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级上册第四课《草》编成剧本怎么写,四五集左右,怎么写?

& 家庭伦理
标签:家庭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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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第二部第一至五章
类型:小说
作者:江兆玲
题材:家庭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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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桃花沟里的心病秋天的桃花沟到处都开着金灿灿的山菊花,韩家的果园里,已熟透的苹果红艳艳的挂满枝头。正吃力地爬上山头的马秀英回头望望,觉的这里的景色美极了。再看看自己的家,院子里忙着装车的妇女们都穿得花红柳绿的,像极了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进进出出的人里头,秋心那一身素淡的衣着更比那大红大绿抢眼的多。她们欢快的笑声烘托的桃花沟像个欢快又美丽的女儿国。那秋心就是理所当然的国王了。她那精巧的绣花手艺招来了邻村妇女们的青睐,她的好性子使这些女人们乖乖得听她指挥。马秀英看得心花怒放,眼里不知不觉地涌满了泪花。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修下的福份,把个菩萨一样心肠的秋心娶进了门。要是留香还在,那该有多好啊……当当当……学校放学的钟声把马秀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急急忙忙往学校跑。“奶奶……”穿了一身素淡衣着的娇娇老远就喊她。“哎——娇儿,别跑,小心摔了。”娇娇扑向奶奶的怀抱。“奶奶,同学们欺负我。”马秀英一听急了,“谁,谁敢欺负我的孙女?”娇娇拱在奶奶怀里,头在一抖一抖的颤动,束在脑后马尾辫上的一束白娟花也颤颤微微的。马秀英心疼的捧起孙女的脸:“娇儿,谁欺负你了?告诉奶奶,奶奶找他算帐去。”娇娇摇摇头,“奶奶,他们说我不是爸爸的女儿,戴的哪门子的孝。”马秀英气的跺脚咬牙,“放他娘的屁!他爹娘死了都不带孝呀。娇儿,是谁这么说你?我找他老子去。这些有人生养没人管教的畜牲!我和他们没完!他们咋这么欺负我们呀,我的香儿才刚刚去了两个月呀,他们喝着你爷爷给按上的自来水,干着这忘恩负义事,真是吃水忘了打井的人呀……”娇娇看着奶奶说着说着就哭上了,不知如何是好,她冲山下自己的家喊:“妈妈——妈妈来呀……”马秀英听见了娇娇的喊叫,马上停止了哭声:“娇娇,别喊,别让你妈知道别人说你的闲话,让她听见了会伤心的。你妈多累呀,别再为这些小事让她分心。以后要是再有人这样说你,你就说,你爹你娘才是假的来,等你娘你爹死了你们别戴孝!”娇娇转动着一双动人的大眼睛问:“奶奶,这不是骂人吗?”马秀英想了想说:“这不算骂人,这叫以牙还牙。”娇娇牵着奶奶的手,“那我还是不还了,我的牙还有两颗没长好呢,我还不起人家。”马秀英笑了,笑够了又叹口气,蹲下身来抚摸着娇娇的手,仰脸看着娇娇那两颗没长全的门牙,难过的对娇娇说:“孩子,都是我们韩家不好,没养好你,我听人家说,牙长的慢是因为缺钙。”娇娇天真的歪着头:“奶奶,我不缺钙了,妈妈给我买了好多钙片吃,早就不缺钙了。”马秀英看着娇娇,后悔自己在秋心怀孕的时候克扣她的口粮。到了现在,人家对自己还那么好,真是问心有愧呀。马秀英牵着娇娇走着,觉得秋心的心眼太好了,如果她要是记仇的话,留香已经不在了,她也就早走了,撇下自己一个孤老婆子还有什么活头,自己也就早随儿子和老头子去了。自从留香去世后,秋心对自己那是更好了,早上自己还没起床,冲好的鸡蛋花就端到床头上;晚上,她自己再累也要先给自己对好不冷不热的洗脚水,那份细心是连闺女都做不到的。有几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姐妹在一起聊天时,听了她这样说,没有一个相信的。她们说马秀英吹牛,死要面子。现在的媳妇,不打不骂你就烧了高香了,还指望人家伺候你。可是,等她们见了秋心对马秀英的态度后,简直都不想活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儿媳。这也是婆婆们支持媳妇来秋心这里学机绣的主要原因。常言说的好,跟着好人学好事,跟着坏人学不良。秋心对婆婆的态度,有意无意的带动了这一带的媳妇们,敬老爱幼的风气不声不响的在周围的村子里兴起。婆婆媳妇打架的少了,老少同心挣钱的多了。老的做饭看孩子,少的学技术干机绣,手里有了钱,日子富裕了,谁还去打儿骂娘的。秋心在这一带是有了名的调解人,谁家有了矛盾,她们不去找村委调解,都愿意来找秋心说说。往往是气鼓鼓的来,笑呵呵的走。有的就在她这里住上几天,肚里的气消了,手里还学到了技术,回家婆婆老公都另眼想看了。其实马秀英也明白,自己这个家是秋心一直在努力地支撑着。老头子挣下的除了坏名声什么也没有了。就是这个果园,要不是有秋心侍弄,也早就变成荒园了。自己对管理果树一窍不通,留香除了知道摘果子拣大个的红色的摘以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可怜秋心这个孩子,白天在地里干,晚上还要加班干一阵子机绣活。她吃的苦,出的力要是让她爹娘知道了不疼死才怪哩。不过秋心就应该这样对自己,她家的后是谁给留下的,她不养我的老,谁养?马秀英转念一想,刚才对秋心的愧疚又一扫而光。她重新扬起自己已经全白了的头颅,告诉娇娇,“也别光听你妈妈的,老这么让着人家是要受人家欺负的。记着孩子,有些人吃柿子专拣软的捏,你要硬起来了,他们也就不敢欺负你了。”娇娇问:“奶奶,我怎么硬呀?”马秀英双手一卡腰:“看奶奶的,就这样。”娇娇看了奶奶的样子,笑得用手捂住嘴:“哈哈,哈哈……奶奶,可怕极了。有人再欺负我,我就让奶奶去吓他们。"马秀英也笑了:"行,奶奶就当大老虎。"马秀英说完这句话,神情突变,脸色灰暗下来,那刚刚扬起的头也耷拉下来。"唉!娇娇,奶奶现在也只是个纸老虎呀,连个园子都看不住,咱家的苹果又让人家给偷摘了不少,人家是欺咱家没男人。当年我和你爷爷回趟家,胳膊都让他们给拉疼了,家家都给你预备着饭,你不去吃他们还不高兴。要是有你爷爷在,别说是果园了,就是整个桃花沟他不让进,绝对没人敢进来。唉!你爸爸他要是听话不下水库,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呀,养不了咱们,给咱们撑撑门户也好呀……"马秀英说着说着又伤心的哭开了。娇娇眼里也转动着泪花:"奶奶,我也想爸爸。"马秀英楼住娇娇:"奶奶更想,他是奶奶身上掉下来的肉呀……"祖孙两代抱在一起哭着,丝毫没留意秋心已经走了过来。"妈,您又伤心了。"马秀英 赶紧擦了下眼泪:"没呢,刚才娇娇说想爸爸了,我才......啊,我们快回家吃饭吧,你进城送货可耽误不得。"秋心捋了捋女儿有些凌乱的头发说:"娇娇,以后不许惹奶奶伤心。"娇娇懂事地点点头。秋心又说:"妈,吃了饭,你送娇娇上学的时候摘上些熟透的苹果捎给娇娇的同学。"马秀英刚要反对,秋心急着说:"妈,孩子们稀罕。"马秀英还是嘟囔着:"看都看不住,还送给他们吃,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欺负咱娇娇的。"秋心一惊:"娇娇,和同学打架了?"娇娇摇摇头。秋心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婆婆。马秀英马上应承道,"行行,我送。"秋心笑笑:"咱娇娇不是也吃人家的东西吗?妈,你和娇娇回去吃饭去吧,我得走了,今天送货的人多,去晚了怕是挨不上号了。"秋心急匆匆地回了院子,那急促的脚步使她别在脑后的马尾辫也随着她的步子在颤动。秋心进了院子,和同伴们打了声招呼,就进了三轮车的驾驶室,发动开三轮车。娇娇和奶奶进门时秋心已经把车开出了院门,她在车里和女儿摆了摆手,娇娇也扬起胳膊和妈妈摇摇手:"妈妈再见。"还散站在院子里的女人们唧唧喳喳着:"瞧人家这娘俩,活脱是城里的人,咋就落到咱这穷山沟里来了?”另一个妇女抚摸着娇娇的头问:“这闺女,长的真俊,象极了她妈。孩子,多大了?"娇娇甜甜地回答:"十周岁了。""哎吆,真不是咱这山里的孩子,还知道周岁,普通话还说得这样好,长大了肯定能当电影演员。"娇娇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妈妈说要让我当科学家,象居里夫人那样。”“居里夫人是谁呀?她男人当大官吗?”娇娇笑了,笑得咯咯的,并且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眼尖的女人还是看到了娇娇那缺了一节的门牙,“吆,孩子,你的牙怎么没长全呀,我听说牙长不好是小孩在娘胎里的时候没养好,婶子,秋心怀她的时候……”还没等人家问完,马秀英就不耐烦的打断她的问话:"娇娇,别贫嘴了,耽误了吃饭,上学该晚了。"这些邻村的妇女们多多少少知道些韩家的事,好奇心使她们有事没事地往桃花沟里跑,她们也愿意和秋心搭话接茬。这一来二去,她们发现秋心并不是个轻佻的人,她不但人长的漂亮,还心灵手巧,她光靠干机绣活就挣了不少钱。她们眼谗了,就缠着秋心教她们。秋心一个个教会了她们,又帮她们来回取活送货,时间一长,她拿的货用自行车已经带不过来了,绣品厂的厂长就建议她在桃花沟建了个加工点。这样不但管理起来方便,秋心也可以赚一些管理费了。加工点成立后,秋心买了辆三轮车,把自己住的房子腾出来,利用冬闲季节,办了几届培训班,干机绣的人由几十个渐渐地发展到了上百个。秋心的屋子盛不下了,她就走村串户上门教。现在,桃花沟可是全县最大的一个加工点了。秋心也有了稳定的收入,她除了管理果园就是伏在绣花机上,把心中美好的东西变成五彩的图案。有时候,她会即兴发挥绣出一些美丽的景象,外贸绣品厂的设计师们见了不止一次的向厂长反映,想把秋心招进设计科来。可是,再优惠的条件也没能打动秋心,她现在没了任何想法,她哪里也不想去,她觉得桃花沟最适合她。这里是世外桃园,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这里的人相信她,也尊重她。她已经和她们分不开了。再说,她怎么能离得开呢,孩子的奶奶已经那么大年纪了,她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人生最不幸的事都让她摊上了。她可真是不容易呀。秋心是从心底里同情马秀英,这个既没得到过爱,还受尽屈辱的人,现在连个亲人也没有了,自己如果再离开她的话,那她是绝对活不下去了。秋心看得出,马秀英把娇娇看作她唯一的亲人,哪怕娇娇有一顿饭没吃好,她就紧张得不知做什么饭好了。秋心常常为这个事和婆婆意见不一,她不想让孩子太任性了。可是,马秀英是恨不得连自己的心肝都可以掏出来给孩子吃的。秋心对此也能理解,但她私下里没少教育女儿。懂事的娇娇再也没挑过食,奶奶做什么饭,她都吃得非常香。马秀英看了,就比做什么都高兴。不过今天这顿饭娇娇再怎么说香,马秀英也没高兴起来,她反感这些没事找事的娘们们儿,自从留香去世后,她们可没少操心,为秋心找对象好象是她们的一大乐趣,今天这个说一通,明天那个又插一杠子,好象不把秋心给弄走她们就不罢休。马秀英本来就反感她们,今天她们又提到了娇娇的牙,那不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吗?自己本来就觉的对不起娇娇,她们还故意提,按的什么心呢。况且自己生气的拉娇娇进了屋,还被娇娇说自己没礼貌。马秀英一肚子不痛快,娇娇怎么说饭好吃她也没反应。娇娇见奶奶不高兴了,就过来拉住奶奶的手:“奶奶,你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还不行吗?要不,你打我一下出出气,看我以后还敢不敢。”娇娇拿起奶奶的手,往自己脸上打。马秀英挺住手脖才没打到娇娇 ,她把娇娇拦进怀里:“孩子,奶奶怎么舍得打你呀,奶奶疼还疼不过来呢。”娇娇胆怯地抬头看着奶奶:“奶奶,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你别哭了,快来吃饭吧。”马秀英动情地看着孩子:“娇娇,有一天,你妈妈要是带你走,你还会要奶奶吗?”娇娇被奶奶说哭了:“奶奶,你说什么,我妈妈会带我去哪儿?”马秀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走了,我也得走了。”“你去那儿奶奶?”“我还能去那里,奶奶只有一个地方好去。”“哪儿?”“就是你爷爷和你爸爸那儿。”“不!”娇娇重新扑进奶奶的怀里,“奶奶,我不让你去,你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奶奶,我和妈妈哪儿也不去,连姥姥家我们也不去了,就陪着奶奶。”马秀英捧住娇娇流泪的脸:“我的好孙女,奶奶没别的恋头了,就你们娘俩是我的亲人,我舍不得你们,我的命苦呀……”二、失效的疗伤的药秋心稳稳的把着方向盘。桃花沟通往外界的土路经过雨天后的碾压,坑坑洼洼的,很难走。秋心在心里暗下决心:再干一年,我攒下的钱就能把这路修好,到时候就有好路走了。将来娇娇读初中了,自己就买个摩托车来回接她,每天母女俩驰骋在这平坦的大路上,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呀。秋心正为自己心中的宏伟计划激动着,迎面驶来里一辆吉普车。车在她面前停住,于波从车里下来笑望着她。秋心也停了车,摇开玻璃笑问:“大法官去哪儿?”于波双臂环抱在胸前:“哎呀,秋厂长,了不起呀,连车都开上了。”秋心笑道:“别贫了,有事呀?”“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于波回头朝车里的司机一摆手:“小张你先走吧,我倒想坐坐这女士开的三轮车什么滋味。”于波说着已经朝秋心的车走来了。秋心有些紧张,但看看已经开走的吉普车没了办法,只得打开车门说:“你有好车不坐,非得尝尝挨颠的滋味是吧,我还急着送货哩。”于波上了车,顺手拉上车门:“知道你忙才不敢轻易去打搅你,坐坐你的车是想挨你近点,有些话呀我实在憋不住了,我……”秋心打断于波的话:“老同学,该说的话我们已经说尽了,你要是旧话重提,你就下车。”于波从侧面看着秋心,她的美目依然,浓密的长睫毛依旧,但眼角已隐隐约约出现了几条鱼尾纹。于波看得心疼。但秋心僵硬的面部告诉他,自己就是再坐在车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波下了车,秋心果然把车开走了。于波看着车后头扬起的粉尘,眼里涌上一阵潮湿,秋心,你咋就这么狠心呀。于波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在手里捏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秋心的车,直到看不见了,才在路边坐了下来。绣品厂的车间里,秋心紧赶着被检验下来的次品,眼看天色不早了,她手脚不停的赶着活,检验科的科长给她送来了几个塔包:“小秋呀,赶不出来就别赶了,都捎回去,谁的活让谁改。你这样替她们卖命她们也不见得领情,活干得这么粗糙,这不成心整人吗。”秋心笑笑:“没事,这批活添了两个新手,干得粗了些,下回我让她们注意。”科长把包子递给她:“别干了,先吃点东西,别饿坏了。”秋心道了谢,说:“我干完再吃,还有三件了。”科长一把夺过三块四六方的白色桌布:“哎呀,这活我找人给你干了,快吃点饭,装车回去吧。还有四五十里路呢。”“我的活让别人干,这怎么行?”秋心不安的说。科长白她一眼:“不是别人,是我干。现在这年头,白出力的活谁干?我看你呀是少有的实在人,你这个干法根本不行。你在家验货时必须严格,这样她们做起来会认真。你在家把关不严,她们以为好胡弄,做起活来就有侥幸心理。你快吃吧,吃完了抓紧装车,我给你留了些可溶纸的活,新手干起来顺手些。”秋心感激地接过包子,不知该说什么好。科长见她这个样,朝伙房一指,那里有水,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劲干活。秋心答应着去了。秋天的太阳就象拴了块石头一样往西山那边拽。于波对着山尖望着,落日的于辉像极了一块舞动着的纱巾,红红的,薄薄的透着蓝天的底色,既好看又神秘,让人联想到山那边是不是有个美丽的仙女在舞动这块纱巾。而山顶上的一棵粗大的槐树在落日的于辉中显的有些大义凛然,好象那瞬间的辉煌一点也感动不了它,任那纱巾在身边舞动,也毫不动情,就那么高傲的昂首挺胸地傲立在山尖上,轻蔑地背对着那轻浮的红色。渐渐的红晕消失了,灰暗的光线包围了树木,那骄傲的古槐就显的有些孤独了。于波此时觉得自己就是那棵树,眼看着身边的彩霞消失却不能留住它。他懊恼的吐掉了最后一颗烟头,心情沮丧的站起来。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向他张望着。于波走了几步,回头又看了看西边的云彩,一条鲜艳的橘黄笔直的把山头画了一条直线,于波心中一喜,像是看到了一条新的起跑线,他的精神立刻抖擞起来,我就不信,只要有信心,铁棒都能磨成针。我要把我的真心表白给秋心看。我等,一直等到她接受我为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于波开始为秋心担心起来。她不会出什么事吧?不会,她是那么细心的人,不会出事的。可是如果碰上坏人呢,她会不会遇上了麻烦?于波已经感到了不安。完全黑下来的田野上,毛茸茸的荒草里,无数个小虫争先恐后的发出悦耳地鸣叫。于波心烦意乱的来回走动着,几只萤火虫围着他转了几圈,于波烦躁的用手挥了挥把它们赶走。忽然,远处一盏晃动着的灯光象只会飞的萤火虫朝这边晃动。于波的心跳加快了,他迎着那灯光跑了起来。黑暗中,他连连摔跤,但远处那一点光亮好象是点燃了他的生命之火一般,他觉得再也不能失去她。如果这点光亮消失了,他的生命也就没了意义。是这样的,我不能再让她回避了,我爱她,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爱她。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告诉她,一定要让她明白,我不能没有她。于波几乎是跑到路中间张开手臂迎接这束光亮的。车嘎然而止,于波扑到车门上:“秋心。”车里传出一声断喝:“找死呀!”车里发出恶狠狠的骂声使于波感到了车身的冰凉,他慌忙道歉:“对不起……”车开走了,刚才的激动使他的心象支离弦的箭一样飞起来,心里的话已经涌到了舌尖上。现在箭头折了,断头的箭无力地掉在地上,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内心发出金属断裂般的声音。于波双手捧头蹲在地上,内心慌恐地猜测着秋心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掏出手机急急的拨通司机小张的电话,可是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不行,得抓紧找到秋心。说不定她此时正遭受着苦难呢。于波不再犹豫了,他断定秋心出了事。他的不安使他恨不得一步闯到她面前。可是,偏偏有束手电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谁这么无聊!”于波的口气很粗。“于波,你怎么还在这里?”秋心疑问的声音比这刺眼的光线更让于波受刺激,他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把秋心死死的抱在怀里。秋心懵了,她被于波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感觉到了于波强烈的心跳在撞击着自己的胸膛,那撒在自己脖颈里的泪水让秋心惊慌,那被于波揽进怀里时的难堪已经被惊慌代替了,她着急地问:“于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于波平静了一些后,轻轻松开了秋心,但双手仍然抓着她的双臂不放:“秋心,不要再让我担心了,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和我在一起吧!”攥在秋心手里的手电当的一声掉到地上。“秋心,你不是不明白我的心,可你为什么就忍心这样伤我呢?我爱你呀!为什么你就不给我个机会。过去,有留香。现在,你是自由的。”秋心挣脱了于波:“于波,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提这个事了, 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活着只是为了我的女儿。”于波重新搬过秋心的肩:“秋心,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她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为别人活着,你就是你,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你需要感情,需要爱。”于波一口气说下去,他怕被秋心打断了,喘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你不能把伤口捂起来,藏起来。那样,伤口会发炎,会溃烂,你需要的是消炎药。吃了它,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的。秋心,我就是你的消炎药,接受我吧,我能把你的伤医好的。”秋心被于波说得浑身颤抖,于波再次怜爱的把她拥入怀中。于波浑身滚烫,他相信自己的体温会把冰凉的秋心暖热的。一凉一热四片唇,一静一动两颗心,渐渐的他们贴近了,溶合了。那是如“忽有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灿烂,也是冰溶雪化春情澎湃般的激烈。他们仿佛都听见了冰开河裂那噶吧噶吧的响声了……夜是静的,无月的天空是星星的世界,它们眨呀眨地展示着自己的光亮。它们不知道,此时地上也有四颗和它们一样晶亮的“星星”在眨呀眨地对望着,那是释放着爱的眼睛,他们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于波伸过手臂,把秋心拦进怀里。秋心的体温现在已经超出了于波的温度,于波感到有些烫人:“秋心你不是在发烧吧?”秋心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有两串泪珠滚落在了自己的胸间。于波害怕地抱住她的头:“心,你真的在发烧?走,我和你去医院。”秋心在他胸前摇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挠得于波的脸有些痒:“于波,我是发烧,不过我的烧用不着药,是你那‘消炎药’的药剂量太大了,我、我有点适应不了。”“你在怪我?”于波问。低着头的秋心突然用嘴含住了于波的衬衣扣子,于波听到线头断开的声音。秋心扬起头说:“我把你给吃了。”于波再次紧紧地把她楼进怀里,泪水打湿了秋心的头发。人逢喜事精神爽,秋心第一次感到桃花沟的秋天原来是这样的美。她早早地去果园边上摘了满满一筐豆角与黄花回来,笑殷殷地在水龙头下清洗着。马秀英冷眼观看着秋心的行动,心里就犯疑了。昨晚,秋心回来得很晚,她一直等着她 。马秀英见她空着手回来,就纳闷地问:“车和货呢?”秋心只是说车被狗蛋(学名秋水)的同学给借走了,货改天再拉。看着她今天高兴的样子,马秀英心中乱猜测着。娇娇起床后见奶奶脸色不好就问:“奶奶,又不高兴了?”马秀英使着性子:“我哪敢呀,一个快入土的人了,谁还管她高兴不高兴。”秋心听着婆婆的话,沉吟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就钻进厨房去做饭了。娇娇边刷牙边问:“妈,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我等你都困死了。”秋心觉的脸上发烧,忙把菜倒进锅里吱吱啦啦地翻炒着。娇娇见妈妈没有回答,就问奶奶:“我妈妈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马秀英没好气地说:“你妈一晚上就根本没睡觉。”“啊!妈妈,你又熬夜了?”秋心疑惑地看着婆婆,心想,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一晚上没睡着觉?难道她也一晚上没睡?秋心也没说什么,悄悄做好了饭,当她把饭菜端上桌子时,看见婆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秋心有些心慌了,她只得催促娇娇快吃饭。娇娇看着妈妈和奶奶怪怪的样子,弄不明白她们是怎么了。秋心看了看婆婆:“妈,吃饭吧。”娇娇给奶奶搬过坐位,又帮妈妈递过筷子,祖孙三人默默地吃着早饭。这时,门外传来停车的声音,娇娇抢着跑出去:“是于叔叔。于叔叔你咋来得这么早?”于波一把抱起娇娇:“呵,小家伙长得真快呀,叔叔都抱不动你了。”“于叔叔,快来吃饭,妈妈炒的黄花菜好吃极了。”屋里的马秀英听见于波的声音就什么都明白了,她重重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回自己屋把门关上了。娇娇进屋不见了奶奶,又看看妈妈红一阵白一阵的脸,难过地问:“妈,你和奶奶怎么了?”秋心抬头看看于波:“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盛。”马秀英嘭的一下敞开门:“我是一家之主,来了人盛不盛饭还得问问我愿意不愿意!”秋心的脸刷一下红得象鸡血了。娇娇被奶奶吓得瞪大了眼睛。于波尴尬地笑了笑:“韩婶,我好长时间不来看你了,您生气了吧?我……”“没那回事!”马秀英炸了锅似地接过于波的话茬:“我家老头子对你们好不好你和你娘清楚,你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家的留香刚过世才两个月,谁要是打他媳妇的主意我就一头撞死他!”秋心的脸此时已经红得发紫了。于波分辩着:“婶,您别多想,今天是星期天,我也闲着没事,来帮你们干点活。您看,我干点什么?”马秀英见他们被自己震住了,更是气势逼人:“我们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不欢迎男人进这个家门。于波,你家里也有远亲近邻的,你咋不回去帮帮他们呢?来帮我们是什么意思?我没让你来吧?”马秀英本想干脆利索地把于波赶出去,没想到眼看于波被她赶到门口了,秋心却疾步赶到婆婆跟前截住了她,秋心红着脸说:“是我让他来的。”秋心的话让马秀英和于波都大吃一惊。“于波,来,吃饭吧,吃完了帮我摘苹果,这上上下下的活我一个人干还真不方便。”于波答应着坐在了桌前。马秀英的脸立刻变灰了,她号啕大哭着儿子和老伴往外走,娇娇跟在马秀英屁股后面追去了。于波惊喜地看着秋心:“这是你吗?”秋心从脖领处扯出由红线穿着的那颗扣子:“是我,是吃了消炎药后的我。不过,我是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到时候你……”于波用手势阻止了秋心:“如果你不管她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发了疯地爱你。秋心,俩人的肩膀总比一个人的要有力量,你相信我吧,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去对待的。”“妈妈——快来呀,奶奶要跳水库了……妈妈……”秋心和于波听到娇娇急变了声的喊叫,吓坏了,两人扔了馒头,慌忙奔出去。马秀英和娇娇一前一后正往水库方向跑。秋心吓得两腿已经打颤了,怎么也跑不快。于波没有顺路跑,他抄近道跳上一道地堰,又跳上一道,象跨栏健将一样去堵截马秀英,但还是晚了一步,马秀英扑通一声跳下水库了,那身体击起的水珠溅到了刚刚跑过来的于波的脸上。于波也随后跳了下去。娇娇吓得站在岸上哇哇大哭:“妈妈呀……奶奶不见了,叔叔也不见了,妈妈……”秋心赶到时,马秀英已经被于波抱上了岸边,看着婆婆象个落汤鸡一样倒在地上,她的双腿一软,自己也成了一瘫泥。于波把马秀英倒过来,让她趴在一道地堰上,头朝下给她往外控水。过了不长时间马秀英才哼哼了一声。娇娇惊喜地跑过去:“奶奶活了,奶奶活了!”马秀英呻吟着:“让我死吧,死了就不挨人家的呛吧了。”“不,奶奶,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我还指望你给我撑腰呢,要不同学们还会欺负我的。奶奶你不要死,我不让于叔叔来我们家就是了。”“你妈、你妈她不会答应的,她不会答应的。”娇娇拉了拉于波:“于叔叔,你以后不要来我们家了吧。”娇娇又跑到妈妈面前:“妈妈快答应奶奶,快呀!要不奶奶会和爸爸一样死的,妈妈你快答应呀!”秋心吃力地站了起来:“妈,我背您回家吧。于波,你也回去吧。娇娇,帮妈妈把奶奶背起来。”于波看着她们艰难地走动着,心酸的站在那里,任发间的水珠顺着脸颊滴到湿透的衣服上。他在心里喊叫,可怜的秋心,你不会被吓住了吧?三、秋水失踪了秋心迟迟不见秋水同学的父亲来还三轮车,就去了秋水的学校想问问秋水。班级里没有秋水的影子,同学们告诉她说,秋水好长时间不来上课了。秋心心中一沉,刚刚上初中的弟弟会去哪里呢?秋心找到班主任,班主任没好气地说:“这个秋水刚来的时候还行,不知为什么,现在他把学校当成了旅馆,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我捎了好几次信给家长,家长也不当回事,到现在也不见家长的面。你是他什么人?能代表家长吗?”“我是他姐姐,老师,我能代表,秋水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我哪知道,我还正想问你呢。秋水现在经常逃学,根本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告诉你们,他再不来按时上课,我们只好把他除名了。”秋心愣住了“啊!不要老师,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他带来的。老师,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噢,老师,你们这里有个叫刘小惠的同学吗?”老师摇摇头:“没有。”“啊?”秋心感到了恐慌,她急急的和老师告别,骑上车子直奔娘家。秋明亮这几年老得非常快,女儿们的命运象一把把嵌子夹得他心疼,大女儿是他这一生都愧对的人,为了要个儿子,他把这个女儿给毁了。现在,她一个人养活着一老一少,女儿过得什么日子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帮不了女儿,他的背已经驼了,身高正一天比一天矮下去,力气也一天比一天少,连自己家里的重活都指望老婆扛着,哪还有能力去顾女儿呀。至于秋果那个祸害,她从生下来就不安生,长大了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虽然离开了牛家那小子,可她的心也是离家越来越远,五年了,她连年都不回家来过,连封信也没给家里寄过,她是把这个家给忘了。她现在干什么?有没有个下落,家里人一点音信都没有。倒是小女儿有志气,一口气考进了重点高中,过年就要高考了,是凤凰总有飞出去的时候。要是秋水也象他三姐一样争气,我老秋家算是烧了高香了。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母的一根肠子八下里挂,挂牵到哪一天是个头呀。秋明亮蹲在院子里正长吁短叹,秋心匆匆忙忙地进来:“爹,秋水在家吗?”秋明亮见秋心的脸色不对,站起来迎着女儿:“咋的了?秋水不是在学校吗?”秋心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真不忍心说出秋水逃学的事,可是,不说又不行。秋心扶爹坐了下来:“爹,你别急,秋水可能在逃学。我刚从学校回来,他不在那儿。”“什么?这个兔崽子,他敢逃学?他从什么时候……哎呀,这,快去菜园叫你娘回来,这还了得,反了他了!”秋心与秋嫂分头去找秋水,天傍晚时才回来,结果是亲戚朋友家找了个遍,都说没见过秋水。秋家这下着急了,他们的儿子逃不逃学成了小事,命根子不见了那不是塌了天吗?一时间,与秋家沾亲带故的都放下手里的活,帮秋家找儿子。秋心觉得要找到秋水必须先找到那个借她车的同学的父亲。秋水带他那个同学的父亲,在绣品厂里找到自己时说,他老伴病了,需要车去接她来住院。秋心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县医院。她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他的老伴得了什么病,她只好每个科室都问问,她说着人家的外貌,医生都摇头说没见过这样的人。秋心只好一个病房挨一个病房找。只要找到那个借车的男人,也许他能知道秋水的下落。也可能秋水正帮助同学照顾病人呢。秋心把每个病房都看了一遍,根本没有那天跟着秋水去开车的那个人。这工夫天已经不早了,秋心失望得几乎迈不动步子了。她在医院门口的石基上坐了下来,茫然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她多么希望弟弟就在这人群中,不管他犯了什么错,只要他出现,她都会原谅他。“怎么,是谁又病了?”一个厚重的男低音从秋心身后传来。秋心一回头,她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牛杰。秋心站起来就走,她怕这个人,她怕他抢走娇娇,更怕他那能看进自己五脏六腑的目光。她又恨他,恨他不该使秋果走上了自暴自弃的道路。这五年来,秋果只来过一封信,那是她质问自己的一封信,那信上没有地址,也没有时间,她是怕家人按地址去找她。秋果质问姐姐为什么没和牛杰在一起,他是那么爱她。不是为了姐姐,她才不会离开牛杰呢。秋心看了秋果这句话后,知道自己当时的感觉没错,秋果就是在爱着牛杰。她还说,要知道姐姐没有和牛杰在一起的心,我是不会把机会留给刘丽的。我本想和姐姐一样怀上个心爱人的孩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过隐居的生活。那样,既破坏不了姐姐的幸福,也成全了我。可是我没有姐姐幸运,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完了……秋心读了秋果这封信后,毫无目地的在城里转了两天,她不知道秋果去了哪里,但她知道秋果是为他出走的。秋果那样爱他,他为什么还要让她嫁给季言?要知道那是个花花公子呀,我的秋果妹妹怎么会爱上一个公子哥。牛杰呀牛杰,你欠秋果的,她都想为你生个孩子了,难道你还能那样毫无愧疚地面对我吗?你怎么变的这样坏,难道我们秋家欠你的吗?秋心想着秋果信中的内容,恨不得身上长出一双翅膀快快飞离这里。一切都是他的错,明明秋果爱他,他还把秋果许给那个姓季的,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你那点事业吗?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是你的话,你就是让秋果上刀山她也连眼也不眨一下吗?做为姐姐,我是早就看出秋果的意图了,自己当时回了桃花沟,并不是单单为了要死的韩得法,主要是也想给妹妹一个机会,她不想让妹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姐妹俩就那样同时犯了个错误。秋心回想着秋果信里的话,我没有姐姐幸运……看来秋果也已经和他……秋心压抑了多年的愤怒,在此时看见牛杰的时候都翻了上来。正巧,秋心在收到秋果信件的第二天,牛杰来了桃花沟。秋心第一回那么恨他,他说他想见见娇娇,秋心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从此她想惹不起你,还躲的起你。她尽量不给他能见面的机会。她拒绝绣品厂的邀请也包含了怕见他的原因。为什么今天会碰见他?在自己将要绝望的时候见到他。可恶,自己的心怎么会这么无耻地产生矛盾心理,一个声音在说,站住,让他帮帮自己;另一个声音又说,躲开他,他是害你妹妹的人,也是要夺你命根子的人……秋心就是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中急促地迈着步子,逃避着眼前这个人。可是,她还是听到了身后那重重的脚步声。秋心只得跑了起来,但衣领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拉住了:“你跑什么?我会吃了你吗?是不是娇娇病了?快告诉我!”秋心用力挣脱,衣服的扣子都挣开了,牛杰惊讶的看见秋心的脖子上挂了一棵用红线串着的衬衣扣子。他松了手,脸色苍白的秋心踉踉跄跄地走开了。牛杰的眉心拧成了个疙瘩,回身走进医院住院处查了一遍,看见确实没有娇娇和秋家的人住院,才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牛杰突然又更紧张了起来,难道是秋心自己病了?她得了什么病?肯定病得不轻,要不,她是不会来医院的。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要不就凭她,就是有病也不会来住院的,如果她把病耽误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牛杰想到这里,不顾一切的跑了出来。路上哪还有秋心的影子呀, 他想也没想,就回医院进了自己的车,一刻也不敢停的去追秋心。天完全黑下来了 ,桃花沟里一片寂静。娇娇站在路口等妈妈,看见一辆轿车从远处开过来。她以为妈妈会在里面,因为绣品厂的厂长已经不止一次地来过桃花沟。也正是因为桃花沟加工点的成功,他们才在全县各个乡镇都成立了加工点,这使他们即节约了扩建厂房等方面的投资,又扩大了生产。厂里的人非常看中秋心,经常带人来参观。娇娇和常来的人熟了,今回就欢快地奔向小车。车停了,娇娇叫着:“妈妈——”车门开了,娇娇看见车里是个男人,小脸立刻羞红了。她转身就走。“娇娇——”来人激动地喊出了娇娇的名字。娇娇纳闷地回过身:“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是……”牛杰差点说出我是你的爸爸,可是没说出来,他想,孩子还小,不可能相信他的话,那样说还会把她吓跑的,就收回自己张开的手臂,说:“我是你姥姥村里的,顺路过来看看你和你妈。”娇娇歪着头:“我怎么不认识你呀?我妈妈不在家。”“她去哪里了?”娇娇摇摇头:“不知道。”“娇娇,你跟谁说话呢。”马秀英看见车灯光后,从家里走出来,等她走近并看清是牛杰时,她拉起娇娇就走:“娇娇,怎么和你说的,别跟陌生人说话。”娇娇分辨着:“他是我姥姥村里的。”“你别听他胡说。”牛杰见她几乎把孩子拖倒了,就生气的说:“你把她都拖坏了。”“不用你管!”马秀英重新拉起娇娇。“我不管谁管?她是我的女儿!”“你胡说!”马秀英惊恐地看着牛杰:“你别欺负我们这寡妇人家,娇娇,别听坏人胡说,快跟奶奶回家。”娇娇含泪看了看这个人,就跟奶奶走了。牛杰看着她们消失在门里头,看见马秀英重重地把门关上,自己的心也好象被关死了,牛杰感到了胸闷。不行,我一定要把女儿要回来,看这老太太的样子,她对娇娇这样凶狠,我不能看着自己的骨肉受人家的气。牛杰又想,不过就是要孩子也要和秋心商量一下,自己不能伤了她,孩子对秋心来说,那是她的命,也是她活着的目的。前几年,自己从季家的整治中缓过气来后,才有工夫想女儿了,他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时,秋心像马秀英一样,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她宁愿和孩子在这山沟里吃苦,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这是为什么?秋心,你是怎么了?难道你把咱们的过去都忘了吗?还有,你脖子上挂的那颗扣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有人了?牛杰想到这里,心里空荡荡的。看来秋心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她那样无情地拒绝了自己的求婚,不仅让自己丢人现眼,也大大挫伤了自己的自尊心。可等自己缓过劲来后,就又忘了对秋心的恨,他厚着脸皮来看女儿,主要也是想看看她呀,她那么无情的把自己关在了门外,说明了什么?难道她的心里早就有人了?她现在可是个自由人了,她可以接受任何男人的爱。难道于波已经和她情定终生了?牛杰带着无数的疑问坐进车里,他要等秋心回来,把事情说个明白。当初秋心回桃花沟的举动确实使牛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该恨韩家的秋心却对韩家这么有感情。他当时连杀秋心的心都有,他觉得她亵渎了他的情感,他把秋心看得很贱。那段时间他被老季家整的差点垮了。秋果的出走惹恼了大权在握的季县长,祥龙公司的建筑接二连三的被封查。牛杰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秋果,他不知道秋果为什么要走,如果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的话,那也是她主动要求的。老季家以为是牛杰在耍弄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气丢过这样的脸?他们使用了能使用的一切权利,把牛杰整的几乎垮台。牛杰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澄清了自己,其中最关键的一招就是和刘丽复婚。这几年,他象冻僵的蛇一样一点一点地恢复了自己的元气,这才又记挂起自己的女儿来。他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在这山沟里再呆下去。秋天的夜晚有些凉意了,牛杰回到车里,点上一支烟抽着。车里很快就烟雾缭绕了,他抬手摇了下玻璃,烟雾抽出去的空儿也有一阵骂声传来:“滚开!你个畜牲!”“秋心?”牛杰纳闷自己对秋心的声音还这么敏感,他冲出车门,不远处正有人往这里跑,后面有个人影紧追不舍,眼看后面的人要把前面的人扑倒,牛杰象一阵旋风一样扑过去。两个撕打在一起的人谁也没注意跑过来的人,直到压在秋心身上的人被扔到路下的地瓜地里,秋心这才看见面前站了一个人。虽然天黑,但她也能一眼认出是牛杰。她看见牛杰一个箭步跳下地堰,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欺负秋心的人连连求饶,牛杰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人又向秋心求救:“弟妹弟妹快救救我,打死我了……哎吆……哎吆……你嫂子就……哎吆……”秋心此时悲从中来,这个欺负她的人就是她和刘香结婚时那个想占她便宜的大伯哥。那天是韩得发救了她,今天救她的却是牛杰,这相似的场景,这命中的冤家……秋心捂住嘴,难过的哭着跑开了。牛杰扔下求饶的人,大步追上秋心。秋心仍然用力挣脱着,牛杰一把把她扳过来,让她和他脸对着脸:“秋心你听着,害你的人永远是姓韩的人,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住,为什么?你告诉我,我还从没强迫任何一个人为我做什么。今天,我就要强迫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秋心虽然挣脱不了牛杰,但她还是把头用力扭向一边,她此时想到的是秋果也没被他强迫,但她确实是因为他才离家出走的,是他伤了她和妹妹的和气,这还用说吗?秋心的样子使牛杰非常伤心,她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我就那么可恶吗?秋心,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告诉我欺负你的人是不是也姓韩?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他。”牛杰说着拉秋心去找韩家侄子,哪还有人影。牛杰看见那个连滚带爬的影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一条狗。看来韩家就没出息个好东西。”秋心趁牛杰有些松动的空儿,挣开牛杰的手:“谢谢你。”说完就走。牛杰大叫一声:“站住!”秋心哆嗦了一下:“你不是从不强迫别人吗?”秋心反问他。牛杰点着头:“好,看来你是有些变化的,会反驳人了。不过你不能反驳我,我今天来纯粹是为了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在呆在这个地方了,你保护不了她 。”“不!”秋心几乎是尖叫了:“你不能,不能……”秋心回身抓住牛杰:“求你尊重一下我和我的女儿好吗?她还小,她是我的命,她不是你的。”牛杰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什么?不是我的,那你告诉我,她是韩留香那个弱智的还是韩得发那个老狗的?”秋心的泪僵在脸上了,她觉的自己的心一下子变成了冷库,五脏六腑瞬间被冻僵了,连脸都成了块冰,什么热呼东西沾在上面也会被冻僵的,好像连眼睛都冻僵了,泪停止了涌动,全凝结在了眼膜上,这使秋心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明亮。她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牛杰好长一阵子,再开口时,声音是暗哑的:“谢谢你提醒了我,有人想医好我的伤,看来,这伤是医不好的。如果有一天为我疗伤的人也突然想揭一揭这块伤疤,那我……”秋心笑着看了看牛杰,停顿了一下,用那明亮如星星的眼睛盯着牛杰,用那被冻得颤抖的声音说:“如果你要我的女儿,除非先杀了我!”牛杰被她的样子吓着了,他没敢再说什么,默默的看着秋心踉踉跄跄的回了她的家。他都忘了自己来干什么了。自己怎么这样混?本来自己是怕她病了,来关心一下她的,自己怎么说了那样的话,这不是给她的心里捅刀子吗?牛杰后悔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坐进车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四、心病与身病牛杰坐在车里,一直看到桃花沟里那所他憎恨的房子完全黑了下来,才发动开轿车无可奈何的开走了。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今天本来是担心秋心有病才追来的,没想到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这样揭她的伤疤,是马秀英拉娇娇的样子使他心疼自己的女儿,还是韩家那小子对秋心的非礼让自己气愤,看来都有点。但最让他生气的是秋心那不正眼看自己的样子惹恼了自己。这才是让他说出过分话的原因。他实在忍受不了秋心对韩家的死心塌地。她为韩家忠心耿耿也就罢了,凭什么让我牛杰的女儿也跟着他姓韩。牛杰想到这里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我好浑呀,自己的孩子凭什么让她姓别人的姓。牛杰想,要回女儿的事已经刻不容缓了。牛杰决定用法律的手段来争取娇娇抚养权。想到法律,他觉的应该咨询一下于波。牛杰就近把车开到了于波所在的法庭。已经睡下了的于波开门看见牛杰,先是一愣,“你……”“怎么,不欢迎?”牛杰见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犹豫了,我干吗找他?凭他对秋心的感情他会帮我忙吗?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只有硬着头皮试试了。“怎么,当了大法官就不欢迎老同学了?”“哪里?像你这样的资本家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你这么深夜来访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深夜呀,这才几点呀,你就睡觉。是不是被窝里藏了个美人呀?拉出来让我瞧瞧。”牛杰开着玩笑把被子一掀,着急的于波想护已经来不及了。掀开被子的牛杰登时就看得目瞪口呆。于波尴尬的把被窝里的镜框抢过来,脸上现出了些须红晕。牛杰看着于波的样子,内心深处被他感动了,他坐在于波的床上:“老同学,我算是服你了。像你这样的条件县委领导都想把你招了乘龙快婿,可你还……”牛杰重新站起来,他已经看到了于波衬衣上缺了的那个纽扣。他扒拉着于波那缺了扣子的上衣:“看来你们已经是两情相悦了。”牛杰从于波手里夺过秋心的照片端详着,嘴角慢慢地下垂,他抬头看看于波:“什么时候办事?”“嗨!”于波重新把照片拿过来:“刚开始就遇到了阻力,韩婶寻死觅活的,我真怕秋心又退缩了。”牛杰看着于波把秋心的照片挂上墙。照片上的秋心微笑着,与刚才她含泪时的目光判若两人。此时牛杰好象被人掏空了五脏六腑,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既佩服于波的痴情,也吃于波的酸醋。刚才还鼓足了劲想叫于波帮忙要回娇娇,现在他觉得连提提的勇气都没有了。看来自己一味的怨秋心只是个因由,自己什么时候象于波这样地追求过她?这样地爱她?自己今晚上对秋心说的话是不是这些年来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自己还爱她吗?牛杰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既然爱她,为什么还伤害她?如果说不爱了,为什么自己一有时间就想她,那想念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他想她,有时想得夜不能寐;他想她,甚至走到路上看见相似的背影都要停车看上一眼。但自己见了她时,为什么不会表达,只会对她动粗?难道自己还爱她,但却不能容忍她?牛杰对秋心的爱,就像一个爱玉如命的人,一但发现了玉的本身出现了污点,那是比要自己的命还痛苦的事情。看来自己的爱是自私的,也是霸道的,这与于波对秋心的爱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自己还要什么女儿呀,看来,于波比自己更适合做娇娇的父亲。他有学问,有气度,不像自己那样小鸡肚肠。怪不得秋心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原来,她心目中已经有了白马王子,她哪还看得上我。牛杰的内心在矛盾中斗争着,嘴上的烟抽得更凶了,于波被呛得咳了几声。牛杰抬头看了看他,嘻嘻一笑:“你是一点坏习惯也没有的人,秋心眼光不错,你们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好了,我路过这里,过来看看老同学,没别的事,我走了。”“你别是有什么事没说出来吧,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牛杰从鼻子里嗤嗤笑了几声,他拍了拍于波的肩头:“我是来恭喜你的,你已经征服她了。”牛杰的举动让于波觉得不快,但听了他的话又觉得非常顺耳,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于波送牛杰出来,牛杰回头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抓紧点,她今天好象去过医院,不知是不是病了?你最好去关心一下,送点及时雨什么的……”牛杰的油腔滑调让于波听了刺耳,但也让自己不安,看样子牛杰不象是和自己开玩笑。夜好长好黑呀,于波在床上展转反侧,他真想现在就去桃花沟。可是,经马秀英一闹腾,于波知道晚上去更不好。他只能等到天亮再说。牛杰怎么知道秋心可能病了?难道他见过她?可是,秋心是轻易不去医院的。她真的病得不轻吗?秋心呀秋心,你就是有一点儿不舒服你也应该告诉我呀!你咋还这么和我隔心呢?你呀,难道以后我们结了婚你也和我这么不实在?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怕麻烦别人,把什么苦都一个人吞下。你哪里知道能为你做点事是我最大的快乐呀!于波把目光投向秋心的照片,秋心那略带一点忧伤的笑容让于波百看不厌。这个夜同样使秋心难以入眠。她的心乱极了,她把女儿紧紧地揽进怀里,生怕一松手就会被人抢了去一样。现在的秋心很能理解父母的心情,两位老人现在肯定也没有睡意,可恨的秋水呀,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将来有一天你也做了父亲,你就会明白做父母的心了。将来……是呀,对谁来说都会有将来,可我的将来是什么?如果真的和于波走在一起,有一天他和牛杰一样问娇娇的问题,自己将会无地自容,那时候,后悔就晚了。那样不只弄得自己生不如死,就连于波也会痛苦的,毕竟他不是娇娇的父亲,也最清楚自己的过去,就是他有再大的胸怀,但是如果自己的过去影响了他的声誉,影响了他的事业,自己用什么来祢补?那样自己才是到了万劫不负的地步。到了那时侯,娇娇怎么办?那时她长大了,已经懂事了,她能承受这一切吗?秋心在心里反复地考虑着自己和于波的关系,但她考虑最多的还是娇娇。娇娇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牛杰真的要她怎么办?事实上,娇娇就是他的女儿呀,他要是坚持要的话,自己将怎么对付她。也许于波能帮自己,要不要找于波去问一问相关的法律?不,不能再去麻烦于波了,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是那样好的人,于大娘在世的时候,对自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她如果在世的话,一定会反对自己和于波的事情的。找个什么机会回绝于波呢 ?他会不会接受?也许他会难过,但这难过是暂时的,只要他遇到可心的人,他就会忘掉自己,他的将来是光明的,自己不能把阴影带给他。可是自己不找他,又有谁来帮自己呢?牛杰会放过我们吗?如果孩子被牛杰要走了,我怎么办?孩子的奶奶怎么办?她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娇娇的。如果娇娇被牛杰要走了,刘丽会容得下她吗?秋心的心焦虑得如在油锅里煎熬。她听着隔壁的马秀英也反来复去的睡不着。她知道她是看见到牛杰了,她在和自己一样担心着同一个问题。不过自己回来时,婆婆连问都没问,是娇娇跑过来告诉她:“有个叔叔说他是我的爸爸。”秋心冷冷的说:“那是大人和小孩子闹着玩的。”娇娇却认真的说:“奶奶说那是坏人想骗小孩的。妈妈,大人骗小孩去干什么?又不能干活,还得养活她。”秋心心烦意乱,她告诉娇娇:“谁的话都不要听。”娇娇说:“我就听奶奶和妈妈的,不过今下午见着的那个人我好象在哪儿见过,我在哪儿见过呢?妈妈,你和我想想。”秋心不知如何对答,只好哄女儿快睡觉。夜已经很深了,秋心从窗口看着漫天的星星,她用手抚摸着脖子上的纽扣,纽扣的质地很光滑,但她觉得如有刺一般,扎得她心疼。你需要的是消炎药……你不能把伤口捂着……秋心回想着于波的话,在内心深处问着自己,我能不捂着吗?我不捂着它,谁会接受它,那是怎样丑陋的伤疤呀,它是见不的光的呀!世上那有这样有效的消炎药呀,它能把这疤痕去掉吗?它已经深深地留在了自己的心上,这是个绝症,什么药也治不了它。这伤口也许只有到了自己死的那一天,才会被自己带进棺材。但愿自己的伤疤不要牵连任何人,越是爱自己的人,自己就更不能去害他。其实,爱自己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想起自己的伤疤的。就像牛杰,他不是自己青梅竹马的人吗?不就是他才揭了你最痛的伤处吗?也是他给自己造成了这样的痛苦。如果自己当初不是怀了他的孩子,也许自己早就解脱了,何苦遭受这样多的痛苦。秋心想起过去的事,伤心的泪就越过所有的阻挡,一发而不可收地涌了出来。她没有动一动,就那么任泪水涌流,刚才被牛杰那致命的一刀,秋心的心被刺得鲜血直冒,那血冲出心脏,漫过了体内所有的器官。鲜血所到之处,鼓涨得肢体由疼痛到麻木,等过一阵子,各处的神经都恢复了知觉,疼痛劲才回到肢体上来。秋心此时就是知觉回来的时候,往事象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吞没了……等东方那一片嫣红象红领巾一样晃动的得东面的天空变成了孩子般生动的脸时,秋心感到那个孩子正朝自己笑。那笑是灿烂的,动人的,她觉的自己的身体象一片云,轻飘飘地飞起来了,朝着那个孩子飞去。她甚至还感到了耳边有嘭嘭的声音,那是自己和朝霞碰撞的声音吗?啊,好象是,她还看见了碰出的火花呢。啊!离开了地球真好,不会再有人记得她了,她的过去随着她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想到这里,秋心舒展开身子,象个仙女扬起身上的彩带,悠悠地飞,缓缓地舞。突然,前面一朵黑云彩挡住了去路,她看不到孩子那可爱的笑脸了,秋心想躲开黑云时,黑云里突然伸出个人头来,那是韩得发的笑脸,他的笑狰狞得让人不寒而栗:“秋心,你去哪里?别躲了,躲到哪里我的影子也会跟着你的,我已经进入了你的身体,抓住了你的灵魂,你跑不掉的,哈哈……”秋心大叫着:“不!你放开我……”就挣脱了韩得法的魔爪,但是她的身子由于用力过猛,已经从万丈高的空中掉了下来,她大叫着醒了过来。汗水已经湿透了被子,眼前正有一张脸靠得很近,秋心又惊叫了一声。那张脸上显出了高兴的神色,温柔的眼睛里蓄满了喜及而泣的泪花,“娇娇。快来,你妈醒了。”秋心认出是于波后,问:“我在哪里?”娇娇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妈妈,你吓死我了,你在医院了。你发烧了,都到了四十多度。是于叔叔送你来的。”秋心看着于波,于波也看着秋心:“你总算醒了,可把娇娇和韩婶给吓坏了,你怎么发这么高的烧呀!”于波把秋心头下的枕头垫高了一些。秋心感到自己的身子底下湿漉漉的,她无力地张了张口,抬手想抚摸一下女儿,但胳膊软得象没了筋骨。“哎,别动,手上还打着点滴哩。”于波轻轻摁着秋心的手腕,秋心对女儿说:“妈妈想喝口水。”娇娇激动地去捧水杯:“叔叔早就给你凉好了,不冷不热正好喝。”于波再次把秋心的的头垫得更高些,好让她喝水方便一些。秋心喝下了一大杯子水,于波问:“想不想吃东西?”秋心摇摇头。于波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你呀,病了也不看医生,要不是牛杰告诉我,真的要出事了。发这么高的烧,能把人给烧坏的。我真后悔昨天晚上没去看看。”牛杰,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会病,难道他有先见之明?还是他知道他那些话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剂致命的毒药?秋心回想着牛杰昨晚上的话,心冷了下来,她不知道于波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说那样的话,但她知道,爱情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等他厌了,烦了,那爱的光环褪尽了,剩下的就是毫无遮拦的疤痕了。两人生活久了,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这些伤疤的。秋心看着于波,心里想着怎么对她说出自己的打算。“于波,你上班去吧,我没事了。”于波责怪地看着秋心:“医生说你的身子太虚了,秋水失踪的事你咋不告诉我呀?哪儿有什么小痞子,这些执法部门都知道。”“什么?你是说秋水入了团伙了?”秋心翘起了脑袋。于波怕她着急,忙改口:“不是,我是说还是找公安部门的人帮忙找得快,你这么没头没脑的瞎找,怎么可能找得到呢?”“于波,那就求你帮忙去公安部门报案吧,我看秋水没交什么好人。”“这是肯定的,不过,我先私下里找几个朋友帮帮忙,如果找到了,就不用兴师动众了,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好好养病,没个好身体什么你也干不了。娇娇,看好你妈妈,我去找人,你姥姥一会儿就来了。”秋心问:“我娘也来了?”“在送你去医院的路上碰上的,她是去你家找你商量找秋水的事的,正好碰上你病了。”于波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别着急,也许秋水就是逃学,别的先别多想,就是见了他也别问急了,现在他可正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阶段,方法不当会起反作用的。”秋心点了一下头,看见于波走出去,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门外传来于波的声音:“秋婶,看好她 ,别让她乱动。找秋水的事,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办好的。”“于波,你也吃一点饭吧。我买了好多呢,你从昨晚到现在连口水也没喝呢。”“婶,饿不着我,我什么时候饿了我什么时候吃就行了,你快和娇娇一块儿吃,让秋心多吃一点。”秋嫂答应着,端着早饭进来:“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你于大娘呀真是没福,早早地走了,要不有这样的好儿子,还不享大福?娇娇,来,快和妈妈一块儿吃。”秋心趁母亲没注意,赶快把眼泪擦掉了。五、私心与歹心桃花沟里,六神无主的马秀英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今早上,天还没亮,于波就来敲门。马秀英翘了翘头并没起来开门的意思,她想看看秋心的行动,看她这一脚到底踩了几条船。她想,看来留是留不住了,如果牛杰和她重归于好,倒不如成全了她和于波,怎么说于波他爹也是老头子的战友,再说,于波性子也软,说什么也不会撇下我这个孤老婆子不管。可是秋心并没有开门的意思,看来是那个姓牛的小子乱了她的性,看昨晚上那个架式他们是又挂上勾了。马秀英有些看不起秋心了,她披衣下床给于波开了门。于波还有些怵马秀英,不过看见她的脸色不是那么难看,就大着胆子问:“韩婶,秋心病了吗?”马秀英连连呸了三次:“你这孩子,大清早的就不会说句吉利话。她还没起床呢,现在的年轻人,都好睡个懒觉。秋心,秋心呐……”马秀英叫着进了秋心的房间,看见娇娇正推动着妈妈:“妈,妈……”秋心只是紧闭着眼睛,不住地打着冷战。马秀英看见她那样子吓坏了,怪不得她没起床呢,原来是真病了。她伸手一摸秋心的额头:“呀!我的天啊,象火炭。秋心,秋心……”马秀英的呼唤让于波在院子里站不住了,他冲进秋心的房间,看见秋心的样子,直后悔自己来晚了。他二话没说,抱起她就上了自己的车,娇娇随后哭叫着跟了上去。马秀英目送他们消失在山路的尽头后,就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过去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本来秋心嫁进韩家就有说不出的委屈。老头子和小张勾搭上了后,要把她赶出家门,马秀英念她的心肠好,觉得留香在她手里不会吃屈。就想留住她,为这事差点被老头子给打死也没能留住她。现在,留香走了,老头子也走了,自己就指望秋心给自己养老了,可是,看现在的样子,秋心是留不住了,身边有这么两个出众的男人,叫谁谁不动心呀?要是换了别人,人家才不会在韩家落难的时候,再来韩家哩。秋心第二次走进韩家的时候,这证明了马秀英当时的眼光没错,秋心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她有一颗菩萨般的心,她不会只看到权利和金钱,她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也是个靠得住的人。可是,谁会想到,她抱着一颗善心而来,老头子竟然赶在她进家门前自杀了。本来他还能活些日子,尽管那需要人伺候,可他活着,自己就有个主心骨。他为什么自杀呢?他不是挺喜欢秋心的吗?凭感觉,他这一辈子真正动了感情,下了工夫的女人就是秋心,其它的就只不过是些交易。马秀英百思不得其解。当时她已经象个木头人一样了,看着老头子血湖燎烂的尸体,连看一眼也会吐半天。是秋心一点一点为他清洗了身子,帮他换了新衣服,并从屋子的旮旯里掏出个画夹放到了他的身边。马秀英呆呆的看她做完这一切。她发现,秋心一滴眼泪也没掉,就那么默默的做着这些,象给一个要出远门的人收拾行装。等一堆黄土覆盖了老头子后,马秀英才号啕大哭起来……当时,秋心坐在她身旁,不哭,也不言不语,直到留香牵着娇娇过来喊饿了,她才站了起来,扶起哭干了喉咙的马秀英说:“妈,咱回家吧。”就这一句话,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马秀英看到了一线希望。难道她要留下来?她可是被老头子赶出去并和留香离了婚的。她会那么傻,自找苦吃?带一个老人和一个傻子过日子会有多难,况且现在这个情况,连个老鼠都不肯来我们家的时候,她会留下吗?当时,秋心把马秀英扶回家,把娇娇往她怀里一塞,说:“哄奶奶不哭,妈妈去做饭给你们吃。”留香听了又蹦又跳地跟在她身后,“嗷,姐姐做饭我吃了,我要吃姐姐做的饺子。”马秀英默默地看着她忙碌,等做好了,她先给自己端来了一碗,又给两个孩子盛了,马秀英看见秋心又盛了一碗,不过她自己并没吃,悄悄地放在篮子里出去了。马秀英看了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外头有人?她不会趁我们没有靠山了,来抢占我们的家?马秀英悄悄跟在秋心的后头,看她去哪里。当她看见秋心把饭碗摆在了老头子的坟前时,马秀英的心里真是又酸又苦。她看见秋心坐在坟前烧了纸钱。马秀英在火光中看见秋心的眼泪正一滴一滴的落进火里。秋心的举动勾起了婆婆对她乍进韩家时的醋意。她没想到,自己和老头子生活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老头子会画几笔,难道他们俩在这里过的那一个月,就是在画画写写中度过的?看把他们浪漫的。马秀英为这个醋劲没少难为秋心。不是嫌饭不合口味,就是嫌她的活做得不到位。当时也正是秋收大忙,她象个监工一样看着秋心把地里的粮食收上来;看着她把苹果从树上一个个摘下来,并看着她把苹果变成钱。那个时候,秋心是不管钱的,直到冬天,马秀英大病了一场,她才把管家的权交给了秋心。马秀英当时得的是脑血栓,要不是抢救得及时,她早就和韩得发“团圆”了,那被她塞在鞋里的钱也就和她一起变成了灰烬。 马秀英这一病让她消除了对秋心的猜测,她真的是个活菩萨。不论你过去对她干了什么,她都不计较。没有她,自己和留香早就去讨饭了,说不定哪天就摔打死了,哪还能热汤热水的有人伺候?留香这个傻子哪能有吃有穿、干干静静的活得人模人样的?因为有了这些,马秀英病好后,才把藏在床底下的一只鞋掏了出来,郑重的交给了秋心:“孩子,我把这个家交给你了。”当时秋心和留香还有夫妻名分,没有人来打搅他们,就是于波偶尔来趟,也是家长里短地说两句,并没有什么别的想头。现在,留香不在了,光这些跟秋心学活的人瞎操心就够马秀英着急的了,谁知于波又来真的了。这孩子,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娶不着,非得要个二水货?自从于波的意思明了后,马秀英觉得她这个家受到了威胁,她用死来要挟他们。她知道善良胆小的秋心会屈服的,老实厚道的于波也不敢硬来。可是,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来,那个姓牛的小子可不是好欺的主。他财大气粗,又是娇娇的亲生父亲,要是让他把秋心母女弄走了,自己就别想再见到孩子了,现在,娇娇可是她最亲的人呀。马秀英来回走着想着,越走步子越乱。她干脆锁上门,去找自己的侄子商量一下,看看他能给自己出个什么主意。韩得法的侄子韩贵昨晚被牛杰臭揍一顿,回家就跟老婆撒谎说:“我回家时看见了个野兔子,追到后山被地瓜秧绊了一下,这不,兔子没逮着,倒把自己跌成了这样。”老婆怨他,“你个贪财鬼,为个兔子弄成这样,耽误了秋收多不划算。”韩贵说:“我是想秋天的兔子肥,逮着了犒劳犒劳您娘几个”。老婆虽然没吃上兔子肉,但男人有心想着自己和孩子,心里也就美滋滋的了。早早的起床伺候男人吃了喝了,颠颠地带着孩子先下地了。马秀英走进韩贵的家,喊了几声,见没有人答应,就走进屋里来。韩贵以为他婶是来兴师问罪的,吓得用被把头蒙起来装睡。马秀英走到床前:“哎呀,太阳都照着屁股了,咋还睡懒觉呀?”韩贵嘟囔着:“我不舒服。”“唉!你也不舒服,我还指望你给我出主意呢,你怎么也不舒服了?你弟妹呀,也是刚刚才送进了医院。”韩贵听明白了,把被子一掀:“弟妹怎么了?”马秀英喃喃地说:“发高烧,说胡话。”“说什么胡话啦?”韩贵把脸对着婶子。“啊!他大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肿成这样?”“你别管,快告诉我,她说什么胡话?”“唉,让事给闹的呗,一个接一个地想和她套近呼,她这还不是也左右为难。我算看出来了,她那个姓牛老相好是想大人孩子一块要。于波怎么想我也不清楚,他哥,你快给婶子出个主意呀,我怎么才能留住秋心,才能留住孩子?”韩贵听了心中大喜,他眼珠滴溜溜转着想着主意:“婶子,你看,”韩贵把被牛杰踹青的腿从被窝里抽出来。“哎呀,你干什么了?”马秀英并不知道这个侄子一直在打秋心的主意。平时,秋心见了他就躲着走,除了果园就是在家里干机绣,他根本没处下手。昨夜他确实是趁天黑想套个兔子回家打打犒劳,没想到另一个猎物闯进了他的眼里。他一路尾随着秋心,趁天黑没人的时候他从地堰下窜上来。秋心吓了一跳,她虽然加快了步伐,可还是被韩贵给抓住了。秋心挣脱开,大骂着跑了起来。可是,绵羊哪是豺狼的对手,秋心很快就被压在了韩贵的身子底下。韩贵想象着要不是那个大个子男人,他馋了这么多年的天鹅肉可就到口了。看来,秋心没把昨晚上的事告诉婶。她是个怕羞的人。看来,想她好事的人不只我一个。昨夜那个大个子原来是她的老相好,我说怎么这么巧,看来他们是来约会的。好呀秋心,我以为你有多纯呢,原来也是假惺惺。只要留住你,我就有机会。韩贵想了想:“婶,你是想留住弟妹和孩子给你养老送终是吧?哪有那好事,你看我 这一身伤。”马秀英说:“我看也不像跌的,你怎么弄的?”韩贵双手捧头装出个窝囊样:“婶呀,我是不好意思说呀。我被人家给打的。”“谁打的?”马秀英紧张的问。韩贵看了看婶子那惊讶的目光:“婶子,你不说秋心弟妹的老相好大人孩子一快要吗?我能答应吗?我叔没了,有我呀!有我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们。你说,我叔走后,有谁欺负你们没有?”马秀英 摇摇头:“倒是没有。”“是呀!咱老韩家有人呀,我给你们撑着腰呢。婶子,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你看,”韩贵把衣服一脱,把身上的伤全露出来,“婶子,这就是让秋心那老相好给打的。”“什么?”马秀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还敢打你?”韩贵苦丧着个脸:“我看他把弟妹给那个了,我生气呀,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他气急了,就把我给打了。他个子那么大,我也打不过他,再说,弟妹也帮他的忙。我回来都没敢和我老婆说,我怕老娘们家嘴快,传开了,咱老韩家丢不起那个人。”马秀英听了气得浑身打颤:“怪不得发烧呢,原来是打野打的呀,冻死这些不要脸的。我、我……”马秀英气的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韩贵,你怎么不吆喝我?我要是抓住他们了,我要他们挂上破鞋游街,送他们进派出所,让他们进监狱,蹲大牢!”韩贵听了婶子的话,突然来了主意:“婶子,我告诉你。”韩贵趴在马秀英的耳朵上嘀咕了一阵子,马秀英 问:“这行吗?”韩贵说:“没别的办法了,只有让她丢一次人,给她敲敲警钟,她就不会乱来了。婶子,你就听我的,包准能行。”仔细描述你剧本中新颖的看点、过人之处和创造性的特色,2千字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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