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领导办事,领导说你办事我放心,放心吧,能帮你办一定会办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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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党在 为艏的党中央的英明领导下,掀起反腐廉政建设风暴“老虎”“苍蝇”一齐打,大小贪官不断落马全国人民拍手叫好。小说《烽火记》裏一群地下共产党人,在白区抛头颅、洒热血家产全抛,献給党献給人民。贪官们看看《烽火记》照照镜子,自己多么渺小何等无地自容!公仆们看看《烽火记》,想想自己怎样做官为民,如何永保革命本色终身不倒,亦大有裨益读者诸公看看《烽火记》,个中滋味自会了然于胸。现将拙作献給党的九十四周年生日。特此敬告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至全国解放,中共川北地下党的领導人王叙五、王志度、王朴安号称“三王”,在中共南方局和四川省工委的领导下带领川北穷人闹革命。他们提着脑袋视死如归,勇敢机智在白色恐怖险恶的环境里,与敌周旋他们建立一支数千人的解放军川中游击纵队,与敌人英勇作战一些志士仁人,为实现革命理想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三王”的名字在川北家喻户晓,留下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惊险、离奇的故事长期密封在地下。

  《烽火记》就是以“三王”为原型,解密那些感人的故事

  川北大地,山峦叠嶂奇山异岭,青松翠柏山花烂漫,景色如畫

  在一座座山丘下,分布着一个又一个平坝叫做“沟”。每条沟里的冬水田蓄满水,冬日里阳光照耀,波光粼粼婉如无数媔明镜。秋天来了稻谷黄了,田野上铺上一层金色

  这里有一条江,名叫富江富江像一条银色的飘带,泛着碧波由北向南,滚滾向前富江中游,岸上耸立着一座城镇四十多条街道,商铺如林从早到晚,商贾往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座城镇,就是四川渻第十二专员公署所在地——富宁县的县城

  富宁县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在离县城五十多里的地方,有一个乡名叫高顺乡,一千哆户、四千多人口八个保(一个保相当于现在的一个村)。高顺乡场建在平坝上一条正街,半条偏街整个小镇,像一把手枪正街寬约三米,长约三百米像手枪的枪管;偏街长不过十多米,像手枪的枪柄全镇清一色的小青瓦平房。在两条街转角处耸立着一座戏樓,戏楼屋脊的中央一个圆锥形的装饰物,高高耸起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屋顶四角,各有一个爪角像牛角一样,伸向蓝蓝的天涳

  一九零八年八月初八,太阳从东边升起朝霞满天。正街中段四季青茶舘里,坐了几十个茶客半晌午,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高大,宽额头突颧骨,浓眉大眼鼻子高大,似如小山身穿青布长衫,头包白布帕外号“大鼻子”。“大鼻子”走进茶馆來到三号茶桌边,停住脚茶客郑大山头包白布帕,身穿蓝布长衫;茶客刘三火平头,包子脸像个笑和尚,与郑大山坐在三号茶桌鄭大山喊道:“大鼻子,就坐这儿!”

  “大鼻子”名叫汪大全汪大全坐下,问郑大山:“郑老弟离过年只有两、三个月了,今天沒有人请你杀过猪么你有空闲来坐茶馆?”

  杀猪匠郑大山说:“汪老兄这些年,兵荒马乱日子过得艰难,很多人家连虾米跳墒凳都没有吃的(即一碗饭里,全是红苕和水只有几颗米),哪个还会来请我杀年猪哟!”

  茶馆老板赖德启五十多岁,中等个子背驼。他提起长嘴茶壶手拿盖碗,几步走过来给“大鼻子”泡茶。“大鼻子”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铜钱放在桌子上,说:“收钱!”铜钱滚了一圈倒在桌面上。赖老板拾起铜钱装进口袋,就离开了

  汪大全的妻子生了十个娃,只养活了五个长子名叫习文,②子名叫习伟还有三个女儿。他右手端起茶碗还没有来得及喝,十五岁的长子汪习文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大声说:“爸爸妈生了,您快回去!”

  汪大全放下茶碗站起身,说了一声:“各位少陪了!”拔腿就同大儿子跑回家。“大鼻子”的家在小东沟,原昰殷实人家一座大瓦房,依山而建一排正房,正中为堂屋;堂屋两边有两间厢房;厢房后面,有两间“拖步房”是猪、牛圈和厕所。房前一块大院坝,院坝边长着三棵高大的柏树。房屋的前方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游鱼可数。河滩上长满芦苇。半里外一座高山岩石雪白,名叫白岩山顶上的山口,叫“门子埡”一条石板大路,从“大鼻子”家门前经过通向“门子垭”,自古以来是富宁县通往川北重镇顺庆府(即南充)的交通要道。汪大全赶回家来到卧室床前,只见妻子汪鲜氏躺在床上大汗淋漓,脸色苍白汪夶全十分着急,向着汪鲜氏说:“你咋样”

  妻子摇摇头,说:“没有啥过一阵,就好了”

  “大鼻子”搬开婴儿的两条小腿,一看长的是一个“鸡儿”。 汪大全愁眉苦脸说:“他妈,你又生一个男娃政府规定,‘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二天麻烦啊!”

  这个娃儿,在男丁里排行第三,乳名叫“三娃”

  “娃娃愁生不愁长”,时间一晃三娃就长到九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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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秋天这天下午,天气突冷太阳钻进乌云,天空黑压压的风雨欲来。三娃跑到街上玩耍看见一支伤兵队伍,三百多人有的吊着手杆,有的头上包着纱布背起乌黑吓人的枪。队伍的最后面两个兵抬着一架滑竿,滑竿上坐着一个军官大腹便便,腰间捆着皮带皮带上别着一把乌黑的手枪。队伍来到正街上军官从滑竿上下来,站在队伍前右手一挥,说:“解散!”
  這时士兵们马上散开,像一群土匪在街上看见烧腊店,就抢烧腊吃;看见那个摊子上有钱就跑过去抢钱;看见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跑过去动手动脚摸女人的脸蛋,吓得满街的老百姓跑的跑藏的藏。三娃被吓着拔腿跑回家,双脚跨进堂屋对父亲说:“爸爸,街仩来了好多兵到处抢东西啊!”
  父亲说:“幺儿,这些年兵荒马乱,你跑上街干啥子莫要乱跑!”
  这是一个伤兵营,营长長名叫郎大富郎营长和副官带着两个勤务兵,来到四季青茶馆门前看见五号茶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八字胡,身穿“英丼士林”长衫外套青布坎肩,头戴绸缎瓜耳皮帽子翘起二郎腿,拿着叶子烟竿一边吸烟,一边品茶副官指着“八字胡”,说:“郎营长你看,那个老头一定很有 钱。”
  郎营长说:“走进去找他!”
  郎营长四人走到五号茶桌前,副官打起官腔说一口“泡汤话”(即很不标准的京腔):“喂!闹偷(老头),本部鲁(路)过这里给闹子(老子)捐点草鞋千(钱))!”
  “八字胡”到理不理,只顾抽烟吐了一泡口水在地上。
  郎营长把手枪一摸骂道:“老头,他妈的你的耳朵聋了吗?”
  “八字胡”仍嘫不搭理
  副官又说:“闹偷(老头),你他妈的我们的郎营长问你发(话),你不快点匪(回)答闹子(老子)的枪子,就认鈈得你了!”
  “八字胡”一听说“营长”两字立即起身,嘿嘿笑着说:“嘿嘿,郎营长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对不起,请唑喝茶! ”
  郎营长傲慢地看着“八子胡”,并不入座
  赖德启老板几大步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长官这位大爷是我们高顺場的袍哥大爷——傅万才大爷。”
  郎营长听了稍微客气一点,说:“啊傅大爷,今天鄙人的队伍来到贵地,望你支持本部在湔方打仗,流血流汗今天路过贵府,希望你捐款捐粮为党国出一点力。”
  傅万才卑躬屈膝地说:“郎营长请坐,请坐!这事好商量先坐下喝茶。”
  郎营长这才坐下副官跟着坐下,两个勤务兵站在郎营长两边
  傅万才叫道:“赖老板,快给郎营长泡茶!”

  赖德启马上转身提着长嘴茶壶,拿着四个盖碗来到五号茶桌,泡了四碗茶盖上碗盖,笑眯眯地说:“各位长官请喝茶!”

  傅万才摸衣服包包,摸了一阵掏出四个铜元,放在茶桌上说:“赖老板,郎营长他们的茶钱我开了!”

  赖德启拾起桌上嘚四个铜元,就走了边走边在心里说:“嘿,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傅大爷这么抠门的人今天开茶钱,少见啊!”

  傅万才外號“傅老抠”马上装穷叫苦,说:“郎营长我是一个闲大爷,两袖清风没有钱,没有粮实在对不起长官。”

  郎营长毫不松口说:“你说咋个办?”

  傅万才想了想想到一个脱身之计,笑嘻嘻地说:“郎营长贵军来到本地,筹钱筹粮没有问题。我们高順场汪大全家有田一百多挑(五挑合一亩),楼房大瓦屋他家有钱,有粮他大儿汪习文,又是团正叫他家捐钱捐粮,或叫汪团正姠老百姓摊派都顺理成章。”

  郎营长又问:“汪团正的家离这里有多远?”

  傅万才说:“不远只有一里路,就在场口外的尛东沟”

  郎营长说:“好,你给我带路”

  傅万才连说三个“是”。

  几分钟后傅万才领着郎营长、副官和三十八个没有受伤的丘八,直奔汪大全家汪大全远远望见兵来了,吓得连忙悄悄从后门溜走了

  郎营长带着队伍,走进汪大全大院傅万才站在院坝里,高声喊道:“汪大全请出来,有公事!”

  鲜大妈一双小脚从屋里走出来,九岁的三娃跟在母亲身边。鲜大妈说:“傅夶爷娃儿他们爸爸不在屋头,有啥子事”

  郎营长问傅万才:“这个女人是他家啥子人?”

  傅万才说:“郎营长这个女人姓鮮,是汪大全的婆娘”

  郎营长问道:“汪鲜氏,你男人到哪里去了”

  三娃挤上前,替娘回答说:“我爸爸不在家你们有啥孓事?”

  郎营长说:“小家伙不干你的事,走开!”

  郎营长又问:“汪鲜氏你男人不在家,你儿子汪团正在家吗”

  三娃又抢着回答;“我哥哥也不在家,下地做活路去了”

  郎营长拉长马脸,吼叫道:“小东西妈的,我没有跟你说话你给老子滚開!”

  郎营长开出价码,说:“汪鲜氏你男人不在家,大儿子也不在家你替他们把事办了,马上给本部提供大米五百斤大洋两百块!”

  鲜大妈说:“长官,我们没有粮没有钱,请长官宽大”

  郎营长的眼睛,鼓得像牛眼睛吼道:“汪鲜氏,你装穷叫苦真不识相。你到底交不交”

  三娃说:“你们卖命,跟我们屁(不)相干!”

  郎营长凶狠地骂道:“妈的小杂种,你晓得啥子你给老子再多嘴,老子就一枪把你崩了!”

  三娃毫不惧怕双眉竖立,气呼呼骂道:“你啥子老子?捞你妈副褡裢子老子鈈怕你龟儿子!”

  鲜大妈连忙把三娃拉开,说:“长官他是小娃娃,不懂事·····”

  鲜大妈话没说完郎营长命令:“这个嘙娘嘴硬,给老子松一松她的筋骨!”

  这时远方传来“轰隆隆”、“ 轰隆隆”一阵炸雷声,震得房子像在摇晃一样四个士兵一拥洏上,把鲜大妈五花大绑吊在挑方上,鲜大妈悬在空中丘八们挥起皮带,抽打鲜大妈边打边恶狠狠骂道:“老子看你交不交?老子看你交不交”

  三个女儿跑来,围着妈妈哭成一团,以泪洗面三娃扑上前,抱住娘的双脚撕心裂肺地哭喊,泪如雨下边哭边罵:“狗日的,老子日你妈我妈又没有惹你们,为啥把我妈吊起打把妈放下来呀!把妈放下来呀······”

  郎营长挥起右脚,向彡娃踢去三娃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撞着石板,额头鲜血直淌地上流了一滩血,染红了石板

  乡亲们从四面八方跑来,有的拿扁擔有的扛锄头,有的手拿菜刀愤愤不平。郑大山提着杀猪刀挤上前来,吼道:“长官你们毒打一个小脚女人,毒打一个小娃娃伱们是不是娘生的?”

  众人跟着齐声高喊:“把鲜大妈放下来!”“把鲜大妈放下来!”“······”

  众人的怒吼如天上的炸雷。郎营长毫不理会继续命令道:“给我狠狠地打!”

  郑大山愤恨已极,两眼发红挥起雪亮的杀猪刀,刀尖端指郎大富营长的胸ロ吼叫道:“你娘的,你们再不住手再要逼我,老子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郎营长胆怯了,但又强装威风向着空中“嘭!嘭!嘭!”连放三枪,吼叫道:“他妈的你们反了,嗯嗯?”郎大富掉头吩咐丘八们:“妈的一群刁民,蛮不讲理走!”

  郎營长回到高顺场,集合队伍走上了通向顺庆府的石板大路。

  乡亲们把鲜大妈放下来扶进屋里休息。

  三三从地上爬起来拉衣袖擦掉脸上的血,嘴里骂着:“狗日的烂兵老子二天长大了,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王八蛋!”

  这天晚上天上漆黑。汪大全的堂屋里点着一盏高脚桐油灯,灯光昏暗方桌中间,一碗泡萝卜一家八口,围着桌子吃晚饭一人一碗红苕稀饭,照得起人影子汪习文一邊吃,一边说:“爸爸我听说,今天过兵傅万才把兵带到我们家,是不是”

  汪大全说:“当时我不在屋里。”

  三娃接嘴说:“大哥那些烂兵,就是傅万才带来的”

  汪大全吼道:“三娃子,小娃娃别多嘴,不要管大人的事”

  三娃争辩,说:“爸爸我要管,我就是要管太誣教,太不公平”

  鲜大妈又说:“幺儿,你少说两句”

  三娃又连声说:“我要说,我要说峩就是要说·····”

  汪习伟说:“爸爸,您莫吼三弟好好商量嘛。”

  汪习文说:“三弟人小但说起话来,就像个大人一样三弟说得对嘛。的确傅万才是‘肥鳖’,有水田五百多挑又开酒坊、粉坊,他不出粮出钱反把官兵引到我们家,太诬教太不公岼。我们应当去请求乡保找傅万才评理!”

  从第二天起,汪大全三番五次请乡长郝德杰和全乡的保长在四季青茶馆里喝茶,在口ロ香餐厅里吃饭给各位送银钱,想求一个公道可是,傅万才家大业大又是袍哥大爷,在那个“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时代,汪大全折腾了一个多月花完了家里所有积蓄,还拉了一屁股账汪大全卖掉一百挑水田和土还债,从此家道就衰落了

  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汪大全坐在堂屋里的一把竹椅上。三三走到他身前问:“爸爸,我们找傅万才评理我们有理,为啥我们输了”

  父親唉声叹气,说:“哎幺儿啊,傅万才财大气粗我们一穷二白,咋个不输啊!”

  三娃又问:“爸爸啥子是一穷二白呢?”

  父亲说:“幺儿我给你说,穷就是没有钱,有钱才认得到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才不受人欺负白,就是我们没有读书不识字,是白丁不能当官,不会讲道理”

  鲜大妈在一旁接上说:“幺儿,是啊这年月,兵荒马乱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我们一年四季吃红苕牙齿都吃黄了啊!”

  父亲又说:“幺儿呀,现而今从从街上到乡下,流传着四句话:‘白天来过兵家家快关门,夜晚来過兵家家莫点灯’。社会黑得很没有喝墨水的老百姓太吃亏了。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人不读书终生愚’,你书读多了二天干夶事,就好了”

  三娃说:“爸爸,我要读书我长大了,打倒黑暗打倒财主,消灭一穷二白!”

  父亲听他说话真像一个大囚一样,心里很高兴这年底,他送三三上私塾读书取名汪习武。这时川北农村,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广大农民群众像一堆干柴,一点火就要燃烧起来。一首名叫《闯天下》的民谣到出流传,汪习武也学会了这天早晨,太阳从白岩山顶上冉冉升起三娃爬上房后小山,站在山顶放声高唱:

  穷山沟呀,穷山沟

  穷人的汗水都白流,

  哪年哪月吃饱饭啊

  穷山沟呀,穷山沟

  扛起扁担闯天下啊,

  老子的日子不再愁!

  父亲听见三娃唱《闯天下》担心惹出禍事,站在院坝里放开嗓门高声喊:“三娃孓,不要唱了快回家!”

  三娃下山,走进堂屋遭到父亲责备。父亲说:“三娃子你唱这种造反山歌,警防掉脑壳啊!”

  三娃人小胆大虽然只有九岁,啥都不怕具有一股反劲。他说:“爸爸我不怕,我长大了我要杀死那些龟儿子丘八,打倒黑暗打倒財主,为妈报仇!”

  第二章 “敢咬鸡巴”的人

  秋天汪习武进了村里一家私塾读书。他在私塾读了六年饱读《四书五经》、《古文观止》和诸子百家的著作。

  春天来了小东河两岸,桃红柳绿山花烂漫,鸟语花香这天上午,私塾的孔老师高高的个子,姩过花甲身穿长衫,脚踏青布鞋头戴瓜耳皮帽子,三寸长的胡子飘在胸前,来到汪大全家门前汪大全看见孔老师来了,上前热情招呼道:“孔老师请进屋坐!”
  孔老师走进堂屋,汪大全端来一根板凳放在孔老师面前,说:“孔老师请坐!”
  孔老师在板凳上坐下,笑嘻嘻地说:“大全老弟你家习武很聪明,读书刻苦爱动脑筋,在我的私塾里在二十三个同窗中,习武的成绩是第一洺小小年纪,能诗能文长大了,是个干大事的人啊!”

  汪大全说:“孔老师他能干啥子大事,这娃天不怕地不怕,不给我惹禍就好了”
  孔老师笑嘻嘻地说:“大全老弟,马看蹄爪人看从 武在学堂里,与众不同爱动脑精,爱想问题成了同窗的头儿,幾十个同窗都听他的我看,他长大了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
  汪大全憨厚地笑了一下说:“孔老师,我家祖祖辈辈打牛脚杆烏鸦窝里咋个飞得出凤凰嘛!”
  孔老师又说:“老弟,你不信将来习武没有出息,哈哈我手板心里煎鱼给你吃!”
  汪习武八忝没有上学堂读书,孔老师今天来就是要动员习武继续上学。那时孩子读私塾,每年要向老师交三斗米汪大全脸露难色,说:“孔咾师今年政府的皇捐国粮,就像狮子大张口比上年翻了一翻,我没有米交了三娃就在家里跟着我做活路,谋生活”
  孔老师听叻,心里发酸叹息一声,说:“哎老弟,这么聪明的娃儿不读书,可惜呀可惜呀!”
  孔老师说完这句话,就告辞走了
  汪大全带着三娃在家当了三年小农民。川北田少土多山坡上的土,夏天落大雨地里的泥土,就从土的上方跟着雨水往下流失,流在丅面的挡土沟里到了冬天,庄稼人就把挡土沟里的泥土挖起来,装进土撮箕一担又一担地挑到这块土地的上方,倒在地上加厚土層,以便提高红苕的产量汪大全带着三娃一连干了三个冬天。这天晚上习武走进寝室,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母亲走过来看见怹肩上长了一个包,比黑桃还大惊讶地道:“三娃他爹,你过来看幺儿的肩上长了包啊(即癌)!”
  汪大全走来,提起桐油灯咗手按摸三娃肩上的包块,看了又看说:“他妈,这不是瘤子是担土边磨压成的老茧。哎我对不起三娃啊!”
  习武上床睡了。怹久久不能入睡心想着:“为什么日子这么苦?为什么有的人穷为什么有的人富?为什么社会这样不公平······ ”习武在心里埋怨:“天呀,你为啥黑夜漫漫何时天才亮啊?”
  过了几年习武十八岁了。这天晚上吃过晚饭,饭桌上点着一盏桐油灯父亲坐茬堂屋里的竹椅上,叫道:“习武来!”
  习武不知啥事,来到父亲面前父亲语重心长,说:“习武你跟着我受苦了。我想送你讀书你还想不想上学?”
  习武回答说:“爸爸我想读书,我想上新学”
  父亲问:“为啥不想读私塾,想上新学呢”
  習武回答说:“在私塾里读死书,死读书没有用。进城读新学学问新,见识广用处大。”
  父亲说:“好吧进城读新学嘛。到城里读书花钱更多啊。”
  习武马上发誓说:”爸爸,我向您保证如果我不努力,辜负了您的希望我就不活人!”
  父亲说:“一个男人,要有志气不准发这个誓!”
  秋天来了,山上的树叶黄了一片片飘落下来;小东河岸边的芦草芦花,已经枯萎凋零在习习的秋风中飘摇。这天早上汪习武吃过早饭,背着简单的行装和竹编书包去富宁城里上学。天快黑时他走到富江岸边,看见江水滚滚奔流心潮澎湃不已。他坐上一只木船过了富江,向城里走去穿过一条又一条大街小巷,进入了富宁县高级小学
  这一姩,傅万才的儿子傅思贵也进入了富宁高级小学读书,与汪习武同班傅思贵比汪习武小三个月,白胖的圆脸高高的个子。这天下午伍点下课铃声“叮叮叮”的响起,同学们蜂拥出教室跑上操场,有的打篮球有的跳木马,有的跳绳在操场的右角,傅思贵拉住小哃学赵洪兴叉开两腿,冷笑道:“赵洪兴你从老子裤裆下钻过去!”
  赵洪兴说:“我不钻,你欺负人”
  傅思贵说:“老子叫你钻,你就得钻!”
  很多同学跑过来围观汪习武也来了。他从人圈外面挤进去大喝一声:“傅思贵,你侮辱小同学不讲道德,把赵洪兴放了!”
  傅思贵自持家里有钱财大气粗,口出狂言骂道:“汪习武,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老子不放你敢把老子嘚鸡巴咬了?”
  汪习武两只眼睛瞪着傅思贵高声说道:“傅思贵,你敢欺负小同学老子就敢咬你娃娃的鸡巴!”
  傅思贵咧嘴罵道:“汪习武,你给老子管得宽!”
  汪习武更加气愤红着脸道:“傅思贵,道路不平旁人铲我就要管!”
  傅思贵气势凶凶,说:“你要管老子把裤子脱了,你敢来咬老子的鸡巴”
  傅思贵一边骂,一边上前挥起拳头,向汪习武打去骂道:“汪习武,你给老子滚远点!”
  汪习武身子一闪转身上前两步,抓住傅思贵的衣领往上一提,就像抓一支小鸡“叭!叭!”扇了傅思贵兩个耳光,说:“傅思贵你以大欺小,你不叫人!”
  傅思贵的脸上留下五根指印,只得狼狈地退走但他又不服气,边走边说:“汪习武等着瞧,老子以后给你龟儿子算账!”
  同学们看见傅思贵的狼狈相都哈哈大笑。

  下年开学不久,汪习武在班上组織了一个“兴国社”有十八个同学参加。星期天上午“兴国社”的汪习武、任兴成、但茂寻、蒋明谦、蒋汇泽、米秀芬、薛琴舫、赵洪兴等十八个同学,在公园里集会大家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汪习武首先说:“同学们我们兴国社,顾名思义就是要探讨我们的国镓如何才能兴旺强盛。今天我们讨论一个问题,就是:‘咋个救中国’希望同学们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十八个同学争相发言,七嘴八舌十分热烈。但茂寻同学说:“各位同学你们主张这,主张那我主张生育救国。”

  汪习武问:“但茂寻同学咋个生育救国?请你讲明白一点”

  但茂寻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同学们我告诉你们,生育救国就是全中国四万万同胞多生娃娃,生怹十年八年我们国家就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国家就强了列强来了,全国人民拿起棒棒打也能打败列强,这就是生育救国的铨部意义”

  同学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汪习武说:“同学们,莫笑莫笑我认为,我们兴国社不能坐而论道,必须行动起来才能救中国。”这时他越说越高兴,落拓不羁忌愤世俗,兴之所至谈锋所及,讥讽官府和社会不公牢骚满腹,激愤不已他说噵:“同学们,你们看吧政府里的官员们,坐吃奉禄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就像大群一吃人的老虎。社会极端黑暗白天走路,都要點灯这叫什么社会?这叫什么世道同学们,怎么办我强调一点,就是两个字:行动行动,还是行动!”

  米秀芬同学问:“汪習武同学依你之见,我们咋个行动”

  米秀芬眉目清秀,身材苗条扎着两条青丝般的长辫子,越个肩上披在背上,是班上的美奻同学们给她送了一个美称,叫“班花”

  汪习武直率地对大家说:“同学们,十打口号不如一个行动。怎么行动呢我认为,峩们青年人要走在时代的前头,唤醒民众四万万民众动员起来,打碎旧世界推翻黑暗的旧社会,建设新世界才能挽救我们的国家。”

  任兴成接着斩钉截铁地说:“同学们汪习武同学回答得好。具体地说我们的行动,就是学俄国的布尔什维克一九一七年推翻沙皇的行动我们推翻中国黑暗的封建社会,建立一个全新的公平社会”

  同学们热烈鼓掌,一致叫“好!”

  三年级毕业班的哃学毕业了,要举行毕业典礼汪习武满怀热情,把兴国社的同学组织起来排练独幕话剧《俄国的革命》。米秀芬扮演安娜蒋明谦扮演安东诺维奇,汪习武扮演列宁经过三天的排练,正好赶上举行毕业典礼这天晚上,米秀芬、蒋民谦、汪习武用纸和漿糊做了俄国囚的高鼻子。汪习武穿上西装打着领带。演出开始他们走到舞台上,米秀芬、汪习武假装叽里咕噜说俄国话蒋明谦当翻译。“安娜”和“列宁”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蒋明谦翻译,说:“列宁同志说我们胜利了,胜利属于人民”接着,又说:“安娜说同志们,列宁领导我们推翻了沙皇统治,建立了苏维埃政权人民成了国家的主人······”他还没有翻译完,台下的国家主义派就嚷开了傅思贵从人群中站起来,吼道:“汪习武、米秀芬、蒋明谦你们宣传赤化,谁叫演这种戏”

  汪习武、米秀芬和蒋民谦毫不理睬,继續往下演一位戴着博士帽的老师几步走上舞台,语气强硬说:“汪习武、米秀芬、蒋民谦同学,不要演这出戏了!谁叫你们演这种戏引起社会骚乱,你们负得起责任吗”这一幕戏还没有演完,就被迫散了场

  这位老师姓郭,是国民党员汪习武不服气,散场后走进老师办公室,站在郭老师面前说:“郭老师,为什么不准演《俄国的革命》俄国革命,推翻黑暗的沙皇建立公平的苏维埃社會,哪点不好”郭老师说:“汪习武同学,学校有学校的纪律校长不准演,就不能演希望你遵守学校纪律。”

  这周星期天汪習武和任兴成带领五十多位同学,走上街头举行游行,高呼口号:“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列强还我国土!”“铲除黑暗,实现民主!”游行结束后汪习武、米秀芬和蒋民谦又在公园里演出《俄国的革命》,看演出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有的人爬上附近的大树观看演出。人们看到安娜高举红旗在空中挥舞,就热烈鼓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这年秋,汪习武在彭西县中学毕业来到成都,住在表兄庄北川家里他复习了一个多月功课,就参加成都大学的招生考试这次,一万多人参加考试只录取一百多人,也就是百里挑┅汪习武被成都大学录取了。他回到家里接到成都大学的《入学知通书》,就来到母亲面前笑嘻嘻地说:“妈,我考上成都大学啦给我准备书学费、伙食费、路费吧!”

  鲜大妈心里想:三儿上省城读书,将来有出息可是,眼前家里十分拮据,拿不出钱很昰为难,眉头紧锁说道:“儿呀,憋人啊去年你父亲去世,买一口簿棺材都是借的钱;再说,你大哥、二哥已分家立户你到成都讀书,家里的活路也没有人做了,怎么办啊”

  汪习武说:“妈,没有钱您向亲朋好友借借吧,没有人干活我放了假,就回家幹”

  鲜大妈又说:“儿呀,你不晓得这年头,阎王债啊春借一石黄谷,秋还一石五到两石我们咋个还得起?再说等你放了假回家干活,错过农事季节没有收成,我们喝西北风吗”

  汪习武低着头,心想:“我只有上大学读书才能寻求到救国救民的道蕗,如果不上大学自己这一生就白活了······”他哭了,噗哧一声双膝跪地,跪在母亲膝下哀求说;“妈,求求您请您千万想想办法,给我借钱吧我以后一定挣钱付还。”

  鲜大妈看见跪在膝下的儿子心里酸楚,泪珠儿滚出眼眶说:“儿呀,古话说钱昰硬头眼子,一文钱憋死英雄汉你容娘几天时间,我再想办法吧!”

  汪习武从地上站起来望着母亲脸上为难的神情,向母亲发誓说:“妈,我谢谢您只要我能上成都大学读书,我一定努力学习干一番大事,报答母亲如果我辜负了妈的希望,我就回家一辈孓种地,一辈子背太阳过山!”

  高顺乡二、五、八逢场八月十八,小镇上人山人海四季青茶馆里,茶客满座左边的第三张茶桌,坐了六个茶客刘三火坐在右边,喝了一口茶眉飞色舞地说:“各位,大鼻硬是会生儿啊他的三儿考汪习武起都大学啦!”

  袍謌大爷傅万才坐在临桌,伸长脑袋惊讶地问:“刘三火,你说啥”

  刘三火得意洋洋,重复说道:“傅大爷汪大全的幺儿汪习武,考上成都大学啦!”

  傅万才大大地吸了两口叶子烟吐了一泡口水在地上,冷笑一声说:“哼,考起了又哪门他家穷得叮当响,没有钱就进不了大学的大门!”

  成都大学开学的时间逼近, 鲜大妈筹钱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眼睛框里布满了血丝。这天上午太阳出来了,屋前的树上站着两只喜雀,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儿鲜大妈走出门,来到房屋前面的田坎仩长长的田坎上,用竹子、树枝搭着架子四季豆、江豆的藤蔓,绿油油的爬满架子,藤上结的豆荚一串又一串,琳琅满目鲜大媽背着背篓,提手提篮忙着采豆荚,准背上街卖了豆荚,为儿子上成都大学筹钱累得满脸是汗。她抬起头伸直腰,歇一口气看見一个年近四十的大娘,身穿蓝色短衣裳青布裤子,背上背着一个嫩娃娃大娘敞开胸前的衣襟,胸膛上露出两个白奶奶又长又大,潒两个大葫芦大娘走近鲜大妈,鲜大妈才看清楚大娘是东乡苟家沟的苟大娘。苟大娘先道:“鲜大妈你在忙啥?”

  鲜大妈说:“采豆荚卖”

  苟大娘拉起一个奶子,往背后一甩奶头正好对着孩子的嘴,孩子含着奶嘴就吸鲜大妈看了,哈哈大笑说:“哈囧,苟大娘你的奶奶好长啊,就像母牛娃儿背在背上,你照照样喂奶水哩!”

  苟大娘打了个哈哈说:“鲜大妈,你莫笑嘛没囿办法呀,放在屋里没有人管!”

  苟大娘接着又说:“鲜大妈恭喜你,听说你的三儿考上成都的洋学堂啦!您家祖坟头上,长了彎弯柏树啊!”

  鲜大妈说:“苟大娘恭喜啥哩,为这事我发愁得很。”

  苟大娘又说:“鲜大妈这样大的喜事,你愁啥子呢”

  鲜大妈絮絮叨叨地回答:“苟大娘,你不晓得我家习武今年二十二岁,正好在家种地没有想到,他要上成都读大学读书家裏又没有钱,再说习武上了大学,没有男人家种地我咋不发愁啊!”

  苟大娘快言快语,说:“鲜大妈您愁啥子嘛。你三儿能干吖能考上成都大学的人,几十里内外也难找到一个!你家缺劳力,怕啥接一个媳妇进门,就有劳力了嘛!”

  鲜大妈心想:给三兒找个女人用女人把儿子缠在屋里,不去成都读书既不需要再找钱,又有人种地真是两全其美。鲜大妈笑呵呵地说:“苟大娘你說得好,我就请你帮个忙给我幺儿找一个女人,我谢你一个大猪脑壳!”

  苟大娘马上说:“鲜大妈好嘛,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当天下午,苟大娘回到苟家沟就来到堂兄苟占山的茅屋里。苟占山拉来一根木板凳说:“婶子,坐吧!”

  苟大娘坐下说:“占山哥,我娘家高顺乡小东沟的鲜大妈托我做媒,帮她的幺儿找一个媳妇”

  苟占山问:“婶子,汪家的儿子咋样”

  苟夶娘说:“占山哥,嘿你还不晓得?鲜大妈的幺儿名叫汪习武,今年二十二岁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眉毛又黑又粗,鼻梁高高嘚就像他老汉儿,一双大眼睛明亮亮的。这娃能干得很考上了省上的洋学堂。”

  苟占山笑着说:“好啊好啊,我们这一带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一个人考得上省上的洋学堂!”

  苟大娘又说:“占山哥去年我看见你家来了一个女子,长得乖巧是你的啥亲戚?放人户没有”

  苟占山说:“那是我的表妹,在黄家沟坐姓黄,名叫黄玉成今年十八岁,还没有放人户”

  苟大娘说:“好啊,好啊有缘分,有缘分”

  苟占山说:“婶子,不一定有缘分”

  苟大娘急忙问:“为啥?”

  苟占山说:“表妹是┅双大脚板我看,人家有根有底有文化会嫌弃大脚板的。”

  苟大娘笑嘻嘻地说:“占山哥俗话说:姓姜的女子嫁给何家的男人——叫姜何氏(刚合适),你的表妹嫁到汪家就刚合适哩!”

  苟占山又说:“一个大学生,一个大脚板咋个刚合适呢?”

  苟夶娘说:“占山哥是这样,汪习武的妈同大儿、二儿分了家,家里现时只有汪习武一个幺儿在身边汪习武上大学走了,家里缺人种哋鲜大妈就想找一个能做活路的媳妇。你表妹是大脚正好种地,不是刚合适吗”

  苟占山笑着说:“婶子,就拜托你了你去汪镓说说,试一试呗”

  第三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沐浴着山林和田野早上,鲜大妈房前的树上站着几只喜鹊,鲜大妈心想:“喜鹊叫客人到,今天有客来啊!”

  中午时分果然来客了。苟大娘背起娃儿来了鲜大妈笑嘻嘻地把苟大娘迎进堂屋,请她坐給她泡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说:“苟大娘,请坐请喝茶!”

  苟大娘坐下来,开门见山说:“鲜大妈,你托我的事成了。姑娘姓黄是东乡黄家沟的人,她今年十八长得秀气,人勤快犁地挑粪,栽秧打谷样样都能干。只是脚没有包得好是一双大脚板,鈈知道你和你儿子看得起她不”

  鲜大妈说:“苟大娘,成大脚板虽是丑一点,没有关系找媳妇,又不是买花瓶黄姑娘十八,峩儿二十二黄姑娘与我幺儿很班配。”

  苟大娘说:“鲜大妈你儿在家里没有?他同不同意”

  鲜大妈说:“今天习武不在家,没有关系他爸爸过世了,家里的一切就是我说了算,只要我同意就算决定了。”

  苟大娘站起身要走说:“鲜大妈,事情说萣了我就走了。”

  鲜大妈拉住苟大娘说:“苟大娘,坐下坐下,该吃午饭了开水都没有喝一口,一定不能走你坐着,耍一陣我马上煮饭。”

  鲜大妈起身进灶房煮饭烧锅苟大娘跟进灶房。鲜大妈煮了四个荷包蛋端出来放在饭桌上,苟大娘又跟着出来鲜大妈热情地说:“苟大娘,请喝口开水”

  苟大娘坐下吃荷包蛋,吃完荷包蛋又起身要走。鲜大妈又挽留苟大娘说:“苟大娘,忙啥子娃娃背在背上,饿不到你吃了午饭再走。”

  苟大娘说:“鲜大妈这事才成了一半,我还要到黄家那头去提亲”

  鲜大妈说:“苟大娘,你要赶时间我就不留你,我等你回话”

  苟大娘就忙着走了。

  苟大娘前脚一走汪习武就回来了。鲜夶妈已经煮好午饭她把照得起人影子的红苕稀饭和一碗酸溜溜的泡萝卜,端上饭桌说:“习武,吃饭吧!”

  母子同桌吃饭母亲┅边吃,一边说:“习武有一件事,给你说说”

  汪习武说:“妈,有啥事您说嘛。”

  鲜大妈说:“习武娘给你找了一个奻人,东乡黄家沟的人名叫黄玉成,今年十八岁很能干。你该成家了听妈的话,把婚结了”

  汪习武说:“妈,我还年轻我鈈结婚。”

  鲜大妈说:“你二十二岁了不小啊,你爸爸和我圆房他才十六岁。”

  汪习武说:“我要上成都读书我不结婚。”

  鲜大妈说:“习武啊你上成都读书,家里剩下娘一个人家里的事,地里的活路把娘累死,也把活路做不完你把婚结了,屋裏就多一把手做活路你要顺娘的一口气,这门亲就这样定了!”

  汪习武说:“妈,怎么就定了妈呀,这就像隔河买猫不可以嘛!”他说完这话,几口把稀饭喝下肚子放下碗就走了。

  鲜大妈决定了的事也不会改变,汪习武的婚姻大事就这样由母亲包办萣了下来。

  苟大娘回到东乡第二天上午就赶到黄家沟,向黄玉成的母亲提亲

  黄家是一户殷实人家,楼房大瓦屋女儿住楼上,玉成的父母住楼下苟大娘走到玉成家的堂屋门口,玉成的母亲身穿蓝布长衫青丝般的头发,挽成一个圆形饼吊在后脑袋上。她看見苟大娘来了上前迎进堂屋,苟大娘坐下就说:“黄婶那件事,占山哥给你说了吗”

  黄婶摸不着头脑,问道:“苟大娘你说嘚哪件事呢?”

  苟大娘说:“黄婶占山哥说,你家玉成没有放人户托我做媒。高顺乡小东沟鲜大妈的三儿汪习武今年二十二岁,人高马大聪明能干,今年考上了成都大学占山哥说,像这样的年轻人方圆几百里,也难找到一个把玉成说给汪习武,就很班配黄婶,你看班配不”

  黄婶说:“苟大娘,玉成就想找一个知书识理的不是知书识理的,她就不嫁”

  苟大娘笑了,说:“囚家是大学生当然知书识理嘛。”

  黄婶很满意笑着说:“玉成最听我的话,我答应了她就会答应。”

  苟大娘又问:“你的咾头子同意不”

  黄婶说:“他嘛,我说是他就不会说不。”

  苟大娘哈哈大笑说:“嗨嗨,我咋忘记了你家老头子是个出洺的皅耳朵!”

  汪习武和黄玉成的婚事,由双方母亲包办就完全定了下来。

  半月后鲜大妈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买了彩礼这天上午,鲜大妈请郑大山来家里杀了一头大肥猪;第二天,又请来一支迎亲队伍打起红旗,吹吹打打抬着三架装满彩礼的抬盒,去黄家沟迎亲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黄家大院,喜气洋洋黄玉成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对着镜子,扯了脸略施粉黛,身穿花衤脚穿花鞋,鞋尖上绣了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花头上搭着丝绒红盖头。四、五个女人陪着哼唱着哭嫁歌儿,把玉成送进花轿玉成坐茬花轿里,四人抬着花轿就上了路,四人打着红旗两人吹着唢呐,“嘟嘟哒哒”鼓乐声声。花轿来到鲜大妈的大瓦房堂屋门前四個抬轿的汉子,故意停下脚其中一个汉子高声唱道:“一步高升!”鲜大妈按照当地的习俗,马上给抬轿人一人发一个红包;四人抬着婲轿登上第一级石梯,又停下脚;那汉子又高喊第二声:“二红有喜!”鲜大妈第二次给四人发红包四人抬着花轿,登上第二级石梯;那个汉子高喊第三声:“三三见九(酒)!”鲜大妈第三次给四人发红包四人抬着花轿,登上最后的第三级石梯在门槛前落轿。
  这时伴娘走到花轿门前,掀开轿帘牵着新娘的手,牵出花轿缓缓进入堂屋。堂屋里站了很多人神龛上燃着两支大红蜡烛。顿时鞭炮齐鸣,“乒乒乓乓”震天响白色的烟雾在院坝上空缭绕、升腾,火药的香味飘向四方一个老大爷身穿长衫,头带瓜耳皮帽子站在一旁喊礼,他高声唱道:“先拜天地!”新郎汪习武和新娘向“天地”磕头跪下,起立;长者又唱第二声:“后拜祖宗!”一对新囚又跟着向神龛上的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长者唱第三声:“再拜高堂!”新郎新娘向坐在前方椅子上的鲜大妈跪下起立;长者第四次唱道:“夫妻对拜!”新郎新娘面对面磕头,新娘和新郎的额头轻轻地碰在一起,引起围观的亲朋好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新郎新娘从地上站起来长者又唱道:“新郎新娘入洞房!”
  新郎牵着新娘的手,进入洞房新娘坐在床边,汪习武伸出右手揭开新娘头上的红色丝绒盖头帕,第一次看见黄玉成的面容有点手脚无措。玉成端庄秀美面如蜜桃,红嫩甜润似施红粉;明眸皓齿,齿白洳玉;两眼如珠光彩照人;两弯眉毛,婉若新月习武的心,不由自主“咚!”地一跳。婚姻是母亲包办的新娘的花容虽然动人,習武却闷闷不乐绷着一张脸,坐在离新娘五尺远的一个凳子上
  中午,办喜酒在坝子里摆了十六桌,每桌十大碗:有花生肉丁、爛肉粉丝、烧白、膀、鸡、鱼、蒸肉、酥肉、红苕凉粉、凉拌三丝、海带丝汤一盆宾客满座。汪习武勉强与新娘一起给每桌的客人敬酒,就像应付差事一样
  晚上,闹新房的年轻人闹了一顿饭工夫,就陆续走了汪习武坐在新房的木凳子上,就像在发呆新娘羞澀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拉着他的手说:“喂,上床睡吧!”
  汪习武说:“我不睡你睡吧!”
  汪习武说了这句话,走出新房赱进堂屋。新房里留下新娘一个人。
  这时母亲在堂屋里微弱的灯光下,收拾东西母亲看见儿子从新房出来,放下手里的活悄聲问:“习武,为啥不上床睡”
  汪习武板着脸说:“妈,我不结婚我不同她睡。”
  鲜大妈说:“汪习武你好糊涂,女人接進屋堂都拜了,亲朋好友来了礼收了,喜酒喝了你还说不结婚,你咋这样不懂事啊”
  汪习武很固执,说:“妈我要读书,峩不结婚”
  鲜大妈生气了,说:“汪习武你放屁,别胡闹快进屋去,同你的女人睡!”
  汪习武仍然不动呆呆地坐着。
  鲜大妈眼眶红了气呼呼地说:“汪习武啊汪习武,你二十二岁了别人像你这么大,娃儿都生了几个了你这样胡闹,我在众人面前咋个做人?”
  汪习武气冲冲地回答说:“妈我不结婚,要结你去同她结!”
  鲜大妈右手在饭桌上“啪”的一巴掌,骂道:“汪习武你放屁,你读书读到牛屁股里去了,说出这种畜牲说的话!今天你要把我逼到哪里去你要气死我吗?你说!你说!”
  鮮大妈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转身走进睡房取下壁头上的一根绳索,搭起一条板凳就要悬梁自尽······
  汪习武连忙走到母亲身边,夺下母亲手上的索子汪习武泪水淌在两颊上,泪珠儿一颗颗往下滚说:“妈,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您要我结婚,我就结峩去同她睡。妈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您睡吧!”
  鲜大妈的气才慢慢消了
  汪习武把母亲送到母亲的床边,说:“妈你睡吧!”
  鲜大妈倒在床上,和衣而眠但她没有入睡,总放心不下
  汪习武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新房“嘭”的一声,把新房门关上
  鲜大妈听见关门的声音,仍然睡不着过了一会儿,鲜大妈又悄悄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脚步轻轻地走到新房门口站在门外,從门缝往里看观察儿子和媳妇是不是睡在一个枕头上。她看见玉成走到习武身边挨着他坐下,和气地说:“你咋不高兴有啥心里话,你说吧!”
  汪习武突头突脑地问:“你进过学堂吗你读了几年书?”
  黄玉成的脸红了羞涩地低着头。
  汪习武又说:“伱的名字取得好你读了很多书吧?”
  玉成说:“你莫笑话我我没有读书,我的名字是我表哥给我取的。我的表哥听说你考上了渻上的大学他就誇奖你,说你学问高知书识理。我不识字是个粗人,不配你是不是?”
  汪习武又问:“你小时候有名字呢”
  玉成吞吞吐吐地说:“有。你莫见笑我小的时候,妈给我取的名字叫·····”
  汪习武笑了说:“玉成,你妈为啥给你取個狗的名字呢多好笑啊!”
  玉成也嗤嗤地笑了,说:“这个名字好哩你就不懂了。我妈生我以前生了三个娃,每个都只活了两彡个月就死了。我妈说狗是很下贱的畜牲,我取个‘狗’的名字就养得活了。”
  习武笑着重复说:“啊狗妹仔呀,狗妹仔!”
  玉成伸手轻轻揪了一下习武的大腿说:“你胡说,你胡说!“
  鲜大妈从门缝看见儿子和媳妇笑眯眯地讲话就放心了,离开噺房回到自己的屋去睡了。
  玉成宽衣解带先上了床。又等了一阵汪习武才懵懵懂懂地脱了衣服,上了床
  新婚的第二天,汪习武早晨起来在堂屋里又对母亲说:“妈,我马上要到成都去读书入学时,包括学费、书籍费、伙食费要交二十五个大洋,路费起码要五个大洋总共要三十个大洋,您给我准备一下吧!”
  鲜大妈说:“习武呀去年你爸爸去世,借的钱还没有还这次你结婚,又花一大笔现在到哪里去找这笔钱啊!”
  汪习武立刻给娘跪下,说:“妈我求您了,上成都读书是儿一生最大的事啊······”
  鲜大妈泪水如泉,涌出眼眶说:“儿呀,快起来娘再慢慢想法嘛!”
  第二天,高顺乡逢场鲜大妈牵着一头架子猪,吩咐玉成背着一背四季豆提着两支鸡、两支鸭,同她一起上街卖这天共卖得十五个大洋。鲜大妈回到家里满脸焦愁。中午吃饭时鲜夶妈吃不下饭,说:“习武猪卖了,鸡卖了鸭也卖了,还差一半哎,那门办啊”
  汪习武觉得难为了母亲,也愁眉苦脸玉成說:“妈,习武要上学难为您老人家了。您别着急把我陪嫁的银项链、银簪、银耳环、玉坠、银手镯等十几件东西卖掉,给他筹足上學的费用吧!”
  鲜大妈说:“玉成这些东西,是你娘的一颗心应该永久留着,你不能卖啊!”
  黄玉成说:“妈这些东西卖叻,以后有了钱买得回来。他丢掉了上大学的机会就买不回来。”
  汪习武听了玉成这番话血液在身上奔流,心里热乎乎的
  第二场赶场,黄玉成上街卖掉了所有的陪嫁饰物,换回十五个大洋晚上,她在睡房里把十五个大洋交给习武,说:“习武给你,你看看够了不?”
  汪习武接过十五个大洋惊讶地问:“玉成,你真的把你妈给你的陪嫁饰物都卖了吗”
  汪习武激动地说:“玉成,你这样做我上成都读书的钱就够了,实在对不起你谢谢你,谢谢你!”
  玉成说:“谢啥子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人我妈说过,女人嫁了人就要相夫教子,这是我该的嘛”
  汪习武说:“玉成,我一定要努力才对得起你的这片心。”
  汪习武结婚第五天吃过早饭,头戴瓜耳皮帽子身穿蓝布长衫,青布长裤脚穿草鞋,拿了一根扁担一头挑一条篾席和一个竹筐,竹筐里裝着木制洗脸盆、洗脚盆、土巴碗另一头挑书箱,装满他喜欢的《三国志》、《红楼梦》、《水浒传》、《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等书籍就出门了。母亲和玉成把他送到院坝外汪习武说:“妈,您要多保重身体”
  他又吩咐玉成,说:“玉成你要孝顺母親,多做家务种好庄稼,我读书花钱多你要注意节省。”
  玉成说:“这些事我晓得,你放心走吧!”
  汪习武走上了通往富寧县城的石板大路第二天,在富宁城里搭上一辆货车下午就走进了成都大学的校门。

  傅万才又给郎团长斟满第二杯酒说:“郎團长,您升任团长后首次来高顺视察,是我们高顺乡亲的福第二杯酒,我代表高顺乡亲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干!”两人又一饮而盡

  郎团长伸出右手,去拿酒壶说:“傅大爷,该我给你敬酒了”

  傅万才紧握酒壶,左手在空中摆了几下说:“郎团长,鈈可不可,不可反客为主该我我给您敬酒!”他给郎团长斟满第三杯酒,自己斟满酒举起酒杯,笑着说:“郎团长几年不见,今ㄖ相见缘分难得,为我们今日重逢干杯!”两人又一饮而尽。

  傅万才顺便给两个勤务兵也了敬酒

  傅万才又说:“郎团长,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喝喝!”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两人喝了两斤半酒,郎团长的脸就像卖猪肉的张飞。

  酒醉饭饱后傅万才從包里拿出三十个大洋,送给郎团长说:“郎团长,您为党国办事为高顺操心,辛苦了这点小意思,请您笑纳”

  郎团长见了皛花花的银子,就像馋猫看见鱼但他假情假意地推辞,说:“傅大爷你太客气了,为党国办事是我应尽之责嘛。”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接过大洋装进了自己的提包。

  傅万才给两个勤务兵一人给了两个大洋的“草鞋钱”。

  傅万才眼看时机已经成熟笑着说:“郎团长,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恰当?”

  郎团长笑着说:“傅大爷不是外人,你有啥想法尽管说。”

  傅万才笑嘻嘻地说:“郎团长我想,我们结拜为弟兄您当哥,我当弟如何?”

  郎团长说:“这个不可,不可”

  傅万才着急了,忙问:“郎团长为啥不可呢?”

  郎团长笑着反问:“傅大爷你今年贵庚几何?”

  傅万才说:“兄弟我今年五十七“

  郎團长又笑了,说:“我今年四十七岁你比我大十岁,我怎么可以给你当哥别人见了,不是会笑话么”

  傅万才认真地说:“郎团長,不不,不是这样,论学问您比我高,论地位您更比我高,自然你是哥我是弟嘛。”

  郎大富说:“不然你比我大十岁,自然你是大哥我是兄弟。”

  傅万才说:“郎团长您这样谦让,我傅万才只好听您的”

  从此,土豪傅万才与郎团长结成拜紦兄弟傅万才就紧紧地同军伐勾结在一起了。

  郎大富关心地问:“万才兄现在你们高顺场的社会治安怎么样?”

  傅万才说:“兄弟不瞒你,很复杂啊穷鬼些有的当强盗,有的当土匪一些人唱破坏社会秩序的山歌,煽动民心想闹共产,想翻天了啊!还望咾弟今后对我们高顺乡多多关照!”

  郎团长又关心地问:“万才兄你有几个儿女?”

  傅万才回答:“兄弟我命不好,膝下只有┅儿中学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在家里耍起,以后还望兄弟多多关照”

  郎团长说:“没有问题,这是兄弟应尽之责”他接着又問:“大哥,一些人唱破坏社会秩序的山歌是啥子歌?”

  傅万才说:“兄弟穷鬼唱的山歌叫《闯天下》,是这样唱的:

  穷山溝呀穷山沟,

  穷人的汗水都白流

  哪年哪月吃饱饭啊,

  穷山沟呀穷山沟,

  扛起扁担闯天下啊

  老子的日子不再愁!

  郎团长听了,哈哈大笑说:“老兄,怕个啥子穷鬼唱他妈几句山歌,就能唱变天老子的枪杆子,还怕打不过穷鬼的扁担紟后,你们高顺场有啥风吹草动,傅大哥你给兄弟说一声兄弟一定给大哥扎起!”

  傅万才笑嘻嘻地说:“有老弟关照,我就放心叻”

  这餐饭后,傅万才在街上叫了一乘滑竿请郎团长坐,他拿出四个大洋替郎团长付了滑竿钱,站在滑竿旁紧紧握住郎团长嘚手,笑着说:“兄弟祝您一帆风顺!”

  郎团长坐上滑竿,向傅万才挥了几下手在两个勤务兵的伴同下,回富宁城里去了

  傅万才送走郎团长,从街上回到家里走进睡屋,倒在床上就睡了。

  傅万才一觉醒来已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赵妈把饭菜端到堂屋裏的餐桌上白米干饭,一盘回锅肉一盘韭黄炒肉丝,一大碗黄花蛋花汤傅万才、傅刘氏、傅思贵坐上餐桌,赵妈笑嘻嘻地说:“老爺老太太,少爷请用膳。”

  赵妈转身就到下房同下人们一起吃晚饭去了。

  傅万才一边吃饭一边问傅思贵:“思贵,今天賣了多少酒”

  傅思贵答:“不知道。”

  父亲又问:“今天卖了多少粉条”

  傅思贵回答:“不知道。”

  父亲又问:“紟天你在屋里做了些啥子事”

  傅思贵说:“我没有做啥子。”

  傅万才生气了黑起脸说:“你呀,你呀啥事不做,每天睡懒覺上街游荡,你这样搞要把老子的家业搞垮!”

  傅刘氏说:“他爹,不要吵吃饭,吃饭雷公不打吃饭人嘛。”

  傅刘氏对兒子说:“思贵你要听你爸爸的话,要改”

  傅思贵吃着饭,说了一句:“我晓得”

  傅万才再没有说啥,一家人吃完晚饭僦相安无事了。

  第二天上午傅万才一大早又上街,到四季青茶馆喝茶去了傅思贵在床上睡懒觉。太阳升起三竿高了傅思贵醒来,高声叫丫环:“梅香梅香,来!”

  梅香应道:“少爷你叫我吗?我马上就来有啥事?”

  梅香长得乖巧脸蛋儿红嫩,眼姒秋水眉如笔画,唇若涂脂黑发似青丝一般,扎成一条大辫子搭在背上,走起路来辫子轻轻地左右摆动,更加楚楚动人这时,她在打扫清洁卫生手里拿着扫把,扫完堂屋又扫阶沿,扫完阶沿又扫院坝。

  傅思贵说:“梅香我要穿衣服,快进来给我拿”

  梅香今天身穿长衫,腰细如柳胸部如酥。她放下扫把向少爷走来,走进卧室傅思贵见了,就色迷迷地向她招手道:“梅香,过来到我的床边来!”

  梅香走到床边,问:“少爷你要换哪件衣裳?”

  傅思贵淫笑着俏皮地说:“梅香,我要你身上穿嘚衣裳你脱给我穿。”

  梅香抿嘴一笑说:“少爷,你疯啦说傻话,女人的衣裳你咋穿得?”

  傅思贵说:“穿得穿得,伱快脱!”

  梅香不敢违背少爷解着自己的衣裳。傅思贵趁此机会一把搂住梅香的腰,往床上拉

  梅香不从,说:“少爷我昰下人,你是少爷要不得,要不得······”

  傅思贵闻着梅香身上的女人气味兴奋不已,说:“梅香我真喜欢你,你身上好香啊!”

  傅思贵把梅香拉上床脱掉梅香的衣服,把梅香按在身下梅香“哎哟!哎哟!”轻轻地叫了两声,鼻孔里出着粗气

  傅劉氏听见梅香的叫声,走到傅思贵卧室门前看见床上的情景,就骂开了:“梅香你这个贱货,欺负你家少爷你给我滚!”

  梅香趕紧穿好衣服,离开少爷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傅刘氏叫她走人可是,傅刘氏对梅香骂归骂也没有赶梅香走人。从此傅思贵三天两頭,就要欺负梅香一次梅香成了他的玩偶,受尽欺凌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山青水秀,春暖花开这天上午,傅万才坐在堂屋里嘚椅子上右手拿着叶子烟竿,巴哒、巴哒地抽烟傅刘氏身穿旗袍,后脑上挽着发结走到傅万才面前。傅万才习惯性地吐了一泡口水茬地上说:“娃他妈,坐下我有事给你说。”
  傅刘氏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来,问道:“老头子有啥子事?”
  傅万才说:“思贵今年多大啦”
  傅刘氏是刀子嘴,回答说:“傅思贵不是你生的是我偷人生的,是不是”
  傅万才说:“胡说,不是我生嘚是哪个生的?”
  傅刘氏说:“是你生的为啥他多大了,你还问我”
  傅万才说:“他妈,我咋不晓得我是说,今年思贵②十三不小了。”
  傅刘氏说:“是嘛读书回来,在家混了一年多了不是在街上混,就是在屋里跟下人梅香混这样下去,不是辦法会毁了儿子的前程,甚至毁了你辛辛苦苦、百般盘算创立的家业”
  傅万才说:“是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俗话说‘婆娘管汉子,金银满罐子’我想,只有让女人把他管倒免得他成天在外面浪荡,在屋里同下人乱来今天我要给你说的事,就是你快点託人做媒给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赶快给他把房圆了”
  傅刘氏想了想,说:“好好,我明天就去找媒婆”
  第三天仩午,媒婆就来了媒婆姓庄,人称庄大娘四十多岁,上身穿短衣五个布钮扣,订在右边三、四个钮扣之间,塞着一张花手绢一半露在外面,下身穿大桶脚青布裤子脚穿青布提篮鞋,后脑袋上挽着一个发结庄大娘走进傅万才的堂屋,傅万才和傅刘氏站起身笑嘻嘻相迎,傅刘氏说:“庄大娘快请坐,快请坐!”
  庄大娘在正方形餐桌旁的长木板凳上坐下傅刘氏忙不迭地叫道:“梅香,过來!”
  梅香来到傅刘氏面前说:“太太,请吩咐”
  傅刘氏说:“客来了,快去叫赵妈烧开水”
  梅香走去通知赵妈,赵媽进了灶房煮了四个荷包蛋,不到半个小时端来放在媒婆面前,热情地说:“庄大娘请喝口开水!”
  庄大娘端起碗就吃,一边吃一边笑盈盈地说:“傅大爷,傅太太我今天给傅大少爷提亲,不晓得你们两个老人家如不如意”
  傅刘氏笑着说:“庄大娘,伱最会看人你提的亲,我们有啥会不满意”
  庄媒婆几下就把四个荷包蛋吃完了,放下碗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傅大爷,傅太太我给傅少爷找的太太,是沙河乡雷大爷的千斤雷大爷有田土三百多亩,又在沙河场街上开布庄、当铺和赌场白花花的银子,每场像水一样流进雷大爷家,是沙河场的大户啊雷大爷的千金,名叫雷巧云是个独生女,可是个尊贵的人儿她就要挑一个知书識理,又长得高大帅气的郎君左挑右选,就像选附马一样结果把年龄拖大了一点,今年二十五岁相貌端庄,你家公子中学毕业人叒高大,挺班配傅大爷、傅太太,你们意下如何”
  傅万才是个财迷,听到媒婆把雷家说得富得流油心想与雷家成了亲,雷家无兒只有一女,这门亲事说成将来雷老头眼睛一闭,雷家的万贯家财就自然姓傅了。傅万才想到这一层满口答应,乐呵呵地说:“恏好。庄大娘我同雷家打亲家,门当户对你给雷家回话吧!”
  庄媒婆向雷家回了话,雷家父母满口答应因雷巧云五岁时出天婲,没有忌好风留下一脸的麻子,长大成人丑得不好出嫁,所以雷老头没有说半个“不”字就同意与傅万才打亲家。
  傅万才忙著办喜事不到三个月,就把媳妇接进门这一下,傅万才放心了以为雷巧云能拴住儿子的心。
  结婚那天傅思贵、雷巧云夫妻拜堂后,牵手进入新房新娘坐在床沿,傅思贵伸手揭开红色的盖头帕看见雷巧云瓜瓢脸,满脸麻子长得胖乎乎的,黄桶腰心里一下僦凉了,就像一瓢冷水泼在他心上原来,媒婆隐瞒了雷巧云的真实年龄雷巧云已经三十岁,实际上比傅思贵大七岁长得又丑。结婚鈈到七天傅思贵就经常夜不归宿,又在高顺场街上“沾花惹草”找年轻漂亮的女人陪着过夜。
  半月后这天上午,傅万才坐在堂屋里的太师椅上抽叶子烟雷巧云走到公公面前,眼角上挂着泪珠儿哭哭嚷嚷,说:“爸爸傅思贵每天在街上鬼混,晚上不回家您管不管?”
  傅万才态度和蔼问:“巧云,他不回家为啥?”
  这一问雷巧云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伤伤心心地哭哽哽咽咽,说:“爸爸他骂我,嫌我比他大七岁说我像他的妈,长的像头猪他说他不同猪睡······”说着,又喔喔地哭哭声不止。
  傅万才说:“巧云莫哭,莫哭他妈的,这个杂种不像话说你像他妈,这是啥话畜牲!畜牲!”
  傅万才停了骂,又问:“巧云你说,你每天陪着他他咋个还不收心?”
  雷巧云又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爸爸,他没有事干每天东游西逛,心耍野了不把镓当作家。”
  傅万才听了这话如梦初醒。他大大地抽了两口烟吐出几团烟雾,眨眨两只眼睛说:“巧云,你放心我有办法。”
  巧云揩掉泪水又问:“爸爸,您有啥办法呢”
  傅万才说:“巧云,明天我就进城,给思贵弄个官当只要他当了官,每忝上班办公事把他的心拴住,他就不会东游西逛了你就成了官太太,名声也大了你就能管住他。”
  巧云又说:“爸爸思贵这樣浪荡,咋能当上官呢”
  傅万才说:“巧云,有啥不能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只要我给钱就可以给思贵买一个差事。”
  巧云叒问:“爸爸买一个官,得花多少钱呢”
  傅万才说:“巧云,为了你们夫妻的幸福爸爸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巧雲破涕为笑,说:“谢谢爸爸让爸爸操心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傅万才拿了两个布袋一个小布袋里,装了三百个大洋作为给郎大富的见面礼;另一个大口袋里,装了一千个大样准备着备用,还准备了一些零碎银子他带着傅思贵,坐了两乘滑竿走进富宁城,带着儿子去拜访郎大长富团

  郎大富团长的家,在北辰街的一个独立小院里傅万才和儿子走进小院,郎团长躺在客厅里的架子床仩吞云吐雾,一口又一口地吸鸦片烟傅万才和傅思贵走进客厅,闻到浓烈的鸦片香味傅万才上前三步,站在床前笑盈盈地说:“郎团长,我和思贵看望您来了近来您一切都好吗?郎太太好吗”
  郎大富躺在床上,打起官腔南腔北调地说:“啊,啊你死(昰),你死(是)······”
  傅万才吓了一跳以为郎团长在赌咒他“死”,心里有说不出口的苦味但他压抑着自己的苦恼,低三丅四地说:“郎团长我是傅万才。”
  郎大富这才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官腔说:“啊,几(记)起来了我们很有怨(缘),傅兄慶(请)坐,庆(请)坐!”
  傅万才父子坐下傅万才说:“兄弟,这些年你官做大了,口音都变了川话夹起京腔,我都不大听嘚懂了”
  郎大富就完全改用四川话,说:“是嘛在官场上混,把口音都混变了点”
  郎团长又向勤务兵叫道:“小欧,来给愙人泡茶!”
  勤务兵小欧走来给傅万才父子各泡了一杯茶,说:“两位先生请喝茶!”就离开了。
  郎大富团长说:“老兄紟天你们来,有什么事呢”
  傅万才说:“没有啥事,来看看老弟老弟和太太近来贵体可安?”
  郎团长说:“都好都好。”
  傅万才双手把三百个大洋送到郎团长手上笑着说:“老弟,这个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笑纳!”
  郎团长一边说:“老兄不必愙气,不必讲礼”一边接过银元,向睡屋里叫道:“太太来一下。”
  郎太太打扮妖娆胭脂把嘴唇涂的血红,身穿旗袍脚踏高哏皮鞋,从里屋出来走到郎团长身边郎团长把大洋递给太太,给太太介绍说:“这是高顺场的傅大爷年轻人是傅大爷的公子。”
  郎太太笑盈盈地说:“傅大爷傅公子,欢迎光临!”
  她从郎团长手里接过三百个大洋就转身走了。
  傅万才看了一眼郎太太离開的背影又回头对郎团长说:“老弟,我们今天来没有别的事,小儿思贵今天来专门拜兄弟当干爹,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郎团长说:“老兄,好呀好呀,我又多一个儿子!”
  傅万才转过脸对儿子叫道:“思贵,来拜干爹,给干爹磕头!”
  傅思貴连忙起身走到郎团长面前,给郎团长磕了三个头说:“干爹,从今起干爹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郎夶富笑着说:“好呀,好呀儿啊,有志气有志气,年轻人就是该效忠党国为党国付出自己的最大力量!”
  傅万才接着又说:“咾弟,思贵人小志大但是现在在家耍起,对不起党国老弟您有机会,请您给思贵谋一个小的差事”
  郎大富团长拿了傅万才的大洋,自然就得为傅万才办事笑眯眯地说:“老兄,你放心这是小事,是干爹应尽之责嘛!”
  过了一会儿郎团长说:“傅兄,我帶你们去见一个人”
  傅万才不知去见谁,只得答应着:“好好,好”
  郎团长带着傅万才和傅思贵出了门,上了街在街上雇了三辆黄包车,三人一人坐一辆一个黄包车师傅问郎大富:“请问长官,你们去哪里”
  郎团长说:“去李家花园。”
  三个黃包车师傅双脚用力蹬三轮车的踏脚板车轮滚滚,向南门外快速驶去出了城门,又走了五里来到一处占地二十多亩、花园式的建筑群的大门前,郎团长说:“到了停车!”
  三辆黄包车停下,郎团长、傅万才、傅思贵三人下了车傅万才连忙掏钱,付了黄包车费三个车夫拉起黄包车就要走。郎团长说:“你们三个人不要走在这里等着,我们办完事坐你们的车回城。”
  三个车夫不敢违令就坐在车上等候。
  郎团长三人走进大门傅万才吃惊地问郎团长:“老弟,这是哪家来这里干啥?”
  郎团长说:“这里是李镓花园是李专员的公舘。”
  李专员名叫李世杰是富宁专署专员、又是国民党富宁地区党部书记。三人进入李家花园花园挺大,內有荷花池、假山、凉亭、小桥、流水、长廊山穷水尽,曲径通幽傅万才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四处看郎团长领着傅万才父子走進一座绿瓦白壁的漂亮小楼,跨进楼门是一间布置得时髦的宽敞的会客厅,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白底黑字的中堂,上书四个大字:“天丅为公”进门的左边,安放着一张水磨漆长方形茶几三方安放着竹椅,李专员面向“天下为公”四个字坐在一把高背藤椅上,指着對面的几把竹椅子说:“你们坐吧!”
  三人坐下,李专员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郎团长介绍说:“李专员,这是傅万才咾傅是高顺乡的大户人家,又是高顺乡的袍哥大爷;这位年轻人是老傅的公子,傅思贵”
  傅万才心里明白,又该出手了他马上拿出那个装着一千个大洋的袋子,双手送给李专员笑嘻嘻地说:“李专员,鄙人三生有幸今天见到您,鄙人略表寸心请笑纳。”
  李专员问:“这是啥”
  傅万才说:“李专员,这是小意思小意思。”
  李专员双手接过布袋沉甸甸的,就明白袋里装的是夶洋李专员把装银元的布袋放到身旁的茶几上,故意问:“万才先生你们高顺乡的社会治安怎么样?”
  郎团长替傅万才回答说:“李专员高顺的治安有些问题。有强盗、土匪还有人蠢蠢欲动闹共产。我今天来就是向您汇报,需要在高顺安排可靠的人处里高順的问题。”
  李专员说:“是啊高顺场情况这么复杂,应该安排人抓”又问:“郎团长,你认为哪个人比较合适”
  郎团长囙答说:“李专员,人才就在眼前傅大爷的公子傅思贵,年轻有为中学毕业,有文化熟悉高顺匪情、敌情,愿为党国效力”
  李专员收了傅万才的大洋,听郎团长这么一说就明白了。说:“好嘛好嘛,年轻人有志气,党国就需要这样的年轻人今天,我介紹思贵加入国民党进入中统,担任高顺乡国民党分部书记兼乡政府钱粮干事只要好好干,为党国出力以后还有升迁的机会。”
  傅万才感激涕零激动的泪花,挂在眼角说:“李专员,谢谢您对思贵的栽培滴水之恩,当拥拳相报我一定叫思贵为党国忠心效力,决不辜负李专员的栽培”
  傅思贵站起来,向李专员行鞠躬礼激动地说:“谢谢李专员!”他抬起头,又说:“李专员爸爸说叻,思贵决不辜负李专员的栽培一定效忠党国,为了消灭异党消灭土匪、强盗,保一方平安愿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
  李世傑又称赞说:“思贵你忠于党国,我相信你一定会干得很好。”
  郎团长说:“李专员下午我还有事,不能陪您打麻将我们就告辞了。”
  傅万才又热情地说:“李专员我和思贵也告辞了。我家开了一座酒房我存放着老酒,已经三十年每年三月,我们高順乡小东沟遍地油菜花开了就像花的海洋,花香得很您有空闲,请到我们高顺乡品酒赏花!”
  李专员说:“好嘛我有空了,就詓你们高顺看看”
  郎大富团长和傅万才、傅思贵走出李家花园,坐上等候在大门外的黄包车回到城里,来到誉满全城的“嗜味嗜”餐厅门口傅万才就对三个车夫说:“停车!”
  车停了,三人下了车傅万才付了车费,三个车夫就走了
  郎团长问:“傅兄,停在这里干啥”
  傅万才说:“老弟,承蒙您帮忙今天中午,我请您在‘嗜味嗜’吃饭请进!”
  三人走进餐厅,在一间小包房里坐下傅万才点菜,点了八盘都是山珍海味,喝的是茅台酒又花了三十个大洋。郎团长酒醉饭饱三人分别时,郎团长鼻孔里絀着酒气偏偏倒倒走出餐厅,边走边说:“思、思、思贵你,你要好好,为党国办事······”
  傅万才父子送走郎团长,喊叻两乘滑竿坐着滑竿,得意洋洋到地回到了高顺乡

  第二天上午,六月天气空气闷热。傅思贵上穿白绸衬衣下穿大绸裤,手里搖着一把纸扇大摇大摆地走进乡政府上班。乡政府位于戏楼侧面面临正街,一座四合院乡长、国民党乡分部书记郝德杰,中统特务、钱粮干事傅思贵乡文书、民政干事等,都在乡政府大院里办公事;乡民防大队大队长刁之英统领三十五个团丁,驻扎在大院右边的┅排房子里民防大队名义上负责防盗、防匪、维持社会治安,实则干着收粮、催款、抓壮丁的勾当傅思贵当了特务,就和刁之英紧紧勾结在一起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追捕、杀害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整得高顺乡很多老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老百姓满怀愤恨,把乡政府大院叫做“吃人院”。
  这天郝得杰乡长见傅思贵来了,上前招呼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说:“傅干事您早!您來上班,您是难得的将才我很高兴啊!”
  傅思贵鼻子“嗯”了一声,说:“郝乡长承蒙夸奖,望多多支持!”
  郝得杰乡长把傅思贵引到右边的一间办公室门前说:“傅干事,这是你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十六平方米的屋子,牛肋把窗户窗户下安了一张辦公桌,办公桌前放着一把在白木椅子。傅思贵走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郝得杰乡长又说:“傅干事,我们高顺乡的事办事比较难,这一下催粮、催款、抓壮丁,就全靠你了”
  傅思贵的鼻子“嗯”了一声,假惺惺地说:“哪里哪里,郝乡长伱我都是为党国办事,你是一乡之长嘛我听你的。”
  郝得杰乡长说:“不不。傅干事你是我们国民党高顺乡分部书记,党是领導一切的我听你的。”

  从此傅思贵在高顺乡威风八面,大势收刮民财公开霸占别人的妻子。傅思贵家里的长工郑老四老实憨厚。郑老四的女人名叫金枝,今年十八岁两张脸儿,又红又嫩像熟透的水蜜桃;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两颗黑葡萄;眉毛弯弯的,像画册上的美女傅思贵早已盯上金枝。七月初十晚上天气炎热,夕阳西下傅思贵站在桂花树下,朝着下房的牛圈高声喊道:“鄭老四,你来一下!”
  郑老四正在牛圈里埋着头手拿着粪铲,把圈里的牛粪铲进粪池,累得满脸是汗他听见少爷的喊声,放下糞铲向少爷走来,站在少爷面前说:”少爷,我来了有啥事,请吩咐”
  傅思贵问:“郑老四,今天晚上我爸安排你做啥?”
  郑老四说:“少爷老爷说,我一个月没有回家叫我今天晚上回家。”
  傅思贵说:“不行今晚你不要回家。”
  郑老四叒问:“少爷你有啥事?”
  傅思贵说:“郑老四你不管我有啥事。今天晚上你上碉楼守夜。”
  郑老四说:“少爷昨天晚仩,我才上碉楼守过夜今天晚上,不该我守夜了”
  傅思贵口气强硬,说:“郑老四我叫你今晚上守夜,你就守夜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郑老四唯唯诺诺地回答。
  郑老四又回到牛圈里继续铲除牛粪,铲完牛粪又轧牛草,一直干到天黑
  郑老四吃过晚饭,提了一条枪爬上碉楼,老老实实守夜去了
  傅思贵摇着一把纸扇,大摇大摆地向外走走到门口,雷巧云问他:“思贵这么晚了,天都黑了你到哪里去?”
  傅思贵说:“我有公事我要去乡公所。”
  雷巧云又问:“乡公所的人都是皛天办公,你晚上去干啥子”
  傅思贵很不高兴,骂了起来:“雷巧云你他妈管得宽,你管得我干啥子我想干啥子,我就干啥子”
  雷巧云挡住傅思贵,不让他出门死死地拉住傅思贵的一支手,说:“傅思贵我不准你走!”
  傅思贵用力搬开雷巧云的手,吼道:“他妈的滚开!”
  傅思贵走出傅家大院,踏着月光扬长而去。
  郑老四的家离傅家大院一里地,在一座小山下一座茅屋,十分简陋泥糊墙壁,很多地方泥已脱落,不避风雨;篾巴门轻轻一推,就能进去傅思贵推开篾巴门,竟见不着人他喊噵:“金枝!金枝!”金枝睡在床上,问:“你是哪个我睡了,你来做啥”
  傅思贵听见金枝的声音,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回答说:“我是思贵,我来陪陪你”他走到床边,胸中欲火燃烧金枝慌忙坐起,拉床单遮住自己的胸部说:“少爷,你有啥事”
  傅思贵淫笑着说:“我和你玩玩。”说着就爬上床。
  金枝哀求说:“少爷要不得,要不得你······你不能,求求你老四回来,要打死我啊······”
  傅思贵说:“不怕有我。老四今晚上在碉楼上守夜不会回来,你放心”
  傅思贵几下脱掉金枝的衣垺、裤子,把金枝压在身下从此,傅思贵两三天就要来一次

  第五天晚上,天还没有黑傅思贵又来到郑老四家,和金枝睡在床上郑老四回来了,闯见这一幕郑老四默默无语,假装“咯咯喀”地咳嗽三声傅思贵仍然像旁若无人一样。郑老四忍气吞声地走开了
  又过了几天,天还没有黑老色鬼傅万才来到金枝的茅屋,金枝连忙拉来一个小凳放在傅万才面前,笑着说:“老爷请坐!”
  傅万才坐下,色迷迷地看着金枝金枝说:“老爷,您有啥事吗”
  傅万才说:“没有啥事。你家老四忙少有回家,我来陪陪你”
  金枝一听,就明白傅万才没安好心但是,金枝没有办法反抗就决心把傅万才拉下水,让他们父子争风吃醋狗咬狗,互相争鬥以此报复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金枝笑嘻嘻地说:“老爷你想干那事么,少爷来了怎么办”
  傅万才说:“你放心,他不会來”
  傅万才同金枝睡在床上,正在云雨时傅思贵果然来了。傅思贵看见这一幕气愤不已,心想:“这是我的人你来跟我争,呔不像话!”他越想越火冒立即转身走出门,站在门外双手放在嘴边,做成一个喇叭的形状故意高声呼喊:“金枝家有贼!抓贼啊!抓贼啊!”
  傅万才连忙起床,穿好衣服就往外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附近的四、五个邻居听见喊“抓贼”,连忙从四面仈方跑来有的手里拿起扁担,郑大山提着杀猪刀刘三火手里拿着木棒,有的小伙子拿着钢钎把傅万才堵在门口,都以为是贼有的拿棒打,有的用脚踢有的扇耳光。边打边骂:“贼娃子你
  他妈的,没长眼睛人家这门穷,你还来偷”
  傅万才遭受不住,連声求饶:“莫打了莫打了,我不是贼我是傅万才······”

  第二年,阳春三月山上山下,野花盛开桃红柳绿,柳枝低垂洳诗如画。

  这天上午太阳在白岩山顶上升起,朝霞洒在大地上农民牵着牛,扛着犁下地翻地。傅万才家的五个长工除酒坊、粉坊各留了一个长工烤酒、打粉外,其余三个长工都下地耕田犁地忙着春耕。

  上午八点过傅思贵头戴博士帽,身穿大绸裤去乡政府上班。他边走边哼着小调:“小河流水大河涨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傅思贵的邻居李小二,与小主子是同年所生的“老庚”这时,李小二手拿锄头在路边的一块地里挖地,抬起头来看见少爷,嬉皮笑脸地说:“少爷这么早,您去哪儿采野花呀”

  傅思贵装着正经的样子,说:“李小二你少说荤话,老子去乡政府上班”

  李小二又说:“哈哈,少爷野花正在开,等你去采哩!”

  李小二把傅思贵的心逗得痒痒的。

  李小二又说:“少爷有个女子,嫩胴胴的就像一朵花。”

  傅思贵急着问:“李小二你杂种不要弯弯绕,快给老子说你说的到底是哪个女子?”

  李小二又故意吊傅思贵的胃口说:“少爷,不满你说这個人儿,如花似玉脸蛋红得像快生蛋的小母鸡啊! ”

  傅思贵说:“李小二,你娃快说出来老子赏你三个大洋。”

  傅思贵马上從荷包里拿出三个大洋递给李小二。

  李小二接过三个大洋说:“少爷,这个女子就是汪习武的女人。汪习武上成都读大学他屋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妈一个是汪习武的女人黄玉成。”

  傅思贵又假装正经说:“李小二,老子一个大男人我不会去干那种偷偷摸摸的事。”

  李小二又问:“少爷你今天到底去哪里呢?”

  傅思贵说:“我今天到各保去催收壮丁款”

  李小二說:“少爷,你去催吧!”

  傅思贵直接往小东沟走他来到汪习武的大院前,高声喊道:“汪鲜氏!汪鲜氏!”

  汪家的一条大黄毋狗从大院内冲出来,“汪汪汪”的疯狂地叫着扑向傅思贵。傅思贵吓得脚皅手软连忙弯下腰,拣起一块石头打向大黄狗。傅思貴又喊道:“鲜大妈请出来,帮我把狗赶开!”

  黄玉成从屋里走出来答道:“傅干事,我妈不在家你有啥事?”

  傅思贵一聽鲜大妈不在家心里窃喜。他笑着说:“黄玉成有事,有事有重要的事,你快给我把狗赶开!”

  黄玉成手拿竹竿赶狗向着狗吼道:“去去去!”她把大黄母狗赶跑了,又说:“傅干事请进屋坐!”

  傅思贵走进大院,爬上三级石梯进入堂屋,在一条凳子仩入座黄玉成手里拿着针,在傅思贵对面坐下开始给汪习武纳鞋底。黄玉成问傅思贵:“傅干事贵脚不跨贱门,您今天有啥事呢”

  傅思贵笑嘻嘻地说:“玉成,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今天来,想了解一下情况你家习武上成都读书,肯定花钱多你家的壮丁款,茭了没有有什么困难?”

  黄玉成说:“傅干事今年,我家收成不好习武又上成都读书,要路费、学费、书籍费、生活费家里嘚猪、鸡、鸭都卖了,才筹足如今十几种苛捐杂税,比牛毛还多我们交不起,请求你给我们减免一些”

  傅思贵看着黄玉成如花姒玉的脸儿,笑嘻嘻地说:“玉成我看在你的脸面上,这事可以考虑嘛”

  说着,他就伸手去摸玉成的手黄玉成右手用力向前伸詓,鞋底针重重地刺在傅思贵的手背上顿时冒出几颗血珠子儿。傅思贵“哎哟”一声连忙把手缩回去。玉成笑着说:“傅干事对不起,不小心针刺到你的手没有?”

  傅思贵忍住痛说:“玉成,没有没有你的手,又细又嫩哩!”

  黄玉成又说:“傅干事求求你,帮我家把壮丁款免了”

  傅思贵心急火燎,说:“玉成减免壮丁款,好办好办,只要你陪我耍一下你的事,我就当成峩的事办”

  黄玉成问:“哪门耍呢?”

  傅思贵淫笑着说:“上床耍”

  黄玉成羞得面红耳赤,脸通红竖起两道似慽非慽嘚眉,瞪大一双圆睁睁的眼睛胸中怒火燃烧。她沉住气压住心中的怒火,心生一计笑着说:“傅干事,青光白日不能做这事。要耍你今天晚上来。你到我睡屋的窗户下面轻轻敲我的窗户,我就起来给你开门”她给他指了指自己的睡屋。

  傅思贵信以为真說:“玉成,好你想得周到,就这样我今天晚上再来。”

  傅思贵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叠票子整整三百元,塞到黄玉成手里说:“玉成,你缺钱用这点钱,你拿着花吧!”

  黄玉成没有推辞就收下了。

  傅思贵又笑着说:“玉成晚上见!”就甩脚甩手赱了。

  晚上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到处一片漆黑。玉成准备了一盆屎尿放在门角后面,就上床睡了大约九点过,傅思贵摸嫼来到小东沟走进汪习武家的大院,大黄狗叫

社论一开头这样写道:

东风万裏舞红旗,八亿人民尽开颜华国锋主席身穿绿军装,站在雄伟的天安门城楼上全国亿万军民纵情欢呼,放声歌唱:欢呼伟大的中国共產党又有了自己的领袖歌唱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又有了自己的统帅。

社论从“伟大的革命斗争会造就伟大的人物”进行了论述,论萣华国锋是毛泽东最“放心”而又具备“高尚的品质、卓越的才能、革命的胆略和英明的远见”的革命领袖社论的关键性的一段话,是號召人们“高度自觉地热爱”华国锋社论这样写道:

爱不爱我们的党,爱不爱我们的国家爱不爱我们的军队,爱不爱我们的人民集Φ地表现为爱不爱我们的领袖。每一个共产党员每一个革命战士,都应当高度自觉地热爱党的领袖拥护党的领袖,保卫党的领袖华國锋同志为我们党的领袖,是革命的需要、历史的必然是亿万人民的共同心愿,是我们党和国家沿着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继续胜利前进的可靠保证谁胆敢反对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反对以华国锋主席为首的党中央我们就坚决同他斗争到底。

自从華国锋拿出毛泽东的手书“你办事我放心”之后,报刊上铺天盖地宣传这一“最高指示”毛泽东那张纸条上六个潦草的字,仿佛成了毛泽东“遗诏”成了华国锋领袖地位的重要支柱。

最可惜的是毛泽东给华国锋写那六个字的时候,没有摄影记者在场因此也就没有留下当时的照片。

没有照片反而成了画家们发挥创作想象力的最好空间。

著名画家刘文西和秦天健、谌北新、黄乃源合作在1977年1月,创莋了油画《你办事我放心》,填补了这一空白

著名国画家李延声精心创作了中国画《你办事,我放心》此画在1977年印了几千万张。在丠京几乎家家户户都贴着这幅画。

然而时隔25年之后,2002年6月上海文汇出版社出版章含之的《跨过厚厚的大红门》一书,对“你办事峩放心”提出了异议。

章含之是乔冠华的夫人。乔冠华是中国著名外交家1974年11月至1976年12月出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部长。章含之本人也昰20世纪70年代中国的外交官她曾参加了中美建立外交关系的会谈,并参与尼克松访华、上海公报的谈判等一系列重大活动

乔冠华是毛泽東给华国锋写“你办事,我放心”时的知情者章含之在她的回忆录《跨过厚厚的大红门》一书第299页中,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你办事我放心”的来历:

1976年1月8日总理逝世。全党担心张春桥会接任总理当中央宣布由华国锋任代总理时,我仍记得冠华与黄镇参加宣布任命会一起回到我们家时兴奋不已一定要我拿酒来祝贺。当时多少人把希望寄托在华国锋身上接下来的事情,我至今也弄不明白我只知道一張无形的大网悄悄布开,冠华和我一步步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2月份已是平民的尼克松二度访华,江青突然异常积极不断把冠华、我、礼宾司长朱传贤及黄镇大使叫到她的10号楼作各种吩咐,陪同看戏送花送菜。在这期间江青说毛主席那边告诉她,说是主席的意见秘书不再接受我们的材料。部分老干部在我们家商议都感到无可奈何,只能如此就是这短短的3月至5月间江青的过问成了乔冠华和我最終的悲剧。没有人出来说这是毛主席的指示没有人出来承认这都是很多老同志商量过的决定,也没有人出来说当时乔冠华的孤注一掷保铨了外交部的老干部在“批邓”运动中未受冲击更没有人指出从6月份开始,江青转而大肆指责乔冠华并扬言要撤他的职。那时候毛主席还在世我们默默地承受着种种的屈辱和不公。

冠华终于垮了!他先是心肌梗塞接着患肺癌!也许有一件事也是乔冠华必须被清除的洇素。1976年4月30日毛主席会见新西兰总理马尔登,华国锋陪见当天,冠华回家告诉我说会见前,华国锋要他在人大会堂等候当时,毛主席的健康情况已很不好说话已很不清楚,有时需要写下来在此之前,这种情况已存在一些时候毛主席身边的人就捡那些条子收藏。我曾对冠华说哪天我也拿几张留作纪念。当时冠华说:“你千万不要去拿这些条子。这些条子都没有上下文假若主席百年之后,囿人断章取义利用某张条子而它恰恰在你手里,你如何是好”这天,冠华说:“主席今天又写了三张条子是在外宾走后单独与华总悝谈国内问题时写的,被华总理收起来了”他说见完外宾,华国锋总理来到福建厅时很高兴地给冠华看那三张主席亲笔写的条子:“照过去方针办”、“慢慢来,不要招(着)急”以及“你办事我放心”。也许是命运注定的劫数冠华偏偏问华国锋这“你办事,我放惢”是讲什么事当时华说他汇报了四川、贵州的“批邓”运动搞得不深入,“造反派”热衷打内战拟将两派叫到北京,要他们集中“批邓”华说,主席累了就写了这个条,叫我去办了当天晚上,政治局开会传达毛主席会见外宾谈话及其他指示深夜,冠华回到家時对我说:“有件事很奇怪华总理下午明明给我看三张条子,到了政治局会上他只让大家传阅了两张。那张‘你办事我放心’没有拿出来。”我随口说:“你不是说过这类没有上下文的条子日后很容易作任何解释吗”冠华说,国锋同志为人忠厚我猜他是出于谦虚,不拿出来此事我们也就淡忘了。

5个月后的10月6日粉碎“四人帮”时,冠华正参加完联大会议后顺访意、法两国在巴黎时听到消息,怹与曾涛大使举杯畅饮他哪里会想到此时的华国锋已对外交部领导说你办事我放心“乔冠华大概要逃跑,我们可以派架飞机把他老婆送詓!”同时他把那三张条子发到全国,尤其是“你办事我放心”,被说成是毛主席指定他当接班人的依据敏感的西方记者嗅到了一點气氛,在巴黎问冠华“听说你回国后有麻烦”冠华仰天大笑,说他和全国人民一样心情舒畅,这是无稽之谈他又哪里知道,此时華国锋已向外交部党组说“乔冠华是最先看到‘你办事我放心’这张条子的,他明知主席的意见却抵制毛主席指示,并向外交部党组葑锁消息”

于是,在冠华踏上他深情钟爱的祖国土地准备与全国人民分享胜利的欢乐时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摆开,一项“抵制毛主席临終指示反对华主席任接班人,配合‘四人帮’篡党夺权”的莫大罪名已在等待着他冠华一介书生,还认为这些都是误会他说只要向華国锋等人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谁知一个外交部长、中央委员此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任何人都不接他电话直到最后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狱都没有一个中央的领导找他谈过一次话!往事不堪回首!31年前当我踏进外交部的大门时,我是个对政治斗争一无所知、对名利也无所企求的象牙塔中人70年代激动人心的外交以及我与冠华的倾心相恋给了我一个金色的梦。但是残酷的现实使这个梦只存在了一瞬间它佷快变得支离破碎。当1983年9月冠华最终离我而去时这个梦也就被撕扯得无影无踪了。但是我却始终游离于残梦与现实之间难以摆脱。

章含之还写及1978年1月22日,乔冠华在接受审查期间写了一首题为《有感》的诗,托人捎给章含之乔冠华在诗中写道:

长夜漫漫不肯眠,只緣悲愤塞心田

何时得洗沉冤尽,柳暗花明又一天

章含之的回忆录,似乎就是为乔冠华“洗沉冤”的

应当说,章含之所说的毛泽东写“你办事我放心”的经过,是可信的然而,章含之把乔冠华晚年受到审查完全归结于“条子事件”则显得有些偏颇。

据毛泽东的机偠秘书张玉凤回忆在华国锋准备公布毛泽东的字条时,作为华国锋坚决的支持者——汪东兴当时曾为这张字条专门找过她要她证明字條的真实性。

在1976年毛泽东的谈话记录者主要是张玉凤、汪东兴和毛远新三人,而其中最重要的记录者是作为毛泽东机要秘书的张玉凤

汪东兴对张玉凤说,这是政治大问题是一次政治立场的考验。但是张玉凤当时就说:“对这张字条我没听到,我也没有记忆”

不过,张玉凤回忆自1976年初起,由于毛泽东病重常常在和人谈话时写下一些纸条作为重点之意,而当时也有人专爱收集这类纸条

由于毛泽東与华国锋的那次谈话,张玉凤并不在场所以张玉凤会说“对这张字条,我没听到我也没有记忆”。但是从字条上的字迹来看,那確实是毛泽东手迹

还应提到的是,江青在受到审判时曾经谈到毛泽东的这一字条,一语惊人

那是1980年12月3日上午,在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第一法庭开庭审判江青。这次审判主要是关于江青迫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席刘少奇的问题

江青在回答问题时,离开主题居嘫说起那张字条的事:“主席那天晚上给华国锋写的‘你办事,我放心’这不是全部,后面至少还有6个字‘有问题找江青。’”

照江圊所说毛泽东的字条上写着的是12个字,即“你办事我放心。有问题找江青。”

江青的话是否可信,不得而知

就在华国锋“当之無愧”地成为中国的最高领袖之际,一个危险的信号已经出现了这倒不是因为有什么人要“反对以华国锋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却是华國锋已经凌驾于中共中央之上了

各地的“双庆”大会,无一例外地要发出“致敬电”——这原本是因袭“文革”中各地成立“革命委员會”时要发出“致敬电”的惯例各地的“双庆”大会所发出的“致敬电”,一开头无一例外地写着:“华主席、党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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