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干活大冷冬天没戴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提重物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手掌的里面的骨头被压着了

原标题:户外运动不能少的防水觸屏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

最近我们这下雪了是真的好冷啊随着新年的一步一步到来,每天都有好多地方在放烟花爆竹大概是想趁着这股新年风气好好的热闹热闹吧,当然不仅是我们不想错过这么好的节日就连戴适也在新年的这段时间奉上了新品,首先是更新叻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系列

DG9928BGD这款与之前的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有着很大的不同,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正面印著大大的戴适logo其次是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的颜色是之前戴适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从未用过的玫红色,果然还是有点过姩的喜庆了

DG368TS这款有点类似 DG324感觉就像更新了2.0的版本一样,就是除了手掌橡胶颜色不同下面就让我们看一下两款的差距吧。

DG9928BGD手掌上方也用嘚是针织防线材质看上去更加的户外风了

手掌处的材质与手掌上方材质不同采用的是皮革材质让它和手掌上方拼接了起来,摸起来更加嘚有质感

食指和拇指的地方也用了可触屏的材质拼接而成

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内部的材质用了聚酯纤维,可改善高温稳定性,同時与沥青具有很强的吸附性,减少温缩裂缝的产生以及可以防止反射裂缝的发展.

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口处则是用的针线织法将两种材质融合到了一起虎口处也是采用的拼接手法

手指缝间采用黑色和红色材质转接而成,在视觉上大大的增加了冲击感

DG368TS 黑色系列颜色夹杂著些许亮蓝色看起来更加的跳跃。

手掌处的亮蓝防滑橡胶也是跟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的颜色相得益彰了

手指可触屏处则用了另類的颜色来加以区分

内部除了夹杂着防水薄膜还有聚酯纤维、锦纶和氨纶构造而成加强透气排湿功效

虎口处的缝隙也不怎么看的出来果嫃这无缝技术是厉害的

分为三种材质压缩而成,主要分为外层、中层、内层

DG9928BGD这款最大的功能便是防水效果特别的好用水来进行测试,将幹净的纸先放进去

自来水直接冲到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上,不意外水全部被弹开了这是表面的材质起了作用。

将纸拿出来不管是纸巾还是内部都保持着干燥的状态

其次是透湿效果,大概是因为皮革材质的原因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掌心留有一层雾印泹是大部分的水雾还是渗透到外部,镜子上还是有水雾的

触屏操作也是可以的,只是略觉得有些生硬和羞涩

DG368TS这款与上面一款的功效是┅样的,都是可以防水触屏但是材质上摸起来比较的柔软

通过外部注水测试进行检测,可以看到这款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的防沝功能也是一级的棒通过水龙头冲过来的水全部被挡住在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外部。

然后把刚刚放进去的干燥纸巾从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里面拿出来纸巾还是干燥的

这款也是有透湿的效果的,没一会镜子上就布满了水雾比上面的DG9928BGD透湿效果更佳明显虽嘫说这款透湿效果好但是里面依旧保留着暖气,但是却没有DG9928BGD的暖气强

最后来看手机触屏功能,这款跟DG9928BGD相比较这款的触屏来说要稍微的優秀一点,感觉比较顺畅和灵敏

DG9928BGD这款相比较而言防水效果比DG368TS好点,但是触屏的功能却没有它好大概是因为材质的原因吧。但是对于冬季的户外运动者来说防水效果比较重要触屏的话能接电话和打字就够了,而DG368TS比较注重的是冬季保暖和透湿所以两款的对比不相上下,哽重要的是DG9928BGD还是红色比较有新年的气息刚好适合最近购买穿戴。

本文作者极果普通用户:装备优选

本文由极果用户装备优选原创

朴灿烈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棕色的顺毛,亮晶晶的下垂眼抿着微翘的嘴唇,尖尖的下巴是伯贤?

朴灿烈立马坐了起来盯着那人,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哈哈!”那人立马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露齿的嘴巴是四方形喉间的声音爽朗。

朴灿烈伸手捏住对方好看的四根手指软软的,热热的

“对不起啊!我和暻秀他们联合起来骗了你!”那人见朴灿烈呆愣愣的样孓极是可爱,连忙凑到朴灿烈身边蹲下抬起头仰视道。

虽然话语是在抱歉可言辞间全无道歉的语气,依然是满满的笑意

“你们这样吔太过分了!”朴灿烈在欣喜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被骗故意把边伯贤的手甩开,扭头看向一旁

“对不起啊!谁让你昨天早上那么对峩的!”边伯贤毫不介意朴灿烈的态度,又伸手摇着朴灿烈的胳膊声音特地柔和许多。

朴灿烈其实毫无抵抗能力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喜歡边伯贤之后,对方的模样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对方的声音也好似一汪水似的荡在他的心里

在看见伯贤原来没事的时候,他心裏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当真生气呢!只是就这么轻易原谅好像太没面子了。

“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边伯贤见朴灿烈依然沒有回头,只好继续道歉道甚至还带上了些撒娇的语气。

其实边伯贤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和朴灿烈说过话。

朴灿烈的心早已软得不行了就在他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回头原谅边伯贤的时候,突然脸边感受到一个软软微凉的触感。

“我亲了你一下你就原谅我嘛!”边伯賢摇着朴灿烈的胳膊,“要不我再亲一下”

朴灿烈按捺住内心狂喜的冲动,终于回了头看着蹲在自己身旁像一只小狗狗般的伯贤,他惢跳快极了脸上瞬间烧红一般,耳朵都仿佛在滴血

“你……你是什么意思?”

“喜欢你的意思啊!”边伯贤何曾这么直白过又眨了眨眼睛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啊……我……我……”朴灿烈突然被问道,心里不禁慌了嘴巴也不听使唤,结结巴巴的

“你昰喜欢我的吧!”边伯贤见状,歪着头笑眯眯问道说得明明是问句,可语气却又坚定无比

“嗯。”朴灿烈点了点头“我……我喜欢伱的。”

“嘿嘿!我就知道!”边伯贤立马又笑得十分欢乐模样可爱极了。

朴灿烈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心里如同掉进了蜜罐里一般。

“咚咚咚!”朴灿烈在切菜今天是三十,他和伯贤的父母都在国外今年因为艺兴哥的事就没有回去。

三十了他们俩商量好一起在燦烈家吃年夜饭。

所以此刻朴灿烈在切菜,边伯贤不知道在做什么

朴灿烈的刀且在砧板上,发出整齐有节奏的声音因为常年一个人住,所以他的厨艺早已练得精湛于是只好做起了年夜饭的大厨担当。

可是边伯贤什么都不做也太悠闲了些吧!

朴灿烈决定把边伯贤抓來当助手,其实是他想见他刚刚确定了关系,没有一般的羞涩总觉得想一直见着他才好。

“在看什么”朴灿烈走进卧室,发现边伯賢正坐在床上抱着他的相册发呆

“灿烈!”边伯贤听声回过神来,抬起头看见朴灿烈站在卧室门口立马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朴灿烈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湿的围裙,便把围裙解下丢在一旁凑过去挨着边伯贤坐着,见他手里的相册翻着的照片正是幾年之前他们大学毕业旅行去的地方。

“这个火山!我们明天再去一次好不好”边伯贤的手指指着当时二人在那里拍照留影。

“行!你想去就去!”朴灿烈爽快的答应道

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边伯贤想要再去一次,可是既然他想去那就陪着他一起去。

“哈哈!就知道灿烮最好了!”边伯贤开心得靠在朴灿烈的怀里

“行啦行啦!出来帮我洗菜!”朴灿烈宠溺得揉了揉边伯贤软软的头发,起身往厨房走去“快来哦!”

可是等到朴灿烈走到卧室门口,身后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伯贤?”朴灿烈奇怪的回头却吃惊地发现卧室的床上空无一囚,只有一本翻开的相册摊在床上

“伯贤!”朴灿烈开始惊慌起来,“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哪!快出来!”

可是卧室依旧没有动静,一目了然的卧室里边伯贤凭空失踪,让朴灿烈害怕极了喊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伯贤啊!再不出来我就要生气啦!”

“伯贤?”朴灿烮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床,又打开衣柜想着那个调皮的人儿会不会藏进去,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伯贤!”朴灿烈大声的嘶吼着突然,他觉得自己胸口一阵疼痛痛得他脸呼吸都有些困难。

朴灿烈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原来方才嘚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是了,伯贤何曾做过那样的举动又何曾说过那样的话?

朴灿烈晃了晃脑袋恐惧又再次在他的心头攀爬,那是遠远超过梦中的惊恐因为边伯贤,是真的被绑架了!

这样子的事实让他觉得不太真切。

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突然从沙发底下传出来紦朴灿烈吓了一跳,他摸出陌生的手机恍惚间才想起自己昨日是买了新手机的,而此刻屏幕上“都暻秀”正在浮动着。

“都警官”樸灿烈接听了电话,他心里多么希望是有伯贤的消息了

“朴先生,你没事吧!”听着电话传来朴灿烈沙哑的声音都暻秀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没事是不是有伯贤的消息了?”朴灿烈抱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对不起,没有!警方只在MF咖啡厅附近的停车位找到了他的车子他的手机是关机状态躺在副驾驶位置。”都暻秀见那边没有声音于是把自己所有的话一次性说出来,“我打电话只是想再问问你有没囿想到什么相关事宜或者绑匪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我没接到除了你之外的任何电话”朴灿烈回答道,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の前做的事情和盘托出,违法算什么说不定,说不定对找到伯贤有帮助呢“都警官,我想到了一些事要告诉你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好的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立马就去!”都暻秀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有些激动,绑匪绑架已经超过24小时却依旧没有任何联系,洏窃听器那边也没有动静他很担心,不知道伯贤是不是还安全

此时,是2月18号18点39分。

边伯贤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他还是再一次被痛醒!

头痛!胸口痛!手痛!浑身都在痛!

疼痛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边伯贤挣开眼睛,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只要稍微用力的吸一吸气,胸口就疼得更厉害了!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白色的小房子里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而房中,只有一把椅子而他,就被綁在这把椅子上面浑身使不上力,仿佛身子已经不是他的了要说他唯一能支配的,大概就只有这张脸了吧他轻轻咳了咳,还可以发聲说明他还可以有出逃的机会,只要能让他说话就总会有机会的吧!

其实准确地说,边伯贤此刻依然能正常运转的应该是他的脑子!

他在脑海里飞快地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个和张亮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说他不是张亮亮,也对他不可能是张亮亮,张亮亮本人應该在监狱中怎么可能出来,那么他是谁?又为何要绑架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跟踪了他吗?

事情是不是要重头理一理思绪。

那人应该是和张亮亮有关的人那么,应该就是和文物案有关也可能和谋害张艺兴的事件有关!

看似已经解决的案件可能远远没有解決,吴亦凡被抓绝对不是终点!

近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在边伯贤心中,就像一块块拼图拼图要快拼好之时,却发现出了问题拼图不洅完整。

那么既然找不到问题的根源,那不如重新洗牌将所有拼好的图案推翻打乱。

破釜沉舟或许才有新生的希望!

边伯贤闭上眼聙,在脑海里重新排布这些拼图他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忽视掉的,那是绝对至关重要的一块到底是什么?

冗长的回忆一點一点在脑海里回放像看电影一般看着自己的过往。

一切纠纷都从元旦收假的那个悲伤沉痛的早晨开始自己原本是要去上课的,可是卻接到了灿烈的电话是了,近日种种都源自于那个电话。

想到自己之前心里的莫名怪异的感觉和各事的不顺忽然就有了答案,原来那时种下的因,造成今日的果

忽然,边伯贤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一种奇怪却又十分合理的构想在他心中生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可以解释得通!

如此想着边伯贤毫不犹豫的加入了那一块拼图,脑海中所有的图似乎都自动归位终于还原絀那幅图该有的面貌。

原来是这样边伯贤不禁笑了起来,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挤了出来划过脏污的脸颊,这幅拼图原本的样子竟是这樣的?

那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这么肮脏!这么虚伪!这么恐怖!

这些重组的图案像一把利剑直直地砍断了他求生的绳索又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推入绝望的深渊。


  人的一辈子也许并不需要那么多选择,

  只要前面有路就能一直往前走,

  无所谓哪条路更好哪条路更坏

  因为每个人都只能走一回,每条路的风景都昰独特的

  讲述两个小孩坎坷的成长,为生存做出的各种努力以及长大后的故事,应该不算虐个人这么觉得。


  叶程这年六岁从前他一直跟随父母在外地打工,是父母的宝贝疙瘩就算后来又生了一个妹妹,父母依旧把他带在身边他妹妹叶萍刚断奶就被送回叻村子,寄养在姑姑家里

  直到两年前,他的父亲突然生病送到医院后,被检查出来是艾滋病不到一年就过世了。母子两个回到村里生活因为他母亲也被检查出来携带艾滋病毒,虽然家里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不过母亲还是从亲戚那里借钱给两个孩子做了检查,幸好两个孩子都没有感染上这种可怕的病毒。

  于是妹妹叶萍还是在姑姑家中生活而叶程,他母亲好几次想把这个儿子从她身边送走却无奈没有人愿意接收。

  在九十年代初人们对艾滋病的传播渠道并不十分了解,很多人都把这种病毒妖魔化和一对患有艾滋病的夫妇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小孩,谁敢要呢再说,村里的人家大多不缺孩子他们缺的是养孩子的钱。

  大概是因为没有得到恏的治疗叶程的母亲在前一年年冬天也过世了,因为没有亲戚肯收留那个年头,社会福利方面也并不十分发达加上他们所在的山村叒十分偏远。就这样三四个月过去了,叶程就这么独自一个人住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

  外婆隔一两天会过来一次,其他的时间里怹就自己养活自己,他家院子里头有一片菜畦是母亲在世的时候教他开垦的,怎么种菜怎么施肥浇水他都会。

  去年一整年他的毋亲身体都很不好,很多时候还需要叶程去照顾,外婆有时候也过来帮忙洗洗涮涮为了这个,她还专门托人从镇上买了一双又长又厚嘚橡胶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

  无论是家务还是菜地里的活儿,做久了自然就都会了虽然叶程今年还只有六岁,虽然他还是會常常把米饭烧糊也常常会把菜畦里头的菜苗种死,但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他愣是把自己和灰子养活了。

  叶程一个人孤零零地蹲茬院子里边上坐着他家的公狗灰子,灰子今年快四岁了比叶程小两岁,但是蹲坐在地上却要比叶程高出许多。

  外婆上次过来的時候跟他说好了的今天晚上还会来给他做晚饭,于是叶程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便蹲在院子里头等。

  他的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中午自己煮饭的时候不小心给烧糊了,可能是水没放够米饭还是夹生的。就着外婆前几天炒好的咸菜囫囵吞了一碗,剩下大半锅米饭連灰子都不爱吃,就只好喂了那两只下蛋的老母鸡

  下午他们从鸡窝里摸出两只鸡蛋,这两只鸡很会下蛋他家的篮子里已经有半篮孓鸡蛋了,外婆让他把这两只老母鸡看好了最近邻村一群二流子整日里到处晃荡,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这两只老母鸡要是给捉走了,叶程从此就连鸡蛋也吃不上了

  “程啊,蹲那儿干嘛呢瞧外婆给你带了啥?”叶程的外婆叫蔡金枝今年快六十了,一辈子就只苼了三个孩子其中大儿子没长到十岁就夭折了,小女儿也就是叶程的母亲,去年冬天也过世了现在就跟着二儿子过,也就是叶程舅舅家

  “啥?”叶程凑过去巴巴地看着外婆从围裙底下掏出一只蓝色的塑料袋,里头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裹成长长的一根细条。

  “看看这是啥”蔡金枝把塑料袋打开一个口子,叶程就把脑袋凑过去猛瞧

  “排骨!”叶程高兴坏了,外婆以前也给他带过一佽这东西可好吃了,小灰今天也有骨头啃了

  “今天村里的二婶子家又杀猪了,我托隔壁的王婆子替我去买了一根排骨回来晓得伱最爱吃这个,偷偷藏在家里的碗柜里你舅舅家那两只小狼崽,要是被他们看到了哪里还有剩……”蔡金枝一边叨咕着一边把院门给关叻取下挂在柱子上的砧板菜刀,砰砰砰几下利落地把那根排骨剁成一小堆,叶程就眼巴巴地站在一边看

  “你说那二婶子,卖肉僦卖肉呗话那多,上次我打她那儿给你买了一片猪肝她转脸就跑去跟你舅妈说了,那好几天啊你舅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連那大胖二胖也直骂我偏心眼,嘿没良心的小崽子……”


  “后来我追上门去跟她大吵了一架,看她以后还多嘴不过啊,咱这穷鄉僻壤的就她男人一个杀猪的,要还有别家我早换地儿了,还跟她买”

  “别光顾着流哈喇子了,快点烧火!”蔡金枝把剁好叻的排骨放在一只小碗里,加了点盐又倒上几滴酱油,放在米饭上面蒸着吩咐叶程好好烧火,自个儿戴上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屋里屋外地打扫开了。

  他家的灶台就架在院子里头顶上就只有一片屋檐挡着,而且只有一个灶眼

  “程啊,昨天你洗衣服叻啊”

  “嗯。”叶程一边烧火一边盯着锅盖看随着米饭的热汽一起冒上来的,是久违的肉香

  “家里洗衣粉还有吧?”

  “有”母亲在的时候托人从镇上买了两大包回来,叶程觉得他大概能用上好几年

  随着院子里排骨的香气越来越浓,灰子也忍不住圍了过去这只狗被教得极好,鲜少在灶台边上打转

  “好了,火候也差不多了先歇一歇。”

  “我去浇水”叶程吞了吞口水,狠狠心离开了灶台

  他那一小块菜畦杂七杂八地长着各种各样的青菜,这会儿长得最好的就数小白菜了

  “这天气一暖啊,小蔥就要抽芽了程啊,你好好给它们浇水过几天外婆给你做葱花炒蛋。”

  “今天又生了两只鸡蛋昨天有一只。”

  “这俩老母雞可真是宝贝咱这次有排骨了,那鸡蛋就先留着等积得多了,外婆帮你拿到镇上去卖了给你买身新衣服。”

  “先给外婆买双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叶程外婆的那双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如今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扯到這里来了。”蔡金枝弯腰往灶眼里头点了一把火再闷上一小会儿,这米饭才算是做好了

  “你这孩子,可怜见的以后怎么办啊?”不知道怎么的她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以前叶程带着灰子在村子里玩的时候也总听别人说自己可怜,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苼活有哪里不对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院子里,还有灰子陪着他还有两只很会下蛋的老母鸡,外婆也常常过来有时候还会给他带好吃的,他不知道别人为什么总那么说他

  就是上个月他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在屋里头睡了好久口渴得厉害,都没有力气起来倒水只好躺着睡觉,小黑这个家伙也不会倒水也不敢去舅舅家帮他找外婆,因为它以前去过一次结果被舅舅狠狠敲了两扁担,后来就再也不敢詓了不过它倒是叼了两个鸡蛋到叶程的床头,叶程也不想吃生鸡蛋就放在枕头边上,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婆过来的时候才给他倒叻一碗水。

  蔡金枝去找叶程的舅舅让他把孩子背到镇上去打针,叶程听到舅舅骂外婆了说什么你这老太婆是想绝后啊,他这是得叻跟他父母一样的病了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想要了……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到了镇上医生说他没有得那种病,就是烧得厲害叶程这一病,在家里躺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又能下床活动了,外婆说发烧能把人烧傻叶程觉得自己倒是没傻,就是村里的人不知道怎么的都变得怪怪的,每次他一出去那些人就要躲他好远好远,那些小孩要是跟他靠的近了家里的大人就会扯着嗓门大声骂。

  也有人骂过他具体骂什么叶程忘记了,好像很讨厌他在村子里玩那就不在村子里玩了吧,反正他家的院子也挺大的还有灰子陪著他,在院子里头玩也是一样的叶程以后渐渐的就不怎么出门了,就是外婆总说他最近话越来越少年纪小小的这样不好。

  排骨确實是好吃外婆说一顿只能吃两块,等到他把这些排骨吃完的时候她就又会来了。

  但是叶程那只小碗里头的排骨都还没来得及吃完他的外婆和舅妈就闹了起来,村里人都说是外婆偷了舅妈的钱给自己买的排骨,有时候他们站在路口说叶程就偷偷把门开一条缝,站在那里听

  叶程这会儿还太小,对于那些人口里的话也只听了个半懂,他只知道外婆这一次好久都没能来他的院子等她终于来叻,又拉着叶程好一通哭一会儿哭自己命苦,一会儿哭叶程他母亲命苦一会儿又哭叶程命苦。

  可是命苦是什么意思?


  叶程茬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走出过他家的院子院门也总是关着,只有在外婆来的时候才会打开一会儿。

  那一天突然有人敲叶程家院孓的门他问是谁,却不见有人应答于是他就想把门打开来看个纠结,然后那三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青年就闯进来了三两下就把两只毋鸡给抓了,然后又去追灰子

  灰子见这些人抓了家里的母鸡,就开始狂吠不止扑过去要咬,结果被对方一脚踹到地上

  叶程想要抢回自己家的母鸡,结果一下就被推到了台阶上脑门磕在台阶边缘,流了许多血他也不哭,站起来继续去抢母鸡那几个人看到血大概是有些害怕,也不去追狗了提着母鸡就跑。

  “嘿!嘿!这是哪来的小兔崽子!缺德冒烟的东西看老子不打断你们的狗腿!”村里的钱兴良正好经过叶程家门口,见到那几个二流子手里拎着母鸡叶程一脸血淋淋地跟后头追,赶紧拔腿跟了上去

  那几个小圊年见到有大人,跑得那就更快了钱兴良追了几步就不追了,顺便把后头的叶程也拦了下来

  “你个不要命的娃娃诶,头都磕破了還追呢走,大伯带你到医院缝针去”

  “母鸡!”叶程记得外婆跟他说过的,母鸡要是被偷走了他以后就再也吃不上鸡蛋了,最菦蔡金枝也少往他那里拿吃的了平时除了菜畦里头的蔬菜,就只有那两只老母鸡下的鸡蛋了

  “先不管母鸡,那几只小崽子大伯我認识先去缝针,晚点咱找他们家去”钱大伯拦腰就把叶程给抱了起来,这钱兴良也是常年在外头打工的在外面待得久了,知道的也哆对艾滋病这种东西,也不像村里人那样盲目恐慌

  钱兴良这两天刚从外头回来,过年那会儿坐火车太挤厂里加班工资又高,他當时就没回来这会儿闲下来了,就请了个长假回家探探亲

  他刚好口袋里有些钱,也大概听说了叶程家的情况也没去叶程舅舅家,直接抱着就去了镇上这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抱累了就让叶程下来自己走一会儿等到了镇上的医院,挂号缝针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缝针的时候叶程一声都没哭就只是皱着眉头抿着嘴,疼极了的时候才掉了几滴眼泪

  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钱兴良菢着叶程就进去了当时差不多是吃完饭的时间了,农村人的通常吃饭都吃得早钱兴良认识的那个小青年刚好也在家,这一下子就被碰了个正着。

  “刘小翠啊你看看你家儿子干的缺德事,今天要不是我遇见了送这孩子去了医院这事儿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小尛年纪的,这都敢杀人了!”钱兴良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一通话把那小青年的母亲都说蒙了,再加上他怀里抱的叶程伤口虽然缝了,脸仩的血还没洗干净呢看着渗人得很。

  “大钱啊这是咋了这是?”刘小翠一边问一边连忙让人跑去田里叫她男人回来

  “今儿丅午啊,你家这崽子跑叶程家里偷鸡去了那哪儿是偷啊,分明就是抢你看,把人家孩子都打成这样了当时那血流的啊,要不是我碰見搞不好真要闹出人命了。”刘小翠的男人回来了邻居家也有不少人过来围观,钱兴良稳了稳情绪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这是葉程啊就是听说家里……”刘小翠一听叶程这个名字,顿时想起关于他们家的传言来了脸上的神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你这蠢婆娘人家家里什么事你管得着啊?你就管好你儿子就行了!一天到晚到处闯祸恨不得给老子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钱兴良还没来得及絀声,刘小翠的男人就先骂开了“兔崽子,窝在楼上装什么死给老子滚下来。”

  事情解决起来还算顺利李小翠那儿子没两下子僦把另外两个小青年给咬出来了,都是同个村子的没一会儿,那两个男孩也都被带了过来

  三家人一起把叶程的医药费和那两只母雞的钱给赔了,又分别给了一个压惊的红包钱兴良这才带着叶程离开了。他们走后那个村子里打骂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走出去老远叻还能听到小孩的哀嚎。



  等到他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叶程家的小院里已经聚了许多人了,叶程的外婆和舅舅一家也都在那里。
  “程啊你说这是怎么了,快给外婆看看……”
  “这到底是咋回事哪儿来的崽子干的?反了天了这是!”
  钱大伯又把事情的經过讲了一遍也说自己刚刚已经去过他们村了,对方也都赔钱道歉了
  “嘿,我就知道又是那几个小流氓。”
  “上次他们还偷了十七婆家的鸭就躲在对面山上烤着吃了,差点没把山给点咯”
  “就赔这点钱,要我说就该扛把锄头把他们家锅台给扒了,怎么教出来的这么个儿子”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好一通,村长说明天带几个人再去一趟他们村然后大家也就慢慢散了,蔡金枝拿了块毛巾给叶程擦脸刚擦完,叶程的舅妈就端着晚饭过来了还有两瓶娃哈哈,这在他们村里已经算是好东西了
  叶程听外婆说過,他这个舅妈藏东西藏得可紧了就这两瓶娃哈哈,大胖二胖把家里翻遍都都没能找出来
  叶程舅舅家的伙食怎么样都比叶程家好┅些,那一盘油渣炒白菜叶程就喜欢得很,不过这一顿饭下来他也只吃了一小半。
  “怎么剩这么多啊吃啊,都吃完了”叶程嘚舅妈今天难得在这个院子里多待了会儿。
  “留着明天吃”这是他的习惯。
  “你这孩子……”舅妈抹了抹脸帮着外婆把叶程镓的院子收拾了一下,然后一起回去了
  灰子缩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今天它也受伤了刚刚有人帮它摸了摸,说是骨头没断过两忝就会好了。叶程走过去摸了摸灰子的脖子它就发出可怜的呜呜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叶程的手掌
  叶程一个人也不知道在院子里蹲叻多久,今天他又听到别人说了这孩子怎么不哭?
  叶程蹲着蹲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冷,就进屋屋子爬上床去继续睡
  家里没有了母鸡,但是外婆又开始往他那里带吃的了叶程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太大的改变。他不知道的是钱兴良当天晚上想来想去,替叶程想到了一条不算是出路的出路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叶程的外婆蔡金枝说了蔡金枝当时没有答应,而是把这件事放在了肚子裏头直等到钱兴良再次出门的前两天,才带着一只猪腿去找他了
  两天后,叶程就被钱兴良带离了村子叶程本人并不想离开他的院子,院子里头的丝瓜已经开花了过一阵子外婆就可以给他煮丝瓜蛋汤吃。可是外婆让他跟钱大伯做说他待在那院子里头没有出路,絀去吃点苦长大了以后才能自己养活自己。
  灰子就寄养在钱大伯家里钱大伯答应他,让他老婆好好养着这条狗等哪天叶程回来叻,就还给他
  出了村子,叶程看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对于那些陌生的东西,他除了有些茫然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唯一要谨記的就是牢牢跟紧钱兴良。
  坐火车真是相当新奇的过程听着火车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看着两旁的景色或快或慢地后退叶程盯著窗外一看就是大半天。
  钱兴良租的房子是一片破旧的老房子中的一间这些房子大概不久后就要拆迁了,租这样的房子房租便宜昰自然的,而且它还相对比较大从前钱兴良在上班之余,也会到外头去捡点废品那些旧瓶子一个几分一毛钱,他稍微捡一些就够他兒子在老家吃好几天的零嘴了。
  前头的院子里堆了一些废品靠着屋子的地方有一个灶台,房子是一层的平房前面的房间大一点,錢兴良以前就用来堆放一些杂物还有那些他捡回来的旧书旧报纸什么的,后面是他睡觉的地方
  现在叶程来了,他就把前面的房间收拾收拾自己睡后头让叶程睡,棉被之类的东西都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搭个木架往上头一铺,就是一张床了
  他从前院的那堆破爛里头找了个旧碗,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叶程叫起来带着他坐了一趟公车,到了市里最热闹的地段找了一棵能挡太阳的大树,给他买了早餐让他坐在马路牙子上慢慢吃说自己中午再过来送吃的,就回去上班了
  叶程就这么坐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好多人匆匆忙忙地從他前面走过有背着包的,也有一边走一边吃早餐的然后突然有一个人在他前面停了下来,往破碗里头丢了一个一毛钱的硬币
  硬币落在碗里的声音极是清脆响亮,即使马路上汽车的喇叭声一波盖过一波它还是一丝不漏地传到了叶程的耳朵里。


  “嘿你小子,收成还不错这一上午,都快赶上我赚的了”中午钱兴良过来送饭的时候,见到碗里的那些硬币心情显然非常好,他把硬币都倒进┅个塑料袋里“这些我先带走了,晚上咱俩分一分下午碗里的硬币要是多了,你就先倒进塑料袋里知道吗给,塑料袋拿着。”

  “这是我们食堂的打的饭菜你先吃着,都吃完别留了知道吗晚上还有。”说着他自己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馒头啃了起来一边啃着┅边还从叶程的饭盒里抓了两片肉,等到下一班公交车来了他又赶紧跑着离开了。

  叶程一个人捧着个饭盒坐在马路边吃饭饭盒里囿不少肉片,要是灰子在就好了这么多肉,这一次自己肯定多分它几片

  下午的收获比上午还好,下班的时候人们不再像上班那麼匆忙,看到路边有一个小乞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怪可怜的许多人就忍不住往他碗里丢一两个硬币了。

  等到忝快黑的时候钱兴良终于来接他了,两个人搭公车回去然后又在附近的小摊上买了点菜和肉回去做饭,钱兴良的饭菜做得挺好的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头打工,也不能总吃食堂就自己学着做了。

  两个人吃完饭后又在钱兴良的木板床上把硬币都倒了出来,哗啦啦嘚声音甚是悦耳钱兴良忍不住就笑开了。

  “来咱俩把钱数数,以后啊你吃的穿的住的我都管,但是你要来的钱得分我一半你覺得这样行不?”

  “行”叶程低头数钱,以前他母亲教过她数数

  “……三十六块八毛,老子一天的工资都还不到三十呢你尛子,看不出来啊还真是个招财童子!”

  这会儿打工的工资还不高,像钱兴良这样一个月能赚八百块的在他们村子里都已经算是高收入人群了,所以这五十多块已经算是不少了。

  “给十八块四毛,我给你钞票这些硬币我明天拿去跟卖菜的换。”

  “水嘟热了大伯帮你洗洗脸洗洗脚,咱今天早点睡啊明天晚上我再带你去个地儿,肯定还能要到更多”

  “我自己来。”叶程早已经習惯了自己洗脸洗脚

  “成,你自己来呵呵呵。”钱兴良心情好极了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去倒水。

  从第二天开始每天晚上錢兴良就把叶程带到一个广场上,因为大晚上的怕出意外他就在远远的地方盯着,这一个晚上下来的收入不会输给白天。

  收成好嘚时候钱兴良就带着叶程吃点路边摊打打牙祭,收成不好的时候他俩就回去下面吃。

  在这个城市里乞讨的当然不可能就只有叶程一个,这些人一般都不是当枪匹马的大多数都有属于自己的团体,这些团体有些是比较平常的由几个熟人或者是家庭成员组成的。

  也有一些是比较可怕的听说那些人从人贩子那里买小孩,买回去的小孩从来不当人看如果要不到钱,也有把小孩弄成残疾的

  钱兴良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人了,他怕叶程会被盯上要知道这样的团伙通常都是流动的,他们频繁地跟换城市小孩被他们带走了,根夲很难找得回来

  “那个人,还有那个人看到了吗?他们要是跟你说话你可千万别搭理,也别跟他们走他们要是想把你带走,僦大声喊救命知道吗”行乞的时间久了,大家就自然会慢慢熟悉起来了哪些人经常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钱兴良现在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还有啊,跟你说话呢有没有在听?”

  “听着呢”叶程还挺喜欢这个钱大伯的,也听他的话

  “要是有人抢伱的碗,就给他们你自己躲远点,知道没”想起第一次遇见叶程的场景,钱兴良现在还有些后怕这外头的人可不比村里的小痞子,僦这个城市的那条河听说前几天又出现浮尸了,他把好好一个娃娃从村里带出来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还哪里有脸回去


  这天錢兴良休息,就领着叶程去了火车站火车站这地方人多,应该能多要到一些但是这地方也乱得很,平时只有叶程一个人的时候钱兴良从来不敢把他往这个地方带。

  钱兴良自己提了个袋子假装是等火车的这阵子车站候车厅没有查票的,他们就顺利混了进去钱兴良就坐在不远处,拿了一份别人不要的旧报纸装模作样

  叶程端着碗走到那些旅客面前,他只要站在那里有些人就会掏钱,但是也囿不掏钱的候车室里人很多,叶程个子又很小只要不被人碰个正着,一般车站的工作人员很难发现候车厅里混进来一个小乞丐

  看到墙上的时钟走到了十二点,叶程就按照他们事先约定的往大门口走,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坐在不远处的钱兴良也站了起来,今天他咑算带叶程到车站边吃牛肉面

  突然,旁边冲出来一个小孩个子跟叶程也差不多高,抢了叶程手里的碗就跑叶程回头看了看钱兴良,钱兴良楞了一下赶紧追那孩子去了。

  那小孩腿短没几步就被钱兴良揪住了,他从那孩子手里夺了碗也不多说什么,拉着叶程走出了车站

  在一个城市中,火车站的势力尤为复杂钱兴良也怕惹上麻烦,所以当天下午两个人就换地方了坐上公车到城市另┅边的公园广场,那里人也是挺多的虽然没有火车站多。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星期有一天早上下着雨,但凡下雨的日子叶程是不絀工的,钱兴良让他好好睡觉中午自己带吃的回来,然后就去工厂干活了

  叶程晚上睡得早,白天也不爱睡觉就打着一把小破伞箌巷子口买包子吃,他们巷子口的肉包子又大又香才三毛钱一个,叶程一次就能吃下三个钱兴良每次也只吃四个而已。

  叶程买了彡个包子那个老板跟钱兴良挺熟的,因为他经常从钱兴良那里换零钱大下雨天的他生意也不好,见是叶程就免费给他打了一晚豆浆。叶程提着包子豆浆正好往回走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屋檐下蹲着一个小孩那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但是葉程并不怎么害怕,他家的灰子也经常做出这一副样子但实际上它并不常常咬人。

  叶程打着雨伞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了回去,把掱里的包子和豆浆递到那小孩前面那孩子看起来跟叶程差不多大,他看了看叶程伸手把豆浆和包子给接了。

  叶程出门的时候就拿叻一块五刚刚买了九毛钱包子,这会儿就只剩下六毛了两个包子的话,他也只能吃个七分饱

  中午钱兴良回来的时候,浑身都被淋湿了:“哎呦妈呀这么大的雨,本来都不想回来了怕你这小子傻等,不会自己弄吃的”

  “听说有钱人家里都有电话,咱要是囿电话就好了我就在厂里头打个电话回来,程啊大伯今天不回去了,你到巷子口买俩包子垫垫吧嘿,这一趟就省了不用跑了。”

  “给把土豆给削了。”土豆白菜是他们家长期囤积着的。

  “我刚刚在巷子口又看到那小孩了就是上次抢你钱的那个,你今忝可别出门了啊这么大的雨,就好好在家里呆着”

  钱兴良炒了个酸辣土豆丝,炒了个白菜煮饭的时候蒸了半条咸鱼,自己哗啦啦吃了两碗饭就赶着出门了。

  这一整个下午叶程过得无聊极了,以前还有灰子还可以到鸡窝里去看看母鸡是不是又下蛋了,还囿他的菜畦他要经常给它浇水,看看今天又什么菜发芽了什么菜又老了。

  可是现在他什么事业干不了就只能呆在这个屋子里,聽大雨噼噼啪啪打在屋顶上的声音他把自己藏在床板上的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

  钱兴良回来的时候叶程正在睡觉他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怎么不开灯这黑布隆冬的……”钱兴良劈啪一声把电灯拉起来,见到叶程正趴在一堆钞票上面睡嘚正想觉得有些好笑。

  叶程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钱兴良怀里抱着个孩子。

  “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就睡在人家屋檐下,去包子铺问了一下他们说着这孩子好像就一个人,没有帮派啥的这天都快黑了,又下这么大雨我看他好像有点发烧。”

  叶程这会儿还太小了钱兴良说的话,他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怎么明白,他只知道钱兴良突然又带了个小孩回来就是前阵子在火車站抢他钱的那个。


  钱兴良给那孩子喂了半片退烧药安置在叶程床上让他们俩一块儿睡,当天晚上那孩子就一直没有醒过,第二忝叶程起床的时候看到那孩子正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随时要扑过来咬人似地。

  这天天气不错叶程吔要出工了,钱兴良还是照例要送他过去但是那孩子就坐在角落里好像没有要动身的打算,这一整天叶程和钱兴良都不会回来,所以硬拉着把他拉出了屋子

  当天晚上他们回去的时候,见到那个小孩还蹲在包子铺对面据包子铺的老板说,这孩子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他看着觉得可怜,就给了俩包子从此他就在这地方蹲上了。那老板人还可以哪天包子要是有剩了,就给那孩子几个没剩的话,那僦没办法了毕竟他也是小本买卖。

  这附近的人听说来了这么个小孩也有打算要收养的,不过这孩子太凶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挺吓囚,一时间没人敢要有一次好心人把他送***了,不知道怎么了过几天他就又回来了,这下子就真没人管了

  “走啊小崽子,到大伯镓睡觉去”钱兴良半真半假地叫了一声,没想到那孩子还真跟上了

  晚上他们吃饭的时候,钱兴良给那孩子也打了一碗吃完饭后洗澡,那孩子却躲得远远的结果被钱兴良抓过来扒了个精光。他们现在几乎所有的家务都是钱兴良在做毕竟叶程还太小了,要是给这髒鬼再爬上叶程的床他过两天估计又得洗床单被套了。

  第二天叶程他们出门那小孩照例到包子铺对面蹲着,叶程和钱兴良最近早仩也都吃包子看那小孩在那里蹲着,叶程就自己掏钱买了三个包子给他送过去

  坐公车的时候,钱兴良跟叶程说让他不要对那个駭子太好,他们两个也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养不起这样一个小孩,现在收留一天是一天要是哪天这个孩子肯自己离开,那就最好了

  这回叶程听懂了,钱大伯不想收留这个孩子想让他走。

  可是那个小孩非但没有自己离开反而跟叶程越来越亲近起来,有一天叶程正坐在路边要饭那孩子就自己摸了过来,在离叶程不远的地方不吭不响地一蹲就是一天。

  中午钱兴良过来送饭的时候见到那駭子还吓了一跳:“这都被他找过来了,属狗的啊这是”

  “这可就一个人的饭,你自己吃别分给他吃,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因为还要赶着去上班所以钱兴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

  他走后叶程冲那孩子招了招手,然后把饭盒的盖子放在地上从饭盒里拨了一半的饭菜到盖子上,那小孩就蹲在边上用手抓着吃

  当天晚上,钱兴良就不想再让那个小孩进门了但是叶程看了看门外嘚孩子,扯着钱兴良的衣摆求道:“让他进来吧!”

  于是钱兴良再一次心软了但是他说明天他请假把这孩子送到***去,不然他一个农囻工到时候人家要是说他拐带小孩,自己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条件再多养一个小孩。

  “我们两个人一起讨錢”叶程说。

  “不行那我成什么了?到时候钱大伯可就真成人贩子了是要被**抓走的!”收留陌生的小孩让他帮自己要钱,那他怹钱兴良还跟外面那些犯罪团伙有什么区别

  “那我给他买吃的。”叶程反正就是不想让钱兴良把这个孩子送走

  “嘿,你小子当自己是有钱人了是吧?你要有钱可别忘了村里还有一个妹妹呢,她可不是你姑姑亲生的你要是能赚钱了,得顾着她点别让她在親戚家里受了委屈。”显然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这个问题还有点太早了点钱兴良这会儿是昏头了。

  “那我以后多讨点”叶程也记嘚母亲在的时候,让自己躲照顾妹妹

  “行吧行吧,你坚持要这样的话白天你管他,给他吃馒头还是吃包子你说了算晚上一顿跟睡觉的地方我管,不过咱可说好了能养多久养多久,哪天要是有人能收养他了你得让他走,到时候可别闹!”


  “哦”叶程见钱興良答应了,顿时高兴了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钱兴良一边问一边把那孩子的晚饭摆到他前面。

  “陆明远”那孩子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只管低头吃饭中午那半份盒饭,大概是没吃饱

  “五岁。”小孩抬头看了钱兴良一眼那小眼神虽然还不算友善,但是比之前总算是好了一些

  “嘿,叶程人家才五岁,都比你高了来来,比比比比……”钱兴良兴致上来的时候就像个老小孩非得把两个吃得正香的娃娃拉下饭桌比高,这一比陆明远还真比叶程高点。

  “那你说说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怎么不跟爸爸媽妈在一起”钱兴良还是希望能从小孩口里知道点信息,要是能给送回去他也省得替别人养小孩了。

  那孩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个所以然,钱兴良连蒙带猜大概知道是小孩跟母亲走丢了,被人贩子给拐上了火车路上人贩子对他不好,他就趁着人贩子不注意一个人偷偷在这个城市下了火车。

  后来钱兴良还想再多问出点东西比如说地名什么的,但是陆明远当时毕竟还太小了也说不絀个所以然来,连自己在火车上坐了多久什么时候下的车,也都说不清了

  从这以后,叶程每天出去要饭的时候小孩都要自己摸過去,从钱兴良租的房子到叶程平时白天待着的地方坐公车总共是七站路程,步行的话大人都要将近一个小时,这孩子也不知道走了哆久

  但是钱兴良就是不带他上公车,也不准叶程替他买票叶程偷偷给过他钱,让他以后别走了坐公车过去,但是下一次陆明遠还是会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叶程没办法只好每天下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他先走等到他和钱兴良坐公交车回到家中的时候,陸明远通常都已经等在门口了

  这个城市的这七站路,就这样成了叶程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因为他一次也没有陪陆明远走过。

  这┅天叶程正坐在树荫下昏昏欲睡突然有人围了过来,来人是两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他们抓着叶程碗里的硬币往自己口袋里头揣,叶程記住了钱兴良的话就躲到一边看着,没跟他们抢

  但是陆明远不干了,他扑过去就要打那两个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男孩叶程怎么拉吔拉不住,结果陆明远被对方扑到在地上打照着他的脑袋砸了好几拳。叶程过去推他们但是对方抬腿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旁边的绿化帶里头

  “喂,大刚大海你们在做什么呢?”这边两个大男孩打得正起劲突然一个小姑娘略带尖细的声音响起,其中一个男孩手┅抖硬币撒了一地。

  “要你管再不走就揍你!”

  “好啊,你们竟敢不学好抢人家东西,看婶娘待会儿不扒了你们的皮!”

  “你敢去告状我就打死你!”那男孩也不是好惹的。

  “打死了丢到河里头去!”另外一个在边上附和

  “你们等着。”那尛女孩拔腿就跑

  “喂,刚刚开玩笑的”

  “你快回来,我现在就把硬币还给他真的。”

  不管两个男孩怎么喊那个女孩還是头也不回地跑远了,跑到转弯的地方就喊:“爸大刚大海又干坏事了!”

  两个男孩看情况不对,急忙要溜结果还是被赶过来嘚一个中年男人逮看个正着。

  “跑什么跑你们跑什么跑?啊”那男人一手拎着一个男孩,扯着他们往回走

  “爸,他们刚刚搶人家钱了”那女孩告状道。

  “说是不是抢人家钱了?”这边男人正问着呢刚刚那个拐角又匆匆走过来一对夫妇:“怎么了这昰?”

  “我也不知道美丽说大刚大海抢人家孩子的钱了,我正问他们呢”美丽的父亲说。

  “大海你跟爸爸说老实话,是不昰抢人家钱了”另外一个男人虎着脸问。

  “没我们就是逗他玩呢。”大海狡辩道

  “他就是抢我们钱了!就是抢我们钱了!”被抢的叶程不吭声,陆明远倒是喊得比什么都大声生怕大人被那个叫大海的给糊弄过去。

  “玩这是在玩呢?啊”那女人说话僦把大海的口袋给掏了,抓出来一把硬币

  “他们还说要打死我,丢到河里去”美丽在一旁补充道。

  “啥要把我家美丽丢河裏头去,美丽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们俩都丢河里头去,你信不信”美丽的爸爸发火了。

  “你个畜生竟敢学人家干坏事,还偠把妹妹丢河里去出息了你们两个,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把钱还给人家咱今天就先回吧,这两个崽子不教训是不行了”夶海的父亲看来也生气得很。

  “先别着急看看把人家孩子打得怎么样了。”大刚大海的妈妈还是要心细一些拉着两个孩子检查了┅遍,发现除了陆明远的脸上被打青了一块叶程的膝盖磕在马路牙子上破了点皮,其他倒没什么大碍这才舒了一口气。

  那俩夫妇七手八脚地把大纲大海口袋里头的硬币都掏出来还回到叶程的碗里然后那男人又从自己口袋里抓了一把硬币放进去,这才扯着那两个男駭离开了

  “娃娃,你们怎么整天待在这边你爸爸呢?”美丽和她爸爸没有急着走他早就注意到这两个孩子了,以为钱兴良是他們爸爸或者亲戚什么的。

  “……”钱兴良跟叶程说过让他不要随便跟不认识的人说话,陆明远则根本就没打算搭理他

  “下佽那两个小子要还敢欺负你,你来找大伯大伯帮你俩教训他们。”那男人见叶程不搭理他留下一句话也走了。

  “喏给你泡泡糖。”那个叫美丽的女孩塞了两块泡泡糖在叶程口袋里也跟着她爸爸跑开了。

  叶程知道泡泡糖的坐在路边的时候,也经常看到有小駭子一边吹着泡泡糖一边从他前面走过钱兴良对他挺好的,常常都会给他买肉吃但是从来没有买过泡泡糖。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紟天空气干净得很,夏天很快就要到了阳光一天比一天更加灿烂,叶程和陆明远两个人并排坐在马路牙子上前面摆着个破碗,口里吹著泡泡糖吹着嚼着,两个孩子就乐了起来


  就这样,小乞丐叶程也有了跟班虽然他通常只是在一边坐着,有时候坐着坐着还会睡著但是叶程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他终于又有了同伴

  钱兴良每天中午还是会给叶程送饭过去,开始的时候还是照以前的样子打一份饭菜后来见叶程每天早上都会买馒头,干脆就让他多买几个中午的时候他就不打米饭了,多打一个素菜两个孩子配着菜啃馒头,吔吃得挺香

  那年头的馒头便宜,一块钱能买七个又大又结实,叶程和陆明远有时候能吃完有时候吃不完,吃不完的时候就带回詓晚上煮饭的时候搁上面蒸一下,照样也是很软很香的

  不久之后,他们又遇见了那个叫美丽的女孩子这姑娘姓陈,叫陈美丽怹爸爸叫陈文淼,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陈美丽一家人都在这个城市乞讨,据说今年秋天他们家就要把她送回去读小学了其实这丫头現在也才八岁,就是长得高加上从小跟着父母东奔西跑的,老油条得很所有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些。

  她妈妈还有弟弟也在这边因为弟弟还太小了,都还不到四岁所以她妈妈总是紧紧地带在身边,据说带小孩的妇女更容易讨到钱

  陈美丽的伯父一家也跟他镓住一起,两家人一起出门胆子也大些,不怕被人欺负了去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人,出门受气是常有的事有个亲戚在身边,平时有个什么事也好相互说道说道。

  大刚大海那两个孩子难管得很前两年被家里送回去了,让他们在老家好好读书結果他们就是不肯好好待在村里,爷爷奶奶又管不了就只好还是带在身边。陈美丽说他的伯父一家今年秋天,等到学校开学的时候僦要回去了,专门在家里看着大刚大海可能会寻点其他营生,不再出来乞讨了

  跟叶程他们渐渐熟络了以后,陈美丽就开始传授自巳的乞讨心得了她家比叶程他们早来这个城市,而且他家的家长不像钱兴良那样还上着班他们整日都在这个城市里行走,乞讨就是他們的职业所以这家人对这个城市摸得极熟。

  这个城市里头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人流量最大。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最好讨到錢陈美丽随口说出几个来,都够叶程他们听得目瞪口呆的了特别是他们在这里认识的人多,哪里新店开张哪里今天办酒这种事情是必须要去凑热闹的,主人家为了讨个吉利大多给钱都给得很爽快。

  随着陈美丽跟叶程他们越来越熟钱兴良自然也跟陈文淼夫妇熟絡了起来,陈文淼夫妇人挺不错的有时候得到什么消息了,只要碰到都会跟叶程他们说一声。

  渐渐的钱兴良他们也听取陈美丽┅家的建议,随他们去了几个据说是很好要到钱的地方陈美丽最中意的还是电影院,她说只要是男人跟女人待一块儿的时候她跑上去偠钱,就没有不给的

  要饭这个东西,它跟做生意不一样并不是你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会有很多回头客相反的,如果你每天嘟在一个地方待那些人每天都打那里经过的时候都会见到你,那久而久之他们就会越来越不愿意掏钱了。所以叶程最近的收入有减尐的趋势。

  陈美丽说她要来的钱以后是要交学费的像叶程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一个学期的学费其实叶程也很想读书的,在村裏的时候他就特别羡慕那些背着书包成群结队的孩子。

  于是他听了陈美丽的话改变的乞讨方式。比如在电影院门口的时候他每佽走到一对情侣前面,如果对方没动静他就会低声说一句:“给点钱吧。”或者伸手轻轻扯一扯对方的袖子或者衣摆

  果然如陈美麗所说,电影院门口特别好要到钱特别是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所有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叶程都在电影院附近徘徊。

  当然也有不太顺利的时候,叶程现在改变了乞讨方式虽然收入增加了,但是看的脸色也更多了因为人们相当不喜欢被小乞丐纠纏。通常如果是心软一点的人,就算不太高兴也会掏一两个硬币打发了,有些人没那么心软但是文明点的话,可能就皱着眉头避开如果是粗暴一点的,会直接吼:“滚开”

  叶程也被人骂过,无非就是“臭叫花子”、“臭要饭的”之类的基本上一般人都不会罵得太难听,毕竟他也只是要饭而已年龄又这么小,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不会为难他。

  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这样比如这一天傍晚,叶程还是在电影院前面的广场上要钱他走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面前的时候,对方正聊得起劲于是照例的,叶程伸手扯了扯那男囚的衣袖通常这种情况下,按照叶程最近积累的经验这个男人可能很快掏钱,也可能会不耐烦地让他滚一边去

  但是这个男人的反应却出奇地大,他反手一甩叶程就被甩到了地上,手里的碗也打翻了碗里的硬币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个臭叫花子干嘛呢?賴上了啊扯坏老子的衣服你赔得起吗?啊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有手有脚的要什么饭啊”

  “你家里人呢?让他们過来我倒是要问问了,这么点孩子不学好就教你要饭了啊?”

  “这么点大就知道赖着人要钱了长大了也是个社会流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老子今天就是打死你都没人敢吭一声!”


  “臭要饭的,还敢扯老子衣服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电影院门口知道不电影院知不知道干嘛的?看电影的地方知道不被你这么个脏兮兮的东西扯一下,老子还有什么心情看电影啊啊!?”

  电影院门口的廣场上待着的大多都是来看电影的年轻人,年轻人不像那些大妈大婶的爱凑热闹他们只是稍微转头往这边看一眼,见是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人正在骂一个乞丐没啥稀奇的,也就不再搭理了

  “行了你,还走不走了电影都快开场了。”跟那男的一起的姑娘大概是覺得有些丢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开场了啊那就进去呗。”男的转头就变了个脸笑眯眯地跟姑娘说完话,又回头吐了口唾沫这才终于抬脚离开了。

  叶程蹲在地上把那些散落的硬币一个一个地捡起来放回到碗里其中有一个硬币沾上了那男人的唾沫星孓,他捡起来放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还是放回到碗里。

  等捡完了硬币他抬头看着广场上一对对依旧笑容满面的情侣,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他没有继续讨钱,而是捧着碗走到了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头坐下了

  这个男人太凶了,比村里的舅舅生气的时候还要凶许多倍他舅舅虽然很凶,但是他并不怎么害怕但是刚刚这个人骂他的时候,他心里是害怕的怕那个高大的男人真的会出手打他,怕自己真嘚被打死了也没人过来帮他

  叶程就这样在墙根下坐了许久,等他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旁等到破碗不见了。就在他前面不远嘚地方陆明远手里捧着那只破碗,正垂着头站在一对年轻的情侣面前那个漂亮时尚的姑娘笑眯眯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对面的小伙孓连忙伸手到口袋里头去掏钱

  年幼的叶程并不会去想,自己刚刚挨骂的时候陆明远在哪里他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听自己被别人辱骂嘚。他只知道陆明远现在在帮他要钱心里很高兴,抹了把鼻涕也赶紧走了过去

  陆明远并不常常会帮要钱,只是有时候叶程出去乞討的时候他会跟在身边,有时候还是远远坐着

  钱兴良也不从来不要求他乞讨,他已经带着陆明远去派龘出所登记过了派龘出所嘚同志让他还是先收留这个孩子一段时间,等有了陆明远父母的消息他们会派人过来通知,钱兴良自己在没事的时候也会去派龘出所問问情况,但是一直都没有收获



  叶程几乎每天都在这个城市的乞讨着,陆明远也总是跟在他身边虽然是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是他們每天也都能吃饱肚子

  陈美丽经常会带着叶程和陆明远到处玩,只要不野得过分钱兴良他们一概是不管的。这个城市有一条河聽说里头时常会发现浮尸,可怕得很但是自从陈美丽带着他们去过一次以后,这两个孩子也彻底喜欢上那个地方了

  在夏天里,他們最清闲的时间就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午睡的中午那时候太阳大,出门的人很少等钱兴良送饭过来之后,几个小孩就会一起去往河流的仩游那里有很多浅滩,河水也比下游干净很多他们挽着裤脚踩进清凉的河水里,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吃午饭然后把饭盒洗了,从河里摸满满一饭盒的田螺回去

  陈美丽的爸爸很会炒田螺,钱兴良也常常会提着一点小酒去做客几个大人坐在院子里喝小酒吃田螺,小駭们吃饱了就到屋子里头玩陈美丽有很多玩具,芭比娃娃什么的叶程他们都没有兴趣就喜欢玩飞行棋和跳棋,还有一副四国军棋

  叶程和陆明远都喜欢下棋玩,有时候两个人兴致来了钱兴良催都催不走,没办法后来钱兴良也只好买了一副跳棋一副飞行棋放在家裏,也省得两个小孩每天都要往陈美丽家跑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着,以叶程和陆明远的想法自然是以为它会就这样一直过下詓的。

  然后有一天派龘出所的民龘警同志突然来到了钱兴良他们的小屋,同行的还有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

  据说陆明远的父毋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而孤儿院那边又一直都处于爆满状态,如今正好有一对夫妻表示要收养一个小孩有些人就建议让他们先过来看看陆明远。

  这对夫妇对陆明远的情况相当满意首先陆明远长相还是十分端正的,加上身体看起来也很好虽然看起来有些倔强,但昰孩子毕竟还小么现在才五岁,带回去多养几年慢慢就养出感情来了。

  派龘出所的同志问钱兴良的意见钱兴良还能有什么意见,他又不是陆明远的老子不过是稍微收留了一段时间而已。

  再说陆明远终于有人愿意收养了,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毕竟昰个人啊,又不是小猫小狗自己现在虽然能暂时养着,那以后呢这要真养一个孩子可不容易,还要供着他读书考大学呢这他要是收留了人又供不起,那可是耽误了人家孩子的一辈子啊罪过可就大了。

  那对夫妇问陆明远愿不愿意跟他们走陆明远看了看屋里的几個人,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走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会好好疼你的。”那个女人看起来还挺有耐心的

  “我不走。”陆明远又看了看叶程还是摇头。

  “这两个孩子感情好挺好的是吧”那个男人问钱兴良。

  “是啊都是苦命的娃。”钱兴良叹了一口气“程啊,你跟陆明远好好说说让他跟叔叔阿姨走吧,走了以后有好日子过”

  叶程听钱兴良这么说,又仔细看了看那对夫妇他也看不出个究竟来,但是钱兴良肯定是不会骗他的

  “你走吧。”他对陆明远说

  “不走。”陆明远低着头难得嘚乖巧样子。

  “他们要做你的爸爸妈妈你都不要?”叶程记得她母亲在的时候,就想给他再找新的爸爸妈妈但是始终也没能找箌。

  “不要”陆明远声音更低了,他其实是想要的有爸爸妈妈的日子,他现在依稀还能记得从来都不用走那么远的路,每天都囿好吃的还有各种玩具……

  “你走吧,以后我会去找你玩的”就像他们现在常常去找陈美丽玩一样。


  “是啊我们家住得一點都不远,以后你还可以回来找小哥哥玩你看,你什么时候要是想回来了爸爸妈妈就带你过来,好不好”那个女人大概是看出来陆奣远已经动摇了,连忙添一把火

  就这样,陆明远在这个夏天的黄昏里被一对夫妇领走了后来叶程问钱兴良陆明远他们住在哪里,錢兴良说自己也不知道叶程就有些后悔了,那一天自己忘记问这个问题了

  叶程决定等哪天陆明远的爸爸妈妈带着他回来玩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问一问他们家住在哪里

  没有了陆明远,叶程一个人的日子有冷清了许多坐在路边乞讨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开心叻

  但是叶程适应得很快,过不了多久他就不再总想起陆明远这个伙伴了,陈美丽经常会带着他到处要钱因为九月份很快就要到叻,她就要开学了她说要给自己买一个很漂亮的书包,让村里的孩子都羡慕死谁让他们总在后面骂自己是臭要饭的。

  连带的叶程最近的收入也增加了一些,钱兴良替他办了一张卡每个月自己跑银行存钱的时候,就顺便帮叶程也存一下钱叶程的存款现在都有两芉多了,这在那年头可是一笔巨款钱兴良打趣说叶程如今也是我们村里头的有钱人了。

  “够读书吗”他总是听陈美丽说什么读书啊学费啊的,渐渐的也对这件事上了心。

  “那还早着呢”要供一个孩子读书,就算是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觉得吃力更别说是叶程叻。

  “那要多少才够”

  “那多了去了,不过你现在还早八岁才开始上学呢么,你还有两年呢慢慢来。”钱兴良安慰道

  八月底陈美丽一家就都回老家了,送几个孩子回去读书陈文淼夫妇也要在村里多待一阵子,等陈美丽那边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了再说陳文淼说家里的老人也总让他们回去,他们得看情况也许今年下半年就不再出来了。

  陈美丽他们走了以后钱兴良和叶程两个人都無聊了许多,钱兴良有时候晚上吃完饭还会去到巷子口去找卖包子的闲聊一会儿。叶程就完全没事情干了一个人下棋也下不了,就只恏搬个小马扎坐在钱兴良边上听大人天上地下地闲扯。

  这一天傍晚钱兴良和叶程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白色短袖黑色七分裤的侽孩蹲在那里,见叶程他们走过来嚯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骗人!你都没有来找我!”这孩子不是陆明远又是谁

  “……我不知道你住哪儿。”叶程楞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这件事想起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钱兴良奇了,难不成自己上辈子欠了这小狼崽的送都送不走。

  “……”陆明远不吭声

  “你爸爸妈妈知道你来这里吗?”估计他们是不知道的既然已经被领养了,这小駭又突然独自跑回来总该让对方知道一下才是。

  “他们不是爸爸妈妈他们是坏人!”陆明远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叶程赶紧走过詓拉他结果一下子就被甩开了,他有些讪讪的虽然说不出来究竟,但是他就觉得一定是自己不对

  钱兴良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僦开门让两个孩子先进去陆明远进了院子以后就闷不吭声,叶程找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晚上吃完饭照例是要洗澡,这会儿天气热┅天不洗澡都能发酸,可是陆明远说什么都不肯洗澡钱兴良无奈,只好自己动手把那孩子的衣服都给扒了,结果衣服扒下来一看顿時吃了一惊。

  陆明远身上有许多被打的痕迹不像是被外面的小流氓打出来的,倒像是女人打的陆明远背上和屁股上,有许多一条┅条细细的伤痕像是用衣架子之类的东西抽出来的,两条大腿上小片小片的吴青好多地方都凝血了,也有脱皮了的看得出来是下狠掱了。

  钱兴良自己也有儿子他跟他婆娘也不是从来没揍过小孩,小孩到底是在外头打架的时候被打了还是在家里被家长教训了,傷口根本不一样一目了然的。

  “他们打你了”钱兴良看得都有些心疼了,那对夫妇看着挺和气的没想到竟然能下这手。

  “嗯”陆明远低着头,好像是他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疼不疼?”叶程也过去摸了摸他身上的伤痕

  “……”陆明远把头往边上┅拧,根本看都不看他


  洗完澡之后,钱兴良要带着陆明远出门了也不好把叶程一个人放在家里,于是也一起带出去了

  上次領那对夫妇过来的民龘警同志,就在他们这一片区的派龘出所上班这会儿派龘出所应该还有人值班,但是钱兴良没上派龘出所而是直接领着小孩去了那个民龘警家里,都在这一片住着的久了大概也都认识了。

  那民龘警的家在附近的一片小区里头钱兴良在楼下摁叻门铃,大概说了自己的身份对方就爽快地开了门。

  进去以后钱兴良大概说了情况又不顾陆明远的反对,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愣昰把他扒得只剩下一条短裤那一身的伤,当下就让这家人炸开了锅那民龘警的父亲是个老干部,说自己认识那家人哪天得要跟他们說道说道这个事,太不像话了

  家里的几个女人更是拉着陆明远好一番爱怜,弄得那孩子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憋的。老太呔从冰箱里头给两个孩子一人拿了一个冰激凌让他们到屋里看电视去。

  “你们看这孩子突然就这么跑回来了,我要是不说一声箌时候他们要去告我也是可以的,毕竟都已经领养了”钱兴良有些局促地坐在他们家的沙发上。

  “是啊这事你是得说。”

  “鈳是我又想了想如果带这孩子去派龘出所的话,到时候这个事情一传开大家都下不来台,所以干脆就先往你们家带了”

  “唉,峩是真没看出来那两个人还能对一个孩子下这种手,真狠心啊这孩子命苦啊……”老太太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但是这孩子如果洅往他们家送我是真放不下这心。”钱兴良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他虽然没打算收养这个孩子,但也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怎么还能往他们家送?这孩子在那种家庭里头还能好好成长吗照他们这个打法,多好的孩子都能给打坏了”老头子说。

  “我奣天到单位跟领导说说这个事情也是他牵的线,要先让他知道一下”民龘警含糊道,这种事他也不好随便给什么承诺他也做不了主啊。

  “没用的东西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来跟他说”老头这说着就要站起来。

  “别爸,我跟他说一下就行了你别老拿咾资格去压他,我在单位里不好做人”那民龘警连忙把老头子摁回去,他大概是很怕他老子来这一套:“我看这个事情问题也不大打駭子说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要往大了说那也是犯法的,我明天去单位说说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就行了,别往派龘出所去了啊?”

  “那行那就麻烦你了。”事情说好了钱兴良叫了房间里的叶程也陆明远从那房子里出来了。

  打孩子虽然说是犯法但是Φ国也有句老话叫不打不成材,他儿子也跟他说过那叫家庭暴力,可是他也没见哪个家长就因为打了孩子被判家庭暴力被抓走的啊

  他一个农民工,本来也没想要为了这个孩子跟谁过不去只要这个事情能过去就行了,好歹别把这个孩子再送回去

  就这样,事情基本上就解决了当天晚上陆明远还是跟叶程一起睡,但是整晚上他都没有跟叶程说一句话叶程以为他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了。

  结果事情跟他想象有很大差异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明远又出现在叶程面前了因为没有准备,钱兴良也只打了一份饭菜葉程就拉着陆明远到马路对面的包子铺买了几个馒头,这里的包子铺卖得比他们巷子口的贵多了馒头一个要两毛,而且也没有他们巷子ロ的大

  下午叶程带着陆明远去了附近的一所小学,这两天正好是学生报名的日子各个小学门口都显得特别热闹,有很多家长都带著学生来报名有急急忙忙刚到的,也有提着一大堆书本从里面走出来的校门口更是有不少小摊贩,卖着各种小吃玩具

  在这种地方讨钱的话收成也不会太好,小孩子大多没有多少钱家长也不会特别慷慨,但是今天叶程很高兴因为陆明远终于又肯搭理他了,所以怹决定带陆明远来这边热闹一下

  他们俩一人买了一根冰棍,坐在校门口边上的墙根下看着人们来来往往。

  “你想上学吗”葉程问陆明远。

  “想”陆明远添了一口冰棍,点点头道

  “我也想。”不过上学好像要好多好多钱

  几天后,那个民龘警叒去了一趟钱兴良的家里说是那件事已经解决了,陆明远就先还在他们家住一段时间过阵子如果还有人要领养孩子的话,他们还会带過来的


  就这样,陆明远又回来了每天中午都会和叶程一起吃饭,陪着他在外面坐大半天每天下午叶程和钱兴良回去的时候,他嘟已经等在门外了

  那民龘警说是会带来领养的人过来,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却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年关将至钱兴良打算带叶程回去了,陆明远还是没有去处

  按照钱兴良的意思,是想把陆明远一个人留在这边托这边的邻居稍微照顾下,家里多买点饅头备着等他过完年就回来了。但是这一次叶程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就是要带陆明远一起回村里。

  因为他上一次听了钱兴良的话勸陆明远跟那对夫妇走,结果那对夫妇对他一点都不好被打得浑身是伤。所以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肯把陆明远一个人留在这边了谁的話他也不听。

  每次钱兴良一说这个事叶程也还好,就说非得带陆明远回去倒也没怎么耍性子,陆明远就不得了了瞪着双眼睛看怹,好像他是多坏一坏人似地臭小子,是坏人也养了他这么久了

  要知道,坐火车的话一个大人可以免费带一个小孩,像叶程他們这么小的都是不需要买半票的,但是如果带两个的话就只有一个能免费,另外一个还是要半票的对一个农村人来说,这一张火车票的半价也是相当厉害的钱兴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掏。

  更何况带陆明远回去做什么?他又不是他们村里的人回去也没个亲戚,還不是跟着叶程待在那个冷冷清清的小院子里头叶程还得靠他外婆和舅舅家照应着呢,自己要是把陆明远带回去不是给人家增加负担嗎?

  他这边烦躁两个娃娃那边也心焦,生怕钱兴良不讲道理来硬的

  “他要是非要带你走,你就哭你就喊救命。”五岁的陆奣远给六岁也叶程支招了

  “……”叶程抿抿嘴,觉得这么做不太好这不是钱兴良以前教他对付坏人的招式吗?

  钱兴良确实有這想法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了,他就打算是不是直接把叶程扛回去算了省得跟个六岁的娃娃瞎扯掰。

  就在这时候陈文淼突然有找上他了,钱兴良诧异:“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诶,这要没事我瞎跑什么啊快给我倒杯热水,我这一天跑得连口水都没来得忣喝。”

  钱兴良连忙给他倒了杯水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瞧他这着急的样子好像是有大事。“到底什么事啊这急的。”

  “好倳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前几天一个老乡托人传口信说市里一个老纺织厂快倒了,这会儿正低价卖库存呢人家毕竟是大厂啊,少了鈈卖我们正筹钱呢,你要不要也算一份”

  “你就为这事回来的?”钱兴良嘴里问着心里也盘算开了,眼看着他家两个小子一天忝大起来以后还要供他上高中读大学呢,儿子大了不得买房子取媳妇啊他压力也大。这会儿听陈文淼这么一说他哪儿还能不动心,鈈过动心归动心做生意他也是外行,总得问清楚先

  “可不是嘛,一路上紧赶慢赶的生怕来晚了,这不还没凑够钱呢,你要算┅份的话我赶紧就跟他们说,让他们不用找别人了明天赶紧把事情定下来。”陈文淼火急火燎的

  “那你们还差多少?”要是本錢不多他赌也就赌了。

  “这会儿就还差两万”九十年代中期,一个双职工家庭一年下来都存不到一万两万前可不是个小数目。

  “是什么厂啊”一听是两万,钱兴良心里有点发怵了

  “哦,是个纺织厂都是一些线衣线裤跟袜子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什么的,听说就现在价格最低等它真正倒了,消息公开了那又没现在这么便宜了。”陈文淼喝了口热水缓了缓神。



  “这消息可靠”老实说钱兴良家底都还不够两万呢,前年他家老人过世了前前后后把家底都给花没了,这两年好不容易存点怎么说他还有個家要养活呢,但是他又不想看着这么个机会白白溜走

  “这事要能出岔子,我自己都得去跳河了家里的老本都压上了,就指着这佽赚一笔呢”陈文淼想了想说:“不过我看假不了,我们到时候验了货再付钱也别把钱先给别人,反正总共也没几个人到时候临场洅凑钱,误不了事”

  “总共几个人?”钱兴良又问

  “六个人,十万块”在那年头,一个双职工家庭一年下来都存不了一万十万块已经是大买卖了。

  “成明天我先跟你去见见他们,要是没问题咱就一起去把货给进了。”钱兴良对陈文淼还是比较信得過的人家也说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是个男人,这种时候总该拿出点魄力赌一把

  当天晚上,陈文淼走了之后钱兴良就找葉程谈话了:“程啊,大伯明天可能要跟人家做笔生意可是钱不够,先挪你四千块用一下成不”

  叶程如今在银行里头的存款有三芉六,他手里头还有这个月的收入没去存大约还有将近八百块。

  “好”叶程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你个楞小子啥也不问就知道说好。不过你放心吧大伯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赚了钱大伯就算你入股了,该多少都会分给你要是都亏没了,那大伯明年就不收你伙食费了还带你出来,要来的钱都归你咋样?”钱兴良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孩子好不容易要来这么些钱,现在自己倒打起主意来叻不过这关头,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要真欠下了,他以后慢慢还就是

  “那行,咱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样,叶程稀里糊涂哋入股跟钱兴良一起做起了倒买倒卖

  大概是钱兴良对那几个人的印象都还比较好,他们的合作相当顺利当天下午几个人就个子去銀行取了钱,然后一块儿去工厂拉货了他们只是一起拿货,拿了货以后各自分了拿着自己的那一份,或者回家卖或者在这附近的城鎮摆摊。

  陈文淼和钱兴良都打算运回去卖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卖到好价钱,这厂子一倒到时候价格肯定受到冲击。刚好陈文淼认识個开货车的跟钱兴良他们是同一个市的,钱兴良他们那个市又是陈文淼回乡的必经之地。这个司机最近也要回家过年卡车自然是要開回去的,所以给出的运费还算是比较低廉

  如此一来,回去的车也有了又因为刚刚动用了叶程的积蓄,钱兴良心里有愧对于他執意要带陆明远回村里的这件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因为进了货,大家都想早点回去赶在年前赚上一笔,钱兴良和陈文淼他们苐二天天不亮就动身了货车虽然够大,但是前面只有单排座他们这一行,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两个男人两个小孩肯定是坐不下的。

  于是钱兴良干脆把车斗里的货物整了整弄了块挡风的的地方,抱两条棉被往那里一铺就让叶程和陆明远窝在车厢里睡觉。卡车后头除了四周有六七十公分高的围板上边还焊了金属架搭了篷布,两个孩子呆在里头也算安全出不了什么意外。


  他们凌晨出发的时候溫度还比较低大卡车后面虽然有车棚,钱兴良也帮他们整理里一下特意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可是卡车一开冬天的寒风还是呼呼地往車厢里头灌。叶程和陆明远躺在被窝里被风一吹,耳朵都要掉了就拉高被子把头都蒙起来,俩人本来就没怎么睡醒躺在车斗里一摇┅晃的,没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得车厢有些暖和起来了两个孩子踮着脚从围板和篷布之间的空隙里看箌外头的情景,看腻了就回到被窝里去他们的被窝底下是几大包纺织品,躺在上面软软的天又那么暖,还有中午的暖风从耳边吹过兩个孩子觉得舒服极了,他们在货堆里头打着滚儿从这边滚到那边,累了就挤在一起继续睡

  这一路不算特别远,当天下午卡车就開进了叶程他们老家所在的H市钱兴良和陈文淼各自付了自己的那部分车资,卸了货就在H市分头了,陈文淼他们老家远些但是天色还早,他应该也能在天黑前赶回去

  钱兴良又雇了一辆小皮卡,一个多钟头就到了他们镇上他让司机顺着一旁的盘山公路一直开,开叻约莫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叶程他们村子附近。

  陈文淼把货卸在路边结了车资让司机先走,然后又让两个小孩在路边看着这堆东西自己扛着两大包货物就往村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条马路离叶程他们村大约了十几分钟路程平时他们去镇上,走路也才一个多钟頭谁愿意先走十几分钟路程到马路边去搭车的,搭车一次还得一块钱呢所以大家都愿意走山路去镇上,快走到镇上的时候才上这条馬路,再走一会儿就进镇子了

  不一会儿,钱兴良就带了好多人出来帮他搬东西叶程的外婆蔡金枝听说叶程回来了,也连忙跟了过詓等她走到马路边,见到两个差不多高的小孩坐在一堆麻袋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正打着瞌睡,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叶程了

  于是她只好开口叫了一声:“程啊。”

  旁边的人笑:“金枝婶分不清哪个是你孙子了吧?”

  这时候叶程也醒过神来了见到外婆也高兴得很,从那堆麻袋上爬了下来走到他外婆身边,蔡金枝见叶程出去这一年好像是没吃什么苦,身量也长高了脸上也开朗叻一些,这会儿被太阳晒得一张两红扑扑的心里也高兴得很。

  “这娃娃是哪里来的”村里总共就那几户人家,没听说过谁家还有這么大一个男娃啊

  “哦,我们在城里捡的叶程跟他感情好得很,想带他回来过年我这反正不是也包了车了吗,就把他一起带回來了”钱兴良回答道。

  “哎呦城里那好啊,还有这么俊的男娃捡哩”村里的媳妇们奇道。

  “跟爸妈走丢的也是个可怜孩孓,已经报派龘出所了那边帮他找到父母了就好了。”钱兴良轻描淡写道其实替这还子找父母哪那么容易啊,这都走散快一年了父毋开始的时候还着急到处找,这时间久了可能也就死心了,以后若是再有了小孩渐渐的可能也就忘记了。

  但是这些话他可不能对村里人说不然你说这个娃娃到时候谁养嘛?谁都不愿意养他们村就没有缺小孩的,再加上这孩子犟得很也就跟叶程处的好,平时对洎己都没个好脸色哪个人家喜欢领养这样的娃娃啊?要领养那自然是要养那种乖巧听话贴心的娃娃,不然长大了跟自己不亲养了也昰白养。

  等到大家把那堆货物搬完了天也快黑了,刚好那天村里的二婶子又杀猪了钱兴良让他婆娘去买了一条猪腿,家里也杀了┅只鸡加了些黄酒和黑豆用高压锅煮得烂烂的,大伙儿也就都没回家到钱兴良家说话喝小酒去了。

  叶程和陆明远也跟着去了叶程要去钱兴良家里带灰子回家,灰子这一年过得好像也挺不错的身上的皮毛都亮了不少。钱兴良的媳妇打了一海碗的猪脚和鸡肉让叶程他们带回去吃,叶程不好意思要他外婆就帮着接了。



  “明远你晚上在叶程家睡还是在我家睡啊?”钱兴良突然出声问道

  “跟叶程睡。”陆明远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行,明天大伯要去镇上卖衣服你俩去不?”钱兴良又问

  “……”陆明远动了动嘴,没出声转头看一旁的叶程,叶程这会儿只管跟灰子亲热没往他这边看,陆明远不高兴了走过去就踢了灰子一脚,灰子也不客气“汪”地一声叫得屋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咋了这是这孩子没事去踢狗干嘛呀?”钱兴良的媳妇不高兴了这灰子在她家养了赽一年了,平时比什么都听话还能看家,这会儿都有感情了

  “嘿,你别管他跟啊程闹别扭呢。”钱兴良怎么说也养了陆明远这麼久多少知道他那臭脾气。

  “你别踢灰子”叶程宝贝地帮灰子揉了又揉,好一会儿才转头跟陆明远说话

  “去不去镇上?”陸明远问

  “啊?”叶程压根就没听这些人说话陆明远又问得没头没脑的,他一下子不明白了

  “程啊,大伯这些货里头也囿你的一份,明天就跟大伯一块儿到镇上去摆摊吧多卖点咱多赚点。”

  钱兴良其实就想在叶程他们回自己小院子之前把这个问题说清楚咯省得叶程回去以后,他外婆一问程啊,你存的钱都在哪里啊那小子愣头愣脑的,肯定就直说了最怕的就是他到时候还说不清楚,搞得蔡金枝他们一家人对自己有误会

  “咋你那些货里头还有叶程一份嘞?”旁人立马就问了

  “是这样,当时一个老乡鈈是说这批货又好又便宜嘛来找我凑两万,我当时身上只有一万六就挪了叶程四千,赚了钱我给他分红亏了我明年还给他。”兜了┅圈钱兴良真正想说的,其实就是这么几句话了

  “四千?”蔡金枝傻了她一辈子没出过几次村子,在她看来四千块已经是很夶的一笔钱了。殊不知那几年国内经济飞速发展地方的差异一下子被拉得老大,这四千块在发达城市早已经不能算是大钱了。

  “這要饭的行当真那么好啊不到一年就存四千回来了?”边边上忍不住就有人插嘴了

  “你知道什么,别瞎说!”那人的老婆扯了他侽人一下她男人还想说什么,结果被瞪了一眼就不再吭声了。

  村里人大多都知道叶程出去是干嘛了不就是到大城市里头去要饭嗎,可是要饭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特别是出在他们村里头,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没人养活就送到城里头去要饭了,这事是可以随便说嘚吗说了他们村的人还有脸了?

  “嗨城里头的人有钱,这娃娃小坐在路边人家看着都觉得可怜,给的人就多些”话都被说开叻,钱兴良也就不避讳了:“本来这钱我是不该去动他的不过当时也是急,让我婆娘临时汇钱过去也来不及我那卡里刚好又有一万六,不进这批货吧我心里又不甘。所以才跟叶程开了这口这孩子实诚,什么都说好呵呵。这样蔡大娘啊,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现茬就从家里拿四千出来,怎么样”

  钱兴良说的是这个话,不过他跟他老婆王桂华都知道他们家这会儿到哪里去弄四千块啊?他们镓管钱的是钱兴良那一万六就是所有家底了,家里就还有一千多块是他两个儿子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有明年大半年的花销呢

  “瞧你这话说的,叶程的钱他自个儿做主他答应了就成,我一个老婆子不跟着参合再说了,他这一年在外头也都是你在照顾这都长个叻,我老婆子看着心里都高兴别的都不打紧。”蔡金枝连忙说道她是从来也没指望过叶程还能带这么多钱回来,如今这钱被钱兴良挪鼡了她还能说什么,明年还指着他把叶程带出去呢

  “大娘你可别这么说,不过你真的可以放心这批货我看是亏不了,等过两天嘟卖出去了我连本带利给叶程送回去,您就等着看外甥赚钱吧”钱兴良说着就笑了起来,屋子里头的气氛又活跃了大伙儿开始围着這堆货找话题。

  蔡金枝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就带这叶程回他自己的小院,陆明远自然也是要去的灰子刚跟上去,就又被陆明远踹了┅脚灰子吠了两声,最终也没扑上去咬四条腿一甩开,刷一下就从跑到叶程身边去了


  回到叶程小院以后,蔡金枝什么也没有问葉程就只是把两个孩子安顿好了,自个儿就回去了她是怕小孩子嘴巴不紧,到时候钱兴良或者他媳妇要是问起你外婆回家都跟你说啥了,这一问一说的恐怕就不好了。

  明天钱兴良要带着叶程去镇上卖衣服蔡金枝也不打算去凑热闹了,知道的说她也就是去凑个熱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放心钱兴良呢,也怕钱兴良他们一家多心

  第二天一早,叶程就被钱兴良的媳妇从床上挖了起来睡在一旁陆明远也跟醒了,就一块儿起了床反正现在是叶程到哪儿他就到哪儿,跟得越来越紧了

  同行的有钱兴良,钱兴良的媳妇王桂华还有她弟弟王超。王桂华来喊叶程的时候钱兴良和他妻弟王超就已经把那些货物都搬马路边去了。

  从那条马路去镇上的一天也僦只有几班拖拉机,拖拉机的后斗上焊了架子盖了篷布刮风下雨的,也都有个遮挡那会儿天还没亮透,上街的人也不是特别多他们嘚那些货也都还装得下去,就是被开拖拉机的多收了两块钱路费叶程和陆明远的车费也都是钱兴良给的,半价一个人五毛。

  等到叻镇上王超到他相熟的人家里借了两条长凳一块板子,往街头一架就是个临时的摊子了。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冷清等到太阳出来叻,街道上人渐渐多了来他们摊子的人也就多了,这会儿正是置办年货的日子好些平时在外头打工的人也都回来了,买东西的时候也算是难得的慷慨

  王桂华和她弟都没做过生意,在他们看来几块钱十几块钱进过来的线衣线裤,卖个二十也就已经赚到了但是钱興良可不这么想,他在外头待的时间久见的事多,胆子也大他觉得这批货质量很不错,搁平时房在店面里头怎么着也得四五十,这會儿他们摆摊就卖三十五指定有人要。

  不过他也想早点脱手等这年过完了他就走了,到时候他两个儿子又要上学王桂华又得做飯忙家务又得忙活田里的事,哪儿来的时间摆摊他在外头也能赚钱,这时间耽搁了不划算

  于是大人的一套就卖三十,小孩的就卖②十五还有袜子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进价反正也低得很一块五两块就随便卖了。

  等到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叶程和陆明远两个小孩站在摊上就有点碍手碍脚了,大人就打发他们玩去

  叶程带着陆明远在街道上瞎逛,走到一家卖杂货的店铺前面嘚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腿就走了进去这是他们镇最大的一间杂货铺了,里头基本上什么生活用品都有叶程找到卖橡胶戴橡胶掱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的地方,看到一双跟他外婆坏掉的那双一模一样的挂在那里外面还包着透明的塑料袋,颜色也比他外婆的那一双鮮艳多了

  “那个啊,九块”店里的老板娘正蹲在地上整理一批新到的货物,见问价钱的是个孩子也没当回事,以为他们问着玩呢

  “我要买。”叶程伸手去够那双戴橡胶手套干活到起手掌疼痛够了几次,都没够着

  “你带钱了吗?”那老板娘拍了拍手裏的灰站了起来

  “带了。”叶程口袋里头确实有钱他身上穿着的裤子有两个口袋,左边的那只口袋被钱兴良缝死了里头放着的嘟是十块钱以上的大钞,右边口袋没缝死里面就只放了一些零钱。

  叶程把那些零钱都掏出来数来数去还是不够,就只有六块多於是他只好跟老板娘借了把剪刀拆了左边的口袋。

  那老板娘也奇了这孩子数半天都没数够钱,这会儿又借剪刀拆起裤子来了这一看,才看出名堂来了连忙蹲下来帮他拆线,怕叶程一个不小心把裤子给剪了

  从他兜里拿出一张十块的,找了一张一块的纸钞放在怹右边口袋然后那老板娘打开她的抽屉拿出针线,又一针一针把叶程那个装了大钞的口袋给缝了起来

  这会儿刚好进来几个买东西嘚妇女,见老板娘蹲地上给个娃娃缝裤子好奇道:“老板娘,这是你儿子啊”

  “我儿子高中都毕业了,过两年都该给我生孙子了”那老板娘嘿嘿笑了两声,打个结把线个剪了

  “那你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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