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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岁的阿莫已经做了三次游戏代练。

这里说的三次,不是指他接了三个单子,而是指他离开回来、离开又回来。试着去探究其中的纠结在哪,得到了更多的问题:我们总会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寻找想要的过程需要成本,而没有积蓄的年轻人们往往付不起这样的成本,最终向当下妥协了。

阿莫是幸运的,他有一片越冬地。

到达辽宁凌源之后的第二天,阿莫发给我一个约定见面的位置。当我按照地图的指引出现在地址附近,这家名叫“漫咖啡“的店,更像是倒闭改成早教机构了。

我回信给阿莫,他说自己并没有来过这家“漫咖啡”,只是朋友向他描述这里有一家咖啡店。甚至过去五个月里,他都没有在这座建于大凌河边、只有横竖两条主要干道的城市留下过什么足迹。

我只能自己打开美团,根据是否送外卖来推断店家是否在营业。我找到了一家名叫“巷春里”西餐厅,把菜单发过去,问阿莫要喝什么。

“红豆奶茶,正常甜,热的。”阿莫回我。

十几分钟后,“巷春里”的店门被推开,进来的那人打扮算不上精致,可在这座东北小城还是显得有些特别。他的脚踝很细,染过的头发已经褪色,我猜原来应该是金色的。

阿莫走到我面前,身上还带着门外的寒意,可他坐下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地想到大海、渔船、老街以及围坐在水井边吃油条的人,那是他来处的样子。

今年24岁,广东湛江人,从中国大陆最南端的雷州半岛到辽冀蒙交汇处,几乎跨过了大半个中国,使阿莫与凌源有种从里透出的疏离感。然而,他在这里可以更贴近自己,而非他人愿望里的阿莫。

阿莫的父亲做中介生意,母亲是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姐姐。他经常会被叔叔们带出去玩,比起同龄人,他也更喜欢跟这些长辈相处。

阿莫是个典型的Z世代,五六岁时,家里就有电脑。父亲会玩《传奇》,也会让儿子玩系统自带的纸牌游戏,还把七位数的QQ号给了儿子。而在学校,初中开始有了电脑课。

从学校回家不到一公里,途中有家网吧,上下层有一百多平米,把把椅子都是简陋的,七八十台电脑也是捡漏的。虽然电脑没有家里的好,但比在家要被父母管着好。

下午四点半放学后,阿莫会钻进网吧玩上两三个小时。起初阿莫只玩网页游戏,但他会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玩一款叫做《英雄联盟》的新游戏。

同班同学是个新手,坐在阿莫旁边。阿莫带他打完一局匹配,父亲就来到了阿莫的身后。

那时湛江的网吧环境很乱,未成年人能轻而易举地混进去。里头不仅有人毫无顾忌地抽烟,还藏着些嗑药的。阿莫见过有些家长提着棍子冲进网吧,凶神恶煞地把孩子打出去。

第一次在网吧抬眼看到父亲时,阿莫害怕得想要逃跑,父亲只是走过来说:“别跑,回家吃饭”。

时间长了,只要饭点还没回家,父亲就会直接到网吧来找他。父亲理解游戏是什么,也明白网吧只是他和同学打游戏的地方,既不神秘,也不值得恐惧。

尽管阿莫拥有很多孩子没有的特权,但他比同龄的孩子要更早熟。父子间少有交流,却能达成某种默契,“他知道我不会跟那些人玩,我也不想跟那些人玩。”

“这个皮肤好看。”阿莫正跟同学讨论为纪念泰国服务器上线推出的新款皮肤,站在他背后的父亲突然出声,“喜欢就买吧。”

说完,父亲就去给阿莫买了张100块钱的点卡。至高之拳盲僧成为阿莫在《英雄联盟》购买的第一款皮肤,不够华丽,胜在舒服。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更厉害一些。打开训练模式,调好各种数据,屏幕里的盲僧被红色的布条蒙住双眼,做着古泰拳三十六式动作。当盲僧猛龙摆尾般击退假人的瞬间,阿莫的脑中灵光一闪,按下了游戏内的召唤师技能“闪现”。

盲僧是有上手难度的英雄,很依赖于玩家的个人操作,但阿莫就有操作的天赋,能够做出当时国内职业联赛都未出现的回旋踢。

不久后的2014年,阿莫的账号跳出一个好友申请,来自某支战队的负责人,询问他是否愿意成为职业选手,并开出每月四千的工资。

对于阿莫来说,职业的道路并不遥远,哪怕没有涉足,也能早早望见。2014年以前,《英雄联盟》国服最强王者只有每区五十人,上榜玩家都能比较容易地触碰到职业赛场的门槛,尤其是那些人数众多的大区。而在阿莫打游戏的网吧就有电一区王者和网七区王者。但阿莫望见的是,两位王者都没有走上这条道路。

那位电一区王者是阿莫堂哥的朋友,比阿莫大了七岁左右,有时会在旁边教阿莫应该如何抓人以及如何控小龙。这位王者玩家选择做代练,帮助其他游戏玩家提升段位级别,从而换取相应金钱,每月能赚一万多到两万块钱。

单子多到打不过来,他还会请阿莫帮忙。阿莫曾在周末放假的两天里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单子,铂金上钻。打了不到四十局游戏,每局都结束得很快。收了客户八百块钱,他很爽快地把钱全给了阿莫。

2014年以后,尽管各区王者数量扩充至两百人,但王者玩家仍然是稀有的。有些人想赢游戏就会花钱雇人去对面去送头。大家同时排队,谁进去说一声,其他人没有进去就取消,等到大家都出现在界面才开始游戏。这样的情况在高端局很普遍,阿莫听说做个“演员”的报酬都能超过战队开出的工资。

赚到两倍的工资需要多久?

花掉两倍的工资需要多久?

除了给堂哥的朋友帮忙,阿莫还在寒假接过网友提供的代练单子,打了半个月,赚了九千块钱。过年出去玩,有个喜欢喝酒的发小提议去酒吧。阿莫第一次走进酒吧,短短四天,他就花掉了那九千块钱。

当职业道路延伸至阿莫面前,17岁的他果断地拒绝了。

在“巷春里”西餐厅,我们面对面地坐着,此时阿莫的身份是一家工作室的1v1游戏导师。

我问:“回过头去看,你会觉得自己错过吗?”

“打职业是很现实的。”阿莫摇头,“谁强谁首发,打得不好就要下去。”

阿莫提到自己的一个学员,也是17岁,拿过堡垒之夜赛事的冠军。遇见他的时候,还处于电一区的钻石段位,这会打到王者一千多点,只玩了半年的《英雄联盟》。阿莫觉得真的要有足够的天赋才能达到职业水平,而在职业的赛场上,还要不断地维持和提升自己的水平。

可能在做选择之前,认识自己是个更重要的命题。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能一点点地排除错误答案,印证自己与世界之间的微妙关系。找到正确答案之前,也不能只是否定,还要探索。

九月的重庆依然高温不减,下沉的热空气像是要把人全身的水分榨尽,使阿莫不得不缩回开着空调制冷的酒店大厅。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在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的湛江,坐在吹进海风的教室,抓紧最后的两百多天来备战高考。

阿莫会出现在一千三百多公里外的原因是说起来俗套的离家出走。

高三开学,父亲就给阿莫做好了安排,像他朋友的儿子们一样,读完这年到深圳学金融,哪怕成绩不够也能拖点关系进去。可阿莫不想学金融,更不想别人家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阿莫想学时尚设计,刚开始是心仪的女生喜欢这个专业,在他去了解后,自己不由心动——设计衣服、让人穿上,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阿莫还有所理想学校,也在深圳。

但生意上面有太多事情,每天应酬完回家的父亲只会醉醺醺地坐在那里,他并不是在和儿子商量,而是强硬地提出要求。

阿莫有股犟劲儿:“那我就辍学。”

父亲似乎吃准儿子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只道:“随你。”

这是阿莫第一次独自出远门。阿莫记不清自己选择航班的过程,那是毫不犹豫的,却记得飞机倾斜向上,他感受到了耳膜鼓胀的细微疼痛。从学校直奔机场,等到父母反应过来,他已经抵达重庆了。

“你要吓死我了。”发现儿子离家出走的母亲在电话里激动地说。

自小跟长辈们关系好,阿莫拜托住在重庆的叔叔帮忙打掩护,才使母亲平静下来。母亲不知道他订好酒店,以为他会待在那位叔叔家里:“你别再到处乱跑啊。”

阿莫只有到了饭点才会出门,就在酒店百米范围内的川菜馆随便点些菜,还好他能吃辣。他在酒店待了十几天,直到有天早上醒来,母亲又打来电话,她在那头说:“回来吧,你爸不在家。”

简单的八个字就让阿莫立即买了机票回去,母亲在家做好四菜一汤等他。正如母亲所说,父亲出差去了。阿莫松了口气,那个会静静站在他身后的父亲仿佛消失了,只有居高临下的投影,遮天蔽日。

阿莫没有返回学校,只想逃离父亲规划的轨迹。当时离家出走是靠舅舅资助的五六千块钱,接下来阿莫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不找父亲开口要钱,如何生存下去。

以前阿莫接了几次代练的单子,算是给朋友帮忙或者做个兼职,他不会想到代练将成为自己谋生的最优解。

代练不是能被放在台面上的工作,甚至在韩国会被处以最高两年的监禁以及最高折合人民币十二万的罚款。尽管我国未有针对代练的专门立法,通常只从经营代练的操作手段是否构成非法经营罪、外挂程序的破坏性是否构成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来进行判罚,但阿莫从事的人工代打无疑覆盖着灰色的蒙版。

对于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的阿莫来说,一技之长惟有《英雄联盟》的游戏水平。更何况在平均工资只有四千出头的湛江,只要工作十天就能赚到平均工资的工作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阿莫被拉进了代练群,网友会在群里先说客户的要求,然后代练们出个价位,网友再去跟客户报价。水平高的代练出个一千块,手头没单打的代练出八百、六百,水平不太行的代练出个两百、一百,这样价格就被压下来了。

阿莫只挑高分段的单子,因为他觉得低段位的单子钱少且没意思。铂金的行价是一百块钱一个段位,阿莫不想打就会往高处报,报个一百五。

阿莫从不担心没单子接。当图便宜的客户把单子交给出低价的代练时,他们遭遇“炸单”的概率就会增加,那些代练打不到要求的段位。代练的完成度并不是完全稳定的,可能今天没有发挥好,也可能真的运气不好。有些客户愿意再给点时间,有些客户会觉得代练水平不行。

在代练的交易里,游戏水平越高的人握有越多的主动权,像是另类的手艺人。

来自堂哥朋友的单子是没有抽成的,来自网友的单子则会有超过5%的抽成。比如客户要求钻二上大师,阿莫出价一千多,网友可能找客户要两千。但阿莫从不关心网友如何跟客户报价,他只要拿到自己说的那一千多块就满足了,也只要赚到四五千块的生活费便不再主动接单了。

阿莫熟练地打开纸盒,取出卷烟,冒出来的丁点火光很快隐匿不见,留下烟雾缭绕升起。老家在建房子,父母要两头跑,阿莫自己待在家里。赚够生活费后的二十天,他还是打游戏。百无聊赖的时候,他会在都是朋友的QQ群里发红包,一次几十块钱,分成三四个。

从白天到黑夜,不知不觉间,纸盒就空了。阿莫从来不会一条十包地买,而是经常换口味。他还会买洋酒,自己在家喝,如果有朋友上门,用他的话来说,“那就十天时间十一天在喝酒。”

抽烟、喝酒、打游戏,那些“学坏”的标签,阿莫都有了。

早上七点,阿莫从湛江坐了三小时的高铁到广州,两个小时后,他又坐了三小时的高铁回到湛江,赶上吃晚饭的点。那两个小时里,阿莫只做了一件事情,按摩。

阿莫去过的按摩店有七十多家,几乎走遍湛江所有的按摩店。有些按摩师只会往使劲按,按完就下班不管了。好的按摩师不仅能捏得舒服,还很会聊天。

阿莫会迷上按摩,其实早有征兆,这要从他操作鼠标的那只手讲起。

从打野到中路,阿莫总会在游戏里选择最能决定对局胜负的位置,也让他能成为最赚钱的那类代练。2017年香炉版本到来,AD成了那个关键位置,阿莫自然改打AD。

“只要走A走得快就能赢。”这是阿莫对那个版本的理解,他需要不断调整鼠标、频繁取消后摇来提高AD的攻速。

限时一周,从低分段到王者,阿莫坐在电脑前连续打了三十个小时,打得头晕眼花,睡了七八个小时,醒来吃个饭还要继续打。只要走A就能赢,似乎会使代练变得简单不少,可它也会使人更清楚地意识到,代练是很机械的劳动过程。

从右手的作痛开始,不只是身体的疲劳,还有心理的疲劳,阿莫逐渐无法忍受自己没有交际,只能跟网上的人说话,与现实的朋友隔绝开来。

阿莫还是住家里,父子仍然少有交流,矛盾终究在时间里慢慢淡去,可能没有太多交心的话,只是一句适时的询问“你要不要出去工作”。

当时直接离开学校,阿莫没有办理相关手续,夹在父子矛盾间的母亲已经默默地收拾了残局。在她心里,儿子的学历也许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在这样的经商家庭里,可能更重要的是人脉交际,那个看起来遮天蔽日的身影却能遮风挡雨。

2017年底,通过父亲的关系,阿莫到东莞的一家汽车配件工厂做主管,月薪五六千块钱。朝八晚六,没有双休日,偶尔需要加班。阿莫的工作并不难,只要检查东西是否齐全、车间是否收拾干净,根据货单的重要性来决定生产的优先级。

一个多月后,阿莫对父亲说:“这份工作不适合我。”

“快过年了,回家吧。”

接下来的大半年,阿莫没有工作,也没有接代练,那种疲惫感迟迟没有消散。朋友来请阿莫出去喝酒,半醉的父亲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回到从前。父亲凑了一万块钱给儿子,让他下次跟朋友喝酒要请回来,严肃地叮嘱道:“不能经常让别人出钱请喝酒。”

又到一年年底,有位朋友请阿莫到自己的游戏开发公司帮忙,是个月薪七千的内部运营岗位。阿莫说那都不叫上班,连打卡都不用,他能睡到自然醒再过去,到点下班就跟那位朋友去喝酒。

然而,阿莫试图离开那条轨迹,又被拽了回去。有人通过那位朋友来找他帮忙,十四个小号要他打上王者,阿莫无法拒绝来自朋友的请求。六块钱一分,总计五千多分,阿莫打了一个多月。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全职代练。

明明家里有电脑,阿莫还是会去网吧。初中的阿莫只是不想被父母管着,现在的阿莫只是为了来回的那几步路。他会出门买包烟,或者走个两公里,绕到远些的地方吃点东西,仿佛只要这样,他与现实的联系就不会被割裂。

打了很久的游戏,停下来的那一刻,阿莫会感到无措,从颈椎传来的酸痛却是如此清晰。林立的高楼之下,匆忙的人群之间,阿莫不慌不忙地走进按摩店,花上两百块钱,对颈椎的垂直刺激会让人短暂忘记肌肉纵向拉伸带来的不适。可在几个小时之后,这些紧绷的肌肉又会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牵扯他的神经,为此他需要更彻底的改变。

#5也许只是想到另一座城市

冬天的重庆气温不低,寒意却能渗进衣物里,只是比起夏天,还是舒适得多。阿莫再次来到重庆,终于踏出酒店的百米范围,与朋友相约去蹦极。

按摩带来的满足维持不了多久,陷入空虚的阿莫产生了新的念头,他想到另一座城市看看。他如成瘾般走进了七十多家按摩店,也如成瘾般去了北京、武汉、桂林、荆州等多个城市。

跟三年前的离家出走没什么差别,阿莫只是从另一座城市的机场出来,然后到酒店待上几天,甚至过个夜就回去了。相较于城市风光,他对机场内部更有心得。阿莫不喜欢广州机场,因为有些廊桥与楼梯的设计特别不合理。他最喜欢的就是重庆机场,虽然不大,但是样样齐全。

又一次放下代练的阿莫先去西安,然后转到汉中,接着去了成都,最后到了重庆。阿莫在订酒店上花了不少心思,他把目光放在市中心,只要经济型的酒店,重要的是附近有他想吃的或想玩的。

重庆的朋友带着阿莫绕了一整天,却没有找到蹦极的地方,阿莫无奈回了酒店。当他正准备前往下一座城市时,母亲打来了电话,老家在建房子,想让阿莫回去帮忙监督工人。

同样是在重庆,同样是母亲的电话,阿莫立即买了机票回去,放弃前往下一站武汉,到家不久,从武汉传来了新冠疫情爆发的消息。

阿莫不能跟以前一样随意飞往其它城市,与发小们躲进山里度假。没有电脑的房子里,他们聊天、喝酒和玩拳皇游戏机,度过了一个多月。从山里出来,发小们回去上班了,阿莫被留在了原地。

“陪玩刚好缺个人,你能不能行?”

收到朋友发来的语音,从前不愿做陪玩的阿莫只道:“随便。”

早在新冠疫情爆发前,陪玩就流行起来了。郊区大师陪玩每小时二三十块,郊区王者陪玩每小时五六十块,郊区千分水平就能有八九十块,峡谷千分则能要一百五十左右,有名气的主播更是两百块钱起。

尽管做陪玩与做代练经常是同一拨人,但相较代练,陪玩有着更干净的底色,以其为核心业务的公司能够光明正大地招商引资,专门的陪玩平台出现了。不过有些老板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经常下单的陪玩,他们会绕开平台,通过固陪的私人关系来找人。

朋友找到了阿莫,一位老板想跟四位高水平陪玩组队,每人每个通宵五百块。有认识的朋友在场,阿莫能放开一点,至少不用自己来营造气氛。

不是所有的晚上阿莫都在做陪玩,他可能会接到父亲的电话,有其他人要陪。阿莫开始帮父亲出去应酬,从九点多喝到十一点,只能算是第一场。三四点吃个夜宵,五六点去按个摩,他到家就七八点了,醉醺醺地倒下,跟当时的父亲一样。

生意场上的有些人很早就认识阿莫,算是看他长大的,会问阿莫最近在干嘛。电竞行业的声音再大,连广州都提出发展全球电竞产业中心的目标,可在湛江,电竞依然是打游戏的事,而打游戏从来不是什么正经事。

“没干嘛。”阿莫只能这样回答。

阿莫想到另一座城市的念头变得更加强烈。可能某一天他会突然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在那安家立业,也可能永远不会有,但不妨碍他向下一座城市进发。

#6也许只是想自己做选择

离开这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巷春里”西餐厅之后,阿莫把我带到凌源当地天花板级别的一家重庆火锅店。称其天花板并非因为口味,而是店家的服务态度不错,不像周围饭馆的那些老板总是摆着臭脸,仿佛顾客欠了他们的钱。

等待出租车的时间,阿莫躲到角落抽了一支烟。他说自己一天能抽一包,但面对面聊了三小时,这是我见他抽的第一支烟。

玻璃贴纸写着“两公里起步5块钱”的出租车停在我们面前,车内的计价器没开,师傅完全没准备要给小票。我还记得自己上网搜索这座城市的关键词,不知怎的,跳出了“十大黑道人物”,不由谨慎地把目光从计价器上移开。

在建的栋栋高楼从车窗外掠过,凝神去看,横在那里的塔吊一动不动,想到路上稀疏的行人,不禁有种诡异感。

“陪玩和导师,两个都做或只做一个也行。”当阿莫想到另一座城市的时候,这家游戏工作室正好找到了他。

其实哪座城市都行,无非是租个房子、电脑一搬。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辽宁省朝阳市代管的县级市凌源,阿莫最有可能会在深圳,原定英雄联盟S11全球总决赛的举办地。

多数人都想着挤进更发达的城市,阿莫则做了出乎意料的选择。

阿莫告诉父母自己要去上班了。

父亲问:“上什么班?”

父亲又问自媒体具体是做什么。

父亲道:“行吧,在哪?”

阿莫既没说出真实的工作,也没有说出真实的地点。至于工资多少,父亲从来没有问过,后来母亲打来电话也只会问“吃饭了吗?在干嘛?”

阿莫先从湛江坐了飞机到北京,又从北京朝阳站坐高铁到了牛河梁站,碰到车票售罄,不得不买短补长。对于这座城市,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明明北京已经二十几度,三百六十公里外的凌源却像未开春。

这座城市的娱乐方式并不多,工作室里的几人会组队去玩剧本杀。一人五十左右,拿着盗版的剧本,丝毫没有沉浸感,纯靠自己在脑海内想象。

阿莫居住的小区看起来新建不久,花花草草还没长起来,过于干净,使我感觉没有多少人气。

厅里摆着很少打开的电视机,两侧各一台电脑,属于阿莫的两位同事,比阿莫小一岁的小张以及00后的阿梦。小张是山西临汾人,只有白银段位,负责视频剪辑。阿梦是江西上饶人,通过工作室的训练营上过王者,现在是大师段位,负责内部课程。

两间卧室分别住着阿莫和小张,而阿梦住在另一栋楼的房子里。虽然有厨房,但他们还是吃喝靠外卖,偶尔热下网上买的速食热干面。阿莫曾认真做过饭,可小张觉得味道不怎么样。他们原本盼着一位会做饭的长沙朋友加入,结果那人跑去打职业了。

整个房子的卫生通常由保洁负责,但在这天,他们自己花费两个小时来打扫了一番。猫砂盆没有放在客厅,被阿莫搬到自己的卧室。他们还买过爬架,不过猫长得太快,那几根支柱就像树枝一样脆弱,只好拆掉。

我见到了四月,一只漂亮怕生的布偶猫。它的名字代表着重新出发的月份,也是春天最美的时候。

不像代练,也不像陪玩,只要能够赢下来,作为导师的阿莫需要告诉别人应该如何做。从未做过教学的阿莫并没有太多信心,但这条路走得很顺。

阿莫会陪学员进入对局,让学员先玩想学的位置或英雄。他在旁边观察,指出问题。然后阿莫自己玩那个位置或英雄,给学员做示范。学员再上手一次,由阿莫做个最后的复盘。

目前,阿莫的续单率为100%,也就是说学员只要上了一节课就会再买十节课。按上课的节数结算工资,阿莫的月薪可能刚好一万或一万都不到,不如从前做代练,但曾经想学时尚设计的阿莫能够从中得到隐隐相同的成就感。

我问:“猫几个月大?”

小张却说他记错了,十二个月了。

我感觉抱猫的姿势让四月不太舒服,可它不挣扎。

“它都快被阿莫毒死了,每天生活在阿莫的烟灰里。”小张道,“不叫养猫,而叫杀猫,看着很温柔,实际上要把它杀死了。”

小张和阿莫在四月的北京会面,住在酒店的同个房间,同时来到凌源。阿莫说过自己喜欢喝酒,父亲基本每天都喝,从小家里来了客人就会逗他喝酒。小张笑道,刚见到阿莫,他还以为这人很能喝酒,没想到当晚就看到这人睡在洗手台上,就跟四月一样喜欢睡洗手台,真不知道他怎么缩进去的。

除了他们来到线下,工作室的其他人还是分布于天南海北,虽在同个群里,但从未见过。有个17岁的年轻人住在成都,休学在家,下午陪玩,晚上上分,希望能够打职业。有个22岁的年轻人住在南京,刚离开职业赛场,边做着陪玩,边看书自学,希望能够上岸。

那位堂哥的朋友早就不做代练了,应该是去做厨师或开了饭店。阿莫记得那人喜欢做饭,专门学过厨师的课程。他道:“一百个代练只有五个算是赚钱的,其余只能刚好维持生活,天天熬夜,身体还容易吃不消。”

他们都只是暂时停留,觅食过冬,最终飞往更理想的地方。

跟阿莫告别不久,我收到阿莫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句“等下”。

我正感到奇怪,他又发来“雨伞拿了吗”。

站在小区外,天色暗下来了,雨丝悄然散落,不易察觉。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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