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磨出疙瘩怎么办了个小疙瘩挺硬挺疼怎么办

天天读好书
回复: 17 | 浏览:131341
| 字体: tT
阅读权限255&主题4464&UID8622777&帖子98967&积分116812&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8967&财富851729 &积分116812 &在线时间3217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31、第31章 已替换
  竟然还有专题报道。
  原来AI不是人工智能的意思, 是native Iment的缩写。
  另类投资信托?
  还是很奇怪。秉持着外行看热闹的心态,尹桑还是往下看, 长篇大论, 大多看不懂,捡看得懂的信息看。
  这是一篇关于AI 信托投资影视的深度访谈。信托投资影视算是新鲜事, 而且数额不小, 引起业内关注。
  问:“AI是一家年轻的公司, 为什么会有勇气去挑战全新的投资方向?“”
  沈峯:“正因为年轻,俗话说,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冒险本就是年轻的专属标签。”
  问:“相比传统信托而言, 投入影视行业将面临的风险,都有什么呢?”
  沈峯:“风险的不可控性更大, 因为投资标的不明确, 成本难以控制。”
  问:“那么为什么要去承担这样的风险?”
  沈峯:“我们要将委托人的资金,投入到真正有价值有潜力的项目中去,目前传统业务饱和, 总得有人去打开新的纪元,资本是产业的风向标, 影视市场资本流动巨大, 不应当因为风险就放弃,我们既然决定走这一步,就做好了规避风险的准备,AI虽然年轻, 但不草率。”
  问:“AI 将如何去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呢?”
  沈峯:“商业机密........开个玩笑,事实上也只能寄希望于,有一个靠谱的合作方。”
  看到这尹桑皱了皱眉头。
  商业机密是真,这后一句才是开玩笑吧。
  不过,靠谱的合作方,他指谁,相中的影视公司?还是选中的编剧?
  之后就是一些关于公司发展的内容了。提到如果影视项目成功,AI将完成E轮融资,明年下半年有望上市。
  速度惊人。
  内容虽然看不大懂,但尹桑眼前还是浮现出他西装革履侃侃而谈的模样。
  认真的沈峯,好像有点帅气。
  有纷沓的脚步声传来,尹桑向声源看去。
  一行人从里边走出来。为首的是沈峯,还有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两人边走边交流着,不时点头微笑,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下属。
  尹桑看看时间,还有两分钟就下班了。他可真能剥削下属,开会到掐点,周五也没表现一些仁慈之心。
  他从她跟前走过了。看来是要送客下楼。
  他没看见她。尹桑忽然想回去了,无功而返跟沈母直说就好。
  刚起身准备走人,听到沈峯吩咐经理代替他送客,说:“抱歉张总,我妻子在等我,大概有急事。”
  对方笑嘻嘻说没事,调侃了两声才走。
  前台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她,下一秒,送上热腾腾的茶。
  尹桑说:“谢谢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沈峯走过来,双手插兜,“才来就要走?”
  尹桑:“不然留在这过年?”
  “也不是不可以,”沈峯的话里带着笑意,“来多久了?”
  尹桑:“阅读一篇访谈的时间。”
  沈峯瞥茶几上还没合上的书页,一侧是采访,一侧是他的硬照,“好看吗?”他问。
  尹桑:“外行,无聊看个打发时间罢........”了。
  话音未落,沈峯放大的脸就在她眼前。
  他俯身,她抬头,鼻尖都快撞上了。
  “回家让你看个够,”他微笑,拉起她的手,往办公室里走。
  尹桑:“回家你走哪边?”
  沈峯:“拿车钥匙。”
  尹桑扬起手里的车钥匙,“坐我的车。”
  沈峯回头,站定了,“吃你的,住你的,坐你的车,”停顿了会儿,弯唇角,“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他就站在公司门口,声音不大,不过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尹桑听见此起彼伏的忍笑声。
  到停车场,沈峯见她的车,眉头紧了紧,又挑开,“车不错。”
  “勉勉强强。”
  “这车好开,不好坐。”沈峯评价。
  尹桑耸耸肩,“也没谁经常坐。”
  “一个女孩子,非开这么强势的车。”
  尹桑纠正,“错,美艳少妇。”
  沈峯看她一眼,无奈点头,“少妇,有觉悟。”
  “勉勉强强。”
  沈峯开车,尹桑坐在副驾驶,才感觉确实不如小轿车坐着舒适,忸怩着调整找舒服的坐姿。
  “怎么,紧张还是期待?”他调侃。
  尹桑睨他,不明所以,“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峯:“我以为小别胜新婚,原来我是高估自己了。”
  自嘲的内容,随意的语气,辨不出真假。尹桑坐稳了,眼睛淡淡看着路况,也用随意的语气说:“小别而已。”
  说完她打开音乐,避免车厢陷入寂静。
  周五双井附近堵得水泄不通,车子行半米停半刻,尹桑干脆倒头闭目养神。
  比起以往,一去大半年,这一个月,只能算是小别。
  不变的是,如以往一样,他第一时间光顾她的床榻。**过后,如同他从未离开过,两人不会分享分别期间的见闻,更不会相互告慰拥抱,重逢那种辛酸与喜悦交织的微妙气氛,在他们之间从未有过。
  提起裤子,不过两个红尘男女。
  尹桑想起昨夜在镜前看见他的倦容,他眼神里的缱绻旖旎,现在想来不过是错觉。
  车子终于走出拥堵路段,暮色已经降临。
  尹桑觉得路线似乎不对,“好像不是回大院的路?”
  “谁说要回大院?”
  “妈妈让回去吃饭,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
  “那赶紧调头.......”
  “暂时不回。”
  沈峯转头微微笑,伸手揉揉她脑袋,“先回我们家。”
  尹桑有些发怔。她睡觉的时候身子下滑了些,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此时硬是矮他一个头,眼看他的手落在她头上,揉乱了她的发。
  电话响。尹桑回过神,直坐起掏手机。是沈母。
  沈峯见她眼神,抓过电话开扩音接听,“妈。”
  沈母像是没料到是沈峯,顿了会儿才说:“你们在一块呢,在路上了?还多久到家啊?”
  沈峯:“今天暂时不回去,我倒个时差。”
  沈母:“这么忙啊,就回来吃个饭也不耽误吧。”
  沈峯换了副无奈的语气,“小别胜新婚,您说耽不耽误事?”
  沈母语塞。沈峯趁热打铁,“改天我带她回。”
  对面没再苦劝,怕再说下去,沈峯连**苦短这样的话都要说出口了。
  不去了,尹桑松一口气。
  改天再去........还是躲不掉。
  挂断后他把手机递给她。她歪着脑袋看窗外,没接过去。从沈峯的角度,隐约可见她头发边泛红的耳垂。
  尹桑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中控台,没再叫她。
  她想起来他好像确实没倒时差,回头问:“你不困吗?”
  沈峯看她的眼神有些灼热,“当然困,不仅困,还饿。”
  尹桑瘪瘪嘴,“当我没说。”她没错过他嘴边的笑。
  车停在了家附近的一家生活超市门口,尹桑问:“干嘛?”
  沈峯已经下车,扶着车窗,歪头,“我饿了,当然是买菜做饭。”
  他吩咐她在车上等,自己进了超市,关车门时那调笑的眼神,充满得意。
  ........
  被耍的滋味。
  她不关心他买了什么,回到家径直去喂猫。
  饭点,店里人不多,沈峯提着大包小包进咖啡厅,米瑞上来帮忙,看全是酱醋油盐、粮肉菜蔬,惊讶道:“桑桑姐终于要用厨房了吗?”
  沈峯:“是我要用。”
  米瑞:“老板你会做饭啊?”
  沈峯给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一看就心情不错。
  很好说话。
  米瑞眼睛里冒着金光,浮夸地捧着脸明目张胆崇拜,“太厉害了吧,老板,可以蹭饭吗?”
  沈峯走到已经门口,笑说:“今天不行。”
  米瑞做恍然大悟状,“噢,小别胜新婚!不打扰不打扰。”
  尹桑今天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米瑞这小妮子,当自己嗓门很小么?
  喂完猫,尹桑很闲,抱着腐竹在餐厅吧台上,看着沈峯忙碌。
  厨房一边依托原先的厢房,打通了,往院子立延伸的部分全是玻璃,是个“星空厨房”。此时夜幕降临,院子里那颗树上挂着灯,和厨房里暖洋洋的灯呼应着,色调很温和。
  尹桑撑着腮帮子看沈峯下厨。他的任务是四菜一汤。
  他连衬衫都没脱,也没有系围裙,袖子挽起,戴着透明的手套腌制鸡翅,使劲抓鸡翅的时候,手背上的筋脉在手套下若隐若现,小臂肌肉也一弹一缩,领带不知所踪,开着三颗扣子,颈线和锁骨线条硬朗,他的嘴,笑意似有若无。
  似有若无的吞咽声。
  是尹桑的。
  他笑意更甚,下一秒便挂不住了。
  尹桑的脚,隔着料理台,在够他的大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撑着下巴的手,食指轻点着唇瓣,一松开,下唇微弹——
  沈峯手里的动作停了。
  尹桑起身,瞥他的裤腰带,“紧了吧?”
  “别闹。”沈峯说。
☆、第32章 已替换
  尹桑干脆从高脚凳上下来了, 绕到他边上,贴着他背后, 歪头上前来, 问:“这是,腌鸡......翅么?”
  那声鸡, 拉得格外长。她蹭他背后, 一会儿贴着, 一会儿又退开,反反复复;手也不老实, 抓着他的腰带扣, 整个人就挂在他边上。
  他拿调料的时候动作大了点, 她那只手一滑,不偏不倚, 就落在他不听话的小兄弟上。
  “桑桑.......”
  尹桑听他声音已经变了音色, 手底下硬挺的触感也真实得很,好了,点到为止。
  “酸奶有么, 我看都买了什么味道的。”说着她就往冰箱方向走,刚打开柜门, 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他那杆东西,就抵着她。
  他在她耳边吹气,“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尹桑的指尖在几盒酸奶上流过,思考了一会儿说:“樱桃味。”
  “草莓行么?”
  “不行。”
  “桑桑, 恐怕,不行也得行了........”
  话音未落,她身子被他转过来,往后退抵冰箱门,身后传来门阖上的声音,他的唇,急匆匆落下来,手也顺势游走,他太了解尹桑了——哪里不耐点哪里。
  他一边吻一边推着她走,到料理台,尹桑无路可走,仰着腰承受他忽如其来的热情。他一只手扣着她,一只手在料理台的购物袋里摸索。
  他的手抓着她的,摸到腰带扣处,“不是想解么,现在解。”
  他压制着她,她是仰着的,眼界里就是墨兰的夜空,顶头的玻璃上印着她的脸和他的背,一切都昭示着不安全感,更何况她知道,除了头顶,她的右边,后边,都是透明的玻璃,一览无余.......
  她没动手,沈峯低声说:“门锁着。”
  不会有人进来。
  可是........
  “抱我就好了。”沈峯说。
  他额间的碎发里渗透着细密的汗珠。
  她抚上他的背。
  下一秒,沈峯抓着她的手解了扣,牙撕开套子,未等她做好准备,酸胀感已经袭上来,他动得缓,让她适应,一只手垫在她腰背,咬她耳垂,“腌鸡....... 翅,有什么意思,对么?”
  尹桑后悔虎口拔牙了。
  他太慢了,刻意的,推一点退两点,就不肯结结实实给,她拍他后背,“你弱鸡吗!”
  “喔?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草莓味,真的不可以么?”
  他撕开包装的那一刻,她就闻到了,空气中一股草莓香气。
  “草莓好吃吗?”推一点。
  “嗯?”退两寸。
  不吭声。
  “好吃么?”还退。
  嘴上不放松,碾抚勾磨,样样了得。尹桑感觉胸口一口气怎么都呼不出去,难过极了,她掐着他背后的肌肉,“好!吃!极!了!”
  声音隐忍。
  与此同时,他挺腰,她的背猛撞在料理台上。
  闷闷一声,尹桑似乎看见了夜空里狭长的星星桥,天兵天将披荆而来。
  她丢盔弃甲。
  沈峯做好饭,已经将近十点,过去敲门,敲几下,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回应,他拿钥匙开了门。
  尹桑躺在床上,瞥他一眼,又闭了眼。
  他到床边,在她嘴边落个浅吻,“吃点东西,别饿着睡。”
  她翻了个身,扭头睡,不回答。
  “乖,别等凉了。”他顺势躺上来,抚她的脸说。
  脸颊痒痒的,她扭头看他,他挑挑眉,“起来?”
  尹桑起身,套上拖鞋就往厨房走。
  料理台已经被清理干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只留了一盏灯,菜色在灯光下,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太晚了,不要吃太多。”沈峯给她盛了一碗汤。
  尹桑接过,低头喝,没一会儿就空了,把碗递给他,“还要。”
  她嘴边亮晶晶的,还沾着汤汁,眉眼有笑,那模样,像讨糖吃的孩子。沈峯难得愣怔了一下。尹桑不耐烦地抖了抖手里的碗,继续“讨”。
  “汤也少喝点。”
  “小器。”
  “好好好,给盛。”
  为了保温,汤还留在锅里,沈峯起身去盛,刚舀上半勺,她出现在餐台另一边,撑着腮,抬头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怎么?”
  “你干什么去了?这些.........”话到嘴边,顿了下,“这些天。”
  灯光下她仰着头,浸在光晕里,锋芒尽收,看起来柔软温和。
  他的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出差。”
  “这么忙?”她扣住他的手,捏他指尖,“听说,这个厨房,你出了不少力。”
  出差她不质疑,不过多少是不是有躲避的成分?
  沈峯点头,“是我的意思。”
  尹桑:“妈妈只是操办。”
  沈峯继续点头。
  尹桑:“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处理我的所有物?”
  她语气平淡,不像是质问,只是想知道答案。
  沈峯舀好汤,一手端着碗,一手拉她坐好。
  一边看着她喝,一边反问:“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能够躲在自己的躯壳里,独善其身吗?”
  尹桑反驳,“我没躲。”
  “你是看起来没躲。”
  涂上一层层保护色去与人交往,与缩头缩脑圈地自嗨的人,没有区别。
  她闷头喝汤。
  这些年,她自以为表现得完美无缺。对身边的每个人,她都研究透彻,有自己得一套应付的办法。对爷爷,她贴心孝顺;对沈母,她恭敬乖巧;对沈峯,她取悦他使尽浑身解数........
  但这种自己制定的模式,像个困在框架里的人。
  沈峯的词用的精准,独善其身。她管控着自己,不管其他。从未真正去与人交往。
  对爷爷,她从未相伴膝下,好好撒撒娇,说说工作上的烦恼。
  对沈母,她从未真正把她的教诲听到心里,没有谈过自己的小心事,更加没有唠唠柴米油盐。
  对沈峯,她从未嘘寒问暖,夏谋消暑,冬念添衣。
  那天沈母,就狠狠地敲打了她的面具。
  沈峯见她面色沉下来,抓过她的手,才发现很凉。
  他用手心给她温度,缓缓说:“从你嫁给我那天起,我们就是相互支撑的共同体,你不需要在遭遇不幸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扛,不需要在不快乐的时候一个人难过了,所有日子,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愁云惨淡,都有我和你一起过。”
  “相应的,我的所有你都可以索取,你的一切我也有权力了解和涉足。”
  “这么久了,你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也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很久以前,你就已经不是一个人。”
  “现在你要不要走出来。”
  “我牵你。”
  沈峯的话,断断续续。温柔又慎重。
  他回国几个月,她就像是在坐过山车,时而轻缓温存,时而如飓风过境。
  他们是夫妻,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侵入她的生活,甚至改变她的生活轨迹,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从正常的夫妻关系来说,这样的久别,迎来的重逢,应当是令人欢欣雀跃的,甜甜蜜蜜的小日子红红火火展开才对。
  她对这一系列的侵入,所表现出的排斥,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甚至她现在回头去看,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度,不可思议。
  问题出在哪里?
  她与沈峯,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
  追根溯源,是她畏惧婚姻。畏惧在一场感情里处于下风。那么,沈峯回来了,他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前所未有的情意,她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尹桑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脑海里,涌现出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回来?
  他为什么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情意?
  为何前所未有?以前,为什么不能有?
  她抬起头,终于说:“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这些年,你又在做什么?”
  两年多的聚少离多,他背井离乡,看着更为不易一些。
  而又有多少人想过,离别这种事,离者不是最苦,留者才是。
  去了,人事变换,天高海阔,如鱼得水。
  留的,旧人旧景,历历在目,都是羁绊。
  他想回来了,想相互支撑了,她就要上去牵手么?
  那这两年独自走过的那些路,她当作没有走过吗?
  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他低声,在耳边。
  “对不起,来晚了,迟到了,还好,没有缺席,来得及。”
  尹桑一动不动。良久,推了推他,“沈峯,抱歉,我不明白,所以我保留意见。”
  沈峯放开她,捧着她的脸,轻轻叹息,“我说来得及,就来得及,我等。”
  尹桑的假期,从这样一段对白开始。
  所谓“等”。按她的理解,接下来沈峯将充当二十四孝老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第二天醒来,她收到一个早安吻,附带一个消息,“我去上海出差,周日回来。”
  又出差?
  迷迷糊糊,想起他昨晚在电话里跟沈母说他今天要出差,她只当是说搪塞的说辞,没想到真要走。
  “不是刚回来,时差都没倒,而且还........”
  沈峯穿上外套,凑近她,“还怎么?”
  “纵欲过度。”
  他刮刮她鼻子,“妖精。”
  走到门口了又回来,亲了亲额头,“我尽快回来。”
  尹桑评价:“真拼。”
  小林来电话催了,沈峯留下一句话,一边接电话一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留尹桑在床上,做着阅读理解。
  “要带你一起走,当然要先确保天气一直晴朗,不用撑伞。”
  沈峯这么说。
  卖文字的尹桑,遇上卖弄文字的沈峯。
  不如直接告诉她,他在为美好的明天努力奋斗。
  她感慨了一声“咦好酸”,翻个身继续睡觉,享受假期第一天。
  但财神爷并不让她休息。
  盛岳打电话来,说合作细节都谈妥了,发合同给她过目,没问题就签约。
  挣钱要紧,她爬起来登邮箱。
  这次的合作是全权交给盛岳去谈的,效率还挺高,在年前拿下来最好不过了。
  尹桑看合同向来仔细,看到项目标的时,愣了愣,微信联系盛岳。
  “货款你确定没多打了两个零吗?”
  盛岳秒回:“你看订货量了吗,合同法务看过的怎么会有错?”
  尹桑:“看到了,以为订货量也多打了一个零。”
  盛岳:“没打错,你也没看错,郭愈的条件不多,只要求我们面向欧洲的货,只有他一个经销商。”
  “这不行。”尹桑当即反对。
  “为什么?”
  尹桑:“这不是垄断吗,这怎么能行?”
  盛岳完全没想到尹桑会反对,工作室目前还没有树立起品牌形象,更像是自娱自乐小打小闹,能买到法国去已经算是撞大运,他当然知道这是想垄断,但这本就是她鞭长莫及的地方。
  盛岳:“师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尹桑:“且不说这个,我们是作坊式的,手工精工细作,接不了这么大的货单。”
  盛岳:“我计算了一下,以工作室目前的效率确实不行,但年后就有学徒绣娘加入,绣工队伍扩大将近一倍,如果每个人的效率增加一倍,这个单就能接下来。”
  尹桑:“那也不行,我们还有散单要接,设计和绘图打板需要时间,这个单会影响散单。”
  盛岳:“许多散单明年初就到期了,到时候可以不续约。”
  尹桑:“我国内不卖专卖国外吗?”
  因为是文字交流,盛岳并没有意识到尹桑这句是反问。
  他回:“完全没问题啊,本来这些东西,在国外的销路就比国内宽。”
  他说的是事实,中国人对自己的东西总是不屑一顾的,反倒是洋人喜欢买回去供着。
  但,尹桑回复:“理由不多说,我不同意,你跟他说,货量减半,至于经销权,欧洲独家免谈,巴黎独家可以考虑,但要有年限,五年,不能更多了。”
  又添:“如果你谈不下来,我去谈。”
  盛岳发了个瘪嘴惋惜的表情,“行吧,头一次见乙方要求减货量的,哎........”
  “师妹,我发现了,你的野心,是全球啊?”
  尹桑回:“仙女的境界.jpg。”
  盛岳:“你这样会失去小可爱的.jpg.”
  对话以两个逗趣的表情包结束,尹桑也没了睡意,干脆就起来工作,通知工作室的管理层开视频会议。
  这才知道,工作室的绣娘荣彩,已经通过试镜,参演电影,具体饰演什么角色有多少分量还不清楚,小姑娘最近都在进行表演培训。
  工作室也和影视公司签约,承制服装,并担任造型顾问。
  这对于工作室而言是好事,但从个人而言,尹桑不想接触这个项目,一来这是沈峯投资的,二来编剧是吕落。
  她全权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没有大问题就不需要向她汇报。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她把经理单独留下,“你把我办公室柜子里我没绣完的东西都寄过来,差的布料针线也补上。”
  “要什么规制的?”
  尹桑:“嫁衣的。”
  经理:“尹总您是给自己绣?”
  尹桑:“不然呢?”
  经理:“我以为你都在外边这么久了,结婚应该也是按外边的规矩来,不会用到我们的东西吧。”
  尹桑:“我们的不好吗?”
  经理:“没有比呕欠更好看的衣裳了,婚礼也是,西式中式,都不如回我们寨子里结,流水席摆个三天三夜,最热闹了。”
  “嗯,收拾好寄来。”
  “好嘞,”经理见尹桑今天好说话,笑笑说,“难不成尹总您要结婚了吗?”
  尹桑微笑:“还早。”
☆、第33章 已替换
  忙忙碌碌一天又一天, 店里挂上了灯笼串,尹桑才惊觉, 年关将近, 一年又快过去了。她在四九城的第八个年头,匆匆流逝。
  八年时间很长, 她从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了一个黄毛丫头;八年又好短, 回想起来, 竟找不到太多痕迹。
  呕欠寄到了,她每天起来就绣绣花, 逗逗腐竹, 照料照料店里的生意, 生活倒是挺悠闲。
  到了周五下午,店里人多, 尹桑不好占着座位, 阳光虽好,院子里还是冷,她便把躺椅搬到西厢, “星空厨房”此刻变成“阳光厨房”,她半躺着绣花, 暖融融的, 忽然觉得这个设计非常不错,不当厨房用的时候,观景也不错。
  宋雨菲一出现,就准没好事。果然就打破了她宁静的下午茶时光。
  以往尹桑是不带人进院子的, 但人家里都住过了,不礼尚往来似乎有些小器。
  宋雨菲一进门,一脸艳羡地看着她的厨房,“你这四合院配玻璃厨房,和卢浮宫里的金字塔有一拼,想起来不着调,放一块可真惊艳。”
  “这四合院卖出去得卖多少钱,我看得过亿,不得了,抱紧土豪大腿。”
  尹桑淡淡地看着她浮夸的表演,“你小心你的嗓门把我的玻璃震碎了。”
  宋雨菲:“豪门富太,害怕,原谅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
  尹桑:“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雨菲:“沈总没跟你说?”
  尹桑疑惑:“你怎么知道沈。。。。。。”
  “说到这个我气就不打一出来,”宋雨菲换了副脸色,“那天我可是素颜,穿着睡衣顶着个头巾开的门,看见沈总。。。。。。”
  然后她学着沈峯的样子,说:“我是沈峯,尹桑的丈夫。”
  再一秒切换到无语的表情,“你结婚了居然不告诉我?”
  居然还有那么一出?怪不得她看到沈峯的时候,他有些行色匆忙的狼狈。
  可他是如何得知,她在那?
  尹桑说:“我说过,是你不信。”
  “不,我是指,婚礼居然不请我。”
  尹桑想了想,“我想想,那时候我应该还不认识你,而且也没办婚礼。”
  没有婚礼。
  两人都是一怔,宋雨菲下意识看尹桑的手指,空空如也。是了,这是她不相信她已婚的原因之二,她从没见过她戴婚戒。
  似乎她说了不该说的话题。
  尹桑反倒是无所谓的表情,“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要跑过来,分开几天你相思了?”
  听她开玩笑,宋雨菲才恢复常态,说正事。
  还是新书的事儿,尹桑转完微博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作为经纪人宋雨菲得观察着市场反应。
  多数评论,都是期待新书面市,还有希望开签售会的,部分粉丝调侃说:“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作家了。”“才意识到自己关注了个作家博。”
  但热评上却有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提起,公司官博前阵子明明暗示年底吕落要出,没想到她先出了。
  便有吕落的粉丝来回答,说书号限制,吕落今年没办法出书了。这就暗示着,尹桑抢了吕落的。
  本身这只是个小问题,下边的回复,却有人在作“知情人透露”,说尹桑有开豪车住豪宅,是个有后台的,惹不得。
  还有人根据她过年时发过的微博配图,加上定位,看着像是大院,她有红色背景。
  “怪不得她上次敢在微博怼金霖,金霖也不是普通的制作人,正经红三代来着。”
  又有人接着“透露”,尹桑的长相也颇妖气,但是属于很艳的类型,气质比吕落差远了。
  更无奈的是,有人猜测是她把公司老总给睡了。
  对比起吕落默默努力一步步火起来的励志人设,她就是一个妖艳贱货。
  接着开始说她人品不行,当初微博没什么粉丝,就养了只猫蹭热度,还炒作说是捡的。
  对腐竹也只是利用,养猫不科学不用心,一天喂好几顿,也不见有一起玩耍的视频,没有真感情,不是真的爱宠物。
  “用宠物炒作”这件陈年旧事又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下子数量庞大的猫粉们也都参与了讨论。
  “对啊她从来没转发过领养猫咪的微博,别的猫博都会转,因为真的关心。”
  “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捡猫捡到布偶的。”
  “当初还是因为这个关注她的,蹭欧气。”
  “心疼腐竹........”
  因为回复最多,这一楼被顶上热评第一,也有人另开了楼,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一涉及“有后台”、“有背景”、“潜规则”这样的词,看客们就格外兴奋,看到什么就是什么,纷纷加入了“猜测”的大军。
  其中一条回复点赞也很多:“想不到这位看起来低调的博主这么多戏,适合上天涯去扒一扒。”
  回复也很精彩:“不是低调是装13炒高冷人设吧。”
  “哈哈哈桑桑这个笔名也是挺装13的,真名可别叫如花。”
  宋雨菲一边翻一边吐槽:“也不知道是谁戏多,自行脑补可真是精彩,这些人要是去写小说,应该比吕落还火。”
  尹桑看得颇认真,淡淡说:“说的都是事实啊。”
  宋雨菲惊讶地看着她,“放着沈帅不睡去睡隔壁老王?呵,这是瞎了还是疯了?”
  沈帅?尹桑被逗笑,等沈峯回来,她得问问这个绰号可还行。
  隔壁老王,是他们公司老总。算是个富二代,长相过得去,就是矮,到尹桑下巴。姓王,二婚的老婆是撬墙角来的。于是这个外号便在私底下传开。
  “我说主楼。”
  宋雨菲凑过去看,“开豪车住豪宅有后台........”她意识到尹桑在提醒她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确实是认识你的?”
  尹桑点头,“嗯,但应该不熟,我这辆车,可不算豪车。”
  她自己买的这辆,牧马人罢了,拉风是拉风,价格摆在那,还真排不到豪车的行列去。这个人指的,应该是她当初在公司楼底众目睽睽之下开走的那辆,沈峯的跑车。
  宋雨菲:“公司的人。”
  尹桑摊手。
  “故意黑是没跑了。”
  这样大规模、忽然袭击式的抹黑,没有人带节奏是办不到的。
  “那就好解释了,本来我还以为你得罪了什么人,”宋雨菲一副了然的样子,“吕落今天早上发了一条微博,看起来像是在帮你澄清,但是完全起到了反效果。”
  吕落发的微博,只说了年内不会发新书,与公司的安排无关,是她自己没有准备好,接下来将开公众号连载新书。
  虽然丝毫没有提到尹桑,也解释了与公司无关,但是这个节点跳出来,只会让更多人去讨论这件事。
  说没准备好,又说开公众号写,就好比是出书不成的无奈之举。
  评论区热闹非常。
  如果说尹桑这边只是起了涟漪,那吕落那简直就是狂风骤雨。
  尹桑的微博下,多少还有些她的粉丝给她说话,吕落的微博下,除了鼓励吕落的,别的都是一边倒在骂尹桑的。
  “这件事和吕落脱不了干系。”宋雨菲咬牙切齿,“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尹桑沉默不语,这个不是没有可能,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为了黑她?
  就要牺牲趁热打铁的时机,让公司之前为她作的宣传都白费?
  并且还会牺牲给剧本作宣传的机会。
  这完全得不偿失。
  “眼下也不是去找她理论的时候,没有证据,既然要做肯定就抹干净了,”宋雨菲气愤归气愤,还是恢复了职业素养,“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公关,我可是找到了苏均来给你写序,我还想拉他到麾下来呢,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苏均?”
  一个写心理专栏的写手,很神秘,据说行文作风相当有人格魅力,写公众号火了,出过一本书,微博半月一条,跟专栏半月更似的,都能坐拥一百多万忠实粉丝。要是能招到他,宋雨菲可算是有了第二颗摇钱树了。
  只是,“他怎么会愿意给我.......这样的,写序?”
  宋雨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样?你可是我造就出来的新星,不就是风评稍微有那么一丢丢不正。”没说完,话锋一转,“不过确实,我也就是试试,说你这本书讲的外向孤独症,算是心理学范畴,就发给他看了。”
  “没想到他就答应了!”宋雨菲激动,“大概还是我人格魅力吧,你那么拧巴不还是乖乖跟了我。”
  尹桑嗤一声,懒得回应。
  宋雨菲恢复正经,“你这本书首印那么多,可不能血本无归。”
  “有多少?”尹桑问。
  宋雨菲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她,“合同你不是签了吗,你都不看的吗,诶不是我说啊,桑桑,我知道你是富婆了,嫁了男人有了金主也不能这么拿稿费不当干粮吧,女人还是应当独立自强好好规划规划自己的金库,不然有一天吵架了被扫地出门都没地儿去。”
  语重心长,字字铿锵。
  院门在这时被推开,男人走进院子,右转,打开了西厢的门。
  一袖冷风带进来,宋雨菲打了个寒噤。
  沈峯脱掉大衣,“宋小姐,又见面了?”
  宋雨菲站起来,“啊,沈总你好。”
  两人握手,沈峯绕到尹桑那面坐下,揉揉她的脑袋,“聊我呢?”
  ........
  宋雨菲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尹桑:“不是说周日回?”
  “提前回了,我说会尽快的。”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
  明明就两句对话罢了,宋雨菲却感觉自己被喂了一吨的某粮。沈峯,也和她所知道的沈峯大不相同。她收回她刚才的话,看这情况,尹桑大概是不会有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天了。
  沈峯转过头来,微弯着唇角说:“宋小姐放心,有可能被扫地出门的大概是我不是她。”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说了........
  “毕竟,我才是吃软饭的,”沈峯说着,转头看尹桑,“是不是,富婆?”
  够了够了.........
  好在事情也说完了,宋雨菲找了个理由告辞,赶紧逃离。
  西厢安静下来,尹桑上咖啡厅去给沈峯沏了杯咖啡,回来的时候,见他正拿着她的绣工看。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他说。
  尹桑:“我那时候绣得也不差,只是躲在被子里施展不开。”
  沈峯目光一沉,定定地望着她。仿佛能够看到她窝在被子里点着小灯,小心翼翼持针的模样。
  “这绣的是什么?”
  尹桑顿了顿,说:“无聊,随便绣绣,琢磨琢磨有没有更有效率的绣法。”
  见她好像愿意聊,沈峯也来了兴致,“怎么说?”
  “最初的刺绣,大概就是简单的缝制,让布料更厚实耐穿,之后有了审美,才有了图案,也开始有诸多的绣法,有的以美观为主,有的是为了省力、省线。比如偷绣,你看,穿过去,再从原来的针脚处绣回来,后边不需要走线,是不是就省了线?”
  尹桑低着头,一边示范一边说:“但是我在想,刺绣是不是也和别的工作一样,能够找得到一套科学的顺序和章法,这样能够在美观、省料的基础上,更加省时快速?”
  沈峯:“这就需要把每一种绣法的特点都摸透,排列组合,找到最佳顺序。”
  尹桑想了想,点点头,“也许是一个思路。”
  她神色认真,沈峯说:“如果能够研究出来,不仅是工作室产量的提升,还会成为刺绣工艺史册上的功臣。”
  尹桑瘪瘪嘴:“没想那么多,只想暴富。”
  沈峯笑得温柔纵容,拉过她的手,“期待你爆富,”然后眼睛胶着在她手指上,“哪里来的戒指?”
  他指着她中指上的环。
  尹桑:“这是顶针。”
  看起来像戒指,又比戒指厚实宽大的东西。
  沈峯皱着眉,显然不解。
  尹桑:“顾名思义,就是刺绣时为了省力,用来顶,针,的东西。”
  沈峯这才释然。
  尹桑见他没有多余的表示,也不再说话,转着顶针,把它摘下。
  她买过不少首饰,却从来没买过戒指,手指上从来都是空无一物。
  想起曾经有一枚戒指,在指间停留过一天,她现在也已经想不起来那枚戒指的样式。
  大概连被记住的特点都没有。
  他们领完证以后,没有办婚礼,简单请家里的亲戚吃饭。
  出发去饭店的路上,沈母把盒子给她,让她戴上,“委屈你了,阿峯明天就得走,匆匆忙忙请客,戒指也没能好好带你去挑,先戴着,别让亲戚们担心。”
  别让亲戚们笑话吧。
  于是她的婚戒,是自己戴上的。
  每每看到电视里,新郎眼神深情,缓缓给新娘戴上戒指,配上特写与慢镜头,尹桑就会调台。
  童话般美好的时刻,不存在的。
  尺码不对,大了。
  宴席上她小心翼翼,无名指和小指紧紧靠着。
  然而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间,还是遗失了。
  尹桑没觉得多可惜,这戒指本就不属于她。
  那晚回去,沈峯半躺在床边,摩挲转动着无名指的戒指,眼神笔直地看着她从浴室走出来。
  见她手指空荡荡,他也摘下来,扔到一旁,说:“正好,这东西我也不稀罕。”
  第二天一早,沈峯回了美国。
  尹桑拿过他那枚戒指端详。
  款式简单,只镶嵌了一颗碎钻,但做工精良,纹路考究。
  与她那一枚,连材质都不相同,怎么看都不是一对。
  就连做样子的戒指,他都没有买情侣款。
  呵呵,结的什么婚?
☆、第34章 已替换
  新书预售前, 尹桑有一次访谈配合办一次微博访谈。
  这是史无前例的,她加入公司就是为了图省事, 宋雨菲在营销策略上也尽量避免让她“抛头露面”。以至于她的人设变成了高冷型。
  尹桑想都没想, 拒绝。
  然后宋雨菲把回答模版都发给她了。
  附言:“为了证明你没有睡隔壁老王,来, 躁起来。”
  这本书算是尹桑的转型之作, 此前她没有写过长篇小说, 这是第一本。是该好好运作运作。
  于是在新书预售的前夕,晚七点, 尹桑准时在微博蹲着看, 她觉得麻烦, 就把微博密码交给宋雨菲,让她操作, 公司的几个策划宣传一起, 远程视频,挑选问题,想好回复, 再把答案发出去。
  粉丝还算给面子,半小时不到, 艾特数量已经突破五百。
  大多都正常, 期待新书,问新书内容,并问有没有签售会之类,也有些□□, 跳过就是了,回答也都中规中矩。
  网友A :“桑桑之前都没有写过小说,为什么想要写《来路是归途》呢,灵感是怎么来的呢?创作了多久?”
  这个宋雨菲就没办法替她答了,尹桑:“那就跳过。”
  宋雨菲:“这个问题很好,是很多人都关注的,你得回答。”
  尹桑敲下几行字:“小说受众更大,影响力更深远。”
  宋雨菲:“这个回答不行,再想一个。”
  尹桑:“写了四年,想写一个外热内冷的人。”
  最后宋雨菲修改后发出来的是:“想写一个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太无趣,便想捏出一个有趣的人来陪自己。一捏就是四年。”
  这发散思维,宋雨菲不做经纪人去写书应该也是手到擒来。
  果然,这条发出去,两分钟一百来条评论回复。
  “四年大作,嘤嘤嘤期待!”
  “不错,能沉下心来写故事的不多了,现在的小说,两三个月就写出来了,都是在写人设,不是写人,有些期待这个故事了。”
  “长篇小说很少看了,大概因为浮躁,不过桑桑写的小说,还是期待的。”
  “桑桑不无趣啊。”
  尹桑相当佩服了。
  看到“有没有签售会”的回答是“看预售情况挑选城市”时,尹桑给宋雨菲发消息。
  “签售会你自己分饰两角?”
  宋雨菲在忙,没回复。等会儿再算账,尹桑的注意力回到微博上。
  访谈到了后期,有关于书的都说得差不多了,问题开始转向现实生活。有没有结婚,是不是专职作家,日常爱好,会不会做饭等等。
  宋雨菲适当透露了一些信息,比如生活在北京,还在上学,开咖啡厅营生,喜欢煮咖啡、撸猫,做饭白痴。
  “好棒,是我想象中的作家的生活。”
  “怪不得腐竹的照片,许多都是在咖啡厅里拍的。”
  访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排斥,参与到这种微博访谈来的,大多都是学生,朝气蓬勃求翻牌的状态,很可爱。
  尹桑完成了她的“接地气”之旅,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至于在评论区带节奏、写访谈语录这些,就是宋雨菲的事情了。
  她盘腿坐在地板上,看腐竹吃宵夜的时候,沈峯才回到家。
  “听米瑞说,你今天没吃晚饭?”他走到她边上,弯腰揉揉她脑袋。
  尹桑甩甩头,抬眼看他,眼神厌嫌。他揉她脑袋揉成习惯了,这让她感觉自己像只腐竹。
  待遇还不如腐竹,揉腐竹他是顺毛揉,揉她的目的似乎就是把头发搞乱。
  “我吃了。”
  沈峯双手插臂,目光研判,“松饼也算?”
  腐竹这时也抬起头,瞥他一眼低头继续吃,一人一猫动作、神态如出一辙。沈峯的严肃绷不住,轻叹气,含笑摇摇头。
  一个眼神,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己不吃,倒是记得猫,”沈峯说着,把外套脱掉,洗了把脸,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给我也留个宵夜。”
  尹桑:“如果你喜欢吃罐头的话,可以考虑。”
  沈峯嘴角弯起,笑得无奈。
  不如猫,不如猫。
  腐竹一吃饱,就往她身上蹭,尹桑在这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还真是有点饿了。
  她抱着猫往厨房走。
  沈峯煮的面正出锅,高举着锅往碗里倒面。
  他脱了外套,里边就是白衬衫,没系围裙,袖口挽到手肘。
  料理台射灯一打,小臂肌肉一收一紧,结实有力。
  尹桑站在门口,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饿了?”沈峯抬头,看见她,皱眉,“关门,穿那么少吹风。”他端着碗走过来,边走边念,“看来得找时间把北面墙凿个门,冬天方便。”
  西厢和她房间并不相通,过来得走院子。不过也就十来米。
  尹桑:“又想动我的屋子,有没有一点借宿的自觉?”
  沈峯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吩咐:“洗手,先喝点面汤。”
  尹桑正要说什么,他补一句:“暖一暖。”
  这个词,配上沈峯低沉的嗓音,尹桑指间不由地,酥麻了一下。
  “是饿了。”
  把腐竹放下,它屁颠屁颠跟在沈峯身后,很不自觉地跳上椅子。尹桑洗手回来,见它立着身子,两爪趴在桌边,伸着短脖子,双眼巴巴地望着那碗面。
  沈峯一手搭在桌边,一手揉着腐竹脑袋,嘴角弯起,眼睛里有光。
  尹桑一时看怔。她有种错觉,沈峯的眼神,像是久别归来的父亲,看着已然长高的儿女,欣慰,又遗憾。
  她抽出手机,咔嚓的声响,打破静谧,沈峯看向她,挑眉一笑。
  尹桑:“拿开你的爪子,我要拍腐竹,发微博。”
  屏幕里,沈峯抽开手,离得远了些,笑容更大了些,或许是背光柔和了光线的缘故,他的视线,温柔又纵容。
  尹桑按拍照键的动作,慢了半拍。
  她一个人吃面,其余一人一猫,看她。尹桑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因为她低着头,边吃边刷着微博。
  为了防止“刷屏”的印象,访谈的内容会保留两日,就删除掉,保留一篇总结的长博。长博中会保留截图和热门评论。
  这个时间点,评论条数蹭蹭往上涨,没赶上直播的粉丝这个时候都冒出来评论,这样的访谈,头几条评论几乎就决定了之后的评论风向。
  带动就很重要。公司经营的几个读物博,在每条微博下带节奏。总的来说,效果还是喜闻乐见的。
  回答私生活的那条,是回评最多的。看来不管在哪个圈子,八卦永远是粉丝的共性。
  “上学,煮咖啡,写书,养猫,岁月静好,桑桑给人的感觉,一直是这样的,外边大风大浪,都与她没有关系,在自己的港湾里过自己的生活,不知道无脑黑是什么心态。”
  “赞成,那个暗示潜规则什么的真是够了,自己肮脏就不允许别人励志了么?”
  “难道只有我惊讶桑桑还在上学吗?看起来很老成持重。”
  “以后多弄微博Q&A啊,原来有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诶。”
  “看书就能知道一个人的三观啊,为什么要从八卦去了解一个作者,想不通。”
  “看书的话桑桑是个小黄人哈哈哈哈哈。”
  “越直接越没问题,越闷骚才越白莲花!”
  “+电话号码,赞成。”
  评论区画风十分正能量。她回答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还能这么去讨论?
  刷了一些高票点赞的评论,尹桑心里感叹——宋雨菲,牛逼!
  刷完她点开发微博界面,输入文字。
  感谢陪伴,晚安[心]。
  然后跳转到相册,挑张腐竹神态最明显的照片。
  从后往前翻,翻到那张沈峯揉着猫的照片,停住了。
  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挡住了光线,逆着光,只有剪影,他肩膀宽阔,小臂肌肉线条流畅结实,腐竹的毛发晕在光里。
  一人一猫,强硬与柔和的对比。
  如果论摄影水准,这张无意拔得头筹。
  尹桑翻过去,选了另一张,发送。
  “赶紧吃。”耳边传来某人的督促。
  尹桑抬起头,沈峯的手指点她的鼻子,“要凉了。”
  尹桑:“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不是腐竹。”
  沈峯叹气:“都说吃人嘴短,在你这见不着一点效果。”
  尹桑:“我这个人从不做表面功夫。”
  沈峯:“意思是,你会用实际报答?”
  .........
  这对话什么套路?
  尹桑喝了最后一口汤,抬眼微微笑,“也不是不可以,你想,几次?”
  放下碗,“嗒”一声,她说:“或者,你能几次?”
  空气安静,她如愿以偿地看到沈峯瞬间变黑的脸色。
  沈峯:“在你心里,我的诉求,就只有这些?”
  听语气听不出什么,可尹桑知道,沈峯这个人,云淡风轻不代表风平浪静,他收紧的手臂肌肉就证实了这一点。
  可以怕,不能怂。
  尹桑:“那你要怎么样?”
  沈峯:“下周二公司年会,陪我去。”
  ..........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她抱起腐竹,给了他一个决绝的背影,到院子里,顺手把院灯关了,进了房间。
  沈峯在后面,笑了。这就代表她同意了,即便不是十分乐意。
  夜深了,院里灯一关,光线就暗下来。料理台亮着一盏孤灯,男人在洗碗,水声流淌,碗筷碰撞声清脆,咖啡厅传来黑胶唱片的声音,舒缓醇厚........
  不一样的音乐在夜色里流淌。
  尹桑靠在房间门背听了许久,直到腐竹不耐烦地跳出她的怀抱。
  洗好澡出来,沈峯也已经回到房间,吩咐一声“赶紧吹头发”就去找衣服洗澡。
  尹桑没点头也没摇头,到梳妆台前开始日常护肤,拌了一碗绿泥往脸上抹,刚抹好脸颊,从镜子里看到沈峯光着上半身,拿着睡衣往浴室走,走到半不经意地扭头。
  两人在镜子里四目相对,他眉头紧蹙,对视两秒,然后他又转头进浴室了。
  尹桑正莫名其妙,他又出来,手里拿着吹风筒。
  俯身,插电,拿开她的头巾,打开吹风机。
  画面有点熟悉,在酒店那天就是这么被弄懵了。
  头巾拿掉,头发散开,尹桑赶紧用手箍住,以防沾到泥膜,“我做着面膜呢。”
  “先吹好头发再做,怎么就不听呢?”
  尹桑:“头发散了不方便。”
  沈峯的手从发端移到发尾,熟稔地穿拨在她的头顶,指腹划过头皮,麻麻的,“把发根先吹干,散不了。”
  尹桑不动了。
  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呼呼的声音。
  镜子里,她坐着只挡到他肚脐下的位置,往上,胸肌、肩膀和小臂肌肉,在抬放手臂之间一收一紧........
  尹桑发现,自己格外喜欢他肌肉的线条感,尤其是小臂。
  视线往上,喉结,下巴.......
  沈峯的身材,确实令人垂涎三尺,她想着,不自禁地点点头。
  再往上,看到他上扬的嘴角,以及戏谑的眼神。
  尹桑身子一酥。
  “看来很满意?”吹风机忽然关掉,他的声音清晰的在房间里响起。
  尹桑别过眼睛,却在镜子里撞上自己的眼睛,眼珠子发亮。然后看见了自己的脸,敷着半脸的绿泥。这个样子,像是看到张无忌时花痴的小昭。
  沈峯留下一声哼笑,转头捡起自己的衣服,往浴室去了,到门口又回头,“几次都可以,不收费。”
  .........
  .........
  尹桑的脸,一半绿,一半红。
  她在这时候收到宋雨菲的微信。
  “祖宗,你要公开怎么不和我商量呀?”
  尹桑回复一个问号,对面也言简意赅回:“微博!”
  敷面膜的空档,尹桑打开微博。
  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最新发的一条微博........
  文案为“晚安,感谢陪伴[心]。”倒是没问题,问题在于,两张配图。
  第二张是她最终挑的那张,腐竹眼巴巴看着面条的照片。
  第一张是沈峯和腐竹的剪影。
  搭配她的文案内容,评论风向很.........喜大普奔。
  “两人一猫嘤嘤嘤,这是男朋友的节奏啊!”
  “桑桑说自己做饭白痴,我还不放心,剪影男会做就好了。”
  “姐妹们,我尽力了。”配图是调高“氛围”和“曝光”参数的图,能隐约看到男人穿着白衬衫带着手表,别的还是模糊。
  “有一种人,剪影就有一种气场,让人感觉帅得惨绝人寰。”
  “女神要么从来不秀,一秀就很高级,猝不及防猝不及防!”
  “深夜没有性生活的我踹了这盆狗粮。”
  “哈哈哈只有我同情腐竹吗,只能看不能吃哈哈哈。”
  尹桑有点懵,回复宋雨菲:“手滑的最高境界。”
  宋雨菲回了一个“你可能喝了假酒”的表情包,“人家手滑都是秒删,你手滑到现在都已经一个小时了姐姐。”
  补一句:“你怎么想吧,我觉得是好现象,反正迟早的事,现在微博写恋爱段子,多招人气啊。”
  用沈峯去招人气,不好意思她还想多活几年。
  尹桑:“又不是艺人,招什么人气。已删。”
  宋雨菲:“..........你能不能商量完再行动啊,这你让我怎么弄?”
  尹桑:“无为而治,顺其自然。”
  宋雨菲:“..........拿这点提成我日子容易吗我?”
  尹桑:“这点提成?”
  宋雨菲:“..........得,你是我祖宗行吗,拜托祖宗下次别手滑行吗!”
  尹桑回复一个“OK”的表情,摇头晃脑的小人头在宋雨菲眼里,贱兮兮的。
  宋雨菲:“手滑你配这么煽情的文案,真是火上添油。”
  天地良心,尹桑感谢的是今晚的访谈。她平时不大看私信和评论,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几个真的粉丝,访谈开始之后,收到上百的问题艾特,粉丝亲切的称呼她女“桑桑酱”、“大大”、“女神”,几乎都已“看你的书X年了”为开场白,那一瞬,如暖流过境,心脏柔软。
  这些网络另一头的陌生人,她们对她的生活几乎没有一点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她们从不知晓,只是爱了作品,便爱屋及乌。尹桑向来觉得,陌生人了解自己的生活,是一种打扰和入侵,从而从未注意过,其中或许带着真诚的关心。
  她头一次意识到,她们陪伴她度过了这两年,以素未谋面且可能生生不见的姿态,陪伴着她。而她从来没有给过回应,哪怕是发一条微博。
  暂时删掉微博,是因为涉及了沈峯。但宋雨菲说的签售会,她倒是要重新考虑考虑。
  尹桑没有再回复宋雨菲,面膜干了,洗掉以后,拍上护肤品,把发尾吹干,躺在床上翻着枕边书。
  沈峯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尹桑有些不一样。
  平和。
  一种难以在尹桑身上看到的气场。
  夜里尹桑为今天的挑衅付出了代价,沈峯带着她,翻山越岭,在要到达顶峰时,在她耳边问:“要几次?”
  她当他真的是问几次,迷迷糊糊说:“一次够了,我要早睡。”
  沈峯重重给了一下便退开,撑着身子看她,“够了?”
  尹桑难耐,牙紧咬着下唇,终究还是忍不住,勾上他的腰,“不是.......不够.......”
  那声音她自己听着都酥了,放平日里沈峯早已扑过来,今日格外理智,缓缓笑了,执着地问:“要几次?”
  尹桑急得双脚乱踢,双腿扣着他的腰随之一松一紧,身下贴着,一下一下地轻触,触到是点,麻了全身,沈峯闷哼一声,“说!”
  她仰着头,急促地“呃”一声,像高/潮前呼痛的声音,咬牙太紧,眼眶边都快溢出眼泪来,但就是不回答。
  执着得像个“妖精!”沈峯说着,忽然一送,“那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
  尹桑咬着牙,颠颠簸簸攀过顶峰。
  他意犹未尽,但她已经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腿圈着他的,手臂也横陈在他腰间,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熟睡。
  沈峯轻轻叹了口气,扣紧了些,没再折腾她。
  咖啡厅也已经打烊,腐竹似乎也睡着了,冬夜再没别的声音,很安静。
  沈峯听见怀里的人迷迷糊糊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抬起头,“我说大院。”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464&UID8622777&帖子98967&积分116812&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8967&财富851729 &积分116812 &在线时间3217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35、第35章 已替换
  AI信托年会当天下午三点, 沈峯再一次打电话来提醒她,不要忘了时间, 他五点来接她去弄造型。
  忙着刺绣的尹桑要离手去接电话, 针不小心戳了指头,轻微刺痛, 跟蚂蚁咬似的。过了半小时, 电话又响, 尹桑有点烦了。从答应他到今天为止,他提醒她已经不下十次, 唯恐她反悔。
  接了电话正不耐, 对面却不是沈峯, 是宋雨菲。
  尹桑说:“公司不都放假了吗,您还监督我发微博呢?”
  宋雨菲语气却不对劲, “桑桑。”
  尹桑:“可怜劲儿, 有什么事求我?”
  宋雨菲:“我出车祸了,交警来了,姐们儿, 来陪我去趟警局呗。”
  尹桑“蹭”地一下坐起来,手又被针刺了一下。她边打电话边抓过车钥匙往外走。
  宋雨菲这个人, 遇到生意对手, 雷厉风行无所畏惧,对着朋友大大咧咧,碰到当官的,就蔫儿。
  事情简单, 宋雨菲追尾,就在商场停车场的出口拐弯处。但撞的车子不简单,阿斯顿马丁。那主人也不简单,按照宋雨菲的形容——傲得像只土拨鼠。
  到了地儿,尹桑见拖车正把车子拖走,橙红色的,张扬骚包。好家伙,DB11,低配都能抵得上三辆宋雨菲的奥迪了。
  现场除了围观群众,还有两三个交警,保险公司的人,以及宋雨菲。
  尹桑:“车主呢?”
  宋雨菲气急败坏,“提起他我就生气,就是他老不来才找拖车的,后面人都没法走,拖车钱还是我出的!”
  她到这边弄个造型,刚从商场停车场出来就撞了车。看见车屁股上的车标,吓了一跳,但还是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下来敲车窗。车窗落下来,露出一张倨傲的脸。
  那人看都没看她,甩给她一张名片,“我可没空在这跟你处理这些,少爷我今天心情不错,不追究,你处理好了,打这个电话找我,记住了?别看我车你赔不起你就跑,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说完上了另一辆车走了,宋雨菲连跺脚的机会都没有。到最后,交警来了,保险公司的人也来了,说这人违章停车,她不用负全责,还让把他给叫来,谁想到这个混球,一接电话,还没听她说完就挂断,后来打就一直不接。
  没见过这么不积极索赔的车主。
  尹桑开车,陪宋雨菲去交警大队备案,一路上宋雨菲就差把那土拨鼠的十八代也拔出来痛骂一顿了。
  尹桑说:“别气了,让管事儿的联系他就行。”
  “这什么人啊你说,”宋雨菲指点着那张名片,“还总经理,这什么瓜皮公司听都没听过,满世界都是总经理!”
  尹桑凑过去看。
  “邵锦骁?”
  宋雨菲:“爹妈给取的名字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就活成了畜生样,狗眼看人低。”
  尹桑看了一眼名片上的邮箱地址,确定不是重名:“我认识他。”
  宋雨菲:“........叫他来!”
  说着已经拨好电话,开免提。可既然宋雨菲的被挂过一次,按照邵锦骁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再接。
  尹桑正想说换她的手机打,对方已经接听,语气不耐:“办好了吗,办好了来紫玉山庄,噢你进不来,到了给我打电话。”
  紫玉山庄,这么巧?
  说完又要挂,尹桑叫住他:“等等,我是尹桑。”
  “........”
  尹桑:“你来趟交警大队这。”
  邵锦骁像是愣了一下,不说话,半晌一声冷哼,“嘿我纳闷了,你这明命令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那大姐的谁啊?”
  宋雨菲已一听这称呼,就要回骂,尹桑拦住她。
  车子挺稳,到了,尹桑一边下车一边关了免提拿手机听,对那边说:“我是她朋友,你也违章停车了,双方都有责任,来备案,该私了就私了,拖着不是个事儿。”
  邵锦骁讨厌尹桑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明明比她小,和他说话却总是一副前辈教训后辈的语气,“你好好说话,还能商量。”
  尹桑有点想笑,“我让沈峯也过来吧。”
  “别别别,”邵锦骁说,“二十分钟到,等着。”
  他人到的时候,开的另一辆车,卡宴看着稳重了不少。
  宋雨菲看着表嘀咕:“不到两个小时,又换了一身衣服,不过看着正经多了,还算是有谈事的态度......”
  尹桑却不觉得这人是谈事情的打扮。
  邵锦骁穿着西装,胸口别着丝巾,看着是晚礼服的款式。
  尹桑这才注意到,今天宋雨菲也穿得格外庄重,大冬天的光着腿,只穿了薄薄的丝袜,身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外边套着皮草,头发也分明是做过的,她也说了她今天是去做造型出来撞的车。
  这两人站在大队接待大堂,格格不入。
  尹桑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宋雨菲有点心虚,“今天有宴会。”
  邵锦骁到了两人跟前,对尹桑道:“我来了,你走吧,也不看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瞎掺和,不去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你想让我哥们儿今晚对着穿羽绒服雪地靴的你求婚吗?”
  宋雨菲指着邵锦骁:“你也去?”
  怪不得刚才说紫玉山庄。原来他们三个如果不在交警队相遇,今晚是应该在那相遇的。
  邵锦骁上下打量宋雨菲:“别跟我说你也去。”
  “我去怎么了,我好朋友的大事我当然要去。”
  “蹭饭的,要不要脸。”
  “沈总邀请的,哪里不要脸.........”
  说到这,宋雨菲似乎才意识到,她和邵锦骁,好像说多了。
  尹桑怔怔的样子,让宋雨菲有点愧疚,“完犊子,要保密的,”去搂尹桑的手臂,“哎呀,提前知道了,不惊喜了,不过早点知道别当时被惊喜吓坏,做点心理准备也挺好的嘻嘻。”
  越说越没底。
  还好尹桑笑了笑,“那我得走了,你们俩赶紧解决解决,人都快下班了。”
  宋雨菲:“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你快去准备准备吧,出场艳压群芳!”
  邵锦骁:“是谁不跟谁一般见识?”
  尹桑离开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吵。
  她上了车,车门关上,却不启动,呆呆坐着。
  求婚?
  有那么一瞬间,尹桑有一种柳暗花明,如愿以偿的感觉。多年感情,终于要得到笃定的回复。
  但她却愉悦不起来。
  那些从未得到解释的疑问,紧紧缠着她,在深夜里勒紧她的脖子,告诉她,当年那么辛酸狼狈,如今随随便便就要妥协。
  结婚证上,已然结婚两年多,如今才来求婚,也不知道,这是童话,还是笑话。
  尹桑想抽烟。
  没有烟。
  她启动车子,往五道营开。趟入车流里,开始走不动。新年越来越近,各个公司开始放假,路上的车开始多起来,过几天,又消失在街头巷尾。人们离开又奋斗了一年的北京城,回老家过年。
  又一年。在北京城的又一年,爱沈峯的又一年。
  情况已经好多了,她的感情,似乎不再一无所获,但她得到的,已经不能与当年付出做比。
  年少时的爱情是没有掺杂任何杂念的,成年则不同。
  就像她为他挑灯刺绣,从不想因此收获什么,那时候想给他绣,便绣了,不计较得失,不企图未来。而他现在即便爱她,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也已然是成人之间的游戏,唯恐行差踏错万劫不复。于是步步为营,精准筹算,赢不了,也不能输。
  他们之前有太多的前嫌,这些前嫌,沈峯从未回应过,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问,如果这些年的沈峯,的确是不爱她的,那她做好这个准备去接受这个答案了么?显然没有。
  他曾经让她那么绝望。这绝望在她心里发酵了那么多年,爱意还在,却早已不是同一种感情。
  在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她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绝望吗,不,那时还没有,仔细想来,真正的绝望,是他与她结了婚,却只当是一张纸。那已经意味着,他即便是和她结婚,成为了她的人,也不会喜欢上她。
  那一刻想的更多的,是无奈。以至于以后的日子里,每次想到“无奈”这个词——生离,死别,他不爱她。
  这场求婚,她不知道沈峯想换什么回应,也不想去想,答应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将要走向何方?
  她还没有做好要和他毫无嫌隙,出双入对的准备。
  车流实在太挤,一走一停地令人难受,尹桑索性下了辅路,拐进小道停下来。停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条路很熟悉,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她念的高中的后门。
  沈峯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你在哪,我去接你?”
  尹桑:“菲姐出了点事儿,我刚才去.........”
  “我知道,”沈峯打断,“哨子告诉我碰到你了,你现在在哪?”
  尹桑:“堵得厉害,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今晚你们公司年会我就不去了,迟到不好看。”
  沈峯沉默了一会儿,“尹桑,你就那么不愿意嫁给我么,一个求婚,让你怕成这样?”
  尹桑怔,笑了笑:“沈峯你开什么玩笑,怕得跑了的明明是你,我怕什么呀,老夫老妻了,觉得好笑而已。”
  沈峯一时语塞,“桑桑,我只是想把缺的,都补给你。”
  尹桑语气轻松:“哎真的别整这些,太麻烦,我跟你说,我现在就在大院附近,我就顺便回去一趟了,你那边我真赶不上。”
  沈峯:“既然你那么不当回事,随你吧。”
  电话被挂断了。
  不当回事的,又怎么会是她。
  求婚代表什么,他沈峯究竟懂不懂。
  这样不清不楚的时候求婚,作秀似的,又有什么意义。
☆、第36章 已替换
  年会已经快开始了, 小林侯在办公室外,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敲一次门。
  沈峯还没有要出发的意思, 他坐在椅子上, 神情凝重,心情不佳。
  尹桑不愿意去, 连掩饰都如此低级。
  算起来,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拒绝他的正式求婚。第一次, 是初夜在床上;第二次是在寨子里,这是第三次, 出师未捷身先死。
  认识尹桑以来, 骄傲如沈峯, 已经逐渐忘记面子是个什么东西了。
  她的每一本书,他都看过, 他惊讶于, 她竟然能有这么多话可以说,而且言辞犀利,毫不避讳争议性话题, 思考角度独辟蹊径,即便是许多言论并不受沈峯待见, 但是他和大多数读者一样, 肯定——尹桑,是一个有精神魅力的人。
  而这些,沈峯在与她的现实交往中,全然无感。
  从第一次四目相对开始, 他就没有对这个眼神执拗的女孩子有任何好感。
  她没有一点豆蔻之年的朝气,沈峯试图为她辩驳,这得归咎于她的出身,童年境遇凄惨,而今寄人篱下,她必须收敛个性。但她又不是,她的个性,难以界定,她在每个人面前都是不一样的,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设,而不是人。
  而她未收敛的那些东西,乖张、叛逆、张扬,都在他的面前表露无遗。如今的沈峯,大概会轻轻一笑,庆幸那是她待他的特别,她把最不好,也最真实的一面向他展现了。
  但那时候的沈峯,对此避之不及。他认为她就是个表里不一,举止轻浮的怪咖。
  然而这却不是他千里迢迢躲到美国去的原因。
  外界并不足以让他心生恐惧,他恐惧的是他自己。他恨透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分明对她嗤之以鼻,却又做着与内心想法完全不一致的事情。
  沈峯在美国的时候,时常想起一个画面。尹桑在公厕里,就着那点星光,背单词,耳边就是幽怨可怖的音乐。那个时候的自己,焦灼的心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心角的酸涩感。
  他心疼。他竟感到内心柔软。
  在去美国之前的那段时间,他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在了辩论上,和同学待在一起,一讨论就是一整周,他没回过家。甚至答应了到华中去比赛。
  学校里不乏优秀的女生,也有他欣赏的,但,他从未为任何一个人,捏软自己的心角。
  记得那时在火车上,他彻夜未眠,想的最多的事情,是她晚上夜里起来,看不到他会不会有一点不适应。男生们聊起女生,有人曾问过他:“吕落怎么样?”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回答,大概是,很优秀,非常不错,这样的词汇。
  然而他的黯然,淹没在黑乎乎的车厢里。
  是,他身边有不少,他觉得优秀、不错的女生,但是此情此景,他想到的为何不是她们?
  很优秀,非常不错,那又如何,与他无关。
  这让他无所适从,他何尝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以畏惧为借口,他躲了。可是是否真的躲得掉?他只能自欺欺人。
  他们结婚,他也从未给她投去,属于丈夫的视线。
  尹桑这样的女人,沈峯曾想,他大概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至于为什么忍不住投去视线,他想他多半为蛊所惑。
  他的爱情观很简单,就是没有爱情,最自然超脱。她勾引她,他就接受,身体愉悦也是生活调味方式之一,并且这一过程,通过结婚证,早已合法化,何乐而不为?
  可是上天哪能让人这般捡便宜?
  人生枯荣,沉浮无常。你不在意爱情,它偏偏找上你,看你作死,看你沉沦,等你一个不小心,碾碎你。
  能感喜欢,必有微末欣赏,爱却未必。
  沈峯终究想明白——他从不欣赏尹桑,可他爱尹桑,这丝毫没有矛盾。
  或许,这还要感谢邵锦骁。
  当邵锦骁在他的公寓发现一排尹桑的作品,开始嘲讽他。
  ——一个被蛊诅咒的可怜人。
  ——一个自欺欺人的可怜人。
  ——他真瞧不起他。
  邵锦骁问他:“沈峯,你想象过和这样的女孩子过日子是什么样吗?”
  或许邵锦骁是想说,毁天灭地,暗淡无光吧。
  沈峯就托着腮,真的开始思考,如果他们生活在一起,会是如何?
  会坏过他现在自欺欺人,整日“偷偷摸摸”么?
  会坏过惶惶相思不可终日,凄凄衷肠不能倾诉么?
  即便是蛊,做一只被操纵的傀儡,如果心情愉悦那又有何不可?
  沈峯承认,骄傲如他,只想就此臣服。
  书上,尹桑说:“真正遇见爱人,你会发现他坚硬外皮下的软弱,你便再也没有办法将他归类。”
  他早已无法,将尹桑归类到所谓怪咖,在他心里她早就是一个同样需要人关怀和保护的女孩子。
  当他想要拥抱她的那一刻,挣扎就已经太迟了。
  他浮游在尹桑构筑的情感迷雾里,险象环生。他给自己注入了,披襟斩棘,逢凶化吉的勇气。
  老爷子来电告诉他,尹桑心理疾病严重的时候,他决定回国。
  回国后他所做的一切,也印证了他的想法,他躲不掉的。他对尹桑的了解,已经超乎自己的想象;他能为她做的,能为她忍耐的,也超出了以往的极限;他已经没有任何退缩的念头。
  这期间,他从来没有想过,连番的拒绝,会把他逼到什么境地。
  他走到窗边,楼下车水马龙,确实很堵。
  天都已经黑了。
  路灯亮起来,有斑驳的树影在尹桑脸上明明灭灭。
  她索性下来走一走。
  这条巷子,现在已经路灯成排,她上学的时候,还漆黑一片,星星点点的灯,来自小贩的推车。她每天晚上都要穿过这条巷子,到巷口去等公车,也曾发生过她不愿意回想的事。
  因为整她被劝退的几个女生,找了几个附近职校的男生,在漆黑的巷子里堵她,她凶巴巴的语气里,透露着恐惧,几个男生一个一巴掌甩下来,她的脑袋就嗡嗡作响了,她踹了其中一个人的裤裆,换来了更残暴的报复,他们扒了她的校服,拿着电筒射她的眼睛,闭着眼的尹桑听到了咔嚓咔嚓的拍照声,随后他们就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摁,骂她婊子,还往她嘴里塞粉末。
  尹桑听到打斗声的时候,神智已经不是很清醒,她听到那几个小混混的声音。
  “谁!”
  “想打架啊,自报家门!”
  “去你妈的,到底谁!”
  她开始筋挛,手脚无力,慢慢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老爷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老爷子说,是警察把她送回家的。
  她眼神黯下去。或许是药物作用,她感觉自己,闻到了属于沈峯的气息。
  但终究只是她的感觉罢了。
  这个时间,刚准备上晚修,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穿梭其中,排队买东西吃,这时候只有高三还在补课,人不算多。
  离她最近的,是卖炸鸡柳的摊子,老板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但生意仍旧是最红火的。
  这所高中是寄宿制学校,大部分人都住校,下晚修后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晚上自修。说是自由,这点时间,也只够在校门口的街道上晃晃,吃吃东西。
  那时候炸鸡柳是最热门的摊点,总是排着很长的队,价格也算是小摊里,比较高的。经常有男生排长队,压着关门的点,给喜欢的女生买炸鸡柳。尹桑班里头,就有人为了追女生,一下课就往外冲,给女孩买了一个月的鸡柳,他们最后在一起了。
  尹桑路过的时候,那一阵香味飘进鼻子,她也曾蹙足。
  那时候,炸鸡柳四块钱一份,对于她来说,是很昂贵的东西。她不缺零花钱,她的零花钱甚至比班上许多女孩都多,但她要攒着,买橱窗里那个打火机。
  不过,她吃过一次。
  她出事之后,老爷子时常派沈峯来接她下自习,巷子里车进不来,他就靠在校门口的树下,玩着手机等她,翩翩少年,脱了稚气,多了高中生没有的英气,在人群里很扎眼,总能吸引许多视线。
  一般等到她,他闷声不响走在前头,他从不与她说话,她也就很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就默默跟在后头,和他保持几米的距离。
  第三次模拟考是她的滑铁卢,她被班主任拉着训话,就晚了。中途接到他的电话,她按了接通,让班主任的声音传到那头,他应该就知道了。
  她终于踩着关门的点跑出校门,却不见他的踪影。她想他该是不耐烦了,胸口酸涩,低头刚要走,听到了一道声音。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高中生。”
  是沈峯。尹桑循着声源看过去,漆黑的树影下,两道白色身影相对而立。
  穿白色衬衫的沈峯,和穿白色裙子的女生。
  沈峯朝她走过来,“怎么那么慢?”然后把手中的一包东西塞到她手里,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往巷子口走。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紧紧跟在他身后,炸鸡柳的香气飘进鼻息,面前,他背影挺阔。
  尹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掌心灼热,她知道是他拿过鸡柳的缘故,但那温热还是让她瞬间暖了心怀。
  到巷口他放了手,转过头说:“先吃了,别上车一身味,回去又该挨训。”
  尹桑打开那包炸鸡柳,抬头,“买给我的?”
  沈峯皱着眉,“想什么呢?刚那小女孩送的。”
  她就是个挡箭牌。
  “呵。”尹桑轻哼一声,用竹签扎一条鸡柳,咬了一口。
  那酥香软糯,她至今还记得。
  他不会知道,一包借花献佛的炸鸡柳,就抚慰了她一晚上的委屈,扫去了考试失利的阴霾。
  这就是暗恋啊。
  尹桑不由地笑了,在鸡柳摊前排队买了一包。有不少学生看向她,实在没能拉下老脸边走边吃,便走到车上才打开吃。
  她自己的车,又不会有人骂她。
  这么一想更爽了,一包鸡柳一下子就扒拉见底。
  开车回大院。
  距离和沈母争吵的那一天,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这期间,是沈峯改变了她,也是粉丝改变了她,这一次,她真的意识到了,错在她自己。
  让亲人连关心都要小心翼翼,是她的错。
  看不到关心只看到打扰和入侵,也是她的问题。
  说起陪伴,沈母才是整个沈家,陪她时间最长的那一个。
  她欠母亲一个道歉。
☆、第37章 已替换
  尹桑先拐到附近的胡同里, 拿了条旗袍。
  这工作室是沈母常来的,有她的尺寸, 尹桑前些日子来了想法, 设计了图案,再这订了一条旗袍。
  旗袍倒是已经做好了, 她之前说除夕前再来拿, 所以掌柜看见她, 有些惊讶。
  “尹小姐,您提前来取货了?”
  尹桑:“嗯, 没说一声真是不好意思。”
  掌柜:“这倒没事, 可惜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 他看到您设计的图案,想要购买您的设计版权。”
  尹桑有些惊讶, “我只是个外行, 胡乱画一画罢了。”
  掌柜拿来旗袍给尹桑检查,笑笑说,“这旗袍啊, 万变不离其踪,但是您这图案, 之前看到的时候, 我以为会突兀,没想到效果非常惊艳,这绝对称得上是创新了。”
  尹桑也是初次尝试,想着如果实在品貌不佳, 就换条别的送。
  她小时候就喜欢描摹那些图腾,后来有了工作室,每次挑选设计样式,都过稿上百,但是她没自己设计过。
  这次设计的图案,是苗族的经典图腾修改的,四蝶探花,四只蝴蝶围绕着一朵杜鹃花,尹桑稍微把蝴蝶和花的线条改柔和了一些。
  图案颜色将原来的红绿蓝黑改成玫红墨兰浅绿。旗袍底色选了墨绿色,将每一根线条分成两条平行细线,大面积晕染边沿,使得图案更细致丰富。
  只看设计图的时候,觉得图案色彩冲击力太强,带着些“土”味,与旗袍柔和优雅的气质有些违和,但成品出来,绸缎料子光泽度的映衬,缓冲了色彩的突兀感,又保留了视觉冲击力。
  带着些民族特色的旗袍,让人眼前一亮。
  尹桑也很是高兴,“你们有我的电话号码,改天联系我就好了。”
  “我们老板说当面谈更有诚意,所以特意嘱咐我您来的时候跟他说一声。”
  尹桑:“很抱歉,那改天吧,今天实在是还有事。”
  “好,我把您联系方式给老板,你们再约。”
  “好。”
  回到沈家,开门的阿姨怔了一下,才请她进门。
  大概看过那场争吵的人,都见到了她的另一面,现在再看见她,都有些心情复杂。尹桑明白这一层,默默地不作声。
  阿姨招呼了一声,沈母从里边出来,见了她,眼里是欣喜,赶忙到她跟前,刚想习惯性握她的手,又退后,讪讪微笑说:“怎么来了?”问完似乎自己觉得有歧义,又赶紧解释,“倒是早盼着你们来了,就是家里刚吃过饭,以后回家啊,来的路上说一声,好等等你们,准备一些你们爱吃的。”
  尹桑说:“谢谢妈,我吃过了。沈峯今天公司有年会,他改天再来。”
  “你一个人回来的?”
  她语气里的惊讶让尹桑有些疑惑,一时竟忘了回答。
  从堂屋里走来一个人,责备说:“娘俩怎么在门口就聊上了。”
  这回轮到尹桑惊讶,“爸回来了。”
  是沈建斌,他点点头,又招招手,“过来坐。”
  老爷子也在,拉她过去,照例是数落了她,瘦了,穿得少了,精神气儿蔫了。还抱怨说她回家次数太少了些,之前说的每周都来,到现在大半个月不露一次脸。
  尹桑吐了一肚子期末考试的苦水,才又哄得老人家喜笑颜开。
  “爸今年假放得早啊。”尹桑在沈母边上坐下。
  沈建斌说:“回来好些天咯,都还没见这臭小子一面。”
  老爷子也搭腔:“我天天在家里,见他的次数也比你多不了几次,看看,还是女儿贴心。”
  沈建斌:“爸说的是。”
  阿姨给尹桑上了杯咖啡。
  沈母低声跟她:“你尝尝,也不知道煮得怎么样。”
  老爷子说:“桑桑啊,这可是你妈妈专门给你买了咖啡机煮的。”
  尹桑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捻着杯扣,抿了一口,味道香醇。杯落桌,她抬起头,对上好几双注视的眼神,忽然觉得心口有暖流上涌。
  “谢谢妈,”尹桑说,“很好喝。”
  沈母:“喝得惯就好。”
  尹桑扭头,“妈,花茶也挺习惯的,不用换。”
  沈母一怔,看向她,目光温柔,笑容里有种如负释重的欣慰。
  聊了会儿天,尹桑主动提出留宿,让几个老人也是讶然。
  沈母喜上眉梢,“要不打个电话,问问沈峯那边什么时候结束,让他回家来住。”
  尹桑说:“年会估计会挺晚的。”
  沈母说:“问问吧。”
  尹桑最终点点头,起身说:“妈你问问吧,我先去洗个澡。”
  沈母看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拨打了沈峯的手机。
  这几天打,他一直没很快接过,有时候打了好几个,迟了很久他才回过来,说在忙。
  这回倒是接得快。
  “阿峯,桑桑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今天回不回来啊?”
  沈峯:“妈,年会走不开,等会儿找个由头再走。”
  “回家来吗?”
  沈峯:“嗯,回去。”
  沈母犹豫了一会儿,没再说别的,“那你先忙,早点回来,别等你爸你爷爷都睡了才回,又是见不着面。”
  沈峯:“知道了。”
  挂断电话沈母纳闷,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今天看着都有些奇怪。
  尹桑洗完澡收拾好,正要出门,听见敲门声,“桑桑,睡了吗?”
  是沈母。
  “没呢,”她过去开门,“妈,我正要去找您。”
  沈母微讶,“有什么事么?”
  尹桑:“妈妈找我有什么事么,您先说。”
  沈母:“没什么,想和你聊聊。”
  尹桑赶紧给她让门,自己去把旗袍拿过来,回头看到沈母坐在床边,随手检查着被褥,口中念叨:“前些天刚买的床套,今天刚洗出来换上,也不知道舒不舒服。”
  已近睡觉的时间,沈母挽起的头发有些松散了,她侧着脸,精神头看起来明显没有白天好。
  妈妈老了。
  这么多年,尹桑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沈母出身大家,很注重外表和仪态,一直以来保养得很好,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轻不少,平日里操持家里的事情也是得心应手,看起来仍旧气场蓬勃。
  但沈峯都已经成家立业,尹桑也已经长大,她又怎么能敌得过岁月。
  沈母见尹桑怔怔地,便叫她,“桑桑?”
  尹桑咬了咬下唇,走过去在她边上坐下,递给她,“妈,很久没给您带礼物了,您看看?”
  沈母骤然亮起的神采,让尹桑有些鼻酸。
  “回家就回家,还带什么礼物,真是有心,老爷子说得好啊,还是女儿贴心些.........这盒子,旗袍啊,看看,诶可真是好看,我买了这么多旗袍,都不及这一条漂亮,诶可真好。”
  尹桑默默听着她愉快地念。
  “妈,”顿了顿,“对不起。”
  沈母转过头,愣怔的一瞬眼睛里已经蕴了水光。
  尹桑说:“妈,那天是我不对,我以前........”
  做好了准备道歉,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尹桑才发现,自己欠的,竟已经不知从何说起。
  沈母握着她的手,“别说这些,妈对你关心不够。觉得你小小年纪就没有爸妈,当然什么都不懂,既然到了我这,你应该就要按照我的想法来过,长成我希望的样子。”
  她二十多岁,就嫁入沈家,贤良淑德样样不缺,对老爷子也很孝顺,沈建斌常年在外,她照料沈家里里外外,殚精竭虑。她在意沈家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沈国昌。正是因为太在意,陷入误区。
  听沈峯说完,才知道尹桑是患了病,这病还沈家有很大关系,其中影响最深的还是她,毕竟她照料尹桑的方方面面,从母亲到婆婆,角色的转换间,两个人都没有磨合好。
  她并不是不爱尹桑,而是不知道如何去处理心间隐隐的不甘,先入为主的不认同感,打破了母女间的和谐,她在和尹桑相处的过程中藏匿这份不甘,却欲盖弥彰。
  这甚至也影响了她对尹桑的态度,慢慢的脱离了轨迹。
  如果说尹桑心理不健康,她又何尝躲得过?
  她们俩,都太需要一个契机,来撕开表层的掩饰,认真审视伤口。
  尹桑离开的日子,她何尝过得舒心。她在尹桑小时候住的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
  她在她的书桌下,看到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沈峯的,沈峯穿着正装,坐在辩手席上,低头在纪录。显然照片是偷拍的。他们全家,去看了沈峯的决赛,当时尹桑坐在最边上,昏昏欲睡。
  还有一张,是全家福,却不是客厅里摆着的,大家都正经看镜头的那张。而是一张当时的废片。站在沈建斌和她中间的沈峯,低头看着蹲在老爷子跟前的尹桑。
  照片其乐融融。
  其实他们可以是这样的一家人,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想。她一直捍卫的沈家,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沈峯适时的介入,给伤口撒上了药粉,点醒了她。
  她不过是,披着关心的外衣,报复,从而赢得那种掌控的快感。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她给尹桑买过很多玩偶,hello kitty,芭比娃娃,皮卡丘,海绵宝宝.........
  尹桑的童年,没有电视机,她对这些玩偶,没有任何概念,她笑着收下然而一直摆在沙发的角落。这些她真的不知道吗?不是吧。
  她给尹桑买过很多裙子,它们现在都还挂在房间的衣柜里。
  尹桑初中的时候,比同龄的女生要矮一些,她买的裙子她穿着不合适,她真不清楚吗?不是吧。
  尹桑说她不喜欢喝花茶,她也不知道吗?也不是吧。
  而她不愿意生小孩的原因,她更是清清楚楚,那有意无意地提及,真的是无心吗?不是吧。
  她忽略这些,忽略得理所当然。那种隐约的快感她真的没有过吗?
  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刽子手,她抹杀了一个女孩子所有的话语权,她抹杀了这个家庭的和乐。
  而她还把自己定义为,宽容的、贤良的慈母。
  人过中年,已经应当不惑、知天命,而她又是如何走到这般?
  前世积了多少缘呐,此生才能成为母女,她明白得太晚。
  “妈.........”尹桑打断她的思考。
  沈母说:“我也做过一些糊涂的事情,唉.........看你们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我也就放心了。沈峯说得对,我把你要的给了你,也把你不想要的都给了你。桑桑啊,要说对不起,妈也对不住你。”
  即便做了心理准备,尹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种性质的对话,掏心窝子,对她来说,还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她疑惑,“沈峯?”
  “是啊,”沈母叹了口气,“建斌也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沈峯唯恐我们会逼你,他倒是说了许多.......”
  她又拍拍尹桑的手,“以后啊,如果再有事,就要像现在这样,多聊多谈,妈年纪跟你们不同,想法也不同,虽然到现在为止,建斌也还不是很理解沈峯,妈也还是会不赞成你的想法,但天底下,哪个父母又躲得过儿女债?你们多回家,好好过日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说着又笑了,“沈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真以为我和建斌会把你怎么着,拖了这么久不肯回家。”
  怪不得今天沈母和沈建斌看到她一个人回家,都有些惊讶。原来如此。
  沈峯,到底在这中间,做了多久的夹心饼,她对他做的这些一无所知。
  她知道他为什么没带她回家。
  怕她还在自己的壳里,连探头都不肯,结局就会是两败具伤。
  “妈,这些年,表面功夫做了不少,也没真正关心您........”不适应,很不适应这样的对话方式,尹桑叹了口气,深呼吸,“我不太会说话,心意都在旗袍里了.........”
  沈母拎起旗袍,“我现在就试一试。”
  尹桑喜,“好啊。”
  沈母身材也保持得很好,丰腴雍容,却要腰有腰,曲线饱满。
  “真好看,”尹桑感叹,旗袍,穿的就是气质,“您真是我见过的穿旗袍最好看的人了。”
  沈母的喜悦丝毫藏不住,眼角的幅度就没下去过,“这图案也是稀罕,我从没见过,看着像是.......”
  尹桑说:“是苗族的图腾。”
  沈母讶然,“那,这是你自己设计的?”
  尹桑点点头。
  沈母:“呀,了不得了,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还喜欢画画。”
  尹桑:“随便胡来的,妈喜欢好。”
  沈母:“这算是我中有你了。”
  两人都笑起来。
  门被象征性地敲了敲,外边传来声音,“妈,我进来了?”
  是沈峯。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464&UID8622777&帖子98967&积分116812&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8967&财富851729 &积分116812 &在线时间3217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38、第38章 已替换
  “你看, 桑桑给我买的旗袍,好不好看, ”沈母转了个圈, “还是自己设计的,独一份儿。”
  沈峯赞赏地点点头, “非常适合您。”
  沈母:“哎, 也不知道哪个混小子, 都好久没给我带过礼物了。”
  沈峯失笑,安抚说:“好好好, 是我的不是, 这次回来就给您带。”
  沈母笑容敛下来, 边上的尹桑,也抬眼看他。
  沈峯说:“明天出差, 过两天就回来。”
  沈母不高兴了, “过两天,都快除夕了,你爸都回来好些天了, 你们公司今天才开始放假,本来就晚, 你还要工作, 像话吗?”
  沈峯上前一步,抚着沈母的肩膀,低头哄,“妈, 您看您,我以前不忙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着急,还老说呆在家里不务正业,现在忙了又不高兴了?”
  放轻声,“两天就回来了。”
  尹桑说:“妈,公司第一年,总是要忙一些的。”
  “你这孩子,”沈母拗过肩膀,向着尹桑,“可别太顺着他,年轻的时候不多管教管教,以后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把家里当酒店了。”
  沈峯失笑:“知道了妈。”
  尹桑沉默。
  这些年,怕是连酒店都不如。
  沈母又交代了些事情,回自己房间去了。沈峯抽下领带脱下外套扔床上,找衣服洗澡。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当然不明显,沈母是看不出来的。尹桑却清楚地知道,他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就没有对上过。
  尹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把他的外套、领带扔在床边椅上,上床睡觉。
  不过,有人不让她睡。沈峯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不理,对面很是执着,连着拨了三次。
  尹桑“蹭”地做起来,揉揉头,下床去掏他的外套口袋。
  一串陌生号码。
  本想直接关了音量,沈峯的手机牌子和她不一样,左右随便摁,不想却摁错。
  通话结束。
  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生意伙伴,可别误了他什么事。
  正想着,一条短信跳进来。
  “学长,我很抱歉,我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以前,现在我们公归公,私归私,你别误会。”
  来自刚才那串陌生号码。
  哟呵?
  尹桑挑挑眉,在心里鄙视自己蠢,这个点,哪有什么公事要这个点谈的。
  鼻子里嗤出一声,尹桑把手机放回原地。
  指间却碰到丝绒质地的东西。
  尹桑从来没有擅自翻过沈峯的东西,她眼皮一跳,手已经抽出来。
  丝绒盒子。
  打开。
  “不要光脚就下床。”
  身后传来沈峯的声音,尹桑转身,还没看清人,天旋地转,她的脚已经离开地面。
  脸颊贴着他光裸的胸膛,刚洗完澡的身体热乎乎的。
  沈峯拦腰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擦头发。
  细密的水雾洒开,晕了灯光。
  尹桑手里还拿着那个丝绒盒子,眼睛盯着他性感的腰窝,宽阔的肩膀,结实的手臂,手指,以及无名指上的戒指。
  等她想要看清楚样式,他又走远了,进衣帽间穿了件睡衣出来。
  盒子里剩一枚女戒,似曾相识,却又不是记忆里的那枚。
  沈峯在床的另一边半躺下,拿着手机在看,眉头轻皱。
  “这戒.........”
  “你挂了我电话.........”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又同时停下。
  沈峯瞥见她手上的盒子,淡淡说:“要么留着,要么扔了,看过了就不要还给我。”
  尹桑说:“这不是之前那一枚,你买了新的?”
  沈峯放下手机,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尹桑,我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当然也只有一对戒指,从来没变过。”
  他语气不算好,说着把左手伸到她面前。
  是之前那一枚。简约却精致的男戒。
  而盒子里的女戒,从花纹到钻饰,很明显和他这只,是一对儿。
  尹桑打开盒子拿出戒指往无名指里套。
  尺寸刚刚好。
  她扬起手指头,对着光照了照,“这钻还可以。”
  沈峯默不作声。尹桑也盯着他,眼睛一动不动。
  “睡吧,明天我早起走,你多睡些。”
  “去哪?”
  “电影开机,露个脸。”
  “噢。”
  灯光一黑,两人拉被子,各朝一边。
  尹桑在夜灯微弱的光,端详无名指上的戒指。对戒,在结婚两年后,他们拥有了属于夫妻的对戒。
  两年前宴席上她遗失了的那枚戒指,又是怎么回事,是拿错了,还是故意,尹桑最终还是没有问。
  夜深了,她刚有些睡意,就感觉床的另一边动了,沈峯转过身朝着她,她枕头边缘陷下去,是沈峯撑着腮的手肘。
  有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
  她没睁眼,却知道沈峯在夜色里看着她。
  许是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他的手穿过她的后颈脖,勾住她的肩,轻轻一搂,她顺势不着痕迹的转了个身。
  落入他怀里。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额头。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沈峯搂着她睡着了。
  尹桑的手正好抵着他的胸膛,她数着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慢慢又有了睡意。
  起来的时候,沈峯果然已经不在。尹桑下楼吃早餐,才听阿姨说沈峯早上四点就赶飞机去了。
  尹桑想起来他昨晚说,是要去电影开机仪式露个脸。听说他们大部分取景都在广西,那他应该就是去广西了。
  她今天要去咖啡厅,给员工们发奖金,晚上一起吃个饭,然后便放假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尹桑取了现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脚上磨起疙瘩怎么办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