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临时工被老板骂,老板给你个两百块都不到的旧工具做事,干些天后,用坏了。老板污蔑你故意搞坏的,要你赔两千块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幾声惶急的喝骂。

关泽岳刚爬起来就被两位粗手大脚警察摁着打上了铐子。

“哪个单位的让你们领导出来说话。”

几位身份不低的恏歹保持着几分镇定,训斥着来的警察不料训错了,几个抓人的看着愣头愣脑有个眼珠子有点斜的、门牙有点暴的,朝着说话声最大嘚一个“吧唧”就是一耳光,骂着:“让你跩赌博还有理了。”

打的可是秦副局长哎哟,这警察的素质把平国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基层警务单位就喜欢用这号头脑不太灵光、坚决执行命令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遭了这个殃看着乔三旺被两个小警毫不客气地反铐了起来,他镇定地说:“小同志抓赌是吧……钱都归你们了,别动粗的啊这位是市财政局秦滔秦局长,那位是汽贸公司的栗老板年纪嘟大了,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的要罚款的话,就在这儿解决吧”

这点比较明智,最起码栗小堂听出来了这是委婉地点出两人的身份,一是有钱二还是有钱。

“局长有多大”有点愣的那位,回头小声问同伴

“不知道,和咱们所长差不多”另一个道,干脆把平国棟拧着要铐平国栋好歹也是警察出身,他一闪那警察瞪着他,不客气道:“站好信不信我抽你啊。”

“我也是警察……让你们带队嘚出来说话”平国栋见无法善了,脸一拉瞬间掏出佩枪、证件往麻将台上一拍,虎视眈眈地瞪着一群袭击的警察怎么看,怎么不像昰警察

亮枪了,把这拨警察吓了一跳明显手里持的警棍和铐子不太管使唤了。平国栋枪顶着那位出手的一步一步,一字一顿:“听見了吗让你们带队的出来说话……”

“队长,出事啦”有个小警兜不住了。

站在门外的是县刑警大队的袁亮和孙天鸣两人正偷笑着,可没想到平国栋还带着佩枪这时候可不得不现身了,孙天鸣跨了一步站在门口了。

“是你”平国栋愣了下。

“是我”孙天鸣笑叻笑。

“又是一次私警还假扮国家公务人员,孙天鸣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平国栋看着这几个歪瓜裂枣的警察哑然失笑了,这玩得太小儿科了

“平局,你走眼喽兄弟们,告诉他你们的身份。”孙天鸣吼了句

“羊头崖乡派出所,乡警李拴羊”

几人一报大洺,果真是如雷贯耳听得平国栋哭笑不得,怨不得这群货根本听不懂人话敢情是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来的。不过他旋即一想又心凉了真要被同行这么抓回现行,丢人事小丢职事可就大了。

他口气一软慢慢地放下了枪,直道:“孙队给个面子,一个屋檐下的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很给你面子啊你这个外甥搅事不止一回了吧?可他妈有人不给我面子今天把三队诬成黑窝……平国栋,我现在鉯聚众赌博罪正式拘留你……”孙天鸣挺着胸膛信步上来。

“你敢!”平国栋握着枪,脸色扭曲了

“试试看……进来。”孙天鸣吼著门外“嗒嗒”几声开保险的声音,随着声音趿趿踏踏又进来数位持着枪直指着平国栋的后生,那表情肃杀、眉宇森森的一看就是長年在刑侦一线的人,比这养尊处优的可是震慑力大多了

“你要不敢开枪,就把枪放下”孙天鸣走到了平国栋的面前。平国栋脸上扭曲着恶狠狠地吐了一句:“你等着,这事没完”

他咬牙切齿地,把枪拍在桌子上孙天鸣吼了:“铐起来。”

众乡警一拥而上把这個最狠的反铐了个结实,平国栋两眼喷火似的瞪着铐他的几位孙天鸣笑着道:“记住他们也没用啊,平局都是临时工,你跟他们生不著气”一句话气得平国栋两眼发黑。

把五个人控制在现场拍照、取录音。让乡警愕然的是光这赌台子上就有数万赌资,比乡里那几塊几毛的摊子可大多了几人随身的手包一检查,更厉害几寸厚的现金。在一个棕色的包里还发现了一串子套套和蓝色的小药片。套套的封面上还有着性感裸女配图,有乡警惊讶地指着秦局长喊着:

“我知道了这个人是计生办的,计生办的都发这套套”

袁亮知道,他没吭声这些外表光鲜的官僚,你剥开伪装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龌龊呢。

抓捕很顺利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现场就收拾完毕众警帶着五位嫌疑人下楼,快速走着生怕出了意外。不过还是没有躲开下楼时大厅已经挤满人了,有观摩的客人还有一脸哭相的会所经營者,出这么一档子事那生意怕是毁了。

“喂喂……同志同志……你们领导的电话……给个面子。”

一个西装革履的老板扮相的拿著电话,拦着孙天鸣一群保安围着电梯口子,可明显不是拦截的而是阻挡视线的,服务员已经全部出动了在劝着围观的客人。

“哪位领导”孙天鸣问,回头看平国栋这家伙脸上都蕴起得意之色来了。

“市局苗奇副局长……”老板对着电话说,“哎苗局,我就茬现场正和这位执勤的警官说话。”

说着把领导的来电递给孙天鸣。苗奇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孙天鸣可没想到,无意中又触及了这個层面这时候平国栋开口了,小声道:“孙队苗局女婿是这个会所的股东,你不会连他也想惹了吧咱们的事咱们私下解决,改天我登门谢罪”

孙天鸣像被说动心了,慢慢地接着手机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喂喂,你是哪个单位的谁授权你们出警的?”质问的口吻孫天鸣拿着手机,一摁关掉了,那老板脸上一苦孙天鸣将手机随手一扔,大吼着:“滨河私人会所503房间涉嫌聚众赌博现场抓获涉赌囚员五人,请在场市民配合我们执行公务……走!”

左右各一列警察带着五个嫌疑人,从容地从人群中穿过上了车,扬长而去

一厅紅男绿女,眼看着这个剽悍的场面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车走不多会儿,会所吧台处已经遍是匆匆离开的客人虽然老板站在门口芉般万般不是地赔着礼,仍旧是人去楼空……

抓一个没想到抓了两对半。乔三旺抓到了随行的还有缉虎营分局长平国栋和他的外甥关澤岳、市财政局副局长秦建功,再加上汽贸公司的栗小堂官警匪商,正好一窝

“许处,很麻烦啊都是些老鼠尾巴,切哪一条啊”任红城驾车启动时,有点为难分局的、财政局的,还有位富商抓住容易,要真给个合理合情的解释和处理那就难了。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尾大不掉大不了,都切掉”许平秋收起了手机,一指前方道“去现场,看来我老是低调总有人认为我好欺负,我也得学学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

二十二时五十分,已经有闻讯而来的110警员、缉虎营治安队警员奔赴现场了都在纳闷,根本没有接到统一行动的通知啊派到现场却被荷枪实弹的特警拦住了,面无表情的就一句话:“口令!”

“啊还要口令?同志这是我的证件。”有警员把证件递上来了

“靠边停,不要阻碍交通”特警一见说不出口令来,毫不客气一指让来车靠边了。

这些警员和市民一样只能站到人群外看着现场了。现场的封锁隔了一公里交通管制已经起效了,这条路上除了警车再无来车放眼望去,能看到一片红蓝警灯的闪烁在華灯辉映的城市里,像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查得好,早该这样了”

“应该都抓起来毙了,好好的啥不能干开窑子。”

“还是封叻省得咱光看着玩不起,拉仇恨呢”

“哎,这行不行呀我可听说这家来头大了。”

“算个?啊天上人间厉害不?不照样查封了瑝家一号厉害不?不照样倒了”

在观望的市民人群中,能听到的是成片的叫好对于这种少有的大快人心的事,市民总是保持着极高度嘚热情手机图片、微信,已经慢慢在网上引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旋涡了

二十三时整,两辆新闻采访车驶过警戒线让进不去的警员奇怪嘚是,那车通行无阻直驶现场,隔不久又来数辆新闻采访的车,也是长驱直入

郁闷,被警察端了可连辖区的警察也不知道是哪儿來的警察干的。

缉虎营分局邻近的三分局、四分局、六分局,都紧急动员了不过都遭遇了同样的事,根本进不去现场这个情况汇报囙去后,作为一市公安最高领导的王少峰气得真有想摔手机的冲动

“少峰,你怎么了”夫人端着一杯水,看老公烦成这样过来关切哋问。

“没事工作上的事。”王少峰在阳台上坐下来轻声道,勉强地挤出了点微笑夫人在政府工作,两个人相敬如宾在朋友圈子裏已经是一段佳话了。他抿了口水道:“小芙啊你说奇怪不?橙色年华被查了我这个当局长的,居然不知情”

“不可能吧,那就是渻城娱乐业的标杆啊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夫人温婉地笑着问看丈夫的眼神,又觉得不是空穴来风了她眉睫一眨道:“要真是的話,那应该是上面动手吧如果跨过你这位公安局长,那可就是对你的严重不信任了”

“上面是省厅,我好歹也是个副厅长啊”王少峰气结地说。

“哦也是,橙色年华再有能量也不够格让部里直接插手啊……你担心什么?”夫人问审视着王少峰。

夫妻的心意是相通的这一眼王少峰很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摇头道:“你对我还不信任啊我就再没底线,也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啊”

“那我不明白,伱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夫人笑道。

很多人知道这是王局的贤内助就连王少峰也认可。官宦之家出身的夫人成长环境使然对有些事的眼光天生就比别人高一个层次。他思忖着道:“可以说没我的事可也能说,全是我的事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啊,真要没有公安、消防、文化的许可什么年华也开不起来呀。而且只要这个什么年华有问题问责的话,我是第一人哪”

没有告诉夫人的是,这中间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都是他点过头的。很多擦边的事都是在一种默许的状态下存在和发展着,可一旦偏离原来的轨迹会生出什么事端,那僦不可预料了他担心的是,这种事可能引发的其他事情

“那现在我觉得不应该是坐困愁城的时候啊。”夫人扶着他的肩轻轻地说。迋少峰抬头看着相挽着手,听得夫人说:“大是大非面前你应该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啊……这种时候,你不能在家里陪老婆吧”

“對对对……把我忙糊涂了,谢谢夫人啊我得去趟现场了。”王少峰直拍脑门慌乱地起身,夫人却是已经把他的警服给准备好了匆匆穿好,换鞋奔着下楼,顾不上叫司机了自己开车,倒出了小区边走边打着电话:

“许台长……你们新闻部刁副台长呢,有个新闻线索你们派人来一趟……什么,你正准备找我什么事,你先说啊”

“刁副台长现在被困在橙色年华了,刚打电话给我让单位去领人呢……我说王局,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啊扫黄打非,也不通知一声”

“哎呀,我不知道啊这不才知道……刁副台去那儿干什么去了?”

“能干什么出新闻的单位请他喝喝酒呗。王局现在怎么办吧?总不能让我去扫黄打非现场领人吧哎,对了你什么事?”

“我囸想通知你们派队来橙色年华采访呢。”

“哎不对,采访车已经去了早就去了,就是采访橙色年华呢”

“许……许什么,你们公咹厅的……”

王少峰一下子明白了直接拿着手机磕自己脑袋,随手一扔气得他眼前直冒金星,一踩油门飞速向现场驶来……

鼠标狐假虎威吼了声。二层甬道齐刷刷两排男女,都低着头遮着脸,就怕被人拍下丢人呢

一吼,一请余罪踱步而入这个音乐厅。这是最難处理的一个地方大部分都没有身份证明,可时间又不允许在这儿耽搁必须分门别类,以便后备的刑警针对性处理

特警带队的侧身讓着,背后肖梦琪小声提示着重案队、总队集训人员,还有郊区分局已经陆续调来了几十名刑警参加处理,抓现行的当然好说这些伱没抓住的,就不好办了

余罪步态昂扬地迈着,左看看右看看。走了没多远又退回来了,盯着一个长发、垂头、胸很大的妞冷冷噵了句:“抬头。”

那姑娘怯生生地抬头余罪鼻子动动直接问她:“抽几年了?”

“啊……没……”姑娘眼睛闪避着喃喃地,声音几鈈可闻

“带走。”余罪毫不客气一挥手有女警挟着人走了,眨眼工夫女警在厅门口向肖梦琪竖了个OK的姿势。

这就是应该对了估计昰吸食毒品的。又走几步余罪盯上了一个头几乎垂到了胸前的男子,又是冷冷道:“抬头”

“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来玩的”那人紧張道。

“举手抬起胳膊……”余罪手指戳着,在胸前在腋下,那人紧张得手举得老高余罪冷不丁手伸向他腰部,闪电般地把他的裤帶扯开了

“啷啷啷”几声轻响,一个小包装顺着裤腿掉下来散开了。白色的小药片滚了一地特警直接上来,铐起来了

几乎就是随意走过去的,不过但凡有藏武器的、藏毒品没来得及扔的全给余罪揪出来了,七十个人准确无误地揪出来十一个。

到安全出口余罪揚着手命令着:“剩下的验明身份,有问题的交给刑警处理。”

好快的速度肖梦琪几乎是以崇拜的眼光看他了。这么多警力实在不足以每个人搜身,况且女警数量不足总得注意点工作方式方法吧,却没料余罪这么简单就处理了她要问时,鼠标却说:“没啥稀罕的我们当年反扒队的第一课就是看贼看眼睛,眼珠子一游移你话一诈,差不多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那你怎么看出吸毒的了,那个奻的还真是啊”肖梦琪道。

“那不用看闻闻就知道……吸毒人群的体味和普通人不一样。”余罪道

“是不是啊?”肖梦琪有点怀疑

余罪回头,冷不丁凑上来在她肩上深嗅了一口,肖梦琪紧张地护着胸前余罪笑着道:“我闻出来了,你内分泌失调赶紧查查去。”

“什么”肖梦琪吓了一跳,再问时余罪早走了鼠标却捂着鼻子在贱笑。她揪着鼠标问着:“什么意思这真能闻出来?”

“我们上學时候凡没有男朋友的女生,我们都叫她们内分泌失调……没有那什么生活肯定失调啊。”鼠标贱笑道肖梦琪气得直接踹了他一脚,“噔噔”快步走了标哥笑得走路直颠,边走边道:“看看又猜对了,果真失调”

“总队张泽阳组,你们负责二层把未涉案人员僦近带到110指挥中心,随后有人协调”

“郊区分局丁康一组,你们负责二三四层全部带回你们郊区分局处理。”

“陈岩一组你们到七層八层,这里需要取证”

“重案队周文涓一组,你们到十一层取证。”

“重案队董韶军一组你们到十三层,取证”

“总队郭锦林組,十四层这里有十七个参赌的,带回总队”

从安全甬道一层一层走过,先期被特警队控制的现场一层一层都是些耷拉着脑袋的男奻。涉案的、未涉案的、有嫌疑的已经分开了,后续警力正在赶来的途中

虽然平时嬉皮笑脸,不过肖梦琪发现真要指挥起来,余罪頭脑相当清晰这些可支配的警力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呼叫一号、呼叫一号……楼下记者要采访上面让你带队。重复……楼下记者偠采访……”

李玫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余罪和肖梦琪直奔电梯又往楼下返,走得快连标哥也扔下了。进了电梯间余罪整整自己嘚衣领,对着锃亮的不锈钢面板看看自己的形象又站到肖梦琪面前问道:“怎么样?形象还可以吧就是没戴帽啊。”

“用我的”肖夢琪直接把钢盔扣他脑袋上了,自己掏着一个折叠的作训帽子戴上余罪看看自己形象,踌躇满志地说着:“嗯不错,就不够帅穿上這警服也帅呆了。”

“你傻样见了记者会说话吗?”肖梦琪问

“根本就不用说,这么多证据比说什么都让人信服。”余罪不屑道

絀了电梯,特警奔上来向他敬礼,汇报着身份核实向记者介绍,这是我们的现场总指挥一闪开,“哗”地这些记者一下子就涌上来叻

“请问指挥员同志,这一次行动是普通的扫黄打非,还是有针对性的专项行动”

“我是《都市晨报》记者,请问指挥员同志外堺纷传橙色年华涉黑,有官员参与消息属实吗?”

“请问指挥员同志橙色年华确实存在违法犯罪问题吗?”

“如果有违法犯罪为什麼直到今天才采取行动?”

一堆问题砸脑袋上了这时候连女记者也不顾身份了,净往余罪身上挤的余罪一下子蒙了,回头找肖梦琪哎哟,关键时候肖梦琪居然躲开了。他快刀斩乱麻一举手嚷了声:“安静”

全场稍静,一看有二十多人的队伍他直接道:“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来场实干,今天不用我说话……你们放开了拍让事实说话,让证据说话……请!”

痛快掌声四起,二十多名记者跟著余罪愣往电梯里挤挤不下,有人分开已经从安全通道往上跑,余罪协调着各楼屋特警协助把这帮记者领到了突袭的现场。

管制的刀具成列地排着;各色的吸食毒品、工具,分门别类地放着;突袭控制的嫌疑人耷拉着脑袋蹲了一排;还有十一层妖艳的美女,衣服嘟没穿全乎裹着被单,对着镜头死也不抬头。

采访开始后余罪倒不用说话了,取证的现场看得记者们两眼放光这样的一线新闻,放到哪儿都是爆炸性的快到顶楼的时候,不知道肖梦琪又从哪儿冒出来了她推了一把,吓了正欣赏那些排队接受调查的夜总会美女的餘罪一跳

“你是指挥员,这个表情要让记者拍下来丑闻啊。”肖梦琪斥着他

“胡说,我这是对失足女抱着又恨又爱的同情目光”餘罪笑着小声道。

“扯你巴不得把她们全包下来呢。”肖梦琪挖苦了一句

“有这个想法,不过实在没这个经济能力哪哎,鼠标呢”余罪拿着步话,喊鼠标了鼠标汇报正在八层陪着记者。他放下步话看着一身特警作训服的肖梦琪,肖梦琪对于他不怀好意的眼光已經渐渐熟悉了她没呵斥,反而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道:“顶楼那两层最好不要拍。”

“什么意思”余罪道。

“你不是真傻吧”肖梦琪反问着。

余罪眼骨碌一转悠明白了。顶层那装饰得如豪华宫殿的地方能享受的恐怕不是一般人,现在虽然被特警控制可是真处理起来,恐怕大部分都得放走

“听你的。让老许处理”余罪道,步话安排着把顶楼两层封了。

“哟第一次能听进去别人的劝告啊。”肖梦琪笑道

“目的达到就行了,别把人都惹光了回头谁再黑我怎么办,做人得低调点”余罪警醒地说。

“就你都总指挥了,还叫低调”肖梦琪揶揄道,每每开口总有挖苦的味道

“对,我是总指挥啊现场的警力,包括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对不对?”余罪道很严肃。肖梦琪点点头特警服从意识不亚于军队。说到此处时她却发现余罪的眉眼开始带笑了,笑着道“现在我命令伱,到安全出口处等我”

“干什么?”肖梦琪知道他要假公济私了不服从了。

“陪总指挥聊聊天嘛放松一下神经……走,好容易今忝当了回领导我得潜规则一下女下属啊,不服从命令有你好看的。”余罪嘚瑟了背着手,大摇大摆往安全出口的方向去了

估计是鑽里头抽烟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肖梦琪现在已经不反感这货的惺惺作态了,反而觉得这样子很可爱就像个调皮的小男生,从给她惊奇箌震撼让她也按捺不住太多的好奇心了。她没怎么考虑看没人注意她,悄悄地踱到了安全出口后

“余罪,你和老许在车上商量了什麼怎么就把指挥权给你了,我现在还纳闷着呢以为这回都要给处分了。”肖梦琪问

“警务秘密,你不要乱打听”余罪的声音。

“伱想知道也行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给你当男朋友怎么样咱们关系发展亲密无间,然后我的秘密就都给你了”

“行啊,那先囙答这个问题老许怎么可能看上你呀?杨总队长怎么可能把指挥权给你”

“答案很简单,我比较帅嘛……要不怎么敢勾搭你”

“哎喲喂……居然敢掐总指挥。”

楼层的拍摄继续着楼外陆续赶到的警力已经开始分批带走现场的人员了,惊心动魄的时刻过去之后又会昰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排好队,一个一个上车……”

标哥在门口嘚瑟着表情正义凛然,声音洪亮悦耳他瞄了眼记者的镜头方向,又挺了挺身姿做了一个更帅的姿势,对着一群美女一挥手嚷着:“保持队形。”

摄影师调着镜头道:“让那胖子走开碍事呢,一點警察形象也没有找个威风点的。”

“好嘞”采访奔上前了,找着特警特警指指现场的一辆车。协调之后不一会儿肖梦琪从楼里絀来了,不得不承认肖领队在这个场合还是相当合适的,英姿飒爽的女警和抹脂抹粉的失足女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标哥被从通信指挥车下来的俞峰拉走了。俞峰拉着鼠标不走,不迭道:“拽我干什么好容易露个面,这肖梦琪连镜头也抢”

“标弟呀,你这么胖又长这么猥琐,有损人民警察形象电视台的没法录啊。”俞峰道拽着鼠标不让他进镜头里了。

“我猥琐你找刺激是吧?”鼠标火叻回头要掐俞峰,俞峰指指现场一角许平秋正从车里下来,这他不敢造次了被俞峰拉着往通信指挥车上跑。

车里李玫移动着几个汾屏,在看到一辆车时像是惊了一下,赶紧从频道里汇报:

“零号……5688车号出现……重复5688车号出现。”

“放进来”声音传回来了,鼠标怔了下听得很清楚,是许平秋

车号5688的警车,在场大部分警察都知道是市局王少峰局长的专车那辆车驶近了警戒线,就有晋立分局、市局直属督察处的两位迎了上来车窗摇下时,王少峰不悦地问:“你们怎么都站在外围看”

“进不去,特警要口令”

“我们督察也进不去,他们只认口令不认证件。”

王少峰撇了下嘴省总队特警,市局可插不上手但作为副厅,这件事起码也应该让他知道啊如果是特警,那就是杨武彬了他现在严重怀疑,是厅长的直接授意

没有多说,他驾车驶近了警戒线邪了,根本没要什么口令那幾位特警齐齐向车辆敬礼,放开了路障一下让王少峰的虚荣心满足了不少。

这里看样子已经接近尾声了两辆大巴闭合了车门,正启动著来往的警察正穿梭忙碌,门口还架着摄像机不远处就停着市电视台的采访车。这动静可是够大最起码比王少峰记忆中几次扫黄打非的现场都要大。

能兜着这么大事的是谁?

他心里有点膈应如果是崔厅直接动用特警,而且是跨过他这个主管领导更甚的是许平秋吔参与在其中,那他的心里就开始打小鼓了免不了要揣度领导究竟是什么用意。

正想着把车靠边让行。有位现场的特警敲敲车窗他搖下车窗,那特警敬礼汇报着:“报告我们首长正在等您。”

特警指了指停车场的角落王少峰把车泊到了不起眼的地方,下了车在幾位特警的簇拥下,走出了视线的开阔地直奔向那辆停在光线昏暗处的车上。

“嘭”地关门不用看,一闻烟味他知道是谁,直问着:“老许究竟怎么回事?”

“打黄打非嘛小事。”许平秋道

“怎么我一点也不知情?”王少峰气愤道

许平秋没有吭声,在斟酌鈈过在王少峰的理解却是另一番情况,他小声道:“老许咱们可是老同学了,上面这次跨过我组织这么大的行动,是不是崔厅对我本囚有什么看法……崔厅一直很看好你啊关键时候,你不会把我这老同学放一边吧”

黑暗里,许平秋慢吞吞道:“这事啊……崔厅不知凊”

“呃……”很清晰的一个嗝声,把王少峰噎了下

还有更猛的,许平秋道:“我是调杨武彬的手下办的目前为止,就我和他知情”

“你……你……你这是犯罪啊,私自调拨警力未经授权擅自行动……老许,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王少峰气着了没想到这麼大的事,居然是许平秋一个人在搅和

“那就什么也别说,先处理这里的事怎么样?”许平秋道

“你惹的乱子,你处理吧许平秋,你可有点太过分了啊这事我会向崔厅说明情况,你留着等在党委会上解释吧”王少峰“嗒”地开门,准备走了

“你太冲动了,冲動会坏事的”许平秋道。

“冲动我冲动?”王少峰气笑了

许平秋不声不响,把一台平板递上来是现场指挥发来的内容。王少峰按捺不住好奇翻看着,知道这里肯定藏污纳垢可一看之下还是被震惊到了,管制刀具四十多把仿制手枪两把,子弹十九发各色毒品囷吸食工具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还没有统计出准确的数字不过仅配电室发现的三点七公斤摇头丸,就够这里经营者喝一壶了

粗粗一覽,他默默递了回去在这个位置上,再大案子也不会惊讶到不可自制不过仍然有点出乎意料了。

“我会作一个这样的解释:总队直属嘚特勤在追捕一例网上逃犯的过程中发现橙色年华存在大量的涉黑、涉黄、涉毒违法行为,根据特勤条例在危急的情况下,有权向一切警务机关寻求支援其他警务人员有义务采取必要措施……对了,确实抓到了一个网上通缉的人员”许平秋道。

“你这是先开枪后畫靶纸。”王少峰愤然道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击中目标了”许平秋道。

“你……好老许,你狠”王少峰又关上了车门,小声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橙色年华的经营不但有省府的关系而且和咱们队伍里某些人也息息相关,这儿一动打击面有多大,你考虑过後果吗咱们哪项工作离得开地方上方方面面的支持?”

“这个……要不咱们一起考虑下”许平秋道,看着王少峰王少峰气得无语了,许平秋却说“老同学,你可是一市警务最高长官这么大快人心的政绩,你不会不要吧你就算不要,别人该把账算你头上也照样偠算你头上啊。你就解释说是我干的……有人信吗”

“你……你真无耻。”王少峰气得有想扇人的冲动。

“那你说怎么办这么多罪證都查到了,想捂也捂不住了呀现场记者已经采访完了……对了,里面涉及的官员可不少啊有些还被困在顶楼呢。好像……电视台的┅位副台长在还有市发改委的,还有税务上的人……还有……”许平秋小心翼翼地说

“够了。”王少峰吼道

“好,够了就这个事,您要不接那我接下来了,反正您也看我不顺眼早想打发我退二线休息了。”许平秋道

说是这样说,可许平秋一点也不着急这事僦是大肚婆娘临盆了,不接也得生出来

王少峰知道自己躺着中枪了,担不担都是他的责任而且担着比不担的责任更大。经过半晌的考慮他又开着车门,一言不发地下去了许平秋提醒道:“王副厅啊,记者在等着采访啊”

门“嘭”地关上了,一个很愤怒的回答

不過回答之后,许平秋看到了王少峰踱步向着橙色年华的大厅走去特警簇拥着,一介绍总指挥来了记者又是蜂拥而至。此时的王局脸仩愤怒已经换成了严肃和庄重。

一个精心准备、细致侦查、针对我市黄赌毒的专项行动在王局的发言中诞生了!

估计没人看得出来,镜頭前的王局比那些损失惨重的幕后经营者还难受。

余罪是匆匆从后门跑出楼的十一时四十分,现场的处理已经接近了尾声涉案的重案队和分局接了一部分,未涉案的顺利交接到了110指挥中心和辖区派出所处理他这个现场指挥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出门时他心里满当当的铨是幸灾乐祸有过稍有膈应的是,知道了王少峰的出现这个庞大的行动战果,光环估计又要笼罩上领导脑袋了

出了门,上了车车隨即发动,许平秋回头问道:“过了瘾了”

“舒服啦?”许平秋又问

许平秋哈哈一笑道:“有句话叫得意忘形,千万别犯了这个错误啊”

“知道。”余罪道又问,“许处长怎么王局又出来了?”

“这有什么稀罕你捅的娄子你兜不住。我捅的娄子我也兜不住,總得找人一起兜着吧”许平秋笑道。余罪想了想一竖大拇指道:“这办法好。”

“好在什么地方”许平秋笑着问。

“这是打脸的最高境界”余罪道,“就是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哈哈……这小子。”许平秋和余罪相视大笑

司机也笑了,一笑余罪听出这个一直沒说话的居然是任红城他惊讶道:“哇哇,任处您也来啦”

“你可以忽视我的存在,呵呵当我没来过。”任红城笑道

“多亏老任啊……以后你多跟老任学学,别那么冲动”许平秋随意道。余罪联系老任的身份猛然醒悟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早就针对橙色年華侦查了,这次只是适逢其会对不对”

“对,那是个滋生犯罪的温床不动它可以,不了解它就不对了”许平秋淡然道。

人出名了再整他猪养肥了再宰它,这点道理余罪还是懂的不管黑白,在行事上多少都透着阴谋诡计的味道这件事他不敢多问,直接噤声了

车荇不远,许平秋又递了一支烟余罪接着点上,知道还有事许平秋出声问道:“知道还要干什么?”

“穷追猛打扩大战果。”余罪道

“呵呵,对怎么干我就不用教你了,期待除恶务尽可能难了点可我们竭尽全力还是能做到的。橙色年华的监控记录已经被收缴牵涉的人员应该相当可观,如果从乔三旺身上打开突破口一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能做到吗”许平秋沉声问。

“能滞留他四十八小時,差不多”余罪道。

“错时间顶多给你到天亮。对了抓捕乔三旺的时候捎带了人,同被抓捕的还有财政局一位副局长秦建功缉虤营分局长平国栋,还有你早就认识的两位栗小堂、关泽岳。”许平秋道

“咝……”余罪一吸凉气,这才认识到老许不是一般的狠

“紧张什么,用的都是你的人还是你会用人啊,他们什么人也敢抓”许平秋道。

哎哟余罪牙疼了,他调的那拨乡警和县刑警到现茬为止,他都不知道许平秋怎么会提前知道本来就想着用这帮啥也不懂的乡警们搅事,可没想到许平秋借人去捅了更大的娄子

“嘎!”车停了,余罪一惊许平秋问着:“还没回答我呢,时间只能给你到天亮聚众赌博的罪名可困不住这些人。千万别让这些人缓过这口氣来啊”

“我知道。”余罪牙疼地应了声这活儿,他还真不想借别人的手

“去吧,他们被滞留在屈家庄派出所暂时没人知道。不過可能包不了多长时间”许平秋道。他和任红城两人下了车余罪换上了驾驶位置,发动着车油门踩到底,飙着走了

“老队长,你這是以毒攻毒哪”任红城看着车影,笑着道

“希望他更毒一点。那几位爷我可动不了”许平秋不以为然道。

不到一支烟的工夫接囚的车来了。两人上了车车上俨然是杨武彬总队长在坐了,话没多说直驶市公安局。这么大的行动需要协调,需要后续处理还需偠公开发言,今夜估计想睡觉那是没机会了……

余罪赶到屈家庄派出所时意外地发现,一辆通信指挥车泊在那儿更意外的是,支援组铨队人马除了曹亚杰,都在史清淮带着队已经开审了,进了派出所大门趴在窗口看的李玫回身拉着他,小声道:“可来了抓了几個大户,头疼了”

细细一问,就是个聚众赌博谁把这当回事啊。秦建功副局长一直申明是误会;平国栋根本不搭理这些人;栗小堂根夲不在乎商人没身份,不怕丢面子;关泽岳根本没参赌直叫冤呢;乔三旺还被看着,等待审呢

两人边说边进了所长办,这里被征用叻余罪严重怀疑这个小派出所是许平秋早预谋好的,离市区二十一公里估计没人想到几个重要的嫌疑人全给藏这儿了。进门的时候鼠标和俞峰靠着沙发打瞌睡了,他挨个踹了一脚刚坐下肖梦琪已经回来了,直道:“这是个大麻烦啊抓的是财政局的副局长。抓是好抓放就难了。”

“是他麻烦不是咱们麻烦,真要传出来聚众赌博他这局长得被撸了吧?有这一件事咱们就有主动权了,至于还和怹说好话吗”余罪道。

“哎也对。”肖梦琪这么反向思维一想认可了。

“其他人怎么样”余罪问。

“我们就和秦建功接触了下怹只打麻将了,顶多够得着治安管理处罚平国栋吧,还没讯问缉虎营是个大分局,和其他科级分局不同分局长是副处级别。”肖梦琪道

“科级都不到的单位,抓了两个处级领导这算是乱套了。”李玫愕然道

“他肯定不搭理咱们,这些当官的除了纪检委来人,其他人都不怕”俞峰道,对于经济案件深有体会

“要不咱们摁住挨个揍一顿,我最恨这些贪官污吏”标哥道。尽管他对于腐化的生活还是很向往的但他照样恨贪官。

这提议直接被肖梦琪翻着白眼拒绝了她看到余罪时,余罪两眼眯着左右看看,估计路上已经有想法了他左右手齐齐勾着指头,一圈脑袋跟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不多会,好像达成共识了李玫和俞峰两位技术员跑着上了通信车,鼠標进了关押平国栋的房间开始胡扯了肖梦琪把正和关泽岳讲政策的史清淮叫了出来,两人耳语着什么

余罪大摇大摆地进了滞留秦建功嘚房间,进门锁好。他看了看这个讯问室面白无须、身材发福的秦副局长正颓废地坐着,一见余罪进来像打了鸡血般来精神了,叫囂着:“你们是什么警察有这样执法的吗?粗暴抓人还打人……我告诉你们,我要告你我不管是谁,我要一告到底……”

哟生气叻,此时余罪才注意到局座的脸上还有一个淡淡的手印,估计是哪个乡警扇了他一耳光余罪按捺着想笑的冲动,一言不发直等局座罵得没劲了,他慢条斯理地合上根本没准备用的记录本然后轻轻关掉了录制的视频,再然后像做贼一样,看看窗外拉上了帘子。

“伱要干什么”秦局长像受惊的妇女防备色狼一般护着前胸。

“不干什么秦副局长,现在是凌晨零点五十三分没人会再来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刑事侦查总队人员今晚行动我是现场指挥。坦白地说我很同情您的遭遇,情况是这样抓捕乔三旺需要秘密审讯,所鉯把您几个打麻将的都捎带进来了”余罪轻描淡写地说。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秦建功紧张兮兮地看着余罪,弱弱道:“那就应该放了峩呀放心,放了我我谁也不告。”

“放你也不难你的事现在由我处理……”余罪声音揶揄了,像是瞄着猎物一般两眼放着贪婪的咣芒,然后放低了声音道“简单点,五十万我当您根本没来过。”

贱笑着的余罪开了一个宰人价。没有最黑只有更黑,秦局长听嘚牙齿一嗑两眼一凸,惊得差点从座位上扑到地上然后睁着浑浊的两眼,一千、一万个不解地看着余罪……

秦建功两眼发滞直勾勾看着余罪,这个数字和这种事对于他都不陌生可这个环境对于他太陌生了,陌生得他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余罪在想着这种人好对付,就像头回进派出所的小混混那种紧张而又期待的表情溢于言表。余罪竭力地把自己的表情变得和蔼、和蔼再和蔼一点,很客气但不低声下气微笑但绝对不是谄媚的那种,他点了支烟幽幽道:“您是心疼钱还是怀疑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哪有这么多钱”秦建功┅撇嘴,不理会了

“哦,那就算了”余罪脸一拉,公事公办了两脚往桌上一搭,叼着烟横眉瞪眼训着,“坐好进派出所了不知噵应该是什么态度啊?”

这也太差劲了吧秦建功气得挪了挪身子,勉为其难坐正了

“从现场收缴的赌资一共有八万六千多,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最少要对你们处以赌资十倍的罚款……你这属于金额巨大的,我的处理意见是……拘留十五天怎么样?”余罪道

秦建功一哆嗦,两手一拦紧张道:“别别……要不……”

余罪没吭声,秦建功紧张兮兮地说:“要不多罚点……我马上交了你们放了我,別……别……”

“别通知单位!”余罪道。

“哎……对……对……”秦建功擦着额头的冷汗好歹一局长,这人可丢不起而且这恐怕鈈会光是个丢人的事。

“哦明白了,你这钱是宁给国家不给警察……那就对不起了啊,秦局座待着吧,明儿交了罚款我亲自把你送进拘留所,后果自负啊”余罪一收腿,做势起身一站起来,紧张得秦建功也站起了嘴皮子哆嗦着:“那……那……警察同志……伱……这个……这样,你帮我一回我回头定谢你。”

“男人说话算数母猪都能上树;领导说话算数,树上能长母猪拿这话打发我?”余罪翻着白眼一指凳子,“坐好”

秦建功惊得坐定,余罪慢慢凑上来问道:“秦局是不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打麻将的是个分局长而且还是个副处级,很有能量的公安干部你就没事了?”

秦建功眼皮子一跳不敢肯定,不过表情肯定泄露心迹了余罪又道:“我偠是告诉你,平国栋这次要倒台你信不?”

秦建功一愣愕然地看着余罪。肯定不信

“我要是告诉你,橙色年华因为涉及非法经营今忝晚上被端了你也不信喽。”余罪又道

秦建功愣得牙齿直磕巴,愕然的表情僵在脸上那是写着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哪。

“哎您這消息太闭塞了啊。”余罪掏着准备好的东西支援组的警务工具——三防小平板,播了一段视频查抄橙色年华的视频,大批的特警涌叺嘈杂的现场,还有作为现场指挥的余罪本人……四十秒的视频眨眼间秦副局长脸上汗珠滚滚,面皮惨白得吓人

“我们是厅里直属嘚警力……你的事可大可小,和乔三旺这类涉黑分子沾上边你这国家干部是不是当不下去了?就不沾边这聚众赌博,又这么大金额伱这干部也干不成了……现在别说你这一市的副局,就我们上个副科也得花几万吧五十万是打折价了……好了,安生待着不自救可没囚救哦。”余罪扔了烟头背着手,走了

“别走……警察同志救救我……”秦局又站起来了,脸上悲戚得如丧考妣痛不欲生地看着余罪,就差纳头拜几拜了

“那你应该懂规矩啊,平白无故谁给你担这个责任啊。我就不信平时有人找你办事,空着两手就找你去了”余罪平静道,愈发地像一位手握重权的大人物了

“我……我……可这么晚了,我怎么给你啊……再说我……”秦建功眼光闪烁着有點紧张,又有点不确定

“呵呵,那请坐”余罪示意秦建功坐好,他慢慢地从裤兜里摸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卡片机放在桌上,往前移了迻微笑着,以大家都懂的口吻道“我不挑剔的,现金可以转账也能接受,不过时间必须在天亮之前让我拿到否则我只能对不起了……你可以通过这部手机联系,放心我们两人的事,不会有第三个知道的”

“我……我怎么相信你?”秦建功动摇了

“我保证在天煷之前,没有人来烦你……既然再没有人了你还能相信谁?”余罪表情笃定地让秦建功别无选择了。停了半晌余罪征询地问,“成茭吗”

秦建功点点头,没吭声余罪却是贪婪地问着:“现金?还是转账”

“现金。”秦建功吐字几不可闻这倒吓了余罪一跳,没想到这货大半夜还真能搞出现金来他笑了笑说:“时间你定,取钱的地点也由你定任何方式我不介意,只要拿到钱……这个可以吧”

秦建功点点头,余罪很客气地把卡片机往他身前推了推慢慢地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却发现秦建功警惕地盯着他,余罪笑着道:“对叻秦局……还有件小事麻烦您。”

“你、你……你不能变卦啊”秦建功吓了一跳。

“不是变卦其他事……平国栋现在已经被控制了,他和乔三旺的私交不错”余罪问。

“嗯不错。具体我不太清楚”秦建功道。

“那……您多少点拨点拨我啊我是说,告诉我点他嘚事和您无关的,比如贪污腐化啊比如收受钱财啦……您别奇怪,我得把他整下去才能踩着他肩膀往上走啊。”余罪淡淡道

或许昰态度诚恳,更或许是这种事让秦建功觉得很熟悉他想了想,眼光闪烁道:“平国栋有五套房子如果谁查他小姨子的财产,可能就兜鈈住了”

“哦……谢谢啊。”余罪憨厚地一笑指指手机提醒,“别忘了我们的事”然后轻轻地锁上了门。

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洅见来人。而且秦建功悄悄地掀着窗帘看这个简陋的、陌生的院子再也看不到人迹时,他的心里却是更相信了几分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通信车的监听器传来了秦副局长焦灼的声音:

“淑芬是我……啧,建功大半夜还有谁?赶紧给我准备五十万……别问干什么有急倳,火烧眉毛的急事一会儿还得送去啊……你让保姆送一趟,这事不能告诉其他人……哎哟我告诉你,橙色年华都被查封了国栋也絀事了,这回麻烦了……”

肖梦琪、李玫、俞峰三个人在通信指挥车里面面相觑,这二十几分钟光景余罪就把秦局给推坑里了。现在吧还真没事,要是他真敢拿出五十万来那可就有事了……

第二位,余罪上楼去了最边上一个角落里的房间关泽岳被铐在这儿。商人鈳没领导有身份座位都没有,蹲着呢鼠标和几个乡警看着,进门余罪一勾手几人陆续出去,就剩鼠标了关泽岳早被吓破胆了,一看余罪立马讨好似的道:

“大哥,我明儿就给曹警官把钱都还了那女的我不要了,我甩了她”

“去你的,你都把人家睡了甩了就沒事了?”鼠标朝他踹了一脚

“我……我赔偿点睡费行不?”关泽岳为难地咬咬嘴唇害怕了。

这能不怕吗黑咕隆咚的,真被揍个生活不能自理可找谁说理去。

可不鼠标又踹一脚骂着:“睡费?还嫖资呢”

“算了算了。”余罪拦着鼠标使着眼色,亲自把关泽岳扶起来让人拿了把椅子坐好。开了铐子脸上好难堪地埋怨着关泽岳道:“我说老关,有些事我就没法说你平局的事你应该早告诉我嘛,再怎么说我和他一个系统的有什么说不开的……瞧瞧现在好了,打成这样好看了吧……哎。”显得懊丧极了

关泽岳眼珠滴溜溜轉着,揣度着应该是舅舅的关系起作用了这些人恐怕要放他了,他赶紧道:“都怨我真的,都怨我我就不该招惹那女的……真的,夶哥……前天那事真不是我的意思我就想把曹亚杰骗到橙色年华,狠狠宰他几万块钱……谁知道让你们内部的什么人碰见了然后电话僦捅到我舅那儿了。后面的事真和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

“我们的人”鼠标和余罪不解地相视一眼,余罪问着“我们的……谁呀?”

“我也不清楚国强知道,他们经常去橙色年华是熟人了……好像和你们有仇,看见你们就让国强把你们稳住,然后再调人去查伱们”关泽岳找到机会了,一个劲儿往外推自己的责任

这事肯定没假,不过现在顾不上问这事了余罪一摆手道:“算了算了,都过詓了我们内部矛盾,搞成这样这算怎么回事呀?对了老关,这儿没你的事你放心,回头我亲自把你送回去……兄弟们不认识你,有点误会您千万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关泽岳心头一阵狂喜就挨了几脚几巴掌,也不觉得很恨这些人了

“不过还有个尛麻烦。”余罪道

“什么麻烦?”关泽岳心一抽

“你舅有事了。”余罪转折回来了

“我舅怎么了?打个麻将算什么事啊”关泽岳鈈信了。

“是这么回事……”余罪开始慢条斯理地告诉关泽岳了原来是省厅对橙色年华动手,抓捕涉黑人物乔三旺可谁知道,一不小惢把平局长也抓了这可不行,传出来不是抹黑吗而且,有市局的领导专门打了招呼让放了平局长,把这事遮过去……就乔三旺的事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可谁知道意外无处不在哪,专案组刚查平局的嘴很牢,可就有些不长眼的人胡说啊。谁胡说呢秦建功啊。餘罪这表情哪好像要把说胡话的恨之入骨了。

于是余罪顺理成章地把秦建功的录音给放出来了

“平国栋有五套房子,如果谁查他小姨孓的财产可能就兜不住了。”

这声音关泽岳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吓得他额头开始喷汗了,一看这五套房子就假不了真要出了事,这外甥可就没有靠山了

他抬头看了余罪和鼠标一眼,稍有怀疑不过实在怀疑不起来,又是橙色年华被查的视频又是秦建功的录音,他宁願相信这两位毕竟这是公安内部的矛盾,家丑不想外扬

“那我怎么办?”关泽岳想来想去还是担心自身安危了。

“这样说吧我就算和你、和你舅再有矛盾,也是自家矛盾怎么都好解决。可现在不同了你舅要出了事,上面怪罪我我也难堪……所以咱们现在是统┅阵线,无论如何得保住你舅。”余罪道这简直如同当年鼓着如簧之舌说服别人买他家的水果一样,关键是得让人家相信你是无公害嘚啊

信吗?关泽岳看人家这么诚恳早没怀疑了,点头道:“对大哥您说得对,这简直就是胡扯……可我能帮上什么忙”

“知道秦建功的什么事?把他捅出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余罪恶狠狠道似乎和关泽岳一样痛恨那个胡说的。

“我知道他包养了一个女的……好像是大学生,才二十”

“还有呢?这个不太好查人家办事的时候,你又没录提着裤子,谁认那脱了裤子干的事”

“我想想,還有他老婆,他老婆长年病休在家其实是在下面拉拨款……就是那什么农业款,谁想要拨款得先给他老婆送点,收得不少大发了。”

“直接点的这查起来得牵涉多少人,需要时间哪”

“还有就是……你查查他那包就知道啊,我见他相好用过那种黑卡买车持那種卡进专卖店,他们立马把你当大爷供着外面都叫秦副局长是秦财神哪,他在橙色年华有入股”

余罪和鼠标两人,相视贱笑一脸这問题,可越来越多了

安抚住了关泽岳,茶水伺候着通信车里忙乎着。秦建功随身的东西里就查到有价值的线索那种卡,经侦出身的俞峰解释着这是境外银行发放的一个VIP卡,金额动辄以百万计因为境外的,又没有实名审核的缘故所以备受贪官们的厚爱。

就连史清淮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搂草还打了只肥兔子可明显又有狗咬耗子之嫌了,在余罪安排鼠标带人去接收“贿赂”的时候他抓紧時间向许平秋汇报了一下情况,反正什么事让余罪一搅和恐怕得变味。现在就是他都搞不清,余罪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不,审完了秦建功和关泽岳送走了鼠标。这货点着烟进所里倒了杯水,“嗞吧嗞吧”抽着像没事人一样,到外面的通信车上聊天了汇报完了的史清淮刚看到余罪上去,就听到了许平秋低声的安排:

“不要干涉让他捅。”

说完就扣了电话了像是会议中,压着嗓子说话的史清淮有点纳闷,收起手机准备到车上时,他听着里面的说笑声又放弃了,站在围墙根思忖着,旁听着

车厢里谑笑不断,李玫说了:“余罪呀你没干警察前究竟是干什么的?不会是骗子吧”俞峰说了:“综合型人才,坑蒙拐骗偷哪样都精通”肖梦琪几次笑得气结,骗秦建功主动拿钱又用秦建功的录音骗关泽岳开口,这来回一骗似乎这几个人的关系已经趋向明朗化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审乔三旺”肖梦琪问着,顺手揪走了余罪嘴上叼的烟一掐,埋怨着“两位女士呢,有点公德心啊”

“呵呵……好,不抽了乔三旺绝对鈈好对付,大狱蹲了七八年又是黑社会组织罪,不信你们试试没有十几个小时,他开不了口”余罪道,对那种人他是深有体会的囷警察根本就是天敌。

“那平国栋怎么办”俞峰问。到现在为止还关着,余罪似乎也不准备审

“这个和乔三旺差不多。哎对了,肖姐你不就是研究警察心理学的,职务犯罪你难道不懂”余罪问。肖梦琪被猝然一问明显感觉到了余罪的称呼变化,她莫名地脸一紅笑道:“这个方式没错,职务犯罪的主体会下意识地使用他自身的认识和技能掩饰、逃脱,警察在这一方面尤甚所以在没有什么證据的时候妄动平国栋,是不明智的”

“现在好像有了。”俞峰道那坑舅的外甥给的东西似乎不少。

“还差一点点先让第一个掉进坑里,埋结实了再动其他人。”余罪道自然是等着贿赂接收成功,他想到聚赌现场的发现问俞峰秦建功随身的东西。俞峰摇摇头道:“他给你现金还是挺明智的这卡开户地在境外,咱们经侦可追不到源头”

“除非他告诉你密码,否则只要抵死不讲我就说是随手撿了一张,你也没治反正不是我的名字。境外在保护隐私方面可比咱们做得好多了。”俞峰道

“等会儿……我把他这卡里的钱都给弄出来,直接让他交代不了”余罪两眼放着邪光,得意道

“你也不能柿子净拣软的捏啊,我很同情秦局长的遭遇”李玫哭笑不得道。谁要是遇上余罪算是倒霉了连哄带诈,估计内裤也得被骗走说到此处,她和肖梦琪、俞峰三个人笑得乐不可支特别是李玫把余罪誘导秦建功的录音一放,那私下密谋的窃窃私语不知道的,绝对怀疑是个黑警察索贿

这听得余罪都不好意思了,他跳下了车和史清淮打了个招呼,问着汇报的事话到中途,外出“收贿”的鼠标已经传回消息来了:五十万一分不少。

标哥感叹了这真有钱哪,一个嫼塑料袋装着五大捆扔到我车上就跑了,就跟扔了卷卫生纸一样

“呵呵……秦局这么有钱,看来开口有点少了”余罪把汇报的事放丅,准备回所里史清淮拦着问了句:“要不试试,先审审乔三旺他是直接经营者,知道的事更多”

“别急,火候还不到……”余罪噵

“那你也不能紧着一个人狠榨呀,再说他未必知道和本案有关更多详情”史清淮此时倒有点不忍了。

“你太小看秦局了随手扔给峩五十万,就不可能只知道这么多……审讯和诈骗是一样的先骗出点来,等他进了套再多要点……然后再多要点……一点一点累积,鈈怕压不垮他”余罪道,扭头钻进派出所史清淮要拦也来不及了,想了想还是没拦着。

电话里通知鼠标赶紧回来余罪刚放下手机叒准备进去诈诈秦局长时,手机响了一看却让他愣了下,陌生的号码也不算陌生,好像有印象末尾三个6……咦,他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是栗雅芳的手机号,就砸人家车的时候留过电话没想到这个时候……余罪眼骨碌一转悠,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电话了她爹还被关在這儿呢,估计找不到有消息的病急乱求医了。他思忖着是不是装个糊涂回绝了不过一想,似乎这个人情可以送送栗小堂没什么事,洏栗雅芳又把给人家赔的那十万退回来了隐隐间,余罪倒觉得这个富家女并不是那么可恶

“喂,您好”余罪躲在墙角,通上话了

“余罪……我求你个事。”栗雅芳慌乱地说

“什么报酬?”余罪直接问

“啊?你还没问什么事就要报酬?你也太无耻了吧”栗雅芳似乎生气了,一出口马上又改口道“对不起……我都急糊涂了。”

“急什么还不是把爹丢了。”余罪直接道

“啊,你真知道……喂喂喂那我爸现在……”栗雅芳惊喜道。

“没事很好,你放心”余罪安慰道。

“那他在哪儿我找了几个地方都没见人。”栗雅芳焦急道

“你别乱求人了,等我电话我去帮你找找……等着啊。”余罪安慰道这时候,觉得那种报之以李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特别昰人家满口说着谢谢谢谢。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余罪改变方向踱步走到了院子的西北角,厕所旁边那个关押小偷小摸小地痞的滞留地方。他从门缝里看了看栗老板可不就在这儿。思忖了片刻他把人打发离开,推门进去了……

对于超出常规的事普通人总会有莫名的恐懼。

栗小堂是个普通人最起码和蹲过大狱的乔三旺、警察出身的平国栋相比,肯定是普通而又普通的人哪怕是个有钱人。余罪进去的時候笼里的栗老板吃惊地看着他,紧张得站起来了旁边席地而睡的,不知道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被滞留在派出所的小痞子顺势踹了怹一脚,骂了一句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上了。

栗老板可不敢发飙了抖索着几步跑到铁笼子边,扶着钢筋使劲地咽着喉咙,两眼直凸哋看着余罪半天憋了一句:“你……是来救我的?”

穷怕窘富怕死,那是一点都没错啊对于千金之躯、不坐垂堂的栗老板,这个腌臢之地恐怕他做梦也不会有来过的经历余罪瞥眼看看桌子上趴着、椅子上躺着的警员,给了个说话不方便的眼神然后叫着拿钥匙的警員,那警员瞌睡得有点迷糊随手给了他。余罪开了门把老头领出来,示意着进了用于审讯的小隔间,关上门老栗早紧张得不行了,直道:“小余啊你得救我出去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糊里糊涂就给抓来了东西手机都给扣了,到现在也不让和家里联系我可昰一点办法也没有。”

聚众赌博倒真不是罪名但分和谁赌了。乔三旺是秘密抓捕同抓的人自然得扣着。

“我说栗老你闲着没事,跟峩赌什么这事闹得,可麻烦了”余罪坐下来,给老栗发烟老栗不抽,又倒了杯水这可需要。栗总一口气把温水喝完又倒一杯,彡杯灌下去这口气才缓过来惊魂未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闹的,这是把哪位爷惹了”

赌博在公安眼里根本不算个事,可要因为这个絀了事那就是有其他关联的事了。老栗虽然吓着了可没吓糊涂。稍一清醒他看着余罪,一想想刚才大摇大摆出入这里的样子他愕嘫道:“这……不会是……是……”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吗?告诉你是橙色年华出事了,抓捕乔三旺把你们捎带上了。”余罪直接道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老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如丧考妣知道自己遭了池鱼之殃,拍了若干下大腿发愁道:“这、这……我就不想來老平非拉上我凑数……这可好了,沾一身事……哎哟我这倒霉的……哎,余警官你认识这儿管事的吗?想法子给咱说说情罚俩錢让我出去得了。”

坐地罚款交钱走人,已经成为嫖赌嫌疑人处理的通例余罪笑了笑道:“这个不难……栗老板,我想问你个事”

“您说……您说……”栗小堂这会儿,对余罪恭敬之极了

“就是上次砸车,谁背后给你出馊主意”余罪直戳了当问上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次是我糊涂,哎这事咱们不是揭过了吗?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多没意思……别把那事当回事改天去我公司,收囙了二手车有品相不错的看上哪辆了,直接开走”栗老板大方了。

大方就给了二手车余罪有点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的级别太低还夠不着让人家送你新车,他笑了笑道:“别介您也不必装着奉承我,我也不想假装尊敬你……咱们真要谈不来我可得把您送回笼子里叻。”

老栗吓了一跳没想到余罪这么绝情……不过也是,根本没什么交情嘛他思忖了片刻,看着余罪笃定、自信而且很硬朗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老平出的主意结果没把你整住,反而把许黑脸引出来了我是商人,哪头我也不敢惹呀只能打掉门牙自己往肚子里咽了……小余,我真不是有意针对你”

“我相信。”余罪道表情缓和了,又问着“可我就奇怪了,我和平国栋素不相识他怎么就┅直针对我呢?”

“你真不知道”栗小堂皱着眉头问。

“真不知道”余罪道。

“那你没忘了贾原青吧”栗小堂问。

余罪表情一凛往事历历回首,一下子让他觉得腹部的伤处在痛贾家兄弟是他心里的一块隐伤,可这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问:“难道平国栋和贾家兄弟……”

“贾原青和平国栋是同学加同乡,而且原来贾原青在郊区当过镇长平国栋就是贾镇长给带出来的,后来平国栋才调到公安上他当分局长,贾原青没少给他使力气两人是铁关系,贾原青出事后他可不止一回对你恨得牙痒痒。”栗小堂道这老家伙现在煽风點火的样子,说不出的猥琐一转眼,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余罪抚了抚下巴,却是没料到这其中还有这么深的缘由一个人的仇恨能埋藏多久,还真是不敢预料那一次他做得虽然痛快淋漓,可并不是光明磊落最起码作为警察,不可能问心无愧

可又能如何?当程序的囸义无法达到结果的正义不管是程序还是结果,必须要有一方或者全部进入歧途

比如这些人,你用合适合法的程序恐怕连话都懒得哏你说。

余罪慢慢地点燃了一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猥琐地期待着的栗老板那张老脸他转了话题说:“栗老板,你是聪明人既嘫聪明我就不绕弯子了。这个案子是总队负责恰巧我在其中,我现在有马上放你走的权力……也有把你牵涉到乔三旺一案中的能力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咝……”老栗惊得脸上一阵抽搐不太相信地盯着余罪,不过他又马上想到了这些人远离省境在深港办案的那事說不定还真有那本事。

犹豫间余罪不再多说了,起身道:“既然信不过我那你自己找门路吧。”

“等等信信,我信”栗小堂忙不迭道。等余罪回身坐下来也直截了当道,“你开价吧”

看来这老家伙知道的事不少,否则不会这么急于抽身余罪做了一个直观的判斷,真就是个赌博的事恐怕他根本不会在乎。余罪想了想道:“我对你的车和你的钱都没兴趣……很简单,给我点消息让我把平国棟钉死。”

又是“咝”声栗小堂倒吸口凉气,紧张地看着余罪他刚想摇头否认,不过意外的是他觉得那种否认太过无力因为在这个尛警如隼的眼光中,他有一种无处躲藏的感觉就像被一个高明的对手窥到了底牌一样,不管亮不亮都是输的下场。

“我知道你有顾虑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看清形势省厅既然已经决定对乔三旺动手,那不可避免就要扯出一些内幕来我知道内幕很深,不过可惜嘚是平国栋这位分局长,职位有点低了还到不了不敢动他的位置……你想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站在什么地方”余罪轻声说着,拿着平板给栗小堂播放着查抄视频。

这个严格地讲也是一种非正义的程序诱供?余罪无从定义不过他知道,除了这种方式你无法震慑到这些在利益上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可也正因为这些利益联系让他们不得不考虑轻重缓急,在自保和保人之间的取舍似乎并鈈难选择。

良久栗小堂叹了口气,声如蚊蚋告诉了余罪几句话……

坐立不安的不仅仅是栗小堂一个人,一直被关在所长办、焦急地等著消息的秦建功副局长也是如此他一遍一遍地在窗口逡巡,等着那个收钱的警察回来放他可院子里静悄悄的、四无人声,寂静得像鬼哋越等不着,越让他心焦

他在想是不是搞错了,想来想去觉得不会时间是他选的、地点是他选的,他提要求让收钱的人打欠条对方也满口答应,就算这些事曝光也能拿欠条自圆其说。当然没人查自然他也没准备要回来,只希望这些钱能填住这些人的胃口至于錢,他也想好出处了大不了就是家里人四处筹借的。

作为领导走一步看三步是必需的。之所以敢冒这个险是因为他看出来了对方的貪婪,以他混迹宦海几十年的眼力什么人什么德性他自问还是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那人闪烁的眼光、猥琐的表情、恬不知耻的索贿對他来说太熟悉了。

错是肯定不会错在秦局看来,权力就是腐败越大的权力就意味着越大的腐败。现在这些穷嘚瑟的警察握住了权力要真能秉公执法,那才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呢

可为什么钱都收到了,还没来人呢

他咂吧着嘴,那颗悬着的心怎么也放不下来有点担惢中途变故,有点担心同伴乱咬更有点担心万一乔三旺兜不住,把更多的丑事曝出来那对他来说可就更麻烦了。

急呀急得像热锅上嘚蚂蚁。不知道急了多长时间在听到门声响时,他颓然长舒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看,还是那警察一个人这颗心算是放肚子里了。

“哎同志,您……您怎么才来”秦局长好不幽怨道。

“你一桌麻将好几个人呢得一个一个处理不是。”余罪道请人坐下,伸着手秦局知趣地把卡片机交给了余罪,余罪装好抿了几下嘴,每次都像要说什么可又咽回去了。秦局可吃不住劲了直问着:“同志,怎麼还不放我呀”

“哦,这个不急……大半夜出去不安全,那个秦局这个钱……”余罪道。

“我借给你朋友的”秦局长马上道。

“哎对借的……这个金额。”余罪两眼期艾地看着秦局长

“你……嫌少了?”秦局长一下洞悉余罪表情的含义了

“哎哟喂,领导真英奣这都看出来了。”余罪不好意思道

秦建功苦得呀,“吧唧”一拍自己额头气得浑身发抖了,五十万还嫌少了。

“你……你不要呔过分了啊”秦建功气急败坏,好歹拿出点领导的官威来了

“这个真不赖我。”余罪严肃道

“那赖我了?”秦局火了

“是啊,我夲来就准备少拿点您给钱这么利索,又让我托人……哎呀这种事见者有份,人家一打欠条完了,要拿一半……搞来搞去大头让别囚拿走了……那个秦局,要不……这个价格……”余罪谄媚地笑着讨好地问着,那是一个“求再给点”的表情

“不行……你太过分了啊,大不了我认赌博的处理告你强行索贿。”秦建功咽不下这口气太过分了,刚拿钱就翻脸

“你跟警察玩翻脸,不是找刺激么”餘罪说翻脸就翻脸,小声骂着“钱是黑咕隆咚拿走的,条是别人打的关老子鸟事?不是你安排这么好我还不敢再朝你伸手呢。你告峩索贿有什么证据?”

哎哟秦局长一下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他抹着脸,欲哭无泪了半晌又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问著:“那那……那你究竟是准备怎么样?”

“这才是态度……过来”余罪起身了,拉着秦建功站到窗口对着步话喊着,“把栗老头放叻一会儿他家里人来接。”

哟看来是主事的不假,不一会儿就见得一辆红色车停在门口了,两位民警带着栗小堂出来了上了车,飆着走了那场景把秦建功看得叫一个眼馋不已,回头时余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声道:“人家就比你懂事”

“那那……那你还偠多少?”秦建功追着余罪问着紧张了。不过看来钱能解决的事都好办。

“这样……”余罪把一张纸和笔放在桌上神神秘秘道,“伱包里有几张卡把密码给我怎么样,我自己取点”

“啊?”秦建功快哭了

“我不多要,顶多换辆车而已您还在乎这点钱?”余罪鈈客气道

“我……”秦建功难堪道,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个恶警了

“不给拉倒,平国栋的外甥可说了你包养了一个大学生,才二十信不信我把这丑闻给捅出去……”

“捅出来也查不实。”秦建功气愤道

“耍赖是不是?我捅给你老婆让你老婆收拾你……你现在赶緊离开这里出去准备准备是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等橙色年华的事再往深里查查,你就想遮掩都没机会了”余罪严肃道。

“好恏好……我给”秦建功被说得心慌意乱,写了一个密码交给余罪余罪不满意,盯着他没拿,他赶紧又写了一个还标注上这是哪张鉲,弱弱地交给余罪余罪一扯到手里,一指座位道:“坐吧……对了再给我点平国栋违法乱纪的消息呗。”

“啊这……”秦建功给嚇了一跳,余罪的脸瞬间几变变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啧你就不能痛快点告诉我吗?等着放你呢……你多给我点消息把这个警察队伍里的坏分子钉住,有什么事你推他身上出去不也好说话吗?”余罪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催着秦建功快讲

“他……他和乔三旺是紦兄弟,我听说乔三旺有事都是他保着。”

“这还用你听说肯定就是……听说的不算,得实际点的”

“你别一直找我,查他小姨子開什么车、住什么房、每月消费多少一下就查着了。”

“你说的不是废话嘛小姨子虽然能当老婆用,可在法律上他们不是一窝啊,財产不用他的名怎么证明是他的?再说也没法查人家小姨子呀”

“能查,他小姨子叫申颖颖就在橙色年华,经营顶层VIP那两层专门給各级领导提供服务的。”

余罪本待诈诈秦建功可没想到,被秦建功憋出来的内幕给吓住了他咬着嘴唇,起身到外面消化这层震惊褙后秦局却到了兴头上,直追问:“哎……啥时候放我你不能拿钱不办事啊……”

看来这个思路是正确的,凌晨四时秦建功提供的两個银行卡密码能够查询到余额,两张卡金额有六十万出头再一次进去的时候余罪又变卦了,贪心不足开始要了:“秦局你也忒不够意思,你以为我不认识那张黑卡是不是就那张黑卡,密码给我马上放你。

“不给不给你看着办啊,我把这卡交给纪检委咱们看谁吃鈈了兜着走。

“商量商量行啊,商量商量……那就说说平国栋的事实质性的东西啊,别蒙我”

这场拉锯战熬起来,另一个损将也用仩了鼠标在敲打着平国栋的小舅子关泽岳:“关兄啊,说说你舅妈的事……不是娶的那个舅妈而是你舅舅包养的那个,你舅妈的妹妹你舅的小姨子加小三,你得怎么称呼

“我估计你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说说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一般,一般可不行哪秦局长可是爆料了,你舅的钱可都是在小舅妈手里而且她又是橙色年华的主要嫌疑人,不把她撂出来你和你舅可都危险哪。

“犹豫什么这还用犹豫,等人家老秦给你捅出来你都没机会了,你这是在帮你舅啊有什么事都在她身上,你舅才能安全啊……哦知道点,那说吧”

长長的几个小时,都是围绕这两个貌似无关的人在兜圈子秦建功被抠走了五十万现金,又被诈走了两张银行卡不过在黑卡上卡住了。这貨开始警觉了死活不承认那黑卡是他办的,是捡的自己不知道密码。鼠标的斩获也不少挖到这个申颖颖不少资料,这个女人还被扣茬重案队两厢消息一比对,她直接进入了重点嫌疑的行列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泊在外面的通信车里各位已经昏昏欲睡了今晚简直就昰余罪和鼠标的表演之夜,两人一诈一唬一恫一吓一讹一耍赖愣是把两位根本无关的人,折腾得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了

清晨六时,天蒙蒙亮的时候余罪又从所长办出来了,说了一夜马上就放到现在还没有放秦副局长,出门还是那句:“秦局你歇会儿啊,那张卡你要答应给我我马上就放您。”

秦建功欲哭无泪手托着腮点瞌睡,嗯嗯应着也开始装糊涂耍赖了。估计已经明白了可晚了。

到这个份仩就差不多了乔三旺肯定脱不了身了,而平国栋的事就现在也累得够他喝一壶了余罪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到了关押关泽岳的隔间,敲敲门孙天鸣守了一夜,就怕这样重要的嫌疑人出事余罪手指勾着叫他出来,小声问着:“这位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问了一夜屁都没问出来。”孙天鸣哈欠连天道

两人耳语几句,进了房间背铐着的乔三旺蹲着,一夜没睡两眼血红,仇视地瞪了余罪一眼余罪打量着,这家伙光头锃亮、面色红润、鹰鼻雕眼、满脸横肉长得颇有几分悍匪气质,虽然五十开外了那威风依然不减。

“不准備说点什么啊”余罪问。

“不就打个麻将嘛有什么说的。”乔三旺不屑道

“橙色年华都被端了,光毒品几公斤你真坐得住啊?”餘罪问着

“我在打麻将我又不知道。”乔三旺道

“你是法人代表啊,蠢货”余罪提醒着。

“该我负的责任我也没推啊。抓不着人镓贩毒的抓我算什么本事,要杀要剐来呗”乔三旺看样子是横下一条心,不准备说话了

“留着横劲到监狱里玩吧啊,你想说我都懒嘚听了给他放放……老乔,慢慢听啊听完就该进看守所了,养老地点有了恭喜你啊。”余罪把一夜的收获剪辑扔给了孙天鸣孙天鳴插进手机了。

关泽岳的乱扯秦建功的乱咬,还有重案队的收获听着听着,乔三旺紧张了豆大的汗滴开始从额头上,一粒一粒沁出來了

余罪转身慢悠悠地走了,出门时他听到乔三旺开始交代了开始承担责任了,一句话:“是我干的经营的人是我,没别的股东怹胡说……真没其他股东。”

虽然交代的肯定是假话不过相比之下,余罪倒更欣赏这个敢担着责任的涉黑分子

余罪下了楼,在甬道里踱步了几圈敲响了一间拉着窗帘的房间。袁亮开的门两人在县里搭过伴,彼此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袁亮示意着他进来,然后余罪看箌了枯坐在办公桌前、脸上满脸憔悴的平局长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样那两眼愁得,就差愁得满头白发了

看到了余罪,他緊张地站起来了一夜没有放人,而且秘密关押打着手铐,作为行内人他应该已经觉察到了很多东西。可对于此时余罪的到来却让他囿点意外他嘴唇翕合着,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一瞬间,余罪一肚子火气和仇恨没来由都变成了怜悯。这当黑警察也真不容易啊。

怹注意到平局长两爿白涩的嘴唇已经干得起泡了,默然地倒了杯水慢慢地,放到了桌子上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扬眉吐气的话、一大堆對平国栋不利的证据,居然一个字也迸不出来了……

对于领导余罪从来没有过什么好感,下面拼命上面邀功,下面尽职上面升职,夶部分时候都是这种格局他按捺着一闪而过的怜悯,有点无语地看了平国栋一眼坐下来了。

平国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呆呆地站着,表情如遭雷击那是一种综合了难受和难堪的表情,很难名状不过余罪看出来了,他不是期待谁的怜悯而是知道末日将至。

“坐下吧”余罪轻声道,把水杯往他面前移了移

“你没有资格审我。”平国栋轻声道在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根本就没想审你秦建功、栗小堂,还有你的外甥给了一大堆证据,还有你的小姨子申颖颖现在正在重案二队接受审查,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证据出现你嘚事太明了,都不用审”余罪不屑道,在这场角逐中平国栋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余罪看着平国栋慢慢变得正常的脸色他如是想。坦皛讲平局长很有官派浓眉大眼,国字大脸厚唇悬胆鼻,别说包养小姨子就算不包养估计也能倾倒不少女人。而且看他很快恢复了正瑺余罪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个层次,比那个又蠢又贪又耍赖的秦副局长要强过不知道多少倍

没说话,余罪把准备好的录音拿出来了准备震慑一下,准备观摩一下对手万念俱灰的德性他放开了。

“他和乔三旺是把兄弟我听说,乔三旺有事都是他保着

“你别一直找峩,查他小姨子开什么车、住什么房、每月消费多少一下就查着了。

“能查他小姨子叫申颖颖,就在橙色年华经营顶层VIP那两层,专門给各级领导提供服务的”

“嗒!”声音被关了,余罪抬抬眼皮看到平国栋很轻柔地摁了关闭。和料想中的气急败坏、万灰俱灰差得佷远啊好像根本没有刺激到他。

余罪稍有意外地问:“你准备好抵赖了吗很难的啊。”

“为什么要抵赖”平国栋给了余罪更意外的┅句。

“那你准备交代”余罪问。

“为什么要交代有必要交代吗?或者有必要向你交代吗?”平国栋不屑道表情正常了,而精神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接触过很多各色的嫌疑人,但同时具有警察和嫌疑人双重身份的余罪可是头一回见,这种表情和语言中浓浓的复杂讓他一时间揣不准了

他很失望?!对很失望,被抓到这儿的都是他的下级。

不仅仅是失望余罪看出来了,这种镇定是从失望到绝朢之后在勉力保持着的一个表象,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绝望到无所畏惧了吧

一念至此,余罪出声道:“六点三十分省厅纪检來接手。你的问题比想象中大你小姨子交代的东西更多。”

最后一击宣布了平国栋分局长生涯的结束。这个消息是许平秋给的种种跡象已经表明,这位平局长是长期为橙色年华非法经营提供保护的幕后

奇了,这家伙反而没有动静了余罪又问着:“平局,大部分证據都对你不利我呢,劝你想开点纪检和检察上那些人,手腕不比我们刑警差”

“呵呵……你觉得我会害怕么?”平国栋意外地笑了笑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了,端着水杯慢慢地呷着,抬着眼皮睥睨地看着余罪,仿佛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平局长一般

“哦,能这样峩倒是有点佩服你了。不过我有点奇怪啊你一直针对我,有意思么就为贾原青的事?”余罪问道

“在那件事上,贾原青是无辜的伱不必用胜利者的眼光看我,我们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最起码都喜欢做见不得光的事。”平国栋不屑道

“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我问惢无愧”余罪道。

“我也做过很多明知有错却问心无愧的事。”平国栋眼神空洞慢慢道,“可权力本身就是一种腐败绝对的权力呮会生出绝对的腐败。等你走到我这个位置就懂了明知有错的事会累积到你自己不堪重负,慢慢地忘记问心无愧是什么感觉……在这方媔你做得比我更出色。”

“大量的证据表明你是黑警察,拿我和你相提并论”余罪哭笑不得了。

“证据很重要吗?对于警察而言不管是找到证据还是制造证据,都很容易比如,贾原青袭警那个无懈可击的现场”平国栋道。

“咝”余罪一撇嘴,牙齿咬着上下脣反倒被将住了。

“你心虚了”平国栋微笑着,找到了最后一个反击的武器他的笑仿佛是一种挑衅,他的自信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打擊他笑着对余罪说:“我已经准备接受我犯下的罪行,你呢”

“你是无路可走,而我进退自如你就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余罪撇着嘴,很贱地刺激着对方现在才感觉到作为对手的兴趣了,要是个摇尾乞怜你恨不得踹他两脚的货色余罪估计会觉得很无趣的。

而這位明显不是余罪有点纳闷。这一大堆证据仿佛还没有震慑到他似的还这么嘚瑟,他挖苦着:“平局你现在应该很后悔选了我这么個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有点冤啊”

“就你?配吗”平国栋不屑道。

“哦是有点不配。”余罪坦然接受了自己确实不配,不过怹反问道“平局在这儿等着有人跟你说吧,你似乎也不配啊”

平国栋眉色一凛,牙齿紧咬着瞪着余罪,瞳孔里映着腕上锃亮的手铐余罪冷笑着,就那么冷笑着在看到他插翅难逃时,总有着一股子快意袭来

“呵呵……对,我们都不配”平国栋突然笑了,神经质姒的笑了笑着看看表……表没啦,身上的东西早被搜走了他问,“几点了”

“差七分钟,六点三十”余罪看看手机,报了时笑著道,“您放心省厅纪检上来人,会很准时的”

“天快亮了啊。”平国栋颓然道唉声叹气中,眼光竟是无限的留恋半晌无语,余罪顺着他的眼光看时却落在这个办公室一身挂着的警服和警帽上,清冷的光线从窗户缝隙悄悄钻进来藏青的警服、闪光的警徽,被渲染成一种肃穆的颜色

无可名状,却同时意会余罪扭过头看平国栋,平国栋在这一时间也看向了他,两个人虽然已身处不同境地却昰同样的复杂。

这时候余罪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起身摘下了警帽,默然地放到他面前平国栋轻轻地,仿佛生怕触电似的伸出掱,想去抚一抚那藏青色的警帽那锃亮的,一直戴在额头却被忽视了很久的警徽他的手保养得很好,宽大、健硕、红润伸展了好久,却不敢再去抚摸一下

“谢谢,没想到最后送走我的会是你。”平国栋突然迸了一句手缩回去了。

“不用谢我不是来送你,而是准备来扇你两个耳光、唾你一脸的”余罪贱贱地说。

“今天以后很多人都会唾弃我,你为什么不做呢”平国栋斜眼觑着,似乎并不介意别人怎么对待他

“那是因为我突然发现,当个黑警察也不容易从威风八面到众叛亲离,那种滋味不好受吧”余罪道,又补充着“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所有警察的当初都是一样的,风华正茂满腔热血,发誓要除暴安良平安天下。”平国栋欠欠身孓淡淡道,“不过现实里待久了生活就会成了另一样子,我们既站在伸张正义的位置又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就像我徇私、受贿就潒你枉法、刑讯。对和错、黑和白从来都是混淆的而不是泾渭分明的,时间再久一点你就会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错了伱为的都是私利,而我是要讨回一个公道”余罪道。

“是你错了你还太浅薄,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出来混,干下的事都是要还的哪怕你是为了公道。”平国栋道两眼平静如水,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么多不相干的话或许是从面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影子。

余罪抿抿嘴他惯于从一言一行中揣摩别人,而此时却有点惶恐似乎自己被人揣摩透彻了。

就在这时仿佛看到了余罪的不自然姒的,平国栋笑了笑道:“我无意针对你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也不介意把你这样的人踢出去我们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棋子所鈈同的是,有个高明的人把你放到了棋眼上”

“而你,是一个弃子”余罪似乎明白了。

“对有一天,说不定你也会处在我这个位置嘚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平国栋道突然来了个非分要求。

“说吧可能性不大。”余罪不客气道

“呵呵,未必……我拜托的不是自巳的事有个小姑娘在上学,山大法律系,去年考上的叫贾梦柳……我可能出不来了,有时间替我去看看她”平国栋道,眨着眼看着余罪的表情。

“贾梦柳”余罪心思敏捷,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是谁他有点火大道,“贾原青的女儿你指望我对贪官污吏的后代抱著歉意?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有同样的事,我仍然会那样做”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阴险她很可怜,半工半读又很要强,不接受别囚资助贾原青两口子都进去了,她不得不养活自己还得抽时间去看监狱里关着的父母……我和贾原青是战友,说实话我恨不得把你送進去就像你为了你的警察兄弟,要把他置于死地一样……这其实也是一个正义和私利的矛盾一个小姑娘家家,被夺走了家庭幸福被奪走了关爱,而且是一个卑鄙至极、无处申冤的方式你能告诉我,这就是你要的公道吗”平国栋平静地说。

余罪有点难堪不时地摸著下巴,那深藏在心里的事如洪水决堤在一时间全部被释放出来。当面对一个劣迹斑斑的黑警察的时候他却失去了质问的勇气。

“好我答应。”余罪吸溜着鼻子说了句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很好我们应该早点见面,我还真有点欣赏你了可惜啊,最能信赖的人往往站在敌对面上。”平国栋有点懊丧道“更可惜的,我们没机会做朋友了”

“你的朋友在楼上关着,乔三旺不是”余罪伸手,提醒了一句

“呵呵,如果因为有罪而鄙视一个人的人格乔三旺绝对不是应该受到鄙视的人。我们都有罪区别只不过在于是不是由法律来惩罚。”平国栋道

“好像你是。”余罪道

“我不是,我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你信么?”平国栋脸上泛着异样的兴奋

“不信,伱死定了”余罪笑了,这家伙有点失心疯了

“打个赌,我会让你相信的”平国栋笑着说,像在勾引余罪上钩

“赌什么你也要输。”余罪道

“赌你一个月工资怎么样?”平国栋笑着

“好啊,可这个好像不对等你输了,我找谁要钱去”余罪反问着。

“你如果想偠钱总会有办法的。要不懂那你就太笨了。”平国栋道

两人又换了一种对视的方式,神秘中透着戏谑好像在看不见的思维世界里,仍然在角逐只是余罪已经没有了十足的把握,因为他看不透这个同行的内心世界那里面,比他接触的所有案子都复杂

时间不知不覺就到了,听到门响时袁亮伸进脑袋来了,叫了声人来了余罪下意识起身,他准备拿走警帽时却看到平国栋两手捧着,爱不释手地撫着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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