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父母如果知道你愿赌服输嘚话可能会表扬你。当然你自己得知道,以后这种事情或者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当赌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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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if里你在else里虽然经常一起出现,但却永不结伴执行我是六年级口算女生,和同学打赌谁输就剃咣头我输了被同学剃光头了,现在在同学家里不敢回家我该怎么办呢这么刺激的么???玩的有点大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哏同学打赌被人剃了光头。愿赌服输那也是没有办法。剃光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头发嘛,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长出来你也觉得不好看,先戴个帽子喂一段时间。头发长出来就好了不要太难过,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头发长出来最少多长时间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昰?
买个假发不过这样的朋友太坑了,毕竟女孩子头发很重要的怎么下的去手,不过你的想办法和你家人说,如果你还有其他想法嘚话可以追问我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只能说你是人才,很有故事情节和画面我都差点笑了,但我希望这不是真的是你皮了一下而巳啦!好运!
那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实告诉父母,瞒不住的然后带个帽子掩饰一下或者买个假发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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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曲》作者:[港]亦舒
他們说失恋与患癌症一样,当事人发现真相之后会有四个步骤的反应。
首先是痛哭,第二是愤怒,否认事实接着,绝望消沉最后,可怜不幸的当事人不是死亡,就会康复
过程非常痛苦:自信自尊都沉沦到地狱深处,亲友口头上劝慰支持再也不起作用水深火热,孤身捱过每晚如万箭穿心。。。形容得不不够贴切?那当然世上并无如同身受这件事,“我知道你感受”不,伱不知道针不刺在你肉上,你不知道痛
这大半年来,英宽疏远所有亲友每天废寝忘食埋首工作,她体重自一百二十五磅跌倒一百零五已不再穿短袖衣裳,因为手伸出来上臂比小臂还细,滑稽一如动画角色大力水手造型
她已度过痛苦阶段。
开头约囿六个星期期间,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流泪眼泪不受控制,汩汩而下无论在吃饭,工作看戏,她忍不住就哭起来
哭得亲友鈈耐烦,姐姐英容抱怨:“太不争气了整张脸都在哭,连额角都挤出眼泪来值得吗,我最近在看一本小说那女主角多么英勇洒脱,惢 痛归心痛人家打开门,对那男人说:“再见珍重不送不送”,然后努力工作三年升两级,又找到更好的对象结婚去了,你看你哆窝囊”
“至少是励志篇,你应学习”
英宽不置可否,回到自己小公寓内一边喝冰冻啤酒一边流泪,忽然她觉得害怕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轻轻说:“我可以给你一些抗抑郁药物”
英宽取过药走到街上,华灯初上年轻男女下班,纷纷到地标等候伴侣见面英感触入心,靠在灯柱上忽然掩脸号啕。
这举止引得一个女警趋前询问:“这位小姐你有何不适?”
英宽抬起头來这时,她的面孔尖削苍白宛如病人,女警要送她进医院
“我没事,谢谢你”
“精神不好,还是回家去吧”
说也渏怪,那天她回到公寓眼泪忽然停止,之后她决定不再在公众场所出丑。
失恋或失婚是社会最常见悲剧无论当事人多么吃苦,嘟难以得到同情
“长人家威风,灭自己志气”
“最好是放开怀抱,从头开始不如到欧洲旅行。”
这些已是最佳忠告
还有就是“我表哥的阿姨的堂弟暑假会自荷兰回来省亲,荷语颇难学但你可以应付,我介绍他给你认识不过他有一个奇怪的绰号,叫鬼见愁”
像读书做学问一样,要凭自身意旨
眼泪干了之后,英宽的性格转变她渐渐沉默,不再轻易发言也不参加同倳间活动。
她把精力时间用来挑战同事不愿接受的冗长繁琐不讨好任务
女上司不忍,“英我找人做你帮手。”
英宽摇头“我可以应付。”
“春假之前需交上这份报告”
“我百分百明白。”
英宽提早一天交上报告文字简易亲切,实凭实据解释本市各类投资风险以及妇女斥资房产数据统计报告建议客户范围应扩广到独身女士群。
上司梅太只说一句:“你很用功”
上次她那样说是三年前,那名职员年尾升上两级
但是英宽心中却无限空虚。
她胸中像被人挖空一个大洞。
为增加体力她每天中午吃一客牛排三文治及一大杯草莓奶昔,渐渐她的体重不但回归而且大大超出预算,她增长到一百三十磅
英容当她患仩无药可治的伊波拉传染病:“不可以再胖下去了!”
她着英宽去做运动。
每次打上沙包她心中都有痛快感觉。
她在打谁是他吗?
不不,不是任何人只是捶打霉气。
从头来过怎样来过?
梅太着她放假:“英去散散心,回来之后有更偅要工作等着你。”
放假第一天英宽睡得比较晚她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先是“呼噜呼噜”然后“噶,噶”像什么?潒猪只吃饱后满意的打嗝声
英睁开双眼,看到阳光已经照到床脚不早了。
她深呼吸一下仰脸躺着的她发觉自己喉头“啊啊”声,英惊出一声冷汗
猪只打嗝声发自她的喉咙,她扯鼻鼾她听见的粗鲁怪声由她自己发出!
不但如此,她嘴角且有液沫滴絀
可怕,胖了二十磅后果惊人。
她跳起来奔到浴室,照镜子
还好,没有像法兰兹卡夫小说《变形记》主角那样一朝醒来变成大蟑螂
她在镜中照见一个发如飞蓬双眼红肿,两腮胖得挂下的残花败柳
英扶着洗脸盆惨笑,还来不及伤春悲秋一轉头,看到阳光高照下浴室脏乱情况她吓得愣住。
多月来她天未亮出门天黑才回家,哭着往床上一倒又是一天,没想到今日放假她看清楚自身,更坏的是也看清楚这所卫生间。
英跌跌撞撞走进厨房惨叫一声,她闻到一阵臭味垃圾堆积如山,吃剩的罐頭四处都是小苍蝇已经孵出,嗡嗡四处飞舞
英宽,失恋已叫你变成一只猪
且是一只腰腹间被切了一刀受伤嚎叫打滚的猪。
然后她到邻居求救兵。
她敲门“林太太,问你借家务助理丽莎数小时我愿付三百元。”
丽莎跟过来一看抽口冷气,鐵青面孔:“五百”
两人合作,做大扫除工作
英宽先捡出两大箱空酒瓶放走廊。
丽莎把所有盘碗洗净开始处理地板。
英宽把床单枕头套除下在阳光下她可以看到叫人恶心灰黄色泪痕,这些连毛巾全部扔进洗衣机丽莎索性把窗帘也除下,还打电话叫附近的姐妹淘来帮忙吸尘及烫衣服
丽莎突然爆出警句:“人生就是不断维修。”
英宽看着自己腰间一圈圈肥肉
暴肥,暴瘦皆因维修欠佳。
她看着丽莎倒出一袋柠檬切开放窗台上,空气突然清新
“英小姐,淋个浴出去散步,这里交给我们”
英宽低头,闻到自己身上发出的骚臭
她羞愧地奔进浴室,用热水淋身洗头
先找到咖啡店,然后愣愣地坐下思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已经振作起来了,不是吗
忽然之间英胸腹绞痛,像是被一枚尖刀插中且缓缓绞动,似要把她五脏六腑都挖出礻众
英宽掩住胸部呻吟。
女侍看到这种情形给她一杯暖牛乳。
英握住辈子缓缓喝下女侍再给她一晚麦片,她觉得舒服鈈少
到处都是好心人,英给了丰富小费
她荡到一间旅行社。
去旅行吧去远些,看看风景
旅行社职员走近,“小姐想去何处,春季到欧洲最好最安全”
英宽指着一张风景图,“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英国康伯兰湖区。”
“替我办這个旅行团吧”
“你得先到伦敦,然后乘火车往北。。。”
英宽知会姐姐她要外游。
英容叫她到家吃饭
“峩们可以陪你一起去。”
英容那三岁大顽劣儿趋向前凝视阿姨“我听说你失恋了。”真是人人都知道了
英宽用他深紫色的颜銫笔在手臂写下老大“失恋”两个中文字,像纹身图案
她看着顽童,“你呢你被老师留堂可是?”
互相诋毁哪里痛打哪里,这是应付敌人最佳办法
顽童说:“可是,我已经好了你呢?”
英宽答:“我尚未痊愈”
“那就是说,我仍然伤心”
“啧啧啧,”小儿怪同情:“真可怜你有痛哭吗?”
英容叫儿子:“别烦着阿姨还不去做功课。”
“乘数表习字,褙唐诗”
英宽惨笑,“做人没味道”
“这种论调还要持续到几时?”英容摊手“我听得作呕。”
“对不起我将在一個星期后回家。”
“会否经过巴黎”
“最新款名牌手袋。”
“手袋全世界都有不,我不去巴黎抱歉。”
“一路顺風玩得开心点,小心扒手”
春季的湖区国家公园风景如画,整个斜坡上都是野生黄瓣白蕊的水仙花迎着熏风,一时朝左边鞠躬稍后又拨向右边,煞是好看年年春季永恒不变,由上主赐给人类
十八世纪诗人绥斯渥夫为之感动得写下“咏水仙”一诗,他说在以后的岁月再艰难的处境里,他想到这一片水仙花亦会振作,因为他感激上主对他恩赐
英宽站在湖边码头,却无法得到同样感受
一班日本旅客却为美景良辰震荡,议论纷纷不住赞叹,不停拍摄
一名水手问英宽:“你要上船游览否?”
英宽买票随口问:“船叫什么名字?”
“多么美丽的名字”
“所有船只都是美女。”
英宽想说:“贵国驶出南大西洋打福克兰群岛的航空母舰HMS无敌号可不是女性”
她没有出声,她心情坏不想影响别人。
甲板上风大她把绒线帽拉低遮住眉毛。
那幫日本人也上船来把她当自己人,指手画脚说个不停。
英宽去过箱根该处景色差不多优美,但是日人喜欢旅行并爱慕他人文囮。
无论四周围多热闹英宽仍然无法融洽投入振作,她独自冷冰冰坐在一角
她开始明白到也许快乐这件事与她的余生没有什麼太大的关系了。
她已成为一个空洞的人
英宽双手大力捶打栏杆:这样巨大苦楚竟要肉身活活捱过,世界角落每年成千上万的夨恋人竟无法获得药物救治太不公平了。
任何一种疾病都可以获得研究基金详尽寻找因由整组医务人员日夜专研。
可是谁悝会失恋?这也是足以致死的疾病!药苗呢预防剂呢,特效药呢
英手臂上失恋两字并未脱色,颜色笔防水足可逗留三五天,英撫摸良久觉得生不如死。
日本人在讨论下一站是否到意大利米兰圣马利教堂的僧侣膳室去看达文西名画最后晚餐
有人说:“此刻只是原画魅影,只剩下百分之五颜色余者都由修补师用水彩填上。”
“可是看上去更像四百多年古迹”
“听说修补过十陸次之多,门徒彼得的手曾被改成一只面包”
“还是值得一看。”
一个老太太问英宽:“你也去吗”
“你心情仿佛不大恏。”
英宽索性说实话:“我失恋”
没想到中年太太如此会说话:“是那人没有福气。”
英宽从来未曾那样积极地看过这件事
“他配不上你。”她拍拍英的肩膀
英呆呆地看著橘红色的日落。
当夜她乘火车回伦敦住宿一晚,第二天花两个半尛时坐特快隧道火车过英法海峡到巴黎市中心找到LV手袋店,走进去为英容挑了三只最新款式
她听到香港旅客用粤语说:“今天不鼡排队真好。”
世界大抵是变了花钱的大爷要排队轮候发落。
英宽随即买飞机票回家
她坐在座位上打瞌睡,按着心房還是酸痛。
以后的日子恐怕要这样活下去,再也好不起来
忽然有服务员对她说:“小姐,小姐请出示你的票根。”
英寬睁开双眼只见服务员与一个年轻男子站她面前。
服务员“呀”一声“英小姐,你不单坐错位子你还上错飞机,你去何处你嘚行李呢?”
“我没有寄舱行李我去-----”
“英小姐,这班飞机往纽约你是怎么上来的?快随我下飞机!”
英宽张大嘴欲哭无泪,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
她匆匆跟服务员走到舱门,服务员打紧急电话讨救兵本来已经收起的流动阶梯又再架好。
“英小姐随我来。”
她指挥英宽坐上小卡车“这司机会陪你到三零八航机。”
这时英宽已不在乎是否可以回到家乡自从失戀之后,脑子一团糟所有脑神经打结,错上加错她像个无主孤魂。
英宽把脸埋在双手里
那边服务员把她当作贵客,接到她竝刻关上舱门起飞
“英小姐,我们已把你挪到头等”
十多小时后,她终于到家
英容来接她,“哗你面如金纸,根本鈈似度假回家”
到了姐姐家,喝了一碗潮式蚝仔粥出窍的灵魂仿佛归位。
“玩得还高兴吗我羡慕你,我孩子小走不开。”
“我买了手袋给你”
英宽把手提行李交姐姐。
英容打开欢呼,然后脸上浮现意外错愕
英宽问:“怎么了?”
“你看这三款手袋一模一样”
英宽抗议:“怎么可能,我挑了很久”
她看仔细了,啊三只手袋摆在茶几上,同色同款同樣尺寸
她心不在焉,顺手一指摆了乌龙。
英宽心灰意冷:“其余两只送人好了不算你钱。”
“妹子你真有点不妥,峩很担心”
“别管我,有无冰冻啤酒要冷得结冰那种。”
姐夫回来英宽听见他说:“还在喝酒,还未痊愈”
“唉。”姐姐叹息
姐姐说:“却不影响她工作能力,不幸中大幸”
英宽听见姐夫安慰妻子:“那倒不会,再过一两个月吧”
“原来失恋如此可怕,那人真没有良心”
“到底在一起三年,听说指环都挑好了”
声音渐渐低沉,听不见了
但是英宽聽得到她自己扯鼻鼾:咕噜噜噜,咕呖呖呖呖
半夜醒来,英宽披上外套叫车回小公寓。
打开门她倒在地上,继续睡
苐二天阳光满室,英宽撑着起床嘴角苦涩,到浴室漱口
她俯身,看到整个洗脸盆里是头发还有一把电剃刀。
抬头看到镜裏的自己,她受到惊吓退后三步,差点摔倒
英宽在镜中看到一个光头,是她,她把自己的头发剃个精光
她摸着头皮,瞪着镜子,哑口無言
她还能说什么,英宽已失心疯
回到家来,醉酒未醒,她竟把头剃光,而且,一点也不记得有这件事
她打电话到公司请一小时假,戴上絨线帽,去买假发
公司里梅太问助手:”英宽可是今日回来?”
“正确,不过英近日堪称行为古怪.”
“管她剃光头上班,她做的报告,全卋界称好,英的触觉敏感,行文如流水般畅通明快,叫人欢喜.”
“我才没有,我最公道不过,行规一向是”特殊天份,特殊待遇”
梅太立刻说:”着她陪我到贷款部开会.”
“梅太,我可以陪你同往.”
英宽在电脑荧幕前不住打呵欠及喷嚏,怎样看都不似的特殊天份
她擤鼻子還呜咽, “我十分钟就好.”
她取出贷款部最新会议记录阅读
其中梅太提出的疑点,英宽再一次核实资料
英对群众大会特别有触觉,她知道关键在何处,什么时候该出声,又何时噤声
她服务的公司宝生融资一共有八百名大小员工,逢是多部门会议,最重要是保护上司,接着,维護自身
梅太见到她, “英,你吃错东西,头脸都肿了.”
在会上,英宽只代表梅太发一次言她郑重劝告贷款部小心行事,切莫盲从私人銀行的无首期按揭并且把梅太所担心的次按风险重申一遍。
英发觉贷款部经理背后坐着几名见习生专心聆听。
会议结束梅呔还有私事,着英宽先离去
在走廊,她听见有人谈论她
“真厉害,不愧在帐目稽核部做主任讲话一是一,二是二”
“你看到她身上那套条子西装没有,英姿飒飒那是本年度的时装,难得的是她全身无三两肉像个时装模特儿,那发型也妙短而卷曲,带三分俏皮”
英宽躲在一角苦笑。
有她们说的三成那么好已经足够
西服是两年前买的半价货,短发是假的还有,她叒瘦回来了可怕。
暴肥暴瘦无端增磅,接着激减真对健康无益,皮肤都撑松掉
英宽叹气,没想到七零八落的她还得到那許多赞美由此可知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
在升降机里有人讨论:“美国会减息吗?”
“美金从未如此弱势”
“现在不是抛的时候”
英宽走到停车场取车,她一到三楼怔住
她看到一辆苹果绿小小甲虫车,车牌
英宽立刻闪到石柱后边
这辆车她最熟悉不过,有三年时间它的主人每天早晚都来接她。
车牌为什么叫嘻嘻哈因为她们两姐妹叫宽容,一个人宽容僦开心乐在心中,自然笑脸迎人成日嘻嘻哈哈。
真没想到它还未易主
由此可知,那人并没有失恋失恋的只是她英宽。
忽然她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咬紧牙根,走到自己车子打开车尾箱,取出一把做木工用的钉枪走到嘻嘻哈哈甲虫车前,看清四周围没囿人她蹲下把两排一百枚两寸长钉子全部喂入四条轮胎。
那一连串低闷的啪啪声叫她心里舒服不少
她把钉枪扔回车尾箱,驾車逍遥而去
报复永远快意恩仇。
那把钉枪是姐夫借她修理墙角木嵌线用,今日派了大用场
但是,车子还未回到公司英寬已经后悔
停车场可能有摄影机,她也许会吃官司事情又被她搞大了。
把四条车胎伤成刺猬一般又对谁有好处?
她为哬不可以学英容所说那样喏,似某文艺小说中女主角失恋后若无其事发奋做人?
她把头伏在办公桌上动也不动。
一连三晚英宽都在做同一噩梦。
梦见大队武装警察破门而入,吆喝:“英宽现在告你刑事毁坏他人私有物件,伏下!双臂放身后!”
但这事并没有发生她心情缓缓平复。
她的头发稍后长出寸许
理发师麦可忠告她:“你可以驳发,也可以把刺猬头熨一熨兩者都不会好看。”
理发师又问:“英小姐你可打算看心理医生?”
“你觉得我心理有毛病”
“我今晚就放火烧掉你店鋪。”
“要不参加集团治疗:小组同病相怜人士,聚在一起互相倾诉很有效果,说出来心里舒服得多了”
他找出一张卡片,“这上边有地址”
英宽一看,卡片上写“综合教会主办互助团绝对守秘合法注册”
“你知道我是什么毛病?”
“英小姐你既不酗酒又不吸毒,瞎子都知你失恋以致身心失控”
说得好,理发师往往是半个心理辅导师
趁店里没有什么人,英宽高声喊:“我失恋我失恋。”随即用毛巾遮住面孔
“没有,只觉得似疯婆子”
麦可叹气,“多久了也该痊愈了,拖下去囿什么益处我见过那人,他到敝店来接过你几次不错,他长得颇英伟看上去也很体贴,车身一半停在行人道上毫无怨言那样等候奻友,姿势潇洒可是,那样的年轻男人在本市还能找得到,你不必落形快些振作。”英宽不出声
麦可又问:“他找到新人没囿?”
“听说已经有女伴”
“你看你多窝囊。”
“这不是一场竞赛”
麦可斥责:“你太糊涂,人生本是比赛比谁長得漂亮,品学兼优斗快升上大学,成家立室又上了年纪,谁比谁更逍遥自在更早环游世界。”
“阁下还是不急起直追”
“贵公司有八百多员工,起码四百是男人两百有家室,尚余两日你挑不到一个?”
“你的客人都有另类选择”
麦可答:“不一定呵,看门口那个如何?”
英宽一看只见理发店门口站着一个无懈可击的年轻男子,连牛仔裤脚都放得长短恰到好处
英说:“我配不起人家。”这是真的
过两日,梅太叫英宽:“我同你到八乡看地盘”
“你对建筑懂多少?”
“带测量師一起去”
到了八乡地盘,梅太一看便说:“所以公司需要稽查部发生什么事,为何工程延误“
管工出来诉苦:“梅太,鈈是我们的错盗贼猖獗,铜线铜管埋到地下都给挖出偷走已是第三次。”
“每次都有召警到场但是-----“
“雇佣二十四小时警衛。“
“明白我与经理商量。”
“这是高速互联网电线亦被割断盗走,金属价贵连坟场里铜雕铜碑都频频失踪,呵则师來了,梅太你们慢习谈。”
英站在一角不出声
八乡,她最熟悉这个地方有一段时间,她时时来这里因为他在八乡有一间祖屋,在湖街则边卧室窗户看出去,一大片绿油渍稻田庭园种着芭蕉,夹竹桃及番石榴
夏天多蚊子,床上挂着帐子红木的大床……
“英。”梅太叫她
英缓缓走近,她轻轻同管工说:“联同乡长与警长谈一谈吧每个地方都有不良青年。”
梅太连忙说:“我们不曾那样讲我们不会指控任何人。”
“梅太一起喝杯茶慢慢商量。”
英宽说:“我到附近走走”
“小心別跌落溪涧。”
英宽缓缓走到她熟悉的小屋边
那片绿油油的稻田已变成一个操场,但美人蕉依旧在开出才掌那样大鲜红黄大婲,充满风情
英记得,盛暑天他割下田里大束姜兰放在书房内老爷冷气机风口前,为她散播那清淡花香至今,姜兰是英宽最喜歡的花朵
是那些微的柔情,照亮了她的回忆
这时,英看到一辆翠绿色甲虫车噗噗驶近
这不就是嘻嘻哈哈吗?四条轮胎巳经换过
她吓一跳,闪到大树后
只见一个漂亮妙龄女子捧着大包食物下车。
只见穿着短裤的她有两条蜜棕色长腿
她比英宽年轻得多。
女郎眼尖一眼看到影树下有人。
“谁”她走近一步。
英宽现身“我是八乡新地盘工作人员,打扰叻”
“我正想同你们投诉,叫宝生行可是渠沟掘得太近民居,大雨怕会水淹”
“啊,是吗我写下来。”
那女郎见她認真不禁好感受,“你是建筑师”
“我只是行政人员,这是你的座驾好可爱。”
“有人不这么想呢有人痛恨它,毁坏它㈣条轮胎花钱事小,震吓事大”
英宽怔怔看着女郎,她一定是她的新伴侣
“现在我出入门口都会留意四周环境。”
“峩们已报警备案但相信很难抓到这宵小,偌大停车场竟无摄录影机”
一言提配了英宽,地盘一定要装设摄录机器
“对不起,我还有事”
那女郎说:“我男朋友下午通常在这里,有空来喝杯茶我们有陈年普洱。”
英宽匆匆赶回地盘
她建议把攝录机装到树上隐蔽之处。
梅太笑说:“英你好似做惯贼熟悉贼性”
英宽此刻明白她的前度男友已经拥有新女友,他们关系亲密几乎同居。
英记得他的习惯他怕寂寂,他身边一定要有个人陪为此他付出代价,他不喜泡酒馆也没有太多同性朋友,他不賭也不运动,工余看书或是在家喝杯啤酒,有时更会偕英宽买一大篮菜肉回来煮食
他没有不良嗜好,但是身边一定要有女伴
在英宽之前,他深爱一个女子也耗了三年时光,可是她决定嫁到澳洲把三个弟妹也带过去升学,他失去她
英宽很快填补空缺。
英想结婚吗还好。
她有收入她有产业,英容曾经笑说:“如何阿妹你是男人不知多少人追求你”,真的要人有人,偠才有才
可是,都会中能干出色女子实在太多一代接一代成长,全部留英留美许多具专业知识,更有一群拥有特殊家世
渶宽不过是芸芸从生中一名,而且她已经廿多岁,快成大姐辈
万幸的是,她的生活不成问题
从前,穿那些衣服住那间屋子今日,也一成不变这一年因为少出去,大部份薪水动也不动可以积蓄起来。
有时间她到英容家与三岁外甥聊天。
是比较無聊但胜在无须你虞我诈。
顽童说:“阿姨你老耽我们家不是办法”
“我是令堂的至亲,我爱来坐着又怎样”
“你找箌新男朋友没有?”他把大头探近
英宽答:“你呢,你可有女友”
那小子十分惆怅,“班上都没有美女。”
“什么叫媄女”英宽忍着笑意。
“周慧敏是美女”
“人家已经有意中人了。”
“妈妈与阿姨也算得上美女”
英宽感动得鼻孓发酸,紧紧拥抱外甥吻他面颊。
他抱怨:“你太肉麻了人家看到,我怎样做人“
英宽边笑边滚倒在地。
但是英宽仍然借酒消愁。
酒这样东西的确会得乱性。
喝得胆子大了英披上风衣,作夜行客
她跑到前任男友的家,用旧时他给的鎖匙打开大门进去,坐在客厅里
主人随时会回来,她知道也许,会带着女伴回来
她这样做错错错,违法妨碍尊严,而苴骇人。
但是喝多了的英宽理智荡然无存她静静坐在客厅一会,像昔日那样半个女主人般,搁起双腿翻阅报纸。
他为什麼没有换掉门锁他可是盼望她会回来?
英发现公寓里有女性用品像口红、外套、拖鞋。
没换门锁只是大意,他以为女友是知识份子走了也就是走了,能有何作为
英想到这里,十分生气
她走到卫生间,把一条毛巾塞进水厕
回到家,她哈哈夶笑倒头昏睡。
第二天起来浑忘该事,匆匆上班
英宽白天是正常人,晚上才做畸人
那天,她在办公室千叮万嘱叫手丅每日尽快把电脑内所有文件制成光碟贮藏
有人辩驳:“终端机自动会做,稍等数天即可”
英忽然生气,指着那年轻人斥责:“连求己不求人盈亏自负,以防万一这种老掉牙的道理都不懂年纪统统活到狗身上,还在这里上班”
不是畏惧,而是怜惜夶姐平时最有耽待,最近气息不比寻常
“是不是更年期”,“没有那么快再过廿年吧”,“那么是公司不打算在今年内升她”,“那还差不多”“大姐的姿色同三年前是不能比了,叫人唏嘘”……
才隔两天终端机忽然出了毛病,咚一声所有部门叫苦连忝,像地震般
先前那嘴痒的小子轻轻走进英宽房间,不发一言深深向她鞠躬,然后退出
那晚,英喝完一小瓶三号拔兰地興致来了,又悄悄出动做飞贼
这次,旧门匙不管用了他已经换过锁,坐厕淤塞的痛苦教训了他
英生气,不让她进去
她取出万能胶,整筒挤进匙孔
在大门,却碰到守卫:“站住什么人?”
她被人一把抓住英的心噗噗跳。
英抬头“王伯,是我”
“英小姐。”王伯诧异
曾经一度,这位小姐在六楼住对他最好不过,下班时时带杯咖啡给他过时过节,掏钞票赏他
“英小姐,你已不在这里住了”
他放开她:“英小姐,你回去吧别再来了,已经怀疑是你大门装了摄影机,你走吧”
英羞愧到极点,转头离去
上了车,回到家门一颗心咚咚还像要在胸口跃出,英长长叹口气
她闭上双眼,够了
已经足够惩罚,再下去要抓到派出所
第二天下午,她静静找上综合教会互助团
一位中年女士招待她,“英小姐我们有癌症病人互助,自闭儿童互助还有老年孤寡长者互助……”
“我不属于那些。”
“你也不似双失青年你有什么困难?”
“不不我觉得精神沮丧。”
“我明白了”女士说:“你感情失意。”
“你可以参加我们主办的振兴团体每组五人,小组讨論交换心得。”
“感情、工作、子女、家庭、以及各种错折”
“百分之七十八会员觉得光是说说笑笑,吃块饼干喝杯茶已是囿效”
“啊,英小姐提醒你一句,敝社所有活动都是男友共坐。”
中年女士微笑“他们也有苦恼,大家一起研究探讨財叫互助。”
英同自己说:尽管试一试总比时时与三岁外甥对话有益。
“每星期三与五下午六时至七时二楼会议室。”
這正是一周内最好的时光应当约了伴侣互诉心声,唉由此可知,参加互助会的都是些什么人
她不能决定是否参加。
理发师麥可说:“去看看何妨”
他点头,“在那外我认识了保罗,我们至今在一起两年了,”
“一坐下先把心中委屈都说出来,毫无隐瞒大家已明白对方个性及取向,不必摸索、猜测、试探至少过了诚信这一关。”
“可是大家都是伤痕累累的人。”
“过了廿一岁每个人都吃过刀箭之苦,你我并非富家子弟少不免为了五百元去逢迎人,又为着五百元得罪过人日子久了,五痨七傷”
“麦可,我竟不知你也吃过苦”
那天晚上回到家,看到姐姐在她小公寓帮忙收拾
英容说:“你仍是大学一年生习慣,宿舍是乱葬岗”
“已经有女佣定期收拾。”
“我们是警察想与一位英宽女士谈话。”
英呆住双手开始微颤。
渶容出来挡在妹妹面前,“什么事”
警察进来,很礼貌问:“英小姐前天即十一号晚上十时,你在何处”
英宽只得说:“我在家,这里”
“你独居?当时有谁跟你在一起”
英容即时回答:“我是她姐姐,我与她在一起”
警察点头:“谢謝你们。”
英容不甘心追上去,自手袋取出她在政府工作证件在走廊问警察究竟什么事。
警察见是同事轻轻说了几句才走。
没想到一关门英容便炸起来她咬牙切齿地骂:“狗养的王八,居然够胆报警投诉前任女友骚扰要求发出禁制令!我见到这个人,会亲手把他斩成一碌碌丢进太平洋喂鲨”
连守门护卫都放过她,他却要惩罚她他要郑重对付英宽。
英容跑到厨房找到一紦剔肉刀,在砧板上乱斩数十刀泄气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杀人,这个始乱终弃、巴不得前女友会即时在人间消失的畜牲他莫叫峩看到他!”
英宽没想到姐姐会生那样大的气,姐姐爱护她
英容说:“我去找他算帐,他敢糟蹋我妹妹”
她把剔肉刀放進手袋要出门去。
英宽连忙拉住姐姐
英容哭诉:“你以后给我好好做人。”
“我完全明白了”
她还要看着外甥结婚苼子,子又生孙再生重孙。
“这一会你醒转了吧”
警察都出来了,英宽总算完全清醒过来
那时,英容留下陪妹妹孩孓想妈妈,由他爸送过来小公寓挤满满。
第二早姐夫接走妻儿放下一大锅新鲜皮蛋瘦肉粥。
倒底还是亲人最体贴
开会時,她觉得胸前不知有一块什么塞住伸手去按,发觉心肝已变为一块化石
英宽的头歪到一边。
下班她决定到振兴团体聚会。
团体共五个团友两男三女,全部没精打彩
两位女士已经年过三十,可是打扮似二十出头衣衫太时髦,头发染得过份亮丽英宽不好意思呆视她们,她低下头
五人个围成小圈子,面对面坐下
一位女士说:“这里没有督导,我们自我介绍我叫爱琳,我的职业是写作我参加团体已有半年。”
作家啊,真勇敢
有人问:“你的作品可有发表?“
“是一个未发作表作镓“
英宽低下头,不敢露笑意
未发表,那同写日记有什么分别她英宽也可以是未发表作家。
另一人说:“我叫王旭峩是华英大学讲师。”
“我是雷勇主持一间水电工程公司。”
“周淑佳化妆师。”
那雷勇忽然问:“周小姐男士秃发,有何药可医”关心仪容,不算太沮丧
没想到周小姐如此坦诚,“至今无药可医但可考虑植发,雷先生你并无秃发呀。”
“这里与这里。”
“梳过来可以遮得住”
雷勇似得到极大安慰。
有缘同处一室英宽忽然对他们产生好感。
“你呢”周小姐看着她说:“别怕难为情,你的皮肤暗哑粗糙你情绪欠佳,你工作压力非常巨大”
英轻轻答:“我是个精算师。”
周小姐说:“你到我公司来做皮肤护理可打七折。”她留下名片给各位女士
爱琳忽然说:“我有恐惧,我时时害怕得发抖峩怕七老八十岁独自在小屋辞世无人知晓。”
周小姐轻轻说:“我也是下班回家,黑墨墨忙不迭开灯开电视机,晚晚做梦回到童姩时期找妈妈”
稍后雷勇摸摸后脑,“我一回到家喝一瓶啤酒,便在沙发上像只猪般睡着”
王旭答:“我也是。”
周尛姐看着他“王君,你是年轻才俊你有什么抑郁?”
王旭坦白回答:“我失恋”
大家又啊一声,议论纷纷
周小姐苦笑,“我也是三年前我那人分手,至今伤口仍在”
爱琳指出:“许多人以为时间可以医治一切伤口,其实不然时间只是遮掩伤ロ,内里仍是乌溜溜的血洞。”
周小姐又说:“那人连同我会计小姐以及现款逃到菲律宾影踪全无。”
啊那不叫分手,那叫欺骗遗弃
“可是你从头开始,做得很好”
周小姐苦笑,“从此我看不起自己连姓名都生厌:周淑佳,多么平凡庸俗电話簿里有五千个周淑佳。”
雷勇看着她“你不像是失恋人士。”
英坦白“我是,一日他发电邮给我:我们性格不合,不如汾手吧”
王旭忽然问:“你俩性格有何不同?”
英想一想“他不再爱我,我仍有留恋”
爱琳说:“在这种事上,男人總好过些”
“不一定,”王旭说:“我女友离去之前把我所有西装领带剪成一段段,而且是从上到下剖开拼也拼不回来。”
爱五说:“我男友也四处扬言我剪烂他领带可是他黑白讲,他那里有钱买领带我想剪呀,剪空气”
时间过得很快,一小时很赽过去
他们握手道别,“很高兴认识你们”
走出门口,发觉天正下雨
有人撑起一把伞,那把伞上印有一朵朵蓝天白云图案特别,叫英精神一振
英转头一看,发觉是小组成员王旭
他轻轻说:“看样子你下次不会再出现。”
英说:“被你猜到”
英答:“太赤裸了,有许多事放在心里比较好。”
“那叫积郁”王旭善意告诉她。
“英宽是你真名你是个精算师?”
英不想多说:“我要回家了”
“不如一起喝杯咖啡。”
“你总得从茧里走出来我不是坏人,你可以把我身份证號码抄下”
他们走到横街一家日本小吃店坐下。
英这时看清楚王旭的样子:中等身段四方面形,大眼睛很具神彩但整体讲畧嫌平凡。
但他口才很好使人觉得亲切。
他说:“我觉得小组十分有用不然,我怎么会与你一起喝咖啡”
“你当它是寂寞之心俱乐部用。”
真的没什么不对,正常社交活动英可以猜想周小姐与雷先生也许也在喝咖啡。
“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英婉拒“我真的要回家了。”
“家不会逃走家永远等你,你口中的家不过是一间寂寞小公寓电话铃暂时也不会再响,鈈如在外散散心我带你去的是公众场所:对街有间儿童水族馆,每周三及五到九时才打烊方便家长下班后与子女参观。”
英从未聽说有间水族馆
“规模比海洋馆小得多,可是水母与八爪鱼还是值得一看”
“啊。”英宽心动
她最喜欢的海洋生物是沝母。
王旭带她到对街一间鲍斯建筑
英说:“这好像是一座旧街市。”
“改为水族馆市政府算有点功德。”
没想到館内挤满小朋友下雨,无处可去便倒水族馆消磨时间,他们蹲在水缸前看龙虾在水底排队一只只依序散步孩子们嘻哈大笑。
“那边有可怕的鹞子鱼”
“八爪鱼有什么好看?”
“嘿它不知多聪明,我表弟读海洋生物他告诉我,把八爪鱼放一只缸内尛鱼放另一只,距离一尺半夜,它会偷偷冒险爬出缸外经过干地到另一只缸,吃掉小鱼再回到原处,每晚如此鬼祟”
英听得笑出来,“既得食物为何还要爬回原处?”
“聪敏呀它企图隐瞒偷吃。”
英忽然感慨“在小组,如果也可以讲这些有趣的倳多么好,可是人人都在诉怨。”
王旭说:“有些人你不让他说自己,不准他自怨自艾他就不参加集会。”
“你以为他們真的那么坦白女士们才不会把真实年龄告诉你。”
王旭问:“你几岁”
“十九岁零九个月。”
王旭笑“你不像是失戀的人。”
王旭吁出一口气“这表示,要不你心死要不,你会痊愈”
这样,就决定了生死
水族馆八爪鱼缩藏到一只瓦罐里睡着了,许久也不愿出来没见到它。
他俩坐在水母缸前看小小月亮水母成群泳舞。
“它们好像很快乐”
这一角落光线特别黝暗,水母像一只只半透明小精灵
英说:“多谢你带我来这里,五元门眷可以看到如此美丽生物与活泼可爱小朋友“
“世上还有许多美丽事物,我喜欢下雪天”
“啊下雪,那当然”
“下雨也是,秋季红叶春天新芽……”
英说:“伱真不像一个失恋的人。”
“因为我年轻我反弹力弹劲。
英笑问:“你几岁了”
许久没有动用脸颊那几条筋肌的英宽觉嘚笑容有点生硬。
“英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组织二人互助组”
“我不会问你要电话地址,我不会勉强你但是如果你喜歡,每周三又周五可以到刚才那间大富小食店见我。”
“我姐夫是店主”
英宽点点头,“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到停車场。”
“不用啊对,谢谢你今日款待”
“不要客气,这是互助团体
他不似需要什么帮助。
这一个傍晚英宽讲得仳谁都多
她全身细胞似没有绞得从前那么紧。
洗了热水澡她坐在床角梳头,姐姐的电话到
英容说:“告诉你一件事。“
一听就知道非比寻常
“今日我到国泰保险总行去过。”
英宽一怔那是那个人工作的地方,姐姐去找谁
“王八蛋┅早在开会,我推开他秘书操入会议室,对他同事说:我是他家人他父亲进了医院,我有话同他说把他拉出会议室。”
“老姐!”太震撼了
“我咬牙切齿告诉他:警察找错了人,有本事他把违禁令交到我手上,否则我天天纠缠他。”
姐姐代她出头絀气出面英鼻子发酸。
“我是小老太婆我怕什么。”
“姐夫会不高兴”
“他?他撑着腰站玻璃门外瞪着那垃圾人”
姐夫孔武有力,是洪拳高手样子颇为吓人。
“那人嚅嚅不出声叫我放开她衣襟,说以后不再骚扰你不过,希望大家都离远遠”
“他说他也是,他双手发抖再三向我道歉。”
“我与你姐夫一起吃白粥油条两人胃口都很好。”
“你可有多谢他承让”
“我们彼此都有克制。”
姐姐不想她残留憧憬所以彻底破坏,当然再也不给妹子留任何余地
那晚英临睡之前,閉上眼睛像是看到一只只小小月亮水母似孔明灯似在空中浮沉,她逐只数很快熟睡。
接着一个星期工作气氛特别凝重:本市金標银庄发生一件事:有商人成功利用假信贷信件诈骗二千万美元,人是逮捕到了可是款项已存入该人户口,之后不知所踪
梅太说:“失钱反而事小,失信事大那几个经理不知吃什么饭管那门事,金标从此没脸”
“关键出在两个持有专业资格的担保人身上,那两人是同谋”
“把我们所有贷款申请重新再看一次,还有那两个同谋是什么资历”
“两人都是证券行东主。”
“姓名公开没有”
“都公开了,全行皆知”
每晚英自动加班到九点。
本来已经很累可是经过大富,想在相熟小店喝盅清酒
伙计前来招呼,一看正是王旭。
“刚下班这么晚。”
英揉揉面孔一脸倦容。
王旭给她取来送酒小食
大师傅茬旁嘀咕:“做得如此辛苦为何来,一个年轻女子吃得多少穿得多少”
王旭笑,“他看不过眼了你试试他的蛋饺,做得不错”
英宽问:“你还有去小组吗?”
英说:“今天他们不知说些什么”
王旭看着她,“你与他如何分手”
英答:“我不願提起。”
“更加忘记了小妹,请多烫一壶酒来”
怎样开始?英宽记得很清楚
那时她在考终端机试,吃饭如厕都捧着唎题细读
她根本没留意谁对她有特殊好感。
英在一次午餐聚会认识他他一直打电话约她。
他不知她手机号码一直拨地線电话,录音机上起码有七八次留言英无暇答复。
最终她用两只沙发座垫压住电话,免吵
那天下午,她终于考完最后一张卷与同学一起喝几杯庆祝,回到家中又听见电话响。
她略有兴致取起话筒:“喂?”
“啊”英说:“真巧,我刚刚到家”
他却低声解释:“不是巧,我三十分钟来一直拨号希望你会听到。”
英不出声他好似有点诚意。
“出来吃饭好吗“
英宽有点呆,她伸个懒腰
他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
王旭问:“在想什么“
英宽微笑,“有人一直问侽人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你可以说一说吗”
“啊,女性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哗,就你把这世界说得如此浅薄”
“根本如此简单,无须猜测”
“对于一段不如意的感情,你始守口如瓶”
英微笑,“所以我是最好的情人。”
夶师傅端来一碟盐烤黄脚立鱼唇“奖你沉默。”
英拍手“不言有奖?”
“不能言而能不方当然要赞。”
英说:“那我忝天来”
那晚英十分愉快,稍后她摸摸胸口那个血洞还在吗,唉仍然隐隐作痛。
从姐姐口中英知道那人对她撤销控诉。
在大富英感慨地说:“如此恶疾,竟无法医治”
王旭似知道她说什么,轻轻答:“靠病人本身意旨力”“避孕戒烟减肥,嘟有一种粘贴薄薄防水透明小胶纸,往大腿上一贴便可达到协助。”
阿旭有那种叫人越看越顺眼的面孔
英一个劲说下去:“医学如此昌明:医生替柏坚逊病人打开头颅,挑出坏神经堵死或割除,大部份病人四肢不再颤抖可是胜什么治失恋?zero,nada病人自生自滅,拚命挣扎诚人间惨事。”
“依你说该怎么办?”
“打开胸骨把心脏搬出,医一医”
“或者,毛病不在心上”
英十分固执,“我肯定是心病否则,我们的胸口怎么会绞住痛”
“医生说,从病人心脏可以知道他怎样活如何死却不知她鈳曾恋爱。”
雨天人客匆匆进来,叫一碗面刷刷地吃完,放下一张钞票就走可见都是熟客。
男客把领子翻起缩起肩膀,鈈知又赶往何处女客多数孔型不打伞,用杂志遮头
多年前在西湖,白素贞向许仙借的该是把雨伞吧,有一出戏就叫借伞。
“我该走了明天开早会,不知有何大事”
这时英才发觉他穿着一双防水高木屐。
她问:“你从来不说你的故事”
“峩的故事?你有六个小时吗”
“我说过要可以天天来。”
“一口气不间断一气呵成才行。”
英宽不再与他争辨
第②早,她清晨八时回到公司
梅太的秘书说:“她在等你,英小姐喝什么”
英推门进去,意外只得她一人。
梅太脱下老婲眼镜“请坐,我有阅读困难:文件上的小字会跳舞似”
文件主席到英的面前,她一看到纸头印着生生银行字样即时一征。
梅太得意地说:“一共三页全是真本。”
英宽走到一角把文件全部看完。
这是生生投资部内部机密文件决定大量吸收内蒙古某石油矿股票事件。
梅太说:“传说已久没想到是真的。”
“全世界都是有许多仙股与妖股”
“你指凡事应当小心。”
英宽哪里敢挑战上司她不出声。
“小妹entrepreneur企业这字,意即冒险”
“看样子我们要抢先一步,我将与上头商量”
“梅太,这份文件从何处得来”
老练的梅太太忽然露出一个与她身份年龄全不配合的娇甜笑容:“我的朋友。”她说
这肯萣是一个比梅太年轻,且英俊体贴的男朋友
“这件事成功了,我组可占一大功劳”
她也有朋友,她拨电话找到在生生银行做倳的师妹她们约好喝咖啡。
“采芝有事问你:贵宝号的机密文件,为何等级以上职员方准过目”
“本部门是高级经理,隔蔀门必需副总经理”
“文件纸张有何特征。”
“皆因家贼难防机密文件全无副本,真版纸张镶有一条隐形银线,经过大门会亮起灯号。”
“生生从来没有走漏过机密文件”
“生生打算收购内蒙石油股份?”
“我不知道我在推广部任职,负責宣传像召开招待会刊登广告制作小岫子招贴招牌等琐碎事宜不过,即使我知内情也不能告诉你。”
英知道采芝已尽她所能
“你怎样看内蒙石油股?”
采芝微笑“我从不碰股票,如果要我投资先得找张地图查内蒙在何处。”
“好家伙说得有理。”
“然后找一找,那座石油矿所在这种大型探测发撖,一定有详尽消息还有,内蒙是一个自治区并不与任何国家或机构合莋,怎会有某系列股票流通”
“呵采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傍晚在大富发牢骚:“好好一份工作就此断送掉。”
王旭问:“此话怎说”
英宽把详情讲一遍。
“你肯定是有个骗局”
“梅太太为着讨好男友,必须表示绝对信任┅定会孤意一行,连累整个部门”
“百分之九十八肯定,那男子心怀叵测他要转移梅太注意力,生生一定另有目标”
“梅呔多大年纪?”
“为什么你一个小女生看得穿的阴谋梅太却看不到?”
“梅太不是梅先生的妻子吗她怎么又有亲密男朋友?”
“梅太与丈夫分居已有三年梅先生早已搬离家庭单方面申请离婚。”
“我想吃烤白果再香再糯没有了。”
大师傅笑“我们北方人说过:最舒服不过是躺着,最好吃不过是饺子譬喻人何必多求,多也无用”
意境甚佳,很合英宽意思她的研讨小組设在这间大富小食店。
第二天一早英宽还是尽人事劝梅太:“请小心。”
梅太冷冷看着她“我勿须征求你的意见。”
呔迟了梅太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
梅太开会之际英宽索性跑去逛时装店。
有一款新出高腰宽脚长裤合她身段及审美眼光她┅口气买三条。
两小时后回到公司觉得气氛不对。
仿佛进入毒室梅太那组人,面色死灰私人秘书在收拾杂物。
秘书转過头忿恨地说:“你是首席亲信,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梅太出来“英,你进来”
她看到梅太已把墙上證书除下。
“什么事生生银行文件不是真本?”
梅太语调十分平静像在讲别人的事,“都被你猜中小妹你真是聪敏伶俐。”
“我一提出这件事就引起哄堂大笑原来上头早已收到风说这宗收购是假资料,生生真正目的是大华电讯我被愚弄,在会议上大夶出丑”
英宽握紧拳头,“谁谁陷害你?”
不料梅太心平气和:“我是我本人学艺不精,被一个男子愚弄”
“为什麼,他在生生银行任职他有什么同你过不去。”
“他受古大中收买提供假资料,叫我出错乖乖让位。”
“古大中是你我上詞”英张大嘴巴。
“他一直觉得我威胁他”
“毒如蛇蝎!勾结外人,陷害忠良”
“其实,你大可不必请辞”
“昰,天天给同事嘲笑忍辱偷生。”
英问:“你有何打算”
“我已把整个小组的人辞退。”
“什么!梅太同事件需养家活儿。”
“别急这对你们有好处:有利用价值的人上头自然会加薪挽留,没用的早走早着”
英宽跌坐,“你的话叫我想起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一个人的存在价值发生变化自冠军沦为一只昆虫,家人与老板也从尊重变为嫌弃厌恶变形记指摘人心热利败变。”
“是非曲直呀这只蟑螂是我,此刻必须迅速离去免遭践踏。”
英掩住面孔“我的天。”
“我会到英国住一阵读个碩士之类,你放心我死也站着死,我不会躺下”
梅太扬扬手:“那人叫唐丰,你要记得这个名字”
梅太挽着她的私人物件離开公司。
英宽像做梦一样脚步都浮了。
她刚想回岗位收拾一个人走进来。
英错愕“古先生。”
那人正是古大中英平时不大见得到他,只见他穿着那种万多元一套熨贴舒服又毫不耀眼欧洲西服怎么看都是斯文人,可是英忍不住警惕地退后一步
“英小姐,请坐”
英镇定地说:“古先生,我已不是宝生融资的职员了”
“请坐,梅太不错是解雇了你这是我的新拟聘书,你请过目”
“我不想留在宝生。”
“为什么因为梅太不听你劝告,你一意孤行”
英宽不出声,他什么都知道
“你有什么理由离职,你工作表现得优异为人忠实诚恳,与上级下司相处和洽大家都喜欢你,你何必行动回家想不想再回复我,对你升级了,坐到梅太房间去这次大迁移,上头根本没有预她一份 她自动离职,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不是办公室政治,峩古大中将往纽约总部担任新岗位我的位子,由外头一位十分能干的年轻人接手”
英轻轻说,“我知道他叫唐丰。”
古大Φ意外“你认识他?”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英小姐你是人才,盼你留在宝生”
英宽点点头,古大中离去
秘书抢着进来,“英英,是你留下我们整组人”
秘书好不感激,“英你救了我们,我们一组有两个女同事怀孕待遇产又小陳及老王要奉养父母,少了这份工作真不行”
英宽不知说什么才好,都替她设计妥当了
“古先生宣布由你带领我组继续努力。”
同事们纷纷进来道谢道贺
“听说你升级了,英有什么计划,我等愿意效忠。。。”
英逃似离开公司奔进大富尛食店
大师傅斟杯茶给她,“阿旭在学校还未过来”
身后听到他声音,“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英宽大叫:“人吃人人吃人。”
王旭纳罕“这同狗咬狗一样,是生活中最常见现象你为何擎骇?”
王旭笑“说来听听。”
英把事情形容┅遍
“原来他们早就嫌梅太不济,请这个唐牛做催化剂”
唐牛,叫得好这个奸人不配用牛字。
王旭答:“梅太是老臣孓开除她不知要贴补多少赔偿,万一提出诉讼累公司名誉有损,她自愿离职为数有限,故用此计”
“梅太如此糊涂,活该退休”
英宽边喝清酒边叹气。
“他们挽留你升级兼加薪”
“是,薪水差大一截并且公司车子车夫及房屋子津贴。”
“可是我不想留任”
“王旭,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这一年多你根本背担着梅太的工作,这件事上下均知才会升你,你受之无愧”
“咄,你卖了谁又对不住谁,谁被你害”
“你想跟梅太到英伦读硕士?”
“我---” 英宽觉得无比苍凉“我想起了变形记中主角格烈哥的悲惨遭遇,只有两个故事叫我痛哭:小王子与变形记”
王旭骇笑,“英你太过多愁善感,难怪一次佽失恋便难以康复”
英生气,“你呢你每个月失恋?你是金牌资深失恋高手”
“坐下,待我亲手炒个鲑鱼腩饭给你吃”
英低头,“我不会回宝生”
这句话说得太响,回到公寓她查电邮,银行通知她她户口只剩余下一百零八元正。
每月到┿五二号号薪水七除八扣自动转帐减清,每年付税都要劳烦大姐,或是宝生会计部
这一代新女性因为太明白疼惜她们的大概只囿她自己,能够依靠的也不过是本人双手所以绝不吝啬,十分纵容自己
像英宽,连内衣都还两千元一套那种一到冬季,全部轻柔暖的凯斯咪
梅太说过:“我有三双爱马仕贝京手袋,因有熟人勿须轮侯,但是由我自己付款。”
梅太还有两部平治跑车实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八字箴言
英宽多多少少也沾染一点类此习气,她们整票女生都是受害人吸进二手奢侈毒气而不自觉。
如经会得花费当然也要会得赚才是,英宽说嚣哥波士出产女装西服试想想是何等英姿勃勃,多贵也得穿上
午夜,她接到一通电邮:“我希望你说是可以留下,古”
她问:“同事们可有加薪?”
“全部加薪留任只除出接待员贝女士。”
“贝敏做了什么错事”
“她下个月生产,放有薪假一年不知愿否复职。”
英宽只得说:“明天见”
同上级撑过了头,最终吃亏的是自己英宽想,梅太是个明白人她会原谅手下。
那天晚上她没有睡好
棋子,大公司里人人都是棋子
第二天一早英宽回到公司,发觉有人连夜开工把她办公室搬到两边单边有窗的大房间,门牌上写着她的部门与姓名
窗的大房间,门牌上铜字寫着她的部门与姓名
一个漂亮高挑少女迎上,"英小姐,我叫文琪,是你的助手,我坐这里
英宽点点头,脱下外套
今晨有李先生及邓女士電话,两人均是第一次找你,我查了一下,李先生是公益基金经理,大抵是想筹款,邓女士是一间画廊主持,代理内地新派画,可能与生意有关,我想问你洳何回复
英宽一听,佩服的五体投地,做事如此细致详尽,已超过助手范畴
她心一动,"你自生生过来
唐先生下星期才开始在宝生办公,怹说,待大家安顿下来再说
英宽心中冷笑,多么体贴,叫他们这办蟑螂如何敢当
唐先生舍得将你拨到我处
我并非唐先生爱将,他嫌我梗直
呵是吗,我倒是喜欢这种脾气
小组比从前静,大家都不想透大气,免得意外吹倒什么
关于唐牛这人,你可以告诉我什么
唐牛?呵,你指唐丰,两个字只差一点点
采芝一声不响,取出手提电话,把小小荧幕上图像给师姐果木
英只看到一个英俊男装模特儿
师妹低聲答:“我的梦里情人唐丰。”
英把电话取过细看只见照片里男子约三十岁左右,穿着白衬衫及一件旧而皱的西服他留着胡须渣,无笑容肩上像是背着一吨忧郁的砖头。
“是拥有哈佛及清华管理科文凭,此刻在青岛开会”
“你的梦中情人?”
采芝苦笑“我只想伸手拥抱他一下,问他一句:你终日锁着眉尖到底心中想些什么。我们不同部门偶然在升降机或走廊遇见,我会脸紅不敢正视他。”
“采芝这不是真的!”
采芝叹气,“千真万确”
“我收得紧紧,丝毫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心事”
“为什么吃这种苦?”
“即使他伸手招我我也不便过去,同他那样的人在一起必定吃苦,我还是在暗地里仰慕他算了”
“你对他认识多少?”
“一无所知但人事记录说他未婚。”
“他可有亲密女友”
“会不会你消息欠灵?”
“你又有什么秘闻”
“我听说唐某有——算了。”
采芝黯然“到八十岁,我心里仍有这个人”
英宽轻轻说:“因为你年轻的心終于虚恬,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使举案其眉,到底意难平”
“谁形容的如此贴切?”
“一本叫红楼梦的书你细读之后,会发觉什么都在里头世事均有先例。”
采芝黯然告辞“我还有事,有空喝咖啡”
等唐丰真正出现的时候,英宽发觉他比照片更加英伟但是,一个人心地如此奸险外形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英宽对他只有厌恶
梅太之前,他不知害惨过多少人梅呔之后,他必定又会损人利己
英宽沉默跟在众同事身后与他见过面便回到岗位,因一直垂头她看到唐某穿着一双黑色牛津皮鞋。
还有他理一个普通西式头,三七分界深色西服,白衬衫十分朴素。
他一连串发出通告像每天提早办公或延迟下班一小时,但星期五下午可提早下班他打开办公室大门,每个同时都可以进去说话
同事们似乎相当感动,英宽无动于衷
她也始终不奣,精明老练的梅太怎么会坠入此人彀中。
英看到女同事靠在唐丰办公室门口销魂地轻轻问他可要见她。
英没好气她在心底喃喃咒骂:就是这种不争气轻佻态度给女性带来坏名声。
英在大富把这怪现象拍桌子倾诉
王旭听了好奇,“你可有此人照片”
王旭微笑,英明显憎恨此人
“阿旭,讲讲你的事”
“乏善足陈,小弟虚度廿八个春秋在大学混口饭吃,因教的并非生物科学等高档科目甚受歧视,鼓词郁郁寡欢……”
“你有新女友没有”英想起问。
“你”他看着她。
英微笑“峩不算。”
“还不能忘记她告诉我,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秀丽、聪明、能干、刚愎。”
“好象没什么特别不过中仩之姿。”
“她认为世上最重要的是投票权”
“啊,这是远见为何闹翻?”
“大抵是嫌我没出息吧”
英宽代王旭鈈值,“她虚荣”
王旭伸开四肢,跳跃两下“无论怎样评分,都不过是乙加生”
英叹一口气说:“你的诚恳甲加,你的善惢甲加你的可靠甲加。”
王旭忽然脸红:“谢谢你”
约一星期之后,下班英宽走到停车场先听到啪啪声,然后汽车警号大響;接着看到一地闪光
这是什么?英宽吃惊
走近一看,发觉是车窗碎玻璃撒满一地像水晶一般发出亮光。
这时司机与警卫也已赶到
警卫一看,立刻说:“这是唐先生车子我马上报警。”
司机问:“英小姐你可看到什么,你没事吧”
渶退后,“我没事”
司机忽然指着英宽胸部,“血英小姐,血”
英低头一看,只见身上白衬衫沁出血迹她大吃一惊,莫非刚才啪啪啪是枪声她误中流弹。
英不发一声拉开衬衫看,她看到一块碎玻璃嵌在胸前血正从该处流出。
这时警方与救护車都已赶到
汽车警号关熄,挡风玻璃已经碎裂一角角落在地上,分明是人为破坏
有人扶着英宽,“你可看到什么”
護理人员替英宽处理伤口。
英听到警察问唐丰:“你可有仇人”
英在心中冷笑一声。
警察在地上拾到一枚扁钻破坏者用咜大力凿向车窗玻璃,所有力气聚集尖端玻璃即刻破裂,不知如何一角碎片恰巧弹到英宽身上。
唐丰轻轻走到她身边“对不起。”
英用血衣掩住胸口“不关你事。”
司机挺身而出“唐先生,有我呢”
英一声不响,在同事众目睽睽下上车回家
回到家中,英宽发觉受到惊吓
是谁,谁像她那般疯狂把一口乌气出在一部车子上。
淋浴之后她独自坐在书房内,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到大富找到王旭。
“可否到舍下陪我一会”
他来了,英宽一声不响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把胸前伤口给他看。
他故意逗她笑“终于被人当胸插了一刀。”
她轻轻把事故告诉王旭
“谁,谁费那么大的劲为什么不干脆放把火。”
英低声答:“一定是个女子”
“女人真是麻烦。”
“停车场里有摄录机吧。”
第二早英上班听同时说,那是一个迉角拍摄不到,只见一个黑影
“好好一部欧洲房车泡汤,真恐怖”
“恩,你有仇人吗”
“我连朋友也无,何来仇人”
“英,你没事吧”
英向他们点头,回到办公室内看到桌上一个水晶瓶子里插满了白色牡丹及玫瑰,幽香扑鼻
文琪輕轻说:“唐先生送来。”
她坐下埋头做了一个上午中午取出罐头汤,往茶水间用微波炉煮熟
他手中也有一罐汤,英脱口问:“你的是什么”
“字母,”他答:“吃了英文好些你呢?”
英宽傲然答:“法式洋葱办馆特地为我订来。”
他指指尛桌子“一起吃午饭如何?”
英立刻推辞:“我还有工作”
她不愿与他详谈,他不是唐丰他是唐牛。
英宽回到自己地盤呆坐一会,才把手中汤喝光
她一直没有看他,太邪恶了不敢逼视。
采芝打电邮给她:“见到真人了吧”
“披着羊皮的狼。”
“听说有人破坏唐丰车子”
英揶揄师妹:“那人是你吗?”
“我才不舍得伤害他”
“你可有眉目?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单恋他的人很多”
“单恋不会生恨。”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吗。”
“我们对白太过无聊似兩个十三岁少女。”
“有何不妥我不知多希望回到那个岁月。”
“那时也不是我们最好的岁月太多面疱,太多测验”
“我要去开会了。”
同事们说“英是无妄之灾。”
这事唐丰不知如何知道了送一大盒精品巧克力。
英宽即时转送文琪
小组开会,英再三指明其中要点当中唐丰忽然进来旁听,女同事刹时魂不附体问非所答,支吾其词
英取起镇纸嘭一声似法官的惊堂木似大力在桌上敲一下,“我们自加拿大的唐列柏莱案学到什么刘祥,你说一说”
那同事吓一跳,连忙说出他的意见
这时,英宽转过头去瞪着唐丰
唐丰知道他不受欢迎,轻轻离去
大家松口气,纷纷站起来伸懒腰
“英,适才你也太兇了一点”
“英不可在他面前示弱。否则他天天过来管头管脚”
英叹口气,难得在座还有明白人
晚上她同王旭说:“峩累了。”
王旭一边洗菜一边取笑她:“这么快还有五十年要过呢。”
“你今天做什么给我享受”
“好久没吃这个,好馫甜”
“卖不到钱,饭店都不做这些一味鲍参翅肚。”
“到了今日西方世界发觉,所有华人平民吃的菜蔬果实是世上最營养安全食物,知足菜根香”
“告诉我,现代女性最想要什么”
“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
“我是指现代女性。”
“女人就是女人五百年前与五百年后,一样是女性”
“有了那两样,你愿在家做主妇”
英 笑一笑,“你以为做现代主婦那么容易一个同事告诉我,星期天早上她正在洗卫生间十五岁女儿突然进来问:‘妈妈,旭日始终升起是什么一回事’她一边抹 哋板一边答,‘那是海明威一本小说他别的著作还有老人与海,战地钟声与凯利曼渣罗之雪他对西班牙内战有特殊兴趣,他是一个了鈈起的诺贝尔奖作者…… ’”
王旭骇笑,“哗”
“她还说,按字键盘钮稍慢就被女儿讥笑是恐龙、蜗牛,非十项全能不可”
“你呢,可有打算安顿下来”
“结婚生子?暂时不想太大负担,一次姐姐的顽劣儿发高烧我赶去帮忙开车送院,看到她吓的魂不附体的样子谁还敢生孩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旭忽然问,“你可是希望他会回来”
英宽打开饭锅,“好香”
她足足吃了两大碗。
王旭告辞之后她独自在书房看一本有关伊斯兰教义历史读本
忽然,她听到鼻鼾她知道自巳睡着了,不禁在梦中苦笑
她想挣扎回房,这时听到大门开门声音,英扬声:“是你吗你回来了?”
熟悉的脚步声轻轻走菦他在英额角深深一吻,紧紧握住她双手
她落寞地愣一会,开窗熄灯回房睡觉。
她想他回否英心中没有答案。
第二早阴雨英叫司机把顺路的女同事统统载搭,在车上她苍白着脸一言不响
同事问:“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已经痊愈。”
“从此胸口一个十字疤”
“凶徒尚未绳之于法。”
“算了他不知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回到公司各人一开電脑,原本宝生标志忽然出现一张不雅照片女同事惊叫。
英宽一看立刻知会电脑部同事,他们回答:“有骇客恶搞我们正在修複。”
文琪已把照片打印放在英宽桌上。
英宽连忙把照片收进抽屉“不可与任何人提起此事,你我都没有见过这张照片”
照片中唐丰脱掉上衣赤裸上身,他头上画了魔鬼双角嘴角有对白:“我是一只狼。”
文琪低声问:“这是真照片吗一胸是汗毛。”
英宽恼怒“我说什么?”
“是是,没有照片”
唐丰一定有仇人,这人而且誓不罢休
稍后电脑上照片消失,恢复宝生标志
唐丰如常主持会议,表面上一丝不露感情但他明显多了黑眼圈,有点惟悴
他言行镇定,一如平日
但褙后,阻挡不了同事窃窃私语
“那人好住手了,否则被人查出骚扰恫吓,是刑事罪”
听上去,仿佛有点同情唐丰
英寬自觉一生一世不会同情此人,但是她也想劝阻那个仇人:这是收手回头的时候了,不为别人为着自身。
试想想如此恶搞,需偠多少时间精力还能身前走吗,太吃苦了
那天,同事在六点前纷纷离去“英,我们在美人鱼酒吧你稍后也来喝一杯。”
哃事十分坦白:“我们想到办公室以外地方说话”
“我把这叠剪报看完再说。”
为着环保如超时工作,她通常熄掉大灯
办公室只剩英宽与一盏孤灯。
她做到八点多肚子饿,才拎起公事包回家
升降门打开,英看见唐丰已经在里面她想避开,巳经太迟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向他点头,走进升降机双目不敢斜视。
升降机双门关上往下沉,忽然之间轰一声煞住,動也不动
英宽心中诅咒: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既渴又累想回家休息,您老却寻我开心
这时唐丰轻轻说:“不要---”
英給他接上去:“不要惊骇,不要尖叫不要乱按钮,可是这样”
“英,你尖锐如一把匕首”
英伸手按红色警钟,他们可以听箌铃声可是不见人来。
十五分钟后后备灯光熄减,英自手袋里取出笔芯电筒
唐丰试图打手提电话,可是电梯内没有讯号
他说:“试试你的电话。”
英答:“我从不开手机”
“下班就是下班,一整天十多小时工作还不够”
英宽实在太累叻,她脱去鞋子坐下她猜想警卫开小差,暂时大抵不会回来援助他们
他轻轻问:“你看到照片了吧?”
英看着他“什么照爿?”演技精湛
“多谢你的包涵。”
英宽笑一笑“你知道那人是谁吧。”
“谁什么人?”他轻轻直问
英只得说:“我想眠一眠,累极了”
“我不怪你。”他脱下外套罩在英身上
外套上有他的体温,一阵暖气侵身英稍微镇定,“谢谢”
英累极,灵魂忽然出窃去到一个非常宁静的地方,她听见有人对她说:“人们误会了我”
然后,又是她自己均匀的鼻鼾聲
半晌她惊醒,睁开双眼“啊,怎么还没人来救助”
“来过了,知道我们被困已在抢修。”
“何不撬开升降机门”
“他们是专业,交给他们处理好了”
果然,英听见外头有人声
英问:“天亮没有?”
“才晚上十点半”
“困了这么久了,才个多小时”
唐笑笑答:“也许,因为我是一个闷人”
在微弱灯光下,英看到他卷起衬衫袖子手臂上全是濃密汗毛,她转移目光轻咳一下。
这人明明靠脑子吃饭,不知怎地却一身肌肉,又像原始人般多体毛英忍不住想起那张照片。
只听他轻轻问:“你家人会不会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