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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主义和中国的命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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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主义和中国的命运
一个词的意义是由使用它的情境决定的，因此为现代主义一词下一个逻辑上的定义，我认
为是不妥当的。形式逻辑所要求的定义，包含了同一性、一致性、不矛盾性种种要求，这
些要求排除了每一特定概念与它的对立概念以及相关概念之间的相互依赖关系，也就是说
总是孤立地和抽象地看待这一概念。一个概念的具体意义必须从它所使用的具体的生活和
历史情境中去理解。这样语词或概念的具体意义总是在变化之中的。从欧洲准确地说从西
欧产生的现代主义在它的历史的变迁和地域上的传播两个方面都发生了和发生着内容和意
义上的变化，只是由于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形而上学的阻碍，才使人们视而不见。
我在这儿所说的形而上学，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逻各斯中心主义或欧洲中心主义。逻各
斯中心主义或欧洲中心主义总是从欧洲的观念和立场来看世界，从抽象的假说而不是从事
实的联系出发来看待世界。现实生活中人们的观念总是体现于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之
中的，所谓的先验的超越的观念只不过是现实生活中人们的观念的逻辑主义的臆造和夸张
。寓于人与人、人与自然关系之中的人们的观念不是抽象的思辩观念，而是人在他的生活
情境中的体验。因此，人们对他所使用的任一概念的理解总是和他所生存其中的生活情境
密切相关，尤其与他的行为和情感密切相关。人们从《论语》中发现，孔子论仁总是从时
间地点和对象出发，颜渊问仁，孔子答曰“克己复礼为仁”。仲弓问仁，则曰：“己所不
欲，勿施于人”。我们研究现代主义也必须以时间地点和对象为转移，以揭示它起源的条
件和展开中的变化。
一旦我们抛弃了抽象的假说，事实就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总是生活在我们的情感、行
动和思考当中，生活在人际关系之中，生活在自然环境之中。而关于人们生活的抽象假说
也是从这些关联的扭曲中产生，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的扭曲导致了抽象假说
的产生，而抽象假说对人们生活的支配又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扭曲。如果我们从置身于这种
扭曲之中的超越观念出发，我们就会对这种扭曲视而不见。而一旦我们从事实出发，这些
扭曲就昭然若揭了。
现代主义，按照自己的逻辑主义解释，认为人们生活于其中的生活情境是荒诞的、堕落的
和没有希望的，认为他人是地狱，自然是征服的对象，超越人们的生活情境是人们唯一的
出路。但是，现代主义者却无时无刻不生活在人际关系之中，生活在自然环境之中。现代
主义一开始就是从这种矛盾中诞生的，也因其矛盾的对立面和其他关联的渗透而发生着变
化。本文的任务就是考察现代主义的起源，它在时间和地域上的扩展而发生的变化，最后
讨论现代主义和中国的命运。
现代主义的起源
现代主义起源于西欧，和组成西欧的诸民族的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西欧的萨克逊人、法
兰克人、日尔曼人都是中欧森林和草原的野蛮民族，在古代两次大规模地横贯亚欧大陆的
民族大迁移中，他们失去了自己赖依生活的森林和草原。不得不向西欧的海岸线迁移。由
于罗马帝国的衰败，他们的迁移获得了成功。但是它们之间的兼并战争和迁移地区的陌生
和敌视的环境，使得他们无法形成与生活环境之间的和谐关系，而始终生活在一种动荡不
安之中。在他们摧毁了罗马人的国家之后，却把罗马人的文化部分地继承下来了。基督教
成为这些野蛮民族走向开化的重要精神食粮，这种精神食粮也很好地解释了他们的生活状
况，加强了他们关于现实生活混乱和荒诞的观念。在基督教的团体观念培养下，旧的部落
变成了民族国家，这样就阻止了他们在冲突之中可能实现的民族融合。只有在民族融合的
基础上，各个部落之间的战争才能平息，人们才能生活在安定的环境之中。但是，这些民
族的战争和灾难以及部落内形成的奴役制度，造成了他们关于生活的和自身生活情境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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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观念，这种观念正好为基督教关于原罪和天国的观念所加强。
现代主义在西欧的产生，不能不与西欧民族的经历有关，却又是他们继承了的文化演化的
产物。西欧在形成现代主义文化的过程中，对几乎当时全部的人类文化成果都有所吸收，
罗马的、希腊的、阿拉伯的、印度的和中国的文明成果都对西欧现代主义的形成有所贡献
。但是，接受什么排斥什么，却是西欧各民族根据自己的性格和具体的需要做出的决定。
在众多的文化影响中，希伯莱的和希腊的影响尤为巨大。
西欧文明核心地位的基督教，是从希伯莱人的宗教中脱胎出来的，保留了希伯莱人关于世
界的荒诞和人的原罪的解说，相信人不能解救自己，只有信仰上帝才能获得解救。世界是
上帝从虚无中创造出来的，世界的一切存在都不是自在和自主的，这样敌对的环境便失去
了神秘的力量。在中世纪，基督教会发展了一种决定论的世界观，这种决定论的世界观认
为虽然上帝教导人们要互相热爱，但是人们的善行却不是自己解救的条件。如果人相信可
以利用自己的善行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他就是在企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万能的上帝。
人们只能通过信仰而不是通过行动来获得自己的解救。因此基督教是奴隶们绝望中的希望
。中世纪的西欧社会的情境基本上是这种观念的写照，在自然环境方面，冬天不适合于植
物生长的季节却是降雨最多的季节，夏天高温有利于植物生长的季节却是降雨稀少的季节
；在国际环境方面，先后兴起的阿拉伯帝国和土耳其帝国造成了对西欧社会强大的外在压
力。在这种强大的不可征服的压力面前，欧洲人团结对敌的可能性被瓦解了，并且造成了
内部的纷争；欧洲社会没有形成社会融合的力量，也和基督教的异端审判相关，基督教的
存在阻碍了西欧在社会基础上的整合，它只能容许一个生存在虚拟空间之中的神圣罗马帝
国。对基督教的信仰，恶化了人们的生活环境；恶化了的生活环境使人们绝望，绝望中的
人们是不能放弃基督教的信仰的，因为人们在绝望中只能期待被拯救。人们的生活观念和
信仰总是体现在人们的现实生活之中，不仅如此，人们的生活观念和人们的现实生活之间
总是互相加强的。
欧洲各民族内部的和相互之间的宗教战争，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灾难，也磨练了他们的体
质开发了他们的智力。在遍布欧洲的修道院里从阿拉伯人那里传来的希腊文化成了修道士
探索拯救之路的新的希望。基督教会在变成世俗的控制力量，接受了亚力士多德逻辑学的
经院哲学也形成了庞大的神学体系。对希腊哲学的兴趣进一步扩大了人们的视野，柏拉图
、毕达戈拉斯在一开始就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这种世界的机械数学观念比起亚
力士多德的有机世界观更带有异教的色彩。这就需要对《圣经》做出新的解释，把《圣经
》的神秘比喻演算成数学的公式。经过哥白尼、伽利略最后是牛顿的努力之下，在完成了
这一演算之后，现代主义的观念也就形成了。
基督教关于原罪的学说说明人们自己谋求拯救的观念是错误的，只能导致人们的进一步堕
落，并最终面临末日审判，只有那时被拯救的人们才进入天国。这样人们道德自足的可能
性便被排除了，基督教关于人的道德的观念就是人格分裂的观念。现实生活中人的生活是
不道德，只有在天国中人才获得道德的幸福生活。当卢梭指责科学进步和资本主义社会人
们之间的竞争的不道德时，他还是从基督教的教义出发的。由于人们的道德生活只有在天
国中才能获得，人们通过不平等的竞争和对自然的掠夺追求财富的不道德的生活也就获得
了辩护。
在天国的道德和现实的不道德之间，一个无限的空间展开了。除了属于天国的人们的超
越观念之外，现实的世界失去了有机世界观所承认的生命本性，所有的被造物都是惰性的
和可以被征服的。牛顿的动力学描绘了这样一幅图景，1任何物体都不能自己产生运动，所
有的运动都来自上帝的第一推动；2任何物体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将永远静止或永远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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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外力作用之下的物体的运动是加速的，其加速度和外力成正比；4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
相等的；5任何两个具有惰性质量的物体之间都存在着万有引力。这是一个关于《圣经》世
界观的数学解释。1来自于上帝的创世说，上帝从虚无中创造万物，被造物拥有的只是惰性
或质量。2，亚力士多德的关于物体运动的目的性被排除了，被造物只有惰性。3这便是现
代主义进步说的物理学表述，罗马俱乐部关于增长的指数观念和它一脉相承。4物体只能传
递动力不能产生动力。5，基督教的抽象的爱，上帝要人们爱一切人包括你的敌人。同样的
图景也在经济学中获得了表述，斯密和李嘉图经济学：资产阶级的私有财产是上帝赐予的
，因此神圣不可侵犯；否认劳动者具有人性和意志只把他们看作榨取财富的工具，资本作
用于这些工具之上便产生利润；利润的增长是加速的或指数级数增长的；资产阶级的财富
继承权；资产阶级财富的巨大增长，最终可以给劳动者带来福利。现代主义在各门科学中
都沿着相同的逻辑思路进行的，达尔文的生物学、马尔萨斯的人口学、洛克和霍布斯的政
治学，无一例外。牛顿生前预测2000年时世界末日的来临，达尔文、马尔萨斯也在恐惧中
渡过余生。可见现代主义关于进步的学说，在它形成的时候和形成之后，一直是道德堕落
的同义词。
这便是希腊人发明了数学世界观，却不能走向现代主义的根本理由。与现代主义追求的知
识就是暴力不同，希腊人追求知识则是为了获得自己的德性。毕达格拉斯一方面为自然和
谐的数学比例欢呼，一方面又在永恒的轮回中为任何生命做着禁欲主义的礼拜。只有在基
督教的异端审判之后，人的道德的丧失才为现代主义的进步开辟道路。
在现代主义的观念逐步成熟的同时，西欧社会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基督教会打着“天国
行在地上”的旗号开始了世俗化的过程，从欧洲各地搜刮来的财富造成了罗马教廷的腐败
，也造成了意大利经济的繁荣.。在文艺复兴的意大利，出现了薄帐制度，商业繁荣形成了
范围广泛的金融业务。佛罗伦萨的商人为英法战争提供贷款，威尼斯形成了市政管理的资
本制度。但是只有在荷兰才出现现代性质的银行和规范的货币制度，使得荷兰的商业和对
外战争具有了典型的资本主义性质。由于英国四面环海，又处于西欧与大西洋和美洲非洲
商业的中心，促使大不列颠变成了工业和商业最繁荣的国家。从新大陆发现以来，从非洲
和美洲掠夺来的财富造成了巨额的资本，资本所具有的几何级数增长的性质，导致了资产
阶级革命的成功和对海外殖民地的进一步扩张和掠夺，也导致了对下层劳动人民的残酷剥
削和科学技术的发展。现代科学的发展和技术的广泛运用促成了产业革命的发生。可见是
基督教的关于现实世界的观念导致了资本的形成，开始了资本的运动。资本的运动具有加
速循环的性质，它把人世间的一切包括人类社会和大自然都至于自己的统治之下；它是基
督教会腐败堕落的产物，是教会之子，是上帝的圣灵。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
都滴着鲜血，但是他没有认识到是基督教对人类的道德的剥夺造成了资本，也造成了人类
和它的生活家园的灾难。
现代主义的扩张和演变
现代主义就是我们这个充满生命的星球的癌，它一旦产生就会疯狂的扩散，它发誓要用它
的暴力消灭一切生灵。
但是，癌细胞只能生活在生命体中，生命总是在抗争中。对现代主义的道德批判和现代主
义一起产生，尽管它还没有找到壮大自己力量的有效手段，从而制止罪恶，却使现代主义
不得不一再改头换面，在内容和性质上不断地发生变化。
在现代主义扩张的过程中，存在着两种相互敌对的力量，即现代主义和对它的批判力量。
对现代主义的批判力量是伴随着现代主义的出现而出现的，它在现代主义的扩张中逐渐增
强，也导致了现代主义从一种形态变化成另一种形态。对现代主义的批判不仅是理论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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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是实践上的，它是在不断的失败中积蓄力量的。在这种力量弱小的时候，它的失
败是现代主义力量增强的结果和标志，而它的不断强大不仅在现代主义的对立面造成敌对
力量，也导致现代主义内在诸因素的瓦解。现代主义的批判力量是在向它的敌人学习的过
程中壮大自己的，它自己也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它的任务不仅仅是道义上的谴责，而更
是一场力量上的较量。
现代主义的扩张其本性是侵略性质的，必然受到所侵入地区固有力量的抵抗，因此它的侵
入也要根据形势做出必要的形式上的策略上的调整。因此，现代主义扩张具有两种制约力
量，一种力量就是对它的道德批判，这是它本身所固有的；另一种就是它扩张所及的地区
的具体文化情境。在现代主义扩张的早期，两种制约力量是是分散的，它构成了现代主义
顺利扩张的基本条件。例如，法国是继英国之后第一个走向现代主义的国家，法国大革命
不仅是对封建势力的批判，也是对英国式现代主义的道德批判，但是这种批判只能造成现
代主义从英国模式到法国模式的转变，因为现代主义要在法国扎下根来就必须适应具体的
法国政治文化情境。随着现代主义的不断扩张，它的队伍变得庞大和松散，起始的锋芒不
断钝化，内部的争斗不断加剧，这就为道德批判的力量的增长创造了机遇。当现代主义完
成了最后的扩张之后，它的逻辑中心主义和欧洲中心主义也就走向了消解，同时壮大起来
的道德批判力量也成熟了。
现代主义的扩张在十九世纪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被扩张地区和民族自主地走向现代主
义，北美和欧洲和亚洲的日本属于这种类型，它们都在接受和改造现代主义的过程中形成
了自己关于现代主义的观念和政治经济制度；另一种是被扩张地区的殖民地化，它们成为
现代主义国家瓜分和掠夺的对象。在这儿我们主要探讨接受了现代主义的国家和民族的关
于现代主义的观念，这些观念具体体现在他们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中。
由于法国和英国在走向现代主义的过程中都是海外殖民地的积极扩张者，海外殖民地在他
们扩大资源和市场的过程中起着巨大作用，因此我们首先以德国为例说明后起现代主义的
特征。从康德的知识观我们看到，它是在批判继承英国经验主义和法国唯理主义的基础上
形成的，在德国走向现代主义的过程中这种继承下来的对立变成了一个以神学为指归的辩
证过程（黑格尔）。由于现代主义是以人格分裂，人与自然的对立，人与人的对立三方面
因素循环加速的过程，阶级分化所产生的失业无产阶级在德国没有广大殖民地的情况下，
不能组成为开发和开拓殖民地的大军，英国和法国这种转嫁内部矛盾的有利条件在雏形的
德国现代主义发展中是不存在的。另一方面，后发国家必须抵制英国法国资本在本国的侵
夺，这使得德国只有加强国家的封建集权，即所谓的绝对主义策略，这种策略也是德国统
一后已经形成的。这方面可以在与意大利的比较中加以说明，由于意大利没有强大的集权
政治，就在现代主义进程中落在了后面。在英国法国阶级对立的向外转嫁促进了现代主义
进程，在德国这种矛盾就必须暂时保留在国内，通过加强国家机器和保留传统规范的方式
来保证现代主义进程。这样法西斯主义就形成了，它是现代主义在德国扩展的结果。俄国
和日本在走向现代主义的道路上也具有这些特征。政府对现代经济部门的重视和军事工业
的优先发展，都是为开拓殖民地的目标服务的，而在世界基本上被早期形成的现代主义国
家瓜分完毕之后，一场现代主义国家之间的世界大战就是不可避免的了。通过两场大战，
现代主义的重心转移了，其概念也发生了变化。美国和苏联的现代主义观念是在新的历史
条件下突出出来的。
在这儿我们可以回顾一下马克思在十九世纪对资本主义做出的批判，这些批判在今天看来
有许多历史局限性，却仍然是十分有力的批判。虽然马克思对现代主义科学缺乏批判，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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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批判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基础上提出了剩余价值的学说，这种批判影响了历史的进程。两
次世界大战之后，现代主义分裂为两极对立——美国和苏联成为世界政治经济的两极。无
产阶级专政和福利资本主义的产生是这种批判的积极结果。但是马克思甚至列宁都没有认
识到现代主义不仅仅是阶级对立，而且是人格分裂和人与自然的对立的结果，也就是说马
克思没有把现代主义当作一种文化来批判。这样马克思学说所带有的见物不见人的欧洲中
心主义和逻辑主义局限，使其倡导的共产主义运动便带有了乌托邦的特征。苏联的解体说
明在新的现代主义竞争中，苏联式的社会主义失败了，也说明马克思在十九世纪对资本主
义的批判有着局限性。在马克思对现代主义的定义中就有着基本的逻辑主义局限，马克思
把现代主义叫做资本主义，把人创造历史的主动性看作是物质客观运动规律的被动产物，
这在苏联斯大林的社会主义发展观上就发展为科技官僚主义，从而不能建设全新的文化以
抵抗“资本主义”的和平演变。
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美国苏联两极的形成，和战后殖民地民族的政治独立，表明现代主
义已经不再是一个统一的概念，而是一个以全球两大阵营的对立为特征的分裂的概念。和
列宁的估计有所不同，两次世界大战并不是现代主义的终结，而是现代主义走向衰亡的转
折点——即走向现代化时期。本文不同意目前的现代化理论对自己的解说，而是把这种观
念置于它所产生的历史背景中来看待。现代主义国家的形成历史表明他们不是现代化的结
果而是现代化的原因。这样我们关于现代化时期的解说就和历史学关于希腊化的解说一致
了。现代化的结果也不是现代主义的进步，而是新型文化和文明的产生。在后面我们再谈
这一问题，在这儿要谈的是两极对立时期现代主义的特征。
两极对立的世界政治的形成标着现代主义和逻辑主义的完成，它的人格分裂的概念在全球
范围体现出来，这就是现代主义人与人对立的逻辑最高级。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逻辑主
义也达到了最高级。我们首先看一下物理学的状况。在把牛顿的动力学扩展到一切运动系
统（包括惯性系和非惯性系）所形成的爱因斯坦物理学是决定论的最后形态，量子力学的
出现动摇了物理学自牛顿以来决定论的垄断地位。我们说逻辑主义的完成，是在这种意义
上说的——它最终形成的对立两极是互相渗透和互相包含的。美国和欧洲的凯恩斯主义和
福利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运动批判资本主义的结果，导致苏联解体的技术官僚主义和修
正主义是资本主义在社会主义阵营中的投影。量子力学打破了牛顿关于光的粒子说，相对
论也把惯性质量等同于能量，这样上帝的第一推动力也就失去了说服力。同样量子力学也
在打破了上帝决定论的拉普拉斯神秘主义之后坚持了技术决定论。逻辑主义达到最高级后
所产生的两极相统一的结局之后，逻辑主义关于定义的统一性，推理的一致性也就终结了
。列宁毛泽东领导的革命的成功说明，被英国早期现代主义经济学看作惯性和惰力的人民
群众，而不是现代主义精英，是人类历史的决定力量。在数学、哲学、生物学等等领域这
种状况也获得了表现，在语言哲学把逻辑推向最高级后，意义终于消失了（罗素语）。逻
辑中心主义最终走上崩溃，我们在下文中继续讨论逻辑中心主义崩溃后的结果。
中国在近现代的危机
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东方，孕育了中华民族，形成了发达的文化和独特的生活观念。这种
观念强调和谐，在人格观念上强调人的自我园成，即知行合一的生活观念。表现在人与人
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相通相容的关系制约着各种冲突和对立。这种生活观念与现代主义
的人格分裂、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对立的逻辑主义适成反对。现代主义在向全球扩张中
，在东方获得了最彻底的抵制。在欧洲无产者想象中的社会主义，终于在东方的土地上变
成了现实的强大力量。随着这种力量的不断强大，人类将摆脱现代主义带来的人类和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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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的危机。
在生活观念混乱的今天，我们必须强调地是，我们预期的道德观念的复兴不会自动到来，
必须以坚持不懈的奋斗去迎接它；但是，现代主义逻辑的自我消解是道德复兴的结果又是
它的条件，任何悲观失望都是没有根据的。我们的先辈和我们自己的的努力已经结出了丰
硕的果实，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大势。现在是把这一种力量和大势推向高潮的时候了，只要
认清了这个局势，我们就能统一认识，澄清思想上的混乱，团结一起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中国的近现代历史既是现代主义在文化政治经济上侵略中国的历史，也是中国人民抵抗和
不断战胜现代主义的历史。这段历史可以大略分为三期，第一期为防御阶段，从鸦片战争
开始到辛亥革命为止，中国人民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受到了现代主义铁蹄的蹂躏。现代
主义对中国的扩张，不仅表现在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军事和经济侵略上，也表现在文化观念
上，受到压迫的中国人民不得不接受了现代主义的观念——进化论和阶级斗争。第二阶段
为相持阶段，在这一阶段中国人民学会了运用现代主义的武器去反对现代主义，在斗争中
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并且取得了政治上和经济上的的巨大成功，并且联合爱好和平和正
义的国家和人民组成了道德复兴的强大的统一战线，促使现代主义走向内部瓦解和腐朽。
我们正处在这一阶段的最后时刻，无数次的失败锻炼了我们，促使我们成熟起来。第三个
阶段的到来，便是道德的力量向不道德的现代主义大反攻的阶段。也是现代主义最终灭亡
的阶段，人类摆脱现代主义危机的阶段。
第一期现代主义是典型的西欧中心主义，也就是上文所说的早期现代主义，它对中国进行
侵略并且强迫中国人接受它的观念。但是这种早期的未受到激烈的道德批判的现代主义，
提出的改造中国的观念和中国的实际太远，它受到了社会各阶层的抵制。辛亥革命以前，
帝国主义多次兴起瓜分中国的浪潮，但都是不成功的殖民化运动。已经瓜分了世界落后民
族和地区的欧洲列强成功的瓜分了土耳其帝国，最后一个目标便是中国。但是现代帝国主
义内部的激烈冲突和中华民族的强大凝聚力，使得现代主义没有能力象在其他殖民地一样
把现代主义强加在中国人民头上。康有为、梁启超、严复所发起的中国现代主义自救运动
也是不成功的，因为照搬西欧的观念来组织中国人的生活，不但不可能成功更会把中国推
向灾难。康有为变法的失败不主要是保守势力阻挠的结果，主要是因为这种变法缺少独创
性而并不适合中国的实际。英国法国德国以及日本人的生活观念本来就不承认对立面之间
的相互交流，也就是没有民为邦本的观念。而在中国推行现代主义，从而造成组成中华民
族大家庭的各个民族的互相对立，和社会上层与下层的阶级斗争，也就是违背这一观念。
因此，康有为梁启超等人的政治探索不仅没有达到主观目的，客观上助长了中国政治的混
乱局面。这个问题，梁启超在晚年回顾自己的政治生涯时已经做了自我检讨。清王朝在本
世纪初推行的立宪制度，把奄奄一息的清王朝以更快的速度推向了灭亡。甚至当康有为和
章太炎争论君主立宪和共和宪制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认识到两者实际上都是不可能在中国
实行的。孙中山在按照现代主义的观念从事革命行动的过程中，发现传统中国可以提供更
有效的观念和策略。在辛亥革命失败之后，孙中山发现他领导的同盟会缺少统一意志纪律
和战斗性。于是组织了中华革命党，中华革命党的组织和规章都是在借鉴了传统帮会的基
础上形成的。
现代主义侵入中国的第一期，也是中国人坚守自己的生活观念的防御时期。这个时期发生
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的现代主义已经与前不同了。西欧从现代主义的核心地区变成了
美国和苏联为代表的新现代主义的外围和过渡地带。我们已经在上文探讨了这种新现代主
义的观念特征，现在我们主要探讨这些观念对中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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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运动在中国的兴起，标志着现代主义在中国扩张到达了极限，就像自由主义者林毓生
所认识到的，也标志着中国人在观念上开始了道德复兴。一方面是《新青年》《新潮》积
极的传播现代主义，一方面是《东方杂志》和《甲寅》杂志所展开的对现代主义的批判。
前者是热血的青年对现代主义的认真研究，后者是那些对现代主义阴暗面所知较多的成年
人的自觉反省。这样现代主义便不得不放弃瓜分中国的企图，五四运动早期，美国总统威
尔逊关于中国的宣言表明，尽管现代主义不放弃对中国的侵略政策（所谓的门户开放政策
），却也不得不口头承认中国的国家独立和主权。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成为资本主义头号大国，马克思列宁主义对现代主义的批判也
结出了苏联社会主义这一果实。美国和苏联所体现的国家民族观念，比起西欧人的国家观
念来较易为中国人所接受。接受美国和苏联人的国家观念尽管也不切合中国实际，却减少
了瓜分中国的危险。于是，苏联人美国人的观念就深刻影响了中国二十世纪大部分时间中
国人的生活，依此为借鉴中国人形成了自己的观念。在这种影响下形成的中国观念和中国
文化传统的主导观念不谋而合，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天命之谓性”。
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是人类历史上的有深远影响的事件，它影响了中国革命的进程。孙中
山领导的国民革命得到了列宁领导的苏联的大力支持，一九二四年国民党一大召开，借鉴
了苏联共产党的组织原则改组了在中国国民党，并进一步把革命推向全国。在此期间孙中
山先生关于中国政治的观念发生了变化，在修改了从美国借鉴来的资产阶级宪法的基础上
，形成了五权宪法，并进一步提出了比较适合中国国情的训政思想。但是在大革命期间形
成的国民党右派不可能执行孙中山的遗嘱，在蒋介石的独裁之下，国民党成了法西斯主义
政党。在十月革命直接影响之下产生的中国共产党成为孙中山所发起的中国革命的真正继
承人，正如孙中山不能照搬美国的政治观念一样，领导中国革命走向最终成功的毛泽东也
没有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当作教条。五四运动时期，梁漱溟以中国文化传人的身份提出了文
化保守主义，但是，它的中国观念只是保守的和消极的。接受了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学说
的毛泽东才是中国优秀文化的真正传人，毛泽东关于人民民主专政和民主集中制的政治观
念才是中国人“民本”观念的发扬光大，这一观念的形成是在孙中山训政思想的影响下形
成的，却更带有鲜明的民族特点和时代特征。但是苏联人的观念毕竟不是中国人在自己的
生活中体验出来的，不可避免地为中国革命带来消极影响，尤其是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教
训尤其深刻。在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革命中，由于共产国际和苏联共产党的布尔什维克主义
的影响，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受到了深刻的教训。只有在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从中
国实际和自己的经验中总结出的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中国革命才走向了成功。毛泽东思
想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异端，更不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版。马克思列宁主义对毛泽东思
想的形成产生了巨大影响，但不是毛泽东思想形成的深厚背景。毛泽东思想是中国优秀文
化传统的继承和发扬，马克思和毛泽东的关系，和释迦牟尼与慧能的关系一样，都有思想
上的继承关系却是属于不同的文化背景的。
美国不仅在政治经济上干涉中国，也在中国人的观念上产生了积极和消极的影响。抗日战
争后期美国人所推动的国共两党谈判和宪政运动所产生的影响是复杂的，美国政府关于宪
政的管见和蒋介石的理解是不同。美国的政策是矛盾的，主观上的反共，客观上却促成了
国民党的失败。在这种影响之下，毛泽东和共产党化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成功的瓦解了
国民党的独裁统治，赢得了全国人民的信任和支持。五十年代毛泽东为了摆脱苏联的影响
，发动了百花齐放运动，70年代初尼克松访华，以后中美建交高层领导人互访，中国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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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断受到美国的影响，在这种影响之中中国共产党努力摆脱不利因素争取积极效果，
在国家建设和外交上都取得了成绩。和中国共产党结盟建设新中国的几个民主党派和当代
的自由主义思潮都受到了美国观念的直接影响，这些影响都有消极的一面，在国内政治和
台湾、西藏问题上会犯错误。
中国之所以能够在二十世纪崛起挤身世界大国之林，就在于中国人善于处理两极对立这样
的矛盾局面。这是中国取得巨大成绩的有利的国际背景（这对于欧洲观念来说却是荒谬的
逻辑悖论和难以摆脱的困境）。那种认为毛泽东思想只强调斗争不强调和谐的观念是错误
的，没有斗争作为手段，中国人民就不能团结起来建设自己的国家。没有斗争，也就不能
借鉴苏联和美国的经验，而摆脱他们的现代主义扩张。没有斗争也就不能最终摆脱现代主
义给人类带来的危机。积极的而不是消极的面对困难，正是中国文化的主要特征，正是克
服现代主义的人类的道德自觉为所要求的。
道德的复兴
逻辑主义为核心的现代主义在向全球扩张的过程中，不断地向自己的对立面转化，促成了
全人类绝大多数人的道德觉醒。随着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形成，这个体系边缘受压迫和剥
削的民族努力争取自我解放的斗争，和这个体系的中心由于逻辑主义膨胀而必然产生的逻
辑主义悖论导致的逻辑主义体系的瓦解，共同促成了新局面的形成。一方面道德的力量的
壮大，一方面是逻辑主义的瓦解，此两方面互相加强，构成了一个新的循环，它的目的和
方向与现代主义的形成恰恰相反。
八十年代以来的自由主义和全球化运动，仿佛是1913年的翻版。1913年的全球化高潮，导
致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世界局势的大转折。新的全球化已经导致苏联的解体和东亚的经济危
机，它的前景还不明朗。我们对今天现代主义向逻辑主义最高级的运动，以及它必然导致
的逻辑主义悖论，还缺乏认识。因此有必要做一番探讨。
自从马克思把现代主义推向历史的审判台以来，现代主义不断地遭到各方面的批评。在很
长的一段时期，对现代主义的批评，还局限在现代主义自己的规则之内。十八世纪的英国
资产阶级曾经描绘了一幅关于现代主义的理想图景，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可以带来绝大多
数人的幸福。很久以来，对现代主义的批评就以此为标准。但是在现代主义不断发展的历
史上，这个目标一再被推迟，它原有的热情和进步主义的信念也因这个目标的一再推迟消
退了。于是现代主义的真相在揭穿了谎言之后大昭于天下。只有在今天我们才能摆脱逻辑
主义的束缚，在开阔的视野中把现代主义尽收眼底。
首先，现代主义向外扩张的暴力变成了自虐。现代主义认为自然是外在的，可以不负责任
的破坏和掠夺，但是，这种掠夺和破坏最终自食其果。人类的生存离不开和其他生物共存
的自然环境，一旦离开了这种环境，人类的生存也就成了问题。在大气层的空洞，土地的
荒漠化，整个水体的污染，曾和人类恩恩怨怨的绝大多数物种的消失，越来越向人类提出
更严重的警告的今天，现代主义就走向了精神崩溃——“世界的末日到了”——在耶稣到
耶路撒冷的市场上训斥犹太人的时候，犹太人还认为是魔鬼附体，二十世纪末叶的种种末
日教派的出现为现代主义市场前景涂上了阴影。在“世界末日”和“最后审判”之时，现
代主义——这位上帝之子最终在上帝降临的时候，踏上了天国之途。人类从自身的错误教
训中会觉悟道，获得人的生存和人的生存环境二者合一的体证。
这样，现代主义进步观所许诺的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和绝大多数人的幸福，就变成了十足
的谎言。只有那些野蛮的破坏其他人的生存和整个人类生存环境的团体和个人，才成为现
代主义市场上的成功竞争者和现代主义市场规则的积极拥护者。历史悠久的美国烟草公司
，不断地因生产着肺病和癌症而获得高额利润，最近被判罚款5000亿美元。可见，有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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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多的人对现代主义产生了怀疑和指责。但是，在现代主义边缘的还和地球母亲血肉相连
的人们，至今还“落后”着，“愚昧”着，至今还是被屠杀和驱逐的对象。美国现代主义
就是在屠杀印第安人的基础上走向世界霸权的。十七世纪开始的农业人口变成城市无产者
的《失乐园》之歌，还在第三世界最动情和最悲惨的歌唱着，也许一直要唱到人类无法在
地球生存的那一天。
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地球生态环境的的问题还没有为世人关注，马克思对现代主义的批
判主要集中在资产者对无产者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上。到了本世纪初帝国主义战争的野蛮行
径给殖民地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列宁才开始关注“落后”的非欧洲国家和地区。在两
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科学技术在战争中的巨大破坏力为人们所认识，此后对现代主义科
学的批判日益为人们所重视。八十年代以来在生态学批判的基础上，后现代主义思潮出现
了，这种思潮具有极大的破坏力量，导致了现代主义观念的彻底破产，也导致了现代主义
歇斯底里的疯狂。后现代主义的末世论和绝对悲观主义，表明了它所奉颂的对生活情境的
超越观念的彻底破产，这种超越观念的自虐导致美国在走向野蛮的全球霸权主义的同时成
为色情和暴力文化的疯狂制造者和传播者。事实证明后现代主义是堕落的现代主义，是现
代主义自我的衰朽和腐败，不可能给人们带来希望。这样我们就在现代主义的死亡中考察
了它的全部历史，是到了为之盖棺论定的时候了。
其次，人类的全部历史，特别是现代主义历史表明人和它的生存环境的密切关系不是逻辑
主义从假设出发可以把握的，只能在人们的返本改新的自觉中才能体证到。这便是中国圣
贤从知行合一中获得的良知呈现。这种呈现只有在人摆脱了对外物的执著后才能获得，人
对神的崇拜和对神的叛逆，对资本的狂热和对资本的反抗，都不会给人类带来希望。人不
能通过财富的增长和科学的进步获得解救，也不会通过对财富和科学技术的破坏获得解救
。只有在良知的呈现中，人才能从逻辑主义的悖论中获得解脱。这种呈现不是突然产生的
，是在人们对现代主义的道德批判中逐渐显露出来的。
我们在上文中已经追述了这一过程，现在进一步展开。现代主义无法摆脱它的对立面的批
判，而不得不向它的对立面转化。我们在现代主义科学在排除异己的逻辑主义扩张中认识
到，在现代主义诸学科中逻辑主义对异己的排斥，无处不表明了现代主义的观念。随着这
种观念走向其对立面，逻辑主义所规定的学科界限不断地被新的以具体对象而不是抽象原
则为根据的新学科所打破，这样森严壁垒的现代主义学科之间被种种过渡连接了起来，最
终使得人关于自己和关于自然的观念获得道德生活的通达。
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还被关于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的壁垒隔绝了起来，虽然它们之间的相互
对应和渗透已经突破了早期现代主义的教规。60年代产生的混沌动力学特别强调了物体运
动的自组织性，把现代主义逻辑关于物体纯粹惯性的质量学说抛在了脑后，也把微观和宏
观的界限排除了。制度经济学则把政治学和经济学的界限打破了，也把现代主义市场规则
的神圣性埋葬了，暴露了现代主义道德败坏的实质。如果说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对立是冷
战时期现代主义两极对立观念在人们自然观上的表现，那么在冷战时期出现的混沌动力学
和制度经济学则变成了冷战结束之后现代主义世界走向全面腐败和混乱的自我表白。在现
代主义的最后形态——后现代主义还被人与自然的对立的假说所束缚着，这样经历了现代
主义向东方的扩张之后，现代主义又回到了自己道德堕落的起点——基督教关于天国和人
世，人和自然对立的起点。所不同的是，经历了现代主义掠夺和破坏的自然今天已经千窟
百疮，如果人类不愿失去地球母亲和自己的乐园，就必须把人和自然的亲情重新建立起来
。钱穆先生在去世之前，把他一生的探索归结为天人合一观念的自觉认同。这是现代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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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解毒剂，是人类走出困境的唯一出路。&
第三，现代化是一个变化时期，是一个现代主义向边缘传播的过程，也是现代主义中心衰
败的过程。取代现代主义的社会和文化只能在现代主义的废墟和基础上出现，它不得不改
造和继承现代主义的全部遗产，而且只有继承了现代主义的遗产的基础上才能够最终埋葬
它。在进入现代化时期之后，现代主义的种种悖论都在实际生活中表现了出来，表现出大
混乱和大动荡。只有具备克服这种危机的潜力和自觉的民族和国家才能在现代化过程中发
展壮大。东亚地区在这一时期表现了自己的活力，事实证明东亚文化具有克服现代性危机
的潜力，最自觉的利用自己的潜力的首推中国，因为中国是这一文化圈的中心。中国革命
为中国创造了新的政治制度，这种政治制度在现代主义的大混乱和大衰退中具有极强的活
力和凝聚力，能够扭转科学技术为资本服务的局面，造成科学技术的道德化从而使现代主
义危机得到克服。人民民主专政和民主集中制能够使社会和人民摆脱资本的奴役，使现代
科学技术失去逻辑主义支持以后获得道德的支持。新中国五十年的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
拥有了打开国门走向世界的实力。
但是，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并不意味着中国只能加入以美国为首的现代主义世界体系。事
实上中国走向世界的过程只能是这个体系走向崩溃的过程，只要这个体系还有力量它就要
阻止中国的这一进程。首先，中国不会跟着美国的指挥棒走，东亚地区的经济危机说明那
是走不通的一条道路，走上那条路就会走向自己的失败。因为中国的文化传统和国家利益
尽管可以在人类共同利益的基础上与美国有相同的地方，但却是基本上对立的。我们不能
不在今天努力争取WTO谈判的成功，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美国和它的盟国不会轻易让
出这一机会。其次，北约东扩以来美国的全球霸权的野心已经大白于天下，这一野心战略
的最终矛头指向中国，在南斯拉夫和苏联解体之后，美国最后的敌人便是中国。亨廷顿关
于文明冲突的理论不是口头上的说白，实际上是现代主义对自己末日到来的体会。美国资
本的利润绝大部分来自它遍布全球的跨国公司，而且都是垄断性质的。发达国家的跨国公
司在全球的机构就是美国和它的盟友这些条章鱼伸出的触角，它们疯狂地吸吮全世界人民
的血液，破坏人类生存的自然环境。中国的兴起和强大，会导致全球局势的逆转，导致第
三世界力量的强大和发达资本主义阵营的分裂。
就象1913年的全球化高潮那样，九十年代的全球化高潮也必然会引起世界局势的大变动。
1913年的全球化引起了两次世界大战，极大地削弱了现代主义的力量，造成了广泛的社会
主义运动和第三世界的民族独立。但是现代主义还没有寿终正寝，本世纪两次世界大战之
后，现代主义又获得了复苏，从而造成了世纪末的全球掠夺和全球霸权的局势。以美国为
首的资本主义列强已经失去了把全球变成自己的殖民地的力量，第三世界已经拥有了主权
，尽管在经济上还不能独立。有强大的和不断繁荣发展的亚洲和具有世界政治影响力的社
会主义中国，我们可以相信资本主义在世纪初的全球化没有达到的目标，在世纪末也不会
达到。相反，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和美国霸权主义的破产是命中注定的。因此，我们目前的
局势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是中国和现代主义遭遇以来第三期的开端。
道德力量的壮大，是在和不道德力量的斗争中实现的。作为这一力量中坚的中国责无旁贷
，世纪初资本主义列强没有能够瓜分中国，世纪末的资本主义也不能摧毁中国。
中华民族的天性是道德，中华民族的复兴也只能在人类道德复兴的过程中取得，这便是中
国的命运。
（《中国与世界》版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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