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的心肝疼痛,腰弯下去属虎的踩腰就会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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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了这么多年了,林琪还未象现在这样尴尬过。
  为了不惊动那对夫妻,导致大家都尴尬,她只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装睡。
  就连那对夫妻完事后,她也没有好意思说要去方便一下,因为怕他们怀疑她听到了什么动静,让大家都难堪。
  可方便这回事吧,你越想就会越觉得憋不住。
  林琪咬着牙的忍耐,心道等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再说吧。
  过了不大一会儿,林守平又响起了呼噜声,朱七娘的呼吸也有规律了,林琪估摸着他们都睡着了,刚想下炕出去解决问题去,忽见四柱迷迷糊糊坐了起来,然后穿鞋下炕,摸黑出门去了。
  随即,外面又当储存室又当厨房的过堂屋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林琪这才知道,原来外面有尿桶。
  肚子憋的生疼,林琪也顾不得什么了,待四柱回来后,她也下了炕。
  尿桶用的时间长了,味道难闻的很,但此时林琪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一身轻松的回来后,林琪不断的叹气。
  什么干净清洁,什么高贵大方,什么华服美食,什么高高在上,在贫穷的逼迫下,统统都会低下头颅。如果不低头,后果就是冻死饿死……还有憋死!
  自觉屈服于现实而丢掉了一些傲骨的林琪,郁郁闷闷的躺在被窝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这么恶劣的条件,别说看,她连想都没想过。
  现在竟然要在这里生活,这让她怎么能轻易接受?
  如果,如果真回不去的话,那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挣钱,让自己能穿上干净的衣服,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这个愿望,如果在前世,不算什么,但在这里,林琪心里没有一丝把握。
  上大学的时候学什么不好,学个破行政管理,拿到这里有什么用?
  嗯,没准有点用,这不是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可以管吗……
  林琪在高低起伏的鼾声中,胡思乱想了好长时间,直到天色【欲】明时,才朦胧睡去。
  等林琪睡醒的时候,早已是太阳高挂了。
  四个柱子不知道去哪玩了,林守平也没在家,只有朱七娘在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
  一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林琪顿觉有点尴尬。
  朱七娘却是浑然未觉,招呼林琪道:“丫醒了,快穿衣服吃饭。”
  林琪看着那脏乎乎的棉衣棉裤,再看看自己身上过长过大的单衣单裤,对朱七娘道:“娘,这单衣你帮我改小了吧,我套棉裤里面穿。”。
  “套什么套呀,这单衣还得省着穿呢,你就穿着棉裤得了,你要嫌味不好闻,大不了娘多帮你刷几次。”
  在这个问题上,林琪很坚持。
  昨晚那些虱子虮子的,可把她恶心坏了。
  “那我自己改。”
  朱七娘扑哧一声就笑了:“好,你改吧,连针都不会拿,我看你怎么改。”
  林琪……忘记自己才六岁的小身体了。
  林琪把单衣单裤脱下来,又光秃秃的把棉衣棉裤穿上了。
  朱七娘端来脸盆,先让她洗了手脸,又端来一碗米粥让林琪喝。
  米粥是小米粥,熬的很粘稠,虽然没有菜,不过就那样原汁原味的喝,也挺香的。
  待林琪吃罢饭,朱七娘道:“丫你在家看家,娘去拾点柴。”
  柴还用拾?
  林琪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一次,说农村的秸秆都用不完,好多人家在麦收的时候会直接在地里把秸秆点燃烧了,秸秆燃烧还影响了空气质量什么的。
  怎么这里还用拾柴烧呀?
  后来转念又一想,后世农村几乎也是家家烧煤气,冬天也是烧煤,听说有的地方还有沼气,秸秆当然就用不完了。
  朱七娘走后,林琪找出了针线剪刀——实在是太好找了,家里就一个柜子。
  量了量自己的身高,又用线圈了圈自己的腰腿和肩,林琪开始下剪刀了。
  林琪自己不会裁剪衣服,不过她看到外婆做过。
  学来的一点经验再加上逼不得已的境况,让林琪不得不大胆了。
  如果让林琪自己剪一套新衣服,那肯定是不会,不过改旧衣服就不一样了,只要把宽的地方裁下一点边,把大的地方剪下一点去就行了。
  所以,林琪顺利的裁剪完毕。
  剪完后,她也不等朱七娘回来,自己就用针开始缝上了。
  这裤子,既没有兜,也没有前开口,就是两个裤片缝在一起,自然是简单多了。
  虽然简单,但对没有缝纫经验的林琪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小工程。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林琪才将裤子缝好了。
  裤子做好了以后,林琪先穿上试了试,感觉还可以,虽不如秋裤那样柔软贴身,但总比光身穿棉裤强。
  林琪试完后,又把裤子脱下来了,并没有立刻就将这单裤穿在身上,她打算先洗一个澡,等身上干净后再穿。
  裤子收拾好了,林琪刚要动手开始裁剪上衣,朱七娘就背着一大筐柴草回来了。
  一进屋正看见林琪拿着剪刀要剪衣服,朱七娘赶紧扑过来把衣服夺去了:“丫,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把衣服剪坏了,看我不打你!”一转眼又看见炕上的布条了,朱七娘立刻大怒道:“五丫,你把裤子也剪了?你这个败家闺女,这裤子还好着呢,你瞎剪什么,统共就这么一件好点的衣服,留着你大了以后穿的,你怎么就把它剪了呢?看你以后没裤子穿了怎么办!”
  林琪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剪了一件旧衣服,竟然惹怒了朱七娘。
  想到自己从锦衣玉食中一下子掉进这么个穷地方,连条内裤都没有,不过是改条旧裤子,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就招来一通抱怨?
  本来就很抵触这个地方,现在又被朱七娘吼了两句,林琪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她发泄般的向朱七娘喊道:“不就是一条破裤子吗,犯得着训我吗?我自己挣钱买去,不要你的破东西!”
  林琪一边哭着,一边发疯般的跑出了家。
  从穿越落到这个地方以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无一不在挑战着林琪的底线,和以前那优渥舒适的生活比起来,这里简直是地狱一样的存在。
  回去,赶紧想办法回去。
  坚决不在这个破地方待了。
  想到这里,林琪不跑了,一眼晃见旁边有棵大树,她猛跑几步冲了过去,一头“咣”一下就撞树上了。
  这用力的一撞,直撞的林琪头目森森,好半天眼前都没有一点光亮。
  林琪晕头晕脑的坐在地上,觉得有东西顺着脑袋流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热热的,黏黏的,应该是血。
  怎么就没撞死呢,怎么就没撞死呢,看来还是撞的力气不够大!
  当林琪爬起来还想再撞的时候,忽听得旁边有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妹妹,你流血了,疼不疼啊?”
  林琪缓缓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站在她前面,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微张着,大概是被血吓到了,连手里拿的大苹果都忘了咬了。
  小家伙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胖乎乎白净净的象一个喧软可爱的白面馒头,目光清澈,眉眼静好,透着一股憨憨的可爱。
  见林琪只顾看他也没有说话,小家伙鼓起勇气,把手里的苹果塞给林琪,有些腼腆的说道:“你吃,苹果可好吃了。”然后他趴到林琪的头顶,鼓起小腮帮子,“呼呼”的给林琪吹了几口气,吹完后一脸天真的说道:“呼呼,呼呼,痛痛飞走啦~”
  林琪傻楞楞的拿着小家伙给她的苹果,满脸的黑线,这个小家伙,如果不是被家人养的太好了,就是智力迟钝,都七八岁的孩子了,竟然还相信吹吹就能把伤口吹不痛了,是不是天真的有点过头了啊?
  “妹妹,你吃,你吃呀。”小家伙把那苹果一个劲的往林琪嘴里塞,似乎在他眼里,这就是无上的美味一样。
  他那象小狗般热情的小模样,不禁让林琪心生爱怜,她把苹果又递还给他,柔声道:“我不吃,你吃吧。”
  “吃吧,吃吧,我家还有很多呢。”听他说话如此流畅,问答间又思维又很清晰,再加上小家伙穿的竟然是绸缎,林琪得出了结论,他智力应该没问题,不过被家人保护的太好,所以长这么大了,仍是天真的很。
  两人正说着话,林琪头上的血就流了下来。
  “呀,又流血了。”小家伙二话不说,立刻宽衣解带,似乎是想用衣服帮林琪擦头上的血。
  他这天真又善良的举动,让林琪心中一暖,也让她鼓噪着寻死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赶紧按住已经将衣带解开了的小家伙,林琪欣慰的说道:“别脱了,脱了衣服你就没穿的了,回去要挨大人说的。”
  小家伙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歪着个小脑袋道:“那就用里衣吧,里面的衣服我娘看不见。”
  小家伙,还挺聪明的。
  不过林琪觉得这世上没有那么粗心的母亲,孩子穿在身上的衣服丢了会不知道。
  何况天气太冷了,小家伙要真脱下棉衣,肯定得感冒。
  可不管林琪怎么说,小家伙仍是脱下了他罩在外面的单衣,一件黄色镶蓝边的小褂,这样一来,小家伙上半身就剩了蓝色的棉袄,下半身却套了条黄色的裤子,十分的不搭衬。
  “你快穿上吧,脱了这件被上衣,就不漂亮了。”林琪不想占小孩子的便宜,就接过那小家伙脱下来的衣服,帮他又穿上了。
  还是穿上漂亮,又象个憨态可掬的年画娃娃了。
  小家伙又盯着林琪脑袋上的血看了一会儿,十分坚决的说道:“妹妹你等我一会儿。”然后撒脚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捧场的,都是老朋友啊,谢谢大家了~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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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小家伙跑掉了,林琪本来也想走,可一起身,眼前有点发黑。
  这次用太大力了,头撞的真的挺疼的,而且血流的很多,用袖子抹了一大会儿都没抹净。
  其实林琪也知道,就算她再死一次,也不一定能再回到以前的身体里去了,那具身体肯定已经火化了,她回去也只有溪为孤魂野鬼的份了。
  可从锦衣玉食中一下子落到这贫穷落后的地方,林琪的心里还在抗拒着这里,还不能安心的接受这一切。今天也不过是借朱七娘的训斥,把心底的不安和绝望发泄出来罢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琪是死了,五丫还活着。
  五丫的脑袋撞了树,疼的还是林琪。
  除了接受,林琪已别无他法。
  林琪无精打采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忍着疼痛往来路上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道:“妹妹,你别动,我找姨娘来了。”
  姨娘?
  是他姨呀还是他爹的小妾呀?
  林琪好奇的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小家伙正拽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往这边跑,见他跑的太猛,那女子一个劲的拉着他柔声道:“慢点,仔细摔倒了。”
  待他们走近点了,林琪看清了那女子的长相。
  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体态纤弱,姿容秀美,眼似水杏,眉露轻愁。
  美女呀……
  可惜太柔弱了点。
  林琪看清了她的模样,她也看清了林琪的样子。
  “哎呀,真是流了好多血呢。”她低呼一声,赶紧跑了过来,从袖中抽出一条手帕,先帮林琪擦了擦脸,然后又将手帕捂在林琪头上撞破的地方,低下头对那个小家伙道:“越越,你快去把你小舅叫来。”
  那个叫越越的小家伙听话的又跑了。
  “小妹妹,来,先坐在这石头上。”美女一手捂着林琪的脑袋,一手扶着林琪坐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林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不太疼。”
  美女柔声道:“本来应该带你回去包扎一下,可今天是我舅奶八十大寿,我怕他们有什么忌讳,一会儿我叫我小弟先找大夫,给你上点药就好了。”
  古人忌讳多,林琪是知道的,说实在的就算是美女让她去,她肯定也不去,人家一家欢天喜地的庆大寿呢,他这么个脏兮兮满脑袋血的孩子去了,肯定会扰的好多人不高兴。
  不过对于美女的好意,林琪是感激不尽,赶紧道谢道:“谢谢姐姐了。”
  林琪没有顺着小越越的辈份叫这个美女阿姨,她的灵魂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大人,这个美女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两岁的样子,林琪还真叫不出口,只得折中一下,叫了个姐姐。
  美女显然没在乎这些,温柔的问林琪道:“你这头是怎么弄的呀,头上伤口挺大的。”
  林琪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想撞死,只是含糊说道:“跑着跑着撞树上去了……”
  大概没想到这答案会这么奇葩吧,美女扑哧一声就笑了:“那你以后走路可小心点,咱们这里别的不多,树还是挺多的。”
  “七姐,你叫我干啥?”一个虎里虎气的声音从大老远就传了过来,然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林琪的视线里。
  美女吩咐他道:“这个小姑娘的头破了个大洞,你去清河村请苏大夫过来,让他带点金创药什么的。”
  “好嘞。”那个和二柱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一溜烟就往北边跑了。
  林琪这才知道,她所在的村子,应该叫清河村。
  那么说,现在这个村子,不是她们村了?
  看来,她这一能瞎跑,竟然跑到别的村来了。
  “姐姐,这是什么村啊?”
  美女回道:“这是蒲东村。小妹妹你不是这村的?”
  “我可能也是清河村的,我们村就有一个苏大夫。”五丫究竟是哪个村的,记忆中没什么印象,不过她听朱七娘和林守平说的话,那个苏大夫似乎是村里的。
  “清河村呀……”美女的话,轻轻袅袅,尾音轻淡,颇有一股遗憾的意味在里边。
  听这口气,美女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莫非她和清河村的某个男子谈过恋爱?这样子应该是没成。
  古代不是不允许自由恋爱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爱情的火焰不管怎么压迫都是熄不灭的,这古代出现个把谈恋爱的,也不是不可能。
  “小妹妹,来,我背着你,往那边送送你。”美女蹲下身,示意林琪趴到她背上。
  “不用,我能走。”头虽然疼,但腿没事呀,林琪还没有那么矫情,她很干脆的迈开小短腿,自己往前走。
  美女轻笑道:“小家伙还挺倔的。”
  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小胖子越越几步跑过来,扶住林琪的胳膊道:“妹妹,我扶你。”
  林琪……
  这一家子,可真够热情的。
  一边走着路,小越越象个小大人一样,时不时的就关心一下林琪。
  “妹妹,你疼吗?”
  “妹妹,你挺着点。”
  “妹妹,你别走太快了,小心伤口疼。”
  “妹妹……”
  “妹妹……”
  林琪虽然感动于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贴心,但不要一口一个妹妹好不好,他叫她阿姨还差不多!
  顺着一条两边栽满了柳树的小土路,三个人缓缓向前走。
  那条长长的路还没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就急匆匆的走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连蹦带跳的越越的小舅,另一个是背着木头药箱的年轻人,应该是苏大夫了。
  苏大夫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白衣黑冠,清俊秀雅,好象一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从苏大夫的身影出现后,林琪发现,她身边的美女那眼光好象粘在了苏大夫身上一样,没有移开过哪怕半分毫。
  而苏大夫,也是一直紧紧的盯着美女,眼中的激动,显而易见。
  一看见两人这目光痴缠,林琪就明白了,敢情这两人是恋人,这个社会大概男女独自见面的机会很少,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自然是郎情妾意。
  “子轩……”当苏大夫站到美女的面前时,美女估计是按捺不住心里澎湃的激情了,不由的喊出了苏大夫的名字,那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
  苏大夫虽然也激动的很,但他明显比美女自制力强多了,他静静的站在美女面前,微微一笑:“晚烟,好久不见。”
  林琪这时才知道,原来苏大夫叫苏子轩,美女叫晚烟。
  大概这声问候勾起了晚烟的什么心事,她看着苏大夫的眼睛,渐渐湿润,她习惯性的去袖口掏手帕,掏了好久什么也没掏出来。
  苏大夫从袖口中抽出一方白帕,递给了她。
  晚烟毫不迟疑的接了过去,在眼角沾了几下,就将帕子攥在手里,也没还给苏大夫。
  苏大夫笑了笑,也没往回要,而是将目光移到了林琪身上,然后惊讶道:“五丫?你这头怎么回事?”
  已经被忽略了许久的林琪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沉浸在爱情中的男女,是最不靠谱的人。
  她是病患好不好,他来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才看见她。
  林琪还没回答,晚烟已经笑着替她说了:“她跑着跑着撞树上了。”
  她这一笑,眼波流转,双颊微粉,让苏大夫眼睛都看直了。
  他俩在那你看我我看你,又忘了下面有个伤员了,还是越越小朋友厚道,上去就拽苏大夫的衣袖,焦急道:“大夫,你快给妹妹治伤啊,她流血了。”
  被小胖子这么一催,苏大夫依依不舍的移开眼睛,这才俯下身来,先拿掉了晚烟盖在上面的手帕,然后去看林琪的伤口。
  “没伤到骨头,是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手帕是你的?”苏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他随身带来的药箱,竟然没有先拿药,而是把那带血的手帕先扔进了药箱,然后才是去翻药。
  晚烟一把抢出那沾满了血迹的手帕,娇嗔道:“脏成这样,洗不掉了。以后我绣条好看的给你。”
  “那你可别忘了。”得到佳人的保证,苏大夫这才满意的找出一小瓶药水,给林琪擦洗伤口,擦完后,洒上了一层药粉,又向晚烟道:“把那个手帕还拿来,她这伤口还得盖着点。”
  晚烟只得又将那手帕盖到了林琪头上,苏大夫嘱咐林琪道:“用手捂着点,不出血就好了。”
  眼看着那两人眼中又只有对方了,林琪还能说什么?
  只能默默的伸手捂住了脑袋。
  小胖子踮着脚帮林琪捂住了头上的帕子,热心道:“妹妹,我帮你捂着。”
  这家伙是雷锋转世吗?
  这么爱帮助人?
  旁边被忽略了好久的小舅大概是没意思了,向晚烟说了声:“七姐,没事我回去啦。”
  晚烟嘱咐他道:“要是有人问我,你就说我送个受伤的小姑娘回家去了。”
  那个小舅答应着,迅速跑远了。
  懂点事的走了,只剩下了两个六七岁的小娃,那对恋人大概觉得没什么顾忌了,说话也放开了。
  “你过的好吗?”
  “就那样呗,你呢?”
  “看病,治病,采药,制药,天天还是这点事。”
  一阵沉默。
  “子轩,我对不起你……”晚烟忽然哭了起来,哭的十分的伤心。
  苏大夫也是脸带戚容,不过他到底是男人,没有落下泪来,只是狠狠攥了攥拳头,有些愤懑道:“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我家太穷,我太没本事了。”
  晚烟忽然一把抱住苏大夫,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呜呜咽咽的喊道:“子轩,你带我走吧,这些日子,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我不要再回去了,跟着你,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晚烟……”苏大夫也紧紧的抱住了晚烟,眼中也有泪流了出来。
  林琪在旁边眨巴着眼睛,这是多么狗血的私奔经典剧啊。
  一对男女相爱了,一方家长嫌另一方家里穷,然后逼两人分开,男娶富妻女嫁豪门,但两人藕断丝连,旧情不断,最后相约私奔,然后又被逮着了,男被逼走女被沉河,多少年以后,男的会卷土重来报仇血恨……
  林琪这边看的正入神,眼睛却忽然被一只小手蒙上了,随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严肃道:“大人抱抱,小孩不要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小胖子越越那天真可爱的话,真是让林琪无语了。
  若是没死,她已经是快结婚的人了好不好?不要说看,就是亲自上阵也没人说什么的。
  想到这里,林琪忽然想起了她那个接受“性贿赂”的男友,到了现在,她仍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虽然她确实因此事送了命。
  他是个很谦虚谨慎的人,对谁都客客气气,脸上总是挂着笑,和她交往了两年,有过牵手有过亲吻,但始终没有突破那条防线。林琪坚持要把第一次留给新婚之夜,他也尊重了她。就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轻易和别人上床呢?
  林琪已经不可能再知道这事情背后的原因,这件事情留给她的惟一教训就是,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自己看人得小心点。
  小胖子越越一直捂着林琪的眼睛,那两个沉浸在爱河中的男女根本就没有看他俩。
  林琪心道反正她在这儿也是碍事,不如先小脚走着回家吧,她生着气跑出来了,朱七娘还不一定多担心呢。
  扯下小胖子的手,林琪轻声对小胖子说道:“越越,谢谢你啦,我要回家了。”
  小胖子又牵起她的手,一副很坚强的小男子汉样:“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林琪无语,这么小就对人这么体贴,长大后还得了啊,那得招惹多少小姑娘呀。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人家家长如何教育,和她是一丁点关系也没有,自己还是别操这份心了。
  林琪正要拒绝,忽然看到前方路上走来了一个人,一想起旁边这两个拥抱的人,林琪立刻超大声的叫道:“啊,有人找我来啦!”
  被她这尖叫一吓,苏子轩和晚烟立刻就分开了。
  晚烟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发现她拿的是苏子轩的手帕后,立刻把手帕塞进了袖口。
  苏大夫也拎起了药箱,对晚烟道:“有人来了,你先回去吧,我带五丫回家。”
  知道此刻不能再停留了,晚烟留恋的看了苏大夫一眼,牵着小胖子就往回走。
  小胖子一边往前走着,还一边回头向林琪招手:“妹妹,有空来找我玩啊。”
  林琪……
  苏大夫背了药箱,领着林琪也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嘱咐林琪:“五丫,别人要是问了,你就说那个姐姐是看见你头破了,送你回来的好人。”
  林琪自然知道他要嘱咐的是什么,就是不让她说出他和晚烟拥抱的事嘛。
  为了打消苏大夫的顾虑,林琪就把解释的权利留给了苏大夫:“我头晕,你说吧。”
  “好。”苏大夫痛快的答应了。
  来的人,果然是来找林琪的,不过不是朱七娘,而是林守平。
  一看见林琪满脑袋的血,林守平就赶紧跑过来,紧张的叫道:“丫,你的脑袋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跑太快,撞树上了。”林琪还是那句话。
  林守平一把搂住林琪,拿下那帕子仔细察看那伤口,见伤口上洒上药了,这才放心的站了起来,连声的对旁边的苏大夫道谢:“苏大夫,你帮五丫上的药吧,真是太谢谢你了。”
  苏大夫笑道:“这有什么谢的,庄里庄亲的,五丫这伤口不能见水,这两天别给她洗头,旁边的血用湿手巾擦擦就行了。”
  林守平抱起林琪,和苏大夫一边说着话,就一起回村了。
  走到村口,苏大夫又给林琪留了一包药,才和林家父女分别而去。
  老实巴交的林守平还自言自语的说呢:“苏大夫可真是个好人,这药咱可不能白用人家的,赶明还得把钱给他送去。”
  林琪心道:苏大夫现在担心的绝对不是药钱,他最担心的是林琪会不会把他和晚烟的事情说出来。
  林守平抱着林琪回到家里,家里安静的很,一个人也没有。
  “你娘和你哥他们都找你去了,臭五丫,小小的人,脾气还挺大。”林守平没有责怪林琪私自跑出去,看来这位慈父,确实不会教训人。
  打来一盆水,林守平先给林琪洗了脸,然后用布蘸了水,一点一点擦林琪已经凝固在头上的血污。
  有人这样关心自己,林琪不感动是假的。
  她此刻意识到了,她的这疯狂的举动,除了伤害到关心她的人,实在是没有一点用处。
  “爹,我以后听话,不瞎跑了。”林琪是彻底的放下心中的不甘了,打定了主意以后就全心全意当五丫了,不再想着回去了,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就真的撞死了,也回不到林琪的身体里去的。
  “乖,这才是爹的好闺女呢。”林守平呵呵笑着,手上越发的轻柔。
  父女俩正在温馨的说话,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朱七娘焦急的喊声:“相公,你回来了吗,五丫找着了吗?”
  林守平赶紧回道:“找着了,在屋呢。”
  登登登登登,一阵小跑声,门帘呼啦一下被甩开了,朱七娘急眉躁眼的冲了进来:“死五丫,你还敢跑了,看我不打断……”一看见林琪那满是血污的脑袋和那半盆血水,朱七娘那话立刻咽回去了,眼中立刻就有泪流出来了,快步就扑过来了:“丫,你这脑袋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啊?娘的丫啊,这几天你咋这么多灾多难呢,就没有一天好时候啊……”
  林琪满头黑线,这怎么又哭上了?
  这朱七娘,还真是水做的女人。
  林守平见她哭的厉害,赶紧制止她道:“瞎哭什么,五丫这脑袋没大事,苏大夫给上过药了。”
  一听不是重伤,朱七娘也就不哭了,她把林守平赶到一边,亲自接手了给林琪擦血污的工作:“五丫这脑袋是怎么弄的?这么大一个口子,你带她去苏大夫那上药了?”
  林守平却是笑了起来:“五丫说她跑着跑着就撞树上去了,你说这傻孩子。苏大夫去外村出诊来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五丫,就给五丫上了点药。”
  “苏大夫真心善,正好娘拿来的那包花生米还没动呢,明儿个你给他送过去,总不能白用人家的药。”
  林琪在旁边听着也没出声,大人之间的人情,她这个“孩子”还是少插嘴吧。
  折腾了这么些时候,现在已经是过午了,朱七娘帮林琪擦洗完脑袋之后,就放上了炕桌,让林琪和林守平先吃饭,她出去再找找四个柱子。
  中午饭是黑黄黑黄的窝头,林琪也不知道不什么面做的,吃起来硬硬的粗粗的,感觉嗓子都快划破了。
  “爹,这窝头是什么面的啊?”林琪艰难的咽了一口,问林守平。
  “玉米面掺麸子,好吃吧?咱家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不象往年长年喝粥了。以后爹再勤快点,让你们天天吃上窝头。”林守平吃的很香甜,说的很梦幻,似乎天天吃这种窝头,已经是很好的日子了。
  林琪看着一脸幸福的林守平,心酸的低下头去,心中不断重复着两个大字:挣钱,挣钱,挣钱……
  父女俩正吃饭呢,外面一个高亢的声音叫道:“七妹,妹夫,在家呢吗?”
  林守平把手里的窝头往盆子里一放,立刻穿鞋下炕,高兴的迎了出去:“大哥,你咋来了呢?大嫂也来啦,快屋里请,屋里请。”
  紧跟着,一个高大威猛满脸胡茬的男人拎着一个篮子掀门帘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胖女人,再后面,是一个穿着锦缎,戴着几朵珠花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林琪是有五丫的记忆的,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五丫的大舅朱炳臣和大舅母李氏,后面那一脸傲慢的小姑娘,则是五丫的大姐林瑜。
  “大舅,大舅母,你们咋来啦?”林琪学着五丫的样子,和大舅大舅母打招呼。在这里,“你咋来了”似乎是一种惊喜的欢迎。
  朱炳臣和李氏还没说什么,后面的林瑜就白了她一眼,不高兴的说道:“没看见我呀,连个姐都不叫。”林瑜长得和林琪有七八分相象,不过她打扮的好,也正当好年华,自然比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林琪漂亮多了。
  我没叫姐你叫训我,我还没听到你叫爹呢?对这个一见面就给白眼鱼的大姐,林琪立刻就把她划到不喜欢的类别里去了。
  不过当着外人呢,她不能那么没礼貌,于是甜甜的叫了声:“大姐。”
  林瑜轻蔑的哼了一声,竟然扭过头去不理她了。
  林琪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主,林瑜既然不理她,那她也不理林瑜。
  李氏看见林琪脑袋上带着伤呢,站到炕沿下面,指着林琪的脑袋问道:“妹夫,五丫这头是怎么回事呀?我听说是掉河里发烧烧晕了,怎么头还破了啊。”
  林琪这才明白为何朱炳臣和李氏要来了,原来是听人说五丫生病了,这是看病来了。
  林守平对大舅子两口子看来是十分敬畏,又让座又要去沏茶的,听李氏母问了,赶紧回答道:“她跑着玩撞树上了,没事,伤口不是太深,就是有点大。”
  林瑜狠狠的剜了林琪一眼,小声嘀咕道:“笨蛋!”然后掸了掸炕沿,自己坐在边上就不出声了,也不看林琪,也不看林守平,高高的昂着头,盯着房顶也不知在看什么。
  哼,世界这么乱,傲娇给谁看呀?
  林琪才不吃她这套呢,理都没理她,继续吃着她的窝头。
  李氏并没有对林琪头上的伤表示出过多的关心,而是掏出块手帕,用力拂了拂椅面,一屁股就坐下了,然后带着有钱人特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林守平说道:“七妹夫,不是我这当大嫂的说你,你们这也太不精心了,孩子不是小猫小狗,给口吃的就行,这得精心护着。你看看你们把五丫拉扯成什么样了,再看看瑜儿,和五丫一个爹一个娘的吧?你看看,我养的多精心,这穿的戴的和大家闺秀都差不多。”
  配合着李氏的话,林瑜还特意摸了摸头上那几朵粉红带珍珠的珠花。
  被李氏这样一顿抢白,林守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过生性老实的他,没有敢搭腔,只是闷着头不吭声。
  林琪费劲的咽着粗窝头,总算明白了为何昨天一提起大女儿,朱七娘就脸色不豫了,原来她的女儿嫌弃这个家穷,捡高枝飞走了,飞走就飞走呗,当她站在高枝上后,不仅不惦记爹娘,竟然还反过来嘲笑这个贫穷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肯定还有一章,晚上差不多。
☆、第 13 章
    大舅母李氏,刚一进屋就劈头盖脸的训斥了林守平一番,林瑜不仅没有帮父亲说一句好话,还配合着李氏炫耀自己的头饰,这让林琪实在看不顺眼了。
  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连狗都不嫌弃家里贫穷呢,林瑜这个大女儿,有什么权利嫌弃家里穷呢?何况林父林母还是那样体贴的父母,并没有冷落亏待任何一个子女。
  林琪是真想敲打她们几句,刚想开口,却被朱大舅抢了先:“守平,七妹哪去了?”
  林卫平呐呐的回道:“七娘去找二柱他们回来吃饭。”
  李氏又插嘴道:“你们也别光顾着瞎忙,管管孩子,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连饭都不知道回来吃,这还有规矩嘛。”
  林瑜在旁边随声附和道:“乡下地方连饭都吃不饱,能有什么规矩,我要不是去了舅娘家里,现在肯定和五丫一样,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舅娘,等我长大了,肯定好好孝敬您。”
  舅娘,她叫的可真亲,听她那口气,恨不得把那个舅字去掉,直接叫娘呢。林琪心中好一顿腹诽。
  这几句话,恭维了李氏,却将林家和林琪贬到了泥里。
  听着自己亲生女儿说出如此抬别人贬自家的话,林守平这个做父亲的,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抬起头,颤微微的叫了声:“大丫……”
  一听到“大丫”这个名字,林瑜就象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一下从炕沿上蹦了起来,气呼呼的叫道:“别叫我大丫,土死了,舅舅舅娘和表哥他们都叫我瑜儿,你们这**乡下人,真是土的掉渣了。”
  被女儿叫为“乡下人”的林守平,手气的直哆嗦,他嘴唇动了几下,楞着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氏得意洋洋的看着林瑜贬斥她的亲生父亲,很满意这个在她家住了一年多的外甥女。
  林琪掰着着窝头,假装天真的问道:“大姐,舅母教你的规矩就是骂自个爹呀?你再骂两句,我也好好和你学学规矩。”为了表演逼真,她还特意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李氏和林瑜。
  李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林瑜却是更加愤怒,她对林琪破口大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看你那邋里邋遢的样,快啃你那狗都不吃的窝头去吧!”
  林琪一见李氏那样儿,也知道林瑜的转变肯定有她的功劳,于是她的目标直指李氏:“哦,原来吵架就是规矩呀,那你不用和舅母学了,你就和大伯母学呗,大伯母吵架可厉害了,比舅母泼辣多了。”
  杨氏就是一个泼妇,这不管李氏还是林瑜都知道,现在一听林琪把她们比做泼妇,李氏那脸拉多长,不过她比杨氏要精明许多,知道和小孩理论肯定吃亏,只是坐着不出声,任由林瑜和林琪闹。
  朱炳臣到底还是朱七娘的亲哥哥,不愿意看到妹妹的女儿们吵起来,他喝住林瑜道:“瑜儿,妹妹还小,你要让着点妹妹。去把咱们带来的烧鸡给五丫拿来,别让五丫啃窝头了。”
  林瑜不敢不听舅舅的话,狠狠的剜了林琪一眼,就去拎他们拿来的那个篮子。
  篮子里,放着一只烧鸡,几个苹果,两包点心,底下还有一块蓝色的棉布。
  林瑜没给林琪烧鸡,而是重重的扔给她一个苹果,昂着脑袋一脸轻视道:“好几个月没吃苹果了吧?我在舅舅家可天天吃。”
  “大姐你太坏了,你天天吃都不给我和爹娘送几个回来。”林琪故作天真的抱怨着,却暗地里讽刺林瑜的不孝顺。
  林瑜又吃了个大亏,气的咬牙切齿的。
  正在姐妹两个斗嘴的时候,门帘一动,呼啦啦跑进来了一堆人,却是二三四柱回来了,一见大舅和大舅母来了,几个孩子齐齐喊道:“大舅,大舅母,大姐!”
  朱炳臣乐呵呵的应了,站起来抚着二柱的头顶道:“二柱都这么高啦,成大小伙子了。”然后挨着个抚摸几个外甥。
  李氏在旁边尖叫道:“你别摸他们,他们身上都有虱子!”
  二柱顿时楞住了,然后拉着弟弟们闪到一边去了。
  “哎哟,我当是谁这么干净呢,原来是大嫂呀。大嫂这才几年不生几虱子了呀,我还记得第一次往你家去的时候,你正坐在小板凳上给你妹妹篦头呐。”朱七娘一边说着话,一边跟在孩子们后面进来了。
  被她这连嘲带讽的话噎住了,李氏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以前是以前呀,现在是现在,谁叫我命好呢,找了个好婆家,这不,穿金戴银了。谁让有人命不好呢,找了个穷婆家,弄得连饭都吃不上,全指着娘家周济。”
  朱七娘冷冷道:“大嫂这话可得说清楚,我得了娘家什么周济?我是拿了娘家一件金哪还是一件银呀?”
  “谁拿了谁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娘偷着给你什么了?非得让我给你翻出来是怎么的?”
  见她越说越不象话了,朱炳臣不耐烦的说道:“你少说两句能死啊,闭嘴!”
  李氏看来还是有点怕朱炳臣的,剜了朱七娘一眼,就不再言语了。
  朱七娘不冷不热的问道:“大哥怎么上我家来了?”
  “听说五丫病了,娘不放心,让我们过来看看。”
  一听不是他们主动要来的,而是娘让他们来的,朱七娘更加不悦了:“一个乡下丫头,病就病了呗,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儿把东西拎回去吧,让娘多吃点。”
  朱炳臣拿出大哥的款儿,大手一挥道:“拿来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娘那里你不用惦记,我见天的给她老人家买吃食,什么也不缺。这些你留着给外甥外甥女吃吧。”
  林瑜在旁边插嘴道:“娘,姥娘吃的可好了,昨儿个舅娘还给姥娘买了不少好吃的呢。咱家啥也没有,你就留着给弟弟们吃吧。”
  一听她向着李氏说话,朱七娘更加气愤,她怒喝一声:“闭嘴!我以前教你的规矩都哪去了?大人说话孩子能随便插嘴的?从今个儿起,你哪也不许去了,好好在家给我待着。”
  李氏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大声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女儿在我家白吃白住,我好吃好喝的供的,现在你竟然说我教的不好孩子没规矩,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瑜儿就是比你强,处处记着我养她的这点恩情呢。”
  林瑜也哭着抹泪道:“娘,咱家穷,弟弟妹妹连饭都吃不饱,我这不寻思把东西留下,让弟弟妹妹们多吃点嘛,我这是向着他们,也有错吗?”
  见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犟嘴,朱七娘勃然大怒,不过有大哥在,她不好闹的太大,她强压下怒火,对林瑜道:“你也是大姑娘了,成天在你大舅家住着也不象话,今天就别走了,在家住着吧。”
  一听不让她去大舅家住着了,林瑜一下子就急了,她大声叫道:“在家我住哪啊?晚上睡觉还得和你们挤一个屋里,连床被子都没有,还得和五丫挤一个被窝睡觉,你当大姑娘的时候,天天和姥爷大舅他们在一个屋睡觉来着?我在大舅家,和表妹一个屋住,睡得是拨丝床,盖的是湖缎被,吃的好,用的也好,舅娘待我也好。放着福不让我享,非得让我回来挨这苦日子,你是不是我亲娘呀?”
  这一声声指控,仿佛千万根箭穿透了朱七娘的心一样。
  她万万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不仅嫌自己家穷,还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来置问她了。
  朱七娘心灰意冷,那泪珠如同珍珠般骨碌碌就滚了下来。
  见朱七娘哭了,林守平着急道:“大丫,你怎么说话呢,快向你娘道歉!”
  林瑜不仅没道歉,反而向林守平训斥道:“大丫,大丫,说了别叫这个土名字了,你长点记性记住行不行?”
  林守平见管不了她,索性不看她了,过去劝朱七娘道:“七娘,你别哭了,孩子大了,咱管不了就别管了。”
  朱七娘哭的更凶了。
  朱炳臣见妹妹哭了,到底还是心疼自个的妹子,呵斥林瑜道:“瑜儿,你少说两句,去你舅母旁边站着,我还有正事和你爹你娘说呢。”
  见舅舅发话了,林瑜噘着个嘴走到李氏旁边去了,见她过去,李氏拉着她的手,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两下。林瑜抹掉脸上的泪,紧紧的依偎在李氏旁边,摆出了一副怎么也不愿与李氏分离的亲密样。
  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地上哭,她却与舅母摆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若是她从小就被朱七娘送给舅母养,这养恩大于生恩,她与舅母亲近无可厚非,可情况是朱七娘养了她十三年,舅母不过养了她一年,就由于舅舅家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就立马和人家亲近了,这种贪慕虚荣的人,林琪从心眼里看不上她。
  朱炳臣对林守平道:“妹夫,你搀七妹起来,我有正事要和你们说。”
  朱七娘被林守平从地上搀了起来,抽抽咽咽的坐在炕沿上,带着哭腔说:“大哥,有啥事你就说吧。”
  朱炳臣笑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通好的朋友,世代书香,他的长子今年十六岁了。前些日子来向我提亲,说要和我结为儿女亲家。婧儿才十一岁,和那孩子差的有点远,我寻思着瑜儿和他正当年,明年瑜儿一及笄就可以成亲了。那孩子我看见过,长得模样是模样,个头是个头,再好看不过了。今儿个我们来,一是看五丫,二嘛,就是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若是同意呢,这事咱就订下来。”
  一听到说自己的亲事了,林瑜红着小脸,羞答答的躲在了李氏身后。
  朱七娘看见女儿和嫂子亲热的和母女似的,眼中的黯淡显而易见。
  世代书香,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那可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啊,朱七娘疑惑道:“我们林家就是一个种地的庄稼门户,人家世代书香,能看上咱?”
  朱炳臣满脸堆笑道:“咱们是亲兄妹,大哥也不和你绕弯子,就实话实话了。瑜儿若是在你家,人家肯定是瞧不上。不过要是过继到大哥名下,那这亲事是没问题的。”
  林琪这才明白了,敢情朱大舅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要夺走人家的女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公病了,我既要哄孩子又要做饭喂饭,忙死我了。
  魂牵今天不更了,还没写呢,看双文的朋友们不用等那篇更新了。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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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听了朱大舅的话,朱七娘楞住了。
  把女儿过继出去,这种事情,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
  家里虽然穷,可她和林守平辛辛苦苦的拉扯着孩子们,宁可自己饿着,也让孩子多吃一口。
  女儿都养了十三年了,那吃奶的小奶娃,养到水灵灵的小姑娘,她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和心思在她身上。林瑜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仍清楚的记得生下来后,自己初为人母的喜悦。那个时候,她和林守平夫妻俩,天天守着这个小奶娃,她会翻身了,她会坐着了,她会爬了,她会走了,她会跑了,她一天天长大了……
  可现在,女儿不过在大哥家住了一年,大哥竟然说要把女儿过继过去,夺人儿女,这种过分的要求,她都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好意思提出来的。
  朱七娘的久久不语,急坏了站在李氏身边的林瑜,她按捺不住想要张口说什么,却被李氏制止了,于是嘴噘的高高的,使劲的瞪着朱七娘。
  朱大舅见妹子妹夫没出声,继续说道:“大哥知道你们舍不得,可咱得为孩子的终生考虑不是?要是在你们这个庄户人家,只能找个种地的,过和你们一样的穷日子。要是过继到我家,立刻就能订门好亲事,明年八抬大轿的抬出门去做正经的少奶奶。妹子我把话给的撂这儿,瑜儿要过继给我,我和你大嫂就拿她当亲骨肉看。你大嫂说了,你今儿同意了,明儿她就开始准备瑜儿的嫁妆。十六抬嫁妆,不少了吧?”
  一听说能有十六抬嫁妆,林瑜脸上顿时涌出了一片潮红,用热切的目光盯着朱七娘,恨不得去掰开朱七娘的嘴,让朱七娘立刻就答应下来。
  朱七娘转过头去,幽幽的对林守平道:“也是你女儿,你说说吧。”
  老实巴交的林守平又能说出什么来?吭哧半天才说道:“你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把目光转到林瑜身上,朱七娘还抱着一丝期望的问道:“大丫,你自己说说,你想怎么办?”
  林瑜毫不迟疑的说道:“娘,大舅和舅娘对我很好。以后我过的好了,还可以帮衬一下你们。”
  “大丫,你知道什么是过继吗?过继不比认干亲,过继了以后,你就和你大舅舅母叫爹娘了,你得改姓朱,不能再姓林了。你也不能和我叫娘,和你爹叫爹了。”朱七娘怕女儿还小,不知道什么是过继,详细的解释给女儿听。
  没料到林瑜张口就说道:“我知道啊,以后我就叫朱冰瑜,和大舅叫爹,和舅娘叫娘,和你叫七姑,和爹叫姑夫呀,这些舅娘都和我说了。”
  原来李氏早就和林瑜说过这件事了,想来女儿是早就乐意了,今天他们来,不是来征求他们的意见的,就是来告诉她一声的。
  见女儿毫不留恋这个家,也根本没顾忌爹娘的感受,朱七娘是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她流着泪说道:“大丫,你也大了,自己的事也应该能拿主意了。娘就问你一句话,把你过继过你大舅,你是不是从心里乐意”。
  林瑜重重的点了点头:“娘,我乐意。”
  朱七娘狠狠的闭了闭眼,毅然决然道:“你要奔富贵,娘也不拦你。今天这事是你自己答应的,以后万一后悔了,别怨娘今日没拦你。”
  林瑜喜出望外道:“那你答应啦,太好了!”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只差没欢喜的蹦起来了。
  朱炳臣和李氏脸上双双带着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朱炳臣笑呵呵道:“七妹,咱是亲兄妹,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有啥区别?咱总归是有骨血连着的,你放心,我亏待不了孩子。”
  李氏也满脸堆笑道:“瑜儿,过来给你爹和你娘磕个头,报答他们生养你一场的恩情。”
  林瑜笑嘻嘻的过来了,跪在朱七娘和林守平前面,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头。
  李氏又道:“这三个头是拜别父母的,你再给他们磕三个,要改口叫七姑和姑夫了。”
  林瑜又咚咚的磕了三个头,脆生生的喊道:“七姑,姑夫!”
  见自己养了十三年的女儿离开自己离开家竟然这么高兴,朱七娘的泪哗哗的就流下来了,就连林守平,眼角也淌出了泪。
  林瑜磕完头后站了起来,对着四个柱子和五丫道:“以后你们见了我,要叫我表姐,都记好了啊。”
  二柱三柱四到底大点了,知道大姐这是不要他们了,都没有吭声,只有才四岁的六柱不明白,童声童气的叫道:“表姐。”
  这声表姐一出,朱七娘哭的愈加的厉害了。
  林瑜连看都没看她,只是得意着说道:“小表弟,你可真听话,来,表姐给你个苹果吃。”说罢拿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六柱。
  六柱不知轻重,接过去就“吭哧”就是一口,嘴里还嘟囔着:“真好吃。”
  朱七娘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绝望和痛苦了,她猛的扑过去,一巴掌把六柱手里的苹果拍到地上,恶狠狠的喝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啊,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到头来还有谁记得我是你们的娘呀……”一边说着,一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六柱被朱七娘狰狞的面孔吓坏了,反身扑到二柱怀里,也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林瑜还听明白了朱七娘这指桑骂槐的话,小脸立刻就气红了,她尖叫道:“能生不能养,谁让你生这么多了?从小到大,你管过我什么?吃吃不饱,穿穿不暖,还得天天给你带孩子,三柱四柱五丫六柱,哪个不是我带出来的?大舅和舅母疼惜我,想给我找个好亲事,你这当娘的不替我高兴就是了,还一个劲的哭哭哭,还骂我忘恩负义,你是我亲娘吗,你为我的以后考虑过吗?难道你想让我这辈子和你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吗?”说着说着,林瑜的泪也流下来了,后来她也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干嚎,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李氏把林瑜搂在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抹泪,慈声道:“瑜儿不哭,以后你就是娘的女儿了,娘肯定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的,走,娘领着你家去,这个地方以后你爱来就来,不爱来咱就不来。别哭了,哭的脸上的妆都花了,娘早晨白给你抹粉了。”
  朱炳臣也过来训斥朱七娘道:“本来是好好的事,你看让你搅和的。瑜儿嫁个好人家以后日子过的好,不比跟着你吃糠咽菜强?何况咱们离这么近,你想她了不会去看她呀,也可以把孩子接回来住几天啊。我和你嫂子又没说以后不许你登门看她,也没说不准她回来看你。过几天我去县里把瑜儿的户藉迁到我们家,三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家里摆桌酒,让瑜儿改口认亲,你们要是想来就来,不来拉倒。好了,瑜儿别哭了,咱们回家了。”
  一边说着,朱炳臣一马当先的迈过门槛走了,李氏拉着还在哽咽的林瑜跟在他后面,也离开了。
  见女儿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朱七娘心里更加的难受,哭的更厉害了。
  林守平擦干眼角的泪,劝朱七娘道:“七娘,你就别哭了,孩子大了,咱管不了。把他们拉扯大,尽了咱当爹娘的心就好。她愿意去哪,就去哪吧。”
  林琪也挤过去劝道:“娘,没事,你还有我呢,等我挣钱了孝敬娘。”
  二柱也说道:“娘,还有我,我长大了孝敬你。”
  三四六柱也争先恐后的表态,一声声的叫着娘。
  朱七娘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在丈夫和孩子们的劝慰下,也就渐渐止住了哭。
  林守平打来盆水,让朱七娘洗脸,朱七娘洗着洗着,象想起什么来似的,问林守平道:“把女儿过继出去,是不是要和爹娘还有族长族老说说呀。”
  “过继儿子肯定得说,过继女儿就不一定了吧,我去问问娘去。”
  “那你赶紧去吧,要是爹娘不同意过继,趁着大哥还没给大丫改户籍呢,也好把大丫领回来。”朱七娘到底还是不愿意把女儿过继出去,催着林守平去问。
  林守平答应着去了。
  四个柱子临中午的时候都出去找林琪了,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不过见娘亲在生气,谁也没敢吃。
  林琪见六柱盯着那只烧鸡一个劲的咽唾沫,不由出口说道:“娘,让哥哥们和六柱吃饭吧,这都饿半天了。”
  在六柱眼巴巴的期盼中,朱七娘很无情的把那篮子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这个先别动,要是事儿成不了,东西还给你大舅家还回去,你们还是先吃窝头吧。”
  一听吃窝头,孩子们的脸顿时都垮了下来,六柱跑过去把地上的苹果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朱七娘一眼,见朱七娘没管他,急急忙忙把那沾了灰尘的苹果塞进了嘴里。
  一看见儿子那副什么东西都没吃过的馋相,朱七娘一阵心酸,对大女儿的怨念,不禁也少了一些。
  再环顾一下自己这小小的家,又穷又破,拥挤不堪。
  不怪女儿要弃他们而去,怪只怪,她和相公太没本事,挣不来钱,没法给孩子们更好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两篇文章都没几个留言的,一章就那么两三个,写着都没劲头,今天好几次摸摸键盘都懒得写,觉得好象自己在唱独角戏一样,有点凄凉。
☆、第 15 章
    过了没一会儿,林守平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脸拉的老长的林老太太。
  朱七娘赶紧过去打招呼:“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叫我过去就行了。”
  林老太太也没理她,径自坐到椅子上,待朱七娘斟上茶后,才缓缓开口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就擅自做主了?大丫是我们老林家的人,我和你爹是她亲爷亲奶,这事儿让你说,我们管得上管不上?”
  朱七娘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娘,我就是做不了主,这才让他爹叫您去了吗?您是大丫亲奶奶,这事横竖也越不过您去。”
  见朱七娘态度这么好,林老太太的脸色舒缓了下来,不过语气仍是很严厉:“说说吧,你大哥和你大嫂这是发什么羊角风了,要过继大丫?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过继不可,认干亲不行吗?”
  朱七娘赶紧把朱大舅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林老太太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照你大哥这么说,这还真是为咱大丫好,我这个当奶奶的,不阻孙女的好事。过继这事儿,要是过继儿子,是必须禀过族长和族老的,过继女儿就不用了,女儿又没入家谱。咱家私下办了就是了。”
  一听林老太太竟然同意了,朱七娘是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了。
  看来,大丫是过继定了。
  既然连爷爷奶奶都同意了,林琪也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就完了,可没想到,老太太在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不过这过继,也没有白过继的。前几年咱们村李寡妇过继了一个侄子当嗣子,给了嗣子的爹娘二十两银子,还有三牲祭礼。嗣女虽然跟不上嗣子,可咱们辛辛苦苦养了十三年的大姑娘,没有白白送人的道理。”
  这番话一出,真是让林琪眼界大开了,原来老太太不是因为朱七娘把林瑜过继出去而不高兴,而是因为没把林瑜卖上价去而生气呢。
  看来老太太也是打算来分杯羹了。
  林守平老实的过头了,对自己的娘亲也不敢隐瞒,在旁边说道:“七娘他大哥是带了东西过来的,没有白要大丫。”
  剜了多嘴的林守平一眼,朱七娘赶紧解释道:“我大哥说的清清楚楚的,他们是来看五丫的,带来的东西也是我娘让他们给五丫送来的,过继大丫的事,我还没拿定主意呢。”
  林老太太精明的眼光一直盯着朱七娘呢,朱七娘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却不动声色道:“我怎么听老三说,大丫连头都给你们磕了,连口都改了呢?那些东西要不是送的过继大丫的礼,你能让大丫改口?”
  “大丫愿意去,我大嫂一支使,她就给我们跪下了。我本来就不同意把大丫过继出去,那是我闺女呀,我哪舍得呀……”朱七娘说着说着,泪又掉下来了。
  “哭什么哭,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舍不得的?”林老太太大喝一声,止住了正在哭泣的朱七娘,然后厉声道:“明儿个你就回一趟娘家,和你大哥大嫂说,咱们老林家养了十三年的姑娘,没有白给他家的道理,让他们拿十两银子和三牲祭礼过来。明儿个你先把大丫领回来,不见钱礼,大丫就不能过去。”
  林琪这才真正看清了林老太太的居心,原来孙女在她老人家眼里,根本就不是亲人,是明码标价可以卖出去的货物。林琪顿时下了个决定,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自己还是好好挣钱养活自己吧,省得哪天几两银子就被人卖了。
  听林老太太让自己回娘家要钱,朱七娘就觉得有点尴尬,再说了她本就不乐意把女儿过继出去,不由哽咽道:“我明儿把大丫接回来是行,接回来了,我就不让她去了,好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舍不得把她过继出去。”
  听到朱七娘说不想把大丫过继出去后,林老太太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你个笨东西,你也不算算,大丫要不过继过去,能找着什么好人家?总不过和你们一样穷的掉渣,连个正经聘礼都拿不出来,咱们多少还得陪点嫁妆。要是过继出去了,咱们既能得过继银礼又不用陪嫁妆,这是多好的买卖?再说了,得了银礼,光我一个人花吗?大头还不是给你们?你们用那几两银子再起间房子,二柱说大就大了,你们就这一间房,娶来媳妇往哪放,放猪圈吗?”
  老太太一顿猛训,最后几句二柱娶亲的事,真真正正触动了朱七娘的心事。
  二柱已经十二岁了,还有三年十五岁,就可以娶妻成家了。
  可现在,自己家七口人在一个屋里挤着呢,二柱娶妻,是真没地方住了。
  本来她就一直在和林守平商量,再起间新屋呢,可惜手里的钱不够,这房子就一直没盖成。
  如果大哥真给银礼了,那起两间新屋是没问题的,二柱三柱就可以都解决了。
  想到这里,朱七娘擦干了眼角的泪,没再吭声了。
  林琪却在旁边看得心底直冒凉气,为了二柱,这哭得撕心裂肺的朱七娘也同意把林瑜卖了?
  这可是亲娘啊,为了儿子也可以舍得女儿。
  林琪的心,拨凉拨凉的。
  挣钱,一定要挣钱自己养活自己,这个世道,谁也靠不住。
  亲生爹娘又怎么样啊,为了儿子,随时随地可以牺牲女儿,她可不想当被卖的那一个!
  见儿媳妇服软了,林老太太满意的笑了,站起身来道:“这几天你爹身子不好,不思饭食,我正思量让你们给你爹买点果子点心垫补垫补呢,既然你家有现成的,我也来了,就顺便给你爹拎点回去吧,也是你们的孝心。”
  林琪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要人家的东西,这可真是穷疯了。
  既然老太太开口了,朱七娘再不愿意也得把东西拿出来了。
  那个放东西的篮子,朱七娘是藏到柜子里的,老太太坐的椅子,也是在柜子旁边放着的,当朱七娘开柜盖去拿东西的时候,老太太那两只眼睛如雷达般就一直在扫视着柜子里的东西。
  见婆婆盯得紧,朱七娘也不敢做假,只得将篮子拎了出来,放到柜子上:“都在这儿了,一共这点东西,说是五丫病了,我娘让送来的。”
  “是看五丫的最好,这么点东西就想把我孙女要过去,可是门都没有。既然五丫病着呢,我就少拿点,让你爹尝个鲜就行了。”说着话,老太太拿了四个苹果一包点心放到了外面,从烧鸡上撕下了两个大腿一个鸡头也放在了蓝子外面。
  朱七娘见婆婆没把烧鸡全拿走,顿时就长出了一口气,六柱馋得都流哈喇子了,虽说孩子吃不上鸡腿了,吃鸡肉也行啊。
  可没等她这口气出完呢,林老太太拎起了篮子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篮子我先用用,等过几天再给你送来。”
  老太太如一阵风般,拎着篮子一路小颠着就走了,等朱七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以后,老太太已经没影了。
  林琪也傻眼了,这还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少拿点”,那多拿又该怎样啊?岂不是全拎了去,一点不剩啊?
  苹果拿走了一半,点心拿走了一半,烧鸡只剩两只腿一个鸡头,那块蓝布也拿走了,篮子也拿走了……
  朱七娘气的浑身直哆嗦,回过身去在林守平脸上就挠了一爪子,大声怒吼:“一个大老爷们,你怎么这么多嘴多舌,你那老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蚊子飞过去她都得扯条腿,你看你看,这还剩什么?”
  林守平自知理亏,只是捂着被挠破的脸,一声不敢出。
  “你给我滚,滚你娘那去,和你娘过去吧?我和你过了十多年了,你竟然还不和我一条心,事事向着你娘。别的我就忍了,我娘家给五丫送点吃食来,你还让她拿走多一半,你滚,你滚,你这个不中用的老爷们,给我滚远点!”朱七娘连叫带骂,连踢带踹,把林守平踹出屋去了,然后啪的一下,把房门关上了,把林守平给关外面了。
  林守平绕到窗根下,隔着窗户叫道:“七娘,有事说事,你别生气。她是我娘,她要拿什么,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开开门,咱们慢慢说。”
  朱七娘也不理他,气呼呼的把两个鸡腿上的肉撕下来一半,分成五份,一个孩子给一点:“早知道那个不要脸的来,我还不如早早把烧鸡给你们吃了。我可怜的丫头小子啊,谁让你们命苦,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奶奶和不中用的爹呢。”
  四个柱子接过鸡肉,三两口就吃光了,吃完后,还一个劲的舔手指头,吮的手指啧啧作响,看样子是连手上那点油渍也不放过了。
  六柱吃完后,见林琪没有吃,立刻扑过来热切的盯着鸡肉,讨好的对林琪道:“五姐,你要是不吃,给我吧。”
  林琪把手中的鸡肉给了六柱,六柱刚要往嘴里塞,朱七娘啪一下从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生气道:“你五姐生病呢,你还抢她的东西吃,你咋就这么馋呢,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把鸡肉还给你五姐,滚一边去。”
  知道她心里有气,不管是林瑜还是林老太太,都让她打心里往外冒火,可不管怎样,孩子不应该成为她的出气筒,林琪懒得理这个只会窝里横嘴上硬的女人,把鸡肉塞给已经咧嘴哭起来的六柱,小声对他说:“快去二哥身后吃去。”
  六柱接过鸡肉,一溜烟跑到二柱后面去了,还未站稳,已经把那些鸡肉全塞到嘴里去了,塞的两个腮帮子鼓的都嚼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章,最怕的就是下面一条评论也没有。因为这样会让写手心里非常没底,不知道写的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看。每次刷新看到没人留言,都会有些灰心,我估计这是每个写手都有的心态吧。
  所以说,看文的亲们,哪怕你什么都懒得写只点个回复,哪怕是零分,也会让我受到鼓舞,最起码,让我觉得我不是在做白功,我打了半天的字没有白打。
  谢谢大家~
☆、第 16 章
    四个柱子吃完了鸡肉,又一人拿了个窝头,然后在二柱的带领下,打开门出去玩了。
  林守平见朱七娘没有再关门,就悄悄的溜了进来,刚进了屋,就看到朱七娘黑着一张脸瞪了他一眼,不过倒没有再让他滚出去。
  “七娘,你别生气了,气病了身体,不值当的。”林守平脸上堆着笑,陪着小心。
  他不说话还好一点,这一说话,又把朱七娘的火气给勾起来了,朱七娘放声怒骂道:“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以前我当姑娘的时候,在娘家没挨过一次饿,再你家了可倒好,没吃过一顿饱饭。你娘花言巧语的骗我,说老四老五成亲送不起聘礼,把我的嫁妆都骗去了,给他俩个儿子都娶上媳妇了。等我手里没东西了,立刻就摆出一副婆婆的脸来,天天横挑鼻子竖挑脸的,你说说,你说你娘这是不是叫忘恩负义?”
  听了朱七娘的话,林琪还真是意外。
  本来她就有疑问,既然朱家过的富裕,那朱七娘应该有陪嫁的,日子怎么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现在这才明白,她不是没嫁妆,而是嫁妆都被老奸巨滑的林老太太骗走了。
  想来以知道,朱七娘刚进门时,是娇羞的新嫁娘,岁数也不过十几岁,估计也抹不下面子来应对林老太太,所以就吃了个大亏。
  不过,她说的“老四”,林琪知道,应该是五丫的四叔林守全,那“五叔”是谁呀,五丫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五叔呀。
  “娘,谁是老五呀?”林琪做出天真的样子,问朱七娘道。
  一提起老五,朱七娘竟然咬了咬牙,显然她对这个老五,恨的不是一点半点。
  “还有谁呀,就是你爹的好五弟,你奶奶的小儿子。”朱七娘剜了林守平一眼,继续说道:“你这个好五叔,那可是你奶奶的心头肉啊,从小读书,一天农活没干过,你奶奶就指着你五叔给她挣个‘诰命夫人’呢。”
  朱七娘那满脸的讽刺,连林琪都可以想象得出,林老太太当初是如何的痴心妄想,提起这个小儿子时是如何的趾高气昂满怀希望。
  “考到二十多岁,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后来说是谋了个什么差事,带着妻儿就走了。一走就是十来年,连个音信都没有,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既然人都走了,朱七娘不该这么恨他吧?
  一个小叔子,走就走了呗。
  林守平拽了拽朱七娘的衣服,小声说道:“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她又听不懂。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说那些就没意思了。”
  朱七娘猛的一拽,将衣袖从林守平手里拽出来,大声训斥他道:“过去了?这事总也过不去,你想过去也行,你去和你娘说,以后老五家的税别让咱们交了,把以前我替他交的税还回来,这事我立马就让它过去。”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怎么还和交税扯上关系了?
  林琪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个破家,事儿怎么这么多呀。
  一提到交税的事儿,林守平明显气弱了,他耷拉着脑袋坐在炕沿上,一声不吭。
  朱七娘继续数落道:“老五一家子走了,可朝廷的税还得交着,要是不交,官府就把老五家的户藉消了,老五家就成了黑户了。怕她儿子一家成黑户,你奶奶就让你大伯家,咱们家和你四叔家,一起平摊了老五叔家的税。自家的税都交不过来,还要替他家交,都一直交了十二年了,再加上你那个好奶奶年年要不少粮食,咱们一家没饿死都是命大。”
  对于古代的税收,林琪知道的不多,不过听朱七娘这口气,这税收似乎不轻松。
  林琪本来想问问朱七娘税收的事情,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这个六岁的小姑娘,对这些事若太过热情,怕朱七娘和林守平会怀疑自己,所以只好假装听不懂,没再继续追问。
  不过对于林守平家为什么会穷的连间房都盖不起,林琪是彻底明白了。
  不是林守平和朱七娘不会过日子,而是林家这个无底洞太深了,怎么都填不满。
  闹了这么大半天,见不管她怎么说,林守平也不还嘴了,朱七娘大概觉得没意思了,也就逐渐的偃旗息鼓了。
  一家三口谁也没说话,都那样静默的坐着。
  林琪本想和朱七娘说说要烧点水洗洗澡,昨晚的虱子虮子把她恶心坏了,她想清理下个人卫生,还有,她还想弄个小背心穿穿。
  可现在这形势,明显不适合再开口,林琪只得闭上了嘴,乖乖的在炕上坐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守平率先开口道:“七娘,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看在咱们这么多夫妻的份上,你多担待些。大丫的事,还得你拿个主意,你也别光听娘的,你想咋办就咋办,有事我顶着。”
  他这话,是在变相的向朱七娘妥协,意思是在林瑜的事上,让朱七娘按心意办,要是他娘来闹,他就把责任全揽过去。
  朱七娘自然也听懂了丈夫的意思,心中顿觉安慰了许多。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立刻就说让林瑜回来不要过继的话,而是斟酌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的意思呢?你是同意把大丫过继给大哥,还是不同意啊?”
  林守平讷讷道:“要我说,既然大丫愿意,就让她去吧。她都不想认咱当爹当娘了,咱强留着她,只怕会落埋怨。”
  想起女儿那坚决的态度,朱七娘叹了口气道:“那就由她去吧。你说咱还和大哥要过继的银礼吗?大嫂本就和我不对付,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拿主意吧,爱要就要,不要拉倒。”
  朱七娘想了一会儿道:“明儿个我去和大哥提提这事,就说你娘非得要钱,我也不说要多少,让他们看着办吧。”
  林琪在旁边听着这夫妻俩的商议,知道朱七娘是对林老太太的提议动心了。
  二柱马上就要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她不得不为二柱的将来考虑。
  林瑜是过继定了,剩下的只是过继费多少的问题了。
  那夫妻二人商量好了以后,林守平出去拾柴了,朱七娘就烧火做饭。
  林琪见她心情好点了,凑到她跟前说道:“娘,我身上太脏了,我想洗个澡。”
  “大冷的天,洗什么洗,冻出病来怎么办?再说了,你头上顶着个大口子,沾水就更糟了,赶紧炕上坐着去,等天气暖和了再说。”朱七娘毫不犹豫的对女儿的要求给予了驳回。
  林琪无奈,只得灰溜溜的回屋了。
  晚饭是一大锅高梁米的粥,水多米少,林琪喝了一肚子水,根本没吃饱。
  晚上仍是照旧,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临睡前,朱七娘吩咐孩子们道:“二柱,明天娘和你爹去你大舅家,我做出中午饭来,中午的时候你添把火热一热,别让弟弟妹妹吃凉饭,不然会闹肚子。”
  “知道了,你们走你们的。”十二岁的二柱很勇敢的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第二天一大早,朱七娘早早的就做好了早饭,还捞出了一盆子糙米饭放在了锅里,用锅盖盖好了。
  喝完粥,刷好碗,朱七娘又找出两身干净的新衣服,招呼林守平换上。
  说是新衣服,其实是穿过好多次了,不过平时不穿,只有探亲或去镇子上的时候才穿,所以看起来比较新。
  那夫妻俩个走了以后,二柱对林琪道:“五丫,你在家看家。我们和永生他们约好了今天要打仗,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和一**孩子,林琪是肯定玩不到一块的,于是很大度的说道:“你们去吧,我在家看家。”
  二柱率领着三个弟弟,嗷嗷叫着走了。
  家里人都走了,只剩下了林琪一个人。
  林琪一想,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呀,赶紧烧水洗澡吧。
  五丫大概一冬天都没洗澡了,身上的黑泥都硬成鱼鳞了,林琪可真是受不了了。
  把那一大盆子糙米饭端出来放到了北炕的锅台上,林琪把南边的锅刷干净,添上一大锅水,然后从外面抱了点柴,学朱七娘的样子,用火石打着了火,把水烧热。
  从墙角拖出一个大木盆,刷洗干净,放到屋地上,林琪把热水一瓢瓢舀进去,然后把门后都闩上,自己脱了衣服坐了进去。
  初春虽然比冬天要暖和了,但还在穿棉衣的天气又有多暖和?屋里还没有暖气,把林琪冻的直哆嗦,不过再冷也阻止不了林琪洗澡的热情——五丫的身上,实在太脏了!
  足足搓了一盆子黑泥,林琪才把身上搓干净了,然后才从已经凉了水盆里出来了。
  哆嗦着穿好衣服后,林琪开了北门,把水泼了,然后赶紧又跳到炕上扯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这个破屋子,也太冷了。
  炕头还是很热的,不一会儿功夫,林琪身上就暖和了。
  枯坐无聊,暖着暖着,林琪歪在炕头就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二柱把她从睡梦中推醒了:“五丫,五丫,娘不说做了饭嘛,饭在哪呢?”
  林琪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放锅台上了。”
  二柱却道:“没有啊,我哪都找了也没找着,娘到底做没做饭呀?”
  不会吧,那么一大盆饭他看不到?
  林琪爬起来,指着外面北边大锅的位置道:“我就放那了。”
  二柱把门帘撩开,示意林琪往外边看:“哪有?”
  林琪穿鞋下炕,来到外面一看,不会吧,那一大盆米饭,竟然真的不翼而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信心噌噌的。我老公看见我欢乐的样子,很鄙视的说:你心理素质就是不行,这点小风浪都经不起。我……
  大丫卖掉了,明天分赃。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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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饭丢了,林琪也傻眼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在自己家里,能把饭丢了?
  是,自己洗完澡是把门打开出去泼水了,进屋后没把门闩上,但绝对是虚掩上了。
  来的人,肯定是进了屋,看见她睡觉呢,才把饭盆给端走了。
  要是什么好饭是的也行,就一盆子糙米饭,这偷米饭的人,这是有多少天没吃饭了啊?
  不过转念想想,从林琪来到这里以后,朱七娘他们吃的不是掺了麸子的黑窝头,就是清可见底的米粥,想来这米饭,由于太费米的原因,并不是经常做。所以这样满满一盆子米饭,有人偷也说的过去。特别是今天由于朱七娘回了娘家的缘故,生怕回来晚了孩子们挨饿,一下子连中饭和晚饭都做出来了,做了满满一大盆子米饭。
  二柱问林琪道:“五丫,谁来过咱家了?”
  “不知道,我睡觉来着。”她哪想得到,就睡了会儿觉的功夫,饭就丢了呢。
  四个柱子疯玩了半天,早就饿坏了。
  六柱更是拽着二柱的衣服,嘴里一个劲的喊饿。
  把二柱愁的,小眉头皱的紧紧,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二柱毕竟是个男孩,朱七娘又勤快,还真没教过他做饭。
  想了一会儿,二柱挥了挥手,下命令道:“走,咱去奶奶家吃吧。”
  一想起那个林老太太,林琪心中很不以为然。
  她可不认为那个抠门占便宜的老太太会管他们吃饭。
  不过话也不能说太死了,到底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吃顿饭应该没问题吧?
  她也是亲奶奶,哪能看着孙子孙女挨饿呢。
  林琪本不想去,可二柱这个当哥哥的很坚持,非得要让她一起去,说不能让妹妹饿肚子。
  林琪无奈,只得跟着四个柱子一起出去了。
  出了院门之后,二柱还象模象样的拴好了门,然后才带着弟弟妹妹去奶奶家了。
  刚走进了林老太太家的院子,六柱那小鼻子就一个劲的猛吸,然后他兴奋的嚷道:“二哥,奶奶家做的饺子,你闻这味,好香呀。”
  林琪也闻出来了,是蒸饺子的味道,蒸出来的饺子,刚一熟的时候,那香味是能飘出很远的。
  林老太太家饭食很不错嘛,竟然吃上白面了,比自家可是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二柱显然也闻出来了,指挥着弟弟妹妹道:“快走,吃饺子去。”
  兄弟几个就噌噌的跑进屋里去了,只留下林琪在后面慢步走。
  刚走到厢房门口,五丫的四婶张氏就打开了门,对林琪招手道:“五丫,进来进来,四婶和你说件事。”
  林琪对这个爱挑拨离间的四婶不是很喜欢,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张氏这个当婶婶的叫她了,她就不能不去。
  四叔家是两间厢房,四叔四婶住一间,另一间用木板隔成两小间,一半做了孩子们的房间,另一半则做了厨房。
  四婶张氏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地面扫的干干净净,连根柴草都没有。
  “四婶,你叫我干啥?我还等着去奶奶家吃饺子呢。”林琪说话,故意带着小孩特有的天真。
  张氏向外面看了看,见外面没有人,就低下头来小声问林琪道:“五丫,你家今天丢东西了没?”
  林琪一惊,这张氏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她这个当事人才今天中午知道的事,张氏竟然已经知道了?
  “我家的饭丢了。”林琪表现的和心无诚府的小孩一样,她问什么就答什么,反正这事也没必要瞒着。
  张氏闻言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院子道:“看见没?院子里那口盖着口破锅的大缸,有空你去翻翻看。”
  林琪故作天真道:“我没空呀,我还等着吃饺子呢。”
  张氏用手指重重的在她的脑袋上点了点道:“小毛丫头还小呢,不知道好歹,要是大丫在就好了。”
  既然知道自己家那盆饭去哪了,林琪也就懒得在这儿待了,于是舔了舔嘴唇道:“四婶,我吃饺子去了。”
  然后不待张氏回答,她就推开门出去了。
  走了没几步,林琪蹲下身去捡了把石子,攥在了手里,然后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到门口呢,就见四个柱子垂头丧气的走出来了,一见到林琪,二柱就说道:“五丫咱们走吧,奶奶说他们都吃完了,咱们来晚了。”
  林琪一听这话口就不对,这还没正晌午呢,怎么可能吃完了呢。而且蒸饺子的味道那么浓,揭完锅把饺子端出去后,那味道会淡许多。
  不用琢磨就知道,林老太太这是不想给这几个孩子吃,所以找的托词。
  想也知道,四个柱子再加上自己,五个孩子,一人吃三个就是十五个,老太太这是舍不得了。
  一盆米饭的事还没解决,林琪怎么可以这样走呢,她拉住二柱道:“我脑袋疼,在奶奶家歇会吧。”说罢,还用手在头顶上的伤口处比划了一下。
  二柱的目光果然落在了她的伤口处,赶紧过来搀住她,还吆喝三柱道:“三柱,快扶着点五丫,去奶奶家炕上躺会儿。”
  于是,在二柱三柱的搀扶下,一**孩子去而复返了。
  一见这**孩子又回来了,林老太太不高兴的说道:“我都说没饭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二柱赶紧说道:“奶奶,五丫走太远了,脑袋疼,让她在炕上躺会儿吧。”
  林老太太扫了林琪一眼,一脸厌恶道:“躺什么躺,没见你爷爷在炕上坐着呢吗,赶紧家去,往你家躺着去。”
  二柱听话,扶起林琪就要走。
  林琪哪能就这样走了呀,“哎哟”一声,假装滑下去,坐到地上了,然后扶着脑袋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二柱急坏了,招呼三柱道:“三柱,赶紧的,把五丫扶炕上去,让五丫躺会儿。”
  两个小哥哥一起用力,将林琪就给抬炕上去了。
  林老太太过来,和蔼的问林琪道:“五丫,疼的厉害吗?”
  “嗯。”林琪细细的回答,听起来十分的虚弱。
  “来,奶奶背你,把你送回家去,好不好?”说罢,伸出手来,就要把林琪抱起来。
  林琪连忙叫道:“别动我,我头疼。”
  林老太太的手僵住了,求救般的看了林老爷子一眼,只见他轻微的摇了摇头,林老太太就不管不顾的把林琪抱了起来,嘴上说道:“来,五丫,奶奶送你回家。”
  别看她干瘦干瘦的,力气还挺大,一下子还真把林琪给抱起来了。
  不管林琪喊什么头疼,抱起林琪就往外走。
  经过那蒸饺子的锅旁时,林琪一扔手,把手里那个小石子就向锅盖扔了过去,
  虽然锅盖是木制的,但一把石子扔在上面还是有响的,这动静大家都听到了,背着林琪的林老太太也停住了脚步。
  林琪向离锅台最近二柱喊道:“什么响了?奶奶家锅漏了吧,二哥,快去看看。”
  “没事。”林老太太的话还未说完,听五丫一喊,本能的伸出手去的二柱,已经把奶奶家的锅盖揭开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蒸饺子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饺子!”六柱欢快的趴到锅台上,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的饺子。
  二柱疑惑的看向林老太太道:“奶奶,你们不是吃了吗?”
  林老太太把林琪往地上一放,干巴巴笑道:“蒸了一锅了,我和你爷爷先吃了,这一锅还没熟,我寻思着还不能吃呢。”
  林琪心道,要想吃这饺子,还是先下手为强啊,于是对三柱喊道:“三哥,去给我们拿筷子碗呀,我和六柱都快饿死了。”
  三柱快手快脚的跑进屋里,拿着一摞碗和一把筷子出来,一人发了一副。
  几个孩子就这样从锅里一人拣了满满的一碗饺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饺子很香,里面竟然还放了肉。
  难怪林老太太舍不得给孙子孙女吃了,这顿肉饺子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很好的饭了。
  一见饺子去了一大半,林老太太气的脸都白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回屋去了。
  只留下林琪五兄妹围着锅台吃饺子。
  正吃着呢,西屋的门帘一挑,大虎二虎小敏就端着碗出来了,大伯母杨氏的声音从门帘后传了出来:“快去快去,再不去就被他们吃光了。”
  然后大虎二虎小敏也过来,一人拣了一碗饺子吃了起来。
  林老太太大概听到外面的动静,沉着个脸拿着个大碗出来了,冷冷的说道:“晚上我们不做饭了,我还得留一点呢。”然后把剩下的饺子都拣到大碗里,端回屋里去了。
  林琪拿的饺子多,吃不完的,就分给了自家哥哥。
  她细嚼慢咽的吃到最后,见四个柱子饺子都吃完了,饭碗也都放下了,她对二柱道:“二哥,这饺子没味,你去那酱缸里给我舀点酱去。”说罢,她指了指那口扣着大锅的缸说道。
  酱这种东西,是这里家家都做的东西,当日常的菜吃。
  从来到这里以后,林琪就没有一顿不吃酱的。
  一听五丫要吃酱,做哥哥的义不容辞的跑院子里去了,一把掀开那缸上的大锅,回头对林琪喊道:“五丫,这里边不是酱。”
  林琪刚要出去看看,只见杨氏一阵风般的刮了出去,嘴里大声骂道:“你个死小子,没事掀我家的咸菜缸干吗?”
  林琪急忙喊道:“二哥,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盖着块布呢。”二柱把拿块布拿开,惊讶道:“一盆子米饭。”
  刚刚赶到大缸边上的杨氏急忙拿起大锅又要往大缸上盖,二柱一把抓住大锅的另一边,问杨氏道:“大伯母,你家米饭放缸里干吗呀?”
  杨氏恶狠狠道:“你管我放哪呢?小兔崽子,吃饱了赶紧滚蛋,管我家闲事干吗?”
  二柱也觉出事情不对劲来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攥着那大锅不撒手。
  林琪走到那大缸前,踮着脚往里看了看,假装惊讶道:“这米饭是我家的呀,你看这饭盆上那道印,还是我划的呢。大伯母,我家的饭,怎么跑你家来啦。”
  杨氏被林琪揭穿了,不由恼羞成怒道:“滚你娘的蛋,这明明是我家的饭,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赶紧都滚,滚你们那穷家去。”
  林琪才不会怕她,放声大喊道:“爷爷,奶奶,四婶,快出来看呀,大伯母偷我家的米饭。”
  上次由于林琪冤枉她,杨氏陪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得到林琪家的赔偿,自家反倒送出去了五斤面,杨氏本来看着林琪就有气。现在林琪竟然还喊了起来,杨氏一脚踢过来,把林琪就踢了个跟头,林琪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头咣的一下就磕在缸上了。
  她本来就有伤,这一磕,那伤口立刻就迸开了,血刷的就流下来了好几道。
  林琪往后面一躺,眼睛一闭就没动静了。
  二柱一见妹妹满脸的血,也没动静了,顿时就着急了,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死人了,大伯母把我妹妹打死了,快来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吵架我就来劲,太热闹了~
☆、第 18 章
  林琪这一次,是真晕过去了。
  昨天撞树撞的太猛了,虽然未伤到头骨,但伤口面积挺大的。
  而且,树到底是木头的,肯定要没有缸硬实。
  这伤上加伤,林琪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二柱以为妹妹死了,那凄厉的叫声,不仅把屋里的林老太太、林老太爷、厢房的四婶张氏都叫出来了,还把左邻右舍都喊过来了。
  有人把林琪抱到屋里去了,有人去叫苏大夫了,五丫的四婶张氏,却是叫住了一个闲人,让他火速去朱家送信,说五丫让大伯母踢死了,赶紧叫朱七娘和林守平回来。
  附近的村民们一听说出人命了,有族人赶来关心的,也有来看热闹的……
  林家顿时乱成了一团。
  所以,当林琪从晕迷中醒过来后,看到站的坐的满满一屋子的人时,吓了一大跳。
  她吓了一跳,林家一家人除了张氏以外,却全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杨氏,竟然瘫软到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要知道出了人命,她可是要坐大牢的。
  苏大夫替林琪诊了诊脉,检查了一下伤口,对林家人说道:“孩子本来就有旧伤,这次又磕这么厉害,以后要小心点,伤到脑子可没准就成傻子了。”
  林老太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都怪我这当奶奶的不尽心,中午的时候我蒸的白面肉饺子,我和他爷爷惦着孙子孙女,宁可我们不吃也想让孩子们吃了,就把孩子们都叫过来了。饭吃完了,孩子们说要去玩,我寻思二柱都这么大了,肯定能带好小的,我就没送出来,谁成想就出这事了呢?”
  当即就有人在下面嘀咕:“白面肉饺子,老太太可真心疼孙子孙女啊,我家那奶奶,连个窝头都不给孩子吃。”
  林琪听了这些话,当真是为林老太太颠倒黑白的表演倾倒了。
  太能胡说八道了,这么一说,老太太惦记孙子孙女可就成美谈了,还不被村民们竖为榜样啊?还有,什么二柱大了,能带好小的之类的,这明明是把责任都推给二柱了,她一点事也没有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
  杨氏倒也会顺竿爬,从地上站起来,打起精神说道:“今天老三家两口子没在家,临中午前我就捞了一大盆子米饭,想叫孩子们过来吃。后来我娘蒸了饺子,我寻思有饺子谁还吃米饭呀,怕米饭在屋里放坏了,我就把米饭放外面缸里冻上了。二柱没事掀缸玩,我怕他把米饭上洒上土,就不让他在缸旁边玩了,没想到五丫以为我欺负二柱呢,上来就抱住我的腿扑打我。到底孩子还小,还不懂事呢,这不,自己磕缸上了。”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林琪知道必须马上辩驳她,要不等看热闹的村民们一散,杨氏的版本立刻就会传遍全村,杨氏就成了照顾侄女侄子的慈祥伯母,自己和二柱就成了无理取闹蛮横淘气的坏孩子了。
  林琪刚要出口分辩,忽听得院门处传来凄厉的哭声:“五丫,我的五丫啊,娘就一天不在家,你咋就出事了呢……”
  林琪心中立刻一松,这是她那个便宜娘亲朱七娘回来了。
  朱七娘连哭带嚎的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擦眼抹泪的林守平,再后面,呼啦啦还有一串人,朱大舅,大舅母,朱二舅,二舅母,朱三舅,朱四舅……
  朱七娘一共兄妹八人,除了老五和老七是女的外,一二三四六八全是男的。
  由于朱七娘嫁的不好,不愿总沾娘家光让嫂子们说闲话,所以轻易不登门。今天朱七娘夫妇去了,朱老太太见到许久未来的女儿十分高兴,就做了好多的饭菜,把儿子儿媳们都叫来一起吃饭,一家团聚团聚。
  没成想,饭刚吃到一半,就有人报信去了,说五丫让杨氏给踢死了。
  朱老太太当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缓过来后,让儿子们全都跟着朱七娘来了,说不能任由老林家把老朱家的外甥女给作践死,当哥哥的,在这个时候要给妹妹撑腰。所以,除了没在家的朱八舅以外,其余朱家的五条大汉,现在都齐齐的站在林老太太家的屋里了。
  朱七娘一见林琪没死,心内一松,但当她看到女儿满脸都是没擦净的血污,半死不活的躺在炕上的时候,立刻扑过去哭道:“五丫,娘的五丫,咋娘才走半天,你就伤成这样了呢?”
  见她要抱五丫,苏大夫连忙止住她:“别动孩子,她伤的太重了,稍微一动,她脑袋就得疼,再磕着碰着的,很有可能变成傻子。”
  一听孩子可能要变成傻子,朱七娘更不干了,狠狠的盯着杨氏和林老太太道:“我临走时我家五丫还好好的,咋走了半天孩子就磕成这样了?”有自己的五个兄弟当后盾,朱七娘是什么也不怕了。
  林老太太从一看见朱家兄弟到来,就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
  如果只是朱七娘夫妇两人来了,她可以使使婆婆的威风,把这事压下去。可朱家兄弟来了,这事就上升为了林家和朱家的较量,如果她不能给朱家一个很好的交待,怕是朱家不会善罢甘休,大丫过继的银礼肯定是要打水漂了。
  “他大舅,你们怎么还都来了?快请坐,快请坐,老四家的,去沏茶。我家来客了,大家都散散,改日再来待着吧。”林老太太一边招呼着朱家兄弟,一边往外轰看热闹的村民们。
  林琪一看,看热闹的真走了,她有理也变没理了,赶紧哭着说道:“娘,大伯母偷咱们家的米饭放缸里了,我说那米饭是咱们家的,她就踢我,一脚就把我踢缸上了,呜……”林琪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林老太太此时想揪死林琪的心都有,她把看热闹的村民们赶走,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杨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是有数的,但杨氏再不好,也是林家的媳妇,老太太不愿意家丑外传。可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五丫这个小丫头片子把这事给掀出来了。
  村民们本来就是想看热闹,现在一听林琪说杨氏偷东西,本来想走的,立刻收住脚步也不想走了,眼巴巴的要看林家的热闹。
  朱七娘只听报信的人说杨氏把五丫踢死了,并没有说是什么原因。现在一听五丫说杨氏偷米饭,立刻就追问道:“五丫,什么米饭?是我临走前给你们捞的那一大盆米饭吗?二柱,你妹妹说不清,你来说。”
  一直在林琪旁边坐着看着妹妹的二柱说道:“你和爹走后,我带着弟弟们出去玩,五丫在家看家。我们回去的时候五丫在睡觉,你给我们做的那一大盆米饭就没了。后来我们来奶奶家吃饭,我在大伯母家的缸里找着一盆米饭,五丫说是咱家丢的那盆米饭,大伯母不承认,骂五丫,还踢五丫,一脚把五丫踢缸上了,五丫满脑袋都是血,就死过去了。”
  十二岁男孩的表达,相当的清楚。
  朱七娘横眉立目的瞪向杨氏,杨氏还兀自狡辩:“那是我做的米饭,哪个偷你家的了?好心好意想叫你家几个孩子吃饭……”
  不等她说完,朱七娘对二柱道:“二柱,那米饭在哪呢,端过来。要是咱家的,那盆子底上有记号。”朱七娘家的饭盆是一个土黄色的粗陶盆,这种盆子由于价格便宜,一般的农家都会用,若没有记号,是很难辨认的。
  二柱从炕上跳下来,登登登跑出去,一会儿就抱着一大盆米饭回来了。
  朱七娘道:“去年对门老张家娶媳妇盆碗不够用,张四婶把我家的盆子借去了,怕弄混了,四婶用黑漆在盆底下划了三道杠。二柱把盆子举起来,看看盆底有没有三道杠。”
  二柱把盆子举的高高的,三道黑漆,清晰可见。
  杨氏仍强辩道:“你胡说八道,这就是我家的饭盆。”
  朱七娘冷哼道:“用我把四婶叫来和你对对质吗?”
  杨氏顿时蔫了,一句话也不说了。
  见妹妹有理,杨氏真是偷了妹妹家的东西,朱家兄弟心里也有底了,朱大舅率先开口道:“亲家太太,还恕我们来的突兀。有人报信说五丫被踢死了,我娘唬的当时就晕过去了,万幸救了回来。她老人家说,五丫再是个丫头,也是我们老朱家的外甥女,没有外甥女被欺负,我们这些当舅舅舅母袖手旁观的份,所以我们这些当舅舅舅母的,就都来了。”
  人都来了,总不能往外轰吧,林老太太只得干笑道:“咱都亲戚里道的,说这话就外道了,平时我请都请不这么全呢。亲家母身体不好,可请大夫看过了?”
  “看过了,多谢亲家太太惦记。”
  “你看,今儿这事,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还劳动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林老太太尽力的想把今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舅母李氏虽然与朱七娘不太对付,但现在是朱家与林家对抗,她不得不向着小姑子说话,何况她自恃高人一等,从心眼里看不起穷的掉渣又总端架子的林家。当即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是你老人家心敞,孙女差点被踢死了还说不是大事。我们老朱家可不如你老大度,即便是个外孙女,我们也不想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一句话,把林老太太差点没噎死。
  李氏说话是句句不留情,连嘲带讽的说道:“你们老林家这是多少天没吃过饭了,连这么盆子糙米饭都偷。也幸好偷的是米饭,这要是偷金偷钱,那可是要见官的,到时候你们老林家可就十里八乡都出了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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