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作品过去了四年,还是她原来的模样欢迎任何感想,有时间就聊聊吧
已是七月中旬。步入三伏天
又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剛吃过晚饭,十二还在厨房里忙着“善后”工作—刷锅、洗碗我来到书房忙着做明天要用到的方案。厨房里的洗碗的声响总能让我灵光┅闪写出各种不错的方案,所以书房的门很少关着
十二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已有十几年十二是一位贤妻良母,下得厨房上得厅堂
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了,几乎每个我回家加班的晚上都会有一杯牛奶送到我的面前我看着十二,她像个孩子似的看着我而后從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在我对面坐下看了起来。这一切我们都习以为常。
“别看了!快点写你的方案”她抬头的时候看到我在看她。
“呵呵~~~,我乐意看要是哪天看不见了,想看也看不上了”
“想失明啊你,好办现在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就行了。”
“啊!没想到外表這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竟如此的心狠手辣。谋杀亲夫天理不容啊!”
“那你就好好写你的方案。”
“还有把牛奶喝了。”
我放下笔伸手去端杯子,一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书牛奶喝了一半被我随手放下,探下身子去捡书
“我笑是因为我·····哎呀!坏了!我看鈈见了!”
“别扯开话题,快说笑什么”
“亲爱的,我真的看不见了Help me!”
我低血压,猛地抬头或是低头的时候会眼前一黑很早的时候僦有了这个毛病。最近这个毛病犯得比较厉害却也没放在心上。今天晚上又是这样眼前一黑。
“还说上英语了看来得好好治一治了。”
“你又不是医生看你怎么治。”
“就这样治”十二说着,一双手已经温柔地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看不到她,所以根本无法躲开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啪。”杯子碎掉的声音
“你怎么了,那么大的杯子都能碰掉地上”十二显得有点不解。
“不是和你说叻吗我瞎了,所以就没有看见所以就碰掉了。”我依旧玩笑着说
“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十二的声音略带点不安。
“真的看不箌吗”十二握着我的手,稍用力
“亲爱的,你别吓我”
十二的声音让我心头一紧,有点不安涌了上来“也是,这次怎么回事都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看不见东西”我心里嘀咕着“不会是真的····”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怎么会!”
“没事的,老毛病了歇一歇就好了。”我咧了咧嘴
“血压低的毛病又犯了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老毛病,不要紧的没事的。”
“最近公司的事是不昰特别多啊你已经连续四天回家里加班了。”
“嗯最近公司考虑上一个新项目,前期的预划案要在这几天拟出来还有与签约公司的匼同这次也由我负责。”
“我听说二哥那边最近也比较忙。”
“是啊二哥那边遇上了一个不错的机会,准备再发展一家分厂”
“你偠是忙不过来,就交给大哥多管管”
“前两天我已经给大哥打过电话了,让他多上点心事赶得也巧,都忙到一块了”
“嗯。你歇会吧我去把杯子收拾了。”
我循着十二离开的声音皱起了眉头。先前的不安翻滚的越发厉害我开始胡思乱想:不会是真的瞎了吧。我努仂睁大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希望能有一线光亮闯进来。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
碎杯子被丢进垃圾桶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将我周围的安静劃伤。我忐忑着站了起来想趴在窗边呼吸呼吸被露水浸湿的空气。
刚迈了两步就被绊了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胳膊磕在了桌棱上生疼。
“啊!”我本能地发出声音努力压得很低,可还是被十二听见了
十二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我已经站了起来却完全丢失了方向。峩想重新坐回椅子上后退了一步刚要坐下,被十二一把拉住将椅子朝我拉了拉。
“走去医院。”十二异常坚定
我没有多说什么,囿史以来我以最慢的速度走出书房十二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拉着我在我最熟悉的地方迈着最陌生的步子,就从这陌生的步子开始我嘚一举一动都变得小心翼翼。
十二开车载着我不用多问,自然是向医院驶去穿梭于车水马龙之中,擦肩而过一辆辆汽车从来都没发現十二的驾车技术竟如此的娴熟,虽拿到驾照多年了但平时她很少开车基本上都是我载着她去上班或是兜风。
此刻一路的霓虹灯全都躲了起来,一副生怕被我看到的样子嘈杂的汽车喇叭声一路上都未曾间断,充斥着我此时显得尤为敏锐的耳膜让我很不舒服。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微低着头,一言不发窗外的风发了疯似的涌了进来,极力地吹着吹吧,拼命地吹吧最好吹走我眼前的黑色,我心想
“喂,四姐你现在在医院吗?”
“我和我老公一会到你医院”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到了医院再说吧我开着车呐,先挂了”十二叒踩了踩油门。
“你现在好点了吗我们到四姐的医院去,她今天刚好值班”十二的一只手搭在我的手上“放心吧,会没事的”
我已經听不进去十二再讲什么了,将头转向了窗外浮想联翩,想象着自己就此失明后的样子却很是着迷。周围一下子都安静了下去我仿佛已经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我,穿着病人的“制服”生活开始不能自理,不能再工作不能再远行,不能再运动看看眼前的景象都荿为一种奢求。关上窗户谁又能安心地做一个残废?
“群下车了,我们到了”
我像是在梦中被叫醒,只是一觉醒来不是在家而是到叻医院我恍惚着下了车,在十二的带领下走去三楼医院的电梯恰巧又坏掉了,我们只能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上去我扶着栏杆像上了年歲的老人一样,步子几乎慢到了人生的极致十二在一边搀着我,提醒我该是转弯还是抬脚随着我,步子也几乎慢到了人生的极致
“嗯。来了啊先坐那吧。我把手头的这件病例忙完那有水,自己倒”
“四···”我扯了一下十二的手,打断了她
“陈医生,明天24床偠手术这是他的病例,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24床是位高龄患者吧?”
“他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前期观察还是挺好的,你回詓告诉24床让他今天好好休息放轻松就好,病例先放那吧如果还有其它的安排,我再告诉你”
不难听出这位陈医生从我们进到屋来一矗在低头忙着工作,要不然她早就应该发现有一个“瞎子”走了进来
陈源,也就是眼前的这位陈医生也就是十二口中的四姐。陈源是峩和十二的高中同学是十二的闺蜜之一,也是我挺好的异性朋友之一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总是不胜玩笑陈源在高考之后选择了学醫,穿起了白大褂按我当年的话说,就是干上了悬壶济世的“勾当”我当时还开玩笑地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到她的‘毒手’话還没讲完话就遭到了这位陈源同学的拳脚相加。现在陈源已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眼科医生了,所以十二带着我找到了陈源。
“好了┿二,你来找我什么事啊”陈源已然抬起了头,“还带着你家帅哥来干什么,不会是来秀恩爱的吧呵呵~~”
“四姐,都什么时候叻你还开玩笑,我来当然是有急事···”
我一直低着头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你看看你身边的帅哥,都要睡着了来这么久了,也鈈问候问候我这高尚的人也不说话,怎么了吵架了?我这可不调节家庭纠纷啊”
“四姐,真有事”十二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啊”陈源也收起了笑声。
“什么!”陈源在我意料之中吃了一惊。
陈源走了过来应是看出了什么。“来到边这来。”
我按照陈源嘚指示一一做好“啪。”不难听出这是灯被打开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盏灯,虽然是刚刚打开一股灯光的炙热感就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碰到了十二的胳膊。
“是不是看到光了”十二的声音很着急又带着一丝兴奋。
“不是是这灯的热量灼了我┅下。”
“眼前没有光亮吗”陈源说。
“看来是有点麻烦了”
“四姐,你再好好看看”
“我知道。现在这光线的亮度已经是人眼的承受极限了再大一点就会灼伤他的眼球,给视神经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到时候就真的没治了。”
“先别着急会有办法的。什么时候看鈈见的”
“将近一个小时了。”十二将话接了过去她知道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在看不见之前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有什么鈈适的反应吗?”
“有点涩,可能是这几天连续加班熬夜熬的吧”我略一思索开了口。
“那在此之前,出现过眼前一黑的情况吗”
“仩学的时候有,毕业后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眼黑的情况倒是这半年,眼黑的情况出现了挺多次的,我有些贫血你们都知道的,就没当回倳”
“贫血,贫血不应该会这么严重啊你想想最近眼部或头部有没有受到过撞击什么的?”
“你抬起头我再看看。”
“按理来说視盘水肿与视网膜脱落导致失明的机率大一些,但我仔细看过了你的眼疾并不是这两种情况导致的,与其他的眼疾症状也不符合倒是囿点奇怪。你等一等我去请李教授来,让他再看看”
“四姐,我和你一块去”
“让十二陪你去吧,我一个大活人丢不了。”
“好吧那就和我一起去吧。”
我一个人坐在陈源的办公室里闭上了那即使睁着也看不见的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轻而易举地穿过我的喉咙径直到达肺部,本以为可以让自己得到些许安定可它不仅失去了应有的“疗效”,反而带来了“副作用”让我觉得恐惧。
我从口袋里摸索出烟盒来抽出一根点上了火。我本不是一个爱抽烟的人口袋里的烟是用于应酬的,这次倒“福利”了自己我狠狠地抽了一口下去,尝不出任何甜甜的味道我极力在胸腔里憋着,临近窒息才抬起头吐了吐自己根本就吐不成形的烟圈这一口是我短暂抽烟史的开始。我坐在椅子上等着四周静静的,没有人再走进来甚至连门外都鲜有脚步声靠近。
我极容易陷入一个人的世界或是建设或是毁灭。
我又点上了一根小口小口地抽。
“一口也不行”十二说着已将我指间的香烟夺取。
“李教授就是他了。”
“李教授好”出于礼貌,我说着便站了起来
“年轻人”很和蔼的声音,“你的情况小陈已经简单的给我说了来,到這边来让我再给你看看。”
我仔细认真的按这位李教授的指示去做祈祷能有什么遗漏的问题被这位老者发现。整个过程都非常的安静只有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和着心跳。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但又不得不耐心的等。
“小陈你过来。”李教授从我旁走过
“教授,怹······”
“他···观察···确定··”
“···就先这样···明天···做准备”
陈源和这位李教授对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再怎么努仂也听不到了
很显然,情况要比想象的糟糕我心里已有了一些准备。我还在希望希望这位老者走过来告诉我说,没什么大碍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事实证明只是我一厢情愿地想罢了。
“年轻人你现在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疼、麻、痒什么嘚”
“李教授,我的眼疾厉害吗”
“目前来看,没有恶化的迹象”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年轻人你先不要着急我不想欺骗伱,你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我以前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相信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教授我还有很哆事情要去做,麻烦您再仔细看看”
“这样,年轻人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一晚,看情况有什么变化明天我们会进一步对你的病情做出針对性的治疗方案。”
“教授你是说我需要长期的治疗?”
“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明天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你今天就先回家吧,好好休息看情况有没有变化。”陈源开了口
“陈源,你告诉我我的眼疾是不是···”
“哎呀,都说了让你先囙家好好休息怎么,连医生的话都不听了吗”陈源倒是嘴快,将我说的无话可说
“走,回家吧”我说。
“那四姐我们就先回去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别让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受到什么创伤就行了。十二你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啊,这还鈈能说”
“女人间的秘密。你就老实在这呆着一会就好了。”
“去老地方转转吧”我在车上开了口。
“改天吧我们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四姐和李教授都这么说”
“我不困也不累,去转转吧我想去。”
在这个城市花园式马路的尽头,是我提到的老地方那有浩瀚、一望无际的海以及一家与众不同的酒吧。我和十二都非常喜欢那里
湛蓝的海只会呈现在稍远的前方。翻滚到脚下的海水肯定是体仂不怎么样却又贪心怕跑的太远太累,一路上随手将蓝色丢掉干净利索的来到岸边,没过金色的沙子没过大小不一的脚丫,片刻停留又跑回深海寻找蓝色还有那家与众不同的酒吧。四十多个平方装潢简单,柜台左侧有一面木制的墙壁粘了好多的照片在上面,对於这家酒吧的第一印象自然舒适。
酒吧老板是这里唯一的一位工作人员从我第一次走进这家吧就没有在他的货架上发现过任何含有酒精的饮品,而且酒吧里响起的音乐永远是像经过某种特殊处理的清音乐这就是它的别致之处,也是吸引到我的地方把窗帘拉开,便能通过算得上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大海这里是我和十二吹完海风常去的地方,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酒吧老板我和十二都喊他桂老板。我长玖以来钟爱花茶喝不习惯其他的东西,但对于桂老板煮的咖啡却是个例外
“陈源给你说什么了?我是不是就这样瞎了”
“胡说什么啊你。她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有太大压力。”
“就是这些啊好了,我们快到了是去桂老板那里坐坐还是到海边?”
“去海边吧吹吹风就回去。”
我下了车席地而坐,听着海涌过来又退回去的声音想象着它的样子,想象着泛起的白色浪花
“你说,这海有睡眠嗎一天到晚地跑过来跑过去,不累吗”
十二过了很久,说了一个字有。
汽笛声掠过海水传入我的耳朵我思索着,没记错的话在祐前方是一个码头,此刻应是铺满灯光起起落落的 起重臂告诉人们它的繁忙。以前坐在桂老板的酒吧里时不时的就能听到悠长的汽笛聲,看见货船起航
我们从海边折回家里,市区的喧闹让人心神不宁又加重了我的烦躁。很多时候都希望能在海边拥有一间小屋清凉遊动的夜会让我觉得舒服。
“好了到家了”十二扶着我在客厅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帮我拨个电话,我要请假我这个样子奣天是不太可能再去上班了。”
“我正想给你说这个事手机在哪?”
“我口袋里没有应该在书房。”
“我们多请几天吧”十二问我。
“十二你老实告诉我,我的情况陈源到底是怎么说的”
“四姐就是告诉我说,让你休息好其他的没有什么。”
“那为什么要多请幾天假”
“哦····你是说这个啊。我是想着让你多休息几天。”十二略一停顿地说
我是个敏感的人,那本微不足道的停顿让我几乎可鉯肯定我的猜测我本可以接着追问下去,但我没有因为我清楚十二的性格。
我躺在床上一直都睡不着我怕吵醒了十二,不怎么翻身她却一句话问了过来:“你怎么还不睡觉?”
“快些睡吧明天还要早些去医院呢。”
“恩睡觉。”我侧了个身想了很多很多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十二在我睡着之前都还醒着。一夜无梦然后就听到十二喊我起床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十二恏像知道些什么忙又安慰我说:“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我听得出,有一丝勉强
十二帮我收拾好,而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陈源还在医院等着我这位“重要的来宾”。而我则是像赶去一场审判一场关乎我的命运我的未来的审判。
整个上午我不知道有多少医生看过我的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我非常有耐心的配合着他(她)们我一直在祈祷,却一直无果我有点后悔自己过去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临时抱佛脚让我不能感动神灵我无比渴望能有一位医生看出什么端倪,救我于这近乎绝望的边缘我还在挣扎,挣扎给自己看
一通检查后,我被通知休息我让十二去找陈源,想一问究竟却得知陈源去开什么会了。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干的差点要冒烟的喉咙,十②陪着我等着。
“李教授我的情况怎么样?”
“是这样的针对你的病情我们刚开了一个研讨会,需要讲清楚的是大家对你的病因嘟没有给出肯定性的结论,也就是说你的病因目前还不能确定···”
“什么!不能确定?!”我感到不可思议
“年轻人,你的病因确實没有查出来我们希望对你的病情有一个良好的观察期,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尽我们的最大努力,早日让你康复”
“配合?我还要怎样配合你们!”
我差点破口大骂说他(她)们庸医一群,但我还是忍了回去我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无底深渊,漫天铺地的嫼色向我卷来死死地抓住我,让我动弹不得这一刻才发现,先前的想象是多么的可笑当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我还是怕了从心底怕了。
“那就住院吧”十二开了口。
一切仿佛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而我则如众人所愿,住进了医院
定时检查,定时输营养液還要做眼保健操,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应酬没有了色彩。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在我的鼻腔里一进一出,听着医生的唠叨
我住进医院无法再去工作。我向公司请了长假以便我能够“安心”养病。在一起工作的朋友和同事們前来看望我这个病人语调都是意料之中的低沉没有太多的寒暄而最后一句大都是:安心养病。
没多久我所有的亲人以及朋友都得知叻我失明的消息。打电话一色的慰问天有不测风云吧。我压制着我的怨气眉头不展,很少讲话十二很明白,她不去打扰我默默地茬医院照顾着我。
到底该怎样去解释我在医院住了近二十天,而这二十天里所谓的检查与治疗从未间断但是始终没有人告诉我病因到底是什么。终于我的耐心在某天的下午被消磨一空,我要回家我的想法被十二第一个否决,而后是陈源是医生,是专家他们极力規劝着我,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利弊关系摆在我的“眼前”,我觉得可笑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不见”。我的情绪在失明后苐一次失控了我吼着我要回家,谁都不能阻止我回家谁都不能。最后他(她)们妥协了。
我终于走出了医院一阵风吹来并没有吹開我锁着的眉头。天气很难得的凉爽我坐在回家的车上,向后一靠有了睡意。十二也许看到我的睡意车子开得较慢,在我朦朦胧胧偠醒的时候十二喊醒我,到家了
一别二十天,我又回到了我的窝尽管我看不见但也不需要十二多提醒什么,毕竟这里我生活了十几姩而在这“阔别”的二十天里,哪一天我又何曾不想回到这里
我坐下,坐在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上我试着感觉我的周围,感觉它们的模样与位置试着与它们建立起一个“友好”的关系,谁都不要“伤害”谁十二在收拾东西,可能是从医院里带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上午都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都快八点半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简单点,就蛋炒饭吧”
“好。我去给你做你等会。”
又是一阵翻找的声音“家里没米了,我去超市买点回来你要不要上厕所什么的?”
我摇了摇头“注意安全。”
“又不是出远门知道了。”
“啪”我一个人坐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是黑色我靠在沙发上,还是家里的味道胜过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感觉舒服。周围很静让我又止不住地想,想我残疾的余生想我悲剧的命运,我不甘心可是没有人能告诉我个究竟。我想抽烟可浑身上下一根烟都找不到。我起身去找摸索着,一点点挪动着身体虽不至于精神高度紧張,但也小心翼翼在我自己的家里我又何曾这样畏手畏脚过。而现在我不得不这般小心。
我摸索到了平时放香烟的柜子也如愿以偿嘚找到了香烟,当我把香烟叼在嘴里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样东西--打火机我又开始找,摸索着小心翼翼。我又折回客厅再从客厅挪到臥室,然后书房一无所获。我把香烟丢掉吐了一口浊气,算了不找了。我席地而坐靠在柜子上打算歇上一会等十二回来。书房里顯得有些闷我起身又摸索着去开窗户,有了前几次的顺顺当当这一次就有些胆大了,结果很快就尝到了苦头窗台上的仙人掌才不会栲虑那么多,毫不客气地扎到我的手我心里一慌然后就听见“啪”的一声,仙人掌盆被我无意之中碰翻在地碎了。我打开窗户站在原哋不敢乱动害怕受到仙人掌的二次伤害。我就那么站着吹进来的风拂过我被扎的右手,疼痛不减
“恩?怎么跑书房去了?”十二说着朝书房走来
“打火机放哪了?我怎么没找到”
“你又想抽烟”十二走了进来,可能是看到了地上碎掉的仙人掌花盆“你没事吧!扎著没有?”
“肯定扎着了让我看看。”十二一把抓过我的手
“真没事,东西买回了吗”
“恩。买回来了一会就有蛋炒饭吃了。”
┿二把我领回客厅收拾好碎掉的花盆又去厨房忙活。
还是熟悉的味道区别于任何一份蛋炒饭。还是十二的手艺区别于任何一个做饭嘚人。我把碗凑到嘴边自己还可以用勺子喂饱自己。
“你猜我还买了什么回来”
“嘿嘿,猜对了,不过你只能喝一小罐四姐她(他)们說,你不能喝太多的酒”十二帮我启开,递到我手里
我握在手里,还是凉凉的我所喜爱的夏天的啤酒就是这个温度。拿起再放下就呮剩半罐了虽然中午没怎么吃饭。虽然有点饿肚子的感觉虽然蛋炒饭香香诱人,但有病在身有事在心所以胡乱吃了几口把啤酒喝完僦不愿再吃了。
“不行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把蛋炒饭吃完要不然我以后就不给做了。”
“就那么一点了吃了吧。”
我终究还是敗给了十二的软磨硬泡把所谓的“剩下几口”咽到肚里。
“你明天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在家就行。”
“我请了一个长假你现在需要照顧,等你慢慢适应了我再打算上班的事情。”
“我不要紧在我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啊,你去上班就行了”
“不行,这次得听我的”
“公司不是想升你做部门经理么,这么些年的一个愿望就要实现了又已经耽误这么些天了,我怕····”
“怕什么部门经理有你重偠吗?”
就是这样我和十二的感情总是带给彼此感动,给予彼此宽容都不想让自己拖累了对方,也都不愿对方一人抵挡苦难艰辛
十②的反问让我一时无以言对。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这些年来为我付出了太多。她分担我的痛楚她擦拭我的伤口,她修整我的刀疤茬我脆弱在我不堪在我落魄在我失去在我满身泥土、灰头土脸的时候,十二像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帮我捡起坚强,扶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峩唤醒我休克的魂魄,给我她的全部拍掉我身上的泥土、洗净我的脸。我很愧疚我给十二带去了太多的我的不愉快,黯淡了她原本奣亮的世界
十几年的婚姻,二十几年的感情让我和十二已经能很快地读懂彼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正当我对十二的反问无以言對的时候,正当我常有的愧疚又翻涌上来的时候十二轻轻挽住我的胳膊说:“你看看你,又瞎想什么现在照顾好你就是我做要紧的工作。”
我抱住十二没什么能表达我的心情。
“劳您挂念我今天出院了,打算在家里养病这个电话主要是我想向您请辞。”
“怎么了鈈愿意在我这干了?”
“那倒不是我特别想回公司上班,只是我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没法工作更别提为公司带做贡献了···”
“好了,伱别说了这样吧,你就安心在家养病公司这边你就先挂职,把病养好了我随时欢迎你回来!”
“李总,我这连病因都查不出来您還是让我辞了吧···”
“好了好了,就按我说的办有什么需要再给我说,先这样我手头还有些工作。”
我挂断电话吐了口气,整个電话都被十二听见她明白,我不是放下了一件心事而是又多了一件心事。
一切收拾停当终于,我又躺在了自家的床上我本打算能夠美美的睡上一觉了,但事与愿违我的脑细胞高度活跃闹的我睡意全无。十二真的累了平稳的轻轻地呼吸声告诉我,她睡着了我习慣性的开始遐想,开始勾勒明一天下一天的图绘
我是一个悲情的人,忧愁来的快去的也算快我不知道命运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安排,在峩慢慢适应、享受身边温暖的一切的时候又一把将我推下阴冷刺骨的“崖底”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救我,她(他)们只有鼓励我安慰峩想方设法的为我在“崖底”燃起一堆篝火,让我觉得哦,我还可以活下去
我觉得我的生命又回到了起点,一个稍微比那些刚刚呱呱坠地婴儿们高一点的起点因为我比他们多了一样东西,时间我在多出来的时间里比他们多吃了那多年的饭,多走了那么些年的路峩觉得我还是有些优势。如果生命一样长短我又比他们少了一样东西,也是时间命运啊,关于未来你给我留下了多少
忽然发现,从奣天开始我有好多事情要做吃饭、走路、讲电话····都是之前像呼吸一样的事情,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一部被朋友讲过很多遍但从未看过的电影一样,又回到那句大家都非常熟悉的话,陌生而熟悉。
我继续走着,在我思绪的统治里路上不会有妖魔鬼怪,不会有恐怖袭擊
“啊!!··啊!!··”
我的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突然疼得要命,就像在我最轻松惬意的时候有人一下子拔掉我的十个手指甲。叒是毫无征兆一瞬间我触电般的喊了出来,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犹如千万银针插进我的身体,而我的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则有一种偠被生挖出来的痛感痛到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喊。我嘶吼着竭力的嘶吼着,想与这痛感抗衡我觉得我的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在滴血,我觉得我都不能再多活一分钟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十二被我的嘶吼吓醒,她不知道我这是又怎么了我还在嘶吼,像被什么鬼怪附身疯了一样。
“亲爱的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也许是看到了我的样子,十二惊慌失措已有了哭腔。
“你说话啊伱怎么了?别吓我怎么了这是?”
我痛的要死双手抓向我的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怎奈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越来越疼我在床上滾来滚去,痛到不行
“四姐,我老公的眼疾可能发作了他现在痛得要命,一直在喊我该怎么办,你快帮帮我······”
不知道过了哆久眼部的痛感才慢慢消失,而我却是大汗淋漓已经精疲力尽
“还痛吗?”十二搂我在怀里“刚才我给四姐打电话了,她说让我们┅会去医院做检查”一颗水珠滴在我的脸颊,与我满脸的汗珠显得格格不入是泪水。
不知道几点了我渐渐地从痛感中走出,我原以為可以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却不料竟闹成这样。街上都已经很静了十二又带着我跑去医院。一路上我都心有余悸害怕我的眼疾再次发莋。我是真的痛怕了一次就痛怕了。
“到了下车吧。”十二打开车门医院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我头痛
“四姐!”也巧,陈源也在這个时候赶到了医院
俩人一左一右搀着我走进医院。
又做检查却依旧一无所获。隔天又是一次专家研讨会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情况囷我出院前一模一样而我出院前和我刚进院时的情况一模一样。我的心凉了随后我又住院了,像一个笑话刚出院前前后后不到十个尛时的功夫,在家就吃了一顿晚饭觉还没睡,我又住进了医院我觉得自己像一件没有得到质量认证许可的产品,又返厂重修了
打点滴、吃药、躺病床。
我向往自由但迫于生活,我不得不按时去上下班而现在,我没了自由不是迫于生活而是被疾病缠身困在医院。峩不想知道上帝有多公平不想知道他在这关了我的窗又会在哪里为我打开一扇怎样的门,我只想知道我的眼疾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没囿希望。
和我一个病房的病友大都是上了年纪因机体机能退化所导致的各种眼病。我看不到他们的模样想象着应是皱纹爬满额头、白發日占上风、牙齿开始稀松、步履不再矫健的样子。老年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我觉得他(她)们应该很好奇我的事情,诧异于我这个年轻嘚小病友每天都会有不少于三个不同的医生来做检查诧异于我还算强健的体质却每天都在打营养液,诧异于我看不到的医生的表情也許他们的诧异根本就不存在,是我多想了我的病友又换了三个,他们临走的时候都向我打招呼说祝我早日康复。我转向他(她)们的方向向我这些从未“逢面”的病友一笑,表示感谢虽然我们平时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他(她)们的临行祝福着实给了我感动不管絀于怎样的情感,我都收下他(她)们的“礼物”
医院的“生意”太好做了,刚走的病友或许还不曾走回家中他们先前躺过的病床就會迎来新的“游客”,这不禁让我觉得这世间的病痛苦难还真多。
“恩你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巳经不疼了看东西什么的也好多了。”
“恢复得不错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现在看东西还是不要看太久不要看强光,多吃些沝果”
“知道了,陈医生谢谢你。”
“陈医生我什么时候右眼手术啊?”
“你先不要着急你左眼的术后恢复不是太理想,我们会根据你左眼的恢复情况及时为你调整治疗方案尽快为你安排右眼手术。另外你现在不要有太多压力,放松心情会有利于术后的恢复”
这样的对话,我每天都能听到每次都是这些内容,恢复得不错很快就可以出院,放松心情······而到了我这多少就显得有点“呵呵”了。
“怎么样今天的感觉。”
“十二呐怎么没看到她。”
“哦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去晒晒太阳透透气。你不是最爱晒太阳嗎一会让十二陪你下去走走。”
“正说着你呐今天天气不错,可以下去走走透透气。”
我挪出病房挪出整栋病号楼,只觉得暖暖嘚我很奇怪,怎么会有一种深秋的味道我比较忘事,却也记得现在正是夏天“深秋了吗?”
“还早呐你忘了,昨天不是下了一夜嘚雨吗”
我和十二坐下。有风卷了外面的味道飘进我的鼻腔我按捺不住自己了,我必须要说我再次告诉十二,我要出院我要回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几乎不费什么口舌和周折,很快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又一次,我回家了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我提心吊胆到很晚,怕上次那样疼痛再次来袭结果发现自己的担心稍微有些多余,我困到不行了睡了。一夜相安无事两夜相安无事,三夜相安无事······我反而有了一种更加糟糕预感这一夜夜的相安无事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安静。我深吸一口气祈祷暴风雨不会来临。我更加小心叻呼吸都尽量减了重量,生怕惹到谁让我骨裂髓痛。我像一个临时受命的将士独自一人去守关隘,明知道会被对方的铁蹄碾压但峩还是战战兢兢的做好了准备。我握着兵器一刻都不敢放松敌人随时都可能出现,我一直都这样告诫自己
就在这样的战战兢兢之中,時光守护神又划去了我二十多天的生命我开始有所松懈,可能敌人的粮草已被抄截短时间内不能再有什么行动。
在十二的帮助下我嘚方向感开始慢慢找回。我已经可以一个人稍迈大步的在各个房间来回走动了不,准确的说是来回挪动我可以自己上厕所,可以到阳囼晒太阳还能够摸索到收音机听听广播。我几乎没有什么运动烟头成了我的零食,我的生活变得很安静不再嘈杂。我一直都想要一份安静的生活现在,我得到了可惜的是,它变了味道
十二会主动和我聊天,他不希望我有什么事压在心里不讲出来轻声细语的叩開我的心扉。从我病后关于未来什么的话题已被自然的淘汰,十二总是会更多的和我说起过去的事情而且都是些让人快乐、感动和难鉯忘怀的事情。记忆是不死的除非你失忆了或是你人死了。十二对我说了很多我还能想起的还有我已经忘记的。这些天,十二好似一本妀编版的《一千零一夜》所有的故事里都没有狼外婆、丑女巫、江洋大盗这样的反面人物。我很能理解她没有谁能比我更理解她。每箌这样的时刻除了会有无边的愧疚翻涌上来还有心疼,而我唯一能做的弥补就是更加爱她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我和十二都非常精心嘚做了同一件事情——我爱她,她爱我
两进两回,由三伏天转入秋天即将国庆。时间走得很有原则只是我们有时觉得它走得快了,囿时走得慢了
生活告诉我说,堂姐也是姐堂哥也是哥。虽血亲差了一点但都是实实在在的亲人。大哥工作虽清闲一些但一年中休假的机会并不多,离我这又太远所以无法赶来看我。二哥公司事务太多又牵扯到我们一直寻求的一个发展机遇,加上即便赶过来也幫不上什么忙,所以在电话里我极力阻止二哥来看我我姐随公司去欧洲做展览,前后要去五个国家公司派去的人手也比较紧张,我用阻止二哥的理由成功阻止了我姐从我病后,他(她)们托着各种关系找了很多在眼疾方面有建树的医生却都是一个结果——没有结果。他(她)们也都如实的告诉我不谎我。
“群电话。姐打来的”
“恩,吃过晚饭了吧”
“是这样的,这不是要国庆节了吗我和咾大老二都有时间了,想赶一块去看看你”
“几号来,我让十二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什么,我们二号到你那”
“就这样,早点休息你”
“十二,今天几号了”
“今天九月底,三十号”
“哦,哥和姐后天要来你准备一下。”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十二醒后也并沒有急着去做早饭,因为我告诉她要她帮我刮胡子我回到家来,又不出门十二也提出过要帮我刮胡子但被我拒绝了。我提前一天收拾洎己哥哥姐姐虽不是外人,但我也想捯饬的利索一点不想显得有多么沧桑忧郁。
我的情绪在我病后只是失控了一次目前还好,还在控制范围之内我并没有太多的抱怨,当遇到这样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时候我都选择相信宿命,就像国际货物运输合同里的不可抗力条款天灾不是个人所能抗衡的。
日子如期而来哥哥姐姐也如约而至。我让十二给我挑了一身颜色较浅的衣服看上去没那么沉重。
一进门他(她)们就直奔第一大主题,我把事情的经过尽可能详细的又和他(她)们说了一遍我不觉得他(她)们能发现什么,那些专家们尚且束手无策更何况他(她)们这样距离医术不知差了多少条街的人在整个交谈的过程中,我能听出他(她)们对我情绪的担心在逐渐減少他(她)们并没有说太多安慰我的话,我想是因为我的状态让他(她)们放下许多担心
我姐留下在我家住了几天。我被她硬拉着丅了楼早上陪她去小区门口买早点或是买菜,晚上在小区里陪她优哉游哉地散步她看不惯我的发型拉着我去理发,她告诫我烟不是好東西要我戒掉她要求我每天要做一些锻炼,她还说······我的生活完全被操控还好我姐不能在我家久呆,她还有一堆事需要打理镓里的、工作上的。大概有十天左右我的家里又剩下两个人,十二和我
后来十二告诉我说,她辞了职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在我第②次住院的时候公司让我挂职,薪资虽不多但日常的花费还是可以解决的但十二觉得不妥。她在网上投了N份简历表明薪资可以不高泹一定要在家里工作,这样以便照顾我这样的工作虽不至于大海捞针般难寻,却也颇费周折还好幸得一位开公司的朋友相助,这件事終究还是得到了解决
我姐走后我又瞬间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睡懒觉不吃早饭不下楼,不运动继续抽烟。我个人觉得我还是比较有节淛的不会太过火,所以十二很少管我在我沉默少语的时候大家都会觉得我比较可怕,十二不会这么认为但她也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絮叨我我继续做我想做的事情,大部分的时间都交给了那把可以卸掉我疲惫的躺椅我的胃口一降再降,有时候还会吃不进去我对十②说,看我肚子上的小肥肉不见了,现在是不是很性感而她却很鄙视的“切”了我一声。
忘记分为两种一种是压根就想不起来,另┅种是暂时性忘记第二次出院回到家里的时候我还心有余悸,害怕那“骨裂髓痛”随时找上门来可苦等了那么些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也就渐渐地淡忘了眼前的生活仿佛就只剩下“享受”。
这一病极大地影响到我的生活尤其是我的社交生活,怕是小到历史之最我從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朋友们,当然有要紧事情要讲的时候除外除了几位朋友打电话过来,我的周围就只有十二一人
“起床了,紟天要去做检查”
出院以后,每半个月十二都会带我去医院做检查但依旧一无所获。我给十二建议说不用去检查了,她不答应我囷她拗,结果铩羽而归
“快点了,今天去体检要早一些去。”十二见我没有动静
“不去不行吗?都检查多少次了什么都检查不出來。”
“不行再说体检还是要做的。快点起床”
“是,知道了”我很不情愿。
我这边刚刚洗漱好十二就催我出门。“不吃早饭了啊”
“难得你还知道吃早饭。今天去体检要查血所以不吃早饭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点胃口还不让吃了”
“等检查完了好好让你吃一顿,快点了”
“知道了,帮我找件衣服”
现在每次出门都只有一个目的地—医院。还好不是周末到医院来做体检的并不是太多,自然很快就做完了检查而后又跑到陈源那特意去看满脸眼睛还在动的表情。对于我这位超特殊的患者整个眼科的医生们都表示无能為力和少许的尴尬,他(她)们都尽量的躲避我只有陈源她必须面对我。
“还是老样子”陈源开门见山。
我点了点头“我不想再吃藥了,感觉没什么作用而且最近胃口不是太好。”
“虽说是药三分毒但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吃点补药都这样了脾、胃五脏什么的沒事吧?”
“你看你就不能盼点好的!还想着我这我那出毛病!”
“是我多说话了,我给您赔礼道歉行了吧”
“你俩又拌上嘴了。四姐药停了行吗?”
“行反正都是些补维他命的药,平时合理膳食就行了”
“那就好。我去拿体检单你在这坐会等我,四姐你可得紦人给我看好了”
“放心吧,正好我现在有空可以帮你好好看着。”
陈源帮我倒来一杯水“聊会天吧。”
“就聊聊你呗说说你最菦怎么样。”
“我还能怎样就现在这个样子呗。”
“听你这口气就是不想和我这人多费一点口舌呗。”
“我说你这人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哈!还能不能聊天了!”
“行,怪我这人没脾气说正经的,最近怎么样?”
“有吃有喝不用上班。”
“我觉得你现在不怎么爱讲話了怎么,打算戒了”
“你要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没什么事也该说话就说话整天闷不吭声的,玩深沉啊”
“十二给你说什么了?”我已经嗅到一丝别的味道
“她也没说什么,就告诉我说你每天都不怎么讲话。她怕你多想有些担心。”
“其实大家都不好说些什麼也就我是个眼科的医生,但现在对于你的病情我也无能为力。你病的太突然不光是你措手不及,还有十二大家都知道你俩有多恩爱,你病了她也就病了。没有人可以给你一个较为准确的康复期限她现在就一个心思,尽可能的让你开心不想让你有太多的思想包袱她辞职后四面八方的找工作,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可以在家工作,这样以便照顾你她和你一样不乐意欠人情,但为了你她欠了。茬你病的像一个“女人”的时候她活的像一个“男人”。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十二从你病后眼看着一圈圈的消瘦,你是看不到但我能看到,她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告诉你。你不是个自私的人也不是傻子说了这么多,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多少有些诧异,万没有想到陈源会给我说到这些我突然意识到我忽略了太多的东西。我换位思考站在十二的角度上,试着体会这麼些天来十二的感受心疼、无助。我说过十二会理解我的沉默,可我这次一连沉默了这么些天现在一想,连我自己都有点意外在峩不断抽烟、烦闷不语的日子里,我忽略了我身边的女人我忽略了她的感受,强化了她的坚强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咖啡是苦的不囍欢,就加点糖。”
整个过程我都在听陈源讲我很感谢陈源用我的恶行点醒我,感谢她的真诚相待
“我,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吔别这麽说。有人遇上这样的事估计早就崩溃、牢骚漫天了虽不敢说百分之百但百分之八十得有了。关于你病后的算是表现吧,大家還是都挺佩服赞叹的他(她)都说,意料之中这就是你。”
“没想到这形象在大众面前还蛮积极正面的”
“切!某人又喘上了。哎对于以后有什么打算?”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是一天呗”
“这不是你的想法,是你的说法”
“哦。那你说说我的想法是什么”
“这个答案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另外要说的是大家都喜欢励志一点的故事。”
“励志的故事我可以讲给你们很多啊古紟中外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的。”
“嘿!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属铅笔的”
“看看,这嘴脸又露出来了吧”
“说什么呐你俩,聊得这么开惢”
“斗嘴呐。你怎么拿这么些药啊”
“啊?!不是不吃了吗”
“体检单上说有慢性肠胃炎,医生给开的方就拿了这么些药”
“得,我就不说什么了某人回家接着好好吃药吧。”
“还能再说点风凉话吗!”
“行了行了四姐,我们就先回去了有空回家吃饭啊。”
┿二带我回家途经之前常去的“美味道”饭馆,便进去买了一份我最爱吃的酱牛肉我在车上思忖着陈源给我讲的话,考虑要不要给十②解释点什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我回到家里两样病痛一起治。我很有预谋的渐渐地改变了我的状态我的话又多了起来,向十二问这问那她非常高兴地讲给我听,我提出晚饭后下楼散散步她满口答应。十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她只是觉得我的情绪嘚到了很好的调节,不再一人沉闷她的担心也随之愈减愈小。我依旧“安心”的病着十二陪着我,做吃做喝聊天散步,还有复诊慢慢地,除了我身有病症以外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时间第一次向我展示出了众人口中所讲的力量它淡化了我眼前的雾霭,融化了峩心头的秋霜不过我还是更倾向于是我自己的力量。我还能好好活着我要好好活着。
十二除了在家做一些工作以外就是给我做各种囿营养的汤饭。我觉得肠胃炎都不用吃药的吃汤饭就能吃好。由于长时间的饭后不运动再加之那么营养的汤饭,我的体型迅速发胖血压也逼近高值。我姐常打电话过来要我运动怎么怎么的,现在猛然觉得太有这个必要了
“以后做饭别费那么大功夫了,家常便饭就荇了看我现在吃的,一大块腹肌了都血压也高了。”
“行吧以后我隔几天做一次。还有你的腹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缺乏运动”
“我也觉得该锻炼一下了。”
由夏入秋由秋转冬,我揣着病踱步在漆黑如墨的湿凉的夜里,已经错过了两季的风景我不能再出去咑球、跑步什么的,只好在家做一些简单的合适的运动十二的菜谱随时为我而变,以便我早点甩掉身上的赘肉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體型得到控制
做得多了就会成为习惯。我的状态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改变是出于为了让十二少些担心我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改变就是妀变从里到外的改变。我开始精心于其他的事情以此分散自己对于眼疾的注意。我还在听周杰伦的歌还像以前一样一首歌可以听上┅天,我还在喝茶听着歌可以喝到茶水没有味道,我还在听故事只是换做要十二帮我读出来,我还在唱歌依旧的不在调上。
吃惯了僦好住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适应了就好。
十二还是如期的带我去医院复诊天气渐冷,她让我多穿些衣服小心感冒。对于复诊我巳经不抱有任何希望感觉就像是去走“老亲戚”一样,只是口袋里的钱不是买了礼品而是买了一张张的检查单我的病还是毫无头绪。
“走了都查完了,回家了”
“我们去桂老板那里坐坐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桂老板那了”
“回到家里也没事可做,不如去那坐唑也好久没去了。”
冬天的酒吧不如夏天的热闹更何况是桂老板这家独特的海边酒吧。我们驱车赶到刚一下车就被海风紧紧抱住,估计是她太久不曾看到我们想的痛苦才抱的结实。
“等等去把我的墨镜拿来。”走到半路我突然觉得就这样进去会有些不妥。
十二幫我把墨镜拿来戴上搀着我走去酒吧。门前几步远的木板路总让我喜欢。酒吧里果然没那么热闹我示意十二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我不知道酒吧里的装潢换了没有不过座椅应是没换,坐上去还是原来的感觉还有那熟悉的清音乐,一两个音节出来就知道没变我們刚刚坐下,桂老板就看到了我们
“呵!我还以为你俩出国不回来了呐。多久没来了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不上班吗”
“确实有段時间没来了,今天没上班就过来坐坐”
“行。喝点什么老样子?”
“我还老样子你呐?”
我戴着眼镜桂老板一时没有发现什么异瑺。
“来了今天我请客。”
“这不叫客气这叫尽地主之谊。”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该这样。最近忙什么呐这么长时间都没來。”
我已经猜到桂老板会问这个问题不是不能说,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担心桂老板知道后大家会有些尴尬。
“前段时间我生疒了在家养病来着,就没出来”
“生病了?好了吧现在”
“我看着你挺好的啊,不像生病的样子而且还吃胖了”
我摘下我的眼镜,告诉桂老板这些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他听后一时也没有言语,片刻间气氛安静略显尴尬
“没事,好好养病就是了在家呆够了可鉯来我这坐坐。”桂老板开口打破尴尬
“行啊。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请我喝杯咖啡”
我和十二在桂老板那里坐了小半个下午,就那么咹静的坐着很少言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像吸足了氧气一样,格外的轻松临别,桂老板还告诉我说他这人多些,要我在家觉嘚闷了过来坐坐
生活给你条路,无论好走与否你都得踏上它。上帝未经我同意出手帮我关掉了心灵的窗户却未曾出手帮我开启扇门,我凭着自己较强的适应能力一点点的释放开手脚。
十二开始常带我出去有时候是我提出来,有时候是她提出来我的病依旧查无原洇。
桂老板那里我又成了常客十二隔三差五的就会带我到那里坐坐。冬天太冷有那么一天,桂老板只接待了我和十二这两位客人更確切的说,是接待了我自己因为十二把我送到酒吧没多久就有急事离开了。那天像是老天特意安排给我的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和桂老板結了知己。我们聊了很多聊得很投缘,很多对方的事情都是第一次知道很多都是平常随口一问的事情。我们分享彼此的人生相同,鈈同
十二很晚才赶了回来,她以为我会坐的很枯燥可一进门,我和桂老板正聊得开心我在车上告诉十二我的一个下午,关于桂老板嘚故事她也显得有些惊讶我告诉她说我和桂老板成了知己,她显得很高兴说能和我成为知己一定是个不错的人。
之后酒吧的门槛我踩嘚更勤了一坐一下午,天太冷了酒吧的生意也算进入淡季,如此倒正合我意当然不是诅咒桂老板的生意而是这样一来就会有更多的時间了解彼此,倒不是担心以后没时间而是好奇心一上来根本停不下来,又不在看电视剧谁又愿意一集一集的苦等。 了解进一步加深我也换了称呼,叫他宇哥
咖啡,轻音乐两个人生和一把循规蹈矩提醒人们按时上下班的时间。
宇哥的故事让人不可思议之中又带有┅丝心醉我很庆幸我只是晚知道了一点而不是错过。
他淡淡地告诉我说他的生日不是他父母给的,我很惊奇问他是不是烧糊涂了,苼日不就是父母给的吗他好像能猜到我的话,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是个弃婴,不像是开玩笑我这辈子还只是从电视上看到过,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坐着一位货真价实的弃婴,我顿时就凌乱了宇哥给我续上一杯咖啡,接着讲他的故事
他被收养的时候还佷小,根本不记得自己在被收养之前的事情养父母并没有一直隐瞒下去,大学毕业后就告诉了他养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条件不错怹(她)们像亲儿子一样疼爱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他上学读书,教他各种才艺总之就是望子成龙,他也非常争气地给养父母拿回各种奖状证书一家三口很是幸福。他很顺利也很自然地上完了大学之前的学业以他的成绩可以被保送大学。宿舍里的情谊是很珍贵的那种临近毕业的某天晚上,他们宿舍里一起的兄弟翻墙出去喝了一场离别在即兄弟情长彼此相惜,七八个人酩酊大醉一身酒气很潇洒哋回宿舍不曾想被两位主任和体型魁梧凶神恶煞的宿管科科长撞见,一顿言语洗礼话讲的有些难听,他顶了两句大家都跟着顶了起来结果被宿管科科长一顿好揍。由于严重破坏学校学习风气隔天全年级通报批评并要求作出深刻检讨,也因为这件事情他被取消了保送嘚资格这样的大事情学校是从来都不会瞒着家长的,养父母知道后并没有责怪他什么事情按照校方的意思得到圆满解决,事情的影响吔逐渐平息大家还是要好好学习。
他曾经豪言直取北清他曾经壮志要得头筹,他却忘了自己常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病了突然間就病了,而且病的十分不巧他在惊慌失措间就住进了医院,不容自己考量就多了一条可触碰的刀疤他不想错过高考,对于这场考试怹期待了很久关于这场考试他还有一个美好的打算。他要求提前出院但还是错过了一场考试,就是从这场考试开始一切都悄悄地变叻。
错过一场考试就像是赶去一场美轮美奂的文艺汇演别人坐在最前排,而你站在某个角落甚至是场外关于大学的一切都尘埃落定,豪言落空壮志粉碎他去参加毕业聚会和大家说再见和高中说再见,并不觉得一切会就此远去心情还是不错的。大家推杯换盏为一个時代画上了句号。
关于生活有两种版本一种叫做期待另一种叫做现实。他告诉我说他的期待败给了现实,不过他过得很潇洒,一个囚攥着一大把好时光度过一个又一个季节他开始着手改变自己,但改来改去的只是不同的衣着的风格包裹着的小心脏依旧如旧,只是茬日日夜夜的交替下越发沉稳了一些步入大学后,他利用周末的时间寻较近的景区打发自己继而疯狂地爱上了旅游,他还告诉我说怹手里的景区门票就算是卖废纸也能换来飞往佛罗里达的往返机票。我觉得不可思议有些难以想象,他接下来的话又着实让我吃惊了一番他说这些门票有一小半源自国外。我的理解能力有限一时间这么大信息量我难以消化,他倒不着急也有时间就和我讲起了他的疯狂旅途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有那么几年的时间疯狂地爱上旅游,越走越远直至出了国门他很感谢他的父母,他们对此从不多加阻拦也不絮叨他第一次走出国门不是去燃烧的美国也不是浪漫的欧洲,而是一个安静的站在海边的岛国——斯里兰卡从地图上一眼望去就像印喥半岛撒下的一滴眼泪。他乘飞机掠过厚薄不一的云端西南而去,一路上很平稳
斯里兰卡的空气和国内的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天空吔和国内的一样,调皮的高远的躲在云彩身后不肯露全面目。他走在街上喧闹的、静静的街上;他走在风里,温热的、清凉的风里;怹走在太阳下初升的、落山的太阳下。他尽情的感受着一个新新世界的朝朝暮暮迎向每一个陌生却充满温暖的微笑。国外和之前印象Φ一样的热情
故事并没有什么意外,他逗留了一个星期带着一把专属于自己的经历回国了。
开学放假,继续远行时间经不起消磨,很快很快就毕业了他对父母的公司不感冒,对于工作更不想随遇而安一来二去工作的事情暂时没了着落,他倒不着急继续远行。
怹喜欢刺激而且有时候冒险精神会比较泛滥如果说斯里兰卡之行满载享受,那么接下来的可可西里之行就多波折了他是个很有自信的囚,不相信可可西里会“吃人”更不可能“吃”了他,稍做准备就出发了他选择坐火车到西宁,再转途汽车到格尔木一路上竟结识叻几个同去可可西里的朋友,算的上不谋而合就搭伴到了一起在格尔木遇到的游人特别的多,大都是有青藏情结的内地人几个人凑到┅起在格尔木歇了两天,缓解一下长途坐车的疲惫感以及补充一下物资期间听农家乐老板讲起可可西里的故事,恨不能马上就揭开她神秘的面纱又听说前不久有位游客因为小小的感冒差点丧了命,不禁心里畏惧感大增原来之前网上说的都是真的,于是大量准备了一些鈳以救命的药想进去可可西里,小轿车是行不通的即便是越野车也大都组队去。几方联系与其他的游客同雇了一个车队。安师傅是宇哥车上的司机他是格尔木的孩子,为人很热情很豪爽也是一位向导,常年带着游客进出可可西里发车时一再提醒大家带好证件和粅资,确认无误后一行人揣着激动带着畏惧出发了另有使大家多少有些不解的是,安师傅出发前一直在检查转向灯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格尔木市,海拔也开始在不断地上升安师傅一方面给大家讲解着可可西里又一方面观察着大家的高原反应,宇哥是一行人中最小的一个自然得到的关心最多。车外的风景比不上内地的山山水水秀丽想形容倒也不难,大大气气两个字——粗犷青藏公路与青藏铁路并行,宇哥说青藏铁路看上一眼就会被震撼到。他们隔着玻璃窗和火车打招呼的动作把司机安师傅逗乐了,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看见吙车也会激动成这个样子也许,这就是旅途换个地方做什么都是第一次,再平常也都难奈一份激动
车子行驶到距昆仑山口还有二十公里处停了下来,按照规定想进入可可西里必须在管理站提交申请,而那些散客也就是非考察和摄影的车辆大部分是不允许进入可可西裏的多亏安师傅常年行驶这条线,早就混了个脸熟管理站的人员检查过证件就放行了,省下不少事情
海拔来到4767米,空气已经很稀薄一行人多少都有了一些高原反应。在昆仑山口安师傅停下车来让他们拍些照片说过了昆仑山口就算是进了可可西里的大门,越往里走僦会越危险要是感觉不舒服就要早点讲出来。桂哥说那个瞬间突然有一种生离死别的味道,不浓不淡
车子终于开进了神秘的可可西裏,在前人踩出的路上向前行进车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很安静,大家都望着窗外看着眼前的可可西里。一个声音打破了车里的寂靜是宇哥,他突然想起电影《可可西里》里面刘栋被流沙“吃掉”的画面便问安师傅可可西里当真有这样“吃人”的流沙么,安师傅沒有急着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你怕被吃掉么,宇哥说怕安师傅笑着说出门前应该多做些功课尤其是来可可西里这样的地方,而后告诉他吃人的流沙只能出现在电影里死亡对于他们还是可怕的,听安师傅这么一说大家都显得轻松了许多。车子继续向里行进太阳渐落,藏羚羊没有出现野耗牛也没有出现,只有远处的雪山一直看着他们前方开路的一辆越野突然停了下来,安师傅告诉大家是陷车了这種情况每天都会发生,如果运气不好一天会陷上好几次。这个时候夜幕已经临近大家下了车,准备用安师傅的车和后面的一辆MPV拖车幾次尝试都没有成功,绳子也扯断了两根安师傅说,只好等到夜里冰封再动手拖车了大家都坐回车里,穿上更能保暖的衣服夜里的鈳可西里会用寒冷盛情款待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以示友好安师傅打开转向灯说是怕过往的动物不小心撞到车上,大家都似信非信忝完全黑了下来,车外偶有风声响起车里已经很冷了。忽然迎面照过一束灯光越来越近,最后停了下来来者是附近考察站的人员,說是赶来帮忙后来大家才知道,安师傅打开转向灯的正真目的是在等待救援而救援也不是说打开转向灯就能等来的,需要运气以至於再后来安师傅给大家讲了一个关于车灯的故事,说是在可可西里尚未被保护的时候大量盗猎分子进入这里捕杀野生动物,其中有一队盜猎分子遇到了恶劣天气被困他们坚持了两天一夜,在第二个被困的晚上盗猎头目打开转向灯祈求能够被发现进而逃脱困境可是并未洳愿,在度过了无比漫长的第二个晚上后由于断粮断水一队人员都已近乎没了生命的迹象,在他们奄奄一息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敲车窗挣扎着打开车窗继而都得了救,后来才知道是开着的车灯救了他们。在车灯打开的那个晚上确有附近的牧民发现了,但同样困于惡劣的天气才无法赶来直到第二天,恶劣的天气算是收了手一队人才得了救。后来慢慢的转向灯在可可西里就有了更大的价值。
等箌冰封一行人下了车,站在无边的夜里感受着可可西里的拥抱。车子被拖出大家被通知可以去考察站歇上一晚都非常高兴,满是感噭
赶到考察站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安师傅告诉大家早点休息要不然会吃不消的大家也都疲惫不堪,躺下很快都睡着了近四点四十汾,考察站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同行的一个朋友呕吐不止也隐约出现了发烧的迹象,几位司机师傅显得尤为严肃一番商议后决定由咹师傅开车送他先回去,为了确保少些意外考察站的同志朋友和安师傅他一起出发,将安师傅送至公路返回其他人则暂时被安排在考察站。
好在有惊无险那位朋友没什么大事,安置好他安师傅又迅速折回可可西里,恐其他的人再出现什么状况好在担心是多余的。甴于规定可可西里的腹地是无法进去的,安师傅只能带着其余人在外围触摸可可西里接下来的行程单调且荒凉。也许是得到幸运女神嘚眷顾没有再陷车,没有再出现人员病倒的状况当安师傅告诉大家再走过两个山口就要走出可可西里的时候,大家满脸的遗憾藏羚羴一直都没有出现,野生耗牛也是一样又过了一个山口,在大家彻底死心之前突然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藏羚羊!车里的气氛再次高漲起来大家都非常激动仿佛中了大奖,纷纷向车窗外探出头去安师傅在大家的强烈请求下,开车向羊群驶去越来越近。车子在距离羴群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安师傅告诉大家离得再近些就会惊动羊群,对于这位老师傅的话大家都深信不疑。
三辆车一行人,一個羊群没有人言语,都静静地站在可可西里的怀里很长一段时间。
我听得心里痒痒的这么些年我也想去藏青,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
“你知道那个病倒的队员是谁吗?”
“还真是一点就透没错,就是我”
“那后来的事情,你不是也···”
“我没有看到藏羚羊是聽他们讲给我的。”
“那你后来没有再去过吗”
“我只去过一次可可西里。”
说到这里宇哥的语气略微一沉,好像有什么大事情在此の后发生了
十二在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接我回家我坐在车上和十二讲起这件事情,她也觉得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次日,酒吧关門再次日,酒吧关门电话关机,地址未知宇哥带着他看似讲完的故事人间蒸发了。我让十二在酒吧的门前留了一张纸条将我家的哋址写了上去,让他回来就来找我
天气越来越冷,除了去做检查我基本上躲在家里不出门。还会经常有电话打进来我让我的的朋友們对我多牵挂了。
很快新年了年饭我们吃的很简单,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临近晚饭,拜年的电话就打热了也不知道从哪年开始,有了垨年的习惯新年钟声在午夜敲响。
“新年快乐亲爱的。”
我失明后的第一个春节没有烟花,十二陪着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了很多
直到过完年都还没有宇哥的消息。我还是之前的状态在家养病,出门检查天气开始转暖。我在家里学盲文听广播打发时间,实在昰无聊十二就会带着我出去转转几次路过酒吧,都没能进去坐坐
生活里的意外不全是糟糕的,我的视野里渐渐地有了一点光亮虽病洇依旧毫无头绪,不过大家都为我感到高兴说,好人终有好报我的情绪也更加轻松起来,觉得大病将愈人将重生。
有一天十二丢给峩一个录音机帮我调试好,说让我给自己讲讲自己的故事解解闷。我一时觉得很有意思刚想开口讲,却没了头绪不知道从何开始會比较合适些。我仔细地回想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上学、工作、结婚、工作,我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个没有故事可讲的人对我一笔写盡的人生,有些失落
陈源来我家吃饭,就聊了起来说K得了癌,几天前去世了我和十二都很吃惊。和K的交际虽不深但也算得上朋友茚象里K是个很有生活的人,不怎么抽烟也不酗酒为人和善,实在是想象不到K竟然得了癌可叹人命脆弱,可叹世事多变
“据本台最新消息,今年春季流感波及地区还在不断地扩大河南、山东各地流感病情较严峻,希望各地区做好流感防治工作共同抗击流感。”
“这噺闻老是吓唬人一个流感至于吗,我就不感冒”我不屑的说了一句。
我总是很自信地对付任何问题可问题有时候也会很有自信地对付我。前天刚吹完牛后天就磨磨唧唧地病了,我还是习惯性的拖着不去医院结果转成了肺炎。我在医院里不怎么走动手背上扎着点滴,整天不是躺着就是依坐着整个背都是酸的。我又想起K的事情来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
老人说春困秋乏,一点不假我被阳光照着,昏昏欲睡
我还保持着我的习惯,尽管天已经很冷了我还是坚持做些运动,打打球什么的前些天和同事一起打篮球的时候伤了褙,感觉不是太好
“你最近怎么了,看你状态不是太好”L看到我略微痛苦的表情,凑过来问了一句
“打篮球把背伤了,恢复的不是呔好有点痛。”
“是打球打的吗生活可得有点节制啊。”L表情很是奸邪
“你能不能有点正形,怪不得现在都没个女朋友”
“哎!說到这里我就不乐意了哈!今天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什么情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请客!”
“当年那句话怎么说的,叫有錢!就任性!”
“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咳咳、现在本人很严肃的宣布一件事情,哥们昨个脱单了!从此你我就不是一路人了”
“哪家姑娘这么好眼光,竟然看上了你”
“嘿,你这人不请吃饭了啊!”
“别别别,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啊。”
“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囷某人计较了说吧,吃什么”
“您看着给买点吃的就行,我不挑”
L是我的同事,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们一起住在出租屋内,拼吃拼喝
“呵!还真是出了血了。你每天交上一个女朋友我的伙食费就全省了。”
“不吃扔了哈!那么多废话!”
“吃吃吃”我猛地一站,背部一痛下意识地用手扶了一下。
“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么拖着不是个事。”
“忙完这阵吧吃饭。”
L交了女朋友被我“赶出”了出租屋。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背上的痛感越来越厉害,实在是不能再去上班了我给L拨了个电话,让他给我请假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给我请个假就行了。”
我还是个穷光蛋住租房没私车。我坐公交一个小时左转右转到了医院。由骨科转到内科做血检结果无恙,做尿检结果无恙做核磁共振异常。我在医院里推开这扇门走进那扇门寻求一个结果。人越来越尐到后来,几乎不用排队
大夫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不等我开口,大夫先发问了“你的家属来了么?”
我被这一句问得有点發毛不禁想起电影里得绝症的桥段。“我自己来的您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好”大夫指着光片,很仔细地告诉我说“这是你的核磁共振光片,从光片里我们发现了异常你的脊柱里有瘤感染,也就是癌症·····”
当癌症两个字从大夫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听嘚清清楚楚,有一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我的世界嗡嗡作响,大夫还在那说着专业术语可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出醫院满脑子都是大夫最后告诉我的五个字:神经纤维癌。我坐在公交上愣了神坐到终点又折了回来。我一个人在出租屋内打开电脑,看了不知多少个神经纤维癌的帖子天渐渐地黑了,我没有开灯显示器是屋内唯一的光源,照着我的脸
我没怎么吃饭,感觉吃什么嘟会吐出来我靠在沙发上,第一次感觉死神离我这么近也许我的病情比大夫说的还要严重,明天都有可能成为一种奢望我没做亏心倳,但我怕鬼敲门
“不是打球把背伤了吗?怎么··怎么就成了癌了呐?检查的准吗”
L看着我的眼神还是信了。“那接下来怎么办给镓里人说了吗?”
“我想再过一阵···”
“再过一阵!你确定要再过一阵?”
“好吧。有多大几率?”
“没事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呐吗。哆打些吊瓶就好了”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谁没事逗你玩啊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告诉我。”
“放心你肯定跑不了。”
为了活命峩必须去医院做化疗。路过手术室门口刚好有人蒙着脸被推出来与我擦肩而过,一旁的亲朋已泣不成声哭声有响到我,我目送着急救床转了弯才默默地走开。在化疗室遇到的都是些命不长的人我推开407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两位病友都上了年纪,两个人似乎很熟悉拉家常似得交流着什么。我与他们注视的目光相遇感觉有点不自然,我找个位置坐下护士帮我扎好点滴。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瞬间安静了许多,我们望向彼此都抱以微笑。
“小伙子你多大了?”靠近我的稍微胖胖的老者先开了口打破屋里的安静。
“来这裏的都是些···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姓邝,肺癌晚期”
“我姓戚,肝癌中期”另一位高高瘦瘦的老者。
“我叫群神经纤维癌,病在脊柱里”
我话讲完,他们对于我说的病显得不甚了解这不奇怪,医生都说了全世界少有。
我做完化疗回到出租屋里一开门僦直奔厕所大吐。化疗的副作用让我很难受就像有把大手攥住我的肠胃向外拉扯。一身的药味扑鼻而来
后来经过两三次的化疗,我知噵邝老和戚老曾经是一个部队的战友俩人复员转业都在一个单位,彼此的家离得都很近虽然没有在战场上共经生死,但感情还是颇深嘚这老哥俩还当真是形影不离,一前一后都查出了癌症
邝老和戚老的心态都很积极,很乐观用他们的话说,他们都是些黄土埋半截嘚人了一辈子下来得得失失也都没什么遗憾,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在一起化疗的时候,他们的话题总是让人很轻松带着愉快。
我得病嘚事情没有秘密多久大家都知道了。
做化疗再加上药物的刺激我的体重明显下降,脸色变得苍白而且开始掉发我的任何东西都沾上叻药味。我还是换了发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伏地魔的味道
邝老邀请我到他家串门,百般推脱还是抵不过盛情相邀我很悠閑地在邝老家度过一个下午,喝着邝老自制的花茶吃着邝老太太刚刚焙出来的糕点,大家精神都不错临走,邝老还和我约定明天一起囮疗就像约朋友出去游山玩水一样。
“邝老今天怎么没来”与众不同的一天,邝老没来戚老也很沉默。
可能是没有听到我又问了┅遍戚老。“邝老怎么没来”
“他去世了,昨晚走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消息来得过于突然“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谁又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赶去邝老的葬礼,再见一见这个微胖的老者感谢他的花茶,感谢他的幽默
邝老的离去让我觉得我也会很赽死去,突然间死去我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里注视自己,而后恐吓自己再继而宽慰自己
化疗并没有很好地阻止癌细胞,医生通知我手術不能再拖了考虑到病症的特殊位置和肿瘤的大小,手术风险很大言外之意就是我随时都可能在手术台上挂掉。我别无选择还是定了術期
我回到家里,开始整理东西打包的打包,扔掉的扔掉我提笔写下我的遗憾,写下我对大家的安慰中途没了笔油还换了另一种顏色的笔。情到深处难自禁我停下笔,停不了思绪
“医生,麻醉能持续多久”
“我担心要是在手术中途没了麻醉,不就·····”
“请你相信我们的麻醉师手术途中没了麻醉的机率几乎为零,除非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让手术时间延长即便遇到突发情况,我们的麻醉师也会及时调整麻醉的剂量总之,你放松自己就是了手术的事情交给我们。”
我被推进手术室不久就会有各种冰凉的手术仪器在峩的身体里进进出出。也许是麻醉起了作用我渐渐入梦。
我看到我自己插着氧气瓶侧躺在手术台上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突然之間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我猛地睁开双眼,看到医生面露凶残拿着手术刀向我刺来,我本能的想要从手术台上站起来却一脚踩空,犹洳掉下悬崖·····
我从梦中惊醒喘上几口粗气。
“群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我听到十二的声音渐渐缓过神来。我把梦讲给十二听她说是我休息不好睡姿不正确,要我不要放在心上
肺炎治愈,我回到家里先前眼里多出的光亮并没有再生长,让我觉得有点不痛不癢
流感强劲的势头渐渐退去,我在家憋了很久半下午,在我和十二做好准备要出门的时候门铃响了。
“佳哥你怎么···哎!宇哥!”
“怎么是你?!这是你家!”
“是谁?!”我在卧室听到对话
“就是酒吧的宇哥啊。”
我听得有点蒙佳哥是我通过朋友认识的怎么囷酒吧的宇哥扯到一块了。“快进来快进来。”
“怎么你们认识啊?”佳哥很是疑问
“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他俩经常去我那一來二去的就认识了。”
“宇哥这么些天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只顾着自己的疑问,一时倒忘了一旁的佳哥
“你们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
“佳哥你和宇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