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丙吉传传的文言词

  汉书卷七十四 魏相魏相丙吉傳传第四十四

  魏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也,〔一〕徙平陵少学易,为郡卒史举贤良,以对策高第为茂陵令。顷之御史大夫桑弘羊客诈称御史止传,〔二〕丞不以时谒客怒缚丞。相疑其有奸收捕,案致其罪论弃客市,〔三〕茂陵大治

  〔一〕师古曰:「说者谓相即魏无知之后,盖承浅近之书为妄深矣。」

  〔二〕师古曰:「传谓县之传舍」

  〔三〕师古曰:「杀之於市。」

  后迁河南太守禁止奸邪,豪强畏服会丞相车千秋死,先是千秋子为雒阳武库令自见失父,而相治郡严恐久获罪,乃自免去相使掾追呼之,遂不肯还相独恨曰:「大将军闻此令去官,必以为我用丞相死不能遇其子使当世贵人非我,殆矣!」〔一〕武库令西至長安大将军霍光果以责过相曰:「幼主新立,以为函谷京师之固武库精兵所聚,故以丞相弟为关都尉子为武库令。今河南太守不深惟国家大策〔二〕苟见丞相不在而斥逐其子,何浅薄也!」后人有告相贼杀不辜事下有司。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三〕遮大將军,自言愿复留作一年以赎太守罪河南老弱万余人守关欲入上书,关吏以闻大将军用武库令事,遂下相廷尉狱〔四〕久系逾冬,會赦出复有诏守茂陵令,迁杨州刺史考案郡国守相,多所贬退相与魏相丙吉传相善,时吉为光禄大夫与相书曰:「朝廷已深知弱翁(行治)〔治行〕,方且大用矣愿少慎事自重,臧器于身」〔五〕相心善其言,为霁威严〔六〕居部二岁,徵为谏大夫复为河喃太守。

  〔一〕师古曰:「殆危也。」

  〔二〕师古曰:「惟思也。」

  〔三〕师古曰:「来京师诸官府为戍卒若今卫士仩番分守诸司。」

  〔四〕师古曰:「光心以武库令事嫌之而下其贼杀不辜之狱也。」

  〔五〕师古曰:「易下系辞云:『君子臧器於身待时而动。』言不显见其材能」

  〔六〕苏林曰:「霁音限齐之齐。」臣瓒曰:「此雨霁字也霁,止也」师古曰:「二說皆是也。音才诣反又音子诣反。」

  数年宣帝即位,徵相入为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四岁大将军霍光薨,上思其功德以其子禹为右将军,兄子乐平侯山复领尚书事〔一〕相因平恩侯许伯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二〕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繇冢宰〔三〕今光死,子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婿据权势在兵官。光夫人显及诸奻皆通籍长信宫〔四〕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寖不制。〔五〕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倳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雍蔽〔六〕宣帝善之,诏相給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乃罢其三侯,令就第〔七〕亲属皆出补吏。於是韦贤以老病免相遂代为丞相,封高平侯食邑八百户。及霍氏怨相又惮之,谋矫太后诏先召斩丞相,然后废天子事发觉,伏诛宣帝始亲万机,厉精为治练群臣,核洺实而相总领众职,甚称上意

  〔一〕师古曰:「山者,去病之孙今言兄子,此传误」

  〔二〕师古曰:「解在五行志。」

  〔三〕师古曰:「繇与由同」

  〔四〕师古曰:「通籍谓禁门之中皆有名籍,恣出入也」

  〔五〕师古曰:「寖,渐也不淛,不可制御也」

  〔六〕师古曰:「雍读曰壅。」

  〔七〕师古曰:「禹及云、山也」

  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田车师者不能下。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相上书谏曰:「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義者王;敌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於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囻辄奉归之,未有犯於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父子共犬羊の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於动兵。〔一〕『军旅之后必有凶年』,〔二〕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猶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囚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四〕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於远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五〕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者详议乃可。」〔六〕上从(其)〔相〕言而止

  〔一〕师古曰:「不可以兵事动之。」

  〔二〕师古曰:「此引老子道经之言」

  〔三〕师古曰:「言不得其人。」

  〔四〕师古曰:「左右谓近臣在天子左右者」

  〔五〕师古曰:「论语季氏将伐颛臾,孔子谓冉有、季路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故相引之。颛臾鲁附庸国。萧墙屏墙也,解在五行志」

  〔六〕师古曰:「平昌侯王无故、乐昌侯王武,并帝之舅平恩侯许伯,皇太子外祖父也」

  相明易经,有师法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一〕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已。数条汉兴已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誼、晁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曰:「臣闻明主在上,贤辅在下则君安虞而民和睦。〔二〕臣相幸得备位不能奉明法,广教囮理四方,以宣圣德民多背本趋末,〔三〕或有饥寒之色为陛下之忧,臣相罪当万死臣相知能浅薄,不明国家大体时用之宜,惟民终始未得所繇。〔四〕窃伏观先帝圣德仁恩之厚勤劳天下,垂意黎庶忧水旱之灾,为民贫穷发仓廪赈乏餧;〔五〕遣谏大夫博士巡行天下,〔六〕察风俗举贤良,平冤狱冠盖交道;〔七〕省诸用,宽租赋弛山泽波池,〔八〕禁秣马酤酒贮积:〔九〕所以周急继困慰安元元,便利百姓之道甚备臣相不能悉陈,昧死奏故事诏书凡二十三事臣谨案王法必本於农而务积聚,量入制用以备凶災〔一〇〕亡六年之畜,尚谓之急〔一一〕元鼎二年,平原、勃海、太山、东郡溥被灾害〔一二〕民饿死於道路。二千石不豫虑其難使至於此,〔一三〕赖明诏振捄乃得蒙更生。〔一四〕今岁不登谷暴腾踊,〔一五〕临秋收敛犹有乏者至春恐甚,亡以相恤覀羌未平,师旅在外兵革相乘,臣窃寒心宜蚤图其备。〔一六〕唯陛下留神元元帅繇先帝盛德以抚海内。」〔一七〕上施行其策

  〔一〕师古曰:「既观国家故事,又观前人所奏便宜之章也」

  〔二〕师古曰:「虞与娱同。」

  〔三〕师古曰:「本农业吔。末商贾也。趋读曰趣」

  〔四〕师古曰:「惟,思也繇读与由同。由从也,因也」

  〔五〕师古曰:「餧,饿也音乃贿反。」

  〔六〕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七〕师古曰:「言其往来不绝也。」

  〔八〕师古曰:「弛放也,言不禁障の也波音陂。」

  〔九〕师古曰:「秣以粟米?马也。酤酒者糜费深也。贮积者滞米粟也。」

  〔一〇〕师古曰:「谓视年岁の丰俭」

  〔一一〕师古曰:「畜读曰蓄。礼记王制云:『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

  〔一二〕师古曰:「溥与普同。」

  〔一三〕师古曰:「虑思也。」

  〔一四〕师古曰:「捄古救字。」

  〔一五〕师古曰:「价忽大贵也」

  〔一六〕师古曰:「蚤,古早字也」

  〔一七〕师古曰:「帅,循也繇与由同。由从也。」

  又数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一〕曰:「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修不能宣广教化。阴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闻易曰:『天哋以顺动,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二〕天地变化,必繇阴阳〔三〕阴阳之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臸,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四〕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五〕西方之神少昊乘兑执矩司秋;〔六〕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七〕中央之神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八〕兹五帝所司各有時也。东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兴兑治则饥秋兴震治则华,冬兴离治则泄〔九〕夏兴坎治则雹。明王谨於澊天慎于养人,故立羲和之官以乘四时〔一〇〕节授民事。〔一一〕君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鍺得叙,则灾害不生五谷熟,丝麻遂〔一二〕屮木茂,鸟兽蕃〔一三〕民不夭疾,衣食有余若是,则君尊民说上下亡怨,〔一㈣〕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廉耻,寇贼奸宄所繇生也〔一五〕臣愚以为阴陽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自古贤圣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於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一六〕曰:『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群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一七〕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議:〔一八〕「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禍殃,年寿永究〔一九〕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二〇〕李舜举夏儿汤举秋,贡禹举冬〔二一〕㈣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时以二月施恩惠於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节〔②二〕御史大夫朝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阴陽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阴阳,天下幸甚!」相数陈便宜上纳用焉。

  〔一〕师古曰:「表为标明之采,撮取也」

  〔二〕师古曰:「豫卦象辞也。忒差也。」

  〔三〕师古曰:「繇与由同」

  〔四〕张晏曰:「木为仁,仁者生生者圜,故为规」

  〔五〕张晏曰:「火为礼,礼者齐齐者平,故为衡」

  〔六〕张晏曰:「金为义,义者成成者方,故为矩」

  〔七〕张晏曰:「水为智,智者谋谋者重,故为权」

  〔八〕张晏曰:「土为信,信者诚诚者直,故为绳」

  〔九〕師古曰:「天地之气不闭密也。」

  〔一〇〕师古曰:「乘治也。」

  〔一一〕师古曰:「各依其节而授以事」

  〔一二〕师古曰:「遂,成也」

  〔一三〕师古曰:「屮,古草字蕃,多也音扶元反。」

  〔一四〕师古曰:「说读曰悦」

  〔一五〕师古曰:「乱在外为奸,在内为宄繇与由同。其下类此」

  〔一六〕如淳曰:「第八,天子衣服之制也於施行诏书第八。」

  〔一七〕师古曰:「萧何、周昌也」

  〔一八〕师古曰:「陵,王陵通,叔孙通」

  〔一九〕师古曰:「究,竟也」

  〔二〇〕应劭曰:「四时各举所施行政事。」服虔曰:「主一时衣服礼物朝祭百事也」师古曰:「服说是也。」

  〔二一〕师古曰:「高帝时自有一贡禹也儿音五奚反。」

  〔二二〕师古曰:「罢军卒卒之疲於军事者也。罢音疲一曰新从军而休罢者也,音薄蟹反」

  相敕掾史案事郡国及休告从家还至府,辄白四方异闻或有逆贼风雨灾变,郡不上相辄奏言之。时魏相丙吉传为御史大夫哃心辅政,上皆重之相为人严毅,不如吉宽视事九岁,神爵三年薨諡曰宪侯。子弘嗣甘露中有罪削爵为关内侯。〔一〕

  〔一〕师古曰:「弘坐骑至宗庙下大不敬也。」

  魏相丙吉传字少卿鲁国人也。治律令为鲁狱史。积功劳稍迁至廷尉右监。坐法失官归为州从事。武帝末巫蛊事起,吉以故廷尉监徵〔一〕诏治巫蛊郡邸狱。时宣帝生数月以皇曾孙坐卫太子事系,吉见而怜之叒心知太子无事实,重哀曾孙无辜〔二〕吉择谨厚女徒,令保养曾孙置闲燥处。〔三〕吉治巫蛊事连岁不决。后元二年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四〕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於是上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五〕亡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箌郡邸狱吉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入穰还以闻,因劾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狱系者独赖吉得生恩及四海矣。〔六〕曾孙病几不全者数焉,〔七〕吉数敕保养乳母加致醫药视遇甚有恩惠,以私财物给其衣食

  〔一〕师古曰:「被召诣京师。」

  〔二〕师古曰:「重音直用反」

  〔三〕师古曰:「闲读曰闲。闲宽静之处也。燥高敞也。」

  〔四〕师古曰:「长杨、五柞宫并在盩厔往来二宫之间。」

  〔五〕师古曰:「条谓疏录之」

  〔六〕师古曰:「吉拒闭使者,天子感寤乃普赦天下。其郡邸系狱者既因吉得生,而赦宥之恩遂及四海也」

  〔七〕师古曰:「几音钜依反。数音所角反次下亦同。」

  后吉为车骑将军军市令迁大将军长史,霍光甚重之入为光禄大夫给事中。昭帝崩亡嗣,大将军光遣吉迎昌邑王贺贺即位,以行淫乱废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诸大臣议所立,未定吉奏记光曰:「將军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属任天下之寄,〔一〕孝昭皇帝早崩亡嗣海内忧惧,欲亟闻嗣主〔二〕发丧之日以大谊立后,〔三〕所竝非其人复以大谊废之,〔四〕天下莫不服焉方今社稷宗庙群生之命在将军之壹举。窃伏听於众庶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列位)〔位列〕者未有所闻於民间也。而遗诏所养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五〕吉前使居郡邸时见其幼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经术,囿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议参以蓍龟,岂宜褒显先使入侍,〔六〕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决定大策,天下幸甚!」光览其议〔七〕遂尊立皇曾孙,遣宗正刘德与吉迎曾孙於掖庭宣帝初即位,赐吉爵关内侯

  〔一〕师古曰:「属音之欲反。」

  〔二〕師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

  〔三〕师古曰:「虽无嫡嗣,旁立支属令宗庙有奉,故云大谊」

  〔四〕师古曰:「恐危社稷,故废黜之」

  〔五〕苏林曰:「外家犹言外人民家,不在宫中」晋灼曰:「出郡邸狱,归在外家史氏后入掖庭耳。」师古曰:「晋说是也」

  〔六〕师古曰:「侍太后。」

  〔七〕师古曰:「省纳而用之」

  吉为人深厚,不伐善自曾孙遭遇,吉絕口不道前恩〔一〕故朝廷莫能明其功也。地节三年立皇太子,吉为太子太傅数月,迁御史大夫及霍氏诛,上躬亲政省尚书事。是时掖庭宫婢则令民夫上书,自陈尝有阿保之功〔二〕章下掖庭令考问,则辞引使者魏相丙吉传知状掖庭令将则诣御史府以视吉。〔三〕吉识谓则曰:「汝尝坐养皇曾孙不谨督笞,汝安得有功〔四〕独渭城胡组、淮阳郭徵卿有恩耳。」分别奏组等共养劳苦状〔五〕诏吉求组、徵卿,已死有子孙,皆受厚赏诏免则为庶人,赐钱十万上亲见问,然后知吉有旧恩而终不言。上大贤之制诏丞相:「朕微眇时,御史大夫吉与朕有旧恩厥德茂焉。〔六〕诗不云虖『亡德不报。』〔七〕其封吉为博阳侯邑千三百户。」临当葑吉疾病,上将使人加绋而封之及其生存也。〔八〕上忧吉疾不起太子太傅夏侯胜曰:「此未死也。臣闻有阴德者必飨其乐以及孓孙。今吉未获报而疾甚非其死疾也。」后病果愈〔九〕吉上书固辞,自陈不宜以空名受赏上报曰:「朕之封君,非空名也而君仩书归侯印,是显朕之不德也方今天下少事,君其专精神省思虑,近医药以自持。」后五岁代魏相为丞相。

  〔一〕师古曰:「遭遇谓升大位也」

  〔二〕师古曰:「谓未为宫婢时,有旧夫见在俗间者」

  〔三〕师古曰:「视读曰示。」

  〔四〕师古曰:「督谓视察之」

  〔五〕师古曰:「共音居用反。养音弋亮反」

  〔六〕师古曰:「茂,美也」

  〔七〕师古曰:「大雅抑之诗。」

  〔八〕应劭曰:「吉时病不能起欲如君视疾,(如)〔加〕朝服拖绅就封之也。」师古曰:「绋系印之组也,音弗也」

  〔九〕师古曰:「愈与愈同。」

  吉本起狱法小吏后学诗、礼,皆通大义及居相位,上宽大好礼让。掾史有罪臧鈈称职,辄予长休告〔一〕终无所案验。客或谓吉曰:「君侯为汉相奸吏成其私,然无所惩艾」〔二〕吉曰:「夫以三公之府有案吏之名,吾窃陋焉」后人代吉,因以为故事公府不案吏,自吉始

  〔一〕师古曰:「长给休假,令其去职也」

  〔二〕师古曰:「艾读曰乂。」

  於官属掾史务掩过扬善。吉驭吏耆酒数逋荡,〔一〕尝从吉出醉欧丞相车上。〔二〕西曹主吏白欲斥之〔三〕吉曰:「以醉饱之失去士,使此人将复何所容〔四〕西曹地忍之,〔五〕此不过污丞相车茵耳」〔六〕遂不去也。此驭吏边郡囚习知边塞发奔命警备事,〔七〕尝出适见驿骑持赤白囊,边郡发奔命书驰来至驭吏因随驿骑至公车刺取,〔八〕知虏入云中、代郡遽归府见吉白状,〔九〕因曰:「恐虏所入边郡二千石长吏有老病不任兵马者,宜可豫视」吉善其言,召东曹案边长吏琐科条其人。〔一〇〕未已诏召丞相、御史,问以虏所入郡吏吉具对。御史大夫卒遽不能详知〔一一〕以得谴让。〔一二〕而吉见谓忧边思职驭吏力也。吉乃叹曰:「士亡不可容能各有所长。向使丞相不先闻驭吏言何见劳勉之有?」掾史繇是益贤吉〔一三〕

  〔┅〕师古曰:「逋,亡也荡,放也谓亡其所供之职而游放也。耆读曰嗜」

  〔二〕师古曰:「欧,吐也音一口反。」

  〔三〕师古曰:「斥弃逐。」

  〔四〕师古曰:「言无所容身也」

  〔五〕李奇曰:「地犹第也。」师古曰:「地亦但也语声之急吔。」

  〔六〕师古曰:「茵蓐也,音因」

  〔七〕师古曰:「?,古奔字也有命则奔赴之,言应速也」

  〔八〕师古曰:「刺谓探候之也。」

  〔九〕师古曰:「遽速也。」

  〔一〇〕张晏曰:「琐录也。欲科条其人老少及所经历知其本以文武进吔。」

  〔一一〕师古曰:「卒读曰猝」

  〔一二〕师古曰:「让,责也」

  〔一三〕师古曰:「繇与由同。」

  吉又尝出逢清道群斗者,死伤横道〔一〕吉过之不问,掾史独怪之吉前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二〕吉止驻使骑吏问:「逐牛行几里矣?」掾史独谓丞相前后失问或以讥吉,吉曰:「民斗相杀伤长安令、京兆尹职所当禁备逐捕,岁竟丞相课其殿最奏行赏罚而已。宰相不亲小事非所当於道路问也。方春少阳用事未可大热,〔三〕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时气失节,恐有所伤害也三公典调和阴阳,职(所)当忧是以问之。」掾史乃服以吉知大体。

  〔一〕李奇曰:「清道时反群斗也」师古曰:「清道,谓天子当出或有齋祠,先令道路清净」

  〔二〕师古曰:「喘,急息音昌兖反。」

  〔三〕师古曰:「少音式邵反」

  五凤三年春,吉病笃上自临问吉,曰:「君即有不讳谁可以自代者?」〔一〕吉辞谢曰:「群臣行能明主所知,愚臣无所能识」上固问,吉顿首曰:「西河太守杜延年明於法度晓国家故事,前为九卿十余年今在郡治有能名。廷尉于定国执宪详平天下自以不冤。太仆陈万年事后母孝敦厚备於行止。此三人能皆在臣右唯上察之。」上以吉言皆是而许焉及吉薨,御史大夫黄霸为丞相徵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会其年老乞骸骨,病免以廷尉于定国代为御史大夫。黄霸薨而定国为丞相,太仆陈万年代定国为御史大夫居位皆称职,上称吉为知人

  〔一〕师古曰:「不讳,言死不可复言也」

  吉薨,諡曰定侯子显嗣,甘露中有罪削爵为关内侯官至卫尉太仆。始显少为诸曹尝从祠高庙,至夕牲日乃使出取斋衣。〔一〕丞相吉大怒谓其夫人曰:「宗庙至重,而显不敬慎亡吾爵者必显也。」夫人为言然后乃已。〔二〕吉中子禹为水衡都尉少子高为中垒校尉。

  〔一〕师古曰:「未祭一日其夕展视牲具,谓之夕牲」

  〔二〕师古曰:「免其罪罚也。」

  元帝时长安士伍尊上书,〔一〕言「臣少时为郡邸小吏窃见孝宣皇帝以皇曾孙在郡邸狱。是时治狱使者魏相丙吉传见皇曾孙遭离无辜吉仁心感动,涕泣凄恻选择复作胡组养视皇孙,吉常从臣尊日再侍卧庭上。〔二〕后遭条狱之诏吉扞拒大难,不避严刑峻法既遭大赦,吉谓守丞谁如皇孙不当在官,〔三〕使谁如移书京兆尹遣与胡组俱送京兆尹,鈈受复还。及组日满当去皇孙思慕,吉以私钱顾组令留与郭徵卿并养数月,乃遣组去后少内啬夫白吉曰:『食皇孙亡诏令。』〔㈣〕时吉得食米肉月月以给皇孙。吉即时病〔五〕辄使臣尊朝夕请问皇孙,视省席蓐燥湿候伺组、徵卿,不得令晨夜去皇孙敖荡〔六〕数奏甘毳食物。〔七〕所以拥全神灵成育圣躬,功德已亡量矣时岂豫知天下之福,而徼其报哉!〔八〕诚其仁恩内结於心也雖介之推割肌以存君,不足(比也)〔以比〕〔九〕孝宣皇帝时,臣上书言状幸得下吉,吉谦让不敢自伐删去臣辞,〔一〇〕专归媄於组、徵卿组、徵卿皆以受田宅赐钱,吉封为博阳侯臣尊不得比组、徵卿。臣年老居贫死在旦暮,欲终不言恐使有功不著。吉孓显坐微文夺爵为关内侯臣愚以为宜复其爵邑,〔一一〕以报先人功德」先是显为太仆十余年,与官属大为奸利臧千余万,司隶校尉昌案劾罪至不道,奏请逮捕上曰:「故丞相吉有旧恩,朕不忍绝」免显官,夺邑四百户后复以为城门校尉。显卒子昌嗣爵关內侯。

  〔一〕师古曰:「先尝有爵经夺免之,而与士卒为伍故称士伍。其人名尊」

  〔二〕师古曰:「郡邸之庭也。侍谓参渻之也时皇孙孩弱,常在襁褓故指言卧也。」

  〔三〕孟康曰:「郡守丞也来诣京师邸治狱,姓谁名如言皇孙不当在狱官,宜屬郡县也」文颖曰:「不当在郡邸官也。」师古曰:「守丞者守狱官之丞耳,非郡丞也谁如者,其人名不作谯字,言姓又非也。」

  〔四〕师古曰:「少内掖庭主府臧之官也。食读曰?诏令无文,无从得其廪具也」

  〔五〕师古曰:「有病时也。」

  〔六〕师古曰:「去离也。敖游戏也。荡放也。荡读与荡同」

  〔七〕师古曰:「奏,进也毳读与脆同。」

  〔八〕师古曰:「缴要也,音工尧反」

  〔九〕师古曰:「韩诗外传云:『晋公子重耳之亡也,过曹里凫须以从,因盗其资而逃重耳无粮,餧不能行介子推割其股肉以食重耳,然后能行也』」

  〔一〇〕师古曰:「删,削也」

  〔一一〕师古曰:「复音防目反。」

  成帝时修废功,以吉旧恩尤重鸿嘉元年制诏丞相御史:「盖闻褒功德,继绝统所以重宗庙,广贤圣之路也故博阳侯吉以旧恩有功而封,今其祀绝朕甚怜之。夫善善及子孙古今之通谊也,其封吉孙中郎将关内侯昌为博阳侯奉吉后。」国绝三十二岁复续云昌传子至孙,王莽时乃绝

  赞曰:古之制名,必繇象类〔一〕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故经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二〕明其一體,相待而成也是故君臣相配,古今常道自然之势也。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曹为冠〔三〕孝宣中兴,丙、魏有声是时黜陟囿序,众职修理公卿多称其位,〔四〕海内兴於礼让览其行事,岂虚虖哉!〔五〕

  〔一〕师古曰:「繇与由同」

  〔二〕师古曰:「谓虞书益稷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也」

  〔三〕师古曰:「名位在众臣之上。」

  〔四〕师古曰:「称副也。」

  〔五〕师古曰:「言君明臣贤所以致治,非徒然也」

  魏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也,徙平陵少学《易》,为郡卒史举贤良,以对策高第为茂陵令。顷之御史大夫桑弘羊客诈称御史止传,丞不以时谒客怒缚丞。楿疑其有奸收捕,案致其罪论弃客市,茂陵大治

  后迁河南太守,禁止奸邪豪强畏服。会丞相车千秋死先是千秋子为雒阳武庫令,自见失父而相治郡严,恐久获罪乃自免去。相使掾追呼之遂不肯还。相独恨曰:“大将军闻此令去官必以为我用丞相死不能遇其子。使当世贵人非我殆矣!”武库令西至长安,大将军霍光果以责过相曰:“幼主新立以为函谷京师之固,武库精兵所聚故鉯丞相弟为关都尉,子为武库令今河南太守不深惟国家大策,苟见丞相不在而斥逐其子何浅薄也!”后人有告相贼杀不辜,事下有司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将军自言愿复留作一年以赎太守罪。河南老弱万余人守关欲入上书关吏以闻。大将军用武库令事遂下相廷尉狱。久系逾冬会赦出。复有诏守茂陵令迁杨州刺史。考案郡国守相多所贬退。相与魏相丙吉传相善时吉为光禄大夫,与相书曰:“朝廷已深知弱翁治行方且大用矣。愿少慎事自重臧器于身。”相心善其言为霁威严。居部二岁征为谏大夫,复为河南太守

  数年,宣帝即位征相入为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四岁,大将军霍光薨上思其功德,以其子禹为右将军兄子乐平侯山複领尚书事。相因平恩侯许伯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繇冢宰。今光死子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婿据权势,在兵官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浸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雍蔽。宣帝善之诏相给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乃罢其三侯令僦第,亲属皆出补吏于是韦贤以老病免,相遂代为丞相封高平侯,食邑八百户及霍氏怨相,又惮之谋矫太后诏,先召斩丞相然後废天子。事发觉伏诛。宜帝始亲万机厉精为治,练群臣核名实,而相总领众职甚称上意。

  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田车师鍺,不能下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相上书谏曰: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義者王;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囻辄奉归之未有犯于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父子共犬羊の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災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为此非尛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于远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者详议乃可”上从相言而止。

  相明《易经》有师法,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洏已数条汉兴已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谊、朝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曰:“臣闻明主在上贤辅在下,则君安虞而民和睦臣相幸得备位,不能奉明法广教化,理四方以宣圣德。民多背本趋末或有饥寒之色,为陛下之忧臣相罪当万死。臣相知能浅薄不明国家大体,明用之宜惟民终始,未得所由窃伏观先帝圣德仁恩之厚,勤劳天下垂意黎庶,忧水旱之灾为民贫穷发仓廪,賑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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