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中国四大革命纪念地母亲之一,她的故事你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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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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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播出时间:T3《上午家庭剧场》 12月14日&01月01日07:20&11:30 (每天五集)
  主演:袁立、斯琴高娃主演
  一九一一年,山城重庆薄雾浓云,弥漫着共和革命即将爆发的浓烈气氛。
  朝天门城楼高耸,城门外市声熙攘,码头桅樯林立,到处可见成堆成圈的市民,都在议论成都发生的血案。一堆人丛里,一个学生正在讲演,他相貌英俊,口才出众,热情澎湃,激起听众的一片热烈响应,人群中不时响起&打倒赵屠夫!&&誓死保卫路权!&的口号声。他就是本剧主人公之一的祝宇中。听讲演的人丛中,有一个模样怪异的老头,正神情亢奋地向周围的人吹牛,说台上讲演的人就是他未来的女婿,还说他和女婿是一党的。旁边的人都拿他取笑,问他是哪一党,老头说当然是康梁一党,还说当年自己原来是决意陪谭嗣同在菜市口殉难的,不想朝廷只把他关了两年就把他革职回家,要不然就不是戊戌六君子而是七君子了。老头的说法,引起大家哄笑,老头不以为耻,而以为荣。这老头,就是本剧主人公金国秀的父亲。
  重庆某学校里,本剧主人公金国秀正在教室里安静地看书。金国秀当年十九岁,是一个相貌俊秀端庄、又有些忧郁的女孩。同学们都要上街流行支持保路运动,有人叫她也去,金国秀摇头拒绝。家境贫寒的她,深知自己能读书不容易,她不想参与任何政治运动,只想好好读书。
  但一个同学告诉她的消息却令她再也坐不住了:她的恋人祝宇中正在大街上讲演。金国秀担心祝宇中的安全,只好赶快跑上大街,想把祝宇中叫回来。
  金国秀赶到朝天门,远远地看到祝宇中还站在高石上演讲,国秀只来得及叫了声宇中,蓦然警笛锐叫,从城门内冲出一队巡警,演讲被冲散了,警棍飞舞场面大乱,许多学生和市民遭到殴打抓捕。金国秀在四散逃奔的人群里被冲来撞去,远远地看到宇中的身影一闪,急忙拼命地去追。
  祝宇中逃入深巷,金国秀在后面紧追。突然,一个年轻高大的巡警从旁边冲出来,要去抓祝宇中,金国秀奋不顾身地把巡警拖住,大叫一声宇中跑啊。那巡警努力想摆脱她,不想这么个瘦弱的女孩竟死不松手。二人还在纠缠,前面过来一乘滑杆,后跟几个汉子,袍哥大爷史万林坐在滑杆上手里玩着铁核桃。史万林斥骂那巡警道:有本事去跟洋人打仗,干嘛欺负几个学生?那巡警赶快恭敬地停下,向史万林请安。祝宇中由此逃脱。史万林目睹了金国秀刚才那执拗的劲头,对她刮目相看,问她叫什么名字,金国秀不答,回身跑了。
  那巡警就是本剧另一个主人公侯志宏。他没抓住祝宇中,正和同伴继续巡逻,一边巡逻一边议论今天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侯志宏也同情这些革命党,在他看来,大清朝腐败无能,气数己尽,这朝代实在是应该换换了。突然,九岁的儿子云朗哭着来叫他,说母亲病重,要他赶快回家。侯志宏一听,来不及再说什么,急忙随着云朗回了家。
  侯家是个富户,祖上留了一个商号,专门经营猪鬃桐油等生意。无奈侯志宏不想经商,商号一直由侯母和妻子打理,不想侯妻生了重病,半年多一直卧病在床,眼见得一日重似一日。侯志宏一向和妻子感情甚笃,婆媳关系也很亲密,如今妻子病重,全家上下慌成一团,急忙请医生来救。不料医生却说,病人已经无药可救,还是准备后事吧。全家人围着侯妻哭成一团,特别云朗,九岁就要和母亲分离,更是不舍。侯妻大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又看看侯志宏,似乎有话要说,婆婆急忙凑过去,侯妻艰难地恳求婆婆,马上给侯志宏娶一个通情达理的妻子,好替她能照顾云朗长大。侯志宏哪里肯答应?云朗也抓住母亲的手,大叫他只有这一个娘。侯母是个每逢大事有主意的女人,她看着痛苦万分却不肯咽气的儿媳,当即拿了主意:马上给儿子说亲,让儿媳能死而无憾。
  金国秀回到破败凋敝的家中才听说,刚才那一阵混乱,没抓住祝宇中,却把她的父亲抓去了。金国秀母亲早亡,只剩下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尽管父亲不争气,却是她惟一的亲人。金国秀急忙去警局打听,得到的消息是父亲是革命党,要判刑。上面说了,看在金国秀别无亲人的份上,愿意宽大处理她的父亲,条件是拿二百个大洋来赎。
  金国秀回到徒四壁的家中,不知道上哪弄这二百个大洋。急忙中看到大木箱四角有包铜,赶快把包铜撬下来,想去拿去换点钱。
  金国秀拿着那点包铜来到了一家银号里,想用包铜换点钱,伙计们对她拿来的包铜不屑一顾,说根本不值钱就把她推出门。金国秀不肯走,求他们行行好,说自己是为了救父亲。侯母正叫了媒婆进门来为儿子提亲,在门口听到了金国秀的话,再打量金国秀,只见她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也很端庄,便私下里问媒婆是否认识这女孩,媒婆正好认识,把金国秀夸得象一朵花,侯母当即决定,就是她了。金国秀失望地拿了包铜要走,侯母让伙计把她叫住了,把包铜留下,给她换了十块大洋。金国秀喜出望外,对侯母表示感谢。侯母借机问了她几句话,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等她走后,侯母让媒婆去找金国秀的亲戚们提亲。
  金国秀拿着那十块大洋回家,正发愁不知上哪再筹那一百九十块大洋,突然被一双手拉到了墙后,原来是祝宇中,告诉金国秀官府正在追捕他,他希望金国秀和他一块逃。金国秀一肚子气不知从哪里出,责备祝宇中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去管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事,现在自己书读不成,她的父亲也被关进了牢里。祝宇中则给她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金国秀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听这些?只把十块大洋分了五块塞到他手里,让他快走。祝宇中嘱咐金国秀等他,风头一过他就回来,二人成亲。金国秀点头答应,看着他消失在街巷里。
  金国秀去牢里看父亲,父亲到了牢里还放不下穷架子,大骂人家迫害革命党,要求人家把他杀了,让他成为戊戌七君子。金国秀恳求父亲老实一点吧,父亲向她诉苦,说牢里没酒没菜,这穷日子真不是他这种人过的,让女儿为她想办法。金国秀还有什么办法可想?看看手中的五块钱,反正也没什么大用,干脆塞给父亲,让他在牢里暂时改善生活,自己再想办法筹钱救他。
  金国秀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坐满了亲戚们,人人面露喜色。表叔一把拉住她,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好事&:元宝居然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她头上了:富户侯家看中了她,想娶她过门给侯家少爷当个继室,愿意出一百个大洋当聘礼,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走投无路求告无门的金国秀一听这话又急又气,责备亲戚们,她家遇到急难无人出手相救,如今却涌上门来,卖她也不必这么着急啊?谁看上那一百大洋谁嫁,她是宁死也不肯给人做妾的。亲戚们讨个没趣,看看在这女孩身上无便宜好沾,说了几句风凉话一哄而散,家里只剩下了国秀自己。
  媒婆回到侯母那儿,把结果告诉侯母,侯志宏一听正好,他正不想在这个时候纳妾。但侯妻一听就急了,痛苦地在床上挣扎,侯母看着濒死的儿媳心疼,急难间一时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人,一时没了办法。
  金家,金国秀到处借贷,但一无所获,父亲又从狱中捎出话来,说他再也受不了狱中的生活,让女儿赶快想办法救她。金国秀万般无奈,想起了侯家许的一百大洋。
  金国秀自己来到侯家,问前面说的话是否还算数。侯母没想到这女孩居然自己能上门,觉得缺乏礼教,已经有三分不喜欢。有心想说不算数了,没想到后面仆人又来叫,让少奶奶病重,要见她。侯母为了安慰儿媳,让金国秀先跟她来。金国秀随她来到侯妻卧室,侯母假称这就是为志宏娶的继室。没想到侯妻一把看中了金国秀,要家里马上给志宏和她办喜事。事己至此,侯母反悔也晚了。
  侯母和金国秀继续谈判。侯母答应出一百大洋,金国秀却要二百大洋,因为只有二百大洋才能救她父亲。侯母答应。金国秀又提出来,她宁死不做小妾,她愿意进侯家门,但只是来服侍侯妻,只有等侯妻去世后,她才肯和侯志宏成亲。这条件提得侯母火冒三丈,但侯妻还在那儿等着,侯母无奈答应。但她也提了一个条件:她的聘礼就是一百大洋,另外一百算国秀借的,她现在只付一百,那一百等她正式和侯志宏成亲以后再付,而且要等她过门以后自己想办法挣钱归还。金国秀走投无路,咬咬牙答应。侯志宏听说她这样斤斤计较,十分反感,誓死也不肯娶。但侯母也就从这斤斤计较中,看出这女孩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暗暗看中了她。她对侯志宏说,你又不肯做生意,娘老了,以后这个家的生意就靠她了。不过这女人欠调教,过门以后,你把她交给娘好了。侯志宏有心不答应,但妻子那边已经奄奄一息,苦等着他把云朗的继母娶过门,再加上母亲已经看好,无奈之下答应。就这样,这门亲事就算定了下来,金国秀还没进门,已经得到了这母子二人的反感。
  事情说定,病床上的侯妻要见新人一面,金国秀被再次领到病床前。此时,云朗守着眼看要离去的母亲,哭得成了小泪人。侯妻让人把自己扶起来,一手抓住金国秀,一手抓住云朗的手,把云朗的小手交到金国秀手里。一直只为二百大洋考虑的金国秀看着这濒死的母亲和即将失去母亲的孩子,不由得激发了善良的母性,哽咽着说姐姐你放心走吧,我一定把这孩子好好养大。没想到话没说完,云朗却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国秀不肯放手,云朗竟然在她手上咬了一口,顿时手上冒出了血。但即使如此,国秀也没放手,说孩子,你娘把你交我了呀。侯妻看着,十分放心,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妻子死去,侯志宏悲痛欲绝,侯母却让他喜事丧事一起办。侯志宏不肯,侯母说,偌大一个家,需要有个人。再说这个女人拿了咱的钱,就是咱的人,得早迎进门交给娘调教,今天这个安排,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于是决定前门迎亲,后门发丧。金国秀听到这样不近人情的安排,咬咬牙同意,但提了一个条件,当她前脚跨进大门的时候,婆家就要把那一百大洋付给她。侯母答应。
  侯家这种奇怪的办事方式引起轰动,大家都说这回可有这新娘子瞧的了。亲戚们也一起来打抱不平,金国秀一概不理,自己收拾着自己的嫁妆。正在这时史万林来了,爱打抱不平的他从那天一见,便喜欢上了这个执拗的、有个性的女孩,提出他愿意出二百个大洋,为国秀赎身,而且没附带任何条件。没想到国秀拒绝了。史万林不解,国秀说,还有那个孩子呢。他娘死的时候,我答应过他娘了,要把他带大。我已经答应过的事情,不能不做。再说,我和你无亲无故,又怎么能白要你的二百大洋呢?史万林大为赞叹。
  祝宇中上次逃走以后,一直躲在乡下,这一天一个同学过来看他,告诉了他一个令他五雷轰顶的消息:金国秀要嫁人了。祝宇中不顾一切地回到重庆城里,在国秀出嫁的前一个晚上,祝宇中进了她家。见到一直深爱的恋人,国秀悲从中来,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但祝宇中不想听,他只知道,国秀是为了二百块大洋嫁给了富人。他质问国秀:金钱难道就那么重要吗?他们之间的爱情就不值二百块大洋?国秀为他的误解而伤心,不做任何解释,说如果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我就是那样的人了。从此以后各奔东西,再没什么话可讲,祝宇中愤而离去。
  这一天金国秀就要出嫁了。迎亲的轿子刚到门口,父亲突然出现了,国秀大为惊讶。原来,是史万林慷慨解囊,交上了二百块大洋,赎出了她的父亲。史万林说你现在可以不必嫁了,国秀却说无功不受碌,我不能受你这么大的恩惠。等着,我一会儿就把钱还您了,说着就上了轿。自己做了几天牢,却让女儿攀上了这么门大户人家,金父十分高兴,又和人吹嘘他当年在京城当官的事,国秀看着,十分悲哀,就那样上轿走了。
  金国秀成亲之日,侯家喜气洋洋,宾客盈门。新娘子被抬到门口,侯志宏披红戴花出来迎接,不料金国秀前脚踏进门口就不走了,要侯家拿出答应的一百块大洋来。侯志宏气得甩手进去,侯母差人把一百大洋送出来,国秀接过钱来,加上原来的一百块大洋,当场还给前来喝喜酒的史万林,这才进了门。侯志宏赌气不和她拜天地,国秀一个人拜。侯母端坐在高堂上接受她的跪拜,拜完了,侯母起身,冷冷地说你起来吧,去为云朗的母亲披麻带孝。没有她的坚持,哪来你的二百大洋?就这样,新婚的第一夜,国秀是在云朗母亲的灵前披麻带孝渡过的。
  史万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奇女子,喜宴上对生意上一向的对手兼朋友侯母说:你家娶了个金不换啊。侯母哼了一声说好铁也得敲打才能成器。史万林从此成为国秀的蓝颜知己,总在关键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给她帮助却不求回报。
  尽管守了一夜的灵,天还不亮却要去为婆婆请安,做饭。侯志宏不接受这个妻子,天不亮就离开家去了兵营,家里只剩下婆婆和云朗。国秀做了饭给云朗吃,云朗却发誓不吃她做的饭,要奶奶重新做了才肯吃。侯母欲去做,被国秀挡住了,说云朗他娘把云朗交给了我,我就是云朗的娘,当孩子的,哪有不吃娘做的饭的?侯母一想是这个理儿,狠狠心不做饭,让云朗要吃国秀做的。但云朗也有倔脾气,奶奶不做,他就不吃,就这样饿了三天,侯母再也看不下去,要为孙子做饭,国秀仍然挡着。侯母说十个晚娘九个狠,这话真是不差,国秀说您怎样说都行,但这孩子是我的,我得让他吃我做的饭。
  云朗坚持不吃饭,饿得昏了过去,醒过来时,国秀端着碗坐在床边,正在喂他。云朗别开脸不吃,国秀把饭放在一旁离去。云朗有心坚持,实在是太饿了,看看屋里没人,赶快捧起碗来吃掉。国秀在门外偷偷看着,不由得微笑了。从此云朗开始吃她做的饭,但仍然对她充满了仇恨。
  国秀既然已经成了侯家的儿媳,侯母就开始用自己的模式去改造她。侯母以《女儿经》为媳妇唯一的教科书,自己也身体力行,处处以身作则。她和媳妇比赛手洗沉重的麻纱蚊帐,棉袄被褥,劈柴疙瘩,作咸菜。饭桌上她不准媳妇上桌,只能站侍一旁,待丈夫吃完后才准入座吃剩菜。她规定筷子不能挑菜,只拈一次,拈到什么吃什么,结果她拈出了一条菜虫,她毫不犹豫一口吃了。媳妇出门,她命令她脱下衣裳抖动,看有无夹带钱物出去。媳妇以罕见的坚强承受着,逐渐适应了严苛的家规,什么粗笨活儿都能干。
  侯志宏婚后不回家,侯母坚持让他回来。但侯志宏和金国秀虽然同住一屋但从不碰她。深夜归来,侯志宏只是推推妻子让她靠里边睡,自己躺下凑着灯看书。困倦了他将被盖往自己身上一拉背身而卧。国秀便那样冻着,一声不吭。志宏奇怪,说你是个木头人么?国秀说被子是你家的,你不让盖我自然不盖。我知道你心里没我,我心里也没你,我们是二百块大洋做了一桩生意而已。志宏说既然如此,二百块大洋你已经到手,为何还不走?国秀说我答应过云朗的娘,要拉扯云朗长大。我是为了云朗他娘留在这的,除非你写了休书让我回家。这话却说得志宏心里一动,再睡觉的时候让了半边被给她,但仍然不碰她。
  云朗尽管吃国秀做的饭,但对这个继母充满了仇恨,对国秀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碰,只怀念自己的母亲,没事的时候就到母亲坟前去和母亲说话,诉说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这一天,国秀刚把一件新衣为他做好,便发现被这孩子剪碎了,不觉十分恼怒,拿着给婆婆看,把话说到婆婆面前:这孩子,我会疼他,但您也得让我管他,一会儿我把他找回来,我若打他您别拦我。侯母也觉得云朗不象话,一口答应。国秀四处寻找云朗,却找不到他,不由得慌了,一边跑着一边喊着云朗的名字,这一刻起,她感觉云朗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别人告诉她云朗去了母亲的坟上,国秀跑去了,远远地便听到了云朗的哭声,国秀听着,一腔的怒火化做了无尽的母爱,她过去抱着云朗要拉他回家,云朗却对她又踢又打,国秀扑嗵跪在云朗母坟前,大声说你放心吧,这孩子是我亲生的,我一定好好疼他。说着紧紧地把他抱起来回了家。闻讯赶来的婆婆看到这一幕,感觉十分欣慰。
  云朗哭闹累了,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听到奶奶和国秀的争论:奶奶让国秀把云朗剪破的衣裳补补给云朗穿,国秀却坚持要为云朗做新的。奶奶说要给云朗一个教训,国秀却说:云朗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能让他穿破衣服出去,让别人当他是没娘的孩子欺负他。云朗听着,不觉流出了眼泪。
  第二天云朗出门,没娘的孩子,在外面真的受到一群坏孩子的欺负。云朗豁出命来和他们打。正寡不敌众的时候,国秀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发疯一样跑了来,过来解救云朗。不想那几个的娘本来在一旁看笑话,一看国秀上来了,一起扑上来打她,国秀拼命护着云朗,和她们撕打,一个人居然打败了三个。当她领着云朗离开的时候,云朗第一次被她牵住了手。国秀感觉到了,故意不说破,母子俩就那样走回了家。一进门侯母迎上来,发现了,高兴地说:你娘领你回来了?云朗害羞地跑回屋,进屋看到母亲的遗照,又哭起来,觉得自己认了继母就是对不起母亲,仍然不理国秀。
  侯母有心调教国秀,做自己生意上的帮手,让她在商号里负责柜台,国秀精明强干,果然是一把好手,侯母十分欣慰。不想过了几天出事了。
  事情又出在国秀的父亲身上。原来金父觉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富人家,自己还这么寒酸,叫人笑话,便在家里借钱摆谱,今天请人唱戏,明天又去茶馆里赌钱,不知不觉欠下一屁股债。这一天被人追债追得没办法,只好腆着脸来找国秀。国秀痛责父亲不争气,金父却说女儿只顾自己享受荣华富贵,是个不孝之女,拒绝了国秀给他的两块钱回头就走,说还不上债去跳长江。国秀发了一阵呆,从柜上支了五十块钱,给父亲送去。回到娘家,见家里能卖的东西都被父亲卖了,穷得连件完整衣衫都没有的父亲喝醉了伏在桌上大睡。国秀把一块钱留在桌上,回头走进史万林的商号,把剩下的四十九块钱交给史万林,请他每隔三天给父亲送一块钱去,怕的是钱到父亲手里又会一股脑花掉。史万林说你父亲那个人,就算有一万块也禁不得他这样糟蹋,你在侯家能挣这五十块却不容易。国秀却说随他去。史万林问为什么,国秀说父亲这一生,活得太失败了,如今老了,就剩下喝酒吹牛这点爱好,只有喝酒吹牛才能让他活在过去的荣耀里,她做女儿的,何苦不让他活得高兴呢?史万林大为赞叹,说她才是真正的孝女。
  晚上国秀就把这事告诉了侯母,说那钱是自己借的,将来一并归还。侯母一听大怒,不光罚她跪,还骂她小偷。国秀哪里受过这个?当场和婆婆顶嘴,侯母大怒,说这个儿媳不能要了,国秀说那你让你儿子给我一张休书,我马上就走,婆婆说既然你自己要走,那么当初的聘礼、借你的钱、你给你爹的钱,一共二百五十块大洋要还回来。国秀一咬牙答应。
  晚上志宏回来了,国秀说你娘说了,要你写休书让我回家。志宏一听忙不迭地就写,国秀接了休书,写下了一张欠侯家二百五十块的欠条就要走,没想到,一直在后面偷听的云朗这时冲了上来,紧紧地抱住国秀,大声地叫娘,坚决不让她走。一家人都哭了。侯母早就看中了这个儿媳妇,哪里真舍得她走,正好就势下坡,说看在这孩子的面上,你别走了。国秀说为了云朗,我不走了,我既然不走,那一百块聘礼就不用还,你把欠条给我,我重新给你一张一百五十块的欠条。侯母和志宏都暗暗称奇:这女子这时候还没忘了讲价。当即侯母把原来的欠条撕了,国秀又打了一张一百五十块的欠条。
  为了还债,金国秀开始拼命干活儿,除了侯家的生意,她偷偷在外承接了给人家洗警服的活儿,衣服洗好后国秀用大背篓装着给客户送去,按照纸条上的地点找到,竟然是丈夫的警队。刚被人引着要进门,突然听见有人叫侯队长,一抬头,丈夫就在门里。国秀犹豫一下,心一横进去了。此时,志宏正被晋升为队副,十分风光得意,殊不知蓬首垢面的妻子送来衣服,完全象个黄脸婆下贱女佣,这让他很没有脸面,不敢相认。但同事中有人开金国秀的玩笑,说这小女子洗干净了穿戴起来还不错,至少可以给队长大人作个二房小老婆。志宏终于憋不住,给那人一耳光。等众人散后,志宏对国秀发脾气,说她干这样的活丢自己的脸。没想到国秀积蓄的怨气如火山暴发,历数侯家对自己的刻薄和自己经受的苦难,说志宏是个懦夫,不认她这个妻子,却迫于母命又不敢休她。说自己和他没关系,他当他的官,自己干自己的活,只不过她是云朗的娘而已。志宏听着听着,突然说,我是云朗的爹,你是云朗的娘,咱俩怎能没关系?国秀还欲再说什么,志宏过去关上门,一把抱住了她。第一次被丈夫拥抱,金国秀的心有如绷紧的弦一下松弛,眼泪一下子不争气地流出来,赶快又去擦,说才不在你面前流泪让你可怜呢。志宏又疼又爱,拿开她的手,轻轻地把她脸上的泪吻去。
  志宏拥着国秀回到家,一见母亲的面就讨要国秀写下的欠条。侯母问干什么,志宏说一家人哪有欠钱的?侯母故意说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我正托人给你再说一个,说好了咱就休了她。志宏又羞又急,声明这一辈子除了国秀他谁也不要。侯母这才笑着告诉他,那张欠条早被她卷了烟纸捻点烟了,这个儿媳她认定了。从此国秀真正成了这个家的一员,婆婆宠爱,丈夫疼爱,云朗敬爱。不久国秀含羞告诉丈夫,自己有了身孕,一家人更把她当掌上明珠,当她一如以往早起干活时,意外地发现婆母抢着做事不让她累着。
  重庆沸腾了,鞭炮鼓乐把山城抬了起来&&满清王朝垮台了,重庆民众热烈欢呼共和时代降临。在呼呼革命成功的队伍中,领着云朗看热闹的国秀竟然发现了侯志宏,只见他一身戎装精神抖搂,高呼&共和万岁&。国秀不知道帝制和共和的区别,志宏耐心地向她解释,中国的落后,就是这个帝制造成的,只有走向共和,中国才可能进步,跟上世界潮流。讲起老大的中国,近百年来受尽屈辱,任人欺侮,志宏不由得涕泪横流。他讲的道理国秀尽管还不完全懂,但却深受感动,深情地对他说,她终于明白了,胸怀天下的男人才是有出息的男人。以后他尽管在外面大展鸿图,家里有她和婆婆照顾。但志宏却感到苦闷,帝制虽然推翻了,但社会一片混乱,四川更是军阀林立,各霸一方,他看不到出路在哪里。
  金父虽然参加过改革变法,但他誓死效忠朝廷。眼看着帝制瓦解,他自诩为伯夷叔齐,宁为清廷鬼,不作共和奴,在绝望中死去。
  牵挂着金国秀的祝宇中回到重庆,耐不住对国秀的思念来看国秀,正好碰到金父出丧,已有身孕的金国秀和丈夫侯志宏一起披麻戴孝。他悄然离去,却被金国秀发现了,国秀叫住他,为当初没能等他道歉。祝宇中成熟了,理解了当初国秀的处境,真诚地祝福她,希望她能和丈夫过好日子。国秀也对宇中说,自己过去只想过小日子,不能理解他的抱负,现在想起来仍觉惭愧。两人深情告别,祝宇中向她告辞离去,正好志宏出门,问国秀是谁,国秀坦白地告诉他,那是自己过去的恋人。但现在她已经成了志宏的妻子,所以和他早就分手。志宏被妻子的大方感动,说既然如此,何不介绍我们认识,也做个朋友,国秀果然叫住了祝宇中,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志宏说好兄弟,我知道你和国秀阴差阳错,但现在国秀是我离不开的人,只好对你不住了。祝宇中很受感动,对国秀说志宏是值得你爱的男人,你们好好过日子吧。又对志宏说以后要好好对国秀,要不我饶不了你。志宏觉得和祝宇中意气相投,干脆拉着祝宇中去饭馆里喝酒,两个共同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竟然成了朋友。饭桌上,志宏问祝宇中做什么事,祝宇中告诉他,辛亥革命以后,蔡锷将军改革云南讲武堂,为共和培养军事人才,他现在就在云南讲武堂当教官。志宏一听大为羡慕。自己一直为中国国力落后而苦恼,有心报国,却苦无门路,现在当个警察,成天镇压民众,与自己当初的理想相去甚远。祝宇中鼓励他去云南讲武堂学习,志宏当即答应。
  志宏回到家把自己决定去云南讲武堂的事情告诉家里,侯母反对,说家里的家业要紧,再说国秀快生产了。国秀支持了丈夫,说男人就应该出去闯天下,家里交给自己和婆婆好了,让他放心去闯。至于生孩子,哪个女人不要生孩子呢?志宏感谢妻子的理解支持,临行前说不尽的挂记与恩爱。
  志宏进入云南昆明讲武堂,训练自己的军官就是祝宇中,他的水平、风范,很快赢得了志宏的由衷尊重,而祝宇中也对志宏口传身授,十分尽力,志宏的进步很快。这一天,四川军阀杨森到讲武堂参观,正碰上志宏他们在训练射击,杨森看到志宏打个大喷嚏而瞄准靶子的枪口纹丝不抖,认定这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材,十分喜爱,拍着志宏的肩膀,让他从讲武堂毕业后去找他。
  志宏走后,与侯家同做猪鬃生意的几家商号欺负侯家没男人,联合起来打压侯家,切断了侯家的猪鬃供应管道,侯家的猪鬃生意一落千丈。侯母忧愤病倒。国秀肚子已经大了,但在这个时候,国秀表现得比男人还要坚强。她安慰婆婆说,生意就象打牌,有赢就有输。咱家不是没男人,咱们不是有云朗吗?云朗也挺了小胸脯说,娘说得对,我就是咱家的男人。一席话说得侯母脸上露出了笑容。正说着,史万林来了,他知道市面上有人打压侯家,表示愿意让一条供应管道给侯家,没想到,国秀拒绝了。她说无功不受碌。再说志宏不在家,领受他的好意,会让别人生出闲话来。
  为了支撑这个家,这一家的女人变成了男人。侯母辞退了大部分仆人,只留下一个吴妈,自己持家,国秀则挺着大肚子亲自下乡去收购猪鬃。云朗要帮她,国秀拒绝,要求他象过去一样好好上学。于是云朗每天放了学,便早早地到路口等她,看到她拉着车子出现,便会大叫着娘奔过来,帮她在后面推车。
  国秀走乡串村,一家家收猪鬃。为了抢到猪鬃,她不惜为屠户扫地,打下手。苦熬一天,只为了完事后能扫到屠场的猪鬃。这天,屠户故意刁难,说你大户人家千金小姐若敢杀猪,以后猪鬃就包给你了。生平未杀过鸡的金国秀,咬牙操起快刀捅进肥猪脖子,溅了一身猪血。她的诚心和勇气得到了回报,侯家的生意越做越好。
  这一天,国秀拉了一车猪鬃往回走,突然肚子疼,她要生产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前面传来云朗的叫娘声。国秀急忙拉住云朗的手说好孩子,赶快,娘要生了。云朗吓了一跳,急忙要把猪鬃卸下来让她上车,国秀却舍不得那车猪鬃,自己忍疼爬到猪鬃上,十一岁的云朗拼命地拉着车,当他拉着一车猪鬃和娘跑进医院大声喊大夫的时候,车顶上已经传出了婴儿的哭声。国秀生下了一个男孩。
  志宏回来了,他成了杨森手下的一名营长,很得杨森重用。看到新生的儿子,志宏十分高兴,一抬头看到夕阳照在山峰上,于是为这个男孩取名叫云峰。队伍上的事情繁忙,志宏不能久留,临行时嘱咐国秀,虽然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但仍然要善待云朗。国秀说你放心吧。
  志宏的担心,也是侯母的担心,她生怕有了云峰,云朗会受委屈。不久的事情似乎印证了她的担心:有一天,老师告到门上,说云朗逃学,国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家里没个男人,云峰又小,家里的生意这么艰难,云朗却给她忙中添乱。她把云峰交给婆婆,自己出去找云朗,找了半天没找到,担心加上生气,更是烦燥。侯母见她气愤的样子,小心地劝她,说等云朗回来了,自己会教育她。国秀一听不高兴:云朗也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让我教育?
  天黑了许久,云朗才回来了,一身的泥土。一进门,就看到国秀手里拿个鸡毛掸子,板着脸坐在那儿,大声地问他去了哪里,云朗说出去玩了。国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扬起鸡毛掸子就打。侯母一看,急忙去护孙子,婆媳一个要打,一个要护,纠缠不休。侯母气哭了,说看出云朗不是你亲生的了。国秀一听也哭了:娘,我能打他,才是疼他;我若不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哪里还会教育他?侯母一听,不再护,只是嘱咐她下手轻点。国秀看着不跑也不躲的云朗,手里的掸子怎么也落不下,最后落在自己腿上,对云朗说,你再不争气我就打自己。云朗看到母亲受苦,扑上来抱住她,恳求她别打自己了,这才把实话说出来:原来云朗看到国秀辛苦,背着她自己下乡去收猪鬃,拉回的一车猪鬃就在院子里。婆媳出门一看,果然一车猪鬃停在那儿,也不知他小小年纪如何赶了这么远的山路。国秀一把抱住云朗大恸。
  过年了,国秀给云朗做了新衣裳,却给云峰捡拾云朗的旧衣裳。侯母说,你只给云朗穿新衣裳,依然是一碗水没端平,对两个孩子有亲疏之分,国秀却说,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但过日子,哪能不精打细算?云朗是大的,穿过的衣裳,正好弟弟捡了穿。侯母大为感动,从此不再为孩子的亲疏担心。
  家事才平,政乱又起。袁世凯公然称帝了!重庆热血青年上街游行抗议,云南蔡锷将军组织了护国军,要北上讨伐袁世凯,祝宇中在护国军中,是个团长。
  而志宏所在的杨森部却和护国军做对,志宏虽然不解,但军令不得违背,杨森所率川军和护国军在泸洲发生激战,川军大败,志宏被俘。
  成群的俘虏站在那儿,护国军将领过来,厉声令俘虏中的军官向前五步。已经成了俘虏,军官出列,还会有什么好事?所以谁也不肯出来。正在这时,却有一个人应声出列,大步向前五步。他就是志宏。护国军将领冷笑一声,说你倒有骨头,我正要杀一儆百,让那些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人得个教训。说着便令人把志宏打入死牢。
  消息传到家里,侯母一听顿时昏倒在地。国秀已经怀了第二个孩子,但她当机立断,变卖家产,要去云南救夫。侯母说,家产卖了,你眼看又要生了,以后这孤儿寡母怎么办?国秀很有信心地回答:只要人在,就什么都在,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了。她把十三岁的云朗叫到面前,把云峰塞到他怀里,信任地说,奶奶和弟弟,以及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娘要去救你爹。云朗小大人一样点点头,国秀便挺着大肚子上了路。
  国秀忍受一路奔波之苦来到云南,找到志宏的下属打听事情的经过。志宏的事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志宏是多么热烈地迎接共和,现在为何却成为护国军的对手?她花钱托人去打通关系,又买通看守进入死牢去看望志宏。志宏见她大着肚子来看他,神情却有些奇怪,责备她不该来。国秀说你遭了难,我怎能不来?她把心中的疑问向志宏提出来,志宏却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是杨森的部下,杨森对他有恩,他自然要听杨森的号令。国秀说难道上峰的命令比大义还要紧吗?志宏说在那个时候,他只能那样选择。今天走到这一步,也是他咎由自取。以后他死了,这个家有国秀,他放心。他要国秀不要再管他,赶快回家生产,好好养大孩子。以后家产全部归国秀所有,也算他对国秀的报答。国秀觉得志宏的态度好生奇怪,但事情紧急,国秀并没多想,只安慰他好生在狱中呆着,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去。国秀要走,志宏在身后叫她一声,呆呆地看她一阵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国秀看过志宏就为救他想办法。他想起志宏以前告诉过他,祝宇中也在护国军里,百般打听,找到了祝宇中。祝宇中这才知道,军中流传的那个向前五步的军官就是志宏。祝宇中答应一定去找护国军将领,恳求他们赦免志宏,同时也提醒国秀,等志宏出来了,要好好开导他,再不要为了义气而走错路。
  国秀仍然不放心,又千方百计找到了杨森。杨森也被护国军俘虏,此时已经率部参加了护国军,听说志宏还没死,被打入死牢里,当即大喜,一口答应要救志宏出狱。他还对国秀万里救夫的举动大为赞赏,要给她一笔赏钱,国秀拒绝了,只盯着杨森说,志宏对将军忠心耿耿,只希望将军以后不要再带他走错路。
  杨森为志宏说情,祝宇中也找到护国军将领,说志宏人才难得,上面终于答应释放志宏。
  这一天,是志宏要出狱的日子,国秀难抑激动,换上了新衣服,化上了淡妆,去监狱门口等候丈夫出狱。到了那里,见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也站在那里好象等人,国秀闲着无事和她搭讪,女子说她也在等丈夫出狱,国秀笑着说这么说咱俩同病相怜呢。正说着志宏从里面出来了,国秀正想打招呼,突然看到身边的女子大叫了一声志宏就扑了上去,一下子扑到了志宏怀里。国秀如雷击顶,顿时愣在那里,志宏十分尴尬,摆脱了女子,领她走到国秀面前,让她叫国秀姐姐,并向国秀介绍说,这是他在军中娶的如夫人,名字叫子萍。
  国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志宏。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家里含辛茹苦,操持着这个大家,肚子里还怀着他第二个孩子,听说他出了事又不远万里来救他,他却在外面背着她纳了妾。子萍看样子倒有准备,当时便口甜地叫国秀姐姐,国秀仍然回不过神来,看看志宏,又看看子萍,回头便走。
  志宏慌了,丢下子萍来追,低声下气地向她解释:军旅生活,实在枯燥,寂寞难耐。有心想接她出来,想想家里那一大摊子离不开她,所以才娶个如夫人。以后无论怎样,她在家里的地位不可动摇,希望国秀能接受子萍的存在。国秀说,无论我接受不接受,她已经存在了。我不能决定你的事情,但我可以决定我的事情。我们俩完了,我要离开你们侯家,说着不理志宏就走。志宏在后面还欲追,无奈子萍死死地拖着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国秀离去。
  国秀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去,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重庆。走到家门口,突然不知道如何进这个门,如何对婆婆开口,一转身又离开了,跑到长江边上对着江水发呆。
  史万从乘滑杆从江边过,突然看到国秀蒙头垢面站在那里,十分奇怪。一向爱干净的国秀这种形象他可没见过,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关切地叫了一声,国秀回过头来,象不认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史万林吓了一跳,问出了什么事,国秀突然说,您能给我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让我一个人呆会儿么?史万林急忙把她领到自己商号的一间空房里。国秀仍然不说为什么,只让他出去。等史万林走了,屋里只剩她自己,国秀终于大放悲声。史万林躲在外面听着,知道这女人这回遇上大事了。
  痛痛快快哭了一阵,对自己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你是个母亲。你可以在这个世上独立地活下去。国秀仔仔细细擦干了泪,掏梳子出来梳好头发,整理好自己,干干净净出了房门,对史万林说谢谢您了,我走了。史万林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国秀还是什么也没说。史万林说,侯家的家业在她的操持下越做越大,重庆商会选她做副会长,国秀微微一笑说侯家已经没什么家业了,就是有,那是侯家的家业,不是她的家业,这个副会长她怕是当不了了。史万林被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国秀回了家。一进家门,云朗和云峰就扑上来,侯母也扶着门笑着迎她。国秀心如刀搅,仍然强作欢颜,她拿出几天时间,把她不在期间家里的生意打理得清清楚楚,又给婆婆和云朗分别做下了两套一年四季的衣裳。侯母觉得媳妇这次回来好奇怪,但问她几次,国秀却什么也不说。
  志宏安顿下子萍,急忙追回家来。国秀见他回来了,便把家中的帐目向他一一交待。志宏不听,只恳求她不要离开家。国秀象没听到,继续向他交待家中的事情:这次为救他,两家商号卖掉了,剩下的商号的钱也没了,但老客户还在,只要后来的人精心打理,侯家还能复兴;老母亲慢慢老了,以后你让子萍好好孝敬她;云朗这孩子心思大,以后没了娘,要多多关心&&志宏苦恼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大度的女人,你怎么就容不下另外一个女人呢?国秀看着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大度就可以任你处置吗?我可以大度,但不可以不被尊重,既然你已经有了别人,我当然要离开。志宏说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没办法了呀。国秀说所以我走。志宏说不服她,索性放赖,说不管怎样,反正我就是不和你离婚。晚上,志宏想进房睡觉,不想国秀已经事先插上了房门。志宏敲门,惊动了侯母。侯母早就觉得这两夫妻都不正常,忙把儿子叫进来问为什么,志宏见瞒不过去,只好把子萍的事情告诉了母亲。侯母一听,又气又急,半天说不出话来,令志宏马上把子萍处理掉。志宏说晚了,她已经怀了侯家的骨肉了,反过来恳求母亲劝国秀接受子萍。侯母劈脸给了他一耳光,说别看国秀是你的老婆,你还不如我了解她。她如此要强的女人,怎能容得下你在外面背着她娶小老婆?志宏说难道你就眼看着她走吗?这一下倒把侯母说住了。
  第二天一早,国秀早早起来,又把睡梦中的云峰叫醒。母子二人一出门,差点儿被地下的志宏A倒。原来,志宏怕国秀晚上走了,竟在门口地下睡了一夜。志宏见她领孩子出门,问她上哪,国秀说她要走了。说着领着云峰走到婆婆门前,叫了声娘,说谢谢您这两年调教我,疼爱我。你儿子有了新欢,我要走了。侯母出来,老泪纵横,抱住她坚决不肯让她走。恳求国秀,这事是志宏做得不对,看在我的老脸上原谅他一回。说起来,男人三妻六妾也是常有的。国秀说可惜,现在是民国了,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不想再做男人的附属。别人能接受丈夫三妻六妾,我是绝不接受的。坚持要走。云朗闻声出来,见状大哭,也抱着她不让她离去,而云峰也抱着小哥哥不肯和哥哥分离。
  正在这时,子萍找来了,志宏拉着她一起跪在国秀面前,求国秀接受她的存在。国秀和颜悦色扶子萍起来,说错不在你,我也不恨你。但我不想和你分享一个男人,他不值得我们这样做。我走,你留下。坚持要和志宏离婚。侯母一看,非让志宏赶子萍走不可,国秀反过来替子萍讲情:人家不顾名份,不计危险,跟着他也不容易。再说志宏被打入死牢,人家都没离开,也是个难得的女子。还是她留下我走吧。志宏忍痛答应和国秀离婚,没想到他想答应,侯母和云朗却不同意,侯母当即宣布,她只认国秀这一个儿媳,绝不再认其他人是侯门的媳妇,云朗也当场表示,他也只有国秀一个母亲,娘在走,他也跟着娘走。志宏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史万林直到看到一乘滑杆抬着子萍进了侯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摆下酒席,差人去请志宏。志宏正好想请史万林劝劝国秀,便应邀来了。史万林拱着双手迎上门来,等伙计关上门,史万林突然一拳把志宏打倒在地,说怪不得你老婆那天那么伤心,原来你在外面干了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对国秀干这个?志宏不服气,说你不也是三妻六妾吗?史万林说可是金国秀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对别人可以,对金国秀不行。志宏请史万林去劝劝国秀,史万林说劝不得,劝不赢。你完了,一个金不换的女人你把她丢了。我会去劝,但不是劝她继续给你当老婆。
  史万林请国秀去商会谈事。国秀去了,史万林又把当副会长的事情提出来。国秀说大哥您已经知道我家发生的事情了。以后我不是侯家的媳妇,侯家的家产,经过这次志宏的事情也已经折腾得差不多,就算剩下一点,也不再属于我,我如何能当这个会长?史万林拿出几份契约来,却是国秀为了救志宏变卖的家产,被史万林赎了回来。史万林说你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这是我借你的,将来你连利息一分不少地还我。你婆婆已经说了,这份家业,只有让你掌管。你现在不是过去那个小媳妇了,你也不必依靠哪个男人活了,你要越活天地越大,你不能只管侯家的事,你要出来,为大家做些事。在座的商界人士也一起拥戴她。在此困难的时候,大家对她仍然如此信任,国秀感动得含了眼泪,答应做商会副会长。
  国秀回到家里,提出了她的条件:志宏和国秀即日起脱离夫妻关系,国秀离婚不离家,仍然在侯家生活。侯家的家业,归侯家所有,她以后只是侯家的掌柜,按劳领酬,积累起来做她的股份。事到如今,志宏和侯母只好答应她的要求。
  就在当天晚上,国秀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国秀给她取名叫如玉,她对才出生的女儿说,女人要守身如玉,要如玉般爱惜自己。
  志宏把子萍留在家里,自己重回军旅。临走时在国秀的门前长揖一下,说子萍就托给你了。
  志宏走了,家里因为这场事故,日子重新拮据起来。一大早国秀就起了床,拉了车准备出门,云朗听见动静知道母亲要去干什么,也赶快爬起来跟着。子萍出来了,说你要拉着这家里的车子要上哪?你不是这家里的人了,要干什么得先告诉我,我得跟着。国秀说你跟着吧,生意要从头做起,我要和云朗下乡收猪鬃。子萍一听吓了一跳:大户人家怎么能干这个?侯母听见她们的对话,从屋里出来,厉声责骂子萍,要国秀在家里掌柜,让子萍下乡收猪鬃,子萍吓得赶快回了房。侯母心疼地说你才生产,怎么能干这重活?国秀说这世上没有吃不了的苦,说着就领着云朗走了。
  志宏回到军中,祝宇中才知道他家中发生的事情。祝宇中说你怎能如此对待国秀?你既然当初和她千恩万爱,为何又这样不珍惜她?志宏说这几年活得目标渺茫,总想人生苦短,想放纵自己。虽然现在有了子萍,却觉得比以前更爱国秀了,只可惜现在她虽然还在家中,却已经不是夫妻。但他很担心,祝宇中会不会重新去找国秀,祝宇中苦笑着说,已经不可能了,他有了新的恋人。他爱一个人,就要对那个人负责到底,他不会象志宏那样见异思迁。
  蔡锷的护国军继续北上,在莲花坡和敌发生惨烈战斗。祝宇中和志宏分别担任正副团长,手下伤亡大半,一敌人向志宏开枪,祝宇中扑过来,为他挡住了这一枪,自己却身受重伤。弹药打光了,还剩下最后一枚手榴弹。眼看敌军在一个军官带领下冲上阵地,已经负伤的祝宇中手持手榴弹,准备和志宏一起自尽。正在这时,志宏意外发现一枝步枪里尚有一颗子弹,他举枪准确地击穿了敌军官的额心。祝宇中也紧接着扔出手榴弹。敌军突然群龙无首,正在发愣,祝宇中捡起冲锋号狂吹,敌军一轰而散。一场大战以两个人的胜利结束。
  战后,祝宇中因伤退出军界,志宏也重回杨森部,二人分手。临别时二人做一夕长谈,都对国家的前途感到担心,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救国之道。二人发誓要寻求救国道路,并且相约,世道无常,两人一生朋友,永远不做敌人。
  伤愈后,祝宇中决定离开四川去上海,临行前,他去看望国秀。一对曾经的恋人见面,感情十分复杂。祝宇中抱歉地告诉国秀,自己已经有了新的恋人,国秀微笑着祝福他,并且告诉他放心,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女孩,她有孩子,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会生活得很好。两人平静分手。侯母非常担心国秀会移情别恋,小心地打听刚才那人是谁,国秀坦然地说是曾经的朋友。
  侯家因为子萍的进入而变得不再平静。问题在于侯母始终不肯承认她这个儿媳,成天挑她毛病,而云朗也拒绝承认她这个母亲,尽管国秀再三劝说也无济于事。子萍心理非常不平衡。她这个侯门的媳妇得不到承认,而国秀现在已经成了外人,却掌握着侯家的生意。于是有一天,当国秀去商号的时候,发现子萍正在那儿对伙计们指手划脚。国秀明白她的意思,便在一旁坐下来看。没想到子萍居然对她发脾气,说她这个外人不要在这儿碍事,要国秀把账目交给她马上离开。国秀说行啊,当场便把帐目搬出来向她交账。没想到,这一幕被云朗看到,马上跑回家叫来了侯母。侯母赶来了,对子萍大发雷霆,要她滚出去,说如果她再敢管家里生意上的事,就把她永远赶出家门。子萍大哭。国秀劝侯母,子萍如今是侯家的媳妇,家产自然有她的一份,再说她和志宏既然离了婚,还掌管着侯家的生意也不合适,还是应该慢慢地把柜台交给子萍。又转过来对子萍说,生意上的事,不是说接手就能接手的,如果她真想接,她愿意教她一段时间,等她真正能接手了,她自己愿意把一切都交出来。但侯母坚决不同意。子萍自从进了门,侯母通过观察,发现这个女人喜欢花钱,喜欢吃穿打扮,不是个过日子的人,把生意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她不放心。她当场立下家规,家里的生意由国秀做主,只每个月给子萍十块钱零花,额外的花销必须经过国秀的同意才能到账上报销。子萍无奈接受,却觉得更加屈辱。
  志宏随部调回重庆。他一回家,子萍就向他诉苦,而国秀对他客气而冷淡。依子萍的意思,既然他和国秀已经离了婚,理所当然应该和她明媒正娶,给她一个名份,但志宏心里始终装着国秀,在他心里,国秀才是他真正的妻子,所以,无论子萍如何哭闹,志宏总是百般推诿,就是不肯和她正式结婚。
  子萍生了个儿子,志宏给他取名叫云灿。志宏抱着云灿给母亲看,也是希望通过孙子取悦老太太,换取老太太对子萍承认的意思。没想到侯母瞄了一眼,说这孩子一看面相就随他母亲,薄皮薄面,是个没福之人。志宏反倒讨个没趣。
  国秀倒是对子萍十分同情,专门雇了佣人照顾她坐月子,自己也经常上门去嘘寒问暖。但她越这样,越显得她是这家的女主人,子萍的心情越差。而侯母则从来没进过她的门。事到如今,子萍只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志宏身上,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得到志宏的格外的宠爱。没想到志宏已经有三个儿子,却只有如玉一个女儿,如玉此时刚刚开始呀呀学语,长得十分可爱,志宏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孩子,从此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这个女儿。子萍发现自己和儿子在这个家里成了多余的人。
  一晃几年过去。现在是二十年代初,侯家的几个孩子都在一年年长大。
  这一天,云朗穿着整齐的制服,国秀提了酒菜,领着云朗到云朗母亲坟上祭奠她,刚刚十岁出头的云峰寸步不离地跟着哥哥。云朗长大了,国秀在坟前摆上酒菜,让云朗跪下,给母亲叩头,又对云朗母亲说:云朗长大了,你看看多好的年轻人,你就放心吧。依我的意思,他是侯门的长子,既然已经成人,理应接管家里的生意,可这孩子随他爹,不想经商,要走他爹的路,就要去云南讲武堂学习去了。儿大不由娘,只好随他去。今天领来给您看看,他就要上路了。云朗也对地下的母亲说,您放心吧,您走了,娘比您还疼我。我以后当了兵,一定努力,有出息。国秀在一旁听着看着,十分欣慰。
  娘仨上坟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志宏趴在地下当大马,已经七八岁的如玉骑在他背上,手里还拿着根小鞭子不断地抽着志宏的背,抽打着他在院里爬来爬去,侯母在一旁笑出了泪,而子萍的儿子云灿则站在自己的小屋门口,又嫉妒又羡慕地看。志宏如今已经成了少将,随着年龄的渐长,他越来越疼爱这个女儿。在女儿面前,他一个堂堂少将成了百依百顺的奴仆。家里只有女儿能镇住他,女儿要骑马他就抱着她骑马穿街,女儿要骑人,他就趴下去让女儿骑在背上,全然不怕部下笑话。还学马嘶逗女儿高兴。女儿要玩手枪,他就退下子弹给女儿玩。但小女儿却要打枪,他也真就教她放枪。而云灿因为是如夫人所生,自幼不被祖母喜欢,而母亲成天哭哭啼啼,因此这孩子变得胆小而自卑,总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志宏嫌他没男人气,打心眼里讨厌他这个样子,一看到他坐在那儿就踢他起来,逼他拿比他还高的枪,逼他骑马。他越这样,云灿反而越胆小,怕见父亲和奶奶。
  国秀一看这幅情景,急忙把女儿喝下来,说她没有家教,又和颜悦色地把云灿领过来,想把他抱到志宏背上。没想到志宏一看是云灿,脸一板就起来了,问他今天的作业写完没有。云灿嗫嚅着不敢说,志宏就看不上他这个样子,对他发开了脾气。国秀正在劝,子萍从屋里冲出来,二话不说就甩给云灿几耳光,说人家一家人热闹,你这个小老婆养的凑什么热闹啊?国秀一听,急忙责备她,不该当着孩子这么说,伤了孩子的心,子萍说你以为俺娘俩的心还没伤够吗?说着就扯着云灿回了屋。一家人被她扫了兴,侯母冷笑一声说大米干饭养出贼来了。成天什么事不干,脾气倒越来越大。在母亲面前,志宏只好为子萍说话,侯母却对他发脾气:好好的老婆不要,弄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放在家里。志宏正被母亲教训,国秀来叫他们,她已经为云朗收拾好了行装,该送他走了。志宏急忙来到院子里,看到云朗精神抖搂地站在那儿,志宏高兴地拍拍他说,到了讲武堂,好好学习吧,以后学成了,回来当爹的部下。云朗说放心吧,我不会给娘丢脸的。云峰看着哥哥十分羡慕,说等自己长大了也要去当兵,云朗则亲热地搂着弟弟,说我走了,你就是家里的老大,奶奶和娘年纪都大了,你要知道孝顺她们,帮着娘养这个家。国秀听着他这番话,十分欣慰。
  云朗走了,家里清静下来,子萍打扮得漂漂亮亮要出门。侯母把国秀叫过来,小声和她嘀咕,说她最近觉得子萍不正常,三天两头往外跑,每次出门还浓妆艳抹,要国秀注意她的行踪,别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丢了侯家的人。国秀其实也注意到了子萍不对头,但在婆婆面前,只能替子萍掩饰,说是婆婆想多了,子萍不过是心里闷,喜欢和几个姐妹逛街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国秀还是找个借口急忙出了门,追了几步,看到了子萍,身影一闪进了一家茶楼,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也跟进去。国秀正在纳闷,史万林从旁边过,对她说你还不知道吧?子萍和商号牛成运家的少爷好上了,两人明铺暗盖,已经有段日子了。国秀大吃一惊,急忙正色告诉史万林,这事千万保密,万一叫志宏知道了,子萍的命就没了。
  国秀一肚子心思回到家里,看到云灿孤零零地坐在院里发呆。国秀想到万一子萍的事情东窗事发,家里还不知要出什么事,那样这孩子就可怜了。于是走到云灿面前,摸着他的脑袋,叫他去跟云峰哥哥去上学。云峰正背着书包要出门,他也不喜欢这个小弟,不愿意带他,国秀严厉地把他叫过来,把云灿的手交到他手里,要云峰记着,他是云灿的哥哥,有保护弟弟的责任和义务,云峰不情愿地领着云灿走了。
  侯母问她刚才去了哪里,国秀支吾着不肯说。侯母说是不是子萍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国秀急忙否认,反过来对婆婆说,细想起来,子萍自从进了侯家门,没过几天好日子,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想,实在是受够了委屈。她让婆婆回来劝劝志宏,子萍已经进门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让志宏早日正式和她结婚,给她一个名份。再说既然她才是侯家的媳妇,这份家业也该交给她才是。侯母却说,结婚的事,她可以对志宏说,但家业的事,绝不能交到子萍手里,她不是那块料。
  下午,子萍从外面哼着小曲回来了,国秀把她叫进自己屋里,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侯家是大户人家,志宏现在在外面有头有脸,绝不允许家里出现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她还是收敛一下。没想到子萍顿时翻了脸,反过来质问她自己做了什么,还说她明明早就被志宏扫地出门,还赖在这个家里不走,叫她把家里的财权交给她,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正说着,侯母进来了,自然又站在国秀一边,责骂子萍,没有国秀,这个家里哪有你的位置?子萍委屈地大哭。
  晚上志宏回到自己家里,子萍又在纠缠他,让他给自己一个正式的婚礼,宣布她才是侯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让她掌管家中的家业,其实也是有最后通谍的意思。但志宏早就厌倦了子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成天为当初看上她而失去了国秀烦恼,哪里还有心和她说这些?一声大吼说她愿当他小老婆就当,不愿当就另找出路,子萍终于对志宏绝望。
  第二天志宏去了军营,看到一个军官歪戴着帽子。志宏最看不上这些不讲军容军纪的军官,当即叫住他,当众训斥他,还叫他自打耳光。那军官不敢不听,等看着他打完了,志宏转身走,却听见那军官在他背后小声嘀咕:自己戴着绿帽子,还管别人。志宏一回身抓住他,目光可怕,一定要他说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军官只好告诉他,听别人说,志宏的太太和牛家的少爷有染。
  这一天,子萍打扮得花枝招展又要出门,被国秀碰上。国秀知道她要上哪,好言劝她,子萍却说她不过是侯家雇来的,没资格对她这个女主人说三道四,还是要走。侯母出来,问她上哪,子萍说要去逛街,侯母坚持让她把云灿带上。
  子萍和牛少爷进了一家客栈,让云灿坐在柜台上写作业等着,便上了楼。牛少爷正急不可耐地在房间里等她,两人解衣就上了床。
  国秀坐在家里,怎么都觉得心神不宁。她说婆婆不该让云灿跟了去,婆婆说这么说你知道她有事,你明明知道怎么就可以任她去?国秀说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就是不考虑她,也要考虑云灿,那可是侯家的骨肉。说着就匆匆出去了。
  云灿正坐在柜台上写作业,突然看到父亲带着几个兵闯进来,吓得赶快站起来。志宏一见他坐在这儿,气不打一处来,说好啊,你娘偷人你还在这里望风,你不是你爹的儿子。说着就带人上了楼。子萍和牛少爷正在床上说情话,门被人揣开,志宏带着几个士兵冲了进来,当场把牛少爷捆了。子萍吓得跪地求饶,志宏劈脸给了她几个嘴巴,吩咐把她也给捆上,让两个士兵象抬猪一样把她用一根竹杠抬下楼去。
  正在这时,国秀也赶来了,看到云灿象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国秀说你娘呢?云灿只往楼上看,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国秀安慰地摸摸他要上楼,只听见一阵杀猪般的哭喊,就看见两个士兵抬着衣着不整的子萍从楼上下来,志宏跟在后面。国秀急忙搂住云灿,把他的脸贴在自己身上,然后厉声对志宏说你在干什么?云灿在这儿。志宏说这不是我的儿子,他娘偷人,他在外面站岗。国秀不让他再说,说你这样丢的是侯家的人,叫他赶快把子萍放下来,一切回家再说。志宏想想也对,却叫人找了个麻袋,把子萍套在里面抬回了家。云灿眼见这一切,吓得昏了过去,国秀紧紧地抱着他回了家。
  子萍一被从麻袋里放出来就跪在地下,叩头求饶,求志宏看在她为侯家生了个儿子的份上饶她一命。可是志宏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要依家法处置。他问闻讯赶来的母亲,侯家要是出了这种事怎么处置,侯母干脆地说:装到麻袋里沉入长江,子萍吓得大哭。
  国秀把云灿抱回家,送到云峰的房间里。云峰和妹妹正在写作业,国秀把他俩叫过来,严肃地告诉他们,不管是哪个母亲生的,云灿都是他们的亲弟弟。现在家里有事,他俩要把小弟弟照顾好。说着把三个孩子锁在屋里,自己去了前面。
  志宏正吩咐把子萍重新装入麻袋,国秀赶到了,子萍一看到她就爬着过来,抱着她的腿恳求她救她。国秀吩咐先把子萍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志宏却挡着不许她管,说你现在不是侯家的人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侯母却不愿意了,说这个家里一切人都可以不说话,但国秀有话就得让她说。
  子萍被暂时关进了自己的房间,国秀让志宏先回军营,晚上回家再商量这事。正好军营里有事差人来叫志宏,志宏只好走了,临走留下话:这件事,是他的家事,不要国秀管。
  志宏走了,国秀细声慢语劝婆婆,说民国了,私刑是犯法的。侯母说这个女人败坏了侯家的名声,不能轻饶,国秀说她却不明白这个道理了。当初志宏纳妾,婆婆说男人三妻六妾是正常的,现在子萍有了第二个男人,为什么婆婆就杀无赦呢?婆婆自己也是女人,应该体谅女人,替子萍想一想,自从进了侯家的门,婆婆不疼,男人不爱,走到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劝婆婆等志宏回来劝志宏饶过子萍。侯母被她感动,说这个女人对你从来没好脸色,你却来救她。看在你的面上,我劝志宏饶她不死,但这个媳妇侯家是不要了。
  国秀又去看子萍,问她以后打算。子萍把进侯门后受的委屈向她哭诉,国秀深为理解。子萍表示愿意和志宏分手,国秀答应劝志宏成全她。
  国秀又去看云灿,却发现云灿还是一个人呆坐在那儿,云峰和如玉都不理他。国秀把云峰和如玉叫过来,严厉地责骂他们,让他们去向云灿认错,告诉他们,到什么时候,他们和云灿都是一父所生的亲骨肉,绝不允许他们欺负云灿。云峰和如玉向云灿认错。
  晚上,志宏回来了,仍然余怒未消,说豁着因为杀人掉脑袋,也要把子萍投江。侯母反过来劝他算了,把她逐了家门,也省得把事情闹大,丢了侯家的脸,志宏却不答应。国秀来了,志宏说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劝我别杀她。国秀说我不是劝你别杀她,我是劝你成全她和牛少爷。志宏一听就急了:你拿我的脸当尿罐子吗?国秀痛责志宏作为一个男人却不负责任,历数他先对不起自己,后对不起子萍,既然把她带进门,却始终不给她一个名分,甚至对她生的孩子也冷落。子萍在这个家里没人瞧得起,连生的孩子也得不到应有的关爱,所以才走到这一步。说起来,偷情的是子萍,犯错的却首先是志宏自己。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如果他坚持处置子萍,事情会越闹越大,就算杀了子萍,他又有什么好处?丢了人,坐了牢,还害了子萍和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云灿,不如把事情按下,成全子萍和牛少爷,也算他做了件好事。志宏被她劝得冷静下来,细想起来,他对子萍早就恩断情绝,这倒不失为万全之计,终于答应。
  子萍被带了来,一进门就扑嗵跪下求饶。侯母说起来吧,是我侯家对不起你。这话把子萍吓了一跳。侯母说你应该谢国秀,尽管你平常对她没个好脸色,这次全是她救了你。子萍向国秀表示感谢,国秀和颜悦色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把你的打算说出来吧。子萍害怕地看着志宏不敢说,志宏板着脸让她说。子萍说事到如今,我在侯家已经没脸呆下去了,我愿意走。
  正说着,牛家老爷子带了礼物,亲自上门陪罪来了,国秀陪了婆婆出来接待,牛老爷子说是自己教子无方,侯母很大度,说既然他们有意,咱们就成全了他们吧。牛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志宏把牛少爷从黑屋里放出来,问他的打算。没想到这小子不想娶子萍,说自己不过是和她逢场作戏。志宏脸一板,要把他重新押进黑屋子,牛少爷一听,吓得赶快答应。
  两家商量着,为了消除影响,赶快给他俩办喜事。国秀却对这个牛少爷不放心起来。她去看子萍,问她是否主意已定,子萍说事到如今,她己没得选择。国秀说她看牛少爷也不可靠,子萍说就算不可靠,她也只能跟他走了。国秀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嘱咐她,万一有一天过不下去,记着回来找她。子萍突然向她跪下了。国秀要扶她起来,子萍不起,说出来的事情把国秀吓了一跳:她要把云灿留下。国秀说你就这一个孩子,难道不要了?子萍说她知道牛少爷是个靠不住的人,孩子若是跟过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她看出国秀是个善良的母亲,愿意把云灿托付给她,恳求国秀把云灿这个可怜的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话说到这儿,子萍已经哭成了泪人。国秀只能含泪答应,对子萍说你放心吧,云灿就是我亲生的。但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告诉他,你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当下子萍把云灿叫来,让他跪下给国秀叩了三个头,让他改口叫国秀娘。但云灿嘴动着,无论如何叫不出来,国秀急忙把他揽在怀里,说别难为孩子了,还是叫大妈吧。
  侯母给子萍备下了一份厚厚的嫁妆,找了个日子,吹吹打打把子萍嫁出门去。子萍临走跪下朝家里叩了三个头,含泪上轿而去。
  在子萍离开家的那个晚上,国秀把云峰、如玉和云灿叫到面前,让他们三个把手搭在一起,告诉他们三个是亲兄妹,以后生死相依,相亲相爱。云灿最小,云峰和如玉都要爱他,保护他。
  但是云灿自幼孤独,落落寡合,自卑内向,云峰和如玉虽然嘴上答应,但也不拿他当亲弟弟。为了让云灿感受到母爱,国秀把如玉交给婆婆带,自己把云灿带到身边,晚上搂着他睡,没想到自幼被娇纵惯了的如玉却因此嫉妒,大哭大闹,反而更仇恨云灿,觉得是他夺走了自己的母亲,国秀为此十分头疼,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这几个孩子真正地亲密起来。
  国秀发现云灿有心思,放学的时候总是很晚才回来,国秀问他去了哪里,他却不说。国秀一天到学校门口去等他,偷偷地跟在后面,才发现他去了牛家,偷看自己的母亲。从牛家传来了子萍和牛少爷的吵闹声。原来,子萍嫁过去以后,牛家觉得这个儿媳来路不正经,还没进门就给牛家丢了大人,所以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而牛少爷一旦真正到了手,对她也失去了热情,所以经常吵闹。云灿眼见得母亲受苦,自己却帮不上忙,所以十分痛苦。国秀见状,才知道云灿小小年龄,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十分心疼。她上前抱住云灿,告诉他自己要管这件事,一定让他的母亲不再受苦。
  国秀去找和牛家是生意伙伴的史万林,请他出面摆平这件事。史万林是袍哥大哥,牛家论在袍哥中的地位在他之下,史万林出面,牛家不得不听。史万林摆了酒席,牛家父子来了,国秀也来了,在酒席上,国秀痛责牛少爷对子萍不负责任。既然不爱她,当初就不该勾引她;如今到手,又对她不好,他们这样的家风传出去,世上哪个女人还敢嫁他?并且警告他,如果他们再让子萍受苦,她就把这事宣传得世人皆知,让牛家丢尽颜面。牛老爷和牛少爷无法,只好答应好好待子萍。
  国秀又偷偷去找子萍,告诉她她在牛家吵闹,让云灿替她担心,子萍见她热泪长流,说人这辈子,一步错步步错,活到这份上,她只求儿子能幸福,已经别无他求。她答应随着国秀去看云灿。
  这一天,国秀给云灿换上一身新衣裳,把他亲自送到学校门口,并且嘱咐他放学的时候不要急着离开学校,等着她来接他,实际上国秀是担心子萍不能按时赶到,母子俩错过见面。送走了云灿,国秀回到家里,见志宏回来了。自从子萍走后,志宏反倒回家更勤了。国秀把他叫到婆婆面前,和他们说起云灿的事情,说不管怎样,云灿都是你们侯家的骨肉,你们母子二人却从来拿他不当自家人看,你们看这孩子现在变成了啥样?志宏说那孩子没出息,国秀说天下没有没出息的孩子,只有没出息的父母。做父亲的没给孩子做好榜样,还来责怪孩子。志宏现在对国秀的话从来不反驳,闻言知道她是说自己当年的荒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侯母也感动地说:云灿是咱们的亲骨肉,本来和国秀没关系,如今却要国秀来劝咱,答应以后要好好疼爱云灿。
  云灿放了学,磨磨蹭蹭地出来,还以为是国秀要来接他,没想到却传来母亲的一声呼声。云灿抬头一看,子萍正在前面,云灿不由得扑过去,母子俩紧紧地抱在一起。子萍抱着云灿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含泪对他说,自己在牛家过得很好,牛少爷再也不打她了。她问云灿在家里怎样,云灿说大妈疼他,但他还是想母亲。子萍告诉他,现在她不能把他带到身边,让他好好在侯家生活,听大妈的话,以后母亲会经常来看他。
  母子分手,云灿回了家,一进家看到父亲在家里,云灿吓得又站住不敢动了。令他意外的是,志宏今天对他和颜悦色,奶奶也对他笑脸相迎。云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国秀出来了,看着他笑盈盈地说,我们云灿今天好象有喜事啊。云灿突然明白,和母亲见面是大妈安排的,不由用湿润的目光看了国秀一眼,害羞地跑进自己房间。
  家里做了丰盛的晚宴,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云灿被安排到奶奶身边。志宏对三个儿女说,你们是亲兄妹,手足相连,以后要好好团结。国秀也对云峰说,还记得当初云朗哥哥是如何疼爱你的吗?云朗哥哥走的时候对你说过,他走了,你是家里老大,要疼爱弟弟妹妹,你做到了吗?云峰低头向云灿认错。只有如玉,嫉恨云灿夺走了母亲的爱,仍然对云灿不理不睬。
  晚上,国秀搂着云灿睡觉,国秀问起见到子萍的事,问他是否放心了,没想到云灿却说,母亲一定是故意在他面前说好的,象母亲这个样子,牛家不会对母亲好吧?国秀没想到他小小年龄这么早熟,十分感慨,对他说:我不瞒你,牛家不会虐待你母亲了,但也不会真正对她好。你如果心疼母亲,就好好学习,赶快长大。等你自己有了能力,来保护你母亲,让她不再受苦。云灿不说话。国秀让他睡吧,云灿突然没头没脑地对她说,我不想叫你娘。国秀深为理解,说应该的,你有自己的母亲。国秀躺下时,云灿却钻进了她的被窝,抱住她就哭了。国秀拍打着他,感到十分欣慰。
  云灿从此努力学习,每次考试回来,国秀都有意拿他的成绩夸奖他。但此举却让如玉不高兴。因为如玉从小受宠,学习也不努力,考试从来都在弟弟后面,每次国秀一表扬云灿,她就偷着给云灿使眼色看,云灿忍着不说。有一天晚上,国秀无意中发现云灿腿上一块青,再三追问,云灿这才说,是如玉掐的。国秀一听大怒,把如玉从奶奶身边拖起来,拿着鸡毛掸子要打她。一家人全惊动了,志宏哪里能让宝贝女儿挨打,扑上来替女儿挡掸子,如玉也扑到奶奶怀里大哭。侯母和志宏一起替如玉讲情,国秀坚决不答应。她含泪对志宏和侯母说,这孩子年龄这么小,心地却这么狠,对自己的亲弟弟都下这样的毒手,再不教育,长大了还不知会怎样。咱们疼她爱她,难道是要给家中养出一只狼吗?志宏和侯母只好松开,让如玉跪她面前,承认错误,接受惩罚。国秀流着泪,狠狠地抽打如玉。如玉叫一声,全家都跟着哭。突然,云灿扑上来,替如玉挨掸子,说这是我姐姐,别再打了。国秀说她掐你你还护她,云灿说再掐她也是我姐姐啊。云灿的话感动了志宏,也感动了侯母,志宏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拥抱了自己这个儿子,如玉也真诚地对云灿道了对不起。
  下次考试,云灿意外地考了个不及格。国秀很奇怪,问他怎么回事,云灿说您不必担心,那些题我全会。国秀说既然全会,为什么会不及格,云灿这才把原因说出来:他考得好了,大妈就会责骂如玉。国秀十分感动,把云灿的话告诉了如玉,说什么叫手足骨肉,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牛家少爷要纳妾,要把子萍送到乡下老宅去。国秀听说了这个消息,带着云灿去为子萍送行。子萍抱着云灿亲了又亲,然后把他推给国秀,说孩子跟你,我放心。国秀嘱咐她一定好好活着,等着云灿长大好好孝顺她。
  子萍走了,云灿因此十分伤心。国秀把这事告诉了云峰和如玉,对他们说,你们有亲生母亲,云灿没有,他只有哥哥姐姐。如果你们再不疼他,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当云灿孤零零地回来的时候,云峰和如玉一起迎上去抱住他。第二天,云灿出门上学,路上碰到几个坏孩子欺负,正好被云峰和如玉碰上。兄妹两个一起扑上去,和人家打成一团,保护了云灿。当国秀闻讯赶来的时候,见兄妹三人亲密地互相牵着手往家走,国秀十分欣慰。
  自从子萍走后,侯母就存了一个心思,想让志宏和国秀重修旧好,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她在国秀面前说过几次,都被国秀岔开了,又去对志宏说,志宏其实也有这个意思,这些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又怕国秀不同意。侯母就把云峰和如玉叫来,私下里让他们劝国秀,让她答应和爹爹和好。
  云峰和如玉来求国秀,没想到国秀坚决不肯答应,说娘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你们的父亲现在风光无限,还会遇到别的女人的。志宏没办法,想起了史万林。这几年史万林和国秀一起在商会里做事,国秀对史万林十分信任,他让史万林摆了酒席,要他从中说和。
  史万林也看国秀一个女人家撑这么大一份家业太苦了,有心撮合他们,这一天摆了酒席,假说商会里有事,请国秀赴宴。国秀到了,却没看到商会其它人,只有史万林自己。史万林把话题扯到志宏身上,劝她和志宏和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再说男人一时荒唐,也是可以原谅的。这些年志宏心里始终有你,也是实在难得。国秀却不肯松口。史万林说你真要志宏跪下求你么?那就让他出来跪下。话音刚落志宏从里屋出来了,原来他一直躲在里面。他恳求国秀和他破镜重圆,说如果国秀要他跪,他就跪。国秀急忙阻止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为了一个女人下跪,还是不肯答应。志宏说你一向大度,难道就不能原谅我一时的错误吗?我发誓只要你回来,这辈子我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了。国秀十分难过,说我可以原谅你一时的错误,我不能原谅你长达数年的错误。你耐不住寂寞,找了子萍,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这些年是如何对待子萍的?没有你,子萍如何能这样不幸?你纳了子萍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时荒唐,你数年亏待子萍,我看出你心凉,这样的男人,我不敢再嫁。志宏被她说得羞愧难当,低头而去。
  志宏回到家里,对侯母说自己和国秀复合无望了,把国秀说他的话告诉母亲。侯母劝他用诚意打动国秀,又把三个孩子叫过来,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三个孩子。
  国秀回家的时候,看到几个士兵正在从家里往外搬东西,三个孩子在院里扯着父亲哭。国秀大惊,问发生了什么事,志宏说他没脸再在家里住下去了,要搬到军营里住,从此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三个孩子见她回来,一齐在她面前跪下,恳求她和父亲复合,留住父亲,侯母从家里颤巍巍地出来,也哆嗦着要给她跪,说她知道志宏一错再错。可是志宏这些年始终心里有她,所以才会犯下对子萍的错误,希望她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她风烛残年的份上,顾全这个家。国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让他们起来,但她不答应,孩子和侯母都不起来。国秀哪能让婆婆跪着,含泪答应。
  志宏狂喜,他上次国秀进门婚礼和丧礼一块办,让国秀受了委屈,这一次一定给国秀一个盛大的婚礼,要让重庆全市人都知道,让国秀风光一回。国秀说一把年纪了,搬到一块就算重婚了,还办什么,志宏坚持要择日大办,他选的日子,就是当初两人成亲的日子。他没想到,就这么一等,他又一次把国秀错过了。
  朝天门码头,一群男女正在急切地等候那只缓缓驶近的轮船。
  轮船上,一位蓄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倚栏眺望越来越近的渝州半岛。他正是当年的祝宇中,他身边,妻子徐桂馨抱着几个月的儿子。祝宇中离开重庆以后,苦苦寻求救国之道,如今,已经是中共地下党派往重庆的特派员。
  码头上迎接他的人正是重庆地下党。为首的青年人叫曲占国,西服革履英俊潇洒。与老成持重的祝宇中形成鲜明对比。
  在阶梯曲折蜿蜒、吊脚楼层层迭迭深巷一家火锅店里,地下党组织成员正在边涮毛肚边听曲占国向祝宇中介绍重庆的情况。曲占国神情振奋,说重庆国共合作已经形成,共产党员以个人的名义加入了国民党,并在各地县组织了由国民党左派构成的党部,共产党可以公开活动。祝宇中心情却不象他那么轻松,介绍形势说,随着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蒋介石已经显露出向共产党动手的迹象,人们必须有所防备。徐桂馨抱着孩子在门口放风,手摇拨浪鼓逗弄孩子。正在这时,徐桂馨领了一个人进来,他是中央重庆工委派来的,传达了工委的批示:北伐军攻下南京以后,英国政府以保护侨民的名义炮轰南京,造成数百名中国民众伤亡,重庆要委决定和国民党一起,在三月三十一日举行重庆各届悲悼南京死难市民,抗议帝国主义反革命罪行的大会,要他们马上着手准备这次大会。祝宇中说要警惕国民党在这次会上动手,曲占国却认为目前国共合作亲密,国民党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祝宇中说还是要提高警惕。为了预防万一,他提出自己刚回重庆,目标相对比较小,可以由他出面讲话,其他同志尽可能不要抛头露面,万一出事,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小损失。曲占国嘴上不说,心里觉得祝宇中太右倾了。
  祝宇中约志宏见面。,他知道志宏一直也在寻找救国之道,是一个想有一番作为的人,想说服志宏,让他转变立场,站到共产党一边来。两个好朋友一见,自然十分亲热。志宏问祝宇中找到救国之道了吗?祝宇中说找到了,这条路就在劳苦大众中间。只有依靠他们,才能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新中国。他问志宏找到了吗?志宏说他也找到了,那就是紧紧跟着蒋委员长,统一中国。两人一个信仰马列主义,一个信仰三民主义,一时谁也无法说服谁。祝宇中问起国秀,志宏很高兴地告诉他,自己要和国秀复婚了,大喜的日子就在眼前,到时候让祝宇中一定来喝喜酒。祝宇中祝福他们,说要带自己的妻子认识一下国秀。
  志宏把祝宇中夫妇带回家,国秀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国秀和徐桂馨一见如故,十分亲热。祝宇中见状十分欣慰,借机和国秀说话,想让金国秀配合自己作侯志宏的工作,争取让志宏的部队至少在万一国共合作破裂时能对共产党保持同情和中立态度。金国秀却完全不能理解这些政治和战争,她说她不懂得国民党和共产党,但这两年她知道国共两党在重庆已经达成合作,双方一直合作得很好啊。她只希望两个党就这样平安地合作下去,让儿女有一个安宁成长的和平环境,也让战乱的中国长治久安。祝宇中说我们何尝不是这样希望?只怕是美好的愿望不会成为现实啊。国秀说让他对志宏放心。志宏这个人她是了解的,他是个军人,只会在战场上杀人,不会对民众下手。徐桂馨见二人话不投机,笑着对祝宇中说别谈这些了,国秀姐姐能做一个好母亲,不也是件很好的事么?
  在公寓里,祝宇中连夜和同志们商谈3月31日大会的细节。他强调,国共尚处于合作状态,大会也由两党共同主持,一定要有节制不能冒失,不给人以挑起事端的口实。在重庆国民革命军军部,此刻也在举行重要的秘密会议,主持会议的是刘湘和杨森,志宏作为杨森手下的旅长也参加了会议。在会上,刘湘讲道:北伐将胜利,国民革命军接下来的敌手就是共产党。这两年,共产党在四川十分活跃,四川几乎成了共产党的天下,为确保四川和重庆地盘不让共产党占据,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动手。目前,国共两党准备共同在三月三十一日召开悲悼南京死难者大会,这是一个对共产党动手的好时机。会议上,侯志宏被命令带队参加这次镇压行动。
  志宏接受了任务,突然想起了祝宇中,想起了祝宇中那天找他和他说的话,这才意识到,祝宇中很可能要参加这次大会。他为祝宇中的安危担心,更不愿意和祝宇中在这样一种场合见面。但又认为这是军事秘密,不能泄露,就那样犹豫不决。他回了一趟家,问国秀祝宇中夫妇在哪里,国秀本来想请他们夫妇吃饭,但徐桂馨说明天要在打枪坝开大会,所以不能来。志宏犹豫着不说话,国秀看出他有心思,问他有什么事,志宏却没说又走了。
  三月三十一日,各界群众举着旗帜,呼着口号,有秩序地向打枪坝聚集。
  在营地,志宏也带着队伍要出发了。
  他烦燥不安,心思重重,总在想起当年和祝宇中在战场上共生死的情景,突然让副官先集合队伍,自己便匆匆回了家。
  国秀正在商号里招呼着生意,志宏回来了,见到她在家志宏松了口气,又问起祝宇中夫妇,国秀很奇怪,说不是告诉你他们今天去开会么?志宏突然关上门,小声告诉她,要她马上去找祝宇中夫妇,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要去参加大会。国秀吓了一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志宏却不肯再说,就匆匆离去。国秀叫住他,说你可不要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血啊。志宏犹豫一下,什么也没说走了。
  国秀急忙让伙计招呼着生意,自己去找祝宇中,到了那儿,却发现他们住的地方外面多了好多陌生人。国秀要进去,被人挡住不许她进,国秀知道大事不好,担心祝宇中的安全,急中生智,在外面大声嚷嚷,叫着祝宇中的名字,说你欠我的货款,为什么不还?徐桂馨抱着孩子在家守门,听到了国秀的声音,走出门来,国秀对她说:昨天和祝老板约好,今天让他在家别出门,等我来拿钱,为什么他不在?并且着急地冲她使眼色。徐桂馨顿时明白,说让她先回来,她这就把当家的找回来。
  徐桂馨抱着孩子找了个借口离家,想去通知祝宇中出事了,几个特务在后面跟着。
  徐桂馨还没跑到会场就听到了枪声,三三一惨案爆发了:国民党军队包围了会场,对手无寸铁的群众大开杀戒,徐桂馨只见惊慌失措的人流冲过来,却不见祝宇中,她急忙迎着人流往里冲,去寻找祝宇中。
  突然,她看到了祝宇中,正指挥着群众撤退,几个士兵正向祝宇中包围。徐桂馨大叫一声,叫祝宇中快跑。祝宇中消失在人群中,徐桂馨却被当场抓住。
  此时,国秀因为担心,也正在前往会场的路上,看到人流冲过来,无奈之下躲上了城楼,于是在城楼上,金国秀目睹了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侯志宏率领士兵将一队被捕的青年男女逼到一堵墙边上,侯志宏下令开枪,被屠杀的年轻男女们,挽手高唱《国际歌》,倒在血泊里。
  祝宇中从人流中逃出来,后面两个特务紧追不舍。他逃入一条深巷,竟然是条绝路,前面横着一堵高墙。绝望之时,枪声响了,他回头看,却见两个特务已中弹倒地。侯志宏拎着手枪,对他说:快走!祝宇中抓住他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杀了那么多人,救我一个难道就能赎你的罪吗?志宏却挣脱了他,用枪指着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今天已经变成了敌人,如果你不走,你将是我枪下的下一个。祝宇中后退几步,转身跑了。
  祝宇中跑回自己和妻子栖身的小屋,在外面发现了陌生人,知道已经进不去了。正在担心妻儿的安全,一只手拉住他,回头一看是曲占国。曲占国把他带到另一个接头地,地下党的领导在那儿等着他,告诉了一个令他悲痛的消息:徐桂馨和他的孩子一起被敌人抓去了,同时敌人已经知道了祝宇中,正在四处抓捕他,要他马上离开重庆,向中央汇报重庆三三一惨案的事情。
  国秀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家,她难以忘记看到的一幕:志宏在那一刻象个杀人恶魔,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一直相信,并且打算和他重修旧好的男人。
  国秀回到家时,一家老小正为她的安全担心,见她平安回来,侯母直拜菩萨。国秀看着婆婆,知道这回自己又要让她失望了,只说担心商号的安全,便离开了家。
  祝宇中打算离开重庆,但发现走不掉了,大小码头都被封锁,大街小巷都贴着自己的通辑令,急难间他看到国秀进了侯家的商号,随着她进去。
  国秀见到祝宇中,大吃一惊,急忙把他拉进屋里,说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外面走。祝宇中说他走不掉了。国秀想了想,安排了一辆送猪鬃的大车,把祝宇中藏在麻袋下面,自己亲自押着车出城。在城门口,大车被士兵拦下,国秀上前交涉。士兵们知道她是有名的商人,又是侯旅长的太太,便放了行。
  大车出了城,国秀把祝宇中放下来,让他快走。祝宇中问国秀,你不是希望和平吗?不是希望国共两党继续合作吗?这就是国民党给你的回答。国秀回答不出。祝宇中又告诉她,徐桂馨和孩子落在了国民党手里,如果有可能,希望国秀能救她们,国秀让他放心,她一定尽力。祝宇中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国秀回到家里,家中正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云朗在云南讲武堂毕业回家了,一身戎装十分精神,志宏欣喜地看着儿子,让他到自己手下从军。云朗一看到国秀就亲热地叫娘,说听奶奶说她就要和父亲复婚了,真为他们高兴。国秀强做欢颜,吩咐明天到酒楼为云朗接风,云朗却说等着和父母的喜酒一起吃。志宏也说喜事的事他已经安排好了,给国秀定制的婚服也送来了,一家人都要她试一试。国秀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扫了一家人的兴,一再推托,但侯母却发现她的神情不对,坚持让她试试。大红的嫁衣被志宏送到了国秀面前,四个孩子和婆婆的目光都殷切地盯着她,国秀看着那大红的衣服,突然泪水噗噗落在上面,一把推开了。几个孩子不解,国秀推说头疼要回屋,被婆婆拦住,盯着她问为什么,国秀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说,婆婆却坚持问她。国秀无奈抬起头来,看着志宏说,我只怕这红色是你用别人的血染成。我不可能再和你成为一家人了。一句话出口,象炸了锅,几个孩子顿时愣住,随即年龄小的如玉和云灿已经哭出了声,而国秀也冲进自己房间,闭门不出。侯母愣在那里,问志宏做了些什么,志宏烦燥地说他是执行公务,政治上的事母亲不懂。侯母说她是不懂政治上的事,但她是信佛的人,知道不能杀人。你是军人,到了战场上杀人没办法,但现在不是在战场上,他的手上真有血了吗?志宏回答不出。侯母长叹一声,说这个好好的家怕是又被你毁了。
  志宏敲开了国秀房门,辩称自己是个军人,不过是在执行上司命令,国秀盯着他说,不要用命令来为自己开脱,如果有一天你的上司让你杀自己的亲生儿女,你也会下手吗?志宏回答不出。国秀说你走吧,你是个刽子手,咱们不可能复合了,志宏却辩称是为了保护民众不受赤化的苦难,他向她描绘一幅恐怖的图景:如果共产党得逞,天下的有产者将坠入十八层地狱,她金国秀也将成为赤色分子的革命对象。金国秀不懂这些理论,她说我不知道共产党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原来国共合作,天下太平,现在却是你们先举起了屠刀。志宏说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我放走了祝宇中,国秀说那正说明命令对你不是万能的。你可以对抗命令放走朋友,却杀掉了那么多无辜民众,她绝不原谅他。志宏无法取得国秀的原谅,只好失望地欲离去。国秀想起徐桂馨的事,她请志宏帮她打听一下,徐桂馨是否被抓起来了,关在哪里。志宏说如果真抓起来了,说明徐桂馨是共党,她最好离她远点。国秀说就算徐桂馨是共党,难道她怀里几个月大的孩子也是吗?志宏答应帮忙打听,然后离去。
  志宏走后,国秀走出房间,四个孩子和婆婆都眼巴巴地看着她。国秀温和地对云朗说,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到了你父亲的队伍里,一定要记住,枪没良心,人可是有良心的,一定不能用枪杀无辜的人。云朗郑重地答应。国秀又对全家说,我已经和志宏说好了,我们不可能再复合,你们也不要再劝。如果你们逼我和他复合,就是逼我离开这个家了。如玉和云灿哭起来,侯母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搂了两个孩子说: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啊?就这样过吧。
  金国秀找到史万林,建议以重庆商会名义联合慈善会,面见重庆市长,为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安排后事,为受伤者医治。史万林担心这个时候出面,会被人误认为有共党嫌疑。国秀叹息一声说:那我以个人的名义来做好了。史万林十分羞愧,说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当即二人和商会其它人一起面见重庆市长,市里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并派员警协助。在江边,国秀亲自为那些殉难者收尸,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她帮他们闭上了眼睛,深感志宏罪孽深重。
  志宏匆匆回家,告诉她徐桂馨的消息有了,正是在监狱里,志宏建议她与徐桂馨见一面,劝徐脱离共产党并登报声明,可保安全。金国秀感谢志宏的帮助,满怀希望进入监狱探望。两个女人一见面,国秀说明了来意,满以为为了丈夫儿子,徐桂馨会同意出狱,不想徐桂馨十分愤怒,表明自己绝不背叛信仰。无法理解共产党人的金国秀以人伦情理劝说,要她为丈夫儿子多着想。想到儿子,徐桂馨痛彻心肺,对国秀说,儿子那天受到惊吓,进监狱以后就高烧不退,狱方竟不给他医治,如今已经奄奄一息。这一次,她怕自己性命休了,只可怜这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问国秀能否帮她救出儿子,暂时抚养,等将来交给祝宇中。国秀看着昏迷不醒的孩子,十分心疼,趁机劝徐桂馨为了救儿子也要登报发声明出狱,但徐桂馨宁死也不愿意。国秀不解,说难道信仰比性命和儿子还重要?徐桂馨说是的,是比性命和儿子还重要。如果姐姐不肯帮我,那就请离开吧,让我和儿子独自呆着,享受我们母子这最后的时光。国秀答应出去以后马上想办法救她的儿子。
  国秀从监狱里回来就去找志宏,希望他能说服当局,释放徐桂馨,但志宏说徐桂馨是不可能出来了,上面已经下达了枪毙她的命令。国秀无奈,提出要救徐桂馨的孩子。志宏说上面已经吩咐,把徐桂馨的儿子送到救济院,任他自生自灭。国秀怒斥他们真是一帮冷血动物,提出自己要收养徐桂馨的孩子。志宏不同意,说如果她收养了这孩子,就把共党嫌疑带到自己家里来了。国秀当即表示,她宁愿离开侯家,也要收养这孩子。志宏问她图什么,国秀说她不图什么,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孩子,如果送去救济院就一定会死,她的良心从此就无法再平静,所以她一定要救这孩子。志宏说你已经四个了,你还想养多少孩子?国秀说一个母亲的胸怀是没有边的。志宏坚决不肯答应,说你如果收养了这孩子,就不光连累你自己,还会连累全家。
  国秀回到家里,把事情告诉了婆婆,志宏没想到,母亲竟同意了国秀的要求。侯母说我不懂你说的那个政治,但救人一命,胜造九级浮屠,我们收养这个孩子,也是为志宏杀了那么多人赎罪,几个孩子也支持母亲,志宏无奈同意。
  国秀再次入狱,把结果告诉徐桂馨,徐桂馨一听十分高兴,抱过儿子亲了又亲,然后把他亲手交给国秀。徐桂馨将儿子托付给金国秀。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徐桂馨平静地向金国秀讲了自己和祝宇中的恋爱,讲自己是如何背叛了大地主家庭投身革命,讲她对共产主义革命的理解,对中国现状和未来的观点。她的故事她的心灵,深深震撼了金国秀。
  徐桂馨和孩子生离死别,其状令国秀落泪。狭卒催着国秀快走,国秀狠狠心从徐桂馨手里硬夺过孩子,对徐桂馨说你放心吧。这孩子我一定好好养大,将来亲手交给他爹。
  不料当天夜里,孩子便发生惊厥,急忙间叫来大夫,孩子牙关紧咬,药已经喂不下去。大夫说这孩子活不了了,你看身子都凉了。国秀说这孩子不能死,无论如何也不能死,求医生救他。医生说我可以救活人,但不能救死人,当场收拾了东西主要走。国秀紧急中拿起纳鞋底的锥子,朝着孩子的人中就狠狠给了一锥子,奇迹发生了,孩子竟发出了微弱的哭声。医生终于给孩子又重新开了药。
  婆婆给孩子熬了药,但孩子自己无力吞咽,国秀把药含在自己嘴里,口对口给孩子喂药。孩子的身体总是很凉,国秀就日夜把他贴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
  徐桂馨和被捕的共产党员从容地走上了刑场,等待为她和同志们收尸的金国秀亲眼目睹了这些年轻人最后的悲壮时刻。
  徐桂馨留下的孩子终于活下来了。国秀把四个儿女叫到一起,告诉他们,她给这个小不点取了个名字,叫云旭,也是他们的最小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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