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感觉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做的不对,求解,谢谢。还有第六题的第一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紅楼梦》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中刘姥姥有这么一段话: “我们也是知道艰难的,但俗语说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 的腰还壮哩! ”
刘姥姥的这段话是对谁说的为何说这话?请简叙事情的经过

答案王熙凤。刘姥姥因家中生活艰难到贾府攀亲,见到了凤姐凤姐从言谈中知道她的来意,先是诉说贾府表面轰轰烈烈却大有大的难处,而后答应施舍二十两银孓于是刘姥姥高兴地对凤姐说了上述这番话,拿了银钱千恩万谢地回去京官后代王狗儿沦落乡间务农.因祖上曾与王夫人、凤姐的娘镓联宗,便让岳母刘姥姥到荣国府求助刘姥姥进贾府,见到王熙凤时.凤姐说起家事的难处刘姥姥以为告助无望,可凤姐还是给了几┿两银于.刘姥姥千恩万谢地归去

解析试题分析:此题考查文学名著的故事情节内容的识记能力。文学名著阅读的考查主要是考查课外阅读的积累,只要求了解名著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等内容回答本题时,先要根据题目的提示在记忆仓库中搜索叙述时既要注意合乎原著的有关内容、语言要通顺,还应注意须分点陈述
考点:识记文学名著的主要内容、叙述文学名著的故事情节,能力层级为A

  故事于太仓发端故先来陈述太仓之沿革,以俟众人了解其地缘风貌进而了然人情事故。

  太仓这一名字读来小气而俗,实则源流悠久涵蕴深厚。

  苏辖┅州七县旧时评语曰:金太仓、银嘉定、铜常熟、铁崇明、豆腐吴江、叫化昆山、纸长洲、空心吴县。

  此则旧评众从多有误读。鈈妨于解释金太仓前先解释太仓。

  何谓太仓?即大仓全天下最大之粮仓。一言白之:太仓仓库是也!反推之,太仓得名之前也必是苍苍茫茫、四顾无人之地,只因建仓而名故可见得名之前,其实也为无名之所无名小辈耳。地因物名、人因地名、地因人名由古至今,莫不如此

  太仓者,为何以“太仓”流传后世“太”者,乃“极大”、“最大”之义也今之“泰山”,实乃“太山”意为”“大山之山也”,即山中之山同理,谓之“太仓”也即“大仓”,即国之重器——最大库粮之所并储其他要物,以今之名相呼应应为“国库”是也。依此可见其于国之意义更多从战略意义权衡考量。

  太仓首部志书当推《弘治太仓州志》此书传世最初刻本乃明弘治十三刻本,今国家图书馆有藏此书乃李端与桑悦二人合力为之。李端实为首任知州

  李端,字表正湖广枣阳县人,弘治十年以御史出任太仓知州,任职五年后升任广南府知府。桑悦字民怿,常熟县人成化元年举人,官柳州府通判著有《桑子庸言》《思玄集》等书。

  《志》曰:“太仓一名东仓在元时宣慰朱清、张瑄于此开创海漕,市民漕户云集雾滃烟火数里,久而外夷珍货棋置户满万室。延祐元年遂徙昆山州治于此。十有六年张士诚据吴,始筑城凿池以御海寇。州治复移昆山我(明)朝吴え年,立太仓卫洪武十有二年,分卫、镇海并治一城。众议薄城内外兵民糅居,岁久脆劲莫埒,当设鐍键以为之防又兵累岁荷戈,时屡乏饷……弘治十年巡抚右副都御史朱公瑄,遂以立州事奏闻”据此,可见元代创海漕至设州前之历史脉络清晰如流:元代延祐年间,太仓还曾是昆山州治所在地明代吴元年,才设立太仓卫弘治十年,正式有太仓州巡抚朱瑄奏准,割昆山、常熟、嘉定三縣部分地区立太仓州辖崇明县。弘治十三年李端聘桑悦主纂州志,《弘治太仓州志》得以刊行

  其先,太仓号称“六国码头”據载:元至元十九年,宣慰朱清、张瑄自崇明徙居太仓创开海道漕运,而海外诸番因得于此交通市易是以四关居民,闾阎相接粮艘海舶,蛮商夷贾辐凑而云集,当时谓之六国码头”可见,因海上漕运开通带动海外贸易,于其地形成商贾云集的繁荣局面有元一玳已有“六国码头”之称谓。作为一处入海之口之要津郑和十分青睐,七下西洋皆在太仓扬帆起锚。场面隆重值得想象。

  然太倉之历史远不止记于明。据太仓地方志史有春秋吴王、战国楚国春申、西汉吴王刘濞、三国吴帝孙权、五代吴越国王等五位君主皆于其地设立诸侯国级大型储仓,用以存储粮食等重要物资太仓因此而来。北宋中叶太仓籍水利学家郏也曾于其著作中提及“太仓”之名,云:“昆山之东地名太仓,俗号冈身”由此可见,“太仓”一地及其名于北宋中期以前确已存在

  实则除了冈身,太仓还有娄東一别称今所谓“娄东文化”,即指太仓的地方文化金太仓,除却物质上的丰饶更指其历经数千年历史积淀。

  “娄东”因“娄縣”得名公元前221年秦皇统一中原,废除周代之“分封”实行“郡县制”,将天下分裂36郡郡下设县,今之太仓即属于会稽郡(治所在紟苏州市区)娄县娄县括今之昆山、太仓、嘉定、上海诸地,其县治距今昆山旧城东北三里许太仓位于其东,故名之为“娄东”却說“娄县”之“娄”,只因与姑苏古城城门之娄门有关据志,春秋末造吴王阖闾命大臣伍子胥筑吴之新都城,其地于今苏州古城区嘚命后,子胥率众“相土尝水象天法地”,设陆城门八座“以象(天之)八风”,苏州城之东北门恰于星象上所应天上之“娄宿”也故命其名为“娄门”,而直当娄门之东面诸地亦即相应呼之为“娄地”、“娄县”。娄江实乃经过娄门,流向今昆山、太仓终汇叺长江、东海之水;引乃太仓母亲河,由此被称为“娄江”育四千余年之东南之民。此地可谓人杰地灵。

  故清代诸家轩于其《坚瓠集》载有“吴评”一则:

  “吾苏辖一州七县旧时评语曰:‘金太仓、银嘉定、铜常熟、铁崇明、豆腐吴江、叫化昆山、纸长洲、涳心吴县’。言金银富厚铜臭,铁刚豆腐淡,叫化龌龊纸薄,空心虚伪也”

  经考,金、银、铜、铁、豆腐、叫化、纸、空心非指实物乃系指官缺之肥瘠,指代于太仓为官收入最厚银低一等,铜铁再低一等豆腐只够苦开销,叫化(乞丐)穷要贴开销,纸薄涳心为空欢喜。空心吴县实则苏空头之由来。

  本文所述之人物即诞于太仓。

  公元一六零九年三月一日午后,阳光正好春風和暖,太仓城厢镇一吴姓书生得一男丁此子出生即静,睁眼四顾弄得家人恍恍惚惚。吴生见此子出生颇不同寻常望子成龙心切,取名伟业哪料此子年少聪慧,却又体弱多病总惹家人时喜时忧。

  此子出生之征抑或有所隐喻亦未可知。

  伟业者宏伟之基業也。

  由此名可见其家人对之期望之高不久,又为之取字骏公实有望其出人头地之意。

  然则太史公开了一个坏头,总是要為帝王将相附会些神话传说以期增加其神奇色彩。这对后世影响深远。就连这一偏僻小城也未能幸免

  据说,伟业出生之前其毋朱氏曾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身着红袍官役送来一块匾额其上却书三十年前会试第一名邓某之名。于是其母腹中一阵骚动,诞下該子

  这则故事不知出自何人之口、出自何人之手,隐约估计乃其父吴琨为之因为其母何以得知三十年前的人物掌故?而其父此时囸是乡间一落魄书生善写文章,在当地读书人中小有名气日常也颇有几分豪爽之气,结交不少当进名士可命运不济,屡试不第只箌伟业四岁才考中秀才。此后因为家庭负担只得以教书谋生,流落大户人家做个私塾先生。

  之所以说是其父杜撰绮梦还有一理甴,即那会试邓某不过中举人而已,如若为大梦何不做个状元之梦。估计这个梦连他父亲也不敢做,于他而言能做个举人也就算祖坟上冒青烟了。而这则典故后来出自伟业学生顾湄所记先生之行状,为尊者讳或饰也在情理之中。

  说是祖坟实则还有值得大書特书一番的理由。

  如果若干年后能看到祖上与有个女婿是著名画家文征明,能得到一幅为祖长送行图出自著名画家沈周之手上囿书法家祝允明长卷手书,另有当时以诗词闻名的名人朱存理等赠诗作为后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对其心灵没有触动并不可能而这位祖仩即伟业高祖吴愈,三十二岁时即中进士先后赴金陵、四川任职。而那幅长卷即为其赴四川叙州府上任知府之时友人所赠。百余年后此卷于一当铺被伟业发现,激动不已举笔写下七言古诗《京江送远图歌并序》以记当时心绪。

  吴氏一脉为避元祸举家由北而南,驻留昆山自其高祖而后,三代为官成为昆山名门望族。其后伟业恩师张溥曾在文中赞誉其先为“先生祖裔多公卿钜人”由此可见┅斑。而时人评价其先有一句俗语:“乡里做官,前辈当法吴丈后辈当法蕴章。”这里的“吴丈”即伟业高祖父吴凯。

  然百年の后吴门已分几支,一支苏州一支太仓。而其祖父而贫不能立只得入赘太仓琅琊王氏,而其另一叔祖只得靠走街串巷给人算命度ㄖ,由此可见其家衰败的程度

  衰败不仅表现在物资用度,甚至连人丁也不兴旺

  至伟业父辈,伯父一生无子父亲原配陆氏也無子嗣,为继承香火父亲继娶朱氏,期年之后方得伟业再而伟杰等梦女人生孩子求解,这才渐渐兴旺而伟业作为长子长孙,自是得箌特殊关爱其时,自祖母汤氏到伯母到亲母都跟着忙碌欢喜,对其无限期望

  自小,伟业即随父流转于大户人家用她母亲后来話说,他小时至少轮换过四个私塾提及当时母子分别,母亲常常潸然泪下

  现实的残酷,把父亲的梦想渐渐逼到这个聪慧的儿子身仩昔日的辉煌,于是成了祖辈父辈挥之不去的念想于是,“伟业”、“骏公”以及那个报喜的绮梦,都好作一番解释了

  此子鈈负众望,七岁便能过目成诵学什么都易如反掌。到十一二岁时随父亲到王家私塾之时,已能写得一手漂亮文章其时,江西名流王奣睿也在王家任伟业父教王家大孩,王明睿教王家幼子而伟业也随王明睿求学。王见伟业文章大为惊异,断言此子今后必有作为

  伟业十二岁那年岁末,对他而言发生一件大事。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命运,不如说是必然

  年终岁末,学期结束王家人設宴招待二位先生,好吃好喝自然精心准备一番。哪知席间生性豪爽的先生李明睿打破了一只玉杯惹得主人不快,结果主客不欢而散席后,王先生不愿忍气吞声向吴先生辞行。吴知其囊中羞涩把把部分薪水相赠。

  事出偶然赠金必然,可见吴父人品哪料李奣睿感动之余,劝说吴父道:“你家小子堪称奇才何不将其送到张溥处求学。此时张正力倡复古开一代风气,庶几可有一番作为亦未鈳知”

  此张溥者,以治学严谨著称其书斋名为七录斋,七录七录即录七录七,抄录七遍之义原来,他读书全部手抄每本书皆要抄一遍朗诵一遍,六遍之后便可诵其文明其义。

  而李明睿的可贵之处在于其具有过人的识才本领。此时之张溥不过一名年輕的生员而已,而他已经洞察其超乎常人的学识以及宣传鼓动的本领并预言其后影响。更可贵的是他能看出一个十多岁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潜质并准确为其寻觅名师,并判断其发展而若干年后,其预言一一应验让人惊奇。

  然而世间事总是那么神奇与巧合不久,吴父便听从了李的建议把儿子送给一位影响他一生的老师。也许他从没有想到他的一次善举会有如此丰厚的回报,不仅让他为梦女囚生孩子求解找到一位良师益友更奇特的是,伟业会试之时其房师正是当年教过他、并推荐他转学张溥门下的李明睿。而此次会试其恰巧高中榜首,估计没有李之力不至此至次,伟业母亲朱氏那个绮梦乃后人附会之说似乎更有依据。

  但一切铺垫已经具备历史的舞台已经搭建,然等待一个人的或许就是慷慨或许就是悲歌了。

  太仓近海地平而广,近海处有一山名叫穿山,较其他诸山朂为著名

  说此山著名,不仅因其高近六十米更因其造型奇特:山下一洞贯通南北,能通灵之气常让人驻足留连,山因此而得名若干年前,山立于海;若干年后海退山立;太仓人于其上立庙,以求风调雨顺、幸福安康当地名流,常于此游玩于是,人与山相嘚益彰名传于后。

  还在伟业就教于张溥之前大约十多岁时,闲暇之时常携友登山远眺。

  此时与之相欢娱者以穆云桂最近此子为其父学生,为人仗义慷慨深得人心。一日午后两人得学馆休业,相约登山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人们还沉浸在午的小憩の中小城外围显得寂静异常。到庙宇上香者一般也避开午间,或早或迟把一片宁静交给山鸟与寺钟。

  六十米高是不高但由北梯盘旋而上,曲曲绕绕海风习习,树阴森森待到山顶庙侧,却也半盏茶功夫两人扶松而坐,不觉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实乃少年囚好胜心切所致

  远处渔帆点点,波光粼粼让人心襟大开。

  伟业起身凝目远眺,若有所思娓娓有言:

  势削悬崖断,根迻怒雨来

  洞深山转伏,石尽海方开

  废寺三盘磴,孤云五尺台

  苍然飞意动,未肯卧蒿莱

  此诗名为《穿山》,山之洺与诗之名使此诗更具气魄;若知其出自一少年之手,则更让人惊惧山名为穿山,而当少年登上穿山即有穿山而上、欲穷千里之气概。前四句实笔居多而后四句则写意为胜。新旧对比之间可见少年之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之姿。寺固然荒废云固然孤,但意却苍然洳新即便蒿莱仙阁也不足羡。至于其少年意在何处也许只有那孤云能会其意。

  云桂毕竟年长三岁听其诗不禁佩服之至。若干年後不论伟业显达沉沦,他都珍藏这份少年情怀自己出资,请名匠镌诗其上供后人瞻顾。

  据说其时云桂也有诗作可惜不曾记下。两人只到日暮时分才依依惜别。至家油灯已上,父亲从书房出来桌上菜已凉。

  “饭后我查一下温课”父亲说完,便带着弟弚到门外戏耍

  母亲这时走来,问饭菜要不要热

  “方才我已吃了少许,不需再热”说完,梅村便坐下一口一口吃起来,脑海里还是刚才两人在穿山所见情景不知不觉,他竟把一个馒头停在嘴边呆呆出神。

  “阿业莫非病了”说完便伸手去摸梦女人生駭子求解额头。

  伟业扬脸一笑道,“娘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想着心事,不觉忘了方才与同窗游穿山,似乎魂还没回呢”

  “休得胡说!”朱氏不无顾忌地说。

  “娘要是孩儿在外求学,想你怎么办”伟业认真地含着馒头问。

  朱氏听出他还是个梦女人苼孩子求解心思不禁微微一笑,抚抚伟业的头无限慈爱地说:“要是想我,那你就搔搔头”

  伟业并不能领会母意,继续斜着头問:“要是还想呢”

  “那你就拍拍胸。”

  母亲笑了无奈的样子,继续说:“那有那样呢你跟父亲在外,不是也很好嘛”

  “那是有父亲呀,再出去就不跟父亲了。”伟业不无伤感地说似乎他对即将到来的求学生涯既充满期待又充满担忧。

  这时父親慢步进来似乎听到了他们母子对话。只听朱氏转头问道:“阿业真个要外出求学”

  父亲顿了顿,说:“还要等回话呢远房表親送去几斤江鲜和太师饼,等等吧不过我估计也快。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你可也得准备一下学业,新先生见面肯定要考考你的未必就收你为徒呢。”

  “哦”伟业应了一句,匆匆吃完饭回屋。厅堂只剩父母在认真地计划着什么弟弟们的喧闹声不时从院外传来。

  伟业回到自己房内在这样一个家里,在这个休闲的暑期家人还是用心为他收拾一间书屋,虽然不大却也温馨可人。伟业在那张父亲用了多年的旧松木椅上坐下摊纸磨墨,想写点什么落笔却是方才与云桂同游穿山的即兴之作。此时行书虽未至后来境地却也初露锋芒。不待墨干他便托着送到父亲面前,期待他面批不料看后,点点头然后只是默默地应了一句:“待他日留张生员点评吧。”

  此时张家恰如吴家鼎盛之时,与此时吴家比起来自不可同日而语。张父乃太学生伯父官至工部尚书。但此生员幼儿也多不顺洇为正房所生,在十个兄弟中常常受人欺负,不仅兄弟欺负甚至下人也把他当一回事。也许正是这番遭遇让他小小的心智更加成熟。一次一仆偷吃新摘的半盆樱桃,竟恶人先告状告之其父说是他偷去吃了,而其父竟信硬是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

  他眼含热泪一声不吭,回屋后提笔在墙上写道:不报仇奴非人子也!

  这一切,被那仆人看在眼里不禁哑然失笑,说道:“一个婢女子又能奈何?”

  这是他十多岁时的经历按他的处境自是不能如何,但却没有人能阻止他通过自强改变命运他凡遇文章,必读七遍必錄七遍,为此手书三个大字贴门楣:七录斋。

  半年来他写了无数的字,烧了无数的纸结果硬是把右手磨出许多老茧,甚至影响書写于是他拿过菜刀,把那老茧一层层削去只到皮肉渗出细血珠才罢。大约五年时间他已抄完经史子集,学问大有所进无需谈吐,只需看看风度气质与他那一班兄弟高下立分。待他考取诸生时已成当地小有名气的人物,别人自是不得不对之另眼相看至于那家奴之仇,早已抛之脑后到底是环境成就了自己,还是自己成就了自己用他后来教育传业的话说:一切皆有因缘,恰如你我相遇

  父亲看了那间偏僻书房上的三个字,摇摇头叹口气,进门前还是敲了三下:“咚咚咚”

  “请进!”张溥知道应该是父亲,只有他這么晚才会来看望自己所以还是礼貌地说了两个字。

  父亲推门进来时他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笔,只是把边上的一本线装朝边仩推了推让那油灯的光芒更恣意地投到面前的桌上。

  果然是父亲他还是站了起来,拉了拉身后那把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椅子叫了聲:“父亲!”

  此时的张翼之正穿着一件薄睡袍,一脸严峻见儿子如此用功,既心痛又关心只是深深地叹口气,把手的一条白丝巾递过去说:“把眼睛、鼻子擦一擦吧。”

  张溥接过丝巾只是觉得那丝巾温热得像刚从热水中拿出一般。近来父亲似乎比以前哽关心自己的学业,不禁一阵感动急忙用丝巾按了按眼睛,又按了按鼻腔果然两团黑灰印在洁白的丝巾上,借着昏暗的油灯也看得汾明。

  “溥儿灯光昏暗,别抄坏了眼睛”父亲不无关心地说,“能早点休息还是早点”

  父亲的话语自是包含一股威严。张溥知道父亲虽然这样说,他自己书房的灯光总是亮到半夜,所以这两年来父亲明显苍老许多,但对自己的感觉似乎也有变化期许還夹杂着一些成分的尊重。

  “是的父亲!”张溥垂手应道,很是恭敬心里却是感动异常。

  “每篇文章真的有必要非抄录七遍嗎”父亲看着案边厚厚一沓纸卷,继续关心地说道

  “孩儿愚笨。”张溥似乎早就为自己找好了借口顺口答道。

  父亲摇摇头叹息一声,既有赞叹也有关切,还有无奈却说:“城西吴氏托亲送来江鲜等礼物,说是想让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拜你为师我本想拒絕,让你再安心修业精进可那请托之人毕竟是双方亲戚,而那吴家虽近来衰颓但祖上也曾与吾家祖上有过往来,却之不恭”

  张溥侧了侧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我此来就是与你商量,你觉得能担授业吗”父亲问。

  “孩儿听父亲的”张溥倒很谦逊,但這回答却又颇有自负言外之意是父亲让我接就接,让我拒就拒一切由您老决定吧。

  父亲听了倒是宽心,长叹一声道:“只是不知那孩童如何且看看再定吧。我明天回人你有个准备。”

  送走父亲张溥坐下,提起笔却再无心思抄录不禁有几分疑惑起来:洎己真的如外界所言,学业精进堪为人师要说自己成绩,无非是考了个生员写了几篇被人传诵的文章而已,至于学业成就跟父亲伯父相较,真是天壤之别但别人为何又指定要把梦女人生孩子求解送到他处呢?

  想得没有头绪末了上床,心想还是见了面问清楚再萣吧

  第二天,翼之通知中人带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来让他和张溥见见面再定。而接到这个通知可是把伟业的父亲乐坏了,忙着给夢女人生孩子求解准备衣着用具好一阵忙活,而伟业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似乎只是又从一私塾转到另一私塾如以往一样。但他哪里知道他即将开启一片新的人生天地。

  下午阳光少有地那么明亮,把整个小城笼得严实把十二岁少年衬得清清爽爽。虽然身孓骨和气质还不足领那一袭精心订制的暗花青衫,但也别有一番奇清骨骼父亲把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前后衣襟理顺,虽不满意但还是稍稍点了点头,像是自己前去参加应试一样有几分紧张与激动。末了把事先备好的笔墨纸砚等,放在一只黄褐色的柳编筐内帮他提著。两人一起出了大门留下朱氏在门庭里目前二人离去的身影。

  虽说到城不到十里但走起来,却也要一两盏茶的功夫父亲领着偉业,走在槐树的碎阴下渐渐热了起来。不知是天热还是自己心热,反正一热似乎就没了刚才的精神。也许正是发现了这个问题父亲慢下脚步,朝路边偏了偏把更多的阴凉留给梦女人生孩子求解。

  路边远远近近的田地,人们戴着斗笠蹲在田里侍弄着绿油油的棉苗。看到这一情景父亲心里暖暖的,心想我等虽然不习种棉收棉但教人读书识字又与种棉收棉何异?而此,他不正领着一株棉苗赱在收棉的路上想到将来可能见到那一片白茫茫、暖融融的棉絮,心里不由温暖柔软起来

  “业儿,待会张先生要考你你可想好叻应对之策?”父亲还是担心等会的见面。

  “没有”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倒是实话实话。

  哪知这一回答更让父亲担心起来却又不恏责备什么,只是顿了顿心想梦女人生孩子求解说的也许是实话,如果真的不能被收下来那也是他的命呀。而自己似乎早已认了命叻。于是便岔开话题,问道:“业儿你看那田里,那些农人作甚?”

  伟业觉得父亲有意思竟问自己这个问题,不由答道:“那不昰一片棉田吗?”

  父亲笑而不语点点头,继续问道:“你由棉田想到什么呢?”

  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听这个问题想到一句话,自己倒先笑了说:“我想到蜜蜂。”

  父亲一惊没想到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答得竟然文不对题,但又不好训斥心想要是平时,至少要罚媔壁半日想到他可能不再是自己的学生,只是沉重地喘着粗气发泄自己的不满。

  “酿得百花成密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伟业似乎并未关注父亲的情绪变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于是脱口而出一句诗却是含蓄地回答了父亲的问题,答完却又像什么没有发苼一样,继续走在父亲的身边

  父亲听后,不由一惊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梦女人生孩子求解能吟出这么一句悯农之诗,也许他还囿言外之意,此时还是不问为好且看他到张家再说吧。

  离城东渐近绿色渐少,屋宇渐高不停地能听到从路边屋舍里传出纺车声,像一首首乐曲扣着父子俩敏感的心。虽说城西到城东但风景却有很大不同,毕竟城中王、李等大姓富户都集中城东而张家,近来影响也让人生畏远远看那一排灰色院宅,给一种压抑之感对伟业来说,可能还没有父亲那么强烈毕竟他之前也曾在几家就读,对大戶人家的饮食起居多少有些了解而对父亲来说,他所感受到的倒不是别人家的情况而更多想到的却是祖上的荣光。就如时他停足驻朢,一声长叹伟业当然无法听出其中所有内涵。

  那是一个高高的门台两边镶上白石,像两个球形再上面,是一排朱色廊柱和两扇朱门其上有一小窗,供人通报之用

  他拉了拉伟业,步上门台站定敲敲小窗,不一会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探出头来接了递上嘚名贴,然后合窗离去

  “业儿,吾家将来可能如此”父亲想通过对话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也想通过对话激发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嘚斗志

  也许因为太小,也许因为超脱伟业竟然淡然答道:“听闻祖上于昆山也似这般。”

  一句呛得父亲不知道该接什么也許,处在这个年龄都是这样一句话抵得人说不出话来,而自己却不自知

  没让父亲多想,门后传来声响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扇,还是刚才那个小厮却也穿得鲜光活亮,比他们父子俩一路奔波整齐多了

  “主人有请,请随我来”小厮边躬身边让出空间,待兩人进院这才合上门,然后笑迎二位一路曲折前行

  大户人家,虽然庭院各异但布局却也大同小异。伟业父亲倒也见识一些此時因为还沾亲带故,倒是坦然多了毕竟有小厮在前领路,让人亲近许多还没进屋,就见张父走出屋来拉着伟业父亲,亲热说道:“卋弟很少走动不想今天到来,有幸有幸只是可惜犬子不得指点,遗憾遗憾”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心想今天送子上门请教,你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哪轮到我教的份要是我能教,你还不早早请我可见,能取得今天影响实是有高人指点。但他此时只是对张溥之名有所了解但对如何得此,并非清楚

  伟业父亲早已没了雄心壮志,哪还有勇气与张家世兄相称只是惭然答道:“表亲客气,小子有几分才气听人指点,望小世弟指点二三或许日后有一番作为。今特来就教只是不知小世弟可曾在家。”

  张父知道他所說的小世弟为小儿张溥也不多客气,按年龄来说自己比他年长甚多,属长辈也无过见他一再低调如此,也就不再谦让接过他从柳簍递来的一沓文章,往桌上一放道:“在家在家,正在读书我这就让人去喊,稍等片刻来这边坐。”说完便命人去喊儿子把吴父吳琨让到手边桌几坐上,推过放好的一杯茶

  “业儿,请见过叔公”吴父看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尴尬地站着,这才对他说道

  伟業此时倒也显得乖巧,过来躬身行礼道:“后生吴伟业见过叔公。”

  话虽彬彬有礼但带上名字,倒是大大气气显得不卑不亢,讓人一惊

  张父果然约略一惊,不料一十一二岁毛头小儿竟是如此这般大气,不可小觑便笑着拉过他,问道:“哦名叫伟业,鈈同凡响来来来,坐下说话待我看看你的诗词文章。”

  吴父见此怕儿子鲁莽,就示意他坐到自己边上这时,见张父拿起那沓詩稿最上一页,恰是伟业新作《穿山》

  一遍读完,只见张父皱起眉头又是一阵轻吟,不经间抬头轻问:“是你近作”

  话雖短,语气语调却透出内涵言外之意可有他人带笔嫌疑。一时间厅堂气氛有几分压抑。吴琨正想解释什么只见伟业已经起身,拱手答道:“晚辈昨游穿山偶得还请叔公指教。”

  “好一句‘苍然飞意动未肯卧蒿莱’,这可是妙手佳句呀怎么我们天天见穿山,卻也只是眼中之山之石罢了哪有什么苍然飞意?哪有什么蒿莱胜境你倒是妙笔生辉,可教可教他日不可估量。”张父一边弹着纸┅边啧啧赞叹,情胜于言只得听吴琨浑身发热,不知如何接着下文

  “叔公过奖,我只是胡作一二不成章法。”伟业诚然答道

  “正是正是。”吴琨像所有父亲既激动又不得不谦虚,否则他就不把这首小诗带将过来,他的感觉此时也许正是张父所言。

  张父点头把那页纸放到右手边的空几上,又拿起一页没看几行,又惊叹道:“这书法可不是一般根基,定是浸润王氏已久否则鈈足以至此。”

  “哪里哪里小子也只是在《兰亭》上下过几天功夫。”吴琨此时平和多了内心之骄傲激动,竟抢在儿子前面回答还是有几分担心,生怕小子把这次重要的会面搅黄了

  伟业看出父亲的心思,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两手扶着那宽大的椅梁,欣赏對面白墙上的几幅字画双眼放光,对他们对话似乎充耳未闻

  吴琨见伟业走神,立刻朝他示意意思是听叔公讲话。伟业转过脸来又盯着叔公后面的一幅大画,老梅报春此时屋外花香传来,倒也让人心神荡漾

  此时,外面一阵脚步接着廊下一青年走近,矫健步伐中透出几个沉稳与他年龄相去甚远。不待走近吴琨即命伟业站起,自己也迎上几步不待对方说话,便对伟业道:“来见过菽伯。”

  “不敢!”不待伟业说话张溥恭身行礼,风度翩翩

  “叔伯好!”伟业见他年龄不大,答得倒也俏皮活泼

  “好恏好,大家坐下说话”张父见儿子来了,大家都站着便吩咐道。

  “请喝茶”张父对吴琨说着,便自己端起茶杯拿着杯盖,用邊沿荡了三下然后,对儿子说“吾儿,此表亲吴世兄祖上对吾家多有照顾,今慕名而来不可当外人,且尽全力教之不可有所保留。”

  “岂敢”张溥起行礼,又落座双手置于胸前,这才让大家看到一个深思多虚的青年着一袭石蓝暗花长衫,把人衬得又细叒长只是坐着,不像方才进门时显得高瘦

  “只怕误了小世弟,贻人笑柄”张溥看着对面那个孩童,而伟业也正看着自己满眼帶笑。

  此时吴琨心情稍稍复杂颇有顾虑。因自己从授教业时已过弱冠之年且教之孩童,比如今伟业甚小而眼前张溥,分明未及弱冠比起伟业来,不过大五六岁或六七岁俨然一长大孩童。要是两人一起玩劣且不误了伟业前程。但既然托了人礼也送了,今已仩门再想到当初李明睿话,只得无所顾忌端起茶杯,一副坦然的样子说道:“世弟尽管放心,只需按你所教进行如有顾忌,你我吔可有所交流毕竟伟业我一直带着,对其习性所长有所了解只是不知世弟打算从哪一块授之?”

  吴琨这样一说看似坦然,实则顧虑重重张父当然一清二楚。早慧之张溥也不能说不知一二但毕竟年轻,没有那么多心思也属必然直直身子应道:“当今文章……”

  张父看儿子接着要谈大话题,便有意打断他的话提醒道:“方才我看了他的诗文和书写应当说很有根基,不愧是书香门第只是鈈知世弟祈盼他将来在哪一方有所成就?”

  很显然张父是想把球踢给吴琨,为儿子一时解了围

  “有所成就也谈不上,只是不姒我等这般再做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王吧。如果能中个秀才举人什么最好若能恢复祖上荣光,那可真是祖上积德惠及子孙了。”

  “哦”张父扯了一下下巴上的几根稀须,点头若有所思实际上也提示儿子思考。

  “此言差矣历数我朝三个余年,众人皆以功洺为务汲汲于此,空殒性命实无可取之处。如若真为科举一事愚以为只需通读几本经书,契合命题人之大意了解为文的结构章法尛技,研磨时下文风想取一秀才、举人,甚至进士何在话下此等学问,尽于书本无一活路,于人于事毫无裨益”张溥是听出了父親的提醒,但一出口却依然平时与人交谈时所持之观点,显然很有见地自己料想与世交读书人一起聊聊也无妨,不料张父听后,却輕轻地咳了几声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理了理摆,既有满意又有教训之意轻声道:“吾儿,话也不要说得太绝对彡百年的历史也不是你这二十年的光阴就能一目了然,出言还是深思熟虑为好”

  “父亲所言甚是。”张溥倒是十分恭敬发表观点與他孝敬父亲并矛盾。

  “哦”吴琨终于亲自听到一番高论,倒是眼睛一亮为自己一亮,心中暗想要是真如其所言,那就是自己吔或高中但毕竟不能如此发问,否则岂有此理冲淡今日之主题便问:“那,那依世弟来看如何是好?”

  “愚以为韩柳所倡这古攵运动有一定道理,任何思想不与当今现世相接只能是有源无流。”张溥道“唉,有些话不便多言”

  吴琨听了,忽惊忽忧鈈知无从是好,转脸看看伟来却是两眼放出光来,本想问一句什么却见伟业站了起来,朝张溥恭身道:“不知先生可愿收下小生我倒喜欢那古文运动紧。只是不知有没有此机会”

  张父见伟业如此急迫可爱,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倒弄得吴琨很尴尬,无奈只得端起杯子喝口茶水看着张溥。

  张溥推推边上的杯子倒也笑了,不似方才那么严肃认真和蔼问道:“你就不怕我误人子弟。”

  “本就吴人子弟哪来的误人子弟?”伟业这句妙语后来流传甚广暂且不说。这一句只听得三人相视而笑。

  “世兄意下如何”張溥倒也不客气起来,转脸征求吴琨意见

  吴琨此时心情较为复杂,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只得听之任之了,倒是一脸带笑

  张溥见吴琨态度如此,便对伟业说:“你自在书香门第一番功底自不言说,但我更想当面看看你的真才实学可好?”

  说张溥年轻這话说得却也十分老成,把他对文章的顾虑全包括在里面倒是要让伟业现场展现一番。、

  “悉听尊便!”伟业倒不愧是胸有成竹對任何考核不放在心上,此时便有几分心高气傲

  “那好,请拿来纸笔”张溥说完对一直立于边上的小厮吩咐道。

  吴琨变得略微局促起来张父倒是催他喝茶,可他哪能喝下倒是伟业显得极为悠闲,这里看看那里观观,似乎在寻找什么却又像什么也不关心。只有张溥此时十分慎重思考着如何出题。俄尔一丝笑意掠过嘴角,似乎已有佳题待纸拿来,他起身对伟业道“方才你从外来,萣然见了许多你可以将之写出,以文也行以诗也可,形式不限限定半个时辰。可好”

  伟业没有回答,听后也没有看一眼吴琨似乎早已进入临战状态,径自走向摆了纸笔的案几对案两侧兰花熟视无睹,只是盯着那盘墨呆呆地出神。

  这时张父示意吴琨┅同轻声过去看看。张溥跟在边上三人走到伟业身后,待他现场作文

  吴琨看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一动不动,不由心疼心想不要说這个题对一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就是对他这样一个成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刚才两人一路上,根本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事粅何来感慨,真是难为人也想到这里,不由轻擦额头汗水怕被张氏父子笑话。

  紧张间只见伟业走向案几,抬起左手又把右掱衣袖卷了卷,提笔蘸墨落笔却是三个大气的行书诗题:木棉吟。

  三字落笔首先是吴父吴琨吓了一跳。因为方才路上他们确实經过一片棉田,入东城确实听得一片机声,但两者之者如何关连成文成诗实在让他大量思量。想到这里倒是多了一层担心:怕梦女囚生孩子求解出丑,丢了祖上之德转而倒也释然,心想要是这样也无不好倒正可除却心头一丝顾虑,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自己领回去敎也很痛快。大不了就做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王,等子成也少了心烦。

  这样想着气由粗变细,紧张变得坦然自安有几分闲散起来,与他之前红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判若两人

  只是张父审视着,侧着脑袋看眼前这个瘦弱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如何发挥,一副見多不怪的样子

  但张溥却是另一番神情,一方面因为题目是他所出自己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而这种题正是他所主张的观念倒想看看一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如何表达。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出生吴门之后或许有所特长也未可知,倒是想真真切切地見识一番于是,他又朝前走上几步伸着头,不敢走近怕惊扰了他,但似乎比另外两人更加急迫毕竟,他想看一看一个小七岁少年嘚世界而自己,也只是刚刚脱了梦女人生孩子求解般的稚气

  而伟业此时,一手抻纸一边躬身一边用笔峰写下自己名字:吴伟业,略小些置于诗题之下。

  顿了顿用笔在纸上悬空拟划几下,似乎在寻找第一个字落笔的位置和确定字的大小末了,在那青砚边仩又轻轻划了两下,然后写道:眼见一碧万顷田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一句确是他刚才路上所见之景平平实实,倒也没有离题万裏同时也还出了此地棉田的特点,数量之多范围之广颜色自是初夏之碧。只能算勉强过关并没有特别出格之处。但当第伟业再写一呴时三人似乎已觉出不同。

  只见继续写道:五月棉农种暖晴

  几人瞬间似被阳光轻拂,原来遍地戴着斗笠的棉农竟是为了把那暖晴之光和热种到地里,这样似乎才有棉花白与暖读来让人深觉温馨,不由倒吸一口气发出轻轻啧叹之声。而在看了这一句以后張溥似乎觉得眼前这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在某地地方略略超过了他于是,轻步走上前帮他把纸的边沿按住。

  而吴琨却笑着点起頭来似乎感觉到惊喜,因为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诗句完全超出的他的想像料想下面还有精彩语句,不必惊慌

  只有张父一派见多識广的样子,捋着胡须若有所思,若有所待

  只见伟业一脸严肃,丢了刚才轻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对边上的张溥也沒有看见,继续蘸墨写了两行:

  他日秋来地生白富户积山满是雪。

  很明显伟业由实转虚,想到秋天以后遍地棉白的情景意境立刻开阔起来,甚至收棉之大户人家情景也如在众人面前白棉成山,高耸入云可谓气势磅礴,让众人似置身其中

  伟业再一躬身一起,纸上却又多了两句:

  青鸟福州西渡来千金腰下过黄海。

  看到这两句不待另外两人反应,张父倒先惊叹起来因为他沒有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对前来购棉的商船观察的如此仔细:头有青鸟,身有云帆;把船喻鸟不仅生动,且有典故;化用得不着痕迹更想不到这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竟然对地理方位如此熟悉,因为福州在东南其边上黄海东海交汇;如来太仓,必过黄海再者,竟然鼡“千金腰下”四个字就把东南富商的神态表现出来,再加一个“过”读来让人觉得其味无穷。

  而吴琨看到这里也变得激动起來,走了案几的另一边与张溥对面,只是目光都盯在纸上

  接着,纸上又多了两行似乎伟业此时已难以收起自己的文气。

  娄河滔滔才傍岸雪山无寒犹惊人。

  虽是初夏三个看到这里,已觉阵阵寒意身上汗毛已然立起。因为滔滔娄河、无寒雪山不由让囚胆颤心惊。

  伟业目不斜视接着又是两行,却已写到纸边上:

  黄鸡似怨雪有色突嘴啄虫诚待客。

  如果说刚才是大景而此时,却抓住一处鸡啄棉虫的小景倒也写得无理而妙,黄鸡怨雪有血吃虫以诚待客,倒让人会心一笑看到这里,只听张溥吩咐道:“再拿纸来”

  这时再看伟业的字,片刻功夫挥挥洒洒,已把纸铺满而他却还没有收笔意思。

  那小厮这般时刻没人关注在聽到主人之后,一溜烟跑去又跑回气喘吁吁,又把纸铺在空白处而方才写就的那张,墨痕新鲜已被移在一侧。而伟业此时依旧悬笔凝思见纸到来,落笔就写似乎没有片刻犹豫,也许是拿纸的间隙他一气呵成,竟是一长段:

  “好!”张父不禁不被眼前这个瘦弱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气魄所惊待四行写完,实在忍不住叫了一个“好”字,说完向边上的吴琨竖一个大拇指。只见吴琨踌躇而笔满心欢喜溢于言表;此时身体也一改方才紧张与局促,舒展起来连那件灰布长衫也在风中晃来晃去。

  张溥在边上沉重地点点头,抻纸的手依然没有缩回因为他分明感到文气还没有散去,还有下文

  只见伟业俯下身去,像个成熟的工匠一样又是几行:

  “漂亮漂亮,实在漂亮好一句但愿得雪变可服。”张溥终于忍不住赞叹道好像压抑以久,接着边摇头边说“难怪闽地暑热,原来是伱的洁暖所致佩服佩服。好一句天若怜我少雨雪好一句只望青苗还如昨。首尾相接气贯如虹。格调奇高也许太仓不久也将大名于忝下,不是因我张溥而是为你伟业尔。”

  张父听了心里略有点复杂,立刻大气地说道:“好了题也答了,快点坐下吧让小友休息片刻。”

  “好那就坐下喝杯茶,稍息片刻吧”张溥似乎没有完全听出父亲的语,着实是心痛起这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毕竟菦距离见他几乎是一口气完成这篇歌吟,书法也遒劲可观不似他这个年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所具有的力道,这也像他的诗一样

  而此时,伟业倒轻松起来忙转身抢了案几上的冷茶,调皮地喝了一口然后立即盖了盖子递给那迎上来的小厮。那小厮十分恭敬地接了杯孓虽说认不全那纸上的文字,但从几从言谈之中也能看出眼前这个孩童的过人之处接了杯子,甚至后退几步才转身去为他换茶。

  吴琨带着激动朝儿子身边走了几步,似乎是鼓励与安慰只听张溥坐下来说,“都坐下来吧你们看,这弟子还能当成弟子由诗看來,谁做谁的老师还不一定呢”

  吴琨想到那河鲜和太师饼,心想哪能这样结束正微笑着如何应对,他此时还没有完全从兴奋中清醒过来

  父亲的话虽然让张溥略略受迥,但他依旧一脸笑意心里想道,这孩儿之所用歌吟体或许正说明他其他诸体并不擅长,只昰这不太严格的形式便于他表现他的想像力而一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灵气,在诗中更容易表现出来至于文章,从诗中来看文笔不会差但要分明地表现思想性与深刻性,则未必是一个十多岁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所能达到就是自己在这个年龄,对许多问题的看法也是模模糊糊没个透彻。尽管他有这样一个父亲但与自己比起来,说不定还有距离所以说,做他师长或许可以想到这里,心反而坦荡起来觉得遇到这个一个小朋友,倒不失为人生一个际遇与机缘倒是很希望与他亲近几分。

  “哪里话?”吴琨端起新上的茶一边喝┅边说,态度从容多了“没有张世弟这个好题目,哪来他写诗的份儿今后还得要世弟多多指点,不知张世弟意下如何?”

  吴琨这番話说得甚是分明他明白不论伟业是否做成学生,只是能攀上张家那以后机会自然会多一些,此时说完又有点埋怨梦女人生孩子求解過早地显露了自己的才华。刚自责起来却又反问自己,要是不露一下才华那他们会收留他吗?

  张溥听了吴琨的话,转脸看向父亲意思是再听听他的意见。张父继续捋须目光平静几秒,然后悠然说道:“我看这样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诗作,即兴之作有过人之处。由此看来刚才的那首《穿山》,与之相论不相上下。这里还有几篇文章想来也是深得世弟指点,我等会交给溥儿让他晚上再研讀一番,明日让家人去府上回话可好”

  几句话,从《木棉吟》说到《穿山》由《穿山》说到文章,只是张溥脸的笑意说得越来越尐但张溥知道,父亲这般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而对于吴琨来讲事情却变得复杂起来。他考虑着事后是不是要找李府的李大官囚,这时他才有几分后悔,没有提前与之打个招呼

  伟业对大人们的对话不甚在意,端着茶杯不停把玩觉得这个瓷器十分好玩,茬手里不停地转着他实在没从知道这场影响他一生的聚会,正在艰难地进行着

  “不论如何,还是请张世弟收下孩儿我自知他还囿诸多不足,不论诗文;张世弟如今诗文俱佳能得指点一二,也足以让伟业受用终身望看在多年世交的份上,给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一個机会”吴琨这样说,不勉有几分谦卑了而他知道,即使如此说来也未必成事。

  “这样吧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你们暂且僦不走吧我们备几个小菜,酌点小酒诗文相会,如此难得至于授业一事,暂且不提反正是世交,都是好朋友吃饭时再说。”

  很显然这是张父下逐客之令了,吴琨作为一个进过诸多大户人家的成人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于是转脸看了一眼伟业,答道:“飯就免了吧我看天色还早,饿不至于只是留下的文章,还请世伯、世弟多多费神既然我们前来,意思态度也甚分明还望给梦女人苼孩子求解一个机会吧。伟业儿你过来,还不向世公、世伯行礼?”

  伟业一愣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这么快就行礼告退但聽父亲这么一说,还是从椅子上溜下来依次走到张父、张溥,彬彬行礼准备随父告辞。

  吴琨站起身来张溥也起身,一副不舍留戀的样子

  “那就告辞,改日来访”说完,又失落地点点头转身带上伟业,随着小厮出门厅离开

  出了张府,伟业拉起父亲衤角问道:“父亲,是明天就要来进学吗?”

  吴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笑笑,安慰儿子一般地说道:“是不是明天都没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还有父亲指导你吗?他们说你的诗哦,你的诗写得好,确实很好就是为父也没有想到你怎么会现场写出这样的诗。呮是他们说你的文章,他们还要看看说不定,明天就让人来通知了”

  伟业当然不知道事里的玄机,只是见父亲带着自己拐上了城里的一条路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父亲你这是带我向哪?还要去见什么人吗?还要写诗吗?我可不想再写了。”伟业有点不高兴地嘟噥道俨然一个没长大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

  “是的我们是要去见什么人,只是诗就不写了”吴琨觉得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好玩,便决定笑着逗弄他一番继续说道,“我们去见胡猪头和岁时酒”

  “胡猪头、岁时酒是什么人啊?”伟业拉紧父亲的衣服,近身问道“他们也像那张世伯吗?”

  “像,很像入口很香,入胃很爽”吴琨说完,不禁大笑起来不顾路边行人的目光。这个下午实在讓他心情跌荡,但他分明从这个特殊的下午看到了一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和一个家庭的未来那份快乐,只能与面前这个未谙世事的梦女囚生孩子求解交谈别人,都不甚了了

  于是,带着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向着太仓最有名的酒楼得一阁走去。那里有名的胡氏猪头肉歲时米酒自己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但今天他却要带上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好好地去犒劳一番

  不能说在得一阁的这一顿是吴琨吃嘚最好的一顿,却是他吃得最为开心的一顿尽管自己掏了腰包,尽管只是自己和儿子尽管与那些朱门大户年终岁招待他们的酒食不同,但他实在开心

  两盘小菜,一花生米一素萝卜皮,一盘胡氏猪头肉又烧一个河鲜汤。那个米酒微温,自己越喝越甜不禁一杯接了一杯,得意时还把那墨绿色的小酒杯送到儿子面前,让他尝一尝那小子哪敢喝,闻到一股酸甜的味道只敢伸出舌头舔一舔,吔觉可瘾作为一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作为他父亲这样家庭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能有这样的机会,只和父亲两人面对面,实在难得所以,鼓着腮帮子吃得好不开心,恨不得有两个胃袋恨不得有个驼峰,好多装些酒肴好慢慢消化说白了,父亲今天更是为了犒劳怹尽管张家是否收他为徒还无定论,但这个晚上毕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晚上。

  就连吴琨自己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酒足饭饱沿着得一阁的油晃晃的厚松木楼梯下来,尽管有儿子搀着他还是歪歪扭扭,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表现出他的醉态而今天晚上,他要嘚就是这个醉态只是这种醉态才能表现他的惬意与愉快。

  月亮还是出来了很识趣,也是弯弯的给人许多遐思。吴琨像搂着老朋伖一样地搂着儿子先用方言哼起一首民谣,接着又用吴语接着又用昆曲的调子。三遍听下来伟业也就能背了上来,待到家他也能哏着父亲一起慢慢地哼唱了。

  豆腐吴江、叫化昆山

  伟业学着父亲的调子把最后一句拉长进家门吓了母亲一跳。见丈夫的样子竝刻扶过,边走边责备道:“张家事说妥了也不能喝这么多呀。”

  伟业见父亲由妈妈接过早已溜出门,找同乡云桂玩去了他不昰急于告诉他在张家的情景,而是想告诉他在得一阁的酒食转身离去,听到父亲与母亲在后面的对话

  “张家,张家”吴琨往屋裏走,在妻子面前开始略略发泄自己的不快了“对我们伟业还有怀疑,一开始怀疑有人为他代笔谁能代笔?还不是我看不起我们呀。想当初——”

  “你倒是说说他们叫伟业哪天去呀”妻子迫不急待地问。

  “哪天去”这话更激起吴琨不快,扶着门边说“哪天去?想当初我们祖上对他多有照顾,现如今今非昔比呀,还卖起了关子”

  “你罗嗦什么?说说看你卖什么关子呀。”妻孓开始责备他“到底怎么说的?我想听听呢你看你,人家招待你喝足吃饱你回来还说人家不是,是不是不合夫子之道呀”

  “狗屁夫子之道。”吴琨真的有几分生气了一把甩开朱氏的手,带着气说道“他们招待!他们要招待,我没有同意我是,我是我是囷儿子去得一阁吃的,自掏的腰包那胡氏猪头肉,肥而不腻;那岁时米酒香而不烈;让人回味呢。”

  朱氏听了一愣一愣的原来鈈是张家招待,却是自己父子俩在全城最好饭店吃的这倒是少有。知道其中定有蹊跷却见丈夫最倒头在那张祖上传下的大木框床上躺丅了,鼾声阵阵倒睡得挺香。

  朱氏见此只好上前,帮他盖了盖薄被然后出去寻伟业,好想了解个究竟

  朱氏辞别了陆氏,叒跟婆婆汤氏告了一声收拾一番便出去寻伟业去了。

  朱氏想了想伟业可能的去处按理说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除了家人最鈳能去的地方当然是穆云桂家。母亲挂念起来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来胆子便大多了。要在平时她绝少一个人在此月夜外出,且要走过几個悠长的巷子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晚风习习,新草清香初月淡淡,要是再有一份美好的心情那该多好呀。朱氏这样想着却还是显得急迫地找着儿子,觉得那份闲心倒显得唐突对不起找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心绪。她先到穆云桂得知也不在,倒安心起来心想只要两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在一起,就好多了何况云桂也是一个识大体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

  晚上两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鈈应该到山上,说不定两人能去河边。那儿安静白天的时候,他们俩常去那读书树阴细细,人迹罕置她这样一想,又不安起来那娄河边,此时两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跑那干啥不也不读书,不会下河去戏水吧这样一想,一颗心又纠结起来像一团拧在一起的粗麻,扎得她心里难受

  她犹豫着,要不要一个去河边但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代替她脚步的,是她的声音远远哋,她便“业儿、业儿”地喊起来实际上,她是用声音抵御自己的恐惧遗憾的是,除了回声没有人回答她,让她自己太感觉到似乎掉到了万丈深渊

  终于,她最终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码头边的一个小渡口江水滚滚,凉风习习几艘夜航船,默默地在江上张帆远航舟上夹小的舱里射出微弱的光线,把这宽阔的江面衬得更加空落此时,这个三十出头的母亲多了一份失落感也许在她内心深處,这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即将离他远行说不定就在刚才过往的那条船上,可不论她如何呼喊就是无人回应。

  她哭了也许意识箌可能发生的一切。对一个母亲来讲不论她显贵还是平庸,她都希望梦女人生孩子求解能离自己近一些好让自己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安铨感和温暖感。这也许就是一个中国母亲最本真最朴素的想法。然后今晚她的守望落空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种感觉来得太早了

  她无法知道,家里此时正在准备着一出大戏不论祖辈的汤氏,还是醉酒而醒的丈夫或是子女,都在等她等她回家看一场精彩大戲。

  朱氏带着失望和担忧回到家里吓了一跳,老远就看到平时过年节时才用的大红灯笼悬上的门楣给人一种喜庆之感觉,似乎真囿什么喜事一样而门楼前,一圈人正围在一起翘首以待见朱氏来了,吴琨立刻走上前责问她道:“你到哪了?大家正要分头找你呢”

  朱氏急得要哭,听他这样责备自己更觉委屈,边说边流泪道:“找我作甚我还没找到业儿呢。”

  说完她看到云桂,一紦抓住他问道:“业儿可回来了?”

  “哦姨,他他在里屋拿火去了。”云桂紧张地说

  听云桂这样一说,她一颗悬心才放丅来这时才注意到,连婆婆汤氏也出来众人围着一圈,地上竟有什么长长的,静静地蜿蜒着一动不动。

  原来就在她出去的時候,张家来人通告通知伟业明天就去张府读书。吴琨被叫醒听说这一消息,酒全醒了像自己中了举人一样,把全家人都叫了起来装灯笼装灯笼的,买鞭炮买鞭炮的就像过大年一样。等伟业回来家人已收拾妥当,结果发现只有朱氏不在,众人正在商议时朱氏才失望而归。

  但此时听说读书事情有了眉目竟也高兴起来,又哭起来可这时的眼泪与刚才的眼泪,很不一样一双泪眼,向里媔张望着盼着伟业出来。

  伟业到底是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也爱热闹,举着一根着火的木棍疯疯火火跑出来到父亲身边,木棍被父亲接过去才看到走近的朱氏,被母亲一把搂进怀里母亲哭得厉害,倒让他有些不解多少年后,还常常回忆起当晚的情景

  父親吴琨此时不仅醒来,而且显得十分兴奋木棍上的火光照着他的脸堂,他对众人高声说:“各位从明天开始,伟业就要去张溥求学了”说完,他把脸朝天闭上双眼,嘴中念念有词顿了约莫一分钟,他睁开眼低下头来,把那火苗伸到地上这时,朱氏才发现那是┅挂长鞭

  点火之前,吴琨又说了一句:“大家散开!”

  话音一落那挂鞭炮就像一条发怒的火蛇,在地上噼噼叭叭地爆炸开来震耳欲聋,与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们的欢呼声一较高下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刺鼻的味道,让这个夜晚深深地烙在众人脑海之中

  众人散去,吴家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母亲朱氏自是为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准备新入学的衣物,边上吴琨在油灯满脸幸福地回忆起白天在张府嘚情景,末了还渲染一番得一阁的酒菜。而在长子伟业的房间奶奶汤氏正坐在伟业平时读书的坐椅上,枯瘦的左手握着那根油亮的松朩拐杖她慈祥地看着这个长孙,右手从怀里摸出一只布袋接着把拐杖抱在怀里,抖抖索索地拿出布袋里面滑出一块乌黑发亮的板状粅,抚摸着对伟业说:“孩儿这是吾家祖传之宝,乃祖上进阶郎中时手持笏板你且保管,来日庶几可用”

  祖母还保留读书人家孓女气息,说起话来比母亲朱氏简约多了伟业接过那笏板,前后分明有字灯底昏暗,时代久远却已模糊辨别不清。瞻顾遗物一时間竟哽咽不能自语。只见祖母起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柱着杖颤颤危危地离去。那手杖敲在地面渐行渐远,把这个夜衬得越来越安靜

  其实吴琨对张溥父子有所误会,不是张父不想收留伟业而是他与张溥在他们之后,还要接待一户松江而来的富户子弟

  松江比太仓要稍稍富有,而松江子弟之所以来到太仓还是因为张溥的影响已经在松江一带引起人们的关注。据说这户人家还是通过熟人找到张溥在外为官的叔父张辅之——此时正在金陵做工部尚书,才得到张溥及张父的允诺但收不收下这个学生,还要看看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水平

  那天吴氏父子刚走,那家僮便领来一对父子从着装看,从气度看这家父子自是收入不菲。两人坐定之前把随手带嘚两盒精致的礼盒也放在门边,然后大大方方、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

  大人们聊起来,说的无非是与张辅之的交情而作为张溥,更關心的是面前这个白白胖胖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毕竟做他老师的不是父亲,而自己

  按说,他对刚才的伟业已经十分满意甚至对洎己做他师傅有几分担心,但父亲最后的答复却有几分让自己意外。没想到他还答应另外一家从松江来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却与自巳商量也没商量所以这时,他带着几分情绪打量面前这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

  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带着笑意,轻薄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见怪的样子。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看到张溥猜想面前这个大哥哥即将成为自己的老师,便向张溥笑着一点也不显得紧张,一点也沒有初老师时的不安

  张溥看着他,冷冷地听两大人谈话间隙,便向父亲问道:“爹这个题目是你出还是我出呢?”

  张溥显然對刚才出的题目很满意,问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出于对父亲的尊重言外之意是刚才的题目能不能再用一次,也好作个鲜明的对比

  经怹这么一问,张父才想起向张溥介绍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父亲便说:“哦,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伯父旧交的故友,松江姜五爷你过來拜见一下。”

  听父亲这样一说张溥只好下位,没走几乎躬身道:“晚辈见过五爷。”

  “好好好”姜五爷很大气地评价道,“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虚传,前途无量呀”

  听了这话,张父很受用满面带笑。倒是张溥颇不满意只是淡淡地说道:“长辈过獎。”

  “世兄你看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如何安排是好?”姜五爷成竹在胸地问道

  张父听了,看了一眼张溥有几分意外。张溥吔觉得意外看着父亲。

  “这样吧我们是不是看一下世侄读书情况?”张父很客气地问道。

  “来说是学习以后很关键。”姜五爺慢悠悠地说“不过呢,要看看也可以我们也带来几篇文章,请世侄评判一下可好?”

  张父见姜五爷这样说也只好看着张溥,准備听他的意见

  张溥见父亲如此,心想看看也没什么水平通过文章还是能看出来的,便点点头无奈地说:“好吧。”

  姜五爷姠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使个眼色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便跑向门边,把一个盒里的一沓纸张拿出提在手中,到张溥面前话也没有,朝那案幾上一放做个鬼脸,转身离开

  张溥只是用手指把那沓纸转了个向,没看几行便锁起了眉头。

  张父见儿子神色有变也充满叻好奇,偏头看着等待他给出答案。不一会儿张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眼中充满疑惑,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朂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文章递给父亲示意他也看看。

  张父见儿子如此定有深意,便接过文章理了理,看起来却也不由得樾看越一脸严峻,未待看完便吃惊地抬起头来,说:“这可真是令郎的文章?”

  “是是是。”姜五爷坦然道“文章嘛,无非是老祖宗的汉字装在一起这样也行那样也行,不一时间不一地点,不同装法就有所不同这,只是粗浅的理解不当之处还请二位指点。”

  “文章确实不错若是令郎手笔,那今天可真不是寻常的日子”张父说着看着儿子,意思是两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在诗与文章两方面都让人吃惊心想难道是我对世情知之甚少?张父还想说什么,只见张溥若有所悟脸带笑意,说道:“父亲大人请您看看这笔迹?”

  张父还没有完全明白儿子的意思,接话道:“字是写得不错”

  张溥笑了,问道:“有没有几分眼熟?”

  经儿子一提醒张爷端祥一番,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似曾相识。”

  “你们是说儿子字写得好?有古人风格?那都是我逼着他练的一般般吧。”姜五爺可能是真的不明其意

  “吾儿是说,令郎的文章字迹很眼熟,只是不知道这文章是不是出自他自己之手?”张父生怕得罪这远方來客,话说得很委婉含蓄

  “张公,你这话的意思是犬子文章有作弊之嫌?”姜五爷这次倒是个明白人。

  “不敢”张父笑答。

  “你可不能这样污蔑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他写出来写不出来,那可是、可是、可是、可是要看真本领的”姜五爷怕露馅,话说得也留有几分余地

  张父笑而不答。只见张溥此时一脸轻松从桌边方才伟业留下的那沓字纸里抽了一张,递给父亲父亲接过,看后会意点头而笑。

  “怎么样张公?”姜五爷又有话说了,“我们远道而来你看,是收还是不收请给个话。”

  张父犹豫片刻起身说,“我这里有一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文章请你过目,只需看看字迹也可看看里面的观点。”说完他把那纸递给姜五爷。

  吔不知姜五爷能否看懂只见他看了之后,不禁大发脾气把那纸向外一甩,冲着那梦女人生孩子求解道:“走我们走。”

  说完帶着领着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他们带来的文章虽没署名,但那字迹和文采与方才伟业留下的那一沓风格唍全一样。也不知他是从哪个私塾搜来这几篇文章竟在这里与伟业的文章撞了个面。两人也真没有想到天下还真有这么机缘巧合的事凊。于是对那伟业,不由又敬佩几分

  “父亲,你看?那伟业可否收下?”张溥在这个问题上对父亲还是十分尊敬的,尽管内心热切哋欣赏着伟业但是否收留,还是要听父亲的明示

  张父想了想,示意儿子坐下来道:“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收下他但为父方才の所以没有决定,一是因为还有这个姜生未来不知情况;二是那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之才非同寻常,我也须与你商议一番才能决定,怕過于鲁莽”

  “这个,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晓得”张溥道,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姜生要来也不晓得父亲究竟要跟他说些什么,所谓晓嘚只是说晓得那梦女人生孩子求解根基非同寻常。

  “按理来说那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前途不可限量;虽然目前学业不精,但不穷后忝勤能补拙从年龄上来看,他于你相比相去不远,对你而言也有可学之处。”张父说着又顿了顿,道“两家祖上有过交情。所鉯我想,对你个人对你及太仓的将来,或许吴生将来会大有用场。所以为父想与你说,与其收其为徒不如从现在起就亦师亦友哋与他相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你看,如何?”

  张溥没想到父亲想得如此深远不禁心情复杂地叹息道:“父亲说的甚是。”

  “所以依我看,既然吴家求上门来方才又失望而归,我们不如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也防节外生枝饭后就让家丁去报信,让那伟业明天僦来家里这样于人于你,都有好处你看如何?”张父这样安排,可谓周全但他依然尊重儿子。

  “父亲所言甚是”张溥应道,还昰有几分意外没想到父亲做事果然与众不同。

  “只是明天如若伟业来了,你可有功课安排?”张父提醒道“这个呢,不妨从长计議从刚才所见的诗文,此子根基不错只是涉猎还稍稍嫌少,你不妨让他从读书入手”张父提醒道。

  “从哪一门入手为好?”张溥認真问道

  “当然子史经集无一不可,只是我觉得对他而言,开始时可稍稍偏重于史”张父毕竟见多识广,指点起来轻车熟路

  这让张溥想起父亲后来指点自己的情形,不由一阵感动起身说道:“多谢父亲指点。”

  张父见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如此这般也┿分满意。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示意他把那些文章带着,然后看看外面,暮色早已笼了院子那熟悉的鸟鸣声又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响起,提醒他们饭后很快就要开始了。

  “与人议论这番让也让人伤神劳思。”张父回过神来说道“走吧,我们吃饭饭后你就可准备一番。而我派人去通知吴家。”

  “好的我先书房一下,随后陪父亲用餐”

  张父点点头,背着双手步入庭院把张溥和那小厮留在身后。

  晚饭后不久大约也是吴琨躺下之后,张家便来人通报伟来出去玩了,朱氏去找了家里只有年迈的汤氏。陆氏聽来说诉说不明所以,只好去请伟业伯父吴瑗吴瑗听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熟睡的吴琨叫起。吴琨一听酒醒一半,连忙准备點零钱打发了张家小童,然后急忙让人寻找伟业,自己与哥哥忙着安排庆贺

  吴家得到消息后没有闲着,实际上张家也没有闲着毕竟一场师徒的世纪之会,总要表现出一点气象来

  张溥随着影响越来越大,特别是收了第一个弟子吴伟业——吴琨之子之后影響就更大,在娄东已经不成为新闻的新闻了。在娄东以后知之者都欲一睹这对师徒的风采。一时间张家门庭若市,拒绝了不少人吔成就了不少人,这都是后话但这对师徒,在十七世纪初或者说贯穿整个十七世纪,在华夏这片大地上估计影响无出其右。

  决萣收下伟业的当晚张溥在晚饭后就去了张采家。当时人们称他二人为“娄东二张”告诉张采当天下午收徒的情景,特别是现场命题、偉业的诗作让张采深有感触

  “深研儒学、关联实际、明道修身、追求真知,是你我之主张不料此子倒是诗风文路倒是与之暗合,吔许其父日常也是如此教导倒是值得培养引导。”张采听后不无感触地说道。

  “如果只是诗也就罢了,文章也无不如此竟连外阜人也搜掠其文,看得出他的文章至少也得到一些私塾的推崇”张溥也感叹道。

  “这未尝不是好事”张采点评道,“任何改革都有其现实的影子,而这十多岁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吁求或许正是时代之需,而这也是我等力倡因此我们当更有信心。”

  “正昰因为这个缘故我才前来与兄商量。倒不仅仅是收徒讲学一事”张溥站起来,走到窗前对着窗外的夜色,怅然望一会又转过身来,不无感慨地说“如果真要招徒,那真可以门庭若市但毕竟我等要的不是市,故选好人十分关键时下,江南江北有南社北社浙东浙西有庄社闻社,江西则社武林书社,松江几社莱阳邑社,各地结社之风四起我等何不也依主张,结社磨砺扩大影响?”

  张采笑起来答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有此意我等倡导尊经复古、应时而为,实乃继东林遗风但若没有一个相对严饬之社,估计難以行远”

  “是呀,史上先倒不胜枚举最为可惜的莫过于墨家一道,曾与儒学并立然后太史公只是传其二十四字,二百余年间消亡不可谓不速也。若深究其原最大者是个个散兵游勇,且与世相脱及至最后,竟只有惠施、公孙龙一般诡辩之徒墨翟之说根本茬用,不料竟流为清谈不亡才怪。”张溥叹道“其教训,首先要有一组织、要应时而为要有批高足,这也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尊经复古,应时而动我等也不是首创,唐韩柳白、宋朱二陈、明王顾高可以说是一脉相承,我等只是踩着前行之迹而行应当可荇,依我愚见不如就叫‘应社’。应时而为主旨鲜明,前提是尊经复古”张采听了张溥的分析,不由两目生辉慨然作答。

  “這名字好倒是我不曾想过。”张溥道“待选择佳日吉时,我等也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以社结友。只是我今天前来,还有一事相商即招收了伟业,所授之业何从授业,若按我等所受一套实无新意,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这将是我们面临之难题。但我至少覺得你可从刻苦勤奋之态度、经史子集之教义等先入手,而兄之七录斋不正当其用吗至于应时,应何时如何应?我等还要静而思待应社成立,我们再试推行或可更好。而今你收徒开业,也给我很大启发我也在再三斟酌。”张采分析道

  “言之有理。”张溥说“我们再细琢磨。今天为时不早他日再议。”

  张采送别张溥回到书房,也是思潮如涌盘算着可以入社的人员,除了他

  和张溥又写下二杨二周等……而张溥在路上,盘算的却是明天要给伟业准备的课程因为从明天始,他就不仅仅是一个学者了还要扮演好一个师者的角色。他想到自己抄录的内容有必要让他先看一看,虽然不必抄录七遍但一遍加诵读是少不了的。

  这样想着回箌家里已经很晚了。他打开墙角那只本来用作放衣服的木柜现在全被他用来放纸张了。门一开就是一股迎面的扑鼻墨香,因为时日玖远颇有几分厚重之感。在那纸张之间他用一页页蓝色的纸分隔开了。他知道自己每用一次就表示抄录一遍。在那蓝色纸条之间囿一张红色的,表明一本已抄完两手扶着那柜门,一种油然而生的感动让自己不能自禁渐觉双目濡湿。多少个日夜他闭门谢客,把姩轻的时光都耗费在这些纸张和字里行间!这些纸张把他和书本紧密地关联起来只是不知道,它们还将如何影响着自己但不管怎么说,他对目前的状况还算满意至少,凭那点小小的声名收了一个出色的弟子。

  想到这里他转身把平时放字纸的临窗侧桌收拾干净,待明天收拾一张方凳就让他坐在身侧,临窗而坐吧而自己还是使用那张大桌,面墙而坐收拾完之后,这才把书柜最里面那一沓夹著六张蓝色纸条的字纸搬出来放到那干净桌上。放好以后他用手拍了拍了上面,拿起一页那是他三年前抄的太史公之《史记》。他讀了几行抄写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他想到自己把手放到水盆水泡水情景不禁举起手来,用左手在右手被利刀削了若干遍的老茧处捏了又捏那一处又硬又软,十多年来不知是这只手成不了自己,还是自己成就了手

  灯光下,他把两只手掌像蒲扇一样地翻来翻詓他想如果说自己也是这两只手,那握着这两只手的究竟是什么人呢?将来的弟子是不是也是一双双手呢这是一个突然想起的哲学問题,年轻的他还不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许这个问题本身就过于复杂等应社成立后,也许值得社员共同研究

  第二天早飯后,伟业便提了母亲精心准备的竹篓用一方蓝布包了几册书本,往城东走去他知道母亲给他准备了几块点心,放在那蓝布的底下毋亲临出门时跟他叮嘱什么,由于兴奋他倒没有听清,只是急着去一个新的地方

  像一只出笼的小鸟,他再也不需要跟父亲一起了晃着竹篓一个人走在路上,心情格外好地里的棉株似比昨日长高了几分,笼着早上田地的雾气像披着纱一样。再远处的那娄河把夶地和山隔了开来,像一根长长的带既像把这面的地捆了起来,又像把那远处穿山的余脉划了出去太阳出来了,在云雾里并不明显,白白的正在与雾气与云气搏斗着,还没有把刺目的光芒放出来

  没有人在意这个走在路上的梦女人生孩子求解,大约半个时辰之後到了张府。对于方向感他以一个十多岁梦女人生孩子求解的敏感,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张府几乎没有走错路。

  远远地他看到那灰色廊檐下的红柱边,一个人影在洞开的朱门外双手后背,卓然而立因为站在台上,人也就显得高大伟业驻足停下,定睛细看見是张溥,立刻收了玩心整了整衣衫,把臂弯里的竹篓也正了正这才躬着身子,朝前几步在台阶下站定,然后把竹篓放在边上像鉯往拜见师父那样,恭恭敬敬地说道:“弟子见过先生”

  “好,我已等你多时了请随我来。”张溥倒是平静清声说道,然后示意伟业进门

  伟业有意外,不知道先生为什么站在门外且说已等候多时。进门时才发现昨天那小厮,正在门后朝他一笑,然后准备关门看他年龄,与他相差不了多少想到自己日后也要与他相处,但也朝他笑笑然后点头入内。关门声这时在身后响了起来。這时他才意识到,这门方才果然是为自己留的,不禁稍稍感动

  张溥走在前面,自是轻车熟路伟业在后面也不及细看,心想日後都要在这里生活欣赏留连有的是时间,便也从花坛边的小径跟了上去来不及细看那些树的鸟雀和水池的红锦。又了两进房子进得┅处小院,几片花墙后面是芭蕉和刚竹、梅花等植物,让那不大的院落有通透之感中间一丛假山,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漂着几团睡莲,并没有全开假山边上,一座曲桥连着一座八角亭檐角一方横匾上书不鸣亭三个行楷大字,隔得远看不清落款。

  “这里以湔是我伯父和父亲读书处三年前我才搬来。今后我们将在这里生活。”张溥虽然年轻但多年的书斋生活,让他显得沉稳敏捷

  偉业满脸好奇,应了一声目光还在四处流转。

  “走吧我们去书房。”张溥吩咐道

  沿着灰砖小路,进一大门里面似会客厅,两人却折向四边俨然一间偏僻的书房,上书“七录斋”三字却怎么也让伟业迈不开步。

  “怎么?进来呀?”张溥已到门内叫道。

  伟业充满惊叹地指着那三个大字道:“先生书斋果然‘七录’只是弟子想知道先生是否如外界传言,所读之书定抄录七遍方罢?”

  “前人王荆公曾言‘事不目见耳闻可乎?’即使事有目见、又有耳闻也未必可你问传言是否确切,当自己判断日后便知。随我来吧”张溥所言,确实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伟业这样想着,似乎意识到这是他今天走进师门学到的第一课,无法不让人印象深刻因为先生之形象,在外早传得神乎其神而他这时与走得如此之近,当然有一份好奇心让他不由得求证一番不料,却被先生温柔地教訓了一番

  经过头上那三个大字,有一种跨过大山的豪迈感觉仿佛自己也经过七录,已然登堂入室进屋,里面一桌宽大楠木,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灯置于一侧,一筐书置于另一侧边上便是一排柜子,门关了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下面一排有几扇横门落叻锁。临窗一侧一张小桌,窗外正是春夏之交的风光鸟声阵阵。桌上干净如也似乎是刚为他准备。在那桌侧一张置放盆景的细长婲架上,一沓标了蓝色纸的纸张边沿理得整齐有序。墙上几贴字画似乎也是出自名字之手。张溥转过身来才让伟业看到当中一侧的桌几,像一个树根劈成两半一半落在这里,桌面光洁一套功夫茶具,看样平时这里也是小聚、喝茶、聊天的地方。

  “这是我们嘚书房你坐当窗那间,边上是我之前录的太史公书你先从人物类录起,校对一下看我可曾录得有误蓝色纸条标处,是一录共七录。抄写累了可取我柜中书读。”张溥说着打开一角书柜,里面从上到下密密麻麻排了几大排书籍,让他大开眼界可是说,这是他長到现在看到最多的书。

  张溥说:“有些珍善本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自己收录一套”说完,他又打开另一侧的大柜里面全是夶小规格一样的纸张,从上到下从南到北,标着带颜色的小纸条看傻眼的伟业听到先生说,“我就是我近年所录之书先前的已移在怹室。”

  伟业惊得说不出话来想起《庄子》秋水中河伯的故事,而自己此时不就是那到海边的河伯是什么,一想到此不禁惭然,让自己无地自容

  接着,伟业又交待午餐及玩耍事项却怎么也不进耳朵,愣在当地只待张溥唤他坐在那小桌上试试,看大小高矮可适中他才回过神来,把手中的竹篓轻轻放到桌子右侧然后侧身坐到那冰凉光洁的方椅上,两腿悬空却不敢落在椅梣上;双手扶桌,端然答道:“正合适”

  张溥看了,点头满意微微一笑,为小子的紧张与坦然

  第一天的教学,让伟业大开眼界因为伟業知道,真正的教学不一定全在课堂这也是父亲日常教导他的,让他多关注身边与现实而这也是巧合,正与张溥张采等主张不谋而合这才有那天面试时的临场发挥。而今天还没有正式开始,先生已从一些观念上引导他让他用先生的方法思考问题。这对于他来说震动是巨大的。其次是环境,不仅与先生一起关键是先生把自己的治学的方法和态度让他看了个一清二楚。人们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囚以渔此渔非彼鱼,但才是真正的鱼再次是环境,不论是外面的环境还是书屋的环境,都是他以前不曾遇到的难怪父亲千方百计託人把他送进张门。

  小小的伟业坐下来之后,就想通了这些问题可见他对新事物的思考,经过了一个时间的训练已经能认识到這个程度,确实难得但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环境,却是当时他所处的那个年龄是无论如何看不到的那就是张有的社会关系,而这一点應当说是当时决定一个读书人走向的最为重要的因素之一。父亲没有告诉他但这并不代表父亲不知道。

  伟业坐在桌上按先生的要求,研墨而书抄写第一稿,算是校对表现看起来,伟业显得格外认真但小小的心思还是在不停在转着。在他的桌头右手边还放着洎己的那只竹篓。里面的书先生只是问了问并没有让拿出来。至于篮布下有什么先生没问,自己也不清楚母亲研究放了什么所以也僦没说。

  先生在他身后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只是希望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于是他抄得更认真,一笔一划一丝不苟。

  “好吧把自己抄的内容,拿出去诵读吧读熟了进来,把有不理解的地方告诉我”大约一会时辰后,先生转过脸来吩咐他說。

  伟业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以前在先生家,都是规定不许出屋而现在先生竟然让自己出屋,背熟带着问题回来;而以往先生吔是不给弟子问题的机会的。现在全然反了。所以他坐在那愣着待张溥又说一遍,他才领会意思拿着抄好墨已干的三张纸,出屋

  转身时,发现先生在桌前的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边上一本黄了边的厚书。伟业不敢多看只是按先生说的,轻轻地走出去到花园边,看到一块半高的灰色太湖石上用篆字写着“西园”二字。看来这个园子就叫西园了。他想着踱步到亭里。只是不知道这个园子为什么叫“西园”难道是因为在院落之西?难道是因为娄河东过难道是因为先生自号西铭?是先有西园还是先有先生名号……

  读背那三页纸不过三两千文字,对他来说易于反掌罢了。甚至某些精彩处自已可默诵而出,娓娓道来古人衣冠形象,如在目前他一邊诵边想着自己的问题,边想着自己的问题边欣赏园中池水草木游鱼鸟雀,只是觉得身心愉悦少有的这般快乐。

  而此时张溥也茬走出书房,在里屋的阴影里看这个弟子在亭子优游而学在轻松之间念念有词,猜想着他过一会会不会有问题问自己看到他,他想起洎己幼年读书时何尝不想如此这般,可他只能像苏秦那般自励自强否则哪来今天之自己。今昔对比不禁让人感慨万端;想到自己身卋,不觉竟悄然流下泪来怕弟子看见,抹一下眼睛他踱回里屋,看了看刚才伟业留下墨迹未干的那页字迹清秀工整,功底不差内嫆却是众人较为熟知的《李将军列传》。他比较一下他的小楷甚至不输给自己当年,如果不是年岁占优笔力稍胜,定然甘拜下风如此一来,这不得不让他重新思考对他的临贴安排

  待伟业进来,桌上的字贴早已摆好

  “坐下吧。”张溥让伟业坐到边上问,“方才内容可背好?可有什么问题?”

  伟业不敢坐以往先生提问,哪有学生坐着的道理于是,还是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背好了?可有要问的?”张溥又问一遍

  “背好了。有要问的”伟业有几分紧张。

  张溥见他的样子淡然笑道:“坐下吧,唑下说今后都要在这里求学,如有天天站着的道理再说坐着更好说话。也不必紧张平心静气地研究问题不是更好?”

  听先生这样語重心开地说话,伟业才坐下手扶着两边的扶手说道:“背好了。但世人都称道李将军但窃以为李也有诸多不足取处。”

  “哦?”張溥吃惊道回想自己当初读李时,却没有勇气如此思考便鼓励他说,“不妨说来听听”

  “说错先生可要责罚?”伟业受到先生的皷励,坐下说话多了几分勇气

  “学业探讨,有时哪有对错之理;如那池塘有人看水如几尺罢了,而有人却见之有几米几尺几米,各人天资有异罢了”张溥继续开导他。

  “是的在先生处,觉得很多新鲜思维也极其活跃,只是不知对否比如,方才读诵之時我就想到,如果是我带兵是否也如将军?如是大将军见李带兵,会作何感想?即是兵丁想必也当有所思考。霸陵尉一节就不多说再說其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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