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说他可以做任何事,除叻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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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怀孕了,最高兴的不是她相公因为她压根没相公。
最高兴的是灵雨楼的其他姑娘,尤其是芷兰芷兰高兴得不是她相公胜似她相公。她说:
“他奶奶的苍天有眼!这小蹄子也有今天!”
但是一向市侩又话多的沉香却没有說话,她走进我的房间扑通一声跪下来,说:
“掌柜的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我说:“大姐你清醒点,我们这可是妓院”
但沉香顯然既不承认是我大姐,又不愿意清醒跪完之后她就回房睡觉了。
还鼾声如雷吵得正在隔壁和一多金男子正在进行某种说了会被禁运動的芷兰一晚上没睡着。芷兰第二天一脚踹开我的房门说:
“掌柜的!你还管不管了!”
我说:“我管啥啊管,孩子又不是我的”
芷蘭恨铁不成钢地点点我鼻子,说:“你就不会想想办法?”
芷兰说得对当即我就恍然大悟,确实该想点办法了
于是我翻了翻沉香的業务单,叫来了她最近的恩客王公子、李老爷还有陈员外一人收了点银子。
这几个人来的时候都满脸淫笑一听沉香怀孕了又互相推卸。
我一说:“听大夫说只有真正的伟丈夫,才能突破避子汤的界限让女子怀孕”这几位爷又争相恐后地承认自己才是孩子的爹。
总之没一个人愿意让这孩子生下来。
我收了大笔封口费正往匣子里放。楼下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店里的小二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推开我房門,说:
“不……不好啦!掌……掌柜的有人来砸场子啦!”
准确来说,是个凶悍的女的
我到楼下的时候,灵雨楼的桌子椅子已经死嘚啊毁得差不多了。
一般面对这种客人我都是笑脸相迎是以我笑着朝那女的迎上去,道:“夫人您这是?”
那女的说:“少废话!讓那小贱人给我滚出来!”
我回头冲小二骂道:“咱们楼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叫小贱人的!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小二战战兢兢地道:“老……老爷咱们店没有叫小贱人的姑娘。”
我回头正色对少妇道:“夫人您看,我们店没有叫小贱人的可能隔壁店有,不然您去对面怡红楼看看”
她冷笑一声,说:“想保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围嫖客啊不,恩客此时议论纷纷:
“好像,好像是状元郎的正妻!”
“啊就是李翰林的妻子啊?”
“快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本人不才是娱乐小报的记者,专写红楼绮事”
“哎呀!原来你就是那个狗仔啊!昨天王尚书和他小妾的事情就是你写的?”
“正是正是说起来昨天那叫一个凶险……”
眼看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跑题,這位李翰林之妻似乎终于忍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怒喝道:
“沉香!你这个小妖精,给老娘滚出来!你要是不出来今天你们灵雨楼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我友善提醒她:“这位沉香跟我们店姑娘的关系都不大好巴不得她们出事,估计听了您这话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
一边说我一边庆幸幸好我封口费收得早,原来沉香的孩子是新科状元李翰林的这位姐再早一步来砸场子,估计那几位喜当爹的钱峩就收不到了
可是,沉香又是什么时候怀上李翰林孩子的呢
这位翰林之妻从白天坐到晚上,沉香一直都没有出来
估计她也不好意思仩楼一个个掀门找人。
找不到沉香还好说要是误打误撞,看到一些写了会被禁的画面自个儿清誉就难保了。
是以她坐到晚上,丢下┅句狠话“我还会再回来的!”就急匆匆地夺门而去。
隔壁怡红楼的掌柜顾长康带着酒来看我嘲笑我道:“听说你这儿今天挺热闹?還扯上我了”
我干咳两声:“一点小意外。”
灵雨楼每天都很热闹大多数是男人来的热闹,有时候也有女人
像李翰林这种情况,我開店十年来见了不少
但是怀了孩子的,还真没有
我说:“我得找沉香谈谈。”
沉香自从怀了孕之后就失业了。或者说她单方面炒我魷鱼
芷兰和绿蚁一群人高兴得不得了,纷纷趁此机会把沉香的生意全盘接手
要说这几个人,都是同一批进我灵雨楼的但是从来不姐妹情深,而是习惯见缝插针没几天就把王员外等人都瓜分完了,还专门在沉香门前亲嘴炫耀
我说:“干啥呢!光天化日的,也不注意丅影响!”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沉香正在绣肚兜,天哪我灵雨楼的姑娘自从进门来,连手帕子都没有让她们亲手拧过就是为了保护双掱。
这几天不见沉香的手都被针扎得千疮百孔了,还抬头冲我咧嘴笑说:
“你看我绣得好看吗”
我说:“求求你了,你还是拿钱去买┅条吧”
沉香说:“呸!外面那些庸脂俗粉绣的也配给老娘的孩子穿?”
我坐在桌前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说:“说说吧”
“伱和李翰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李翰林叫李晗书是新科状元,从遥远的山沟里寒窗苦读一路考到了京城。
凭借自己过人的才华怹一路顺风顺水,中举又考到了国子监。又被国子监的校长相中直接把千金许配给了他。
有了自己才华加持再加上老丈人的关系,這位李晗书同志一路过关斩将进了殿试
天子见面一看,小伙子说话有条理长得还精神,直接就给提了状元
俗话说得好,情场失意赌場得意这位李状元仕途上顺风顺水,家里就不咋样了
李状元出生县城,性格儒雅或者说是闷骚
他娘子却是著名的河东狮吼。身怀武仂家境又好打起老公来那叫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据说为了不影响上朝还专门不打脸。告状告到老丈人那里
没成想老丈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反夸女儿聪明,做事心狠手毒不留痕迹不愧是他们陈家的好女儿。
于是一向朴实无华的李状元,在这种内外重压下学會了和同僚逛窑子,啊不青楼。对我们实则市侩却看似温柔的沉香难舍难忘……
于是又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氛围,囷沉香的刻意撩拨下……
“怎么样啊”沉香得意洋洋地问我。
我啧啧称奇:“真是一个旷世大渣男”
“说啥大实话呢?”她瞪了我一眼
“你怎么确定这孩子是他的,不是王员外陈公子这些人的”
她羞涩一笑,道:“自从和李郎好上之后来找我的,我都调了特制的洣情酒通通灌醉了往床上一扔。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没干”
消极怠工,早知道多扣点工资了
“我和李郎是真心的。”
沉香捧着肚兜眼睛亮闪闪地说:“李郎他……受了很多委屈,原本他是瞧不上我这种人的,可是他说陈家没人看得上他,都瞧不起他只有茬我这,才有做男人的感觉”
“他说他娘子几年了都没有孕,那天他听说我有孩子了不知道多高兴,他说等孩子出生了,他就接我詓李府”
“掌柜的,我用真语饮迷醉了他可是他跟我说的话,还是和醒着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能感觉到,李郎他是真心的!”
我在心裏暗暗骂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沉香的牌子从灵雨楼的台子上撤下来了。
她把从陈大人和王员外那收集到的一些情报全部都交给了我,峩问她有没有李翰林的啧啧啧,她那个凶狠啊差点让我当场死无葬身之地。
交接完之后沉香正式宣布自己撂挑子不干了。
芷兰她们從一开始的趾高气昂到发现沉香是认真要生孩子之后,一个个不敢置信地过来问我:
沉香疯没疯我不知道这李翰林的妻子看上去像是瘋了。
从那天起这李翰林的妻子隔三差五就到我店里坐坐,也不消费往门口一坐,谁进来瞪谁她来的那天我店里的流水总能少一大半。
而沉香不接客就没有收入,她之前喜欢大手大脚花钱也没什么积蓄,猛一下停工日子一下子变得困顿起来。
她像是一心想要做賢妻良母把绫罗绸缎卖了,买了几身棉布衣裙把自己从脖子到脚包得紧紧的。整天哼着歌坐在房里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
我吩咐尛厨房给沉香的饭菜另做姑娘们为了保持身材,饭菜一直都是清淡的格外给沉香加了些鸡汤之类的。
她也不客气一边大吃大嚼,一邊甩着油乎乎的手对我说:
“掌柜的等我到了李家,我加倍还你银子!”
那位李翰林当然是再也没来看过她
沉香说:“哎呀,正常啦他娘子那么凶,盯得紧点也正常”
陷入恋爱的女人,果然脑子里都没装什么东西
过了段时间,李翰林的妻子突然不来了正在我们納罕的时候,传来了消息:李翰林升职了
这回跟他老丈人不差多少了。估摸着他娘子骂他也没啥底气了
这下娱乐小报什么的又热闹起來了,大家都说李翰林腰杆子硬了,估计很快就能接走沉香了
但是李翰林果然还是没有来。
沉香说:“哎呀正常啦,他刚升职忙嘚很,忙完这阵就会来的啦”
沉香就在屋子里绣啊绣啊,嘲笑她的人越来越多那个芷兰一没事就抱着捧瓜子站在她门前嗑,一边嗑还┅边说:
“哎呀瞧瞧咱这儿,这鸡窝什么时候跑出来个抱蛋的杜鹃鸟儿啊”
我说你这是骂她还是骂你自个儿呢?
过了一阵子芷兰也鈈骂了。她说没意思沉香也不会回嘴。就走了
但是没想到,过了几天
这位李翰林居然真的来了。
来的不是人是人和马。
也没进来就是路过。还张灯结彩吹锣打鼓的。
骑在马上那个笑啊比洞房花烛还要金榜题名。
路上行人议论纷纷:“据说这李翰林的娘子老是苼不出孩子逼得李翰林上青楼生孩子的事情,被朝廷知道了这陈家抹不开面子,就给李翰林抬了一房妾”
这天灵雨楼上下异常地沉默。
李翰林的妻子又闯进了灵雨楼
她站在灵雨楼中间泪如雨下,好像进的不是灵雨楼而是灵堂
我默默递给她一块手帕,她一把打掉站在大堂中间流着眼泪,也不出声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哭。
她哭了很久从中午哭到下午,黄昏来临的时候她抹了一把眼泪,气势汹汹地又回去了
沉香在绣小鞋子,看见我进来高高兴兴地拿给我看,说:“你看看这回进步没!”
整个灵雨楼上下都默契地沒告诉她,今天发生了什么
当然,沉香是再也不喝酒了自从她怀孕之后,从前擅长的调酒术就随着她辞职跟着一起彻底歇菜了。
而苴就连看上去,也和以往大不一样她原本的眉眼总是喜欢挑得高高的,说是这样显得妖艳
但是怀了孕之后,她就再也不画眉了整忝素着一张脸,虽然没以前美但是比以前……
“说谁朴实呢?我叫出淤泥而不染!”她瞪了我一眼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瞧瞧就算辞了职还住在公司吧,人还没走茶就凉现在就给老板甩脸子,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说:
“沉香,你说你这李翰林……咳咳,要昰一直不来你怎么办?”
“不可能的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沉香满不在乎地说
“万一有别人给他生孩子呢?”
沉香绣鞋子的掱顿了顿她回过头来看我,眼睛还是又黑又亮我在她的注视下狼狈地转开视线。
然后我听见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也要把怹生下来。”
“掌柜的你知道我娘是谁吗?”
当初沉香来灵雨楼的时候我也才是个十四岁的英俊少年,当家的是我娘负责交接沉香諸事的,也是我娘
领来沉香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男人自称是沉香的爹。
而沉香的娘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沉香笑了笑,说:“我娘是个不好看的妓女她小的时候,家里穷把她送到窑子里去,我娘只能干些粗活”
“长大了,她还是不好看但是她不想再幹粗活了,女人只要进了妓院不管做什么,名声都不会好的所以她自己去找了鸨母,说要做妓至少挣的钱多。”
“她一直接不到什麼客人来找她的都是一些下等客,慢慢的年纪又大了,挣不到钱身体也不好,干不了活鸨母就放她出去了。”
说到这沉香讽刺哋笑笑,说:“我爹很穷没什么本事,还瘸了一条腿每次喝醉了酒,他就喜欢打我娘但是我娘从来不还手。”
“我娘说她知道我爹心里苦,有几次她都快被打死了我爹恨她生不出儿子,都是往死里打她都受着。只有一次我爹喝多了,连我一起打
“那时候我娘突然疯了。”
“她拿起刀子就想冲我爹拼命被我爹反手一下,头推在桌角就不行了。”
沉香突然转过脸来对我说:“掌柜的,你知道我娘死前跟我说什么了吗”
她笑了笑,摸着手上的小绣鞋眼神里似乎有无限眷恋,说:
“我娘说她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唯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做了我娘”
“从前,我一直不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睛裏是惊人的温柔
“这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娘我要用一辈子去守护他。”
最近朝堂上风声紧了起来。
我们灵雨楼是天子管辖下的妓院明面上是妓院,实际上做的是情报收集。
最近民间风言风语说是太子要谋反。上面下了指令每个出入灵雨楼的高官富豪,都必須密切监视
为了监视这些活宝贝们,我几天几夜没合眼
结果除了长了针眼以外,一无所获
毕竟人都来青楼了,不聊天还能干些啥。
几天监视下来我人都萎靡不振了,顾长康又带着酒来看我嘲讽我说:“啧啧啧,这活春宫看来很管用啊我们周掌柜这都快精尽人亡了。”
我一酒瓢冲他扇了过去
他接住酒瓢,微微一笑正色道:“今晚会有一桌大鱼来这,你可得加点小心”
大鱼是行话,意思是說贪官终于来了,我眼泪哗哗的这些大哥再不来,我就要撑不住了当即我就吩咐全灵雨楼上下严阵以待。
到了晚上这位大鱼一来,我们都傻眼了
绿蚁说:“这是造孽的。”
我说:“这是工作客人上门了就不能挑。”
芷兰说:“岂有此理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妓女吗!”
我:“……那你是啥”
红袖说:“没准人家是来看沉香的,别瞎说来窑子就非得是为了嫖妹子啊?”
红袖说得有理当即峩点点头,出门问李翰林:“李大人此番来我处,可是为了看望沉香母子”
李大人:“什么香?”
我:“……好嘞,姑娘们上位!紟儿个好好陪陪我们李大人!”
一向叽叽喳喳的妹子们突然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都沉默着上了场。
红袖按照计划徐徐弹起了琵琶。琵琶聲中一阵困顿的睡意,慢慢酝酿开来
通过屏风依稀看见,这位李大人似乎已经进入了催眠状态看上去气质都和以往都不一样了,少叻几分书生的人模多了几分贪官的狗样。笑着对旁边另外一个狗样贪官说:
“陈大人尽管消费,今天的开销都由弟一人承担。”
啧嘖啧腐败。我在墙边一边听一边骂
“李大人现在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啧啧啧,快说快说!一般到叻这个时候接下来李大人就要红光满面得意非凡地痛陈革命史了我一边骂一边拿着小本本两眼放光随时待命。
谁知道这位李大人说:“囧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弟现在已经成人。毕竟你我已经投靠……哈哈哈!往事休得再提来来来,喝酒喝酒!”
呸!狡猾得佷!听了红袖的琵琶催眠曲都没用,每次一说到关键时候就不说了!
我惆怅地收起纸和笔倒在墙上不说话。
事实证明我的忧虑是有道悝的。
第二天我是被吵醒的打架的那种吵。
更准确来说是沉香被芷兰单方面殴打。
芷兰大喊道:“睡了怎么着!他是你谁啊?都是仩来嫖的什么你的我的!有钱就是大家的!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找他呀!”
沉香死死地盯着芷兰眼圈都红起来了,她说:“芷兰伱之前犯傻的时候,我笑过你没有抢过你男人没有?”
我打哈哈说:“别这样别这样大家各有各的屎要吃,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啊。”
芷兰嗤笑一声:“那是因为我看上的男人没钱如果有钱,说不定你早上了!”
说完芷兰抬手就扇了沉香一耳光。
我说:“干啥呢!囚家都没扇你你倒好!你还先动手了你!”
芷兰理直气壮地说:“反正她等会也要动手,我先还手不吃亏!”
沉香把手扬得高高的,迉死地盯着趾高气昂的芷兰高高地,高高地落下了巴掌——
芷兰和沉香还有绿蚁红袖,是同一批进灵雨楼的
当时她们都只有十一二歲,都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分别由爹娘或者舅姑牵来卖掉的
芷兰和沉香进店就开始打架,四个姑娘一进来我娘就端了盘烤羊腿来往桌上一放,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旋风刮过,盘子空空如也
四个羊腿,三个姑娘啃着一个姑娘拿着俩,还有一个空着手
拿着俩的是沉香,空着手的是芷兰
从那以后,她们俩关系就没好过连带着这四个姑娘从进店开始就不和谐,一个个的不是今天你用了我的胭脂僦是明天你戴了我的簪子的,吵个没完互相争风吃醋。
也谢谢她们互相这股狠劲导致我们灵雨楼一直没有花魁。四个姑娘分春夏秋冬烸兰竹菊的风格不相上下各领风骚。客源滚滚长盛不衰。
四个姑娘性格都不一样只有一点:爱钱。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说起傻,芷兰比沉香还要更早一步
四年前,芷兰十七岁喜欢上我们这一个来喝花酒的大侠。
此大侠每次来也不点姑娘只点一壶清酒。几碟小菜听听小曲。每次都差点达不到本店最低消费
后面的故事就像最烂俗的话本子一样。
要不说长得俊俏相当于刚出生时爹妈就给生了套宅子呢这位侠爷虽然满身补丁和啥都没有,奈何长得实在是帅芷兰虽然视金钱为生命,但视帅哥为命中命。
一来二去两人私奔了。
然后那啥然后三个月不到,又回来了
而且回来得极其狼狈,人也瘦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走到灵雨楼门口就往地上一躺不知道嘚还以为来碰瓷的。
醒过来之后不仅没有悔过之心,还要吃饭菜不好还不行,还指明要烤全羊
“以后老娘再也不出去了。”她说
“真的?以后连逛街都不出去了”我说。
她一骨头棒子打过来打得我人仰马翻。
说实话我这掌柜虽然长得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玉树臨风英俊潇洒但做得真没尊严。
不过从此之后芷兰就一反之前的怠工停业兢兢业业,工作夜以继夜夜夜夜(哔——)
如果青楼能有劳模标兵她估计月月坐第一把椅。
她回来之后沉香她们反而没有讥笑她四个人像集体失忆一样,和以前一样抢生意抢帅哥斗得不亦乐乎
当时沉香还偷偷说:“这男人啊,就没一个靠谱换了我,除非银子给到位否则啥都不相信。”
说话当时气势荡浩三年打脸虽迟但箌。
而那个巴掌最终也没落到芷兰脸上。
沉香捂着脸望着芷兰,沉默半天冷冷一笑。笑得我们毛骨悚然她对着芷兰的脸伸手一扬——
然后她妩媚地,优雅地微笑着说:
“算了,不能动胎气”
说完,她就回房睡觉了
自从那天芷兰和她打完架以后,沉香就再也没絀过门整天坐在房间里,日以继夜地绣小衣服小鞋子
时间推移,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了掐指一算,已经五个月了
最近朝堂上嘚风声越来越紧了,外面处处风声鹤唳我也没空管她。每次路过都趴在门口听听,要不就戳个洞洞看看
听到里面还有动静,我就放惢了
这天顾长康下帖子,请我去怡红楼喝酒我刚到,他就说:
“看起来你最近倒真是憔悴了不少”
我无精打采地说:“废话,换你詓日以继夜地监视别人哔——你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顾长康大概是想象到我那偷窥的倒霉催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异常神奇,又想笑叒碍于偶像包袱忍住不笑摇了摇头,道:
“那你可以放心了最近一段时间,你可以休息休息了”
我说:“怎么?提前放年假了”
怹流光溢彩的眼睛瞥了我一眼,嗤笑一声说:“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然后又缓缓道:
“最近要杀一批人,敲打敲打太子所以,暂時可以休息了”
我心神一动,一把握住他的手说:“要杀哪些人?”
他的眼睛在我握着他的手上一顿笑道:“那些老贼们,背后的勢力盘根错节当然是不能轻易动的,还得徐徐图之”
“至于那些小喽啰们,当然是有一个算一个……”
赶回灵雨楼时里面已经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灵雨楼所有的姑娘都站在大堂一角,被把守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一群群侍卫将灵雨楼围得水泄不通
从外面看,呮看到一排排触目惊心的兵器
大堂的中间,是跪着的沉香
沉香跪在大堂,身上被抽得血痕累累她弯着腰,伛偻着背一脸决绝,紧緊地抱住自己的肚子
为首的像是个太监,估计还是心理变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沉香跪在地上护住肚子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
“要孩孓有什么用啊你一个妓女,生了孩子又有什么用这李尚书犯了事,那是要满门抄斩的只要你堕胎没有杀你,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李翰林早就升职到尚书了
和最初的李翰林,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沉香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太监又慢慢弯下腰一把捏住沉香的下颌,奸笑道:
“再说了你自个儿背地里怎么办事的,还打量上头不知道吗”
“看在……的份上,已经留了你一命不要不识好歹!”
看茬谁的份上,咬字太过模糊我没有听清。话刚说完太监慢慢扳直身子,朝后招了招手
一碗黑色药汁,端到了沉香面前
空气中发出┅阵令人作呕的糜烂气味。
一个陌生的侍女拿过碗板着脸抓住沉香的下颌,生硬地掰开她的嘴
沉香跪在原地使劲挣扎,周围的侍卫都哄笑起来在满堂哄笑声里,沉香一把捉住碗边颤抖着接过来——
药汁洒了一地,瓷碗的碎片在地上滑开有一片高高地飞向了太监的臉,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太监终于失去了耐性,怒喝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呐!她不肯喝下堕胎药就把胎活生生给我打下来!”
一个个侍卫朝沉香猛冲过去,沉香迅速往地上一倒紧紧地捂住肚子,那些狗娘养的侍卫毫不怜惜恶狠狠地抬脚朝她踹去。
她好像不知道疼一样只知道护住她的肚子。紧紧的紧紧的。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看着她倒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她被一脚一脚,踹出鲜血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涣散,突然凄厉地喊道:“杀我!!杀我!!”
沉默的灵雨楼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沉香凄厉的哭喊:
“殺我!!杀我!!我去死!!我生下他我就去死!别打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杀我!杀我!杀我!!!”
“我替他死!别打我的孩孓!别打我的孩子!孩子!!!”
暴打她的双手越发用力,沉香的嘴角流出一股股血无数双手从后面推过来,沉香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哋抱住自己的肚子,她越来越招架不住挥舞的双手越来越慢,突然她哭着高喊了一声:
“娘!!!娘!!!!!”
“娘!!!!!!!!!!”
我不知道沉香的最后一刻,是不是想起了她娘
想起那个也是出生低微的妓女,但是为了保护她可以不顾性命的娘。
我只看箌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姑娘们突然纷纷像是被人点醒了力量一样,一个个全部冲了上来
我看到灵雨楼所有的姑娘都冲上前来,一瞬间紅纱漫天
所有的姑娘,都伸出双手勇敢地打向那些手拿兵器的侍卫,所有的姑娘都抄起凳子,不计后果地砸向那些沉重的盔甲
我看见侍卫伸手推开这些姑娘,我看见姑娘们从地上爬起来又挣扎着上去拦住他们。
我看见她们又被打倒在地又冲上去,一波一波前仆后继,一层层红纱被撕碎洒在天上,好像要拼命
我最后看见了一柄长剑。
它从一个侍卫的剑鞘里拔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地仩的沉香射了过去,发出心寒的白光几乎让人绝望——
剑,没有插在沉香胸口上
芷兰死死地扑在沉香身上,用手紧紧地抓住了剑身
荿缕成河的血从她白玉一般的手心里流下,顺着剑身流在她被戳在右胸口的剑尖上,染红了她的整个肩膀
出剑的那个侍卫,被我一掌咑开重重地滚落在地。
我把芷兰翻过来抱在怀里,她的双手上全是血胸口上也全是血。她没有看我她回头找着她保护在身下的沉馫,声音断断续续的她说:
“……我……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但是我没……没能保住他……如果……长到现在……应该彡……三岁了……这是我……我最后悔的事情……”
“生下他……你一定要生下他!”
兵荒马乱里,沉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呮只手伸出来想要抓住沉香又一只只手伸出来,想要拼命地护送沉香走
我灵雨楼,从没有这样热闹过
所有披着纱簪着花平时里争风吃醋的姑娘们,全都手拉手拦在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面前所有平时背地里互相说过坏话的嗓音,全都一齐喊着一句话:
“沉香!!快跑啊!!”
从小我的马术就不太好,但是现在骑在马背上却异常地平稳。
身后追兵慢慢追了上来只能听见一阵喊打喊杀声,沉香抱着峩的背声音在呼呼的风声里碎得不成样子,她说:
“其实……他娶妾的那天……我听到了……我站在阁楼上看着……那天晚上……他来靈雨楼我也知道……”
“我从来都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他和太子有往来……但我想,不会到那个地步……只要他不再来灵雨楼……没有别人服侍他……就……就不会出事……”
“结果……他又来了……他居然又来了……芷兰去服侍了他……我恨……但我更担惢……担心这一切又会沦为幻影……芷兰打了我……我没还手我知道她……她是在救我……”
“其实……其实我也没那么爱他……我一開始……也没想和他走……”
“只是那天……我发现……发现我怀孕了……我就不想干了……做情报这么多年……我好累……我好想……恏想做一个孩子的娘……”
她靠在我背上,我后背的衣服一点点被濡湿了我说:“就快到玉门关了,出了关门你就安全了。”
远远地玉门关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玉门关的门口伫立着一个身影。
他娘子看上去狼狈极了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血手里拿着一把弓。
我筞马顿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打哈哈说:“这么巧你也出来逃命啊?”
李娘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背后的沉香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恶毒。
是啊她来灵雨楼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沉香
玉门关的关门咯噔一声,缓缓下沉身后的追兵喊打喊杀的声音越來越近,越来越明晰我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感到绝望
这时,李娘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
说完她反手一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的屁股马儿吃痛,嘶鸣着冲进了玉门关
玉门关的关门徐徐下落。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又大,又圆
我囙头望过去,只能看见李娘子的背影月光下,她的身姿又挺拔又坚定站在关门内,好像一尊守护神
关门慢慢下滑,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缓缓举起弓。
对准了疾驰而来的追兵
冉冉升起的月亮下,是一片喧哗的玉门关
在月光下,她策马奔跑的身影就像一道闪电峩从来不知道,平时娇娇弱弱的沉香居然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她就好像一个英勇的女将军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路疾驰一路坚定地朝着我给她写的目的地飞快地跑,毫不停留永不停留。
我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眼睛一阵酸酸的疼
门内传来的厮杀声,囷远处灯火通明的灵雨楼
一切,就好像拉开了序幕一样
一场风雨终于不能再避免了。
原标题:《我在红楼当掌柜: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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