹周旋置气,感觉身心疲惫,一心盼望着见到胡十一,可是见了胡十一却更加烦乱无措。  山路远处来了一群人。小朵唯恐是爹爹从城里回来,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道:&胡哥,你先回去吧。在这里久了被人看到难免生疑。&  胡十一一甩袖子,烦躁道:&看到又怎样?&抬头看到小朵憔悴的脸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就是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说着还是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你要保重&&等着我用八台大轿来娶你。&  小朵顿时哽咽,朝胡十一摆手作别。  胡十一恋恋不舍地看着小朵,见她眉头深锁,愁容满面,不由得心疼不已,恨不得所有的愁苦自己一肩担了,只要她开开心心。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从闻香榭里定制的忘忧香,似乎没什么作用,又回身过来,疑惑道:&我给你的香粉你用了没?&  小朵没想到胡十一问香粉,一愣道:&香粉?我还没舍得用。&  胡十一憨憨笑道:&这是我特地去城里定做的,还有第二款呢。&  小朵急忙道:&你别再买了,这么贵的香粉,我用浪费了。&  胡十一认真道:&胡说,这样的香粉才配你呢。&见人群越来越近,朝小朵一笑,跳进竹林走了。  小朵无精打采地坐下,木然地捶打着衣服。  中午过后,小朵爹打着饱嗝满身酒气地回来了。一见到正在打扫院落的小朵,眉毛眼睛都揪了起来,骂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  小朵正一腔烦闷无处发泄,见爹爹一回来就骂自己,赌气&哐当&一声将扫把丢在地上,一头钻进厨房。小朵爹越发生气,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大声道:&反了天了!&小朵娘慌忙从里屋出来,小声道:&大中午的,吵吵什么呢!&  小朵爹拿着拐杖用力地敲打着地面,气急败坏道:&我这老脸算是丢尽了!幸亏张公子人好没说什么,说改期就改期!&转向厨房,呵斥道:&我不管你了,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婆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  小朵大声哭道:&就不要你管!哪怕拖根棍儿要饭呢,我自己愿意!&  小朵爹一听见小朵犟嘴,越发气得了不得了,浑身颤抖,良久才&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气来,颤颤微微地道:&你不要我管?不要我管?&  小朵娘慌忙拉着他的胳膊往堂屋推,小声劝道:&你和孩子置什么气呢,她还小,你多劝劝不就得了?&转头对着厨房骂道:&小朵你作死呢,要气着你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偷眼看看小朵爹似乎真伤了心,连忙劝道:&外面还冷,你这身子骨,小心着了风凉。&  一句话,勾起了小朵爹的自怜,他也不骂小朵了,踉踉跄跄扑进堂屋,捶着胸脯放声大哭,涕泪横流。  小朵顿时傻了。都怪自己一时任性,把话说重了。她磨蹭到门边,偷偷拉开厨房门往堂屋张望。小朵爹还在嚎哭,一声声刺得小朵心尖儿颤抖。小朵娘探头看见小朵,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小朵躲在厨房里,怔怔地看着灶头的小火苗,见娘进来,默默地站起来。小朵娘伸手将小朵脸上的泪珠儿擦掉。  小朵低下头,更多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跌落在地上的草灰里。  小朵娘拉起她的手摩挲着,良久才叹气道:&小朵,你当真喜欢那个胡十一?&  小朵哽咽不语,小朵娘心疼道:&好了,别哭了。我再去劝劝你爹。&轻轻拍拍她的背,转身去了堂屋。  是坚持自己的选择让爹娘伤心,还是放弃胡十一,老老实实嫁给张富贵?&&可是,即使爹爹不喜欢胡十一,为什么就非要嫁给张富贵呢?小朵心里犹如一团乱麻,绕搅不开。爹爹浑浊的老泪,胡十一殷切期盼的脸,在小朵心里轮流呈现,一会儿丧气地想,算了,就听爹爹的安排吧,也算是报到爹娘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一会儿又义愤填膺地想,不行,不能这么轻易放弃,若是今天不坚持下去,以后再也没机会自己做主了&&  小朵用冷水擦了一把脸,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打开厨房门走了出去。  刚走近堂屋,小朵便听到娘大声道:&你不过就是看上了张富贵家境殷实罢了!闺女心里不舒畅,家境再好有什么用?&小朵娘向来低声细语,很少有这么大声的,小朵不由停住了脚步。如果娘能够劝服爹,那就最好不过。  照以往,小朵爹早就吼起来了,今日却未听见动静。小朵心里很是不安,唯恐娘被骂的狗血淋头,正要打帘进去,却听小朵爹叹道:&老婆子,你说我平时精于算计也好,贪图富贵也好,我自己的丫头,我舍得往火坑里推吗?张富贵精明体贴,又没有恶习,小康之家,正是个过日子的人。小朵跟我闹,无非就是因为胡十一。胡十一人还不错,但性情孤僻,少与常人来往,整日守着一个破竹林,养活自己虽没问题,但日子久了,难免生间隙。&  这几句话说得甚为客观,小朵娘也觉得在理。呆了半晌,方嘟哝道:&我是担心小朵这孩子想不开。&  小朵爹道:&象胡十一这样的,就该找个相应的孤僻人家的女儿才是。小朵她还不知道过日子的艰辛,有道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以后的日子比树叶还稠哪。我这是为她好。&小朵爹一改以往的尖利和虚假,语速缓慢,疲态尽显,小朵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真切地感受到了爹爹确实是肺腑之言。  小朵僵在了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她本来打算态度强硬地告诉爹爹,自己喜欢胡十一;可是今日爹爹一片诚挚,为自己处处操心,自己怎么能如此不孝呢?  小朵娘无法反驳,便不再说什么,一下一下帮小朵爹捶着双腿。小朵爹闭目养了会儿神,又道:&你这几日好好劝劝丫头。她不肯好好吃东西,都瘦了。&从身上摸索出十几文钱,递给小朵娘,&去杀只鸡,再买一些炒货来,明儿好好过个二月二。唉,也不知何时才能不再为儿女们操心。&  小朵娘接过银钱,趁机商量道:&要不下聘之事还是继续往后推,等小朵想明白了,张公子也开心,是不是?&  小朵爹斜靠在被子上,含糊道:&再说吧。&  小朵娘高兴地站起来,殷勤道:&我去给你倒碗热茶来。&一挑帘子看到小朵站住门外满脸茫然,一把拉她去了厨房。  (八)  二月二,龙抬头。除了要大肆清洗厨灶锅底,拆洗冬衣,最重要的应节环节便是炒豆子。懒惰的婆娘们,锅底可以不洗,冬衣可以不拆,但炒豆子却是不会忘记的,&二月二龙抬头&也直接简化成了更加朗朗上口、更应景儿的&二月二炒豆子&。大黄豆,翠青豆,扁胡豆,备好的葵花子,带着瓠子的生杏仁,只要是能找得到的干货,都可以炒了吃;放上八角花椒的五香味儿,盐水煮了再炒的咸干味儿,不放调料炒的原味儿,还有加上蒜汁的蒜香味儿等,凡是家庭主妇能想到的、能用上的,都被一一尝试过,花样不断翻新。  今日龙抬头,是不能用针线的,剪刀、锄头等工具也被细心的老年人藏了起来&&龙要醒了,不小心划破了龙皮、扎到了龙眼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年的风调雨顺都指望着龙呢。于是各家的家庭主妇们心安理得地享受这难得一次的清闲,带着自己亲手炒的豆子,在大门口悠闲地品着,也相互交换着欣赏一下对方的手艺。哪家豆子炒得好吃的,便得了意,不仅豆子被一扫而空,还会被拥簇着要求传授炒豆子的经验。  沫儿和文清借采花露之际,去洛河滩铲了一兜河沙。黄三用筛子细细地筛净,放在铁锅里炒热,再将金黄的大豆、翠绿的胡豆放进去,同细沙一起混合着用小火翻炒。沫儿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炒豆子,不由的好奇,看看沙子又看看豆子,耸着鼻子疑惑道:&这些沙子&&炒了之后也可以吃?&  婉娘掩口娇笑,转脸又认真道:&是呢。这是放过特别原料的,已经不是沙子了。过会儿你尝尝,味道也不差的。&  沫儿将信将疑,使劲儿盯着沙子,想看看它有什么变化。文清见沫儿当真不知,忍住笑解释道:&不是的。用热沙炒出来的豆子受热均匀,不糊不烂,酥脆香口,不要放调料就很好吃。&  原来这样。沫儿悻悻地摸摸脑袋,白了婉娘一眼,道:&又骗人。&  黄三将炒好的嘎嘣豆连同细沙倒进筛子,将沙子筛出,剩下的便是香气四溢的豆子了。沫儿和文清也不顾烫,只管放进嘴巴大嚼起来。黄三却连尝也不尝,一声不响地走到窗台前,专心侍弄那盆花草。  沫儿嚼着胡豆,偷眼望着黄三面无表情的脸。那盆海陵香木长得甚好,尤其这两天,惊蛰过后,在黄三的悉心照料下又抽出了两片娇嫩的红色叶片,晶莹水润如玉雕一般;下面的叶片则红中泛翠,柔媚娇艳,随着微风轻轻抖动之时,像是一位丽人迎风含笑,煞是动人。  不得不承认,海陵香木真的很美。但沫儿却很不喜欢,不知是因为香木堂主而造成的偏见,还是这株花草过于妖艳。目前看来,沫儿并未发现它有什么异常之处,婉娘也说了,虽然仍叫做海陵香木,却不可能再恢复到以前的灵力;但这种异与寻常花草的美仍让沫儿觉得它极为妖邪。每每看到黄三抱着花盆木然呆立,沫儿就更觉得它可憎。  沫儿和文清对视了一眼,每人抓了一大把胡豆,跳过去殷勤道:&三哥,你尝尝嘛。很好吃的。&黄三摆摆手,示意不吃,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海陵香木。  两人不肯罢休,分别吊在他的两个膀子上,像个扭股儿糖似地缠着他,各拿一颗大胡豆往他的嘴巴里塞。文清只傻呵呵叫:&三哥吃呀吃呀!&沫儿则像个话痨一般,追着问:&好不好吃?好不好吃?我挑了最大的一颗给你,文清的都是小颗的呢。三哥我想吃你炒的杏仁瓠子,你帮我炒了好不好?&&&  黄三被缠的没法,只好放下海陵香木,眼角泛出笑意,任由他俩吊在膀子上,站起身来带着他们走到厨房,打开一个瓦缸,沙哑着道:&杏仁瓠子在这里腌着呢。这就给你们炒。&  婉娘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沫儿朝她努努嘴巴,示意她将那盆海陵香木藏起来,婉娘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黄三去炒杏仁了,文清沫儿去院落中拿劈好的柴火。沫儿悄声道:&文清,你说我去将那盆花偷偷丢掉,三哥会不会生气?&  文清抱了一抱干柴,迟疑道:&不好吧。我看三哥宝贝的紧。&  沫儿烦道:&你看三哥整天不说不笑,就盯着这盆鬼东西,婉娘也不管。&看着还在窗台上摇曳生姿的海陵香木,恨不得跑过去一把把它推下去,再踩上几脚。  文清挠挠头,皱眉道:&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三哥心结未开,还是稍后再说。&  吃过午饭,婉娘去上东门附近的陈府送胭脂水粉,黄三去了北市购进香料,留下文清和沫儿看门,要求他们门口簸箕中的蔷薇籽挑拣一下。两人没人看管,尤其是沫儿,只管晒着太阳磕着杏仁,心不在焉地聊天。  早过了约定的期限了,忘忧香还没做好。所幸胡十一和公蛎都没来取货,婉娘可能也忘了,一直没有催问。&当时似乎约定要半个月来取货,这可怎么办呢。&两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增加忘忧香灵气的办法来,文清十分不安。  沫儿也犯了愁,无意识地将整颗杏仁丢进嘴巴里,再瞄准前面的梧桐树,远远地将瓠子吐到树干上。  文清念念有词,重新将闻香榭里的奇花异草理了一遍,希望能找到合用的原料。  两人正顶着脑袋苦想,只听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请问婉娘在家吗?&  沫儿一缩脑袋,低声道:&坏了!公蛎来取香粉了!&  文清起身道:&先开门吧?&  沫儿紧张地跟在后面,交代道:&就说还差两天,反正婉娘也不在家。&  两人开了门,迎了公蛎进来。公蛎眼珠黑亮,昂首挺胸,十分精神。  文清施礼道:&公蛎先生,婉娘今日不在,你先请到中堂饮茶。&  沫儿恭维道:&今日龙抬头的好日子,公蛎先生真是意气风发!&  公蛎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又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你也发现了?&压低声音喜滋滋道:&我今日做的活计被掌柜的夸奖了。&  沫儿夸张地哇了一声。文清却很高兴地祝贺他:&公蛎先生这么聪明,得到夸奖是一定的。&  公蛎满面红光,喜不自胜,从腰间取出一个玉锻荷包,小心翼翼地捧给文清和沫儿看:&我绣的。怎么样?&一脸期望地等着他俩夸奖呢。  沫儿自己少年老成,一看公蛎的样子,不由得鄙视,心想真幼稚。文清忠厚,自然不忍拂了公蛎的意,忙接过荷包,细细欣赏了一番。  这个荷包用银丝玉锻为底料,两面分别绣了鱼戏莲叶图,翠绿的荷叶,含苞待放的粉红荷花,嬉戏的金色鲤鱼,图案精美,针脚细密,看样子下了一番功夫。  可惜文清嘴笨,只真诚地赞了句:&真好看!&就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赞美之词了,公蛎不由得有些失望。沫儿还在想如何应付忘忧香之事,直到看到文清一个劲儿地打眼色,才装模作样地歪头看了一会儿,伸出大拇指道:&公蛎先生真棒!怪不得婉娘说公蛎先生心灵手巧,这去永祥稠庄才几天功夫,针线就做得如此好了!您什么时候开自己的绸缎庄?&  公蛎咧着嘴呵呵呵地笑,小心地将荷包接过来,道:&绸缎庄还早呢。这个荷包,我正要送给&&&  沫儿往嘴巴里丢了一颗豆子,道:&送给婉娘的吗?婉娘今天不在家。&  公蛎的小脸瞬间通红,扭捏道:&不是。这个,我送个小公主可好?&  沫儿心想,送个荷包难道还要征求下婉娘的意见?便懒得理他了。文清连忙道:&不错不错,小公主一定喜欢。&又忙拿了炒豆子给公蛎吃。  公蛎看沫儿脸色不好,以为惦记着这个荷包,陪笑道:&沫儿要是喜欢荷包,我下次再做个更精心的。如何?&  沫儿皱了一下眉头,硬梆梆道:&谢谢公蛎先生,我不要。&  公蛎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起来,心里暗自寻思,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沫儿。文清打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群人的成语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