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怎么获得?求你别敲门,这个微信小游戏的隐藏皮肤,刘华强怎么获得?

欢乐的小H和小O在奔跑,吓得彩灯飞上牛羊圈的木栏杆。

彩灯站在牛羊圈上,动画起,“老黄老何还有彭彭子枫去哪里了?还有没有人管一管这两只!”

小不点抬头咩咩叫,“不知呀!你打电话问一问?”

彩灯拿起电话,“喂,导演!向往的生活第五季还不开整,我咸鸭蛋的代言都要凉了!小H和小O都快把家给拆了!”

彩灯吓得差点从木圈强掉下来,扑腾了几下臂膀终于站稳,“我还没去!小不点也没去!苏苏也没去!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在蘑菇屋呢!”

“哦,这一季没有蘑菇屋。”

然后给所有动物,包括粉色小猪,包括蘑菇屋,拟人动画:“震惊,这一季向往的生活没有蘑菇屋!”

小o欢快的奔跑及拆家,小H叹气道,“媳妇,你要记住你不是二哈!”

画面出现二哈头像,白眼,“拒绝拉踩,谢谢。”

镜头切到黄老师何老师彭彭妹妹四人,同样大眼瞪小眼。

黄老师首先开口,“怎么回事,导演,这一季怎么蘑菇屋都没了?”

挂着“冷漠”表情的导演出镜,“是的,这一季没有蘑菇屋。话说回来,向往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忘记了吗?”

彭彭和妹妹相视一笑,“我们在一起,就是向往的生活!”

“对呀,你们四个依旧在一起啊。”导演挂着“逻辑强人”表情。

黄老师与何老师对望一眼,满脸不解,“没有蘑菇屋,我们真跑到山上去找洞穴住么?”

说着侧身对何老师说,“唉,其实真可以,享受一下原始人的生活。你耕田我织布,你挑水我浇水。”

何老师笑着拦住,“别别别,还是别玩这么大。主要是我们能住,总不能让来的客人也住洞穴吧!”

“也对,说得也是。”黄老师认同的点头。

导演见机插话,“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不会让客人住洞穴……”

话未落音,黄老师已经让彭彭脱鞋,拿着鞋做势要丢,“你们就是铁了心要让我们住洞穴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别激动,话还没说完。”导演连忙说,“因为这一季没有客人……”

彭彭和妹妹一脸震惊,“没有客人?”

何老师吓得吐舌头,“这比没有蘑菇屋更吓人。”

导演点头,“是的,这一季没有蘑菇屋,也没有客人。因为这一季,你们要去别人家做客,你们是客人。我们导演组准备了十二个地址,你们负责按照地址找上门做客。不过既然是做客,空手去肯定不合适,所以你们要准备礼物。”

黄老师一拍大腿,“难怪没有彩灯苏苏小不点它们,不然它们就是礼物!哈哈哈!”

蘑菇屋彩灯表示,“这不合适。”

蘑菇屋小不点表示,“这不合适。”

蘑菇屋苏苏表示,“这不合适。”

黄老师对彭彭说,“你把斧头带上,到了别人家帮他们把柴全劈了,就当是我们带的礼物。”

“可以是可以,我就担心拿着斧头去别人家做客……”彭彭摸头笑。

子枫接话,“斧头帮。”

黄老师点头,“是,用斧头帮别人劈柴,没问题。”

何老师问子枫,“妹妹,假如你作为主人,你希望客人带什么礼物来,尤其是这么乌泱乌泱一群人。”(指着制作组)

“来我家做客,我倒真没觉得必须要带礼物……”妹妹笑,真诚的说。

“妹妹说得对,要什么礼物,要什么自行车。”黄老师开玩笑,然后对导演说,“刚开玩笑的,做客还是备一点礼物比较好。不如这样,我们带上特仑苏,送上优质牛奶表达我们做客人的心意。”

导演一愣,“不是这样的,还有准备礼物的环节……”

“什么环节,没听过!”黄老师使眼色,彭彭从导演手里抢到了第一个去做客的地址。

导演连忙制止,“唉,不能抢东西。”

黄老师连忙护住彭彭,“什么叫做抢东西,我告诉你,也就是孙红雷不在这里,不然连你底裤都给抢过来。”

这个时候,画面出现孙红雷小头动画,花字写,“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风评被害。”

开车出发。(车的赞助可以安排)

坐在副驾驶的何老师说,“也不知道蘑菇屋里那些小家伙们怎么样,我还挺想他们的。”

彭彭出来植入,“何老师,我们可以用xx手机视频,看小H小O它们在蘑菇屋做什么。”

画面切到蘑菇屋,动物们正在欢乐玩耍(撒泼),何老师大喊一声,“H!”

黄老师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让它们看家。”

彭彭和子枫坐在后排,彭彭看着窗外,感慨一句,“这一季没有蘑菇屋,总觉得我打下的江山没了。”

“你实在舍不得你那斧头,咱就带上。反正该害怕的不是咱们。”黄老师一脸坏笑。

四人站在门外,“请问有人在吗?”

何老师回头和妹妹小声说道,“这话听着耳熟,却还是第一次说。”

过了几秒,门内传来一句,“没人!”

嘉宾:宋丹丹、高亚麟、张一山、杨紫、尤浩然

门外有敲门声,宋丹丹解开围裙,随手放在沙发靠背上,对着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三个孩子皱眉,“嘿,你们这些孩子,也不给客人开门。”

说着便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了提着特仑苏的蘑菇四子,都是老朋友,连忙请进门。

“孩子们,来打个招呼!”

张一山杨紫尤浩然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虽然都是熟人,可毕竟镜头前也得先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下冰雹。”

宋丹丹抬手要打,同时朝着屋内喊,“夏东海!家里来客了!别捣鼓你那破电脑了!管管你的三个好孩子。”

高亚麟连忙出来,“呦,好久不见,想不到还能这种方式见面。”说着便拍了拍黄老师的肚子,“现在跑马拉松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要不和我跑一场?”黄老师小得意。

“作罢作罢。”高亚麟连忙转移换题,“何老师,好久没见。”

何老师连忙推了推彭彭和子枫,“我们家小孩子,初次上门做客,有点害羞。他是彭昱畅,她是张子枫。”

“我认得,我认得。”高亚麟笑着点头回应两个小孩礼貌的问好。

一时间,长辈们寒暄问好,前辈跟前,彭彭和妹妹有点手足无措。

张一山尤浩然拉着彭彭打游戏,杨紫牵着子枫的手说要给她做发型,一时间客厅吵闹得让人头皮发麻。

宋丹丹大手一挥,“孩子们回屋玩会!照顾好弟弟妹妹!”最后一句话格外叮嘱张一山。

小一辈反而轻松,一串溜进屋,客厅这才安静下来。

黄老师才坐下,就看见了厨房里备好的菜,起身溜达到厨房,“今天做什么吃的?”

何老师故意装作小声,“黄老师,这不合适,哪有一进门里往别人家厨房跑的。”

“也是,也是,我这是职业习惯。”黄老师在厨房溜达一圈,“何老师,你来看看。这灶好,没油烟,第五季了我还没等到属于我的无烟熏火燎的灶台。唉,遗憾。”

何老师看向镜头,“以往四季黄老师都被困在厨房,现在终于告别厨房,又不自在了。”

话被黄老师听到,他叹气道,“说实话,给你们做饭,我挺开心的。”

宋丹丹转头对高亚麟说,“你还别说,他做饭真的好吃。”指了指黄老师。

“你都吃了两季,我一季都没赶上,这次不知道我能不能吃上。”高亚麟一脸坏笑的看着黄老师。

早就按耐不住的黄老师有了这句话顿时眼睛一亮,“也是,你都没去过蘑菇屋吃饭,孩子们也都没去过,今天我就给你们做几个菜。”

何老师捂嘴笑,“别人最多是送外卖上门,咱们还送厨子上门,这还了得。”

彭彭张一山尤浩然三个男生已经开始玩手柄游戏,传闻中的坦克大战,简单的游戏玩得热火朝天。

子枫和杨紫正逗着家里的小狗子,分享着当铲屎官的乐趣。妹妹笑道,“我家丙子很皮,小锅就挺文静的,进组拍戏或者在学校的时候我挺想它们的。”

“学校食堂那家干锅挺好吃的,你去吃过没有?”杨紫双眼放光,似乎想起当年在学校食堂欢乐的进食时光。

子枫连忙点头,“吃过!吃过!的确挺好吃的。”

“报张一山的名字,可以打折。”

子枫倒是单纯,“真的么?”

正在打游戏的张一山听到自己的名字,随口回了一句,“腿打折。”

“一山哥,别分神!!!稳住,我们能赢!”彭彭一心扑在坦克游戏上,完全没注意存在腿被打折威胁的妹妹。

杨紫看了一眼彭彭,悄悄对妹妹说,“你哥看起来不够聪明的样子。”

妹妹捂嘴笑,“差不多。”

说着指了指坦克大战打出了世界大战气势的张一山。

然后又加了一句,“其实我哥挺聪明的。”

宋丹丹推开门,送来一盘切好的水果,站在张一山身后吐槽,“这孩子,就会带着弟弟打游戏,也不做个好榜样。”

彭彭看了一眼张一山和尤浩然,悄悄吐了吐舌头。

黄老师迅速在陌生的厨房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原本的厨娘宋丹丹已经沦为与何老师一起打下手。

择青菜,剥蒜,洗菜,倒是很顺手。

“丹丹,咱家已经把豆角列为禁入厨房名单了么?”何老师一边择菜,一边瞎聊。

高亚麟哈哈大笑,“必须禁,必须!”

黄老师站在厨房,如同大战前排兵布阵统筹安排,眉头紧锁是思考的标志。

只有一切心里有数,做起事来才行云流水,这是黄老师做事的习惯。

热锅下油,姜蒜辣下锅,呛人的热浪还未能逃出厨房,就被抽烟机带走,黄老师很是满意。

食物熟透后色彩诱人,香气更是迷人。

何老师悄悄吞了吞口水,“要不要把彭彭和妹妹叫出来帮下忙?”

这被宋丹丹阻止,“孩子们正吃着水果玩着呢,叫他们干什么。”

没有了油烟熏陶,黄老师做菜更加自如,嘴里一直念叨,“想不到最终在别人家用上了天然气,还真是想不到。”

被菜香惊起的彭彭丢掉游戏手柄,冲到厨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黄老师,我玩游戏忘了时间,我现在去………”

劈柴生火两个词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彭彭对着镜头大喊,“朋友们,我宣布,我失业了!”

黄老师看了彭彭一眼,笑得温和,指着菜板说道,“别玩游戏了,来切蒜泥。”

话不多说,黄老师继续做菜。

镜头给饭菜,大菜重点小菜带过,镜头要多,要给人看一眼就走不动道只能点外卖的那种美食冲击。

要让每个后期剪辑人员一直吞着口水做后期,达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

(美食是重点,千万别一笔带过。食欲是最强大的欲望,我等俗人一般会拜倒在美食之下,千万别忽视!)

菜备好,宋丹丹大喊一声,“孩子们,端碗筷盛饭!”

孩子们欢快的走出房门,形成流水线式盛饭上桌。

高亚麟和宋丹丹首先举杯,“欢迎蘑菇四子来我们家做客。”

何老师和黄老师回敬,“多谢款待。”

众人喝了一口饮料,彭彭侧身对子枫说了一句,“梦幻联动。”

何老师的小翅膀飞起来~子枫的猫耳朵动起来~彭彭的吃播播起来~黄老师没有被烟熏,喝了冰啤酒后食欲大增,吃起来~~

家有儿女一家人也吃得不亦乐乎,不惧长胖的张一山吃出当初分肉饼一样的气势“小雪一个我一个,小雨一个我一个,老妈一个我一个,老爸一个我一个,最后一个给我”;

担心长胖的杨紫和有同样担忧的彭彭一边克制,又一边一筷接一筷停不下来;

子枫和尤浩然作为家中小孩,自然是格外被关照。

吃饱喝足后,一群人也懒得动弹,坐在饭桌前瞎聊天。

这时,导演又挂着“搞事情”的牌子出现,“各位,我们蘑菇屋的规则是劳动换食材,既然食材已经用了,那劳动就少不了。”

黄老师左右环顾,“这里是市区,没田没地,就算要让我们干活,条件也不允许呀!”

宋丹丹补刀,“再说这里又不是蘑菇屋,这里是家有儿女。”

彭彭给妹妹眼神,拉上张一山杨紫尤浩然开始哼唱,“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

“收。”何老师大手一挥,“朋友们,串台了……”

张一山拉着杨紫说,“导演,可以让杨紫街头卖艺,唱小邋遢和红灯记!”

“刘星,你说话注意一点。”杨紫憋笑瞪着张一山。

彭彭大声说道,“我唱歌没感情,但是我可以表演胸口碎大石!”说罢看着子枫,“妹妹收钱就行。”

何老师拍腿大笑,“弄成杂技团了可还了得!”

导演挥汗,场子莫名其妙热起来,有点搞不定流程。但是流程不能不走,于是硬着头皮说,“放心,有你们表演的舞台。”

彭彭咋舌,对何老师悄悄吐槽,“真表演胸口碎大石?那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吧~”

劳动的设定不需要局限于下地劳作,鉴于嘉宾所在地为城市社区,可以设定为养老院或者孤儿院义工服务。

该设定不要设计为舞台演出,不要固定形式,避免让老人或者孩子,成为配合社会人士完成爱心行为的工具人。

简单做点事,多陪伴多聊天,多参与到他们的日常生活。

和喜欢侃大山的大爷谈天说地,和喜欢广场舞的大妈扭起来,和小朋友做游戏、画画、剪纸、唱歌……

展现小有育老有养,改变部分人对养老院孤儿院的第一反应就是孤独和可怜。

他们只是和我们一样长大,一样老去的人。

(多么正能量!做节目除了要轻松有趣之外,尽量还对这个社会有一丝丝积极性,也算是留下了点什么。)

黄老师悠悠说一句,“真好。不担心成长,不害怕老去,真好。”

洗漱后,小辈们可以玩几局剧本杀。

在座都是演员,说不定能有超神表演;也有可能因为彼此太熟悉一眼识破。

不过无论是展现演技,还是展现彼此的熟悉,对于节目看点和他们本人,都是有利无害。

中途妹妹或者彭彭还可以求助“超神”何老师,字幕配花字,“孩子找家长撑腰~”

天边刚露白,蘑菇屋的彩灯嫌弃的看着闹腾的H和O,后期动画配上打电话,连线蘑菇四子。

镜头转向睡眠中的黄老师,一翻身,花字配:电话已挂断

镜头转向睡得安稳的何老师,花字配:无人接听

镜头转向睡得深沉的彭彭,花字配:用户正忙

镜头转向妹妹……的房门,花字配:女生宿舍,禁止入内

第一个起床的黄老师,坚持着晨跑的习惯,而高亚麟也跟随晨跑。

早晨的阳光柔和,风也舒服。小区附近的公园已经有不少晨练的人,方式五花八门。

两位老师甚至被拉进广场舞群扭起来~~

太阳渐高,公园里的人开始离去。

一个普通而又温和的早晨,已经过去。

洗澡更衣后,黄老师开始琢磨着准备做点什么,好让大家起床后吃点东西。

家人们陆陆续续起床,宋丹丹吐槽昨天小孩子们昨晚玩剧本杀声音太大,“尤其是张一山,那笑声,震耳欲聋。”

何老师跟着吐槽,“咱家彭彭笑声也不输人,虽然声音没有一山大,但是足够有魔性。”

高亚麟喝着茶,“何老师,你昨天的呼噜声也挺魔性的。”

“怎么可能,那一定不是我。”何老师连忙甩锅,“你一定是认错了人。可能是黄老师。”

黄老师做着葱油面,对着镜头笑道,“观众朋友们,我给何老师做着葱油面,他还让我背锅。导演,快回放,发现事情真相。”

后期乖乖回放,发现两人的呼噜声势均力敌,此起彼伏。

吃完葱油面,众人开启发呆+闲聊模式。

相信这几位嘉宾和蘑菇四子之间的闲聊不会无趣。

导演挂着“催进度”的牌子出现,“各位,这次做客已经结束,请尽快收拾好离开。谢谢。”

何老师咋舌,“导演,还能这么赶人?好歹也得给人家嘉宾留点面子吧…”

“我说的不是他们。”导演坏笑,“是你们。”

吃饱喝足,酒过三巡,皆有微醺(妹妹不喝酒,切记)

蘑菇四人组与家有儿女组坐在一起闲聊。

“一山哥,你向往的生活是怎样的?”彭彭抛问题抛给张一山。

“我第一反应是放假,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和朋友喝酒唱歌蹦迪,一天就这么过。”一山笑了笑,耸肩,“但是想一想,我还是希望过现在的生活。我依旧会选择当一个忙碌的演员,这是我爱的。”

“杨紫姐,你呢?”子枫将问题抛给杨紫。

“和张一山一样,虽然会面临很多争议,但是我还是喜欢演戏。演绎不同角色,体验不同人生。”

“努力奋斗,终有一天我会像我哥我姐一样。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何老师对宋丹丹问道,“长英,你向往的生活是怎样的?”

“到了我这个年纪,对生活要求其实并不多。灯红酒绿高楼大厦,也见过;清新田野辛苦劳作我也体验过。你问我向往怎样的生活,我还真回答不上来,因为我喜欢哪种生活,我就会去过那种生活。”

“亚麟,你呢?”黄老师与高亚麟碰杯,问道。

高亚麟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思考几秒,“与其问向往怎样的生活,不如说我想和谁一起过向往的生活。人,才是最重要的。”

黄老师点头,“我希望国泰平安,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有机会过自己所向往的生活。”

“我们在一起,就是向往的生活。”

“你好,请问你们想要点什么菜?”

镜头漆黑,三秒后出现画面,黄老师依旧在开车,何老师在副驾驶正在接电话。

刚才那句话就是电话那头传来。

被反套路的蘑菇四人,何老师弱弱的问道,“请问是蘑菇屋么?”

“什么蘑菇屋,是大马场。快来吧,烧烤等着你们!”

何老师听着声音,眉头一皱,稍带着疑问语气,“请问您是于谦老师么?”

“不是!”声音明显变了,换成了另一个人,不过这声音很熟悉。

“呦,这不是我郭德纲老师么!”

彭彭竖大拇指,“听音识人,何老师是高手。”

神算子黄老师估摸,“于谦和郭德纲,说不定岳云鹏郭麒麟都在呢。”

“那这是德云专场呀!”何老师点头认同。

在大马场进行热闹烧烤,而蘑菇四人下车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禁闭的大铁门。

花字配上: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彭彭小声对子枫说,“我感觉现在咱们的状况,有点逃难那意思了。”

何老师看了一眼镜头,故意拉了一下彭彭,“怎么能这么说,逃难多难听,最多是来亲戚家打秋风。”说罢自己便笑了。

小跑着去开门迎接的是郭麒麟。

岳云鹏原本也想跑过去展现自己的热情,但是稍稍微思想斗争后选择慢悠悠走过去。

郭德纲和于谦没有思想斗争,选择走过去。

“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郭德纲十分自觉的接过彭彭手里的特仑苏,又十分顺手的交给了郭麒麟。

和郭德纲打完招呼,何老师对于谦说道,“呦,这不是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谦老师么!”说着就抱了一下。

“对,是我,抽烟喝酒烫头。”于谦顺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如假包换。”

众人往里走,郭德纲顺口说道,“烫头是为了掩盖他秃顶的事实。”

“唉,这话我不爱听。”于谦板着脸,“你植发的事我也没说出去过呀!”

“嗨,就我这寸头,植发有意义么?浪费那些钱做什么。”

何老师对彭彭妹妹说道,“免费听相声。妹妹应该没有这么近距离听过相声吧。”

“在台下听过。”妹妹小声回应,笑得可爱。

郭麒麟插话,“是去听我的相声。”

郭德纲和于谦,是同台数年之久的搭档,郭麒麟岳云鹏也算一起长大,整日朝夕相处,他们之间默契非比常人。

这种默契,却不存在烧烤上。

关于火大火小,油多油少,加不加辣椒粉,胡椒粉等问题上,争论不休。

何老师看着热闹的场面,对着镜头说,“观众朋友们,德云社一哥之争背后的真相,是为了争夺加辣椒粉的决定权!”

郭德纲把辣椒粉罐递给郭麒麟。

岳云鹏一脸憋屈小可怜模样,“师父,咱可不能世袭制。”

得到辣椒粉罐的郭麒麟选择了丢弃。

但是很快,让众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郭麒麟从口袋掏出芥末酱。

众人爆笑,“你这是离经叛道!”

“芥末和烧烤说不定也很搭!”郭麒麟很坚持。

将烤好的羊肉串抹上芥末酱,递给子枫,“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子枫接过,看了一眼彭彭,“哥……”

彭彭心知肚明,连忙说道,“我来尝一尝!”说完就从子枫手里接过带着芥末的羊肉串,大口吃下。

“好冲……”彭彭眼泪都快涌出来。

何老师连忙递上饮料,“味道是好吃的,只是有点冲,对不对?”

耿直如彭彭,对于何老师的善意一时不能反应过来,直接说道,“味道没尝出来,从嘴到后脑勺都是冲!这芥末味道太霸道了!”

见此,郭麒麟默默将芥末酱放在一边,不再给它眼神。

油脂滴落在通红的炭火上发出“嗤”的声音。

给烧烤架上的食物配上调料。

围观的人已经吞了好几番口水。

“彭彭,这个好好吃。”何老师自然递给彭彭一大串烤肉,“香得很!”

从不辜负美食的彭彭要吃出美食博主的模样。

何老师的小翅膀一定要飞起来。

子枫小心翼翼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食物,时刻防备着芥末突然袭击。

烧烤和啤酒自然是标配。

有郭德纲于谦岳云鹏在,嬉笑怒骂都很有趣。相互熟悉,玩笑自如,随便一段对话就是相声表演。

这场面根本不需要彭彭和妹妹去调节气氛,就算是黄老师何老师也只能当绿叶说几句话。

全交给嘉宾,局面就足够热闹。

还有德云社热不起来的场子?

烧烤的香味,迷人脾胃。

忘却明天要面对的一切,此刻享受夏天的风,享受热闹,也享受内心的安宁。

黄老师技痒,拿起吉他弹唱。

时光仿佛飞速流转,回到那个人间四月天,回到那个尚未是黄爸爸、黄小厨、黄老师等身份的那些岁月。

温润如玉的黄磊,浑身都散发着书香和淡淡的光芒。

这些年来,岁月流逝,他失去很多同样也得到很多。唯独骨子里那份与生俱来的傲然,永不被磨灭。

看到黄老师颇有感慨,彭彭和妹妹乖巧的坐在他身旁。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于谦老师闻琴,最终按耐不住,亮出自己“北京市摇滚协会副会长”的隐藏身份。

玩摇滚,于谦是认真的。

还要带上墨镜耍酷,范绝对正。

一首歌吼唱完,“怎样,你来不了吧!”于谦挑衅的看了郭德纲一眼。

郭德纲把手中的啤酒一放,站起来就是提气,来一段德云社“社歌”:

“说天亲,天可不算亲,天有日月和星辰。日月穿梭催人老,带走世上多少的人。

说地亲,地也不算亲,地长万物似黄金。争名夺利有多少载,看罢新坟看旧坟………………”

黄老师听曲听得入迷,又生出很多感慨。

默契的与何老师对视一眼,碰杯共饮。

世间人情复杂,得真心老友实属不易。

“彭彭,你明天早点起,去骑马。去不去?”郭麒麟发出邀约。

“骑马?”彭彭眼睛一亮,然后又有些怂,小心翼翼的说,“但是我有点担心马尥蹶子。”

妹妹听到骑马,觉得很新奇,很想尝试,“我想试一试。”

都到这地步,作为强行要面子的哥哥,彭彭只能硬着头皮,“那行,明天早上一起骑马。谁起不来谁小狗。”

妹妹捂嘴笑,“向来都是你起最晚。”

“看破不说破,给哥哥一点面子。”彭彭尴尬的笑了笑。

何老师戳了戳岳云鹏,“他们约明天早上骑马,你不跟着一起去么?年轻人的活动。”

岳云鹏思考三秒,大早晨魅力最大的绝非骑马,而是自己的床。于是真诚的说道,“哥,睡觉才最重要。”

何老师一副了然的模样,与岳云鹏碰杯。

夜悄悄的过,天上的星星看着地上的人举杯同乐。

画面+动画:蘑菇屋的动物都在探讨一个问题:家人们去哪里了?

彩灯认为他们消失了,这是自然规律。因为自己的同类都会突然消失,这很正常。

小H认为他们迷路了,自告奋勇想要外出去寻找。但是这个想法被小O咬着耳朵否认,配花字“一天天只知道往外跑。”

倒是小不点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因为小不点的邻居苏苏,是特仑苏的直系亲属。金主爸爸总会有点小道消息。

彩灯哼的一声飞到栏杆上,依旧保持读书者的姿态。

小H小O没心没肺,只要能继续拆家就足够,反正每天都能用XX手机视频聊天。

镜头切到妹妹骑马,英姿飒爽。画面要美,眼神要有戏。转镜头,紧紧握住的缰绳暴露出她紧张不已。造成反差。

而彭彭,还在对马匹进行思想工作。

“哥,商量一下,别踢我,别拿尾巴甩我,别疯跑,别吓我,行么?”

“哥,你说句话呀!哥!”

郭麒麟在一旁静静看着,终于忍不住,“它要是能说话,它就不在这里了,早就送去研究所。”

在郭麒麟再三保证这是整个马场最温顺的马驹,在彭彭给马驹顺毛喂食半个小时,在彭彭对着它叫了无数次“哥”之后。

终于,彭彭安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但是僵硬的身体暴露了彭彭内心慌得要死的事情。

曾被彩灯吓得要死的彭彭,此刻坐在马背上,很是得意,“妹妹,快给我拍照片,我要发许魏洲和朱元冰,羡慕死他们!”

虽然是哥哥,小男孩玩性丝毫不减。

账单却悄悄送到了家长手里。

“黄老师,这是账单,麻烦您签字。”

导演挂着“搞事情”的牌子出现。

刚跑完步的黄老师接过导演组递上来的账单,说道,“昨晚烧烤的费用么?”

“不是,是骑马的费用。从彭昱畅和张子枫进入马场开始,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按照节目组的收费一个钟头一百块,共计四百元。这是账单,麻烦签字。”

“不是两个钟头么?”黄老师一愣,不过立刻就明白了,瞪着大眼睛,“你们还按人头收费呀!”

说罢转头就往屋里走,把正在洗漱的何老师拉出来,“你看看这账单……这节目组是不是疯了,哪有这么收费的!”

何老师顶着鸡窝头,认真看着账单,“不对呀,这马场是嘉宾的,是咱们于谦老师的私人所属,你们节目组怎么能收我们的钱呢!”

何老师大笑,“我信你才怪,怕是于谦老师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再说这也太漫天要价了吧!”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黄老师看了一眼何老师,继而对导演组说道,“五十,不能再多。再多的话你就把两个小家伙压在这里,我和小何炅先撤了,咱们下一集再见。”

话虽如此,可是毕竟孩子在马场,何黄二老以及于谦岳云鹏都前来用劳动抵账。

至于郭德纲,得知节目组要求打扫马厩,他已经骑着小电动离开。至于儿子郭麒麟,不好意思,没考虑过他。

得知此事的郭麒麟很无奈,“亲爹呀!”

于谦很是不解对着节目组说,“这不对呀!这是我马场,怎么还要我劳动还账呢?”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是吧?我于大爷!”郭麒麟对着于谦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乖乖劳动吧,你!”于谦哼了一声,示意将劳动工具拿给郭麒麟。

郭麒麟岳云鹏彭昱畅三人负责打扫马厩卫生,张子枫负责给马喂食,何黄二老与于谦老师负责监工。

打扫卫生的三人不知从哪里拿来游泳鼻夹,封闭嗅觉,穿着一身工作服开始打扫卫生。

郭麒麟一边打扫,一边吐槽,“昨天是谁说要骑马的!给我出来干活!”

彭昱畅愣了愣,“是你自己。”

岳云鹏哭着脸,“你们好歹骑了马,而我一觉醒来就收到天价账单,我找谁说理去呀!”

相较于吵吵闹闹的三人组,安静给马喂食的画面更加温和。

妹妹盯着马,然后转过头对着镜头说,“它睫毛好长呦。”然后摸着马儿,“乖呦,多吃点,要健健康康呦。”

劳动完成后,众人合影留念。

何老师吐槽,“中途跑了一位嘉宾,也是综艺史上罕见。”

虽当头太阳晒,却难打消沙滩踩浪花的人此刻欢乐。

“马尔代夫?”花字配。

镜头转到蘑菇屋,家人在马尔代夫的消息传遍每个角落。

彩灯扇着双翅飞到小不点和苏苏住所木栏杆上,曾经桀骜不驯的哲学家尼古拉斯*灯,鸭到老年,竟然喜欢上串门。

“听说了么,他们去了马尔代夫。”

小不点咩咩,苏苏哞哞,表示恭喜恭喜。

O飞快跑过,脚底差点打滑,“最新消息,他们去马尔代夫了!盼望了五季的马尔代夫!”

H却显得很是淡定,“我作为五季常驻吉祥物,明确告诉你,他们没有去马尔代夫。”

“你怎么知道的?”O对老公H的话持怀疑态度。

H神秘一笑,“我刚和小锅通了电话,她在家找到了子枫的护照。子枫的护照都在家,他们怎么可能去马尔代夫呢?”

花字“马尔代夫”四个字开始掉落。

花字“中国珠海”四个字缓缓升起。

幽默有趣动画对芒果后期而言小菜一碟,怎么轻松有趣怎么来。

假如想乐趣中带着一点正能量,可以加上花字,“网络信息杂乱,请勿轻信谣言。”

沿海道路上,其中一辆行驶的车,开车的人换成了何老师,黄老师坐副驾驶,彭彭子枫坐在后排。

“何老师,咱们有什么朋友亲戚是住在珠海的么?”黄老师带着太阳镜,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瘫在副驾驶座上。

何老师也带着疑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彭彭和妹妹呢?有朋友是住在珠海的么?”

彭彭认真思考后回答,“我不知道。”

妹妹也摆手,“我也不知道。”

黄老师点头,“没事,到了也就知道。外边景色还不错,傍晚的时候妹妹可以去海边走走,现在别去,太晒。”

“我不怕晒,我现在接戏都是贴近生活角色,化妆师还要给我涂黑呢!”彭彭小激动,仿佛不怕晒黑成为一件勇敢的事情。

副驾驶的黄老师回头,对子枫说道,“别跟你哥学。”

车按照导航,停在了渡口。

“还要坐船?”何老师有点惊讶,“这是要上岛呀!”

黄老师打量着四周,对着导演组说道,“等会,咱们是要去哪里来着?”

“东澳岛。”导演组终于给出了最终目的地。

何老师看了一眼彭彭和妹妹,笑道,“咱们这位朋友,还是位岛民,真是稀罕。”

而黄老师没有笑,大墨镜也没能掩盖紧皱的眉头,“珠海东澳岛……”他总觉着这个名字很熟悉。

男人帮第四季最后一期,猝不及防分离的开始。

第三期嘉宾:孙红雷、黄渤、张艺兴、王迅

蘑菇四人下了船,上了岛,就看见了躺在沙滩椅上,抱着椰子喝椰汁的四位老朋友。

孙红雷抱着椰子一脸得瑟,“磊磊,上次我想喝椰汁,你让我喝海水。今天我作为主人,是不会拿椰子款待你的!”

“你个熊孩子,后来不是给你买了么!”黄磊作势要打。

黄渤连忙闪开,“我老早就想打他了。原本沙滩阳光比基尼,别人一看这人长得就不像好人,都吓跑了。”

“嘿,黄渤,你这样说我不服气。难道我堂堂颜王比不过你区区一个青岛贵妇?”

“哥哥们呦,你们别闹了!”张艺兴笑着给彭彭和妹妹拿来插上吸管的椰子,“哥哥们在一起有点疯狂,别怕!”

孙红雷连忙拍了拍彭彭和妹妹的肩膀,“我是好人,我会保护你们的!”

“红雷,我们中间,你长得最不像好人。”王迅吐槽,继续笑,“你离两小只远一点,黄老邪何老师护崽之心很强势!”

岛上建简易木屋,作为嘉宾住所。

节目导演出来走流程,“各位,今天由节目组先行提供食材,明天出海捕鱼作为交换。”

黄渤笑,“还需要出海捕鱼么?孙红雷往海里一站,鱼就来了。不过都是食人鱼!”

“你好意思说我,就你浑身海蛎子味,往海里一站,鱼都知道是青岛亲戚来了,不也就聚起来了吗?”孙红雷瞪着小眼。

“好,就你俩负责捕鱼。”黄磊大手一挥,做了决定。

孙红雷一听,不干,“那磊磊你呢?”

黄磊一笑,“我今晚给你们做椰子鸡、红烧肉、烤鱼、菠萝饭,这些够不够?”

“可以可以,这些可以。”王迅吞着口水。

孙红雷瞪眼,“合着不是你去捕鱼!”然后对黄磊说,“我要加一个赛螃蟹。”

“可以可以,都可以!我今儿开心!”黄磊乐呵呵的去处理食材。

黄渤王迅何老师三人在厨房给黄磊分担压力,好友几人一边做菜一边瞎聊天。

美食与好友,乃人生幸事。

每期的食物选一两种当地特色,尝试着去做特色菜,失败也不要紧,玩得开心吃得开心最重要。

做菜流程不要省,每一期都不要省,要着重描写!(敲黑板)

另一边,孙红雷张艺兴带着彭彭和妹妹去海边遛一遛。

可以抓沙滩上的小螃蟹,可以拾小贝壳,可以光着脚在沙滩上散步,可以踩浪花,可以听海风。

玩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安静看日落。

不需要说话,美丽得普通一幅画。

“我第一次看日落。”子枫笑得很甜,“真的好美。”

张艺兴点头,“我也是。平时太忙,很少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安静的看日落。”

孙红雷拍了拍张艺兴的背,“艺兴啊,工作归工作,还是要注意休息。”

“知道了,红雷哥。”艺兴看着孙红雷,点头。

彭彭拿着手机给拍照,挑选几张不错的照片发在群里,然后发语音,“何老师,黄老师,给你们看日落。”

“孩子们!回来吃饭啦!”何老师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

沙滩上赛跑,简单又无聊的比赛,但是偶尔幼稚一下,也很有趣。

黄磊调侃孙红雷成功打入年轻队伍。

八人坐成一团,欢乐举杯。

夜晚的海风甚是温和,让人舒畅。

美食在前,多说无益,赶紧动筷。

可以给八位嘉宾设置个人镜头,弄成吃播模式。也可以当预告,让观众给这八位“吃播”投票,谁是“最佳吃播”!炒一波热度。然后可以颁发“蘑菇屋吃得最好个人奖”,得奖者再发微博,又是一波热度。

这种风趣类型的热搜,更加容易有讨论量,不容易引起人的反感。

吃饱喝足,吹着海风,开始瞎聊。

喜欢热闹的嬉笑打骂,喜欢安静的当个听众,每个人都有自己舒服的姿态。

何老师不必当做陪聊,主场让给男人帮。

三两能聚,五人难齐,没办法,都忙。

不过没关系,缘分让他们相遇,结下情谊不会散。

第二天,天未亮,导演组就开始搞事情。

广播一首好运来,作为闹钟叫醒了所有人。

黄磊昨夜本来就睡得晚,此刻已经拿起了拖鞋。何老师不没想拦着,甚至收集通铺其他鞋,“补给弹药”。

年长的都是怒容,小辈们都是一脸懵。

睡在里屋单独小房间的妹妹直接吓得坐了起来。

“捕鱼劳动开始了。”导演组冒着被打的风险,弱弱说。

请来当地渔民一起出海捕鱼。

捕鱼有趣味性,在船看海上日出,风景也有了。

大家一起撒网、拉网,一无所获的挫败感,捕到鱼虾的成就感,相互调侃,又相互帮助。

节目中劳动的目的,不在于把嘉宾累得体力透支,是要有汗水,也有欢乐,更有趣。没有尝试过的劳动,有趣的可能性更大。

孙红雷耍赖,一屁股坐在船板上,“我累了,我不干了。”

黄渤掏出手机,一脸坏笑,“我要给你女儿发视频,让她看看你耍赖的样子!”

听到女儿,孙红雷连忙爬起来,“那可不行,我在我女儿面前是神一样的形象!”

张艺兴笑道,“那红雷哥,千万别让小宝贝看见有关刘华强任何信息!哈哈哈哈!”

“艺兴,你学坏了!”王迅笑道。

然后八人合照,黄老师特意叮嘱摄影师,“留个位置,我家大儿子出门学艺暂时没有回来。我要把他p上去。”

彭彭极为开心,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这里,这里!我这里!”

拍完照,彭彭给坐在船尾的妹妹拍个人照,随后与黄老师一起与当地捕鱼人聊天。

问问平时捕鱼时间,最多收获有多少,有没有很罕见的大鱼。总之随便聊,感受陌生人陌生职业的生活。

然后问一问,“你向往的生活是怎样的?”

说不定,他的回答是旁人猜测不到,平凡或者精彩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实。

艺人向往的生活,可能是闲情惬意,可能是激流勇进。

林见鹿拍掉了刚要作响的闹钟。

周纪睡得还熟,压乱的头发毛糙糙散着。周纪的脸向自己这边侧歪,林见鹿能感到他均匀的呼吸,温热带着潮湿。周纪曾抗拒过脸对脸的睡姿,林见鹿就乖顺地翻身贴着对方宽厚的背,可总在早上睁眼又是四目相对的老样子。几次未果,周纪也不再有热不热的牢骚,任由林见鹿勾着脖子睡着,空调低两度就是了。

扫动的扇叶让冷气时时吹起两人额前的乱发,挂钟悄无声息地走针,阳光已将薄薄的亚麻窗帘映透成淡金色。

林见鹿总比周纪醒得早,这一段时间他舍不得做任何事。将醒未醒的周纪真是好景色,让林见鹿睁眼就觉得自己跌进童话,胜过一切好梦。

嗡鸣激得林见鹿一个激灵。

周纪一侧的木质床头柜被手机震动磕出很大的动静,周纪下意识扬手翻身让林见鹿搭在他腹部的腿落了空。林见鹿懊丧地支起上身,看着周纪皱眉揉眼,挡着光关掉手机闹铃。

“你又拍我闹钟了?”周纪搁回手机,背靠着床头坐起,抬手弹了人脑门。

周纪没有半梦半醒的眼神,一旦醒了那双眼睛就能迸出光来,林见鹿垂头算是默认,眉心有点痒。

周纪蹬上拖鞋起身,踢踢踏踏绕过大床到落地窗前:“捂眼睛。”

林见鹿扯过被子蒙上了头,阳光倾泻了满屋,周纪扎好窗帘,转身连人带被子打横抱起:“去给为夫备衣服打包,反了你了,敢做为夫事业的绊脚石,还屡教不改。今天不哄,惯坏了以后就难养了。”

“没有要哄……!”林见鹿慌慌露头,他是有小私心,可没有作妖的脾气。迎上周纪的满眼笑意,林见鹿脸颊都发热。周纪已经几步将人抱进客厅,被子一路拖地,地板砖被林见鹿擦拭得反光,干净到可以打滚。

“店里到货,我要去查对。账房做事不比你让我放心。”周纪踢掉拖鞋让林见鹿踩上,拍拍他脑袋进了浴室,“我会早回来,在家乖一点。”

被子滑落在客厅正中,林见鹿进了厨房,拧开燃气灶热锅。起初他也会犯懒让周纪午间吃外卖,每每被对方拒绝,再后来周纪的眼神就唬得他不敢开口。热水器轰鸣,他已经能想到浴室一片水汽和春光无限,敲煎蛋的时候自己就笑出声。

硬币在空中翻转下落,被周纪啪地抓进手心:“哪面?”

“那我赌正。”周纪另一只手还在擦着头发,手掌伸开,躺在手心的硬币正面朝上。

“嗯……我要吃口蘑。”

“好办。那留你看家咯。”

周纪在他额上吻了一下,还他潮湿的毛巾,斜挎上老式书包。林见鹿扯扯他已经很平整的衬衫,周纪还很像他们读书时的样子。硬币被撂回鞋柜上,这是他们的小游戏,猜对的人要做晚饭,而猜错的去洗碗。

“有件事,你回来我和你说。”

已经跨出门的腿停了停又迈了出去,周纪扶了一下门框但没有回头:“好的,只是别在我回来以前就过火。”

小独栋给两个人住实在奢侈,林见鹿擦完地板和厨房就已经一个上午。小院里的草坪无暇打理只能交给物业,林见鹿正踩着没脚踝的乱草抱被子出去晒,睡衣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抖得险些掉出来。

“林老师可以按时来吗?”

林见鹿有些好笑,除了第一条事无巨细地约定了时间交代了住址,手机里有这样三条一模一样的短信。他很快发送:放心。我会按时到。短信没有再来,林见鹿泡了茶饭和果汁,暗想这是个怎样焦心的家长。

满屋每一点细节都是他喜欢的装修风格,位置和采光也是整个楼盘最好的,小区外就是全市最大的森林氧吧。林见鹿在被第一次带到这里时就赖在长椅上不走,周纪板着脸看他,让兴奋过头的林见鹿内疚地抿嘴。那时周纪和他刚颠沛到这座城市,周纪用全部积蓄盘下的小茶楼还在翻修。林见鹿难得表露的愿望,就戳得他为难了。直到一串钥匙被拍在手心,林见鹿一阵阵耳鸣,蓦然明白头天在客运大巴上周纪玩味的眼神,那时他还在翻一沓城郊的租房广告。

周纪的胆大和冷静林见鹿难以望其项背,行动力上更只能跟着吃灰。当然两人也为疯狂付了代价,周纪一路摸爬滚打,在酒局和商场斡旋,是医院急诊的常客。林见鹿同样精疲力竭,把每一点余钱精打细算打点各处,为贷款、物业费甚至下一餐发愁,烟熏火燎的生活一度陷入僵局。

紧巴巴的日子绵延到林见鹿研究生毕业,周纪的茶楼已是那条街的地标。房贷依旧没有还完,两人还只能搭地铁出入,但世界对他们而言已经从容起来,温和得让敏感的林见鹿会时时红一下眼眶。

粗暴的敲门声让他一口茶饭呛进鼻子,芥末的冲劲儿辣得泪水涟涟。如果说第一声是试探,后面的就像笃定了屋里没人而抡起了大锤。林见鹿咳嗽的时候门没有再响,外面的人没有声音,大概是等着回话。他踩着穿反的拖鞋应门,下意识拧下把手的时候暗忖糟糕又忘了看猫眼,周纪知道了自己定又要遭殃。

林见鹿顿住,门外是个十岁上下的男孩,瘦瘦小小,挑着白眼看他:“林老师?”

“我妈让你来给我上课了?”

林见鹿好看的眉头皱起来:“是,还没到时间。”

男孩敌意的眼神上下将林见鹿扎了个遍,扭脖子就跑,留下他一个人望着他背影发愣。林见鹿在瞒着周纪找兼职,想来想去只有家教最稳妥。林见鹿主修中文系,在小区业主栏贴了手写的广告,教小初高中语文和英语。周纪是不会闲到去居委会的,一个月后林见鹿才接了第一位家长。那头没有打电话而只发了条热情洋溢的短信,自称姓杨却连全名也没说。林见鹿久不入社会,满头雾水看着“价格都没关系还请先见个面”“林老师随意安排时间“的话,暗想教师真成天底下最受尊敬的职业了?一度他想自己是不是被盯梢,对方很可能是个骗子。

男孩钻进林子就不见了,灵巧得像个小兽。林见鹿觉察了男孩的刺头,心说不妙。他是很喜欢小孩子,曾想读教育学,但他从来都是好学生,温顺乖巧,真的不擅长和凶凶的小孩交流。

林见鹿默读了一遍男孩的名字。

林见鹿在另一栋小楼前定了定神。

小独栋是不一样的。开发商提供包装修的服务,用一两平米的房价回馈业主。林见鹿看过很多这样的红砖房,大致得体,有欧式的简约风,但和周纪的独立装修差得远。林见鹿气恼地说这是败家,他只一副“我还不懂你是什么人”的神采,在林见鹿走神呆抚满院青石时发笑。庭院仿制日式,除了典型元素外还有和风的惊鹿,当初闹得半个小区的业主来取经。

眼前的小平楼是批量化的产物,但一人高的位置被涂了扎眼的青漆,像是参差的獠牙锯齿。篱笆满是刻痕,有明显的虫蛀。林见鹿迟疑地拍门,门上很油腻的样子。

咔的门就拧开了,里面的午子文还是冷冷地翻着白眼,林见鹿想门应得这么快该不是他一直在猫眼里看自己发呆吧。

男孩又一扭脸跺着脚跑上二楼不见,留下林见鹿还没来得及有一个尴尬的笑。屋里乱得不太好下脚,他躲着满地衣物和教科书摸到楼梯,二楼只有几个小房间,在林见鹿家里做储藏室和空房。林见鹿是准备好见一见家长的,杨妈妈应该很和气,他猜会更好说话。

“我进来咯?”林见鹿在大敞的门口敲敲门框,换来男孩一个更大的白眼。

“就语文,别的不要学。”男孩拍在桌上一摞卷子,杵在电脑桌前,倒把唯一一把椅子让给林见鹿。

孩子到底是孩子,面对忽然的安静会不安。林见鹿伸手将卷子拍给瞪大眼睛的男孩,转头开始码桌子上的书。

“你不要整,麻烦,又搞不完。”

林见鹿没有搭话,脸色平和。各个学科依照大小厚薄归拢,黄冈的卷子按顺序重找,找不到的先空着。从书堆下又翻出孩子吃剩的零食袋子和不知道哪天遗留的瘪掉的牛奶盒。男孩房间的空调开得很低,质量也不太好,嗡嗡的制冷声很大,过一阵又吭哧吭哧像快要停掉。码书的咔咔声敲在桌子边沿,男孩脸色越来越局促。

林见鹿将小山削掉一半时终于听人开了口,但没有停。桌上简直堆着从一年级以来的全部教材和教辅,一边挺大个书柜倒是空着。林见鹿是有些丧气,来这里的初衷已经打消,他没办法忍受在这种环境下教书。被辞退也好被指责也罢,现在他只想把这个野小子的小窝收拾一下。

“午子文,来帮我。这些都去放在架子上。”

午子文脚站得有些麻,下意识就去接。接到了手才想起露出凶凶的脸色,林见鹿一瞥之下更明白对方在使坏,他有点想笑,但没有心思。

午子文还是犹犹豫豫地动了,一趟趟很慢地运,也是闷声不响。一个小时后露出了完整的桌面,原本白色的电脑桌已经发乌。

“有没有抹布?我要两块。”

林见鹿自顾自拿起遥控器滴滴了八下,将温度调到了正常些的24度。午子文咬着下唇思考,最终一步几阶地下楼,上来递去两块厨房用抹布。林见鹿当然知道厕所在哪儿,已经接了一面池的水。洗净拧干就开始用力擦洗桌面,午子文站了一会又转身跑掉,再回来时拎着消毒粉和橡胶手套。

午子文看着他兑消毒粉没有吭声,林见鹿没说谢谢也没有催。只是兑完了就蘸着又擦。

“阿姨明天会来。收拾楼下还有院子,扔垃圾,给我做饭。”

“你要自己勤快一点,每天都要去倒垃圾桶,吃完的东西会招虫,及时扔掉。明天让阿姨教你怎么换床上用品。你妈妈呢,还有爸爸在不在家?”

那边又没话了。林见鹿擦亮了桌面又出门去洗刷另一块抹布,回来后抖了抖,很自然地跪下开始擦地。

“离婚了,我妈还上班。”午子文忽然抓起之前的抹布也蹲下来,照着一条木地板狠擦。

“她在国外,不会回来。”

林见鹿噢了一声:“你去把它洗了再用。”

午子文惊异地抬了头。他也曾这么发狠地对付过很多人,这段对话是他为非作歹的许可证。可对方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心思还放在地板上,他的反应居然是让自己去洗抹布。

“你已经习惯了,但你知道这在外人眼里很惨。你很乐此不疲,难道你喜欢别人同情你吗?”林见鹿直起腰跪正,呼了口长气,“这样的甜头尝多了你会适应的,这个定位太低级了。你在身体力行地抹黑一个群体,我不同情,我看不起你。”

午子文怔怔的没有听懂,但那句一字一顿的看不起却扎进他胸口。他下意识想暴跳起来,而后骂出几个脏字,但喉咙很凉,当他第一次听进去一个成人的话时他觉得自己是错的。林见鹿在等他发火甚至动手,但他也愣住了,因为已经竖起了毛的小狮子拎着抹布乖乖去厕所涮了。他又动摇起来自己是不是太伤人了,尽管是实话一个孩子却不能懂,最粗浅的含义他又未必承受得起。说到底他们是邻居,他没必要这样去扎疼一个陌生人。

小狮子憋红着脸从厕所回来,两人各自占一个角慢慢向中间汇合。敲六点钟时两人同时站起来,林见鹿跪久了膝盖很疼,小狮子嘶嘶哈哈的腿也蹲麻得不轻。

“这不算试听,电话告诉你妈妈。如果她和你都还愿意我下次再重来一遍。我要你全部的成绩单,原卷还有暑假作业。如果不需要的话替我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凭什么说很高兴?”

林见鹿放空了脏水,洗净的抹布晾在楼下院子。一路小狮子都尾随,直到送到门口。

“收拾自己的房间会比念暑假班有意义。我觉得自己做了比教你学习更有意义的事,所以我很高兴,虽然不是认识你本身,但算我们的缘分。另外,你的妈妈的确很和善,认识有修养的人真的会让我高兴。”

林见鹿有些好笑,已经出了院门又转身:“你听懂了哪句?不过每句都是实话。”

林见鹿插钥匙孔用了五分钟,手臂不受控制地发抖,最后是他将半个身子顶在门上,攥着手腕捅开了门。他想尽快进浴室,在自家男人回家前收拾干净,而后在饭桌上好好坦白。一路向楼梯跑林见鹿就开始脱衣服,蒙着头的时候感到腰间一紧被人揽住,下一刻就双脚离地被抱在半空。

林见鹿一点没有挣扎,只是扭了扭想把上衣穿回去,自己忘了他说早回来就会照做。周纪赤裸的腹部贴着他的后腰,对方身上有薄荷味,而自己满身汗黏着他实在太不舒服。

“我刚洗过,哪里脏了。”

周纪故意曲解了林见鹿,抬手挑掉他的上衣,抱着人按倒在沙发上。周纪撑着上身,用身下一点空间锢着他,林见鹿本来也不敢动,头埋在沙发垫里:“我坦白。”

林见鹿膝盖着地,小幅度晃着跪得很不舒服。现在他才觉察砂锅在火上的水声和空气里百里香的味道,满脑子大事不妙,一时思绪很乱,本能的反应是先揪住自己的裤腰。

“我只是在小区里,我没有走远。手机不是忘了,我有意放在家的。”

周纪没有表态,但撤了双手直起身,坐在沙发边上看他。林见鹿机灵地转了个方向,身子压上对方的腿:“我在小区贴了广告,我瞒着你找兼职了,做家教。我想也许成不了,就想先做成了再告诉你,只有今天一次。”

林见鹿穿着很宽松的休闲裤,下一秒他就后悔裤腰处的弹性怎么这样好。周纪扯高了他的裤腰又在手里攥了一圈,勒得他小腹疼。凉气从空隙里进去,林见鹿绷得上身直挺挺的:“我坦白了,你要从宽。”

“我看你不是做家教,是去做家政。哪儿买的劣质消毒水?”

林见鹿很难反驳。文科生的情商也许真的会高一截,绷了一阵林见鹿泄气一样放松下来,主动撑起又朝前挪了一点,再弯下去时额头快点地了:“有点复杂,但我知道错了。”

周纪松手,松紧带狠狠弹回去打在林见鹿后腰上。林见鹿疼得哼了一声,但还是两手揪住周纪的裤脚没有动。

“我知道了。洗澡吃饭。”

周纪拍了拍人大腿根示意他起来,林见鹿有些懵,什么就被他知道了?该不是偷用他牙膏擦油烟机被发现了。

周纪淋了柠檬汁在烤秋刀鱼上,林见鹿小口喝着口蘑豆腐汤话慢慢多起来。周纪用勺子戳着虾仁焗饭,不时有几个咿呀的语气词。

“刚刚杨阿姨发了短信,约我明天再去一次。”

“你洗澡的时候看手机?”

“不想换一家吗?这么刺头的小孩你也教。”

“孩子还是好孩子啊,早一点有人管会好很多。”

林见鹿听到周纪重重哼了一声,赶紧在小圆桌下踢了他一脚:“你不能拿自己当标尺。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推掉。”

“没有,你说得对。小孩子还有必要管一管,”周纪挑了个虾仁送进林见鹿嘴里,“我是不喜欢你去兼职,怕你累着受欺负还真的不是第一个担心,我的私心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没用?你独立一点我就不大安心。”

林见鹿有点呛到,笑得眼睛弯弯的:“我自己在家会很闲而已。你知道我喜欢小孩,可以奏准我给你生一个吗?”

周纪总是很坦诚,这类问题他们从学生时代就开始讨论乃至后来成了惯例的玩笑。他的敏感程度不比林见鹿低,甚至更没有安全感。林见鹿是他唯一托付身心的人,他很独单地长大,后来就越发排斥自己独立的特性。林见鹿为此发过火自觉不被信任,周纪罕有地窘迫不堪,后来两人终于明白包容彼此一些难以控制又无伤大雅的情绪的必要。

“和我随时联系,上课也要开着振动。”

“不能晚归,每天要告诉我今天怎么样。”

“如果是你做饭也不能耽误。”

“好,好好。和你的时间我都舍不得分给别人,触了您逆鳞随相公赐一丈红。”

“那不至于,家法就是了。”

林见鹿咬了口蘑仰脸,口齿含糊:“暴君啊。”

周纪很默契地凑上去咬住另一半,两人的唇就贴在一起。

午子文在电脑椅上转圈,速度稍慢下来就推桌子加速,翘起的脚偶尔会踢到林见鹿。

林见鹿翻着记录册眉头越来越拧,小狮子的成绩很差,但只有语文是稳定的良,甚至偶尔蹦出来一个带减号的优,而数学和英语只有及格和不及格参半。他想小狮子体育会很好,可一个连一个的缺考让他又有点失望。林见鹿还在看每学期的教师评语,只有马马虎虎的继续努力、希望进步,简略而雷同,应该可以刻一两个章换着敲。

“为什么要补语文?语文还好啊。”

午子文用脚刹车:“因为别的我都不喜欢,学也没用。”

“你比他们都小,成绩差一点很正常。”林见鹿合上记录册又开始翻卷子,小狮子只有十岁,却将读六年级,但看样子也不是跳级,应该只是早上学,“你明年就要小升初,英语和数学我也可以教,要不要考虑一下?”

“和我妈说去。”午子文低着头又开始左右晃电脑椅。

“可她应该不了解你啊。”

林见鹿没听到回话也不再问,小狮子的字很糟,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作风,自己的名字写得像牧叉。他摊开崭新的暑假作业在他面前,想让他做一篇基础知识再看。小狮子倒很快捡了铅笔戳题,林见鹿就有空抽出早已震动的手机看一眼。他以为是条普通微信就点开了,没想手指多抖了两下戳开了语音。

林见鹿惊得啪将手机翻扣,但只有两秒的语音还是播完了。媒体音量没有关,他不敢抱侥幸空调声能盖过去。午子文果然斜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头做题,林见鹿冷汗都下来了,不知道小孩子能听懂什么,平时稀松平常的问候现在听来也暧昧极了。

林见鹿坐得很不自在,空白的大脑好一阵才雾气弥漫一样恢复了思考能力,他的想法是先回复周纪,但他习惯手写屏,眼睛还落在小狮子身上,心都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小幅度划了几个字都识别错误。

林见鹿还在焦躁的时候午子文忽然撂了笔,也不问他同意与否就一步三蹦地出屋下楼。林见鹿愣了一下抓起手机,敲换了键盘输入就打了三个字:在上课

那边秒回了一条信息,还是语音。林见鹿腹诽着调低声音,按在耳边点开:“那我再发几次,你是不是就可以被解雇咯?”

林见鹿贴着话筒恶狠狠也发了语音,这回对方没再回复,午子文已经跺着脚踩上楼梯。冰镇可乐被抱在胸前,瓶子上的水汽湿透了小孩的胸口。小狮子抱了两瓶,插了吸管的一瓶砸在林见鹿面前。他有些意外,碰到瓶身的时候被冻了一下:“怎么喝这么凉?”

小狮子把整个瓶口都含在嘴里,听到又拔出来放下,跳下椅子又要跑。林见鹿手快地握住椅背不让他转走,对小孩这个毛病也很头疼。

“我去给你拿常温的。”

午子文疑惑地回头看他,林见鹿这才知道小孩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不喝碳酸饮料,但又不好意思拒绝,松开手想着小孩也有懂事的时候:“没关系,谢谢。只是凉东西坏你的牙和嗓子。现在好好做题。”

午子文就又埋头,林见鹿看了几道已经看出几个错题,四大名著的作者和主角连线干脆空着,做对的几道还有拼音凑数。小孩画完最后一个瓜子一样的句号把本子推给林见鹿,作业本滑了一段刚好到林见鹿手边。

“你有好好写字啊,比之前好看很多。”

午子文扬了扬眉毛,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答得糟糕,但林见鹿开口就夸也让他心动了一下。他也有不想被人嫌的时候,内向的孩子都会用蠢蠢的办法向新老师示好。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一下坐姿和用力地使用铅笔,但悄无声息的努力还会掩盖在他是个小狮子的本质下。

林见鹿正专心看他的主观题,忽然被这么问脸一下又燥热起来,低着头很小声:“不是的。”

林见鹿可以很容易搪塞过去,但他开不了口。这样的场景有很多次,当他和周纪参加第一次同学会,他小声答了朋友就被身后的周纪当众拍了脑袋。林见鹿记忆里,周纪会揽着他笑,用正常的语气正常的音量说爱人,任何场合都如此,反而常搞得对方下不来台。问过这个问题的不管是菜场的大婶还是商圈高管,都知道了正确而唯一的答案。那次同学会也是林见鹿唯一撒的小谎,事后被周纪教训得卧床了小半个月。

林见鹿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周纪哪有那么大,抬头看了看大咧咧的午子文:“为什么这么说?”

“我见过他。我见到他都是跑着的。”午子文小动作很多,又开始朝后仰头一下下磕椅背,“我要去打电玩也会跑着。我以为是哥哥才会这么急回家。”

红笔在小孩作业本上划了很歪的一道,林见鹿不知道怎么回。他不懂现在的小孩明白什么又接受得了什么,何况自己不过是个试用期的家教,于情于理在第一堂课上谈私人话题都不合适。

“课本上都有答案,这些要靠你自己背。错的地方我已经记下来了,回去我会给你出题。下一次你再往后做两课,这样就不用耽误课上的时间。”林见鹿说得很快很急,“我们从这一道选词填空开始说好不好?”

林见鹿还在小声哼歌,隔着玻璃门和水声就没听到周纪的问话。他留了几道主观题给小孩当课上作业,回家细看觉得还挺有趣的:

“你怎么劝说同学不要进网吧?要求理由充分,语言得体。”

小孩歪歪斜斜的字凑了不短的一段:看见你是小孩,老板会多收你的钱,他知道你不敢告诉别人。这一家网速很慢,还老是停电,掉线被人骂,你还玩得不开心。网吧的烟味很难闻,回家也洗不掉,爸爸妈妈肯定会发现。你知道吗,学校要评比文明校园,查的越来越严了,十点还能看到老师。你现在进去太危险了。

林见鹿读完已经笑出声,违心地打了叉。看来小孩也是黑网吧的常客,下次见面可以好好聊一聊。一双手湿漉漉蒙住了林见鹿的眼睛,他还没停住笑:“别闹。你看嘛小孩子都很可爱的。”

周纪费力地读完才松开手:“这什么浑小子,字这么差。当年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和气,只会拿纸卷敲我脑门。”

林见鹿腹诽你可是用板子我哪里算对你不好,擦了满脸的水:“不是浑小子,很有个性的孩子啊。”

“一天就知道护短了,个性?我看他是别有用心。”周纪手抄在林见鹿膝盖和腋下,挺腰就把人抱起来,“那也不是你拿腌菜糊弄我晚饭的理由,你在未成年人面前一点原则也没有。”

“什么别有用心,你是不是又看谁都是情敌了?”

“你要信为夫的直觉。我的醋缸子倒了可不好扶,你这样我哪儿敢要孩子。”

林见鹿搂着他脖子不说话,周纪把他抱上床自己就也滚上去。林见鹿按了遥控器,电视里就开始咿咿呀呀地播音乐台。

周纪横躺在床上,脑袋枕着林见鹿的腿不吭声。林见鹿哪儿是想想,这个话题他很多年前提过,周纪僵着脸听,眼神冷得逼林见鹿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林见鹿不知道的是周纪当晚打了法学院室友的电话,记下了满纸术语,在室友揶揄的追问下挂断,而后为难地看了熟睡的林见鹿半宿。

林见鹿更喜欢的是女孩,在国内依法领养,要到周纪四十岁了。

林见鹿也有心事,他想的是周纪的性格就和孩子犯冲,自己喜欢只是私心。他们柴米油盐的日子只容得下周纪和自己。子女于父母而言生来就是弱势,而特殊的家庭会造成更大的不公。

林见鹿忽然想到可以说的话题。

“他问我你和我的关系了。”

“我没说谎,只是搪塞过去没有答。”

周纪摸遥控器换台,气得林见鹿想把他抖下去:“你好歹顾及一下孩子。”

“我这是在弥补教育空缺,利国利民,百年大计。美好建设从娃娃抓起。”周纪调到民生台不动了。

林见鹿不太理解周纪的品味,民生台固定在平时播报哪家着火,剐车吵架,逢年过节是送温暖和帮农民工兄弟讨债。如果是林见鹿会放电影台或点播,以前能接到国外信号时看国家地理。

“嗯,小狮子在放暑假,他妈妈想约我每天。我劝了劝才松口说每周六停一次。小狮子要小升初了,这里离市区远他不方便再去找补习班。”

周纪想到以前的外国频道里有个短胡子的矮瓜,主持一档节目叫驯狗大师。不管是爱咬人还是追车,戾气十足的大狗小狗被他一调教都能成小天使,他和林见鹿还激烈讨论过他是不是中途换狗或者做了节目特效。他觉得林见鹿对小孩子而言也应该是这种人,而他自己和孩子独处两个人一定得疯一个。

“所以明天我可不可以晚归?”

周纪身子直了一下:“下套等我呢?”

林见鹿“咦”了一声,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代价呢?”

“你把我想得这么糟啊。”周纪把电视关成静音,只剩夜灯和荧光闪烁。

“你本来就是,不仅糟糕还很禽兽。”林见鹿叹口气按了按自己的腰,他大概猜到周纪的心思。

“酱瓜噎得我不舒服。你欠我一道大菜。”

想到小狮子糟糕的生活习惯,林见鹿兜了一冰袋的酸奶和果汁。不知道哪种能讨他喜欢,每种口味就都带了一罐。小狮子很领情,一下午就在安安静静喝桑葚汁做习题。林见鹿腰疼得厉害,拧着给小狮子讲题很不舒服,路上又拎了那么重的饮料。看小孩不反感,就试探着撑在桌上罩着小孩上课。

午子文坐不安生,动来动去总让椅背扫到林见鹿的胸口。林见鹿说话的时候午子文就把头朝后折个九十度看他,林见鹿每次都得把他按回去看题。

“我穷。你好好写字。”

小狮子每逮到机会就和他闲聊,林见鹿就一句句顶。小孩没趣就自己闭嘴了,但这回有点不依不饶:“不可能,你穷还住这儿?”

“做题。给你划的重点是不是都没背?”

“你干嘛出来做家教?”

林见鹿戳了小孩后脑勺:“真的穷。余钱不够,我想给大哥哥买辆车。”

林见鹿惊奇地觉得自己是遇见一个小白眼狼,这语意是要帮着自己把钱往他家扫了?

“你妈妈还和你说这些?”

午子文闷了一阵开口:“你是不是不懂啊?我们老师在外面也有办班,一对一两个小时要五百。”

林见鹿确实愣了,自己一小时收五十还不大好意思,听小孩的意思自己还把自己便宜卖了:“你学校很好啊,那是名师,高一点很正常。好了不要聊,专心做题。”

小狮子写得很慢,因为作业纸下衬了硬板。林见鹿看不下去小孩的字,又深知字帖照描练起来太慢,就给小孩翻出来了自己上学时用的矫正板。板上有规范字的凹槽,遇到大题他就要小孩一个字一个字找着填。半个小时午子文填满了一页纸,也难为他安分在椅子上坐那么久。

林见鹿坐在小孩让开的位置开始批读,午子文又蹦着进了楼下厨房。小孩子高兴的时候脚步是飘的,林见鹿听到也挺惬意。小狮子看来不是给自己面子而是真的喜欢,这回还是抱上来一罐蓝莓酸奶舔着盖,林见鹿不动声色记下他对浆果有好感。

“你要自己背,字音字形你不主动补谁也没办法。”

午子文舔得下巴上都是白色,林见鹿忍不住刮了下小孩的鼻子:“子文这么秀气的名字,学得文雅点。我看你起错名字了,你该叫午子武。”

“他归我爸,十六了。”

小狮子毫无戒心让林见鹿有点忧虑,想着教他点安全常识时手机又振了。侧屏上一直亮着时间,看到他才惊觉很晚了,看到周纪的信息有点心虚。这次林见鹿备了耳机,插上一只耳朵点开语音:

林见鹿战兢兢跟着周纪进屋又进了浴室,热水浇下来烫红了一片。从语音后林见鹿就没再和小狮子说一句话,作业没有布置就闷着头丢笔下楼,把孩子吓了一跳。午子文大声喂喂着尾随,林见鹿本想把小孩关回去,倒是外头的周纪眼疾手快把住了门。林见鹿抹洗发膏时想莫要给孩子留什么阴影,周纪看午子文的眼神像是鹰瞪兔子。

一个澡洗了一个小时,林见鹿慌得没有带睡衣,只能系住浴袍硬着头皮出去。

桌子上有热腾腾的外卖,周纪正在掀鸡汤砂锅。林见鹿脸又一热,想到自己连今天做饭都忘了。

周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报备过了,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有事。下不为例。”

林见鹿的心又沉回胸口。周纪只有明火没有闷气,说了无妨就是无妨。他把一块白萝卜戳得千疮百孔还没闭嘴,一谈到午子文腼腆的林见鹿就会话多起来。周纪听得有点吃不下去,失宠的预感越发明白。

“你怎么能那么凶?小孩察言观色很厉害,知道很多的,你懂没有?”

“下回再见我会灭口。”

林见鹿在一星期内收了几个零散包裹。这不常见,周纪和他都没有兴趣网购,一两年间也没有添置大件家具。包裹小到碗筷大到茶具桌椅,林见鹿一边签收一边计算开支。他是想问周纪买这些做什么用,但又有气梗在喉咙。他发觉小狮子又冷漠起来,课上再没有和他闲聊。他有点怀念那个多动的学生,而今上课他就像对着一块石膏,布置的作业更是白说。林见鹿耐心劝慰下才逼得孩子扔出了问句:“叔叔不喜欢我,你向着他,还是向着我?”林见鹿哑然,孩子真的不像成人自以为是的单纯好骗,看脸色是孩子自我保护的行为,发觉危险就把自己蜷成一个刺猬。

林见鹿的小情绪会显在脸上,周纪却依旧自在,不做饭的日子就拎了工具箱进杂物间,叮叮当当组装一套套桌椅。林见鹿看出那是店里的坐具,也没有多心。直到一套亮眼的白漆小凳被周纪摆在桌边,林见鹿才绷不住开口:“你要做什么?”

周纪从不带朋友进家,按他的话说是卧榻之侧不但不容他人酣睡被多看一眼也不行。林见鹿反应过来添置的碗筷也被放进自家橱柜,就耐心候着人解释。

“请你的小情人。”周纪用量尺敲了林见鹿脑袋,“还生我气?”

周纪举高了双手:“别那么看我,君子坦荡荡。那小子家霉味挺大的,要清理得整屋翻新,我很介意。如果你还想教,我在书房也添了课桌。”

林见鹿停笔,啪地合上了备课本,用力眨了眨眼睛:“真的?”

“自己老婆都生气了,为夫还顾得上原则?”

“那你摆餐桌椅子干嘛?”

“嗯,想请他聊聊。如果明天以后他还肯和你学,我刚才说的就会生效。”

林见鹿只有小孩的座机号码,在周纪平和又不留余地的注视下通了电话。林见鹿声音怯怯的,那头很重的哼了一声就挂断了,更让林见鹿心虚。

“大哥哥想,嗯,留你吃饭。要懂事点。”

午子文在硬木椅子上不好乱动了,林见鹿可以很容易对上小孩的眼睛。午子文还是没搭话,从进屋起小狮子的眼睛就直了,趁林见鹿给他拿拖鞋还偷偷坐了一下沙发。小狮子一下午的心思都没在书上,正好林见鹿也没有教课的心思。

“大哥哥还有一会下班,还是给我看看你的作业?”

午子文闷闷地拉开书包。书包上是过气很久的卡通,拉链都要锈掉,小孩扯了几下才拉开。里面被塞得满当当的,内壁脏得像打翻了墨水。林见鹿有点看不下去:“我帮你整一整?”

午子文就松手递过去,林见鹿觉得只是把书包清空就很困难,索性倒过来磕磕。书本文具哗地散开,像铺开一个地摊。林见鹿跪着归拢收纳,小孩把脸贴在桌面上冷眼看着。林见鹿把要用的放了一堆,别的码好塞回书包里。地板上还有很多脏兮兮的纸屑和碎渣,林见鹿摇摇头用手开始捡。其中有几张叠着的黏在一起,他下意识展开,多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小孩看了一眼脸就变了,连扑带抢夺走了纸条险些把自己绊倒。林见鹿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广告单,每一张都是手写不会有错,刚才摸的手感比全部五张还要厚。

小狮子的理由很拙劣。林见鹿当时贴了小区的中心和四角,总不至于都没贴牢又被一个人收集全了。林见鹿伸手,语气有点严厉:“给我。”

午子文脸涨得通红,两手拧在一起眼看想把广告单撕掉。林见鹿没动,小狮子就咬着牙瞪他。

小狮子气焰一点点矮了下去,单子到林见鹿手里已经湿了。边缘呈锯齿状,像用小刀刮的,能看出孩子撕得很小心,但还是扯得破破烂烂。小孩很用心又找了新纸做底板重贴,于是看上去还是完整的一份。

午子文不知道该怎么答林见鹿将要问出来的为什么,林见鹿也没问出口。沉默中门锁咔哒响了,过一阵是几声礼貌的叩门。

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林见鹿和午子文的脸色都不好看,只有周纪添汤加菜异常愉悦。林见鹿越发不安心,现在的周纪就像要收捕兽夹子的老猎人。

“吃不动就放下,别压了胃。”周纪云淡风轻揉了林见鹿的头发,“桌上收了回房。”

午子文闻言也放了筷子,他有些怵周纪,等着他发话自己好走。

周纪的声音冷了八度。午子文眼睛只敢往林见鹿身上瞟,才觉得后者是多温和。

午子文和林见鹿都懵了,周纪等了一会又开口:“你姓午,还是姓杨?”

林见鹿在卧室门口定着,看不见背后午子文精彩的表情。

“林老师很和善,是不是?你怎么好意思这样欺负他。”

周纪反推椅子起身,几步到林见鹿面前,揪住人后颈肉转了半圈:“第三遍了,回房。”

一巴掌兜着风下来,打得林见鹿一个趔趄。周纪把人推进屋反锁一秒没迟疑,回头看午子文时脸上又带了笑。

午子文抖得腿绞在一起,不由去舔自己嘴唇。

“你林老师不如十岁孩子有心计。用自己的手机骗他教你上课,查一查用户记录就很容易看穿。”周纪没有再坐回去,而是踱到大门边压下门把,“我对你很客气,因为我还没猜到你有什么坏心眼。趁我还没发现,你考虑一下坦白还是走人。”

午子文答得很快,书包带攥在手里拖着走。周纪低头看他一步步走近:“喜欢林老师上课?”

“我是不喜欢你,可他喜欢。”

“喜欢……林老师、上课。”

“我不想为难你,但你动机不明,我不放心。”周纪推门做了请的手势,“还敢来的话,收了你的歪心思。”

午子文挪进黑暗里又回头,那眼神让周纪懂了林见鹿为什么喊他小狮子。

林见鹿对着墙角站着,修长的腿在宽松的睡裤里抖。周纪在林见鹿上衣背上掐了个印子,立刻治好了他的小动作。

林见鹿绷着,浑身哪儿也不敢动。

“我不凶。我有更难听的话要和你说,”周纪坐在床角看他,“他和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有些他瞒着。比如他父母离异八年了,而他母亲已经五年没回来看过他。”

“离婚的原因是感情不合,但实情是他母亲这个聪明人要撇清关系。果然没多久他父亲事发,贪得太多判了无期。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母亲在国外已经又结婚了。能看出他母亲心有愧疚,因为这孩子的生活费一年比一年寄得多。”

林见鹿听得心里阵阵恶寒,腰上一紧被人搂进怀里:“这个背景我没法放心。茶楼散客多,你怪我多事也罢,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了。”

“对。虽然我还没看出他的动机,但料想糟不到哪里去。”周纪贴着他的耳朵说话,痒得他缩脖子,“但你是个成年人,怎么还傻到这个地步。”

“我能记住,我保证。”

“可我还没消气,床边跪着。”

另一侧被窝已经凉透,林见鹿摸过又倒头睡着。难得一个回笼觉他睡得很安稳,不论轻重,周纪打过他后的一两天总得和他腻在一起。周纪会包揽全部家务,供得林见鹿想一直躺下去。

“大少爷。”门上叩叩响了。

“嗯,外面候着。小爷还没睡够。”林见鹿还合着眼睛,四下伸着胳膊腿霸了整张床。

周纪充耳不闻,推门几步到床前。周纪用指腹顶托着浅底碗,胳膊上搭着热毛巾, 还煞有介事打了个黑色小领结:“用个早午膳?”

林见鹿睁眼时扑哧笑出了声,周纪还绷得很好: “少爷不满意?

“气质到位。不过没哪家服务生只穿内裤.上班。”

“我不是正经服务生,这不还提供特殊服务吗?”

林见鹿翻身趴在床上,由周纪服侍着擦了双手。周纪也坐回床上,滴滴按遥控器调高室温, 而后手捧着盘子给人又火龙果吃。盘子堆得很高,红芯火龙果淋着酸奶和冲泡谷物,被垒得错落有致。林见鹿被喂了几口就受不住了:“我自己吃。 ”

“怎么,野生动物不能投喂?”“我紧张,像被你用枪口指着似的。

“好好,少爷是地是天。”周纪把叉子扎回去,盘子搁在他面前, “趴好我看伤。”

林见鹿撑着胳膊抬起来点腰,方便周纪伸手进去兜护着他胯下。周纪一贯细心,松紧带勒在他手背上,褪下裤子时就不至于蹭到林见鹿。

“是挺重, 硬得硌手。”周纪的手覆在他臀肉.上,小幅度揉着按着。林见鹿还埋着头,叉子已经刮到盘底儿:“虚伪。”

“家暴都严打了,我是不是能申请个保护令。’

“这点挺好,法律不承认我们家,我打老婆就谁也管不着。  ”

周纪收走了盘子,林见鹿舔酸奶的时候蹭到鼻尖上- -点,被他拿毛巾擦了一把:“其实这么多年,我心知肚明。只是看着乖巧,你比谁都犟。打你只会让你收敛点,但你以为对的事还会照做。意思是,我打得再重也没用。”

“你又不是小孩子,所以我也不会大义凛然说这是教你认错。事实上大部分时候,”周纪吻了他额头,声音温和,“我只是太害怕弄丢你了。  ”

林见鹿又睡过去,周纪轻手轻脚把门带上,回厨房收拾锅碗瓢盆。这里和卧室隔得很远,周纪没有顾及,将水开得挺大,以至于没确凿听清是不是有人敲门。

周纪拧上水龙头,等了一会却没有动静。稳妥起见,他还是在腹部擦着手上的水,小跑着去看看猫眼。

周纪叹了口气就去阳台找裤子穿,晾了一上午的睡裤穿上身有点潮, 就让周纪打消了穿上衣的念头。门一直没有再响,但周纪开门时孩子还杵在外头。

小孩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书包抱在胸前。周纪沉默了一会闪身让路,小孩就跟着往里进。周纪看着他自觉地换鞋,而后又直挺挺戳在原地瞪他。

“他不舒服,还在睡。书房坐吧。”周纪引着他到书房,午子文踢踏着大一号的鞋子蹭进书房。周纪熟练地拍亮灯,但关门]的时候小孩明显紧张了一下。

“你是不上课来了吗,嗯?”周纪拉了凳子在他旁边坐下。

午子文抱紧了书包像是当盾使,和一个半裸着上身肌肉的成人男人独处已经够可怕了,何况周纪还贴他这么近。

“对...我,我等他。

“等他干什么。给你打个折,以旧换新。

午子文愣愣的,没太明白周纪想干什么:“你想怎么着?”

“你林老师也是我教出来的, 你信不过我?”

小孩眼睛瞪得很大:“原来你是他老师?”

“不是,以前是同学。”周纪暗道哪个老师在学生家里穿成这样,停了一下没说下去。

周纪一句又把孩子噎回去,午子文眼神变了几次,开口时别开了头:“像,爸爸妈妈那样。

“嗯。记着我比较像当爹的那个。午子文没把头拧回去,周纪支着下巴看他。两个人都挺闷的,书房里空气都不太流动。

“我的作业,和成绩条。

让周纪有点惊讶,孩子没再问下去。而是拉书包抱出一摞本子捧给他。周纪不言不语接过来翻,一潭死水又静下去。

”你这学生做得怪难看的。”周纪抬头,“平时哪个亲戚管你?”

午子文很费力地愁眉憋了一会:“……是舅舅?”

“跟他说要么留级,要么休学自己读。不然考学补不成,要你想划片入读那也行, 那你还补什么课。

小孩心里暗骂一句你这老师当得好他妈的酷:“我就想让他给我上课。”

“你这么不爱叫他林老师?”

午子文心头揪了一下,在周纪平静甚至慵懒的注视里自己好像是透明的。

“我猜猜。你是想叫他一-声哥哥,还是爸,啊?”

周纪陡然提高的音量治好了午子文的抖动。孩子的关节像生了锈,一点点抬高脑袋,眼神却始终未与周纪聚焦。周纪暗叹一声,僵硬地抬手想拍孩子的肩,但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别问了……我也不知道。”

周纪没有应声,短暂地走了神。孩子的作业本封皮上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午字的一竖又歪又凶狠,笔道划破了纸,整个像一个俯冲的牛字。

“我从前和你的字挺像的。”

周纪拾起铅笔,在空白处划下一撇。午子文下意识伸长脖子,看他一笔一顿将周字写完。周纪用笔也很用力,但每一处转折起落都有棱有角。午子文暗想和自个儿的狗爬字哪里像了,周纪就丢了笔没再写下去那个纪,啪的一声又把午子文吓得一哆嗦。

“喔、喔……周,周叔叔。”

“如果我像你这么大就遇到见鹿,那有多好。”周纪忽然笑了,“我上学也早,小时候没爹妈撑腰总要被同学孤立。何况我没你这么刺,我胆小,他们老欺负我。那时我要认识见鹿,我就哭着找他让他帮我打回去。”

周纪看着小孩合不上的下巴,笑得缓了一阵才说下去:“我母亲没能出产房,而我父亲常年驻军在外。当爹的好潇洒,他儿子虽然吃过很多苦,但他没有自轻自贱过。我和你说话,也在当你是个男子汉。”

午子文像揣了兔子心跳得砰砰的,如果说周纪已经亲口承认他和林见鹿就像爸爸妈妈那样关系好,是不是这样答就太奇怪了。但他只是在说实话,男子汉怎么能连实话也不说呢。

孩子的词汇还匮乏,午子文眉眼都挤在一起:“我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样的,应该……像喜欢哥哥。我没有爸妈,我只有哥哥。只有我哥哥来看我,他不读书了,他的书包都给我。但他走很远,好久了,给人打工,他说他做的事就像我家来照顾我的阿姨。他说打电话好贵,过年的时候他和我打电话。”

周纪慢慢凑着一个少年的形象:“那见鹿呢?”

“林哥哥做义工。他到过我们学校的,带我们去敬老院,我有一个这个标志的帽子,”午子文用手比了个鸽子,“林哥哥唱歌很好听,他比我老师还要对我好。他跪着给我系鞋带,但我们有好多人,林哥哥不记得我。”

周纪皱眉,倒听闻了一件他压根不知道的事:“多久了?”

“二年级。”午子文答得眼都没眨,“但我去年才知道我和林哥哥住这么近。”

孩子刚活泼的神采又被周纪沉闷的鼻音吓了回去:“周叔叔?我说实话了。”

“大爷的。到我这就是叔叔了?”周纪拍了下桌子,“你知不知道,见鹿比我大一岁?”

“啊!?”周纪声音把他压了过去,“啊什么啊,改口。”

周纪看着午子文愣愣的神色着实头疼。卷了个纸筒敲在他头上:“见鹿聪颖伶俐,怎么喜欢你个傻小子。”

午子文的耳朵都不由自主动了一下,露出了一点腼腆的笑。孩子有两颗小虎牙,周纪看在眼里心头也动了一下。

“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林见鹿抵着门,周纪被问得已经脑仁疼了:“听话,这两天你不许再联系他。”

“好了夫人,送送我。”

林见鹿耸着脑袋让周纪吻了一下,被人揽着腰从门上挪开。

“你该不是又倒了醋瓶?”

“嗯,很对。所以这几天别惹我了。”

周纪在地铁上小憩了一会,进茶楼时还很没精神。熟客给他打着招呼,周纪哈欠连天,点着头一路应付过去。

“周哥,你给我加不加工资?咱俩可到底是合伙人啊。”

一个蓬乱的脑袋从楼梯探下来,周纪又上了几步台阶伸手把他按回去:“别摔了。不加,监守自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我这顺走多少好茶叶。”

“你跟嫂子快活我就一人儿喝喝茶,顶着你一摊烂事,当着你伙计还做着老板的活儿。我上劳动局告你去。”

“行了大律师,我有正事问你。进屋。”

“屁话,你正事就是嫂子的事。”张潮依旧嘟嘟囔囔,脚前脚后给人清桌子倒茶。周纪百见不怪被服侍着,坐稳了藤椅松开几颗纽扣。

“我问你,我要想帮一出国的邻居照看孩子风险大不大?同居那种。”

“一小子。问这个干嘛?”

“三年起步,可能死刑。”

“***的。”周纪在桌子底下蹬他一脚,“我问你正经的,别跟我嘻嘻哈哈。”

“我哪儿不正经了,跟你这取向的住一起孩子风险比你大。”张潮被踢得龇牙咧嘴,弯腰揉着膝盖,“你还打这主意?人爹妈跟孩子自愿吗?”

周纪翻他个白眼不想纠缠下去:“孩子这边应该没事,他父母离异,名义上母亲是监护人,但除了寄钱没尽什么抚养义务。”

“那也不行,至少得告知。一两天的算是帮助,几年的话你还是考虑下雇佣关系。像护工那样,但你还是没监护权。”

“那和一般家庭区别在哪儿?”

“区别挺大,衣食住行你能照顾,像升学啊做个手术啊都得监护人出面。哎你不对小孩过敏吗?”

“一是孩子生存状态不好。二来,”周纪倒换了一口气,“这小子都要给我戴绿帽了。你帮我想想,不说那么远,眼下就是照顾一下。”

“那你先跟他家里人商量呗。”

周纪还没接话就被敲门声打断。

“周老板?”大堂经理隔着磨砂玻璃又敲敲,“有人拿名片见您。”

“你二大爷的,是不你早安排好了?”

“嗯。我就想听听我有遗漏的没有,事实证明你没什么用。”

张潮顾着经理在外面没大声嚷嚷,但还是隔着桌子抄杯子作势泼他。周纪拦着他比个噤声手势:“去,引上来。”

张潮哼哼着出门和大堂经理下楼了,周纪坐回椅子里整整领口,想想不妥又倒了杯茶,还未坐下门就被拧开了。

“嘿呀幸会,幸会周老板。”中年男人有点发福的迹象,人倒很热情,进门就伸长了手要握,“周老板这么气派,难怪姐姐对你放心啊。”

周纪虚握了一下男人汗津津的手:“小生意,不敢当,坐吧。”

中年男人腋下夹着牛皮纸包,坐下就拍在桌子上:“和周老板不说外话,她是不像话。我拖家带口的给他看儿子也不方便,说找人说好多年了,你看看,一下拖到现在。”

“没有,您辛苦。电话里杨姐说谢谢您这么多年关照。”

中年男人很像生意人,夸张的肢体语言很丰富:“哎一家人没两家话。你查查,里面户口本出生证都在,还有个卡,里面有孩子剩的生活费,以后她钱还往上头打。”

周纪倒倒纸袋,清点翻阅后又装回去。期间中年男人一直用手撩衣服擦脑门上的热汗,抖着腿坐不安稳。

“是的。挺全,您费心了。”

“啊,要不再缺什么周老板您打我电话?大热天的我不在您这多坐了,老板您坐着不送了啊。”

周纪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一张海外传真还没拿出来给人看过:“您有急事?要不我和您再聊聊孩子?”

“我也没和他呆过,我不了解,不了解。和她说,她说,啊。”

男人本来就没有坐实,不再客气就一步一点头倒着走到门口。周纪犹豫了一下没有动,目送男人闪身出门消失在玻璃后。

周纪有些失神,坐下很久才揭起反扣在桌上的手机:“您一家都这么心大?”

那头沉默了一阵:“您见笑了。但我不希望你对他有什么误会,我弟弟很君子,你可以查他的流水,这么多年他没有沾手过一点子文的费用。”

“您完全可以不受毫不存在的感情的折磨,您在用钱赎罪吗?我还是希望您想清楚,对孩子来说你一点存在感也没用。”

“我难道还想养他防老吗?”那头的人似乎是笑了,“这么说吧,我对他犯下的错弥补不了,我更希望在他的世界里我没有存在过。”

“血缘看来也不可靠。我很庆幸我的母亲没让我这么寒心。”

“我会在物质上负责,但法律也不能强求我的感情。”

周纪将发热的手机捂在耳朵上好一阵,那一头没有声音,也一直没有挂断。

“很难得,可能我和子文,我们是一类人。”

“对您的家庭我很同……”

“不,我母亲到死也没有放弃我。我在说家父。”周纪声音低下去,“他扔下我十年了。”

“毕竟中国老人很保守,您这些年应该可以理解他,周先生?”

“和子文对您一样,我也从没有怪他。做儿子这点,他大概和我一样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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