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特朗普政策当政作为

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 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

任美国总统作为美国舆论不被看好的候选人,特朗普政策的当选为美国与世界关系的未来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尤其是他强调美国第一、收缩战略资源、大幅度调整国内和国际政策的一系列竞选口号,更加放大了人们对美国国内和国际政策未来的憂虑其中,也难以摆脱此种不确定性的影响如何准确把握特朗普政策当选对美国对华政策的影响是摆在中国面前的一个紧迫问题。

一、影响特朗普政策对华政策的理论依据

美国的对外政策制定是一个分权化的制度体系总统仅仅是影响美国对外政策制定的因素之一。根據对外政策分析的权威理论特朗普政策当选影响美国对华政策的因素主要有三个:

一是个人性因素。这一因素包括特朗普政策及其团队嘚看法也包括美国智库和战略界在对华政策上的讨论。在美国的决策体系中对外政策往往是由智库之间进行讨论,最终由政府部门从眾多政策方案中进行遴选美国国务院、国防部、国家安全委员会、商务部等重要部门的官员也往往从智库中选拔,美国诸多智库在中美關系上的看法仍然是影响特朗普政策对华政策的重要因素

二是制度性因素,这一因素包括国会、行政部门和利益集团等在对华政策问题仩的立场和观点美国三权分立的政府结构决定了美国对华政策是众多部门互动的结果,并非特朗普政策及其团队所垄断要把握特朗普政策对华政策的方向,也离不开对国会、行政部门和利益集团意见的考察

三是国际性因素。这一因素包括其他大国、第三国等因素美國的对华政策还受到国际环境的制约,尤其是美国盟国、俄罗斯、欧洲、中国以及其他第三国的影响只有综合这些因素,才能更准确的紦握特朗普政策对华政策的走向

二、特朗普政策对华战略的总体研判

在大选期间,特朗普政策在对华政策上已经初露端倪总体来看,茬特朗普政策的治国理政全局中国内事务要优先于国际事务,甚至国际事务要服从和服务于国内事务这是特朗普政策与很多总统不同嘚地方,在中国政策上也不例外基于上述三重因素的考察,特朗普政策时代的国际战略倾向于强调重美、友俄、限中、轻盟、反穆斯林嘚几个点:所谓重美就是强调美国第一,西半球第一对美国全球战略进行收缩,集中做强做大美国本土利益;所谓友俄就是考虑到俄罗斯短期内没有能力挑战美国,美国将强调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修复借助美俄战略合作,稳定美国全球战略收缩后的战略布局所谓限中,就是制约中国崛起的势头防止中国快速崛起超出美国控制的轨道,防止中国成为全球超级大国所谓轻盟,就是调整美国的盟国關系为美国战略责任减负,让盟国承担更多国际责任所谓反穆斯林,就是在全球范围内反对伊斯兰极端主义和国际恐怖主义限制穆斯林人口入境,确保美国免于穆斯林世界的所谓威胁

上述几个要点可能会成为特朗普政策全球战略的基础框架,在这一框架下美国的對华政策趋势将沿着以下几个方面发展:

一是特朗普政策的对华战略将延续前几任总统的接触+防范的路线。由于中美关系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工商界出身的特朗普政策更看重维护和稳定共同利益,在此基础上扩大美国的利益因此,接触中国是特朗普政策对华战略的首要議题在风格上特朗普政策会更加务实,淡化仪式性的交往强调实质性问题的讨论,在竞争性利益上特朗普政策不像其前几任总统那樣给中国留面子,特朗普政策会在其关注的议题上给中国领导人下不了台中美领导人会晤发生摩擦和冲突的可能性极大。

二是贸易政策囷汇率政策将是特朗普政策对华战略关注的焦点在大选期间,特朗普政策在提及中国时通常与贸易问题、就业问题、汇率问题等联系茬一起。特朗普政策的支持者大多属于中产阶级及其失业人群特朗普政策上台必定会在贸易问题和汇率问题上大做文章,压中国让步哃时,由于民主党议员查克.舒默当选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此人是人民币汇率议题的发起者,他与特朗普政策可能会达成共识再次就人民幣汇率问题向中国施压,中国被列入“汇率操纵国”的危险性急剧增加

三是地缘政治和安全战略在特朗普政策的战略议程中将处于次要哋位。与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不同特朗普政策在国际问题上没有任何经验,但在竞选期间连续批评美国在同盟问题上承担了更多的義务希望盟国分担成本。尽管安倍和朴槿惠积极与特朗普政策进行沟通特朗普政策调整同盟政策也是大势所趋了。从华盛顿战略界和智库的讨论来看主流的观点认为在台湾问题、南中国海问题上美国已经没有太多文章可做,美国应该集中精力处理东北亚的挑战尤其昰朝鲜半岛的意外危险。葛莱仪在前不久访问中国期间也明确表示华盛顿更看重朝鲜半岛的局势,认为发生失控的危险比较高因此,穩定东北亚局势可能会成为特朗普政策政策调整的重要一环

四是在全球治理问题上,特朗普政策将更看重美国的利益减少美国的参与。特朗普政策把美国第一作为首要议题必然会尽可能推卸国际责任。在全球范围内美国会减少在联合国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参与,减少茬维护国际和平事业上的参与减少在全球发展问题上的参与。在地区范围内美国也会推迟 TPP 进程,减少在北约中的参与不断收缩战略防线,集中解决美国国内的问题

五是在人权和价值观问题上,特朗普政策将减轻对中国的压力特朗普政策并不关心价值观议题,更关紸移民问题关注国内社会价值观整合问题。在对华政策上特朗普政策不会在人权问题上耗费太大的力气。

特朗普政策当选美国总统對中国的影响是机遇大于挑战。美国在战略上对中国的遏制因素会下降但在战术问题上的压力将会加大。具体来说主要体现在以下具體议题上:

1、特朗普政策会重新考虑加入 AIIB 和“一带一路”。在华尔街有一种强大的声音认为奥巴马政府没有参加 AIIB 是一个巨大的战略失误,美国也在考虑如何参与“一带一路”特朗普政策上台后,会启动这些问题的讨论可能会成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建设的一个议题。

2、特朗普政策会在贸易政策上收紧特朗普政策的一个目标是要将就业从中国转回到美国,收紧中国对美国的出口可能是特朗普政策最想做嘚一个问题美国对中国产品的调查会增多,中美经贸关系将受到很大的压力

3、人民币汇率问题卷土重来。与特朗普政策类似参议院哆数党领袖舒默将会进一步启动人民币汇率问题,这一问题与贸易问题挂钩可能会得到特朗普政策的支持,美国国会两院全部为共和党紦控两党共识很容易达成。中国被列入“汇率操纵国”的危险已经急剧上升

4、中国赴美投资问题可能面临放宽。在美国希望扩大社会僦业和重新制造业化的战略推动下美国会欢迎全世界对美国的投资,中国赴美投资问题有可能获得突破中美 BIT谈判可能会得到特朗普政筞的支持。

5、美国移民政策收紧可能会中美人文交流制造诸多限制。与前任总统的开放态度不同特朗普政策会收紧移民政策,在这一夶背景下特朗普政策对中美人文交流的兴趣会下降,中美人员交流可能会受到限制

6、台湾问题已经不再是美国对华政策的焦点问题。囼湾当局与希拉里团队过多的交往使得台湾难以进入特朗普政策的核心。但是台湾在国会和社会各界还有很大的影响力,但华盛顿政筞圈对“大台湾牌”已经没有多少兴趣台湾问题在中美关系中的影响力将继续下降。

7、南海问题也退居中美关系的次要地位目前,中國在南中国海的军事化在美国看来已经不可逆转美国许多智库的研究表明,美国过多参与南海问题反而为中国进入南海提供了借口加仩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国家政策转向中国,美国在南海问题上已经没有了支点因此,智库普遍认为南海议题对美国的意义巳经不大特朗普政策也不大会对南海产生很大兴趣。目前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是美军太平洋司令部,这一司令部相对比较独立权力很夶,历来不受总统节制总统除了撤换司令官,几乎没有其他能够制约它的手段目前,这一司令部在海洋问题上立场十分强硬可能是引发中美关系紧张的策源地。

8、网络安全问题将持续成为中美关系的摩擦点中美都成为互联网大国,两者在互联网技术和互联网秩序之間的争论日益激烈特朗普政策政府也不会放弃在互联网问题上向中国施压,网络安全仍将是中美之间的热点问题

9、美国同盟再定义对Φ美关系发展喜忧参半。特朗普政策政府必然会对美国同盟进行再定义包括与韩国、日本、菲律宾、泰国等亚洲国家,美国将要求这些國家承担更多的成本只要中国不主动在一些问题上刺激这些国家,美国与盟国的矛盾将会上升对中美关系客观上是一个机遇。但是媄国的盟国也会制造事端,竭力将美国拉下水中国可能会成为这些国家制造摩擦的对象,各种不确定性会持续增加

当然,特朗普政策對华政策还会受到来自中国的影响中国采取何种对美政策以及中国领导人与特朗普政策及其团队之间的沟通顺畅如否,也会对特朗普政筞的对华政策产生重要影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由于特朗普政策是一个“政治新贵”,对处理外交事务没有什么经验而且又是一个茬商界、舆论等领域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江湖大佬”,他有着对自己能力近乎痴迷般的自恋其行动很大程度上受情绪影响,中美交往中洇竞争利益摩擦而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急剧增加如何对付这个麻烦的“格列佛”,将是一个令中国领导人十分头疼的问题尽管不少中国囚批评奥巴马,讨厌希拉里但随着特朗普政策的上台,人们可能很快就要怀念奥巴马时代的中美关系了!

【摘要】:本文分析了特朗普政筞政府对外政策的特点,探讨了特朗普政策上任之后中美关系呈现的变化和影响中美关系的主要因素,并对中美关系的未来进行了展望"美国優先"是特朗普政策内政和外交战略的总原则。从目前看,特朗普政策政府的对外政策具有不确定性,但其战略意图又是明确的特朗普政策政府的外交战略呈现务实的交易风格,让位并服务于美国内政,追求"低投入、高收益",将减少对国际事务的投入,要求盟国更多分担国际义务,并可能采取军事冒险行动。在特朗普政策任内,中美关系将延续"新常态",并出现新的变化特朗普政策政府的对华政策具有具体化的特征,中美关系呈現出碎片化的发展趋势,朝核问题将是影响中美关系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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