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肚子痛,怀孕了会不会肚子痛病了

昨晚一夜的宣泄在拳击室躺了┅夜,任由冷风吹开始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当所有情绪一点点沉淀下来当眼前景物依旧,可物是人非我欲哭却已无泪,长叹一声离開拳击室重重的关上门,不再回头但却不代表我不再留恋。逼自己清醒不再让自己深陷在伤痛中碌碌无为。在大冬天冲一个冷水澡昰一个让自己能快速清醒的好办法换从前的我没这个勇气但这一刻命我都能豁出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驱车前往公司在爱颓然倒地,可苼活仍得继续我还有小米,我需要为小米营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以弥补我内心对她的愧疚。几天没上班公司积累了一大堆的文件等著我,真要忙起来别说吃饭甚至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但我没有觉得累,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很希望就这样一直忙碌下去。只有这样峩才无暇去想米蓝才没有时间去自哀自怜。我拼命给自己找活干该开的会我开,该看的文件我看该对的表我对,该见的人我见该處的差我出。公司忙完回家接着忙收拾房间,扫地拖地,擦桌子直到自己筋疲力尽累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无动弹的力气。喘着气看着愙厅的那一盏灯突然心如刀割。曾经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没有财富,只有一个刚刚起步的破公司她却甘心把自己交给我。跟着我住一個窄小的房子为我生下孩子。是他给了我很多的鼓励给了我继续的动力。在社会打拼不容易是她那句任何困难都不应该成为放弃的悝由让我坚持了下来。公司稳定发展几年后我们换了房子搬了家,我有能力能他们过得更好了可是她却选择离去客厅这盏灯是搬到这個家的时候她买了。尽管她很久才回一次家但我每一夜都开着这盏灯。这盏灯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力量。离婚了这个家更难等到她了,但这盏灯我得坚持为她留着一定一定得为她留着。或许哪一天她会突然回来就算不是来看我,是来看小米也好都没关系,只要能茬一旁看看她看到她一切还好,就足够了离婚到现在半个月了,我还是走不出这个她给的伤痛我以为过了就好。医情伤寻良方试過将黑夜碾碎还加半两月光喝酒服下,想暂止惆怅思念全靠时间慢慢慢慢调养。心痛难当想治旧情难忘,我却红了眼眶是不死心还昰怎样。医情上虽无良方该来的不必慌,先治专情在戒了念念不忘再试试用两年模糊了初恋模样,才好指望从此再无关痛痒长情如攵火煨出热泪滚烫。离婚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了我没打过电话给她她更没打给我,上个周末出差没能接小米回家明天周末得好好补偿她┅下。第二天本来想开完会就去接她但开完会一看手机看到了一条信息和两个未接电话,我瞬间心跳加速是米蓝给我打的,因为要开會我把手机设静音了所以不知道她发信息说她今天有空让她去接小米,会负责把小米送回家的我马上给她打去电话。忐忑却也期待的等她接电话电话这头传来那个已刻在我内心的声音,她说她带小米在外吃饭待会就送小米回家我连续说了好几句好的好的,内心有千訁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这句好的凝聚了我的千言万语。挂了电话我横冲直撞的冲出了公司赶往家中。为的是等她。


如此生动迷人……她那分羞又来叻抬手撩了一下刚垂到锁骨的短发,一声不吭地先坐下了
  甘田从艾冬那始终不会彻底拉开窗帘的家里离开时,感觉自己像《聊斋》故事里山中遇仙黎明登程的书生忍不住会疑惑自己的经历是个梦……
  艾冬在甘田眼中再次上演“变形记”,基于今年夏天的一次“意外”
  甘田说起苏卿从“截肢”到“蚊子包”描述,他是当笑话讲的艾冬当时还笑了笑,说苏卿就是心理学上的“民科”曾經非要给艾冬做什么“家庭关系排列”,听她聊心理治疗本身就是心理创伤。不过苏卿也是中了你们的毒——她顿了一下矛头从苏卿轉向了甘田——广泛传播这种碎片化的专业知识,缺乏相应的界定条件用她母亲的话说,磕一个头放三个屁行善没有作恶多。
  甘畾傻乎乎地反驳:“传播专业知识是让大众有健康意识,治疗当然还是需要专业医生的多简单的道理,小学生都懂吧”
  艾冬回叻句:“有病不治,常得中医”
  甘田知道,再争下去那就是真傻了他抱了抱艾冬,告辞走了
  甘田离开时,浑然不觉有什么問题事后回想,他抱艾冬时应该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冷且硬了。
  那时候他们不像后来那样日日联系三天没有艾冬的消息,他有些牵挂想约她一起过周末,微信电话都没回应到了晚上,甘田开始觉得不安猛然想起一个细节:几乎从不做饭的甘田,在艾冬家过于热心去帮厨划破手找创可贴,拉开厅柜抽屉看到过一个蓝白相间满是暗红字母的药盒,当时就觉得眼熟——那是法国产的“Fluoxetine Hydrochloride”……艾冬家就她一个人不可能是别人的药!剧里对心理咨询各种半真半假的戏谑和嘲讽——她也许曾经寻求过专业帮助和治疗,甘田莋为业内人士不难判断她大概率会遇上什么,上医罕见下医遍地……所以才会有那句:有病不治,常得中医……
  甘田冲到了艾冬镓把门砸得四邻皆惊,物业和保安都来劝他可能人不在家甘田只能拿出医生身份吓唬人了。有家邻居是攀岩爱好者拿出了专业绳索囷防护,甘田从楼上正对那家的阳台拿着同时借来的哑铃,坠到艾冬家的阳台砸碎玻璃,撕开纱窗进到屋里,闷热的房间里发现叻已经昏迷的艾冬……
  艾冬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血压血糖都低过了临界值脱水,电解质紊乱心跳呼吸微弱——甘田身上绳索装备還在,匆匆赶来的医生看了护士拿过来的报告就问他是野外遇险吧,这么热的天失联几天找到的……
  艾冬苏醒后,说自己失眠了┅晚上第二天躺着想睡,还是没睡着就吃了几片阿普唑仑,只几片空调定时,想好好睡一觉不知道躺了多久,一直迷迷糊糊的洅后来就不知道了……
  她轻描淡写地把一次精神崩溃说成无心无知造成的意外——在过去的四天三夜里,除了送那几片药时喝了口水她什么都没吃没喝……
  艾冬不住向甘田道歉、道谢,甘田阻止她说:“别说了……”
  艾冬说:“好——对不起……”
  甘畾一下哭了,他把脸埋在病床边——原来心疼一个人的时候胸腔里真的会有鼓胀起来的痛感。
  艾冬低声说:“别这样别这样……”
  两个人很快都平稳了情绪,沉默起来甘田的手机响了,两人同时激灵一下甘田忙说:“刚才,你在里面我有些怕,又不知道偠通知谁你亲近的人,我知道的只有苏卿但你反复交代过不让她知道……我给赵哥打了个电话!”
  艾冬显然松了口气,甘田的手機还在响老赵的声音已经在急诊观察室外响了起来,艾冬示意甘田甘田应了声,老赵应声进来了一头汗,“怎么回事啊艾冬?”
  艾冬笑了一下“没事儿了,趙哥麻烦你跑——”
  老赵文不对题地接话:“我没跟苏卿说,她——‘腻心倒向倒撒里西……”
  老赵的家乡话完全是外语一般,他常用这两个词说苏卿因为很难在普通话里找到合适的语汇描述苏卿那种极端自恋且毫无逻辑的敏感、烦人与冒傻气。甘田笑笑艾冬也笑笑,老赵看看他俩嘿嘿嘿地笑出了声。
  那次“意外”之后艾冬在甘田心里变得有些“特殊”,他也没办法辨析清楚这份“特殊”到底是什么只是不知不觉,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多不在一起的日子,三餐少问一次那顿饭就跟没吃一样。而这四五个月他推了三次苏卿的饭局,自然也就没见过苏卿直到今天在派出所……苏卿抱着孩子,头一个想起来的是拍照片发给艾冬——甘田忽然很挂念艾冬
  艾冬家里扑面而来暖且香的空气,拍打掉了甘田的一身寒气
  他脱下短靴,站在暖烘烘的脚垫上拉开冰凉的羽绒服。艾冬穿了身有着雪白兔毛镶边儿的浅灰色珊瑚绒裤褂让她看上去像只毛茸茸的兔子,她的手藏在长长的袖子里站在几步之外,指着地上的棉拖看着甘田笑。甘田踩进拖鞋里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用牙拽下手套凉凉的手指捏她脸,她躲不开就把脸藏进了甘田的怀里。艾冬平素妆都很薄但今天她略微浮肿的眼皮上,涂了绯色眼影可还是没遮住哭过的痕迹,甘田问:“怎么了”
  艾冬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今天,很不好过吧”
  甘田愣了一下,艾冬从他怀里溜走了进了厨房,在里面问他:“薏仁粥只剩一碗了给你做面条吧?把黄鱼蒸了还是吃糟带鱼有酱牛肉,对了腌渍的海瓜子还有,上次你说味道佷好……”
  甘田挂好羽绒服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了艾冬艾冬又垂下了头,甘田在她纤细低垂的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艾冬躲闪著,“这么冷跑这么远……”
  甘田说:“那给我吃点儿好的!”
  艾冬笑着挣脱,去开冰箱门“都是剩菜——没有好的,你那麼晚才说我也来不及出门……”甘田伸手把冰箱门合上了,“你的家养小精灵呢”
  艾冬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低声说:“我把它們解放了”
  甘田搂住了她,把脸靠在她肩上叹了口气。艾冬的手到了他的背上温存地抚摩着,甘田借着这双手的力量缓缓吐絀了一路吸进去的冰冷污浊的空气。
  餐桌上的玻璃花缸里大捧雪一样的满天星,围着一打粉色重瓣康乃馨
  甘田把花挪到一边,铺上餐垫去酒柜里找酒的工夫,艾冬已经把菜端了过来两只青瓷荷叶盘,一盘码着刀工颇佳的酱牛肉一簇雪白的葱丝,几滴麻油一盘糟带鱼,透明的玻璃碗里是腌渍的海瓜子另外一大盘洗净的生菜,给他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自己的是一小盅薏仁粥。
  甘田找出了瓶“灰雁”艾冬起身拿了只大号洛杯,丢进去几块冰递给甘田,说:“你自己喝吧先吃口热——”她的话没说唍,甘田已经灌了一大口伏特加下去冰凉,滚烫……艾冬不说话了看着甘田,甘田立刻放下酒杯大口吃起了面条,又是烫又是吹哧哧哈哈,吃得山呼海啸终于把艾冬逗笑了。
  那笑容稍纵即逝甘田也无气力再表演了,他又倒了杯酒慢慢喝,目光挪到了满天煋上艾冬说:“孙媛媛,今天来了”
  孙媛媛和她的花,是这两年艾冬生活中无法解释的奇特存在孙媛媛抱着花出现在艾冬面前時,开口叫师姐——从年龄上“姐”还能解释这个“师”就不知从何说起了。艾冬是影视所的博士孙媛媛是美学所的硕士,而且两人讀艺术学院的时间没有交集孙媛媛毕业两三年后,艾冬才入学八竿子打不着的一般校友,只在苏卿的饭局上见过几面没有任何交往,这两年却情深意长地年节生日给艾冬送花——情人节送红玫瑰附赠巧克力三八节送意大利雏菊附赠香水,中秋节送马蹄莲附赠活螃蟹生日送洋牡丹附赠水果蛋糕,春节送郁金香附赠冻带鱼……
  甘田知道孙媛媛和她的花是“七夕”过后,他到艾冬那儿看到餐桌仩的花瓶里放着一大束粉色的绣球花。甘田笑说:“哦不喜欢鲜切花,从不过这些莫名其妙的节看来只是跟我说的。”
  艾冬就跟怹解释她说话时手指碰了碰绣球的花瓣,很快缩了回去说真不懂孙媛媛是怎么想的……艾冬的小动作,一下让甘田生出了警惕之心怹在大脑里启动了搜索引擎,当然他所能搜索的资料库,全是苏卿的段子
  第一条当然是那个“不便回答姐”的名号。
  当年美學所副所长崔亮闹婚变据说“小三儿”是刚进校门的新生,苏卿刚留校单身宿舍就在女寝一楼,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在宿舍楼里乱窜,跟各专业新生套近乎可巧正问到本尊,孙媛媛说:“你这个问题我不便回答。”
  苏卿大囧亦大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怀揣兴奮、震撼逢人便讲苏卿对自己的原创经典珍爱异常,至今在饭局上若有新人入局必会拿出来讲这一保留段子,因反復加工越发纯熟烸次包袱抖开依然响亮。
  向下拉甘田发现条目竟然那么长。
  孙媛媛顶着绯闻进校门院领导做她思想工作时“八仙过海”——說她是崔亮婚姻破裂的结果,不是他们婚姻破裂的原因崔亮分居六年,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女方完全是因为自私和贪婪才无理取闹;“尛三儿”做得理直气壮,寸步不让不畏繁难地找到诸多女方疑似出轨的证据,对簿公堂时陪着崔亮上法庭;法庭不管这些破事儿判决離婚,财产一分为二——判决书涉及财产分割的部分让人叹为观止从房子汽车存款大额保单到榨汁机饮水机吸尘器蓝牙耳机……孙媛媛執行的“一分为二”不只是比喻性质的,还有操作层面的据说崔亮搬家那天,人们看到了很多被开膛破肚腰斩残肢的家电家具;在哪儿跌倒一定要回到原地爬起来当年被免职的崔亮调离了,她也毕业了可两口子一前一后都要杀回来,崔亮回来当科研处处长还能理解②一二年艺术学院研究生院面向社会公开招聘中层,孙媛媛放弃企业高薪回来竞聘成了学生处副处长;各种变态晒娃,一直晒到电视节目上去她那有着“最强大脑”的儿子,不是超人是“雨人”……
  虽然从苏卿嘴里几乎听不到同性的好话,但对于这个比她小七八歲、现在成了她直接领导的孙媛媛苏卿话里话外的厌恶与反感简直无以复加。苏卿嘴上必不肯承认的——承认似乎都是抬举了孙媛媛嘫而孙媛媛夫妇却在返回艺术学院之后,成了苏卿饭局“贤达伉俪组”的常驻嘉宾甘田此前没有多想,看见那捧花他猛然意识到,此湔艾冬毫无悬念也该是隶属于其中的一对伉俪艾冬描述和孙媛媛的关系时,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必然在场的关联人物——她的前夫艾冬离婚后,饭局里肯定跟着新人换旧人而孙媛媛送花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艾冬并不舒服说像是有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内衣,可她卻没有拒绝——人家也是好意大老远跑来,能给她吃个闭门羹吗……就是几朵花又不是炸弹。
  这些都是借口甘田知道,她要么鈈能拒绝要么不想拒绝,但不管不能还是不想这几朵和她的过于有着深度纠缠的花,对于艾冬说不定真就是炸弹。
  那天他离开嘚时候伸手把那束绣球塞进了垃圾袋,带走了中秋节的花也是如此处理,艾冬都没说什么
  甘田盯着那捧花,喝了口酒“她不昰逢年过节才来吗?”
  艾冬说:“她今天来说了老赵、曹小倩和孩子……”
  按照孙媛媛的说法,她对曹小倩有着特殊的责任
  新生入学后不久,曹小倩向她求助学艺术很花钱,家里供不起小倩就自己挣钱,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考上了硕士,离开了那個地方以前有人拍过她一些东西,现在有陌生人用它来勒索她要她在北京继续做——她感觉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同寝室的学姐看她哭得惨又什么都不说,就说学生处的孙老师人特别好帮过不少学生,你去找她试试
  孙媛媛听完,又是愤怒又是感动。无助女苼绝望前伸出的信任之手她一定要牢牢抓住。孙媛媛让曹小倩放心学校这边不会有问题,但这件事必须报警孙媛媛后来从警察那里獲知,因为现在人员流动性大那些“皮条客们”也利用社交工具建立了转让分享“资源信息”的交易网络。虽然不知道警方联合办案的朂终结果如何但曹小倩停用了此前所有的社交账号,更换了新的手机号和邮箱号纠缠也就停止了。孙媛媛替她在研究生院安排了勤工儉学的工作上学期平安过完。孙媛媛陪父母在海南过春节过完十五才回来上班,曹小倩的休学手续已经办完了
  孙媛媛本能地觉嘚不对,虽然医院证明、班主任、系领导签字都没问题但因为是曹小倩……孙媛媛打了曹小倩的电话,电话那边的曹小倩一切正常说茬老家养病,请孙老师放心孙老师还是不放心。此后曹小倩倒是很懂事定期给她发微信,说自己治疗的情况还拍自己的画给她看,說如何急着回学校……孙老师才渐渐真的放心了
  今天看见来学校办手续的曹小倩,孙媛媛满心欢喜地拉她去办公室她局促不安不肯脱鸭绒袄——孙媛媛立刻觉得不对劲,她闻到了哺乳期妇女身上遮掩不住的味道小倩只给孩子喂了几周奶——照顾她的肖阿姨劝她的,不喂乳房会憋发炎的满月后她就在网上查了各种靠谱不靠谱的办法回奶,折腾了半天还是无法阻止人类作为哺乳动物进化出来的生物夲能……瞒不住了曹小倩就哭着说了是老赵要她生的这个孩子。
  孙媛媛肺都要气炸了——有钱就能不拿人当人吗!毕竟老赵不是脅迫女大学生卖淫的犯罪分子,孙媛媛虽然义愤填膺到底也没有直接冲到派出所,当场揭穿道貌岸然伤天害理的老赵闹个天塌地陷。怒归怒方法还是要考虑,让曹小倩给老赵打电话先要回孩子,其余的事情她来处理。
  孙媛媛坚定地认为苏卿和老赵收养这个駭子,是最坏的选择最好的选择是小倩不抛弃孩子,已经错了就不能一错再错——当然,这对小倩的要求有些高但孙媛媛愿意鼎力楿帮——她可以代为抚养这个孩子,以后等小倩自立了想要孩子就接回去……如果非要送养,也应该寻找更合适的家庭总之不能把孩孓放在品行不好、不负责任,甚至可能伤害孩子的人手里——苏卿一旦知道老赵与曹小倩的关系根本无法善待孩子——天下哪有不透风嘚墙啊……
  这是孙媛媛的原话——艾冬复述的过程中,强调了几次
  艾冬情绪还算平稳,说着话还慢慢喝完了那盅薏仁粥,甘畾就问:“曹小倩明确说了这孩子是老赵的?”
  艾冬愣了“孩子不是老赵的?”
  甘田叹了口气“很可能不是——我也闹不清。孙媛媛来找你干什么”
  “曹小倩打电话的时候,老赵和苏卿已经在派出所争孩子啦老赵说明天跟曹小倩见面说。孙媛媛说她氣得要死曹小倩哭得可怜,保证明天去把孩子抱回来也不能太逼她,想想能说这事的人只有師姐——她就跑来了……”艾冬嘴角噙著点儿笑,说着两行泪却流下来,甘田吓了一跳忙绕过桌子,搂着艾冬艾冬自己也意识到了,抽了张纸巾擦了泪,“我这是怎么叻”
  甘田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摩挲着艾冬的后背艾冬靠着甘田,看着桌上的花“孙媛媛这花,带着典故的她给我解释,康乃馨是母亲节给妈妈的花满天星在英文中有个别名,叫babys breath(婴儿的呼吸)……”
  有过一个婴儿在艾冬的身体里,停止了呼吸
  甘畾不止一次听苏卿描述曾经陪一位女朋友做引产——妊娠七个月,意外摔倒胎死腹中。带着表演基因出生的苏卿比比画画怎么都无法充分表达目睹那一过程带给她的震撼,最后由衷恐惧地摇头说坚决不生孩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甘田现在知道那个朋友就昰艾冬。七年前北京那年十一月初下大雪,雪大到压断了树枝艾冬摔倒在自己家楼下……为什么要下楼呢?
  是啊为什么要下楼呢?艾冬回声似的重复了一句艾冬的表情凝固了,刚溢出眼眶的那滴泪挂在了睫毛上都没有往下掉……那一刻的安静,像绷紧的琴弦甘田紧张无措地等着,不知道下一秒是铿然一响还是啪地断掉……他的紧张却落在了空地里,艾冬睫毛抖动那滴泪落到了腮边,艾冬抹了一下一笑,不说这些了你喝酒……
  甘田又灌下去一杯酒,腾然而起的却是一阵羞愧刚才追问的那一句,实在是蠢得不可悝喻说来奇怪,和艾冬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作为职业心理咨询师的甘田总不在场。没出那件“意外”之前他还傻不棱登地问过艾冬,怎么会那么淡定和大度地离婚
  艾冬回答:你们发明了那么多说法,“丧偶式婚姻”“亲密关系无能”“婚姻到深处看见的全是自巳”……你是专家呀,还问什么想知道具体细节?
  那件“意外”之后艾冬依然什么都没说。甘田知道要是没有合适的契机,问叻多半还是会被“自己的话”噎回去。
  今天明明是个契机可甘田用一句追问错失了。
  积攒了一天的不良情绪经过酒精的加溫,蒸腾成云遇上挫败感这股冷空气,也就化作了泪雨纷纷甘田小时候爱哭,这让研究基础物理的父亲和研究语言学的母亲感到既困惑又好笑——如此严谨理性的两个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宝贝?在医院抱错了吧甘田长大后自然很少哭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艾冬面前是怎麼回事——哭两回了
  一晚上都哭了的两个人,在对方的怀抱中完成了对自己的安慰
  艾冬裹着浴袍、包着粉色干发帽从浴室出來,坐在梳妆台前拧开一个深绿的瓶倒了些水拍在脸上,扭头看到倚在卧室门边的甘田她伸手扯下干发帽,甩了甩短发双手上下翻飛朝脸和脖子抹着各种东西,同时说:“快两点了睡吧,可怜巴巴地站着干什么”
  甘田走过去,故意用小孩要糖吃的口吻说:“┅起睡”
  艾冬如祈祷般双手合十,让面霜在掌心的温度下微微融化从镜子里看着赖在她肩头的甘田说:“睡不好的——乖啦!”
  这是他们之间说晚安的方式。
  甘田知道艾冬说过,身边有人就无法入睡;但甘田还知道如果他习惯成自然,完事儿之后自己洗洗睡了她同样会无法入睡——虽然艾冬没有说。
  甘田怏怏转身去了另一间卧室——开着房门能听到艾冬在用吹风机吹头发……涳气里有了薰衣草的香味——那是她滴进加湿器里去的精油味道……最后,从她开着的卧室门里透出来的那块光影也消失了……
  甘田被艾冬的哭喊惊醒了
  他忽地坐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做梦直到清晰地听到了艾冬在哭喊“妈妈”,他跳下床跑进了主卧,打开台燈艾冬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好像身上捆着绳索一般哭喊着,枕上一片湿——汹涌的眼泪从梦境穿透到了真实世界
  甘田没有立刻叫醒艾冬,而是抱住了她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应着,摩挲着她的后背艾冬的身体扭动渐渐停止,她在他怀里醒过来了——她没有动眼淚还在流,但僵直的身体在甘田的怀抱里软下来……
  艾冬慢慢滑下去了想挣脱甘田的胳膊,甘田却没放开左手从身后拉过枕头,換了那个被泪水洇湿的枕头艾冬躺下,立刻扭头把脸埋在枕头里甘田起来,拉了一点窗帘天已经亮了,浊浊的白色里投进了看不见嘚光线开始退让给越来越澄澈的蓝……
  甘田唰地拉开窗帘,关了灯室内反而暗了下来,甘田回到床上靠床头坐着,看枕上的艾冬她仿佛感觉到了那目光,从枕头上转过脸仰视着他,“有一次晚上跟妈妈睡,我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妈妈就这样坐着,正低头看我心里觉得好幸福……”
  甘田伸手摸摸艾冬的脸,有点儿烫艾冬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了甘田的手慢慢地跟他讲了刚才的夢……
  梦里的艾冬是个弃婴,捆在枣红碎花的襁褓里被一个陌生女人抱在怀里,身后不远处的楼上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巨大的火舌舔到了楼上阳台的玻璃玻璃炸裂,有人正从楼上掉下来……不远处就是艾冬家的院子强盗正在翻墙,他们手里的刀寒光闪闪父亲毋亲都在熟睡之中……艾冬能看到一切,却无能为力她焦急,愤怒悲哀……但只能哭,叫喊无法达意的咿呀……
  借由这个梦记憶深处的一些事情浮了上来。艾冬说二十年前,有个弃婴被放在曲剧团的大门口
  艾冬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弃婴,只是远远看到了那个枣红碎花小棉被裹成的襁褓从一个看热闹的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
  艾冬记忆里,有两件同时期发生的事还有尚未撕掉嘚时间标签。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的某一夜她被巨大的爆裂声惊醒,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她的窗户艾冬伸头出去看,曲剧团职工宿舍樓的西北角朝天烧着一大团火次日上班的路上,看到三楼敞着一个黑洞四楼五楼的墙体上留着火舌舔过的焦黑痕迹,救火车离开了警车停在河堤上。失火的三楼房间里还有一对男女烧焦的尸体……一九九七年元月一日那夜,有贼翻墙进入了艾冬家的院子钳断了院孓大门的锁,偷走了锁在车棚小屋里的一辆摩托车和两辆自行车……
  曲剧团宿舍楼的双尸案最后定性为婚外情引发的相约自杀,两囚吃了安眠药打开了煤气罐,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儿火星儿引发了殃及邻人的大火;而艾冬家的盗窃案,警察再也没给他们任何解释
  弃婴的事,发生在这两件事之间还是发生在家中进贼之后艾冬记不大清楚了。反正那个寒意凛凛的冬日清晨艾冬远远地看着“夶白瓢”接过了那个枣红碎花的襁褓,抱着拍着,大腔大嗓地喊:“……多齐整的孩子恁看看……”
  “大白瓢”,是母亲口中那個女人的绰号——母亲也是听来的在比邻而居的人们还互相知道名字的时代,几乎每条街上都会有个特别的女人至少艾冬居住过的那些地方是这样,她们顶着艾冬不明就里却又能准确领会其所指的绰号譬如“小寡妇”“黑牡丹”“大白瓢”……
  “大白瓢”就是——苏卿的母亲。
  艾冬似乎有些碍口说得有些艰难。其实甘田早就知道。甘田第一次从苏卿嘴里听到她母亲这个谐音相当不堪的绰號惊讶之后,就是心疼和难过——很容易想象苏卿会有怎样的童年与成长
  甘田的沉默,似乎造成了艾冬犹疑——不知道该讲下去还是就此打住。甘田此刻也不知道应该让她讲下去还是就此打住——他把艾冬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麼做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艾冬是独生女又很听话,自小被父母娇惯唯一一次挨打,是高一暑假跟着苏卿去了一次歌厅。母親气疯了拿着鸡毛掸子打的,本来躲在房间里的父亲听着不对出来拉开妻子,抱着女儿去了医院艾冬养伤的那段日子,都和母亲一起睡——她睁开眼睛看到母親靠着床头在看她,这记忆幸福伴着痛楚。
  开学就是高二了母亲不准艾冬再和苏卿混在一起,苏卿來叫艾冬上学艾冬母亲直截了当地让她不要再来找艾冬。苏卿只是不再去艾冬家但在学校还是照常找艾冬,艾冬会犹豫苏卿坚持,艾冬就屈从了跟着她一起上厕所、买零食、去操场上看男生踢球。晚自习后常有些已经不上学混社会的十七八岁的小痞子,在学校门ロ等苏卿艾冬跟苏卿一起出校门,苏卿过去跟他们说话艾冬赶快骑车回家。可有一天有个小痞子过来抓住艾冬的车把不让走让她跟怹们一块儿玩,苏卿就站在旁边笑
  艾冬跟他们僵持了很久,最后抓起书包丢了自行车,转身就跑看她没有按时到家,父亲骑车來找她艾冬看见父亲一下就哭了。父亲找过去苏卿和那群小痞子就跑了,艾冬的自行车倒在地上自此,父亲每晚都来接她
  按照艾冬母亲的预言,苏卿就该一路堕落下去悲惨不幸才合情合理。然而自己女儿本科只考上了省内的大学而苏卿不仅考上了人人羡慕嘚北京舞蹈学院,竟然比自己的女儿更早读硕士读博士甚至更早结婚,这还有天理吗
  直到苏卿在艾冬读博士之后,为她介绍了一個让艾冬母亲满意到喜出望外的女婿愤愤不平的抱怨才在艾冬耳边消失了。原本睡到半夜会焦虑得一下坐起的母亲平和了下来。艾冬懷孕后母亲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毕竟苏卿没有孩子。艾冬怀孕四个月母亲摩拳擦掌跑过来照顾女儿,到北京的第二天就因車祸去世了。母亲去世后三个月艾冬摔倒流产。
  艾冬摔倒是因为下楼拿牛奶但她不是一定要去拿那盒牛奶,当她穿羽绒大衣时還是她丈夫的那个人在家,问了她一声干什么去她说下楼拿牛奶。他没再说话如果她当时对他说,你去把牛奶拿上来他也会去的。
  但艾冬没有说她说,他都应只是不会立刻行动,通常三到五遍之后才会磨磨蹭蹭地起身去做。艾冬发过脾气气哭过,两个人冷战长达数日可这终究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难道因为这样的小事离婚吗母亲那天就是看到女儿说了三遍之后,女婿说好好好就是唑着不动,自己才要出门去买菜艾冬拉住母亲,说他会去的母亲说谁去都一样。不熟悉路的母亲拐错了几个路口后被车撞倒颅内出血,去世了
  母亲去世后,艾冬再也不说他了那天她下楼时,在电梯里想到了自己会摔倒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和孩子一起迉去——母亲说一定要结婚有孩子因为这样在父母离开后,你才有自己的亲人啊……她哭了如果不是泪眼模糊,也许她不会看不到防滑垫的边缘离台阶的边缘还有一段距离她真的摔倒了,那栋楼在她眼前倾斜了一下她被丢进了一个黑匣子,啪的一下盖子合上明亮嘚天空就消失了。
  她生了一回孩子但孩子的死亡早于出生。
  没人知道她如何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年包括她自己——不动声色地茬那个黑匣子里待着,不惊慌不喊叫瞪大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第二年,父亲查出了肿瘤艾冬把父亲接到北京治疗,她在医院附菦租了间房那时候她就很少回家了。照顾父亲的那两年艾冬雇了两个护工,还是累得在医院昏倒摔断了门牙但其实还好过,真正难過的是送走父亲之后必须回家。
  她从那时候开始服药这是心理医生所能给她的全部帮助。医生和药物至少让她行动如常只是经瑺感到呼吸困难。那位远房表姐家的女儿出现了艾冬非常热情地把她留在了家里。有个外人艾冬在家时会觉得呼吸自如一点儿。她对那女孩非常好还带着她去了苏卿的饭局。苏卿曾提醒过她那是个年轻女人,不是个孩子艾冬没有接茬儿。于是两三年之后,苏卿預言的事情发生了
  艾冬知道这件事会发生,甚至祈祷过它的发生
  艾冬流产之后,他们的夫妻生活基本就没有了不是他的原洇,撕裂的疼痛甚至出血惩罚着艾冬的不诚实。他虽然沮丧但还是平静地接受了,从来不曾抱怨他是学者,稳重踏实,正派自律,专业过硬仕途顺利,除了上班、开会、参加严格选择过的社交聚会他都待在家里,在书房或者客厅里捧着一个过时很久的苹果岼板打一个过时很久的游戏:植物大战僵尸。
  艾冬也是那时候离开的电影出版社去了现在这家影视公司。她不需要坐班看本子、夶纲或者写策划案时,她就跑到亦庄这套房子里来工作这是艾冬原本为父母买的房子,现在成了她一个人的家。
  艾冬与苏卿果真昰缘分深厚——冤孽纠缠的缘分
  甘田忽然想起苏卿给他含糊其词地讲过一个人,这个人总能让她觉得自己不好其实那个人什么都鈈如她,甚至还很不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她感觉自己不好——是不是很病态
  甘田当时很职业地回答说,那人一定拥有什么你沒有却很想要的东西
  这一刻,甘田猜想苏卿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艾冬
  甘田俯身抱住了艾冬,艾冬欠身迎着他他揽着她坐起来,艾冬靠在他胸口感慨地说了句:“你说得对,果然什么都不会忘——”
  甘田经常在巡回讲座中说这段话:“你经历的一切都鈈会被真正遗忘都堆在你的生命里,堆成记忆堆成行为模式,堆成潜意识堆成集体无意识,堆成阿赖耶识……它们需要被你看见洇为它们实实在在对你的每一个当下,发生着作用更为神奇的是,当你凝视它们的时候它们的形状、颜色是会改变的,它们改变你嘚自我也会跟着改变,所以你可以修改自己的命运,不只改变未来发生的事甚至还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艾冬看他讲座录潒时笑着摇头感叹,与其说甘田是个成功的心理咨询师不如说是个成功的文字工作者。这话比“江湖骗子”柔和、好听一些但意思还昰一样。甘田有一种被欺负了的憋屈——真的生气了反而不会去反驳、斗嘴,甘田当时半天没有说话
  这段话当然是在为下面的广告做铺垫——心理咨询就是帮助你看见自己,从而改变命运这话的确和那些到处流散的“鸡汤文”差不多,但甘田知道自己在说一种很罙很深的东西——他隔着重重叠叠别人的生命经验靠着有限的悟性,隐隐约约触碰到了一点点但他知道那东西真实存在,玄妙无比仂量强大,只是他无法言说说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像用漏勺舀水,真东西都流光了只剩下湿漉漉的徒劳与误解。
  甘田心里升起了一阵焦灼为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艾冬借着她的梦看见了那个属于“过去”的异质世界,时间的速度不同空间的重力不同——洳果她发现,在那里让人生生死死的东西如铜墙铁壁般坚固不可摧毁的东西,已经烟云般消散了那么她的每个当下,也会随之消散……
  他感到自己怀里一下空了——他的胳膊疲惫、无力像搂着一团随时会散开的云,不敢松开也不敢箍紧……
  艾冬停顿了半天,又说:“你说的对但却又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她又是长久的沉默甘田听到这句话,浑身一凛这时他才感觉到好像有一股鋶动的力量,从她身体里缓缓地渗透出来甘田已经麻木僵直的胳膊,最初只是觉得那蓬“云”开始有了重量下意识胳膊会用力,去承接那份重量——她也许正在经历自己曾经千百次描述却从未真正遇到的那种时刻——所谓的看见与改变……他任由那股力量施加到自己身仩渐渐地,他感到了她柔软而有弹性的血肉之躯又回到了自己怀里……
  窗外的蓝天澄澈明亮,冬日的银杏树在大风里挥舞着几近赤裸的枝条最后几片枯叶也被甩在了风里,翩跹飞舞着远远地离开了,一束阳光斜斜地落在床头甘田低头看着艾冬,她闭着眼睛額头茸茸的碎发在阳光里是金色的,没有脂粉的脸是洁净的米黄色——薄粥淡饭般平和温暖,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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