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北京西单饭店伤人出现了杀人事件,是店里的员工,不过是下班时间,店里要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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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沉船事件发生第二天的半夜,刘雪璐收到了男朋友发来的微信:回来吧,我们结婚!(你)一直在船上我会担心的。
男朋友说的船,是一艘长度超过310米的豪华巨型游轮,来自天津的22岁姑娘刘雪璐,已经在游轮上工作了3年,每天要用12个小时,穿梭在游轮上的各大餐厅里,接待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
24岁的重庆姑娘钟雪,一个月前刚入职,工作是餐厅助理服务生,她对这份职业则是充满无限的憧憬。
这个月上旬,我从香港出发,途经越南,最后返回深圳的游轮上,认识了这两位姑娘,她们一边忙乎着手上的工作,一边跟我讲了不少来自游轮上的有趣或者无趣的经历。
从香港出发的豪华游轮
一连上班8个月,放假两个月
这艘游轮隶属于美国的一家旅游公司,在全世界都布局了各种线路的游轮航行线路。
船上有超过1300名员工,来自全世界的多个国家,按照比例来分,排名前四位国家分别是印度、印尼、菲律宾和中国,其中来自中国的员工在250人左右。
游轮在中国的招工方式主要是两种,一是到开设旅游专业的职业院校直聘,二是通过中介招人,其他条件都好说,唯一要求是能英语口语对话,因为一旦过了第一轮面试,最终的面试是由美国总公司派人,通过视频进行全程英语交谈。
“我是19岁的时候,看到学校里有这样的招聘,当时还没毕业,就去投了简历,结果就被选上了。”刘雪璐说自己是个野性子,在天津一所旅游专科学校读了一年半的书,就不想再继续了,那次面试成功后,果断放弃学业,一直做到现在,刚好满3年。
到了船上,刘雪璐发现不同国家的员工,工作待遇是不同的。她被分到餐厅做服务员,在所有基层的工作中,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保底工作每个月1万人民币,遇到大方的游客给点小费,有时候一个月能拿2万块。刘雪璐算过,工作3年,每年的平均收入在15万元左右,跟在老家的同龄人比,这个收入相当不错了。
但高薪背后,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一天工作12个小时,一周超过80个小时,而且这样的工作要连续8个月。
“上船前,公司会让我们签一份合同,周期就是8个月,然后放假2个月,回来后再签一份合同。”也就是说,一年的工作时长为10个月,这样算下来,工作时间比一般的上班族来说,要长得多,更没有法定节假日这一说。
公司的服务很周到,只要干满一个周期,休假回家的路费会全程报销,但如果是中途走人的,公司就不负责一切费用。
工作时不能与客人闲聊
高强度的工作,诱人的免税店
“适应这份工作非常困难,但同时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该怎么适应。”刘雪璐说,在一家普通饭店工作的压力其实已经够大了,但在游轮上的餐厅里,服务员同时可能要照顾到20至30位顾客,而且厨房离餐桌可能有超过100米,忙起来连气也喘不上,更别说思考了。
游轮上的餐厅分两类,一类是免费的,一类是自费的,当全部3000名游客上船后,每到饭点,免费餐厅的人堪比春运。
刘雪璐每天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的。
“必须要跑起来,没有其他办法。”趁着上菜的工夫,刘雪璐一边和我聊着,一边还要不停地看英国籍领班,“我们有规定,不能和客人闲聊,所以你就假装在点菜,我假装记录。”
入职一个月来,钟雪几乎每天都是在挣扎中醒来上班,在混沌中下班。她跟我聊天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1点40分,夜宵还有20分钟结束,钟雪说已经睁不开眼睛。
因为这次航线基本都是中国游客,船长特地要求加开夜宵餐,原本5个小时前就已经可以下班的钟雪,又被临时抽调过来。“还好能跟你聊聊天,否则我就靠着墙睡着了。”
钟雪说,这么大强度的工作,其实有点难适应,所以像她这样通过中介招聘来的员工,很少有女的,“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就被当成‘牲口’用了。”
但是,刘雪璐和钟雪都不太愿意放弃这份工作,除了薪水,她们还看中了船上的免税店。这两个名字里都带“雪”的姑娘,住在同一间员工舱,房间很狭小,除了一张高低铺,就只够转个身的空间,不过她们本来也没有多少时间待在舱里,但下铺底下,已经塞了不少化妆品和包包。
钟雪说,这一个月的航行,已经到过四个亚洲国家和地区,每次航线里,都会有一两天靠岸登陆的时间,“原本是可以好好休息的,但是舍不得睡,船上免税店虽然便宜,但东西不多,所以还是会等靠岸,抓紧时间到岸上的奢侈品店买东西。”
重庆姑娘钟雪在讲解游轮的情况
上船第一禁:绝不能与客人有暧昧
游轮上看似有着轻松的环境,但实际上,船上的员工们之间,有着严苛的等级制度,以及严苛的行为准则。
刘雪璐告诉我,在250多名中国员工里,大多数干的都是基层的工作,比如说餐厅服务员、客房清洁员、泳池救生员,以及最累的船体保洁员。
“据我所知,中国人在这艘船上最高的职务,应该是餐厅助理领班,大的领导要么是美国总部派来的,要么是英国人。”刘雪璐说,其实在餐厅干还算好的,因为时不时会收到一些小费,其他岗位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但这仅仅限于小费,要是客人送礼物,就必须上报给领导们知道。
“我登船之前,会有三五天的培训,最后一天会有专门的一节课,告诉我们:禁止和客人有暧昧,更不能谈恋爱。”在船上,员工有专门的餐厅和卫生间,目的就是为了更少的接触客人。
但钟雪上船后,才知道原来要防的倒不是男客人,反而是男同事,因为船上员工男多女少,再加上长时间的工作周期,像钟雪这样稍有姿色的女孩子,往往就是被男同事不断骚扰的对象。
在高度紧绷工作一整天后,许多员工选择通过酒精来放松,在派对上狂饮到凌晨三点是家常便饭。酒有时候由游轮公司提供,有时候则需要他们自带。
而酒后,则是男女同事之间发生事情风险最高的时候。
然而,船长倒是没有规定同事之间不能约会,所以钟雪很快就发现,“虽然很多男同事都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但跟我一起上船的同批女同事里,就有人顾忌不了这么多,开始跟男同事们谈起恋爱来了。”
可能,这也是刘雪璐男朋友担心的另外一个原因吧。可能,这也是两个姑娘都不愿意让我加她们为微信好友的原因吧。
所以到今年8月20日合同到期后,刘雪璐决定辞职,跟从初中就认识的男同学回家结婚。
餐厅里最高职务的中国人是助理领班
走马灯一样轮换的员工 最难耐的是孤独
在刘雪璐决定辞职的前一天晚上,她和钟雪聊了很多自己3年的经历,尽管她比钟雪还小2岁。
“她告诉我,在船上干一个月和干一年,会有非常不同的体会,一开始的新鲜劲头很快就会磨灭,最终只剩下机械般的操作。”钟雪说,其实她很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船上的员工辞职率会这么高,甚至还没来得及认识某个同事,可能就在某次靠岸以后,就买了机票飞回家了。
就像刘雪璐说的,在游轮上的三年,是自己到目前为止最孤独的一段时光。
“独孤感非常强烈。”她说,“每周都有50名新员工上船,50名老员工下船,所以几个月后,你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不在船上了。你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工作上的压力和下班后的孤独,直到你再也忍受不了,或直到你的合同到期。”
“你能以最快的速度交到朋友,而他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刘雪璐说,在游轮上工作能让你看到整个世界,并不是因为游轮一路上经过很多国家,而是因为你能接触到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群。
这样的经历,或许会是刘雪璐回到天津后,时常会怀念的场景吧。
两个姑娘工作的免费餐厅
游轮上的工作人员都很辛苦,记者放假游玩儿还不忘写出有趣的稿子,为他们点赞!
来源:FM93交通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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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闵记旅馆杀人事件闵记旅馆杀人事件界面新闻百家号1、凶案这事发生在日。那天天气晴朗,微微风,有点冷,镇子上有些人已经早早穿上了秋衣。“闵记旅馆”坐落于织里镇的仁舍街道,原来叫仁舍乡。仁舍街的斜对面是乡政府,往南是通往外省的318国道。织里是个典型的浙江制造业小镇,河道纵横,交通便利,既开放又封闭。出于历史的继承,人们以生产服装为生,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做衣服。当地人开设工厂,从外省招揽劳动力,却因先天的优越感寸步不离出生的地方。他们世代生活于此。闵记旅馆的老板闵富生一家就是镇上所有家庭的典型,家族成员种田、经商或者做手艺,个个受人尊敬。和村里其他的农民一样,闵富生二十岁出头便早早结了婚,妻子叫钱水英,比他小三岁。婚后生了一儿两女。长子留在白鹤兜务农,二女儿嫁给了湖州的一名油漆工,小女儿闵阿凤在镇上开饭店。四十八岁那年,闵富生的孙子闵超出生了,闵富生把孙子看做家族唯一的香火,疼爱有加。他用多年的积蓄买了一栋三层的楼房,从村里搬到了镇上,开了一家“闵记饭店旅馆”。平时他待在旅馆,除了打牌,没别的爱好。女儿闵阿凤的饭店就在旅馆对面,闵超则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旅馆的二楼。闵富生六十一岁那年,孙子十三岁,在镇上念小学。年初闵富生雇佣了一名来自安徽宣城的女人高美娜做服务员,她本来是旅馆的客人,想找家服装厂缝衣服。“不是大美人”,“不好看”,“没印象”,镇上的人回忆。平淡的日子终止于11月30日的那个早上。服务员高美娜先是发现了老板娘和孙子的尸体,看了一眼她就怕得不敢再看。她的叫喊引来楼上的住客和同伴,他们又叫来了旅馆对面的闵阿凤。随后,警察包围了旅馆,封锁现场,并发现了闵富生及另外一个住店客人的尸体。痕迹专家在现场提取到了脚印、杯子上的指纹和烟蒂上的DNA,在公安局存档的资料库中,没有比中。警察在那个住店客人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只缝在内裤上的绿色钱包,里面有4700元和一对金色耳环。查明他的身份后,派出所发了一封电报到他的村庄:“于官峰遇害”。警察推测凶手是住在203房间的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可能来自安徽——他们入住时没有登记任何信息。仅此而已,没有更多进展。多年后,湖州市织里镇白鹤兜村的村民回忆起闵富生,这个惨死于凶杀案的老头,最常用的词是“好人”。或许出于生意人的本能,他很少和别人发生正面的冲撞,除非涉及道德和信仰。在闵富生那儿,这些小事全被他用善良的笑容和口袋里的香烟化解了。但这一切,没能让他和家人从一桩无妄的杀人事件中幸存下来。仁舍新街闵记旅馆,现在一楼改为小李车行闵阿凤开的饭店现在改为割花的店面2、旅馆闵记旅馆规模很小,陈设简陋。一楼是饭店,二楼和三楼是旅馆。旅馆对外开放四个房间,每个房间摆了三张床,每张床位住一晚十五六块,有一间公共厕所,洗澡得去外面的公共浴室,也不提供毛巾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来的基本是做小生意的,熟客居多。闵富生和妻子负责接待、打扫卫生和做饭。11月28日中午十二点左右,旅馆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高个子身高将近一米八,三十岁出头,很瘦,脸庞棱角分明。他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穿了一件黄色夹克衫。矮个子身高一米六不到,四十岁的样子,脸又圆又黑,穿了一件陈旧的黑色皮衣和地摊上卖的常见的十几块钱的塑胶球鞋,看上去不是很体面。他们一直在抽烟。闵富生带他们上到二楼的203房间。二楼一共三个房间,闵富生、妻子和孙子住在202,服务员高美娜住在201。两人推门进屋,靠门摆了一张床,似乎前一晚被人睡过。床的对面摆了两张床,一个靠东一个靠西,中间隔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台十四寸的西湖牌电视机,电视机天线像一根长长的触角伸在空中。高个子把他随身携带的红色帆布旅行包放在靠西的床上,矮个子睡在东边。不一会儿,两个人坐在了一楼的大堂。他们点了炒鸡块,炒鱼块、雪菜肉丝和一瓶古井贡酒。高美娜打量着这两个闯入者。她猜矮个子不是农民就是打工仔,高个子举止斯文,既不像农民也不像打工仔。她猜不出。两人吃完午饭便出了旅馆。三个小时后,旅馆来了一个胖子,长得肥头大耳,皮肤光滑饱满,穿了一件米黄色西装,像气派的老板。闵富生一眼就认出了他,于官峰,来自山东临清,经常来镇上收废旧轴承,再运回山东的轴承集贸市场上卖。一趟买卖能赚七八百。于官峰看起来凶猛,其实为人和善,是那种递支烟就能交朋友的人。他原来是个有五亩地的农民,从湖南买了一个女人当老婆,为他生了一对儿女。来织里做生意有两年了,打算今年盖座新房。闵富生见他一个人,便叫他住到203剩余的那张床。天快黑的时候,高个子和矮个子回到旅馆。又问高美娜要了炒鸡块和花生米,连同中午喝剩的白酒带到房间。于官峰也在。两人和他聊了一会儿,互相发了香烟。于官峰说自己是来这儿收账的,两人注意到他床底下有一只大包,像装了什么。说了一会儿话,三人就各自睡了。此外,三楼的一个房间住了一对来自安徽黄山的母女,来织里卖茶叶。闵富生问她们买了二斤茶叶,泡了一杯,觉得这次卖的茶叶不好。另一个房间住了三个桐庐人,其中一个叫王奎,在桐庐的有机玻璃制品厂上班,来这儿进口有机玻璃板。闵富生听说还有六个桐庐人明天一早过来,打算住两天。闵富生和这些桐庐人很熟,闵记旅馆是他们赌博的一个据点,闵富生也会参与。那天晚上,旅馆平静如常。高美娜给各个房间送了热水,就回去睡觉了。闵富生最近觉得身体不如从前了,到了九点就犯困。闵富生睡一张床,钱水英和孙子睡另一张床。自从钱水英因为患乳腺癌而不得不割掉双乳,夫妻二人便再也没有性生活。比起这件事,更令钱水英气恼的是住在斜对面的服务员高美娜,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她以为自己不会觉察到这种事情吗?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和闵富生搞上了。闵记旅馆内部旅馆二楼旅馆二楼的厕所3、抓赌第二天清晨五点,六个桐庐人敲了敲旅馆的门,闵富生告诉他们另外三个桐庐人在303房间。这些人到了房间就按老习惯开始打牌,轮流坐庄,一直打到九点半,然后集体出发采购玻璃板。中间闵富生上楼去瞅了一眼。高个子和矮个子一直快到中午才起床。昨天晚上他俩没怎么睡好,同房的于官峰打起呼噜来声音像闷雷。高美娜去203打扫卫生,问他们:“你们来打工的?”“不打工,我们是来做服装生意的。”高个子说。“做服装生意的话,你们怎么还没买?这里服装很多的。”她半信半疑,同时听出来高个子的普通话带安徽口音。“还没谈成,主要是价格问题。”洗漱后,他们离开了旅馆,朝西走了五十米,看见两家挨在一起的五金店。他们在其中一家买了一根绿色的尼龙绳和一把羊角榔头后,返回旅馆。下午一点多,桐庐人陆续回到了旅馆,开始打牌九。闵富生摆庄,运气不错,一直在赢钱。高个子叫他炒菜,闵富生不耐烦地叫他找服务员炒去。在楼下,高个子和服务员高美娜调了几句情。他说:“晚上陪我睡觉吧。”高美娜没理他。赢了三千元以后,闵富生就下楼了,其他人继续赌。过了一会儿,住在303的王奎下来找他,说:“我输了五百块钱,今天周志明(参与赌博的织里当地的老板)带了不少钱,现金一万。”他把身上的三千块钱存在了闵富生那儿,怕万一抓赌。这一幕被高个子听得一清二楚,他回过头来,问王奎:“你们这里赌钱赌这么大?过两天我带两个客人过来。”王奎问:“你们是哪里的?”“衢州的。”他回答。“我们赌得很小的。”高个子上三楼看了一会儿,就下楼出了旅馆,几分钟后又回来了。一个在楼梯间望风的桐庐人觉得他形迹可疑,上楼提醒其他人,“你们小心点,收场算了,二楼那个住客出去过马上又回来了,他进来后就往三楼张望,可能是去打电话举报了。”闵记旅馆的后边有一间岗亭,是织里派出所设的报警点。有三名联防队员。下午三名联防队员在街上巡逻,看见闵记旅馆门口停了一辆货车,车门上印了“浙江桐庐”四个字,想进去检查一下。他们从后门进,看见一个男人神色慌张地守在楼梯间,示意他不要出声,循着声音上到了三楼。赌博的差不多有十个人。全部乖乖地站在墙边,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一共上缴了一万七千多元。联防队员收了钱就走了,但其中一个叫周新星的兴奋难抑,这次抓赌数额巨大,平时除了劝阻小流氓打架,这座小镇上没有什么可供发挥的地方。他向派出所汇报了这一重大的战果。领导觉得应该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做一份笔录。这样,三名联防队员又返回旅馆。联防队员走后,桐庐人聚在旅馆门口,觉得应该没事儿了。就是运气不太好。闵富生对王奎说:“你运气好。”意思是幸亏把钱存在他那儿了,没被抓获上缴。结果那三个联防队员突然又回来了,带着派出所的警察,一众人等被分散在一楼、二楼、三楼的各个房间做笔录。王奎被拉到203。给他做笔录的联防队员看见床上睡了两个男人,一把掀起被子问:“你们有没有赌博?”“我们没赌,一直在睡觉。”高个子说。闵富生上来为他们作了证明。笔录做完后,有人建议,赶紧走吧,派出所明天还要过来,一个人至少罚三千。桐庐人一哄而散,逃离了闵记旅馆。只有303的王奎和另一个同伴觉得其他人过于谨慎,留了下来。联防队员在旅馆对面闵阿凤开的饭店吃的晚饭。闵富生特意过去敬了他们一人一支香烟,不好意思,让你们费心了。后门,当年抓赌进去的路径4、杀人必须等到深夜。想干些肮脏的勾当而不被抓住,只能在夜里,在人们睡着的时候。比如现在,那个山东大汉于官峰,他开始打呼噜了。这一整天他都不在旅馆,直到晚上才回来。白天他一定累坏了。他不知道警察来过,赶走了原本可以阻止这场杀戮的桐庐人——他们一般会打上一整夜的牌,同时不放过楼下的一点动静;或者,两个凶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高个子和矮个子躺在床上。桌上有一只白色瓷杯和一只棕色玻璃杯。热水瓶里剩了大半瓶热水。地板上散落了一些橘子皮和烟头。烟头大部分是高个子抽的,他紧张得不行。他能听见矮个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等到12点,就要动手,按照白天商量好的,先杀了于官峰,再去老板房间。于官峰来收账,肯定收了不少钱,而且不杀了于官峰,他们就不能抢劫老板,更无法脱身。于官峰该死,谁叫他住到203来了呢?忽然,屋内传来嘭的一声,该死的于官峰竟然把床压断了一条腿。这声巨响连刚踏进旅馆的王奎都听见了。整个旅馆都听见了。高美娜骂了一句,“死胖子怎么这么重!”闵富生也醒了,他不得不从一楼搬来一张板凳,把床架起来。于官峰很快又睡着了。王奎在高美娜房间洗脸。他知道她和几个桐庐人有不正当关系,他还知道闵富生也和她搞过。但她申明自己不是“做那个的”。他不信,也瞧不起她,他知道她收过钱,觉得她“档次很低”。高美娜说:“你今天晚上睡我这儿算了。”“我几点钟下来?”王奎问她。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两三点都不要紧。”她似乎很希望他来。命运设定的时间到了。高个子和矮个子从床上爬起来。灯一直亮着。他们走到于官峰的面前,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头侧着,露出右边的太阳穴。他睡得很香,不知死之将至。高个子用榔头朝他太阳穴的位置用力砸了一下,又砸了一下。可能有第三下。他太紧张,已经记不清了。接着矮个子也拿榔头砸了几下。砸第一下的时候,于官峰的身子动了动,接下来就一动不动了。他们摘下了于官峰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开始翻他的衣服,他的大包,以为那里一定藏了很多很多钱。除了衣服,只有一个空信封和一串钥匙,衣服口袋里有不到二十元的零钱。矮个子抱怨,一个老板身上才这么点钱。他提议把闵富生骗来,叫高个子拿着绳子在房间等,闵富生进来后就把他捆起来,“叫他拿钱他肯定拿”。“反正已经弄死一个人了。”他嘟囔了一句。楼下闵富生听见有人敲门,边敲边喊:“老板结账,我们要走了。”他起身开门,203的矮个子站在门口。矮个子的手上握着一把榔头,背在屁股后面,向他解释钱在房间里,叫他过去拿。闵富生如计划被骗了过来,一进门,于官峰死在床上,流了一大滩血,他本能地喊了一声“救命”。有人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巴,后脑勺和脖子挨了几下,他伸手去抓高个子,却无法动弹。高个子用绳子捆住他的双手,捆了三四圈,然后扔在一张床上。怕他发出声音,把绿毛巾塞进他的嘴里,又用枕巾捆扎了一圈,防止他把毛巾吐出来。矮个子摘下闵富生的金戒指,说:“我们已经杀了人,你给钱,就不要你的命。”闵富生一直在抖,就给他盖了一床被子,问他:“钱在哪里?”闵富生喉咙发出快要断气的人会发出的“嗯嗯”的声音,没有其他反应。逼了十几分钟,矮个子失去耐心,把他砸死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如果找不到钱,连逃走的车费都不够。一不做二不休,矮个子提着榔头去了老板的房间,高个子没跟去,他很害怕。不知过了多久,矮个子回了203说:“房间里也没有钱。”高个子生性多疑,说要一起过去看看。情况显然失控了。他看见老板娘和孙子浑身是血,脑袋被砸得稀巴烂。床和橱柜被翻得一团乱。他们又在房间找了一遍,找到了一百多元。打开了橱柜的所有抽屉和床底的箱子,翻出了首饰盒、布料、被子、衣服、药物甚至卫生巾。可就是没有翻到更多的钱。慌乱中,他们忘记拿走老板娘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和左手中指的绿宝石戒指。夜色在消退。得离开,否则可能被发现。他们从橱柜里抱了三层被子,盖住老板娘和孙子的尸体。后来,法医解剖尸体,认定于官峰、闵富生、钱水英和闵超全部死于“锤类打击头部致严重颅脑损伤”,医学上的专业名词叫“挫裂创”。凶手的残暴让所有人无法忘记,四人头部布满月牙形的伤痕,其中钱水英的头部被击打了20次,闵超的头部和面部被击打了14次 ,把他的两颗牙齿都打掉了。逃走时,高个子和矮个子把掰断的牙签塞进锁里,关上门,好让外面的人打不开,可以拖延时间。矮个子说:“那个女服务员也去搞一下看看有没有钱?”“服务员打工的有什么钱?”高个子只想赶紧离开。“没钱的话也可以强奸她一下。”“时间不早了,走吧。”他们沿着楼梯下到一楼,从厨房后门离开,在318国道扔掉了榔头,上了一辆到上海的客车。在车上,两人开始分赃,每人分到五六十元,山东人的手表归矮个子,老板的戒指归高个子。在上海火车站,他们分道扬镳。在同一个晚上,可能就在闵富生归西的时候,王奎如约下到二楼,进入高美娜的房间。两人尽情欢爱了一番。高美娜说,她听见矮个子喊老板退房,之后没听见任何声音。5、高个子和矮个子刘永彪不喜欢待在家里。他初中辍学,但爱好文学,喜欢鲁迅和《红楼梦》,自己也试着写小说。1990年,他自费六百多元去鲁迅文学院进修,卖了家里的一头猪才凑够学费。母亲觉得他不务正业,看见他写小说便唠叨个不停,她希望他能像村里其他的小伙子去田里干点农活,或者外出打工。村民们也觉得她生了个好吃懒惰的儿子。对于安徽南陵中洲村这么穷和封闭的地方来说,当作家的想法太不切实际。在距离刘家三百米的地方,住着一个鳏夫,叫汪维明。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自杀了。娘家人说是汪维明的妈逼死了儿媳妇,最后汪维明他妈坐了七年牢。从此汪维明断绝了和丈人家的来往。除了种田,他也外出上海、浙江等地打工,还会编篾萝拿到镇上卖。汪维明有个爱好,喜欢请人到家里来讲大鼓书,刘永彪也会去听。他觉得汪维明虽然初中毕业,但是个文化人,很尊敬他,也常常到汪维明家中写作。二十七岁时,刘永彪结婚了,第二年女儿出生了。女儿生下来眼睛极小,是隐性的家族遗传病。眼皮盖住了眼睛,透出一条缝,得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见东西。他们带女儿去上海找了一名退休医生做手术,手术失败,不仅没有治好眼睛,反而导致眼睛变形。他报了警,去了医生的家里,却没拿到一分钱赔偿。后续的治疗需要上万元,但刘永彪一年不吃不喝也凑不到两千块钱。生产队催他交公粮了,刘永彪心烦意乱,家里实在拿不出几个钱来。他在门口没头苍蝇似地走,碰见了几个月不见的汪维明。这两年,汪维明一直在浙江湖州一个叫织里的地方打工。刘永彪和他打了声招呼,问能不能借点钱,他以前也常向汪维明借钱,再开口也没那么难。汪维明没有拒绝,只说之前上海的工钱没有结,暂时手上没钱。不过,他出了个主意,之前在织里打工,那里有很多服装厂,开厂的老板都是有钱人,随便绑架一个,搞个一两万块钱,应该很容易。后来再见面,汪维明每次都会说起这个想法,刘永彪被那些琐事催逼着,慢慢有些动心。当年在鲁迅文学院进修,其他作家的条件都好,他的自尊心受了些伤。虽然加入芜湖市作协,成了所谓的农民作家,但在经济上几乎没什么改善。在省级刊物发表文章的稿费是十块钱,还不是每个月都能发。他每天抽两包香烟,稿费不够烟钱。文学能改变什么呢?仅凭两人之力,抢劫或者绑架笃定失败。刘永彪个子高挑,但性格怯懦,胆小怕事;汪维明性格暴烈,但身材短小,力量薄弱。汪维明也同意再找一个搭档。刘永彪说:“有钱的人是不干的,想干的人没本事也不行。”他提了个人,自己的老表王二保,在镇上卖苦力做搬运。王二保也同意了,刘永彪让他去铁匠铺帮三人各打了一把长二十厘米的刀。刘永彪在刀柄上绑了一圈绳子,打算抢劫时用这把刀威逼对方。刘永彪还用收音机的零件制作了一个圆形的假定时炸弹,和刀一起放在包里。三人坐长途汽车,在织里的318国道下车,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每当看见西装革履的老板,刘永彪便问王二保,“可不可以动手?”可是王二保打了退堂鼓,坚决不愿意下手。第二天,他们只好仓皇回去了。选错了搭档,如果不是王二保这个瘸腿子,他们可能已经抢到一大笔钱,发了横财。到了秋天,确切地说是11月份,天气也越来越凉了。刘永彪约好了去上海找汪维明,在车上想起那次失败的经历,十分后悔。他在七宝路下车。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看到一则招聘编辑的广告,他居然按广告地址找到了招聘单位,位于一栋楼的最底层,招聘台位置站着一个打红色领带的衣冠楚楚的男人。刘永彪问他,“是不是招聘?”“你是干什么的?”“我是个作家。”刘永彪掏出随身携带的芜湖市作家协会的会员证。男人叫他留下姓名和地址,第二天过来面试。他在纸上登记后,满意地离开了,然后去找汪维明借钱。两人在工地上聊了一会儿,又说起去织里抢劫的计划。两人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贫困的处境。不忿于王二保的胆怯,他们说干就干,再次动身。中午,两人到了织里。在街上走了半个小时,一直确定不了目标。他们偶然走进仁舍街上的一家旅馆——“闵记饭店旅馆”,一个瘦削的老头接待了他们,老头的左手带了一枚镶了花边的金戒指。高个子和矮个子互相递了眼色,如果物色不到合适的目标,为什么不从眼前这个老板下手呢?一切偶然从这里开始汇聚,并向着最终的灾难结集。6、余波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很多限于办案条件而无法侦破的案件逐渐浮出水面。最典型的是白银案,依赖于DNA技术的进步才得以破案,锁定高承勇。白银案侦破的消息让刘永彪担心起来,他记得他在房间里留下很多烟蒂,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他。2017年8月,有四个人到刘永彪家采集了血样,说是为了修家谱。他不是傻子,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他给汪维明打了个电话,说:“我今天已经做了DNA,织里那个案件估计查到我们了。”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作案之后,刘永彪和汪维明很少再往来。汪维明留在上海打工,偶尔回一次老家,两人见面也不敢再谈起这件事情。回到家后,刘永彪一直担惊受怕,经常做噩梦。那枚戒指被他藏在家门口的水泥砖缝里,他不敢销赃,也不敢佩戴,藏来藏去藏丢了。他的脾气变得暴躁,对很多事情失去耐心,沉迷于打麻将。有一次,他准备了老鼠药,想到父亲的坟前自尽,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过了四五年,他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想事情可能过去了。2014年,他搬到南陵县城,在县里的中学任职校刊编辑,老婆在村里办了一所幼儿园。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不要紧没事的,该来的总归要来。”汪维明安慰他。日凌晨一点多,警察在汪维明家逮捕了他。他说,我的裤子里有一封信。他希望警察把这封信交给他老婆。他试图解释自己犯罪的动机是为了有钱给女儿看病,希望家人别怨恨他,他还解释了不肯戒烟戒酒的原因,为了“早点得病,求个正常死亡”。他说欠她的,“只能来生相报了。”由于案情重大,刘永彪和汪维明在看守所羁押了七个多月。有人好奇刘永彪的作家身份,问他“如果没有这个案子,你会是个成功的作家吗?”他的回答倒挺自信。在警察抓他的三个月前,有人请他写电影剧本,但是他想到“历史问题”,“不敢进一步发挥”,“如果没有这个案子,我的高度绝不是现在这样,不论是质还是量。”于官峰死后,他三十二岁的老婆患上了抑郁症,生活在仇恨和痛苦中。她独自一人照顾有心脏病的婆婆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家里原来有三亩苹果园,没有劳力,只好全部改种小麦。两年后,儿子和女儿没钱读书,被迫辍学,和母亲一起务农。女儿十三岁就外出打工,因为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了。一切直到于官峰的儿子成年了才有点起色。闵阿凤把饭店租给了别人,她仍住在饭店的二楼,院子里一间房屋的屋顶摆了一盆植物,抬头就能看见那抹绿色。对于当年的事情,她不愿再提,她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事件发生后,高美娜因为行为不端被派出所劳教了八个月,出来后嫁给了派出所传达室的一个光棍。据光棍所说:婚后几年,高美娜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记不住事情,喜欢说胡话,要不然就发脾气打他,自己浑身上下都有被她殴打的痕迹。刘永彪和汪维明归案后,警察让高美娜指认两人,她已无法辨认。一桩案件带来的影响远比人们想象的错综复杂。凶手逍遥法外,警察威信动摇,镇上的人们不敢在夜晚外出,生活得小心翼翼。闵记旅馆当然没有人敢去住了,那里被认为是不祥之地,是受到诅咒的地方。证据之一是,破案没几天,租下旅馆一楼的车行老板被车轧死了。镇上的老人不忘叮嘱他们的孩子,不要靠近那儿。从案发到破案,整整过去了二十二年。织里镇已经发展为中国最大的童装生产基地。现在这里遍地是服装厂,撤乡并镇,街道改建,很多地方不复当年。唯独仁舍街,保留着上个世纪的模样。你还能看到当年的“闵记旅馆”,蓝色的墙壁上点缀了白色的斑点,只是一楼变成“小李车行”,二楼和三楼改为出租房,只有后来的、不了解这段往事的年轻男女打工仔租住在里面。旅馆二楼,现在闲置的出租屋曾经的闵记旅馆正面,现在已经不复当年—— 完——题图来自视觉中国。内文中所有照片为李纯拍摄。为保护隐私,文中高美娜、王奎为化名。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界面新闻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只服务于独立思考的人群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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