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就20岁啦,在外打工三年啦,想去当兵,农村滴,有九华山为什么要去三年求吗,男,急急急

医生您好,今年我想去当兵,但我
患者信息:男
病情描述:医生您好,今年我想去当兵,但我手臂上毛角周化,现在手臂外侧有长痘留下的都痕,请问有什么办法去掉那个痕迹吗,如果去不掉影响军检吗???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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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你好,怀疑是毛囊角化症,通常症状轻微者平时就必须擦含果酸或去角质成分的保湿乳液;严重者,会给予含尿素或维他命A酸或水杨酸的霜剂或乳膏来加以治疗,最好注意卫生,防止感染。
回答时间:
Ta帮助了2092人
40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医师你好!请问乙肝病毒携带者能领到健康证吗?我想做保姆,不知道行不行?
医生建议:40岁的女性,原则上乙肝病人是不够办理健康证的,有乙肝病毒的
23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乙型肝炎核心抗体定性(HBcAb)阳性()*阴性(-)
医生建议:根据需求的这种情况,乙型肝炎核心content阳性,代表的既往感染的治疗,可以进一步检查乙肝病毒HBVDNA,和肝功化验,如果没有异常,就没问题。
wangrixiyan女
23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下巴和嘴角周围经常长痘,摸起来硬硬的,慢慢的就变红了,吃了冰的东西更严重,反复涨了两年了
医生建议:按你描述这个考虑痤疮的,这个与一定的年龄段有关系,比较顽固,不好治疗
18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中午生吃了很多生菜还有半个小苹果随便吃了几小口炒笋干作为午餐会发胖吗这个热量应该很低吧
医生建议:你好,根据你的描述,中午吃了生菜和苹果还有几小口炒笋干。
心在旅行女
25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今年25岁,身高165,体重55公斤,我想减到50.但实在是太难了
医生建议:你好,根据你的描述,身高165,体重55公斤。实际上你的身材已经很好,很完美了。关键字:&&
今生有约粤剧
作者: 陈 小 珠&&&
来源: 梧州政协网
交往有缘,事业有缘,人生有缘,与陈小珠、张祖基他们结下的文艺情缘,起于青涩玩顽的儿时,起于那遥远的小山村。
那是上世纪60年代,1967年的3月,作为梧州市粤剧团文艺下乡宣传队,陈小珠、张祖基他们来到市郊边远的塘源大队珠品双冲各山村宣传演出。当时的山村偏僻荒凉没有电,入夜,作伴的只有山风蛙声虫鸣,偶有鼓乐歌声出现,无疑是天大的乐事。尚是小孩的我,与一班小伙伴,早早就胡乱填充一下肚子,急急赶随文艺宣传队,走村过垌看演出,那种兴奋与快乐是无法比拟的。那时,我便认识了陈小珠和张祖基他们。也在那时,我对文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山外美好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与憧憬。他俩对我们很真诚很友好,以致宣传队乘船离开塘源时,他俩在船尾与我们一班小伙伴挥帕告别,那摆动的手帕和告别声声,令我们感动得泪满眼眶。多年来,那情景还历历在目,萦绕脑际。
后来,在盼望的日子里,我竟收到了平生第一封信——从市粤剧团寄出的信,信封字体工整娟秀:“市郊塘源小学珠品分校罗金陵小朋友收”,署名为梧州市粤剧团陈小珠。有老师说:陈小珠是市里当红粤剧花旦,给你写信是否假冒?而只有我,心里是无比的快慰,把信看了又看,并珍藏起来。
后来,我看过陈小珠饰演的《百鸟衣》、《双结缘》、《杨门女将》、《杜十娘》、《春草闯堂》、《梁山伯与祝英台》、《哑女告状》等剧照,她在《百鸟衣》中饰演依妮,在《双结缘》中饰演司马素英,在《杨门女将》中饰演穆桂英,在《杜十娘》中饰演杜十娘,在《春草闯堂》中饰演春草,在《梁山伯与祝英台》中饰演祝英台,在《哑女告状》中饰演哑女掌上珠,全是一号花旦主角,光彩亮丽秀气逼人,可以想见其当时成功演出的风姿。我还看过粤剧《刺桐花》,剧本为我市作者创作,陈小珠饰演白桐花,她甜润的唱腔和健美的台步、亮相,无不引来阵阵喝彩和热烈掌声……为了走进我景仰的艺术世界,闯入艺术殿堂,为了心中那个梦想,我参加过郊区文艺辅导队,进入过市文艺创作学习班,报考过艺术院校……
90年代初,我已在市委宣传部工作,听说陈小珠离开了剧团办起了艺术学校,还当上了校长,校址在市钱鉴一职中里面。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因工作太忙分不开身。一天下班前,李副部长叫上我,说今晚到艺术学校看学生周年表演。我听了很高兴,因为又能见到陈小珠、张祖基他们了,好想跟他们聊聊。那天晚上,陈小珠他们忙着布置学生演出,没多暇寒暄,只相互问候了几句,但我看得出,此时的陈小珠已潜心于办校事业,学生的一招一式、一颦一笑,深深牵动着她的心,她的全副身心已放到了学生身上。风采依然的她,平添了几分娴雅庄重。
若不是此次陈小珠将她的经历述著交给我,托我写序,我真想不明白,当年在艺术事业上正值黄金期的她怎会转行去搞教育。
捧读述著,陈小珠的从艺经历如电影在眼前展现。我读到了她学艺的勤奋刻苦——“跑&圆台”练习从开始的跑5圈加大到每次跑20圈再加压到跑30圈,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品尝到她的成功——未满15岁且只有一年半艺龄的学习生就饰演了《百鸟衣》女主角大获成功,之后连担演了三十多部戏剧的花旦、主角,誉满岭南;也了解了她的烦恼——作为声誉日隆的主要演员没能再担主角,没能随团到香港演出,黯然挥泪告别舞台;更体会到她的艺德与追求——尽管懊恼,仍没舍弃成长的故土,舍弃粤艺事业,不能演便转而从教,办校授徒,倾其所学,精心培养后起之秀……
从广州到梧州,从舞台到教学,一生都不离粤艺事业,不离弃自己的追求,为自己所挚爱的事业奉上满腔赤诚,即使心有懊恼也不离不悔,这便是陈小珠,一个有着执着追求和高尚艺德的粤剧名伶。
述著的第二辑“师恩难忘”,看得出陈小珠的感恩之心,她真诚地赞美自己的从艺引路人,深深的怀念与感恩之情,闪跳在字里行间。
凯洛夫曾说:“感情有着极大的鼓舞力量,因此,它是一切道德行为的重要前提,谁要是没有强烈的志向,也就不能够热烈地把这个志向体现于事业中。”陈小珠这部述著,文笔朴实,图文皆美,记录着陈小珠的从艺历程、理想追求和生活感悟,流溢着她对粤剧至深的感情,也体现了她高尚的艺德,很值得一读。
(作者为梧州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是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第六届冰心散文奖获得者)
陈小珠化妆照
序&&&文艺之缘&&&&&&&&&&&&&&&&&&&&&&&&&&&&&&&&&&&&&&&&&&&&&&&&&&&&&&&&&&&& &1
作者简介&&&&&&&&&&&&&&&&&&&&&&&&&&&&&&&&&&&&&&&&&&&&&&&&&&&&&&&&&&&&&&&&&&&&3
第一辑&艺海遨游
一、耳濡目染爱粤剧&&&&&&&&&&&&&&&&&&&&&&&&&&&&&&&&&&&&&&&&&&&&&&&&&&&& &4
二、学戏先要学做人&&&&&&&&&&&&&&&&&&&&&&&&&&&&&&&&&&&&&&&&&&&&&&&&&&&&& 4
三、勤学苦练出真功&&&&&&&&&&&&&&&&&&&&&&&&&&&&&&&&&&&&&&&&&&&&&&&&&&&&& 4
四、随团巡演长技艺&&&&&&&&&&&&&&&&&&&&&&&&&&&&&&&&&&&&&&&&&&&&&&&&&&&&& 5
五、饰演主角获好评&&&&&&&&&&&&&&&&&&&&&&&&&&&&&&&&&&&&&&&&&&&&&&&&&&&& &6
六、外出演戏遇名家&&&&&&&&&&&&&&&&&&&&&&&&&&&&&&&&&&&&&&&&&&&&&&&&&&&&& 7
七、驾轻就熟挑大梁&&&&&&&&&&&&&&&&&&&&&&&&&&&&&&&&&&&&&&&&&&&&&&&&&&&&& 8
八、创办艺校育英才&&&&&&&&&&&&&&&&&&&&&&&&&&&&&&&&&&&&&&&&&&&&&&&&&&&&& 9
第二辑师恩难忘
一、忆先师易日洪&&&&&&&&&&&&&&&&&&&&&&&&&&&&&&&&&&&&&&&&&&&&&&&&&&&&&&& 10
二、“B哥”教我演戏做人&&&&&&&&&&&&&&&&&&&&&&&&&&&&&&&&&&&&&&&&&&&& 11
三、老团长黎侠峰&&&&&&&&&&&&&&&&&&&&&&&&&&&&&&&&&&&&&&&&&&&&&&&&&&&&&&& 12
四、难忘的丹云叔&&&&&&&&&&&&&&&&&&&&&&&&&&&&&&&&&&&&&&&&&&&&&&&&&&&&&&& 13
五、妙手丹青陈敬叔&&&&&&&&&&&&&&&&&&&&&&&&&&&&&&&&&&&&&&&&&&&&&&&&&&&& 14
六、制“偶”巧匠韦汝泽&&&&&&&&&&&&&&&&&&&&&&&&&&&&&&&&&&&&&&&&&&&&&& 15
第三辑报刊留声
一、评奖归来诉衷肠&&&&&&&&&&&&&&&&&&&&&&&&&&&&&&&&&&&&&&&&&&&&&&&&&&&& 16
二、陈小珠风采不减当年&&&&&&&&&&&&&&&&&&&&&&&&&&&&&&&&&&&&&&&&&&&&&&&17&
三、弘扬祖国民族文化
——访我市政协委员陈小珠&&&&&&&&&&&&&&&&&&&&&&&&&&&&&&&&&&&&&&&&&&& 17
四、以勤补拙求艺精
——记粤剧演员陈小珠&&&&&&&&&&&&&&&&&&&&&&&&&&&&&&&&&&&&&&&&&&&&&&&&& 18
五、潜移默化形神兼备&&&&&&&&&&&&&&&&&&&&&&&&&&&&&&&&&&&&&&&&&&&&&&&&& 18
——浅谈梧州粤剧团陈小珠饰演袁玉梅的艺术创造
六、碧血丹心唤芳菲南国红豆发新枝&&&&&&&&&&&&&&&&&&&&&&&&&&&&&&&&19
——记梧州市艺术学校及其创业者
七、情系红船
——记粤剧演员陈小珠&&&&&&&&&&&&&&&&&&&&&&&&&&&&&&&&&&&&&&&&&&&&&&&&& 20
八、她,撑起一片艺术殿堂&&&&&&&&&&&&&&&&&&&&&&&&&&&&&&&&&&&&&&&&&&&&20
九、在艺校任教的日子&&&&&&&&&&&&&&&&&&&&&&&&&&&&&&&&&&&&&&&&&&&&&&&&&&21
十、南国红豆新枝俏凝露栉风报春晖&&&&&&&&&&&&&&&&&&&&&&&&&&&&&&&&21
——梧州市艺术学校粤剧班毕业生汇报演出晚会侧记
后记&&&&&&&&&&&&&&&&&&&&&&&&&&&&&&&&&&&&&&&&&&&&&&&&&&&&&&&&&&&&&&&&&&&&&&&&&&&22
作者简介:
陈小珠,广东顺德杏坛人,1943年4月出生。
日被梧州市实践粤剧团录取为学习生。
1958年3月,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剧团要赴南宁参加庆典和调演。陈小珠参加了由谭路、龚平章、李丹云根据壮族诗人韦其麟叙事长诗创编的神话粤剧《百鸟衣》的演出,饰演女主角依妮。由于陈小珠的气质、扮相与角色吻合,再加上她的勤奋努力,当时虽未足15岁,是仅有一年半艺龄的学习生,但陈小珠却演得很成功,得到调演大会的赞誉。中国戏剧权威刊物《戏剧报》撰文,称她是广西小红线女。
1959年元旦,梧州市实践粤剧团成立“青少年演出队”,自此以后,她一直是梧州市粤剧团的当家花旦。曾主演了《百鸟衣》、《双结缘》、《杨门女将》、《杜十娘》、《荷珠配》、《玉面狼》、《刘金定斩四门》、《苦凤莺怜》、《梁山伯与祝英台》、《雁翎缘》、《春草闯堂》、《女巡按审婚》、《哑女告状》等几十套粤剧。特别是塑造了敢爱敢恨的“杜十娘”;追求婚姻自由,化为蝴蝶也要比翼双飞的“祝英台”;大胆机智、敢作敢为的丫环“春草”;女扮男装、不畏强权的女巡按“袁玉梅”;正直善良、温柔坚贞的哑女“掌上珠”等舞台艺术形象。
1960年5月获广西壮族自治区文教战线先进工作者称号并出席代表会议;
1984年吸收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
梧州市第七、第八届政协委员;
1990年12月在广州两广粤剧名曲卡拉ok总决赛担任评委;
日创办梧州市艺术学校并担任校长;
1998年5月获广西壮族自治区文化厅、教育厅颁发的广西第二届中等艺术学校“红铜鼓”专业大赛指导老师奖;
1998年12月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40周年,获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政府颁发荣誉勋章一枚,并被广西壮族自治区文化厅授予广西荣誉文化工作者称号。
第一辑&&&&&&艺海遨游
一、耳濡目染爱粤剧
&我的家乡广东顺德,是粤剧之乡,它孕育了薛觉先、马师曾、白驹荣等蜚声中外的粤剧大师和众多粤剧名伶。当地发烧友组织私伙局,闲时演唱粤曲,自娱自乐,男女老少都喜爱睇(看)大戏。
我童年长在广州,那时广州有很多间大戏院,每晚都上演大戏,节假日还会加演日场。我常常拉着大人们的衫尾去戏院睇(看)大戏。我的舅父白寄萍,舅母杨玫瑰都是粤剧名角,他们主演的《九件衣》、《火烧红莲寺》等戏都演得非常精彩。我喜欢跑到后台看他们化妆,更喜欢他们的戏服头饰,觉得既漂亮又有趣。当他们休班,把自己购置的戏服头饰放回家中时,我与几个同玩乐的小女孩,偷偷把头饰戴上,再披块大毛巾,学着艺人演戏的架式,手舞足蹈,梦想着去做公主和小姐哩。
二、学戏先要学做人
&1956年,我到梧州探望外婆和小姨。一天,不知外婆从何处知道剧团招收学徒,带我去报考。到了戏院,剧团的前辈们坐在座位当考官,我们一百几十个小孩,一个个轮着被叫上舞台,唱支歌,伸展伸展双手,弯弯腰,踢踢腿。过了十天左右,我被正式录取,成为梧州市实践粤剧团的学习生。
陈小珠当学习生时的照片
我永远记得那个日子,日,是我踏上粤剧艺术之路的第一天。这一天,我起了个早,把两条长长的辫子梳理好,穿上一件粉红底、黑碎花的新布衫,到人民剧场(当时实践粤剧团的驻地)报到。刚到戏院门口,便碰到师傅洪叔(易日洪),他微笑着问我们:“细路(小孩),你哋(们)怕唔(不)怕辛苦?”随即叫其尚在读书的小儿子打了几个“级翻”给我们看。我的这些师兄弟,正是欢蹦乱跳的年纪,恨不得师傅立即便教他们翻筋斗,而我们几个尚是傻玩傻乐的小丫头,比男孩怕事,伸伸舌头,只会傻笑,心里着实有点怕。
刚到粤剧团,事事都觉得新鲜有趣。师傅首先教导我们,做人要有礼貌,俗语讲“入屋叫人,入庙拜神”。见面要称呼人,叫声阿哥、阿姐、阿叔、阿婶。人家教你,更要讲声“辛苦了”。接着师傅带我们参观后台,只见刀枪剑戟、斧链钯钗、绳索棍茅箭、鞭锤盾钺锏十八般兵器林林总总;各种头盔饰物,长短不一的须口,男女头笠排列有序;帝皇将相、才子佳人、皇孙公主、小姐丫鬟的服饰鲜艳夺目,一套套挂得井井有条,使我们大开眼界。师傅对我们讲,这是戏班的揾(找)食行头,要百般爱护,不准我们随便去触碰。
戏院前楼是宿舍,单身住上下木架床,已婚夫妇占着墙角,挂张布帐挡着,算是一个房间。师傅一再教诲我们,戏班中人,整天跑江湖,萍飘异乡,天涯觅食,身家财产都在床上,把蚊帐落下算是关了门,用木夹夹着蚊帐口当是加把锁,因此不能存贪念,去动人家的东西。这是做学徒时,师傅教我们做人的第一堂课。以后十多年,师傅除了教我们学艺,还教我们很多做人的道理。
我们很幸运,参加剧团时,国家正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全国的戏剧繁荣昌盛。梧州市实践粤剧团也不例外,从广东请了很多名角,有李楚凡、石燕明、林笑梅、绿杨、海燕、冯孟婉、梁剑雄、卫太平、孔丽贞、黄振球、陈醒云、卢醒能、苏小妹、张丽芬、黎明等,再加上本团的班底,阵容鼎盛,不同行当济济一堂。
那时演的《十五贯》、《游龟山》、《虎符》、《文天祥》等古装戏,剧本好,演得更好。我们上午由师傅教基本功,下午自学,晚上看演出。
1956年梧州市实践粤剧团演出使用的剧本
记得我们观看演出《文天祥》一剧,当剧情进展到高潮,文天祥被俘不屈,英勇就义,文天祥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震天撼地,一束橙红色强光照着绑在行刑柱上的文天祥,强烈的音乐锣鼓紧密配合,烘托出文天祥正气凛然、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大幕徐徐关闭,观众离场了,我们仍呆坐在座位上,为文天祥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泪流满面。饰演文天祥的前辈艺人李楚凡演得实在成功,我们被他的艺术魅力迷住了。学习生们都暗下决心,梦想着将来也要做个有名的粤剧演员。
三、勤学苦练出真功
&梦想是照耀未来的明灯,梦在前方,路在脚下。戏班有句行话,“学戏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作为一个小学徒,就是要脚踏实地去练好基本功。每天上午师傅先教我们学唱“首板”,我们的声线,师傅说是鸡仔声,但仍可合拍合调。念“口白”说我们丹田力不够,欠嘴皮劲,但也算中规中矩。接着练基本功,我怕压腿,落腰。初练压腿像受酷刑,还要落一字马,痛到流眼泪,落腰后再站起来会头晕甚至跌倒,但这些我都能很快适应。
我特别怕的是“跑圆台”。初练时,前辈们看到我们的不足,异口同声地喊着:“要挺胸提气,要收腹不要腆肚,要夹哱(屁股)不要凸啰柚(屁股)。”我那时还是个小女孩,不懂前辈们的苦心,被人关注着胸呀、肚呀、屁股呀总觉害羞,心理抵触逆反,不肯再练下去,并躲入后台。
师傅不动声色,事后却找到我,语重心长地对我讲:“演大戏,一出场就看台步,不练好‘跑圆台’,今后点(怎)能演好戏?你初学,算是唔(不)错,但的确不够好,还要多练多跑才会进步。记住,今后要勤学苦练。”师傅的一番话,触动了我的心,任性的犟劲才缓过来。下午自练时,我对着练功场的大镜子,反复看了又看,觉得不提气、不收腹实在难看,师傅和前辈们所讲确实是对的。
明白道理后,面貌就完全不同了,原来要师傅督促着去练,现在变成自己主动要去练。“跑圆台”看似简单,实属不易,这是轻功重赘的基本功。在舞台上跑上五圈,小腿就觉抽筋;再多跑一圈,腰腹便觉酸胀无力;跑不到第十圈两手和肩膀都像要往下坠落,整个身好像负着千斤重担。但我牢记着师傅要“勤学苦练”的话,决心加大训练量,每次要跑上二十圈!
意志坚定后,又开始“跑圆台”。不过,和以往一样,未到第十圈双腿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很难受,总想停下来,我咬着牙,强忍着,坚持!坚持!再坚持!奇怪,过了这一关,双腿又来了劲,全身都轻松了!我疾走着跑足二十圈才停下来。当时我非常兴奋,也从中领悟到:只要挺过了极点,便又有劲了,困难并不可怕,关键是要有毅力与坚持不懈!
&1964年在南宁,昆剧刘传衡老师和广西戏曲基功、身段组合学习班全体学员留影。前排右七为陈小珠。
后来去南宁集训,跟昆剧名家刘传衡老师系统地学习戏曲基功、身段组合,每晚下课后我都坚持“跑圆台”,并加码跑到三十圈!刘老师发现后表扬我说:“你练好圆场功,对学习戏曲基功、身段组合会事半功倍。”果然,学习期间,我因基本功扎实被抽调参加指法、团扇、水袖、身段组合绘图示范,由广西知名画家刘宇一画像,准备结集出书。待我担演主角时,小姐妹们都赞我台步好,说我一出场,一个亮相,妩媚十足,既吸引观众又压得了台。
&1964年在南宁,昆剧刘传衡老师(第二排右四)和粤剧班的学员合照。第一排右三为陈小珠。
四、随团巡演长技艺
当学习生的第四天,我们便要随剧团到柳州、南宁巡回演出。那时到柳州要坐两天的船。傍晚时分,河面吹拂着阵阵凉风,我们随前辈们到船头乘凉,男孩子与前辈们玩牌,女孩子在一旁说悄悄话,听前辈们讲梨园轶事。
不久,我们见几个男孩子正为前辈们捶骨,原来他们玩牌输了,听说要捶成千上万下,看到他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着实可笑。前辈卢醒能舒心惬意地享受着捶骨的滋味,仰望着头顶明亮的月光,来了兴致,用手打着叮板,一字一句的教他们唱《游龟山》的主题曲:“渔更隐现,只见月当天,照住渔女面······”待他们学唱完,众师姐妹也跟着学旦角的唱段:“抱恨寸心乱,小舟泣对尸骸实觉心悲酸······”月光皎洁行旅夜,我们有幸感受前辈们精湛的唱腔艺术并得以言传身教,心中倍感荣幸。
随团巡演的日子,我们见证了梧州市实践粤剧团最兴旺的时光。剧团在柳州和南宁各演一个月,场场满座。1957年,我团创编的神话粤剧《百鸟衣》和重新整理的传统粤剧《双结缘》在广州和珠江三角洲等地巡回演出,所到之处,深受欢迎。剧团当时还是民营公助,自负盈亏,五天发一次工资。戏班行话,一天工资叫一圈。那时票房收入好,前辈们五天可领到二十圈工资,大家生活富足,人人开心。学习生中男孩子跑得快,散场前便为各前辈去买夜餐,女孩子便帮主要演员们清洗被汗水湿透的演出用品。主要演员们收入多,高兴时,便带我们到茶楼叹(品尝)“一盅两件”,吃干蒸、虾饺。
剧团有少先队组织,行内我们是先河。辅导员绿杨和大师兄黄伟仪经常组织我们外出活动,带我们去公园游玩。我们像一群快乐的小天使,尽情地玩乐,然后在柳荫下围坐一团,自选搭档,扮演起《十五贯》、《游龟山》、《搜书院》等剧的片段。别看我们是小学徒天真烂漫,演起戏来既认真又不胆怯,带有稚气的演技令围观的游客看得津津有味,我们更是自信十足,自得其乐。结束后,总是由大师兄点评一番,帮助我们提高,我们在嬉戏中不断学到新的技艺。
1960年梧州市实践粤剧团青少年演出队演、职员和剧团前辈们在梧州市艺术剧院门前合照。
剧团还组织了一支篮球队。在广东各地巡演时,我们常与当地球队进行友谊比赛。我们的篮球队很强,其中“五虎将”更是厉害,以编剧黄敏为首,队员有黄伟仪、李文广、朱从福、林炳坤。黄敏的球技很了得,运球上篮姿势优美,投篮精准,是得分高手,再加上其他
队员的密切配合,总能赢球,剧团老老少少都去捧场。打赢球少不了就有人出钱买汽水、水果给予奖励。我们一边为球员看管脱换的衣服,一边观战,看到精彩之处,带头鼓掌喝彩,也算是啦啦队吧。当然,得奖励时也有我们一份,我最爱饮“沙士”汽水。
黄敏比我们年长几岁,我们都叫他“敏哥”,他对人随和友善,又乐于助人。晚上演出,敏哥兼打字幕,我们有空总爱坐在他身旁,一边看戏,一边听他讲现在台上唱的是什么板式,这支是什么广东音乐,那首又是什么牌子曲等。敏哥讲得显浅明白,我们学得专心致志。不知不觉,我们便背熟了几十首广东音乐,又跟他学会了粤剧的板腔。因粤剧除了“生圣人”(即新创小曲),都是先有曲后填词的,演员们拿到剧本,什么板式,什么小曲就要按词去唱,后来我们当了主演,都能应付自如,这与当年敏哥的热心帮助是分不开的。一直到现在,我们仍由衷地敬重兄长般的敏哥。
戏班中人,处处无家处处家,时时不定时时定。在广东巡演时,这村演几天,又拉箱到那镇,几天后再转去某市。那时珠三角地区都有土公路,两旁桑基鱼塘,蕉林蔗地,一派田园风光。转点拉箱时,舞台灯光人员随货车先去布置舞台,主要演员再乘班车抵达。我们爱跟随一些哥姐辈们沿公路步行前往,一般要走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沿途赏景抒怀,唱唱跳跳,
1960年敏哥(右一)和青少年演出队男演员们合照
中途休息还去捉蜻蜓,捉蟛蜞。前后无车经过时,兴致一来,男孩子还会竞打筋斗,女孩子就在公路上用圆台功疾风般飞跑。
每拉一次箱转一次台,我们可按班车收费,领回一角几分钱的乘车款,这时女孩子又可以买很多甘草榄、喉甘子、话梅、仁面之类的咸湿零食,小男孩最爱吃雪条(冰棍),虽被师傅讲过会影响嗓音,但忍不了嘴馋,仍会偷着买来吃。
在巡演的日子里,我们每晚都参加演出,站在舞台两边或是舞台的后面,扮演宫女、丫环、家将、手下之类的小角色,近距离地感受、学习前辈们声情并茂的唱腔、抑扬顿挫的念白、娴熟的表演技艺和高超的武功,对他们栩栩如生地饰演剧中的生、旦、净、末、丑,入木三分地演绎人世间的真善美、假恶丑,我们极其崇拜和羡慕。能有幸这样长时间地沉浸在粤剧艺术的殿堂里,尽情去汲取养分,我们感到很享受,很幸福,也憧憬着早日实现自己的演艺梦想。
经过一年多的苦练,我们基本掌握了粵剧的唱、念、做、打基本功,表演欲望开始萌动。平时我们除了复习师傅教过的《杀忠妻》、《西河会妻》《搜宫》、《三气周瑜》等折子戏外,不知是谁先提出的,也可能是不约而同吧,自练时,还会把前辈们公演的《百鸟衣》、《双结缘》两个长剧也学着排练。我们自选角色,相互配合,一招一式去学动作,一首曲一首曲去学唱,一节一节去排练,遇到记不清楚、未曾学会的地方我们便相约好晚上演出时再偷师。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前辈们发现我们排练得似模似样,又好学不倦,都乐意扶持我们,除了手把手传授演技外,还在佛山安排“青工场”,让我们有机会去表演。在佛山,我们演出了折子戏《西河会妻》、长剧《双结缘》里面的“义释”、“双擘网巾”、“迫反”等选场,尽管是演日场,也基本满座。我参演了《双结缘》一剧的三个选场,唱、念、做、舞并重,要甩水发、跪斗,有无头鸡、绞沙等技艺动作。
演出前确实有点紧张,饭也没吃上几口,就赶着去化妆,静静地把台词、唱曲再默念一遍。前辈们在旁给我们打气。我们心中都有数,学艺时间短,演技肯定幼稚。但为了这场演出,我们不知学了多少回,排了多少遍,流了多少汗水。幸好,我们初次担演主角,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1959年演出的《双结缘》第三场“义释”剧照。右一是饰演冯俊安的张祖基,右二是饰演冯秀霞的利飞,左一是饰演凌霄的李汉铭,左二是饰演司马素英的陈小珠。
佛山地区的粤剧名伶小神鹰,看完我们的演出后,赞我们有朝气,够灵醒,做手、关目、台步、功架有正印(主角)风范,剧团前辈们也给予充分的肯定和赞许。团长临时决定晚餐加菜,全团上下,皆大欢喜。
自此以后,我们学习生中有人便要在每晚演出前唱首粤曲,宣传当前的大好形势;有人要到工地、田头、工厂、农村等演出折子戏。我们比以前更虚心、更勤奋地去学习,因为,在舞台的中央已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了。
五、饰演主角获好评
参加剧团一年后,学习生们除了每月固定的12元伙食费外,开始有3元工资(即每天一角),这样我们也像前辈一样,五天领一次薪金,当然很高兴。但是,这一年的年底和1958年的年初,大部分从广东请来的名角都走了,剧团当年的鼎盛和行当济济一堂的局面不见了。人才流失,收入大打折扣,工资有时还不能足量发放。这时,前辈们相互之间讲话少了,对我们好像也有些疏离,我们当时少不更事,后来才知道是来了一场运动,前辈们正在默默地承受着精神折磨。
我们这批从校门到剧团的学习生,历史简单,没什么顾虑,仍一门心思去练功,去学戏。那时我们也开始懂事了,不再欢蹦乱跳,不再傻玩傻乐,对粤剧艺术却更加痴迷。
1958年3月,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剧团要赴南宁参加庆典和文艺调演,市领导决定带我团创编的神话粤剧《百鸟衣》参演。这出戏是谭路、龚平章、李丹云根据壮族诗人韦其麟的长诗创编的,曾在广东各地演出了百余场,深受观众欢迎。原来担演主角的演员已离团,必须重新派角和排练。艺委会决定让我这个只有一年半艺龄的学习生去饰演女主角依妮,我感到突然又感到高兴,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依妮这个人物写得很好,我很爱这个角色,但现在的对手,男主演和其它重要角色都是前辈演员,要适应并演好这出戏,其困难可想而知。排练时我一直很紧张,连曾经学过的选场,排练时也打了折扣。幸好饰演“古卡”的“柱哥”(海燕)、饰演“土司”的“球哥”(梁剑雄)、饰演“卡母”的“卿姐”(张淑卿)、饰演“师爷”的“昌叔”(黎侠峰)和饰演“众仙女”“众狗腿”的各位前辈,毫无架子地配合我,鼓励我,同辈小伙伴也用期盼的眼神给我支持,最后总算顺利完成了排练任务。
1958年演出的《百鸟衣》剧照&&&&&陈小珠饰演依妮
正式演出是在南宁红星大戏院,当晚我谨记前辈们的教导,放下包袱,鼓足勇气。毕竟自己年轻,腰腿功、台步听使唤,声音自然清淳,扮相也与角色吻合,我按排练的要求一招一式真情地演绎。演出中引来观众的阵阵掌声,演出获得了成功,专家评委们的首肯和观众的热烈掌声证明了这一点,我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忐忑。
卸妆时,“柱哥”赞扬我说:“珠女,你今晚的表演比排练时更好。”“球哥”也说:“我同你的舞台调度好顺,演得很有戏。”我开玩笑答他:“我憎死你个土司,总虾(欺负)我哋。”“球哥”接着笑答:“傻珠,这是演戏,不过你却戏假情真,你睇(看),一刀把我的腰也刺伤了,下手太狠嘞,要你赔汤药。”“球哥”这个人,身高体壮,平时爱讲笑,好像是个小顽童,因此我才敢和他开玩笑。
饰演“卡母”的“卿姐”,平时我就爱亲近她,经常取了饭菜坐在她身边。我因练功劳累或是排练紧张就会厌食,而卿姐却从不挑食,每餐爱饮几口老酒,什么菜式都吃得津津有味,每顿饭如同过年,乐呵呵地享用。在她的感染下,我也能多咽些饭菜下肚。卿姐个子不高,身体偏瘦,平时在戏中多扮演平民百姓中的老妇人,在剧团编制算是一般演员,但红花也要绿叶衬,没有这类演员,难得有整台好戏。在《百鸟衣》一剧,她只是第二场担有角色,但她整场戏从喜到悲,直到为护子救媳被土司杀死,她都演得很投入,唱腔感人,每场演出都赢得观众同情的泪水。排演时我对这个剧中的婆婆,就像平时生活一样,对她亲对她敬,因此,导演对这场婆媳戏非常满意。与这样的前辈合作,演戏很容易投入。卿姐不论角色大小,都认认真真去演好,她“演人演心”,“装谁像谁”,从她身上,我学到了什么是“戏徳”。
1959年演出的《百鸟衣》第二场剧照。从左至右饰演者依次是张祖基、利飞、陈小珠。
调演大会的会刊,赞誉我是这次调演中最年轻的主要演员(当时未足十五岁),是唱、念、表演都有一定功力的女主角。中国戏剧权威刊物《戏剧报》撰文,称我是广西小红线女,对此我深感惭愧。特别是我在调演大会上以代表身份发言(当然是领导写好的发言稿),其中说到什么比、学、赶、帮、超,还要在短期内赶超那些前辈艺术大师们的话,使我深感不安,每每想起仍使我羞颜。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小学习生,读稿时就觉得底气不足,太吹嘘、太浮夸了。
六、外出演戏遇名家
&1959年元旦,以我们这班学习生为主,和后来培训的25名小学员共五十多人,组成了梧州市实践粤剧团青少年演出队,我们便顺理成章升格为阿哥、阿姐辈,因此要学会担当了。
同年4月,实践粤剧团转为地方国营,我们也被划入干部、职工编制,由财政拨款,每月领固定工资。
那时七日换一台新戏,我们担演主角,整天只管记剧本、练唱曲、忙排练、学武打,再也不能像儿时有那么多的时间玩耍了,但我们仍会在排练空隙中自寻其乐。那时男孩子就用“倒立”跑圆台,输者要罚做俯卧撑,或比拼“抽藤条”,看谁弹跳好。女孩子就落腰,看谁坚持的时间长或“屈宝鸭”,看谁的腰最柔软。
刚出道不久的青少年演员,表演经验不足,难免会在舞台上出些差错。
记得我们公演的第一套长剧《方世玉打擂台》。在戏中,师傅为方世玉和雷老虎设计了很多南派武打。公演时,一个小师弟要在台上连打五个“半边月”(侧手翻),谁知他穿的京靴不合脚,第一个“半边月”便将一只靴子甩上了棚顶,到打完第五个“半边月”,刚要食(配合)锣鼓亮相,也真凑巧,棚顶的靴子此时却不偏不倚,正好又跌落到他头上,看到这一爆笑场面,我们都忍俊不禁,台下的观众也笑得前俯后仰。可观众们却没喝倒彩,反而热烈鼓掌,给以满堂彩——原来这个小师弟够机灵,速作应变,右手执起靴子,左手向里一指,说声“追”,又扮作追打雷老虎去了。
《刘金定斩四门》一剧,我演刘金定,和演高君宝的男主角要对打一轮“小快枪”,我用枪打他头时他应该用枪横架并稍蹲下,我打他的脚他应双脚跳起,可是由于配合不好,我打他头他反而跳起,我的枪正好打在他额头上;待我用枪扫他的脚,他又刚好蹲下,我的枪又扫着他的膝盖,幸好没露出破绽。待我耍完“枪花”追入场,见到我的小师兄,他已是额头肿痛膝盖瘀黑了,我内疚地向他道歉。
1959年演出的《方世玉打擂台》剧照。左二是饰演苗翠花的利飞,左三是饰演李小环的区凤卿,左四是饰演方世玉的张祖基。
更有趣的是演《玉面狼》一剧,我和男主角正在台上表演对弈,突然观众席上发出阵阵笑声,我回头瞄了一眼,见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小丫环正在打瞌睡。这个小师妹,年纪太小,这场戏要站30多分钟,她着实累的受不住了,居然站着也能酣睡。为此事,这个小师妹被人起了个绰号,叫她“眼瞓(瞌睡)金”。
演出《苦凤莺怜》尾场时,在场人物众多,不知谁忘了台词,静场几分钟,我演的崔莺娘被扰乱了,急想去救场,本该叫“大人”一声,却错叫成“大牛”,直呼扮县官那个小师兄的大名,他听到后也怔住了,于是更加乱了套,无法再演下去。幸好场内的霏姐(雪文霏,她是导演兼提场),已发现有人忘记台词,及时提醒,才继续演下去,否则不知如何煞科(收场)。
这些小插曲也曾多次发生,若没有梧州观众对我们这些小演员的包容,我们早被轰下舞台了。家乡的粤剧观众最了解我们,对我们百般呵护,才使我们茁壮成长。&&&
梧州每逢有喜庆,我们都会衣着整齐地敲锣打鼓,到街头演唱助庆。市里召开大型会议,都是由我们演出文艺晚会。因为梧州的观众爱看演大戏,我们也乐意为梧州的观众献上大家爱看的大戏。散场时,我们站在戏院门口,唱着“柱哥”(海燕)创作的欢送曲:“亲爱观众,你们整天来劳动,百忙中来睇(看)戏,对我们鼓励无穷,请你们多提意见……共同前进,观众们晚安啦!观众们再见!”
记得演《杨门女将》,我饰演穆桂英,头戴七星额,插一对长雉尾,身穿女大靠,背扎靠旗,威风凛凛;小师姐利飞扮演佘太君,身穿古铜色女蟒,外披一件红雪褛,雍容华贵;演七娘的何淑玲,更是一身戎装,威武俊俏;演杨文广的张祖基戴着束发冠,插着一对雉鸡尾,一脸的少年英气;演寇准的李汉铭,身穿男蟒,风度翩翩;演王辉的刘瑞能,鼻梁一块豆腐干,一看就知是个丑角。而演焦、孟二将的张福伟、雷兆龙和演王文的招桂生都是花脸打扮,炯炯有神;演柴郡主的李仪,身穿红色女蟒,贤惠端庄;演采药老人的黎庆焕,白须白发,却神采奕奕;演马僮的易锦荣眉清目秀,一身灵气;还有一众杨门女将,全身戏装打扮,个个貌美如花。戏散后,我们站在门口,一派花团锦簇的景象。欢送曲唱了又唱,观众仍不舍离去,而在街上的群众,也想一睹众小演员靓丽的妆容,人越聚越多,我们不想扫群众的兴致,但是毕竟演了一整晚大戏,我们都累了,何况明天还要练功、排戏,总不能一直唱下去呀。我当时一急,想出个好主意,对在旁的一个小师妹耳语几句,她随即进去叫灯光师农以忠,把门口的灯关掉。趁熄灯之际,我带头喊“再见”,众人齐声附和,这样,围观的群众总算散去,我们方可卸妆休息。
经过了两年的历练,我们青少年演出队已排演过几十台大戏,便从中选取了《杨门女将》、《百鸟衣》、《双结缘》、《杜十娘》、《荷珠配》等剧目和《杀忠妻》、《搜宫》、《三气周瑜》、《西蓬击掌》等几个折子戏,沿着当年前辈们巡演过的路线演出,再现梧州粤剧的辉煌。
在柳州演出期间,一天,我因发烧,到医院看病。一个大姐认出我是《百鸟衣》的主演,见到我一副病容,对我打趣说:“靓仙女,点解成咗病猫呀?”不待我回答,又告诉我:“我姓陈,顺德人,随丈夫落籍柳州,在柳钢厂做工,一落班,连晚饭也来不及吃,就和工友们赶到戏院睇戏,看你们这帮后生仔,后生女做戏,吃少餐饭也值”。她还热心地帮我挂号,扶我去看医生。
以前,常听前辈们讲,做我们这一行,得闲死,唔得闲病,现在轮到我也一样,打支针后,晚上仍要坚持演出。那个姓陈的大姐,知我生病厌食,特意用瘦肉煲粥(当时的猪肉是凭票供应的),拿到后台给我补身子。素昧平生的陈姐待我如此好,作为演员,我感到更应尽心尽力演好戏,让观众满意。此后多年,我和陈姐仍有书信往来。
有一晚,我们在南宁艺术剧院演《杨门女将》,刚在门口送完观众,正想回去卸妆,忽然,有二十多个衣着时髦得有些另类的人围着我们说:“我们是回国观光的香港旅游团成员,今晚有幸看到贵团的精彩演技,大饱眼福,幸会!幸会!”其中一位长者讲:“以前香港也有羽佳、冯宝宝等几个神童,但似你哋(们)成班小明星未曾有过。”他更竖起大拇指,大赞我们的利飞小师姐,认为她这样年轻,扮演百岁佘太君,演得咁似(这样像)、咁(这样)成功,真不简单。最后,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欢迎你们来香港演出,到时一定捧你哋(你们)嘅(的)场。”原来他们就住在相邻的南宁饭店。那个年代,国内尚未开放,接触这类人我们有戒备心,说去香港演出,觉得遥不可及,说捧我们的场也是第一次听到。当时我们很尴尬,无言以对。
1961年演出的《杨门女将》 剧照。饰演穆桂英的陈小珠
我们在邕剧院日场演出《杜十娘》时,正好中国歌剧院也在南宁演出歌剧《白毛女》。团长王昆、主演郭兰英和其他名演员都抽空来看我们演出,每场落幕他们都齐声鼓掌,散场后又来到后台与我们逐一握手。王昆团长和郭兰英赞扬我们年纪轻轻,却演得那么成功,着实难能可贵。又说:“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纵身跳入江中那场戏,表演得很成功,很感人,歌剧院的演员们都禁不住落泪了。”她们还赞扬饰演李甲的李汉铭、饰演孙富的张福伟都演得很好,还说欢迎我们去北京演出,并向绿杨团长讨要剧本,准备改编成歌剧,说到那时请我们到北京看他们的歌剧演出哩。这些“国宝”级演员,德艺双馨,受到他们这样的称赞,我们既吃惊,同时心里也很高兴。
在南宁演出一个多月,广西艺校粤剧班的同学也来观摩学习。看戏后,他们的校长何宣仪对同学们说:“戏行讲,‘一招鲜,吃遍天,’你们看扮演穆桂英的演员陈小珠,身穿大靠,背扎靠旗,探谷一场的圆台又快又稳,背旗不乱,双脚不会踢着前摆,足显圆台功扎实到家。又在《双结缘》一剧,她头耍水发,两膝跪步,水发甩得浑圆有力,跪步密而不乱,上下身相互配合,没有深厚功力,怎能演得这样好?希望同学们好好向她学习,多练些招式,演好人物。”后来,广西艺校粤剧班的学生来我们剧团实习时,将何宣仪校长的这番话告诉了我,还要求我教她们跑圆台、耍水发。
1961年演出的《杜十娘》剧照。饰演杜十娘的陈小珠
我一入行,师傅就语重心长要我练好圆台功,为排演好《双结缘》一剧的耍水发、跪步,我也曾被师傅骂到哭鼻子,但我仍坚持练下去,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在南宁,粤剧名伶李飞龙、杨丽珠、林慧芬、吴剑君和邕剧名角李名扬等前辈,对我们演出的每套戏都给予指导和帮助,京剧团的张有方老师带同几个武打演员,帮助我们精细排练《杨门女将》一剧中的“母子对阵”和尾场的武打场面。这期间,我们真是获益匪浅,戏演得更精彩了。中国电影制片厂专门来拍摄了《百鸟衣》一剧的选场作电影新闻放映,《广西日报》、《南宁晚报》、《梧州日报》都有赞扬的报道。
之后,我们在广州首场演出,安排在文化公园“文娱剧场”,剧目是《百鸟衣》。当晚粤剧名家“B哥”(陈小汉老师)和粤剧演员、导演陈小莎来看我们演出。散场后,“B哥”非常高兴,说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小学徒已经成为主角,称赞我们关目传神,台步功架大方,唱功声线饱满,念白吐字清楚,表演进步很快。“B哥”特别嘱咐我:“要继续努力,业精于勤呀!”
从广州拉箱到大良,我们下车后排队入戏院,听到旁观的一帮人高声说:“这是大班头,睇(看),单是手下、梅香就那么多。”原来他们看到的都是一班青少年,误认为全是配角,而花旦、文武生等大老倌尚未到呢。
1959年演出的《百鸟衣》第五场剧照。左一是饰演依妮的陈小珠,左二是饰演土司的林炳坤,左三是饰演古卡的张祖基。
戏院是个大会堂,门口的大理石柱很够气派,里面可坐几千人。当地的县委书记、县长都爱睇(看)大戏,看到我们第一晚演出的《杨门女将》,场面壮观,行当齐全,文戏擅唱,武戏能打,很是赞赏。散场后,他们到舞台看望我们,知道我们平均年龄不足十八岁,能演得这样好,十分惊讶。又知我是顺德人,更显乡情亲,即吩咐在旁的供销社负责人说:“他们这样年轻,正长身体,演出咁(这么)辛苦,明天给他们加菜,保证每天供足肉食。”
当时国家经济处于困难时期,物质供应有一定困难,县委领导却如此关爱我们,让我们感动万分,得宠如大戏中的公主。以后,我们演戏更卖力了,观众也更满意。在县委大会堂演出后,我们转到各乡镇去演出,各乡镇也热情款待我们,每餐饭菜,总少不了大鱼大肉。我也不再厌食,虽然每晚要担演主角,体重却长了七八斤。
在我的家乡顺德演出,每晚总会有我的亲戚、同乡来看戏。有一晚我正在演出《百鸟衣》第五场,我饰演的“依妮”迎着“土司”举着的腰刀,不惧淫威,双手按着腰际,威武不屈亮相,“土司”手拿的腰刀多次欲砍杀,气氛正严肃紧张之际,突然,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发出尖厉的哭喊:“唔(不)准杀我姑姑呀!唔(不)准杀我姑姑呀!”众人都惊愕了。原来是一个同乡的孖女,看戏看到当了真!
1958年在南宁参加调演的《百鸟衣》剧照。右一是饰演土司的梁剑雄,左一是饰演依妮的陈小珠。
从顺德转去番禺,我们租了两艘机动大木船到鱼窝头、万顷沙等地演出,船上载着我们的戏箱、射灯、画景和全体演职人员,有点像旧戏班的红船。只见船家在船尾放下一条长竹竿,下面扎着一只大竹篸,约半个小时提上来一次,篸内总会捞到扁扁的塌沙鱼,细长的白奶鱼和肥美的海虾,有时还捞到螃蟹和我们叫不出名字的海产。船家见我们很好奇,对人又有礼貌,特意蒸熟一大盘海鲜,让我们尝鲜解馋
到达万顷沙,目睹当地的小型拖拉机繁忙收割,当机器收割金黄饱满的稻谷时,翻滚起许多鲜活的鱼虾,我们感到十分新奇,惊叹啊!也只有鱼米之乡才有此番景象,难怪在困难时期,我们每餐仍可有鱼有肉。
也记不起在什么地方,哪里的渔民捕获了大批海虾,一个小师弟爱其鲜美,进食过多,拉了肚子,只见他手捂肚皮,弓着腰从厕所出出进进,后来干脆扶着厕所的矮墙不能离开。我见此情景,霎时想起一个单方,立刻到附近的厨房,煨了七八颗蒜头给他吃,说也神奇,过了一阵子,他的肚子不再绞疼,且止了腹泻。这是我外婆教我的祖传秘方,灵验了。到现在,那个小师弟还记得那件糗事,相信他不会忘记我的“妙手仁心”吧。哈哈!
那次巡演时间长达八个多月,我们尝遍了广东的陈村粉、伦教糕、九江煎堆、西樵大饼、大良硼沙、沙湾姜撞奶、佛山盲公饼等美食,虽奔波劳累,却处处受欢迎。在赞誉声中,我们得到各地领导的关怀和观众的赞赏,深深感受到浓浓的乡情。我也深切体会到,若不是大家的通力合作,各行当的出色表演,不会有那么多台好戏,观众也不会欢迎你,正所谓是“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流年似水,我先后在二团、一团或曲艺队演出,但青少年演出队的经历让我终生难忘,因为,我们是在这里走向了成熟、走向辉煌。
七、驾轻就熟挑大梁
&多年来,我们排演了几十台大戏。由我饰演女主角的大戏有《百鸟衣》、《双结缘》、《杨门女将》、《杜十娘》、《荷珠配》、《白蛇传》、《玉面狼》、《莫愁湖》、《宝莲灯》、《劈山救母》、《郑小姣上下集》、《七贤眷》、《马福龙卖箭》、《夜吊白芙蓉》、《伦文叙》、《可怜女》、《五元哭坟》、《荷池双映美》、《虎头牌》、《拗碎灵芝》、《仕林祭塔》、《刘金定斩四门》、《苦凤莺怜》、《搜书院》、《三雁占飘零》、《春草闯堂》、《女巡按审婚》、《梁山伯与祝英台》、《雁翎缘》、《哑女告状》等。我在剧中饰演过很多不同类型的角色。其中《百鸟衣》、《双结缘》这两套戏,与我们的成长息息相关。当学习生时,我们看着前辈们演这两套戏;后来,轮到我们主演这两套戏;教学生时,我们仍教这些戏。
1959年演出的《百鸟衣》尾场剧照
《百鸟衣》是我们团第一部自己创编的神话粤剧,讲的是壮族故事,剧情新颖,不同一般的古装戏。当时的画师陈敬所画的画景,在行内可算首屈一指,灯光师农以忠配合得当,衬以橙红、橙黄色七彩射灯,使这一剧的场景很唯美。大幕拉开,映入观众眼帘的是仙境般的瑰丽,观众仿佛置身其中,赞叹声不绝于耳。人物安排有不同行当,整台戏一众仙女贯穿其中更添美艳。依妮一角写得很有特色,一只公鸡仙幻变为美丽少女,在人间敢爱敢恨,谁演都有戏。我十五岁接演这个角色,得了很多荣誉,还被评为自治区文教战线先进工作者。
《双结缘》是师傅洪叔和几个作者整理的传统粤剧,有群打虎、乱府、义释、双擘网巾、打三山、迫反、乱金殿等排场戏,学好这些传统排场,再演其他戏,就得心应手了。团内的前辈演员已演得非常好,我们已看过上百遍,又得师傅的真传,由我们继承演出,真可谓驾轻就熟,这个戏,我们演得很出彩。戏中的“双旦”由我和小师姐利飞担当,“双生”由张祖基、易锦全饰演,大将“凌霄”是李汉铭,武生“司马海”是林炳坤,老生欧阳绍,“大王”刘瑞能,“二王”花脸招桂生,“三王”丑生张福伟,这个戏行当更齐全,我们这些青少年演员,学到的唱、念、做、打都派上用场。
1959年演出的《双结缘》第一场“打虎”剧照。 右一是饰演司马素英的陈小珠,右二是饰演冯俊安的张祖基,右三是饰演司马大年的欧阳绍,右四是饰演司马海的林炳坤, 右五是饰演冯秀霞的利飞,&右六是饰演司马平的易锦全, 扮演老虎的是易锦荣。
1960年被授予自治区先进工作者称号,会议期间与广西杂技团演员切磋技艺。
《杨门女将》一剧是龚平章根据京剧电影改编的,我饰演“穆桂英”,因小师姐利飞饰演的“佘太君”已担了重头戏,更有何淑玲演的“杨七娘”和师妹们演的众女将,已增色不少,故此我倒轻松了很多。当时我体重只有30多公斤,个子不高,穆桂英前面是青衣,着披风;后面是武将,穿大靠,扎背旗。我只好将所穿的船底鞋垫高了一寸半,所以走起台步,跑起圆台比穿平底鞋辛苦多了,幸好圆台功我练得早,有些心得,只要再适应一下便无妨了。有了脚下功夫,再演“母子对阵”的对打,“探谷”一场的马荡子,尾场的开打“埋荡子”就不难了。另外,每个“亮相”都配合在鼓点节奏上,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巾帼英雄便活灵活现地跃然在舞台上了。
从一代粤剧宗师薛觉先、马师曾、桂名扬、白驹荣、廖侠怀,到红线女,再到年轻一辈……历时5年,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专业画家邓小玲(中国《粤剧大辞典》的编撰并参与粤剧“申遗”工作)完成了100位粤剧名伶的肖像图,这100位粤剧名伶年龄横跨近百年,有些已作古离世,有些风华正茂,但他们粉墨登场的那一刻风采,被邓小玲以丹青笔墨凝刻下来。其中陈小珠《怒沉百宝箱》中,更是诠释了无墨之黑、无笔之笔、无象之象的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的想象空间。
《杜十娘》一剧由谭路和龚平章从话剧本改编而成,我饰演杜十娘。能演好这个角色,除了排练时导演对我的启发,还有以前看我舅母杨玫瑰演悲剧的一些印象。舅母演悲剧很有观众缘,每次演出悲剧,都博得观众同情,为她演的角色落泪。我吸取了舅母杨玫瑰演悲剧的很多技巧,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南宁晚报》刊发大篇幅报道。广东画家邓小玲还把我演杜十娘的艺术形象画入粤剧“百伶图”内。
我演得得心应手的角色还有好几个,其中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祝英台,单在梧州市人民礼堂就演了几十场,场场满座。当时《梧州日报》的资深摄影师庞钧为我们拍了很多剧照,现在再看这些相片,仍觉得当时演得很传神。
《春草闯堂》中的春草演技,我是向广东省粤剧团的红虹(红线女的女儿)学的。春草这角色,是我擅演的“小旦”行当,昆剧“传”字辈名家刘传衡老师曾教过我很多小旦身段组合,因此在“闯堂”、“求证”、“御笔楼”这几场戏都有我的表演特色。在南宁剧场演出时,自治区文化厅长郭铭、梧州市文化局长赵国璋和梧州地区文化局长符明俊看我演出后,都赞扬我把聪明、机智、敢作敢为的“春草”演活了。
《女巡按审婚》的袁玉枚,也是我演出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先花旦、后小生,最后是官生扮演的八府巡按,角色夸行当,很考演员功力,还要“子喉”、“平喉”、“霸腔”交替演唱。这个戏在湛江、茂名、电白、吴川、顺德、番禺、佛山、柳州、南宁等地演出,评价很高。《广西日报》、《南宁晚报》对我演这个角色,都有专门报导,广西电视台、广西电台分别对全剧录像、录音。
《哑女告状》一剧中我扮演掌上珠,剧中安排有多段“长句滚花”和“乙反滚花”,这种板腔是自由板式,轻重缓急,抑扬顿挫全靠演员自己掌握和发挥,这种板腔在演唱的时候没有音乐伴奏,所以很容易走调。通过《哑女告状》一剧的角色演绎,我摸到了演唱的窍门,以情带声,以声唱情,这样声情并茂,唱功明显进步了。广东音像公司专门为该剧录制了卡带公开发行。在塑造人物形象上,我把掌上珠善良温柔的性格以及正直刚强的个性演绎得恰如其分。特别是在第六场《上路》的表演,前面扎着呆大假人的上半身,后面扎着掌上珠假人的下半身,我自己上半身是掌上珠打扮,下半身要扮演呆大,一个人合演一男一女两个角色,双手表演要用旦角水袖,双脚走的却是生角的台步,期间要表演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风吹雨打,捱饥抵饿,还要躲避虎啸狼嚎,虽假尤真,真真假假,但始终要让观众感觉是呆大背着妹妹掌上珠。为此,我反复练习,公演后,观众和行家对我的表演都加以赞誉。后来我把这个戏教给我的学生,他们在广州演出,也大受观众赞赏。
1980年演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第四场“十八相送”剧照。右一是饰演祝英台的陈小珠,左一是饰演梁山伯的李汉铭。
1980年演出的《春草闯堂》第三场“求证”剧照。 左一是饰演春草的陈小珠,左二是饰演胡进的黄秋明,右一是饰演轿夫的陈强,右二是饰演轿夫的刘英明。&
1989年在梧州演出《哑女告状》第六场“上路”。饰演掌上珠的陈小珠扎着假人在表演。
梧州粤剧团首次赴香港演出前,港商先期来审定节目,在梧州市人民礼堂,第一晚便是演《哑女告状》,我饰演掌上珠,刚演完第六场,港商们便急匆匆赶入后台,原来刚才看“上路”这场戏,他们相互争论起来,有人说,呆大背着我演整场戏,太难为这个演员了;有人说不是,但又讲不清楚,故此入后台验证一下,才知道我是扎着假人,一人表演两个角色,因为表演得够逼真,观众都被我“蒙”了,于是大家相视欢笑一番。港商们很高兴地对我说:“大小姐,这个戏可以定啦。”因戏中的掌上珠是个大小姐,港商们才如此称呼我。
我也演过很多现代戏:《女民兵》、《补镬》、《刘四姐》、《送货路上》、《主课》、《卖椰子的姑娘》、《滨海潮》、《刺桐花》等。苏诗桂等人创作的《刺桐花》一剧,我演白桐花,曾在梧州市文艺汇演获演员一等奖。
1965年演出的《补镬》剧照。右一是饰演李小聪的张祖基,左一是饰演刘兰英的陈小珠。
1965年演出的话剧《主课》剧照。左一是祝志岐,左二是陈小珠,左三是冼志成,右一是利飞,右二是谭雅仪,右三是张福伟。
1965年在广州参加中南会演《女民兵》&&&&陈小珠剧照
八、创办艺校育英才
1992年,我应邀参加梧州市委、市政府组织的春节茶话会,与程沐光副市长演唱《梦会太湖》一曲,获得满座喝彩。时任市委副书记的陈瑞仁来到我坐的圆桌前,首先赞扬我嗓音好,唱腔、表演很专业,接着直入主题问我:“你为什么不在舞台演戏,而要求调到广东省粤剧学校做老师?”陈副书记刚调来梧州,对我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广东省文化厅的商调函已寄到市文化局,只要手续一办妥,我便去报到。
1992年梧州市委、市政府组织的春节茶话会上,陈小珠(右一)演唱粤曲《梦会太湖》。
听了陈副书记问话,往事使我浮想联翩——我所受到的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又现出眼前:之前剧团从外地请来演员时,本地姜就不辣了。这也难怪,戏班有句行话:“鱼唔过塘唔得大。”本来我也是有机会过“塘”的,只不过在剧团受到的教育是服从组织安排,安心工作不准离团而已。此后,不再安排我在剧团演出,却安排我到文化局艺术科坐班,广州有剧团要我去参加演出,又说不能放人,原因是怕我回梧州演出时被上级领导知道不好交代。待外请的演员又去过“塘”了,剧团人手不足时,又想起要用我这本地姜。后来梧州粤剧团首赴香港演出,所有本地姜都可用,但又碰到个别人的利益冲突,我这个本地姜即使有用,还是不用。市委领导来剧团审查赴港演出剧目,了解情况后说:“这很不正常!市委决定是要在全市选最好的演员,排演最精彩的戏,代表梧州市首赴香港演出,以利扩大梧州的对外影响。”并说“要立即补办陈小珠的赴港手续。”我想,若为去香港几天,日后产生更大矛盾,又何苦呢?我便向市委领导婉拒补办手续一事。
广西电视台知道我没有演出任务,盛邀我参加“两广粤剧名曲卡拉OK大奖赛”广州总决赛当评委。我接到邀请的第二天,便马上动身离开梧州到广州了。但当时个别领导的这种做法,却使我很懊恼。
正当我彷徨之际,广东省粤剧学校的校长罗毅,知道我在梧州剧团主演“旦角”多年,有舞台演出经验,嗓音又好,是担演主角的黄金时段,不继续在舞台演出实在可惜,而且他们学校正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于是,提出让我去粤剧学校教戏,并为学生作示范演出。这个提议得到了广东省文化厅的同意,广东省粤剧学校的领导曾日祥很快就来梧州联系我的调动事宜。
我想:既然去广州的剧团参加演出怕上级领导知道不好交代,现在到广东省粤剧学校做老师总可以了吧?当时我便下了决心,走!到广州,到粤剧学校!
我去意已决。不过,待我历事渐增、阅人更广时,我明白世上的事不可能十全十美,对所受的不公不再记怀,还是去走自己该走的路。
稍停,我刹住了浮想的思绪,平静地回答陈副书记的问话,我说:“广东省粤剧学校是国内十大中专艺术学校,按政策,我属人才引进,可获优厚待遇,可享受相应的高知住宅,我孩子入籍广州户口和工作问题也给予办理和妥善安排(我本来是广州户籍,1959年剧团要我迁来梧州)。”
后来,陈瑞仁副书记和有关部门的领导多次找我谈话,最后更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你是梧州知名的艺术人才,我们不想放行,市委、市政府希望你留下,梧州也需要培养艺术接班人才,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支持你创办梧州市艺术学校。”还动员我的孩子回梧,由市政府安排工作。
正当我还犹豫之际,宣传部下文,任命我当“市文艺培训中心主任”,并在市编委加上梧州市艺术学校的称谓,批文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更在“潘塘”划拨五百平方米地皮给予筹建校园,由宋福民市长在民族发展专用基金拨给十万元,同时争取到自治区文化厅再拨五万元作筹办艺校的启动资金。事情已到了这一步,我很为难了。不过,当时我确实感觉到,本届政府办事雷厉风行,加之奋斗了几十年的地方情结:毕竟我是在梧州成长的,难忘梧州观众对我的呵护和支持。我思前想后,想后思前,最终,我选择了留下。
1994年一场大洪灾,除了河东受水浸严重外,连从未受过水灾的河西也大面积受淹,梧州遭受到巨大的损失,我们也不能如愿地建设艺校的训练场地,经过多番周折,我们只能用借窝生蛋的办法,挂靠市一职中,与其合办艺校。
决定与一职中合办艺校后,我便去广西教委职教处申办国家承认学历的中专艺校。没想到广西教委职教处作出了这样的答复:你们的学生文化课成绩上不了中专线,不符合中专学校的招生要求,你们还是办“短训班”吧。
我听到后,有如“五雷轰顶”。为了梧州的粤剧人才事业,我已经在各地挑选了部分天赋较好的学生,这批学生,只要有好的专业老师培训,加上他们自身的勤学苦练,一定能成为粤剧的接班人。这批学生有些已初中毕业了一年,有些是初中二年级,因爱好文艺,故提前报考。他们的文化课考试成绩的确不很理想,但是“短训班”哪能培养出好的专业人才?
陪我去南宁办理手续的市教委的领导劝我先回梧州,再考虑下一步如何办。但我当时铁了心,一定要面见广西教委职教处的处长,坦陈我们办校的实际情况。
在我的一再恳求下,那位处长接见了我。她招呼我坐下后,对我说:“你们的硬件不符合开办中专艺术学校的要求,挑选到的学生文化课成绩也不达标,因此,我们按规定不能批复你们开办中专艺术学校。”
进门前我已想好了,一定要跟这位处长把情况陈述清楚,争取她的支持。我说:“我本来是个演员,在梧州市粤剧团主演多年。”刚讲了个开头,处长便插话说:“难怪有点面熟,可能我看过你演戏。”处长对我有了个好印象,我便更有信心了。我接着说:“创办梧州市艺术学校,是梧州市委、市政府的要求,也是梧州人民的期盼。梧州粤剧在广西区内外有一定的影响力,假如办起艺术中专,我们有一批有建树的粤剧艺人可以传帮带……”我把梧州市艺术学校筹办的原因、经过、困难以及我一路坚持过来的心路历程,一一向她坦陈。“虽然我们创办艺术中专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但请你们相信,我们会一步步完善,我们有信心,一定能培养出合格的艺术人才。”
日梧州市艺术学校开学典礼,主席台上左一是艺校校长陈小珠、左二是一职中校长刘应谬,左三是文化局局长曾铿然。
听了我的一番陈述后,女处长被我打动了,她当即答复我:“好,我支持你,给你特批。”得到处长的答复,我如释重负,马不停蹄赶回梧州开展创办工作。
办学校,首先要有生源。当时全国的戏剧都有些低迷,能否招到相应的学生人数,这是我最担心的。没想到我们的招生广告在媒体刊播后,一些父母带着孩子来报名;一些公公婆婆、爷爷、嫲嫲带着孙儿来报名;郊区文化站的负责人带着举荐的学员来报名;百色、昭平、桂平、岑溪、容县也有家长带孩子来报名;有几个已在南宁某艺术学校学习了一年的梧州籍学生,也要求转回梧州艺术学校。原来,有很多家长都看过我演粤剧,有些家长还是我的戏迷,听说我要办艺术学校,就带孩子来报名了。开始,我们只计划开办中专班,看到报名的学生比预期多,有些年龄又偏小,我们最终决定向市教委申报,再多办一个职高班。
家长们的支持和信任,大大增强了我办好学校的信心。当时我就下了决心,全力以赴办好艺术学校,不辜负家长们的信任,绝不能误人子弟。
艺术学校开学了,要教好学生,一定要有好的校风。几经商议,我们明确了办校的方针,即“重教尊师,传艺育人”。
艺术学校的老师张祖基、陈继良、李卓女艺龄都很长,唱、念、做、打以至舞台表演都很有经验,音乐老师曾德懿,除了专长教学生弹奏琵琶外,还负责艺术学校乐队的教学和管理。这些老师担任粤剧教学工作是绰绰有余的,但为了使学生学到更多东西,开阔视野,我还外聘了陈燕玉、陈贵明老师,又聘请了广西艺术学院的张有方教授,广西艺术学校的林慧芬、李立鹤、刘仁贤等老师,还专门邀请了北京京剧院美猴王京剧团的张少军、杨秀华、李雪艳三位老师来艺校任教。学生经过众多名师培训,很快就熟习了粤剧的唱、念、做、打基本功。特别是三位京剧老师对学生的科学训练,我们艺术学校的老师也大开了眼界,学到了更科学、更规范的教学和管理方法。
日梧州市艺术学校开学典礼时的全体学生
1997年梧州市艺术学校校长陈小珠为获奖学生颁奖
办校期间,我先后邀请了广西艺术学校校长刘龙池、广东著名粤剧演员卢海潮、叶兆栢、叶兆林、陈廉军(梁荫棠徒弟)、何笃忠、邓志驹、蔡孝本、香港名伶文千岁、梁少芯等人来校参观指导。文千岁、梁少芯到学校指导时,我们已经办学有两年多的时间,学生们的专业水平已有了很大的进步,看了学生们的训练和表演后,他们连声称赞学校的老师素质高,能让学生在短短的时间内学到了如此多的套路,着实不简单。“你们真幸福,有导师如此尽心教你们,我真想回到童年,跟你们一起练功。”梁少芯更是感慨地对同学们如是说。
梧州市业余曲艺队的老朋友,对我办学也非常支持,见面时对我说:“珠姐,我们知道你办了艺术学校,如需要我们帮忙尽管开口。”听到后我很感动。后来,因排练《春草闯堂》“求证”一场戏,学校真的向他们借了“锣鼓镲”来使用。
更使我高兴的是广州光孝寺的“佑果”大法师(他是我的师傅),应梧州市政府的邀请,来梧州为龙母庙开光,还专程要看望我,并要求到学校观看学生们训练。当他看到老师们认真教学,学生们又能刻苦训练时,高兴地说:“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并鼓励我一定要办好学校,嘱咐我一定要教好这些孩子。
办学的几年中,我深深体会到,不单是我们老师在关爱学生,市政府、市教委、市文化局、市体委、市一职中等部门单位及个人都把创办梧州市艺术学校作为我市的一件大事来关心,并大力支持我们。市电视台、电台、梧州日报等传媒机构从开学典礼到毕业汇报演出都一直跟踪和全程报道。梧州市粤剧团的老前辈梁剑雄、孔丽贞、黄秋明、梁超平、祝志岐、梁汉森、苏锦盛、吴汉明、刘新华、黄国良等人都曾来学校教授学生,我的师兄弟、师姐妹利飞、李汉铭、何淑玲、招桂生、张福伟、罗国樑、李小玲、谭小丽、易锦荣、黎庆焕、陈云生更是尽心尽力,把他们几十年学到的表演经验、艺术心得无私地传授给同学们。擅长写剧本、粤曲的何淑玲、李小玲、罗国樑为艺术学校创作了“西江明珠”这个粤剧表演节目及“红铜鼓响红豆艳”的戏曲歌舞和为毕业汇报演出晚会写串词等。艺校的进步与成功,真是“众手浇开幸福花”!
粤剧班这朵“艺苑新蕾”成功绽放了:学生们先后参与了“公元1997年赞”、“梧州市精神文明赞专题晚会”等市一级的重大文艺演出,还到梧州市电厂、学校、敬老院慰问表演,并参加了梧州电视台“艺苑景观”栏目的录播演出。在专业的比赛中,学生们也显示了较高的水准。在1997年度梧州市戏曲青年表演赛中,梧州市艺术学校部分才学到中专二年级的学生参赛,有六人分获二、三等奖。1998年5月,学校组织节目赴邕参加“广西第二届中等艺术学校红铜鼓专业大奖赛”,参演的五个节目中,四个荣获了奖项,成为参赛单位中获奖最多的学校之一,这是“重教尊师、传艺育人”结出的硕果。
梧州市艺术学校培养了一大批粤剧学员,充实了梧州粤剧团的接班人才。
我们忘不了倪龙生市长来艺术学校视察后,语重心长地对文化局的领导、对艺术学校的老师们说的话:“这些孩子是振兴梧州粤剧的希望,一定要留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流失……”
创办梧州市艺术学校责任重大,虽艰辛,但也快乐,虽付出很多,却也有很多收获。尽管我在粤剧团演戏几十年,饰演过权倾一时的八府巡按,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金枝玉叶般的公主、小姐,却在现实中连个小组长也未曾当过,要我担负起校长之责,压力着实不小,全靠大家的鼎力支持,总算不负众望,甚感欣慰!
平凡的我,在平凡的岗位上,干平凡的事。今生有约粤剧,自问没有虚度年华,也没有碌碌无为。
第三排依次是邓志驹(右七)何笃忠(右八)陈小珠(右九)卢海潮(右十)(日)
香港粤剧名伶文千岁、梁少芯来艺校参观指导,陈小珠、张祖基与他们的合照。
艺校学生毕业后参加工作了,1999年为陈小珠校长庆贺生日时的合照。
第二辑&&&&&&师恩难忘
一、忆先师易日洪
&我们的师傅洪叔仙逝已经40多年,他的为人与品格,他对我们的教诲让我铭记一生。
洪叔生前和我们相处十五年,自启蒙开始,把我从一个少不谙事、不懂演戏的小丫头,培养成小有名气的粤剧女主角,这个中的感激,直到我像师傅一样,到学校教小娃娃演戏时,才有深切的体会。
1959年在人民剧场二楼学《毛选》。左一是师傅洪叔,左二是黎庆焕,左三是张祖基,左四是张燕萍,左五是李惠芳,左六是孔丽贞。
师傅生在旧社会,从小到“八和会馆”学艺,没有入学读过书,解放后国家扫盲,他才学会签写自己的名字。艺人这行,处处无家处处家,书没读万卷,却走了万里路。他随着戏班跑遍了两广粤语地区,到过东南亚和旧金山等地,路跑得多了,见多识广,讲起话来有板有眼,聊起戏班见闻趣味无穷。众师兄弟、师姐妹在练功的空暇,或戏班“拉箱”等车候船时,总爱围在他的身边,听他讲见闻道趣事,他总是讲呀讲不完,而我们也总是听呀听不厌。他说到幽默时,我们捧腹大笑;他讲到悲伤处,我们潸然泪下。日子久了,潜移默化,我们这些娃娃演员,到学戏和演戏时,都比较容易进入角色了。
我非常佩服师傅,他虽认字不多,却能口述众多剧本。如我们演出的《双结缘》、《二柱擎天》、《杀忠妻》、《醉斩郑恩》、《刘金定斩四门》、《金莲戏叔》、《芦花荡》、《六郎罪子》、《送京娘》、《举狮观图》、《王彦章撑渡》、《高旺进表》、《斩二王》、《搜宫》、《双人头卖武》、《十三岁封王》、《打和尚》、《六国大封相》、《香花山大贺寿》等等,堪比肩一个多产作家。更可贵的是他能记牢许多粤剧“排场”,一招一式教给我们,为我们打下扎实的表演基础,领我们走向成功的彼岸。
1959年演出的《双结缘》第四场“双擘网巾”剧照。右一是饰演司马素英的陈小珠,右二是饰演冯俊安的张祖基,左一是饰演司马平的易锦全,左二是饰演冯秀霞的利飞。
&我们的师傅外刚内柔,他粗犷的相貌加上善演二花脸,初见时我们都有点怕他。特别是教基功和教戏时,当我们学得不像样或走了神,他便会板起脸,先是“由晴转阴”,继而“乌云密布”,最后“雷声大作”,我们一班师兄弟姐妹就更怕他了。记得有一次,他教我们《双结缘》一剧的“双擘网巾”这场戏,戏中要耍水发、跪斗,要讲舞台官话,难度很大,他教得辛苦,我们学得也困难。当时我甩完水发已有点头晕,舞台官话讲得不伦不类,这时师傅便“雷声大作”,将我狠狠骂了一顿。我是个学徒,被骂重了也不敢顶撞半句。但身为女孩子,也有对抗师傅的小本事,就是躲在一边流眼泪,撇嘴巴,使人一看便觉得满肚委屈,一副可怜相。最后师傅也无可奈何,戏还得教下去,晚上就要上台演出,对着我们这班任性的娃娃,只好由“雷声大作”变作“晴朗无云”了。这时,总是由师傅讲句笑话逗我们破涕为笑,然后再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中去。
师傅擅演张飞、李逵之类的二花脸角色,更能教授生角和旦角。他虽没有什么著名演员的头衔,甚至常常榜上无名,但都自有他要走的路,就是殚精竭虑去培养青年,为挽救粤剧将要失传的二花脸行当,他曾到广东戏校授徒,广西戏校教戏,现在广东省、广州市粤剧团的主要演员里都有他的学生。
我们的师傅在“文革”时期受尽折磨,身心疲惫,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我们都觉得十分痛惜,现在每想起师傅,我都会感到十分难过,为当年没有很好尽尊师之道而内疚,只好在每年的清明时节,烧上一炷清香,以寄托哀思。
&陈小珠发表于日《梧州日报》
2014年3月重新修改
二、“B哥”教我演戏做人
&被行内尊称为“B哥”的陈小汉老师,是一个使我终生难以忘怀的恩师。
我与“B哥”相识在1958年。当时我还是个小学徒,随梧州实践粤剧团到广州演《蔡文姬》。一天,我们去看“B哥”主演的《奇花公主》,只见他扮相俊美,腰腿功了得,唱腔深情细腻,表演洒脱洗练,一副大老倌气派,顿使我们崇拜不已。合当有缘,剧团在广州演出四十多天,“B哥”刚好有一个多月休假,团领导便邀他来教我们基本功。“B哥”要求我们,跑圆台上身要提气,甩水袖要巧用腕力,摺扇要眼随手转,揸把子要活,耍翎子要矫健潇洒,亮相要识食(配合)锣鼓等等。或许他认为我是可造之才吧,“B哥”对我特别关顾。把他平时广采博纳的艺术心得毫不保留地手把手教给我,同时还用他常挂嘴边的“知不足,当进取”的警句激励我。
1984年11月,“B哥”(陈小汉老师)作为梧州市首届艺术节的特邀嘉宾在梧州谊园宾馆与陈小珠(右一)、利飞(左一)的合照。
“B哥”唱、念、做、打样样在行。当时我大惑不解,他只是个小哥哥辈,为什么懂得那么多?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B哥”出生于粤剧世家,9岁从艺,是粤剧泰斗薛觉先的入室弟子。1957年从香港返回国内,加入广州市粤剧团,团内有众多知名艺术家,还有京剧老师任教。那时他20岁左右,朝气蓬勃,精力充沛,又虚心好学,因此学得浑身功夫。更可贵的是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对粤剧孜孜不倦,善于继承,勇于创新,发展了生角的声腔艺术,创造了独具特色的“B腔”流派。是海内外广大粤剧迷的偶像。
“B哥”平易近人,对人说话轻声细语,喜欢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摺扇,举止优雅得体。三句不离本行,爱谈红船趣闻轶事。“B哥”虽一身本事,却没丁点大老倌架子,待人坦诚宽厚。
1984年,“B哥”受邀担任梧州市首届艺术节的特邀嘉宾,与我演唱《红楼梦》“弃钗”一曲。他不厌其烦地教我,从曲中人物分析到发音吐字,从节奏轻重缓急到行腔抑扬顿挫,字字深入浅出,句句情真意切。为使我唱功有质的飞跃,他还用录音机录下教唱过程。当我静心听他唱出悲欢离合事,道尽世间万种情,霎时领悟到,演唱的最高境界便是“一音一律总关情”。
1984年陈小珠与“B哥”(陈小汉老师)在梧州市人民礼堂演唱《红楼梦》“弃钗”
“B哥”与我亦师亦友几十年,虽没有立下师徒之约,也没有行拜师大礼,可“B哥”对我却做足为师的义务。几十年来,“B哥”不仅言传身教,还经常送给我不同年代录制的音像影碟,以及有关粤剧艺术研讨的资料,供我学习和教学使用。还时常谆谆教导我“敬人者,人恒敬之”的古训。因有“B哥”这位良师益友,我的唱、念、表演日臻成熟,我更懂得感恩敬人。
行内赞誉为“戏痴”的知名剧作家陈自强,为“B哥”写过很多名曲、名剧。他多次对我讲:“与阿B共事总有啖(口)好食,他不会难为人”。“B哥”对青年晚辈更是呵护有加。2009年,梧州粤剧团带着《西江龙母》赴广州参加第三届羊城国际粤剧节。“B哥”在观众席上看到有个青年演员穿高靴代替文生鞋,顿时皱了眉头。我们戏班有句行话,“宁穿破,莫穿错。”“B哥”对艺术非常执着,他立即走入后台追问实情,才知剧团资金短缺,一时难以全部购置。他听后二话没说,当即吩咐随员,尽快为缺靴鞋的演员去置办,同时为乐队添置一批新的锣鼓镲乐器,费用全由他个人支付。
此举使我和其他在场者都感动不已。当他知道《西江龙母》一剧的主演者全都是我任梧州市艺术学校校长所教的学生时,更是喜形于色,对同学们说:“我与梧州剧团交往久远,与你们的陈校长相识相知几十年,我是看着她一步步成长的,现在又看到她的学生担演主角,真是倍感欣慰……”他兴致勃勃地与我们谈笑风生,同时又客观地提出对《西江龙母》有待改进的意见。最后,他也像当年教我一样,不忘对同学们留下寄语:“业精于勤,艺不亏人”。
& 陈小珠发表于日《梧州日报》
& 2014年3月重新修改
1958年在广州演出《蔡文姬》的剧照。中间前一是饰演胡女的陈小珠,中间戴束发冠者是饰演胡儿的张祖基,中间挂须者是饰演曹操的黎侠峰。
蔡文姬剧照
三、老团长黎侠峰
&黎侠峰是我们的老前辈,又是梧州粤剧团的老团长。他演戏几十年,所塑造的人物都非常精彩。不论武生、丑生、正派、反派都演得栩栩如生,我们都爱看他演戏。
梧州市艺术学校即将开学,我曾专程到他家中,邀请他出席开学典礼,并安排时间让他为艺校学生上表演课。他听后十分高兴,并说会尽快整理资料,大力支持我培养粤剧接班人,还说要寄厚望于艺术学校,使我市艺术团体后继有人。我本来还有很多教学的问题要请教于他,可正当我们举行开学典礼之际,他却病重入院,不几天便与我们永别了。他从事粤剧艺术几十年,经验丰富,未能为我市艺术学校的学生传授他的表演艺术,确是一件无可弥补的憾事。
对这位老团长,我们晚辈都尊称他“昌叔”。然而在旧社会与他相识的人,惯称他“傻昌”。原来“昌叔”在旧社会演戏,虽有一技之长,无奈做艺人这一行,四处浪迹,受人欺侮,被人贬称为“戏子”。他生活颠沛流离,为摆脱困境,只好用舞台上丑角的荒诞不羁来对待生活,故人称“傻昌”。解放后,在梧州市实践粤剧团当了团长,入了党,已不见他再“傻”了。
在舞台上,“昌叔”饰演过包公、岳飞、宋世杰、曹操、勾践、谢宝等正派角色,亦演过《十五贯》中的娄阿鼠,特别是在梧州市实践粤剧团自己创编的神话粤剧《百鸟衣》和重新整理的传统粤剧《双结缘》里,前者饰演一个刁钻阴险的师爷,后者饰演一个忠烈威武的边关大元帅,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他都演得活灵活现,观众和行家都有口皆碑。这两个戏在两广演了上千场,在粤剧界赢得了很高的荣誉。同时剧团又培养出一大批青少年演员,在1960年,梧州市实践粤剧团被评为全国文化红旗先进单位,“昌叔”代表剧团到北京出席了全国群英会。
1959年演出的《双结缘》第五场“逼反”剧照。前排右一是饰演冯秀霞的利飞,右二是饰演司马平的易锦全,右三是饰演司马海的林炳坤,前排左一是饰演司马素英的陈小珠,左二是饰演冯俊安的张祖基。
1959年演出的《百鸟衣》第二场剧照。右一是饰演依妮的陈小珠,左一是饰演师爷的李汉铭。
在荒唐的岁月,“昌叔”也曾荒唐,也受荒唐所累,最终未能逃脱“文革”厄运,甚至被宣布永远开除出党,归入“牛鬼蛇神”一列。记得宣读处分决定的那个晚上,“昌叔”没说一句话,满脸憋得通红,看得出他内心是多么痛苦,我真担心,一个演戏演得那么好的前辈会不会以死来抗争?当时我忘了后果,偷偷地扶他回家,我也不知道当时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给他以无言的慰籍,内心祈祷着,希望他能挺过难关。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昌叔”再没有做出傻事,直到“四人帮”被打倒,他又重新当上了团长,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陈小珠2014年5月于佛山
&&四、难忘的丹云叔
翻开尘封已久的相册,任由思绪不停地流动其中,梧州市实践粤剧团青少年演出队演出的粤剧《百鸟衣》、《双结缘》、《刘三姐》、《迎春花》、《方世玉打擂台》等几套戏的每一张剧照,都记录着我人生一段难忘的经历,让我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因这些剧照拍摄年代久远,又经历“史无前例”的灾劫,能保存下来,实属万幸。这些剧照,深深地烙上了青少年演出队的历史印记,照片保存了55年,说是梧州粤剧的文史资料也不为过。本来我不是这些相片的主人,现在能躺在我的相册里,里面藏有一段使我永远忘不了的故事。
梧州市实践粤剧团的副团长李丹云,他为人豁达大度,忠厚本分,做事利落,对人总是笑呵呵的,从未见他与人红过脸。我们入剧团当学习生时,就尊敬地称呼他为“丹云叔”,他对我们一班小学徒更是呵护有加,在我们的心目中,他是个慈祥的长辈。
1957年,丹云叔和谭路、龚平章一起,为剧团创编了神话粤剧《百鸟衣》。这个戏先后在广东、广西演出了五百多场,在粤剧界赢得了很高的声誉。丹云叔还是个多才多艺的长者,戏中的很多道具都是他亲手制作的。《百鸟衣》一剧的大公鸡、小雉鸡,他制作得栩栩如生,有些戏中的“虎符”、“金印”、“皇帝圣旨”、“名人字画”、“玉蝶信物”等等,他仿制得几乎可以假乱真,我们很佩服他的技艺。他的书法很好,篆、隶、楷、草信手挥就。为此,剧团的对外宣传工作亦由他兼任。
记得1957年,剧团在广东各地巡回演出,他便叫我同辈中的几个小男孩做他的帮手,拿浆糊桶、鬃毛扫、小竹梯。他自己则揽着一大捆印着当晚戏码的海报,四出张贴,还要在戏院门前的的玻璃橱窗,艺术性地张贴好当晚演出的剧照。这工作,又繁琐又费力,但丹云叔却做得妥妥帖帖。为提高剧团的知名度,增加票房收入,使演职员工五天能领到二十圈工资,丹云叔立下了汗马功劳。
每次外出张贴回来,总见跟随他的几个小男孩,手上拿着“甘草豆”、“猪油糕”或“五香蚕豆”等慰劳品,喜滋滋地分享着。那时我们一班女孩子就会耍点小心眼,查问是谁买的?知道后便会围着丹云叔发难,说他重男轻女,只“锡”(疼爱)男仔,不理我们女孩,太过偏心喇。其实,我们明知这个长辈是很爱护我们的,因而更是有恃无恐,像小鸟一样,吱吱喳喳,在他面前吵闹不停,直到我们也得到话梅、仁面等美味凉果而眉开眼笑为止。回想当年,我们也实在任性得够可以了。
青少年演出队成立后,丹云叔的工作更忙了,要协助洪叔(易日洪)整理一些传统剧目来公演,并为我们执导排戏,道具还要他制作,有时戏排出来了,晚上就要演出,但仍缺道具使用,那时丹云叔便二话不说,顾不上回家吃饭,加班加点,赶工完成,事后才到街边吃二两河粉,就算一顿晚饭了。
还有一项他驾轻就熟、“非他不可”的工作,就是为青少年演出队设计街招,张挂剧照。因我们都担了主角,没人能帮他的手了,他只好一个人亲力亲为。看到一个老前辈为了我们的成长,无怨无悔默默奉献,这恩情我们该铭记于心。那时,我们也懂事了,不再是吱吱喳喳的小丫头,看到丹云叔加班时,我也会在家为他煎只荷包蛋,另加一包咸脆花生,让他叹上几口米双酒。
其实工作再苦再累,丹云叔都习惯了,更何况他精明能干,很多看似很棘手的工作,他都能轻松自如应付,在那个荒唐的年代,倒是“历史问题”差点把他压垮了。后来我才略略知道,他曾在旧社会的报馆任职,为保住饭碗,与一班同仁一起集体加入了国民党。为此事,每有政治运动他都要写检查什么的,最后虽查不出什么问题,但又没了结地总是留着尾巴被抓着。正如《山乡风云》一剧何奉唱的一句台词“家贫还易抵,人贱更难捱”,既要加倍做好工作,政治上又受到歧视,难怪渐渐听不到他的笑声了。
“文革”刚开始,社会上便流行“破四旧”,上街去砸封、资、修,丹云叔可能已预感到厄运来临。一天,他趁没人在场,把用报纸包着的一叠相片交给我,并轻声对我说:“这是你们的剧照,由你自己去破四旧吧。”其实当时我便听懂他的潜台词,就是叫我好好把它收藏。我看到是我们演出的剧照,傻子才会将它砸碎,我一直偷偷地小心地珍藏着。后来丹云叔这个副团长真的“靠边站”了,被抄了家,直到打倒“四人帮”才落实政策,给予平反。自此,我们又重新听到丹云叔的笑声。
1961年在柳州,丹云叔与青少年演出队的合照。 二排左三是丹云叔。
一天,我因主演《刺桐花》一剧,在梧州市文艺汇演获演员一等奖。领了奖金,我便邀请丹云叔和剧团几个挚友一起,在大东酒家吃纸包鸡。大家都非常高兴,多饮了几杯的丹云叔便打开话匣子,讲到给我剧照一事,他说他当时也有些后怕,心情十分矛盾,因在“荒唐”岁月,总会有“荒唐”之事,既怕我会揭发他,又怕他连累我。不过丹云叔总认定:“小珠你是不会这样做的。”又讲到他从年轻时开始就爱好收藏报纸、杂志,还爱收集古今中外、天文地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医卜星相等杂家的资料,觉得总有用到之处。这时我才明白,他的多才多艺是多年积累学习而来的。接着,他叹息着说:“可惜现在已一点没有了,全被抄走流失了。”我对他讲:“你交给我的剧照仍保存完好,是否……”他打断我的话,淡淡地对我说:“我老了,时日无多,你尚年轻,你留着,以后总会有用。”
丹云叔说这些话,好像成了籖语,不久他便离我们而去。我也因为写一篇忆先师的文稿而用上了当时丹云叔交给我保存的剧照。在丹云叔的追悼会上,我失声痛哭,为失去一位可亲可敬的的老前辈,失去一个多才多艺的长者伤心得泪如泉涌。在乘车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大家与我一样,都已泪湿衣衫。
&陈小珠2014年5月于佛山
1959年演出的《双结缘》第二场“乱府” 剧照。左一是饰演冯俊安的张祖基,前排右一是饰演三王的郭威松,戴黑须者是饰演二王的招桂生。
1959年演出的《刘三姐》“斗歌”剧照。前排右四是饰演刘三姐的陈小珠。
1961年演出的《迎春花》剧照。右一是陈小珠,右二是李仪,右三是何淑玲,左二是利飞,左三是张祖基,左四是雷绍龙,左五是李汉铭。
1980年演出的《刺桐花》剧照。陈小珠饰演白桐花。
五、妙手丹青陈敬叔
&每看到舞台布景,我便会想起舞台岁月,想起剧团的绘画、舞美设计师陈敬叔。
1956年8月,我被梧州市实践粤剧团录取为学习生。那时梧州观众看大戏非常踊跃,剧团在人民剧场演出时,甲、乙、丙三种座位座无虚席。我们这班学习生看戏,只能坐在“神楼棚”(即戏院最后一区,座位象梯级,一排比一排高)。
听前辈们讲:上世纪30年代,舞台是没有布景的,只在台上摆设桌椅,由演员以关目、做手、台步、功架等来显示所在环境。随着岁月推移,后来又改用木牌,上写花园、石桥、荒山等字样挂在椅子上。演出有元帅点兵选将时,就在桌子的两边各扎条竹子,横挂一书写“点将台”的字幅。到了30年代中期,才渐渐有画师绘出山林、厅堂等写实画景,后来逐渐增加灯光幻景及立体画景,以此改变观众的审美视觉,提高演戏质量。
在上世纪30年代,粤剧最负盛名的舞美设计师是张雪峰。他专门为薛觉先、马师曾、白驹荣等粤剧艺术大师绘制、设计画景。听说有观众和行内人士打分,张雪峰所设计的布景,在戏中要占50分以上,可见其画艺价值之高。
遗憾的是我没有见过张雪峰,也没有看过他的大作。而梧州市实践粤剧团的画景,我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也曾听到过不少赞誉之声,赞誉我们剧团绘画、舞美设计师——陈敬。
我们刚参加剧团时,陈敬叔他已是不惑之年,由于常年抱病,体型奇瘦,但工作起来却劲头十足。1957年三四月间,剧团一派繁忙。我们上午练基本功,其他时间干杂活。在协助油印装订剧本时,我们知道,下阶段要排演新创编的神话粤剧《百鸟衣》、及重新整理的传统粤剧《双结缘》,并定于同年五月赴广州、珠江三角洲等地巡演。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广西粤剧界首次跨省演出。故此,上级相关部门和剧团领导都很重视,从剧本创作到演员排练,以及音乐锣鼓、舞美、灯光设计、服装道具的互相配合都抓得很紧,各部门紧张而有序地开展工作,务求要把这两台戏排演好。
一天,我们去搬《百鸟衣》一剧的画景到舞台,第一次发现“神楼棚”背面还有间画画景的地方。好奇心驱使我对其“观察”一番,原来是一间面积不大的长方形小房,大约四十平方米,顶高三米左右,房顶瓦片遮盖,四面透风,地上铺着粗糙的灰沙,略显潮湿,再加上绘画景时所使用的胶水、立德粉、颜料等洒落一地,画室便显得有些凌乱。原来这地方,既是剧团的画室,又是陈敬叔一家的临时居所。
待我们搬完画好的画景,经陈敬叔和舞台装置组的人员在舞台上把景片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装配好之后,再用彩色射灯按不同层次照射,立时,我们眼前一亮,惊诧地发现整个舞台仿若蓬莱仙境,实在太美艳了。想不到《百鸟衣》那仙境般的画景,竟然诞生在一间如此简陋的画室,由陈敬叔设计并绘制而成。
后来陈敬叔又赶画《双结缘》一剧的画景,特别是金銮殿的两条龙柱,龙柱上盘绕着的两条金龙更是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广州、珠三角的观众及行家们都不约而同地赞叹:《百鸟衣》一剧的画景美艳绝伦;《双结缘》一剧的金銮大殿气势恢宏。陈敬叔还为“双结缘”的虎衣绘画着色,待扮演老虎的演员穿上后,赫然一只活脱脱的老虎呈现眼前。
陈敬叔画画景时有一习惯动作,就是经常用双手肘提裤头。排练空暇,有一前辈模仿他这习惯动作,模仿得既夸张又搞笑,我们看后都乐不可支。原来陈敬叔在加班画画景时,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本来身体单薄的他更显消瘦,裤腰每每自然滑落,因而不时要用双肘提提裤头,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1958年3月,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梧州市实践粤剧团应邀到南宁参加庆典,演出神话粤剧《百鸟衣》。剧团艺委会委我重任,由我饰演第一女主角——依妮。那时我尚未满15岁,是个仅有一年半艺龄的学习生,演出后得到了观众与同行的赞誉。这使我联想到:张雪峰的画景制作在艺术大师们的演出中能占有百分之五十的比重,那么陈敬叔的画景制作,在我的演出中应占有更高的比重了。陈敬叔为《百鸟衣》一剧设计和绘画出如此美轮美奂的舞台画景,为梧州市实践粤剧团首次跨省演出获得成功,为我在自治区成立庆典演出中赢得赞誉,陈敬叔功不可没。
1959年演出的《百鸟衣》第四场剧照。中间男演员是饰演古卡的张祖基。
此后,行家们都知道陈敬叔的画笔了得,而更了得的是他扮演的蒋介石,令人拍案叫绝。1962年秋,为配合当时的政治形势,剧团拟排活报剧《一定要解放台湾》到街头演出。陈敬叔自荐扮演蒋介石,绿杨扮演宋美龄,其他演员扮演工农兵学商。排练时,我们已觉得陈敬叔很有创意,可他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演出效果不得而知。谁料准备到街头演出之际,在“神楼棚”后面的画室走出来一个“蒋介石”,只见他上穿一件又旧又残的线背心,下着一条暗黄色旧军裤,右额角贴一小块狗皮膏药,脚踩一双长筒旧皮靴,一条布绷带跨在颈上并托着左手,径直走向扮演宋美龄的绿杨面前,说了声:Miss。大家不禁一怔,哦!原来是陈敬叔,他的扮相俨然就像我们在漫画书上见到的蒋介石。到街头表演时,他与扮演宋美龄的绿杨演绎得惟妙惟肖,配合得天衣无缝,可以说,他与一个粤剧名丑不相伯仲。
只可惜陈敬叔常年抱病,英年早逝。陈敬叔的离去,是粤剧界绘画、舞美设计艺术的一大损失。陈德泉是陈敬叔唯一的入室弟子,在梧州粤剧团、梧州歌舞团都有他绘制的一些画景,称得上是上乘之作,这也可告慰其先师了。
&陈小珠&日于梧州
六、制“偶”巧匠韦汝泽
&我的艺术人生得到很多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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