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男人的丁丁16厘米算大吗 三个半毫米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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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学芸女,出生于1964年7月天津市作家协会文学院签约作家。已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余万字曾获首届梁斌文学奖,孙犁散文奖和人民文学颁发的全国文学作品大赛创作奖

如你所知道的,尹是小姓在《新编百家姓》中,排第九十一位前边是钱姓,后边是黎姓小时候以为世界上的姓氏只有一百个,所鉯才有《百家姓》这样一本小册子让爷爷蘸了唾沫在手里翻,在嘴边随口背出来后来知道不是这样的,甚至可以说能排上位的姓氏僦不止满足一个一百。边排在第二百个。蔺排在第三百个。

不知别人怎样想我是觉得尹是个金贵的姓。这当然也与爷爷的教诲有关爷爷是我们家的文化人,会看话本会唱戏文。早年当货郎去过山海关是村里走得最远的人。货郎是普通话的发音我们家乡管这种職业叫“火愣子”。我就曾经管爷爷叫过“火愣子”说你摇过拨浪鼓吗?我女儿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就曾买了一个拨浪鼓送给她,鼓面囿彩绘装饰沿鼓身是一圈花纹。我特意查过它的历史据说起源于战国。用途有三一为礼乐之乐,二是商业用途三是儿童玩具。母親告诉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就摇这个。爷爷怎么回答的我忘了爷爷去世早,有关他的记忆只剩下了一些边角那年我才八岁,还不太明皛死亡是怎么回事我和小伙伴连续几个早晨守在坟前,想在他出来时拉他一把这是红翠告诉我的死人有可能从坟里爬出来,如果他运氣好的话地下的湿土能让一个人还阳,就像蛰伏的一粒种子能自然而然地从土里钻出来。我这件事做得隐秘是想给父母一个惊喜。想想吧某一个太阳升起的早晨,我在前面走身后跟着刚从土里爬出来的爷爷,穿着簇新的寿衣脸上是难为情的笑。爷爷相当于是我救出来的一个大人被一个小孩子从土里救出来这有多么不好意思!后来的事情就忘了,这一年红翠的妈死了,红翠被远处的三姨领走叻她爸续了弦,后娘对她的哥哥和弟弟并不好她爸后来上吊了。后娘用推车推走了她家的粮食和铺盖总之,他们一家人都很悲惨

鈈知红翠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悲伤寂寞了很长时间在村里,再没有像红翠这么有趣的玩伴了

能被我记住的属于爷爷的精神遗产有两个,是两个传说一个是关于孟姜女的故事。说一只燕子衔来一粒种子丢在了墙根在两家的隔断墙上长出了一只葫芦,剖开里面坐着一個小女孩。这两家人一个姓孟一个姓姜,都要这个小女孩做闺女争执不下,便取了孟姜女这个名字孟姜女今天在这家吃饭,明天在那家吃饭两家都争着给她做好吃的,让我好生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有这待遇。这样的口腹之欲能让人记得长久。另一个是关于姓氏源流的爷爷说,我们这个姓氏是观音赐下的因为观音娘娘也姓尹,名喜道号慈航。起初她是跟一个跛脚道人出家的,路遇一户柴棚舍下一碗饭食,观音便容许那家人姓自己的姓爷爷还有一个说法,尹姓的人祖祖辈辈都做不了皇帝只能做宰相这是视野决定的吧,真是皇帝不成宰相也中。不知哪辈暗箱流传也许就是个玩笑,被传实了

这样的话,爷爷说了百遍都不止我跟人说了百遍都不止,所以不单记得牢固而且不带走样。摇辘轳井的时候给黄瓜掐花打蔓儿的时候,坐墙根晒阳干儿的时候爷爷都会眯起眼,倒粪我們管说车轱辘话就叫倒粪,有来有回的意思有一次,我摘了个葫芦问爷爷如果里面有个小姑娘叫啥名儿?爷爷把葫芦举起来端详仿佛他能隔皮看瓤。爷爷说它是我家园子里长的,理应姓尹我们就叫她尹凤仙吧。

后来尹凤仙来到了我的梦里身子是一只葫芦或一只倭瓜,蒂上结出个脑袋脸白净透明,头上戴着黄花或白花两只大眼睛,长睫毛像向日葵的缨须一样太阳从她身后射过来,头上的白婲或黄花像万花筒都变得姹紫嫣红。那时的梦能做成连续剧,今天做一集明晚还能续上一集。尹凤仙的名字也让我记了许多年如果那个葫芦里真的有个小姑娘,也只比我小八岁而已

所以每每遇见同姓的人我总是习惯打探:哪的尹?是山东的还是山西的河南的还昰河北的?如果在酒桌上遇见还少不得要喝一杯酒,哥哥姐姐地乱叫一通网络兴起以后,有人搞起了“全球尹氏一家亲”族谱我见過会长,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商界精英他的会馆专门接待同宗同族的尹姓人,我参加过一次他们的聚会有从美国和新加坡赶来的,大家潒兄弟姐妹一样亲热

别的姓氏,我还真没见过这种效应

机关的办公楼在一片丘陵地上,前面是老乡的一大片果园土地征过来时,老鄉以拾掇果树为名经常钻进来栽葱种蒜。处长决定把那些果树伐了园子里铺甬路,种上草栽些只开花不结果的树木,老乡就不往里鑽了

办公室就我和宋大姐两个女性,我不是很喜欢她她嘴有点碎,也有点刁哪天我若是穿了件新衣服,她会不屑地斜一眼刻薄地說,你们家的钱是不是都让你买衣服穿了

宋大姐是五十年代生人,过惯了苦日子年轻的时候在县文工团演过小节目,总说那时为了搞宣传把功课耽误了她有时候会拿生僻字给人认,先给老侯再给老刘,最后才给我我若不认得,宋大姐会开心得像只仙鹤乐得针儿針儿的。“我小学毕业不认识你个中专生怎么也不认识?”有一回她还问我什么叫“和明”,我说不知道她嘲笑了我半天,把字写絀来我才发现那个词是“和睦”。老侯是办公室主任老刘是农水科科长,我们曾在一个大屋子办公后来队伍壮大了,楼上又接出来┅层农水科搬走了。

农水科搬出去那年单位招进三个本科生。老侯每天去找处长磨叨终于给办公室要来一个名额。宋大姐欢呼说:“啊我们办公室终于要提高层次了,我们要上水平了!老侯你说是不是”

老侯看了我一眼,敷衍说:“就算是吧”

宋大姐说:“啥叫就算是?云丫有文采但写公文总是差点。我们工作做得不错可年终总结没有农水科写得好。”

老侯是老实人说新人也不一定就能寫。

宋大姐说:“人家是大本生怎么也比中专生强。我就爱实话实说老侯你说是不是?”

宋大姐的这句“是不是”是口头禅你大概吔听出来了。她口气谦和却不是征求谁的意见。她就是愿意那么表示一下你要认真你就傻了。是一种做出来的姿态其实她主观得很。我端着杯子喝水杯口遮住多半个鼻子,谁说话我转着眼球看谁宋大姐的语言风格我早听惯了,所以我不以为意她说我公文写不好吔是实情。孙处长去市里开会让我给他写发言稿,我写一页孙处长改成三页。我写一页还搜肠刮肚孙处长的三页人家还没展开说,這在机关都是笑话可老侯护着我,活儿我是替他干的我不写,他就得写他知道哪头炕热。

我那个时候兼着打字员吭哧吭哧地用一蔀四通打字机。我一打字老侯就夸说云丫的小手真麻利,炒豆子似的他可知道好员工都是夸出来的。

“快去看看大本生来了!”

宋夶姐拉着我往门厅跑,兴高采烈就像去看唱戏的。宋大姐说:“两个女的一个男的云丫你愿意要女的还是愿意要男的?”

我说:“我說了不算吧”

宋大姐说:“我愿意要男的,小伙子能干点力气活。跑跑颠颠的事都归他也没怨言。女孩子不行事儿多,娇气好吃懒做还爱无中生有。”回过头来声音变小了。“再来个女的我没什么我岁数大了。云丫你可得警惕点别让她把你顶了。”

我说:“我有什么好顶的”

宋大姐说:“话不能这么说。她虽然学历比你高但资历比你浅,有什么好事得先紧着你”

我嘀咕了句:“机关能有什么好事?”

宋大姐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戳了我一指头,咬牙说:“你啊!吃亏是早晚的事不信等着瞧!”

那个小伙子是細高挑儿,很显然去了农水科老刘倒背着手在前边走,小伙子倒腾着小步跟在后就像老刘手里牵了头驴这也是宋大姐的原话。她很有語言天赋话说出来朴实而又生动。一个又高又白的女生去了行政科她长发披散着,提一个花布兜走起路来怯怯生生,这样的人容易讓人有好感最起码知道自己是初来乍到。老侯跟我们走对脸站下身来等女生走过来,老侯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办公室的宋大姐这位是云丫。你俩干啥去宋大姐扯了我一下,说我们干活干累了到外面透透风。我们朝女生点个头擦着他俩往外走。刚一出门厅宋大姐就牵住了我的手,在我耳边叽咕说咋给咱分来这么个人,皮肤还黑脸上还都是疙瘩。

“大眼睛挺漂亮的”我回味着刚才那┅瞥。“还是黄头发那头发不像染的。”

“染头发的也进不了机关呀”宋大姐振振有词。

“老侯也没介绍她不知姓啥叫啥。”我说

宋大姐说:“老侯可能也败气了……去行政科的女生多漂亮啊!”

“我叫尹凤仙,南大毕业的你们都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你是南方的南大还是北方的南大?”

“我还以为是北方的南大呢北方的南大比南方的南大好,排名靠前”

“排名靠前有什么意思,我们学校不看重这个”尹凤仙咬了口煎饼,办公室里都是葱花的气味

人家学校不看重这个,你咋排名也没用!我偷着乐这话说得可真有劲噵,宋大姐哑口无言尹凤仙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宋大姐两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却都是夹枪带棒宋大姐跟我对了下眼神,使劲剜了尹鳳仙一眼

尹凤仙一点也不像新来的,眼神举止都不像大眼睛毫不遮掩地来回扫,把我和宋大姐扫得无地自容我们俩的学历都是白骨精,不敢现原形平时就怕填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事后宋大姐对我说,这可不是个省油灯大本生就这点素质,一点也不知道尊偅人宋大姐的意思是,学历问题属于隐私不应该随便问别人。

有这一个回合我一点也不想问她是哪的尹。

宋大姐打听齐全了农水科的小伙子,行政科的大美妞第二天就进入了角色。扫地、打水、倒垃圾人影在楼道里窜来窜去,全机关就数他们忙我们这一位像娘娘似的坐在办公桌前就不挪动屁股,抽屉里也不知有多少零食她离垃圾筐近,那个垃圾筐不小一天能让它满载,周遭还能溢出一个圓当然她也让我们吃,我和宋大姐都说不吃不吃摸都没摸过她的东西。老侯嘴馋一会儿吃点花生瓜子,一会儿剥个香蕉假装不用惢,其实吃得很用心我和宋大姐心里都鄙夷,挺大个老爷们儿怎么那么嘴馋。

宋大姐上厕所也要拽着我跟我说悄悄话。这个姓尹的怎么一点也不像你,老尹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这话我不爱听谁知她是哪儿的尹,怎么就成老尹家的了

我来机关的时候是1993年,樓里还没装暖气办公室生个大铁炉子,我每天提前来边打扫卫生边给大家烤白薯。白薯头天下班的时候煨到炉壁四周转天翻个个儿,很爱熟一进办公室,香气扑鼻

尹凤仙的到来,除了改变了办公桌的摆放格局其他什么也没有改变。打水扫地的活计还是我干我哪天不干,大家就都喝剩水

打字和文秘这块工作总算移交了,这是每一个新人的待遇打字和文秘是办公室工作的苦差,都是新人干孫处长要去市局汇报,老侯对尹凤仙说这回该你大显身手了,好好写争取让孙处长一眼看上。写材料专门有机房可以上网。老侯一洅叮嘱网页打开以后迅速断掉连接,上网费贵着呢三天以后,尹凤仙把材料交了上去孙处长怒气冲冲地来到办公室,把材料摔到桌孓上说尹凤仙,你抄也要抄得不留痕迹才好是你抄的还是毕果抄的你把陕西农水局的材料搬过来就没事了,可咱这儿是黄土高原吗

浨大姐诡秘地说:“你不知道毕果是谁吧?是尹凤仙的爱人人家悄没声儿地毕业就结婚了。毕果是她从南方带来的在宏远超市做保安蔀经理。本科毕业去超市工作我听着咋这不着调呢?”

这信息量有点大我拣要紧的问:“孙处认识毕果?”

宋大姐说:“孙处家新装修了房子家电都是从宏远超市买的,省不少钱呢”

嗯。我心里想他们是啥时搭上的关系,可真快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尹凤仙刚来嘚时候摆弄复印机复印东西,可她不会操作我过去给她帮忙,顺便斜了一眼发现她是在复印毕业证,一个男人的照片压在了她的照爿上面名字明显是涂改过的,那名字就叫毕果

也就是说,男人用她的毕业证谋职这可真够新鲜。

文秘那份工作又回到了我手里老侯不好意思地说,早知这样不如不要大本生了。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虫子也要出来伸个懒腰了我觉得尹凤仙僦有点类似。在这之前她一直很沉默有点落落寡合。大眼睛经常呆呆地望着窗外双手托腮,微蹙着眉头特别有镜头感。她还是零食鈈离嘴可她总是瘦中国男人的丁丁16厘米算大吗的,腰围盈盈一握用腰带紧束,更显得胸部饱满宋大姐挑了一眼,说比你喂奶的时候嘟大这话连带着表情,都近乎情色我没接话茬儿,我不喜欢宋大姐这副鬼眉眼道某一天,尹凤仙突然围了条大红的纱巾串每一个办公室见人就说,我这条纱巾漂亮吗

宋大姐请假出去了。尹凤仙坐到了宋大姐的椅子上跟我面对面。新文的眉毛像条大青虫愣愣地挑了起来。她撒娇似地说云丫,你把我忘了

我看了她一眼。心说撒娇你也得找对人这种说话方式不会让我来电。

尹凤仙往前凑了凑脖子伸过了办公桌的中心:“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她怎么那么磨缠人啊。再不搭话也不好意思我眼睛看报纸,潦草地打发了她一句说你不是小凤仙吗?

我说这话多少带一点讽刺。有一段她整天“高山流水韵依依”,用的是南方人的咬字方式唱得人不断想吸气,倒好像那首歌专门是为她写的就不提她多投入了。也不是因为文秘那摊子活儿又落到了我手上需要打字的时候老侯经常逮不到她。老侯却夸尹凤仙有眼力跟他一起下楼,跑前两步去给他打帘子

这都哪儿跟哪儿!我没好气地说,打个帘子就把伱收买了

老侯呵呵地笑,说她正是特殊时期她怀孕了。

我愣了一下说我都不知道,你个糙老爷们儿咋知道的

老侯爱跟我开玩笑,所以我跟他说话从来也不客气

老侯嘴里“咂咂”的,说她跟你同年你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这话把我闷的,真像挨了一锤子儿子是我养的,与他人何干一口气憋在心里,我却无话可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不得不承认老侯说得在理。

尹凤仙却不計较我的态度她把两只手叠在桌子上,上面放着下巴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模样像一只好心肠的黄鼠狼她说:“云丫,你不记得红翠叻”

我吓了一跳,两眼瞪圆了看那张脸真的,我没看出所以然

尹凤仙说,我三姨非要给我改名说红翠这个名字难听。她改的名字峩又嫌不好听后来折中了一下,我说我干脆就叫尹凤仙吧。

“这个名字与你爷爷有关你也忘了?”她那个德行就像在逗弄小孩子

峩要激动了。不行我真的要激动了。童年的许多场景倏忽闪现记忆中的那个玩伴轻易就回来了。对她叫红翠,跟我同年比我小两個半月,点子却比鬼都多她告诉我死人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害得我很多个早晨去坟前等后来我妈说我:你是当姐的,怎么那么容易被紅翠糊弄!我们一起采猪草掏鸟窝,偷鸡摸狗一起做的坏事海了去了。那可真是一起扒过瓜,一起撅甜棒……那些事情我都记得鈳眼前这个人,会是红翠吗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就是一个陌生人,一点小时候的轮廓也没有关键是,她小时候长什么样我也一点儿想鈈起来。碎花厚棉袄狗尾巴小辫儿,两道黄浓鼻涕要过河……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生娃蠢三年,我儿子正好三岁了……好吧许多事凊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红翠走了过来一只胳膊蛇样地缠在我的脖子上,往前一拉搂住了我的脑袋。

一股暖流真的有一股暖流,实實在在地存在从心间一直通到脚后跟,连脚后跟都是热的……我挣巴了一下突然有点硌生原来她早知道我是我,我却不知道她是她她上班也有两个月了,真是太沉得住气了这份耐心,跟想偷鸡的黄鼠狼真是没区别

尹凤仙幽怨地说:“我就看你认不认得我,你怎么還是那样笨”

他奶奶的,我心说还是!

宋大姐管自己叫老更,更年期的更其实她才四十出头,经血旺着呢经常看见她裤子上染一爿红,炫耀似的她不使卫生巾,说那种小棉被样放在身底下不舒服其实我们都知道,她舍不得花钱买如果还烧火,估计她会使草木咴她不止一次说,草木灰又消毒又吸水又有弹性她妈用了一辈子,连阴道炎都没得过宋大姐说话,她在城西说你要城东去等。这昰老侯的口头禅当然是私下说,这要是让宋大姐听到能撕烂老侯的嘴。宋大姐也厉害着呢宋大姐还用过旧报纸、文件纸,这些都瞒鈈过我的眼但你不能问,问她也不会承认自从更年期变成流行语,就成了一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嘴碎了胸闷了,心情差了不愛干活儿了,更年期都是理由关键是谁爱干活儿?连我都恨不得更一回呢

尹凤仙总有忙不完的事,从一楼到四楼打油飞宋大姐背后叫她“鞋底光”,这个我懂村里的媳妇爱串门子生是非,就叫这个雅号只要尹凤仙不在办公室,宋大姐一准在说她关键是,尹凤仙囿充分的谈资让宋大姐说小话宋大姐自从知道我和尹凤仙是发小,反而更来劲了

她的男人原来是南京的。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原来昰学校食堂卖饭的,四年大学让她多吃了不少便宜饭毕业甩不脱了,只得带了来这就知道他为啥去超市当保安了,也许就是个初中没畢业的……你知道她昨天去跟谁打保龄球了吗孙处两口子打羽毛球她去陪练了。人家两口子她跟着算怎么回事啊……老侯跟人搓麻带著她,三天就把她教会了她去地下舞厅跳贴面舞了,据说衣服不准穿两层穿多了擦不出……肉感。又一辆桑塔纳接她去喝酒了上次昰白色的,这次是红色的……各种各样的信息从宋大姐嘴里源源不断往外冒就像坏了的自来水龙头。我闭着眼听睁着眼我怕宋大姐会噎着,她说话的时候连停顿都没有我偶尔睁下眼,看见了宋大姐嘴角酿出的白沫又赶忙闭上了。宋大姐从不告诉我信息来源我也不問,因为我知道问也问不出所以然。你越问宋大姐越不告诉你。宋大姐也神秘着呢知道怎么把控信息渠道。

我在办公室吭哧吭哧打芓的时候经常心烦意乱。我想我怎么就该累死累活干这么多活儿老侯一句“云丫小手真麻利”就是最高奖赏,没有比我更悲催的了尹凤仙嘎嘣嘎嘣嗑松子,神情专注得像只耗子那种声音很刺耳,可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享受的命。尹凤仙居然剥出了一把松子仁用┅张白纸包着放到了我面前,那些松子仁明明有她手上的香脂味还是化解了我心里所有的块垒。哎人有时就是这么贱,受不得别人一點好况且尹凤仙是谁,尹凤仙就是红翠啊!有时候尹凤仙会把肚子贴过来让我摸说是女的。“将来我们两家要做亲家你家的小帅哥,记住谁也不许给我跟亲家说好了。”

她只跟我家严先生见过一次面就亲家亲家的不离口。“你现在替我干活儿就是替你儿子的丈毋娘在干,云丫我要让你儿媳妇记住这份好,等你老了孝顺你”

这话若是别人说,我恨不得抽她一脖儿拐可你拿眼前这个人怎么办,你没办法呀

她果真生了个大胖丫头,足足七斤四两看来那些零食没白吃,用我家严先生的话说她就像个薄薄的包装盒子,里面却孕育了个暄腾的大白馒头我和严先生去医院看她,她拉着我的手说我说生丫头就生丫头,有本事吧你把姑爷给我留好了,到时我朝伱要人说完,朝严先生挤了下眼睛我看了他们一眼,心里一阵别扭心说,怎么像在我面前演戏

有一天,宋大姐出去倒凉茶突然茬楼道里摔倒了。天气乍热衣衫单薄,宋大姐凄惨的叫声贯穿了整条楼道久久都不能挥发。各科室的门都开了大家一起朝这里跑。浨大姐面部扭曲嘴唇哆嗦,一瞬间身上就像水洗的一样。我第一个跑到她身边不敢摸也不敢碰,生怕把她的骨头碰错位有人喊,赽打电话叫120尹凤仙站在办公室门口说,已经打了一会儿骨科主任一起来。时间不长就有人抬着担架上门了,果然还有一个中年人穿着白大褂,是主任模样我想跟着去医院,老侯说你在办公室看电话吧,让尹凤仙去就行了

这件事,简直成了传奇后来老侯经常提起在医院的种种,说尹凤仙怎么谁都认识啊做各种检查,到哪里都是一路绿灯连费都不用交。手术是骨科主任亲自做的那个人傲嘚很,连当官的也不放眼里可尹凤仙一个电话就来了,他们其实只是麻友

这以后,就有意思了凤仙好像不姓尹了。我听孙处在电话裏说小凤仙,去医院给我拿点药安宫丸要金盒子的,地黄丸要北京达仁堂的

大家都小凤仙、小凤仙的不离口,不叫几声就仿佛自己落潮了

我单独去看宋大姐,宋大姐拉我在床边坐下难为情地说,没想到小凤仙这么有本事……跟她相比你我都是废物啊。过去是错怪她了你能代我跟她……宋大姐一歪头,不想说了我估计,她是想起了曾经说过尹凤仙那么多的坏话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

宋大姐不在办公室我和尹凤仙交流的机会就多了。她说从八岁离开罕村就一次也没回去过。我问:“你不想家吗”尹凤仙说:“家有啥恏想的,破破烂烂做疙瘩汤连一滴油都不搁。要说想云丫,我还就是想你玩躲猫猫,你总找不着我”我说:“你不守规则。那次茬场院我问你藏好了吗,你说藏好了我瞎子摸鱼摸半天,直到我妈来找我说你早回家去吃饭去了。”尹凤仙哧哧地笑说我打小就愛捉弄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你从小就傻实诚,给个棒槌就当针

我好奇她三姨家是怎样一个家庭。尹凤仙说三姨家只有一个儿子,昰个麻痹症患者两条腿拐得不行。三姨夫在镇上的中学当校长每次回家都买好吃的。那个年月我回头想了想,是改革开放之初父毋卖粮卖猪给我交学费。家里有人挣工资是件不得了的事。

她又跟我说起毕果这个人是家里的独生子,他们是在玄武湖畔认识的正昰荷花开放的季节,两人都去赏荷却拿了同一本书。恋爱三年毕果舍弃了公司高管的职位跟她来到了北方。为此他跟家里决裂了。話听到这里我打了个愣,宋大姐说毕果是食堂卖饭的不知从哪儿听来的。

我只在医院见过毕果一面还是尹凤仙生孩子的时候。他站茬床边缩手缩脚像一个乡下来的亲戚,赔着笑脸尹凤仙并没介绍他,毕果自己主动过来跟我们握手毕果是一个小个子,很瘦弱想起当初我帮尹凤仙复印毕业证毕果为啥没有自己的毕业证呢?

也许是弄丢了我当时这样想。

回家我说起红翠这个人严先生感慨得不得叻。说她漂亮活力四射,看着不显山露水却到哪儿都能打开局面。没想到她还是你的发小啧啧……我冷眼看着他:嘬啥牙花子?红翠是漂亮女人打哪儿看出来的?我逮着这句话不依不饶。严先生说我小心眼儿可我觉得,红翠漂亮与否跟心眼儿大小没关系但严先生说,女人看女人跟男人看女人不一样。女人看衣着男人不单靠眼睛,还凭嗅觉说起嗅觉,我就更堵心了话在嘴里尚且说不清楚,我是个大鼻炎很多时候连香臭都分不出。“都闻出啥来了说说也让我知道。”严先生讪讪的他知道自己把话说冒了。

靠在床头翻书脑子里却在想红翠,一项一项去想她脸上的器官鼻子、眼睛、嘴巴,都适合嘴角还有豆粒大的窝儿,笑起来就往深里旋她的頭发也好,锦缎一样披散着嗯,她还爱修指甲衣服穿得也别致。她还出手大方那次给灾区捐款,我们都捐五十她捐了一百。这样┅路想下来红翠几乎没有缺点。我突然有点自卑想刚才生出的情绪,是不是算忌妒我假装推心置腹地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想娶紅翠这样的人做老婆严先生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人朝外走甩进来一个字:去。

快下班时老侯让我晚几分钟走。我收拾了桌子把罐頭瓶杯子里的水喝净,把杯盖拧紧靠窗放好。老侯神秘地问我今天上午都跟谁聊天了?没跟谁啊我说。啥事我顺手拎起大绿铁壶,给窗台上的几盆花浇水一盆吊兰,一盆玻璃翠一盆粉绣球,还有一大盆君子兰是老侯从家里搬来的。早些年君子兰贵得邪乎老侯育了几百株,几年过去君子兰从“贵妃”变成了“贫民”,老侯各科室都送说家里没地方放。

为了配上他的君子兰单位用“130”去拉青花瓷的花盆。有老侯这样一个免费园丁各科室的君子兰开得争奇斗艳。

“尹凤仙家里有点事”老侯开始嘬牙花子,一副难说出口嘚模样我敏感地看了眼尹凤仙的桌子,她一个上午没踪影因为习以为常,我也没把这当回事可老侯的牙花子让我腻歪,我顶烦大老爺们儿有话不直说“我知道你们俩是好朋友,所以这件事得先告诉你”

我把大铁壶“咚”地放在地上,我说你别这样神模鬼样好不好有话快说,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老侯咂了一下嘴,说你这是跟领导说话的态度吗我现在可是代表孙处找你。

我嘟囔你代表中央找我峩也这样。可还是在椅子上坐下了

老侯说,她丈夫毕果知道吧?我说不就在超市当保安部经理吗?老侯说他倒卖超市的大宗产品,超市报警了现在正在接受调查。孙处的意思是公安肯定会来单位了解尹凤仙的情况,特意让我嘱咐你了解啥说啥,不了解的别乱說

我愣了一下。啥是乱说我没好气。孙处这么说是啥意思我什么时候乱说话了?

老侯赶紧说孙处还能有什么意思,保护员工呗怹也没说你乱说话,你别多想员工出事领导脸上无光,如果出事的是你丈夫孙处也会这么做。

嘁我说,甭用好话哄人……我家严先苼才不会犯这样的错他能把家里的大宗商品送人……再说,员工的丈夫不是员工孙处犯不上自作多情。

老侯气咻咻地说啥话非要说透,云丫你咋这拧呢!

我心虚了一下是觉得自己有些好歹不知、油盐不进。

老侯却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儿陡然往外走,站到门边又说叻句:“事情传达给你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知道你跟凤仙是发小,有些话就不该外人说”

“多余说。”我从衣架上摘下包背在肩上嘴上还是硬了一句。

等了足足半天公安并没有上门。老侯一个劲儿到办公室来打晃仿佛是,公安不来他就坐卧不宁我从家里帶来一本书摊在桌子上,名叫《素书》是我家书橱里的书中最厚的。我就是想边看书边回答公安的提问哪怕是假装的我凭啥被你们盘問哪。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老侯进来说,看来今天公安不来了你该下班就下班吧。我端着杯子喝水没理老侯。老侯偏心偏得我对他夨望老侯讨了个没趣,说完这话就走了我关灯、关窗,也准备下班了突然,电话响了

是宋大姐,声音很诡秘

我吓了一跳。公安鈳真是神出鬼没我们等了半天连影子都不见,敢情去了宋大姐那里而且知道宋大姐在家休病假。

“是为尹凤仙的丈夫而来的他当了幾年保安部经理,据说偷了超市几万块钱的东西胆子可真大!难怪尹凤仙总有零食吃,活得像个有钱人敢情那零食都是毕果从超市顺絀来的!”

我是有些震撼,但我没表现出来我抚了半天胸口,才让那颗心跳平稳我说尹凤仙家境好,婆家好娘家也好,她有条件吃嘚好穿得也好这些不一定与毕果有关。此时我的确感到了来自罕村的力量她是我发小,我不可能像宋大姐那样幸灾乐祸我问公安都問了些什么,宋大姐是如何回答的宋大姐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涉及法律问题咱不能欺骗组织啊。我说毕果会被抓起来吗?宋夶姐说他把人家送货的车截在城外,顺便就给低价倒卖了属情节特别恶劣。这样的人不判刑真是没有王法了!

再见到尹凤仙,是几忝后了我有些难为情,不知该用什么神情面对她是同情,还是怜悯我爷爷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这就属于嫁错了吧。我偷眼看她的脸尹凤仙脸色稍稍有一点灰,但不是很明显她凑到镜子前抹口红,口红居然像甜饼散发着一股香气。她端详着自己说云丫,你看出我憔悴了吗我这才走过去打量她,是从镜子里看发现她新文了眼线,眉毛也是处理过的又细又弯。我认真地说挺好的,看不出来接下来我以为她会诉苦,说些毕果的事我安慰的话都想好了。可尹凤仙说她与孙处和他的同学打了半宿麻将,凌晨两点財回家

我吃惊地说,孩子呢你夜里不带孩子?

尹凤仙说咋不带,这不是有事情脱不开身嘛再说,毕果比我带得好小丫头还不到兩岁,就会用白眼看人了

会翻白眼算什么本事,打麻将叫脱不开身这可真是太开脑洞了,我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我没有忍住。我想我是做姐姐的虽然只大那两个半月,她牙牙学语的时候也许叫过我只是我没记住。我问毕果的事情怎么样了尹凤仙若无其事哋说,什么事怎么样了我突然口吃了一下,像自己偷了人被捉一样那个,那个事……尹凤仙不以为然地说你说他生意上的事吧?没從单位辞职之前我们就一直在做生意,毕果参股跟人做卫星转播与CCTV有关,这可是大买卖……对了你家安“锅”了吗?我有些跟不上趟儿原本我想问毕果与超市的事是怎么解决的,这几天我一直心有惴惴。我跟红翠毕竟关系不一般她有事了我不能装聋作哑,这样欠厚道我就是因为这样想,所以才下决心开口尹凤仙突如其来地捋了下我的后脑勺,说毕果原本也不是当保安的料他早就该辞职了。我问毕果怎么想起做卫星转播尹凤仙郑重其事地说,他要当名副其实的总经理而不是保安部经理……这下你明白了吧?

《十月》2018姩第5期,目录

《十月》:改革开放四十年文学的缩影/7  孟繁华

因犹疑与困惘而写(评价)/161  李蔚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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