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不好过。 下一句话就让你离我远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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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总是不想让我好过/宠儿》作者:苏行乐(网络完结)
(晋江VIP网络完结/甜文)
总下载数:1 非V章节总点击数:470734   总书评数:851 当前被收藏数:2668 文章积分:28,745,910&&
姜珠总觉得宫大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像个男人。
宫大人对此表示自己有点冤。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个男人,他只好把想方设法把她给娶了。
男主高冷腹黑隐藏闷骚逗比属性,女主患有高度被迫害妄想症(此处应加粗)
作为侯府的嫡出**,姜珠本该是一家女百家求的。
可事实上……待到她十八芳龄了,始终无人问津。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姜珠:宫大人总是不想让我好过QAQ
宫翎:你说这话不违心么?
欢脱文,女主节操尽失。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种田文 宅斗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珠,宫翎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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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正在码字中之 心如明镜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242754字
是否出版: 已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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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完结
《我的男人不可说》《白云舒之弃长生》 《养只反派来镇宅》《官人,提枪上阵》 《夫君,悠着点》
《婚宠》《相公,请下休书。》《一枕浮欢》《男人,我顶你!》《别说我爱你》《从此繁华一路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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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行乐
作者大大全文存稿中,只开启了文案让大家先睹为快,还请继续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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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姜家有女
  姜珠最近有些抑郁,中午那盘平素最爱吃的酱猪肘子都有点食不知味,盖因昨天二房的四堂姐跟她拌嘴拌输了,为了找回场面,就给她抖出个秘密,说她很有可能被许给一个鳏夫做续弦。
  先且不说四堂姐姜丽跟她的宿怨,只说这鳏夫三品大员马大人,她可是早有耳闻的,行伍出身,长得奇丑,还好色成性,家中小妾成堆,庶子庶女排行,最大的那个,比她都要年长几岁。
  这样的人能嫁么?当然不能。
  可是如果人家非要她嫁呢?
  纱窗外,繁花锦簇,姜珠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她只是坐在桌边,胳膊撑着脑袋,唉声叹气着。
  丫鬟宝纹端着茶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场面却是愣了一愣,随后又咧着嘴笑了起来,“**,您这样子真真好看极了。”
  姜珠今天穿着个绛色薄裙,柔光软质里,衬得她发乌肤白,再加上她歪斜惫懒的坐着撑着头,露出了半截玉臂,看着就更显动人。宝纹一直觉得自家**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可是寻常时候她总是没个正型,哪有现在这般文淑娴静的坐着。
  宝纹不敢对自家**的性子有半句牢骚,可是私心里,还是觉得如果她能够稍稍淑女一点也许会更好。
  姜珠没能理会丫头的心思,她只是闻言后转过头,眸怨深深的道:“你家**再好看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被猪给糟蹋了。”
  “……”宝纹听到这话,默了,她家**有时候,就是不怎么像个大家闺秀。不过她倒是知道姜珠为什么说这个话的,所以顿了半晌,她又道 ,“您还在想着那天四**的话吗?**您不用太担心,四**只是说说而已,这事还没准呢……”
  姜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她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又把话咽了下去。她总是不明白,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憨厚愚钝的丫头。
  她暗叹口气,转过身,下巴抵着手背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不成样子,可是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却始终闪耀着光芒。
  宝纹年少无知可以想得简单,可是她不行。这些年,她可是看着这一家子兴盛衰落并且彼此明争暗斗的,要是她再不思虑周详些,她也就活该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虽然四堂姐姜丽只是听到他们在讨论,虽然眼下还没任何动静,可谁知道下一刻他们是不是就找上门来用着各种各样的理由逼着她嫁。如今他们家这局面,一个个都想着脱离苦海,姓马的那么大根粗腿伸着,他们能不绞尽脑汁的去抱?
  想着自家子的状况,姜珠又有点郁卒。早在五年前,他们家永定侯府还是声名显赫的存在,她们这些永定侯府的嫡出**还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等到五年前皇位之争开始,他们永定侯府开始一年不如一年,及至新帝登基,永定侯府更是险些分崩离析。
  原因,站错队闹的。
  老侯爷倒是大智若愚走了最正确的立身之道,装聋作哑保持中立,奈何底下的儿子却大愚若智想要更上一层楼,然后,暗通款曲把宝压在了大皇子的身上。
  然后,很不幸的压错宝了。
  大皇子败了,太子赢了,所有站错队的遭清算了,然后,永定侯府遭殃了。虽然最后老侯爷竭力奔走保住了侯府,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该夺的夺该罚的罚,最后原来红烧肉,现在西北风,一巴掌煽回了封侯前。
  那年,姜珠也就十四岁,本该是说亲的年纪,可是当时的永定侯府人人避之不及,谁还敢凑上去?所以不单是她,家中所有到了适婚年龄的堂兄妹都耽搁了下来。那时候母亲夏氏还心存侥幸,毕竟她十四岁还小,等过了两年风声过了再说亲也不迟,可是谁想到,两年后,风声是过了些,英明神武的老侯爷却在殚精竭虑中,驾鹤西去了。
  那一年,姜珠十七岁了,年纪……也不算太大,可是紧接着,祖母思念祖父过甚也去了……然后……然后……她就十八岁了……
  十八岁其实也没什么,赶紧找个人嫁了也还来得及,可是到了这时候,永定侯府所有人的婚事早已成了老大难。
  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了。
  年龄是大问题,没落的家道也是大问题。
  对于婚事,姜珠并不太在意,她还是比较关心整个侯府的生死安危,她很想看看,袭了爵的大伯父是不是在四处钻营之下能将这副烂摊子重整起来。以往她是极为不喜大伯父的为人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对他寄予期望,因为整个侯府能上得了台面的,也就真只有他一人了。
  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绕了一圈,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姜珠是真没想到,他们永定侯府的人有朝一日能做出“卖女求荣”的事的,哦,当然的,他卖的也不是女儿,只是侄女而已,长房的七姑娘年芳十六,如今也待字闺中呢。
  想到这一茬,姜珠冷冷的笑了一声。不过笑完又有些头疼,大伯父这人一贯阴险,如今他跟二伯父密谋的事除了他们几个,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他当然是不敢把这事明说的,她爹妈虽然老实可欺,可若听说自己的独女要嫁给一个老头,估计也是能拼了命的阻拦的,大伯父要做的,只怕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先设一个局,把她置于不得拒绝的境地再说。
  姜珠无心去揣测她那大伯父究竟会怎么做,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赶在他设完局的时候,先破了他的局。
  想着,姜珠一把站起了身就往外走。
  宝纹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冷不丁站了起来,吓了一跳,紧接着忙追上去问:“**,你去哪里!”
  姜珠头也不回的说道:“造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换成这个了,希望大家喜欢,还是欢脱文,求花花求收藏~
02、风水轮转
  永定侯府是先帝爷赐下的宅子,够大,够宽敞,原先姜家鼎盛时,纵亲朋好友云集,家中奴仆无数,也从来没人会觉得一个拥挤,可如今,姜珠走在庭中,只觉空空荡荡一片冷清。
  目光所及之处,能见着的,唯有一个紧跟身后的丫鬟宝纹。
  两旁繁华盛开倒是鲜艳夺目,可是只是衬着背后的陈旧的雕栏画栋黯然失色,更皆着还有繁华底下那些杂草丛生。
  姜珠见着,心想如今这永定侯府,也就听着光鲜了。当然,她也没多大的空闲伤春悲秋,她只是扫了一眼,便又脚步不停的往正房走去。
  正房原来是祖父所住,如今换上了大伯父。姜珠到时,姜存忠正在蘸墨写书。他今年将近五十,身高面白略显富态,看起来极其儒雅斯文。
  ——忠孝仁义,老侯爷给四个儿子取的名字.
  听说三房的六姑娘求见,蒋存忠下意识的就脑仁疼了,一个怔愣间,手中狼毫上的墨就啪嗒一下滴在了雪白的宣纸上。蒋存忠低头见着污了的纸,眉毛皱成了一团。
  他总是想不通,三房两个闷嘴葫芦似得老实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刁钻难对付的丫头。
  可是她来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了谋划的事?
  姜存忠心止不住的就一紧,可是还没想明白,就见姜珠已经直直的走了进来。
  “侄女给大伯父请安。”姜珠走到案前数步远处站定,笑吟吟的施了个礼,看起来规矩极了。
  姜存忠的眉头却是一皱,声音也变得威势起来,“你这是愈发不懂规矩了!”
  明明他还没让她进来,她竟然就自作主张的进来了,真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目无尊长!”想着,他又补了一句。
  以他的身份,他本不该跟这样一个小辈置气,更何况还是隔了房的侄女,可是每每看到姜珠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他总是忍不住自己心头的邪火。当年她就是顶着这副样子,丝毫不顾他是长辈,只揪着他毫不留情的打脸,让他在老爷子面前闹了个整整的颜面无存。
  姜珠听着大伯父的训斥,却丝毫不在意,只眉一挑,笑道:“我这是怕大伯父不愿意见我呢。”
  “荒唐。我为何不愿意见你!”姜存忠当即驳斥着,可是对上她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却是一下避开了视线。刚才不过是没来得及思虑,要是来得及,只怕他真会找借口推脱了。
  “荒唐么?”姜珠笑着应道,“那侄女还有更荒唐的事要说予大伯父听呢。“
  姜存忠眉头又是一皱。
  姜珠却没往下说,只是侧身看了下身后还杵着的两个门卫,道:“我觉得大伯父还是让闲杂人等先回避一下才好……“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姜存忠不吃这一套。
  “哦~“姜珠点点头,”既然大伯父不介意,那侄女就直说无妨了。嗯,侄女想跟您说的那件荒唐的事,是关于兵部的那位马大人的,我听说,大伯父是想让我许给他做续弦?“整段话说完,不带喘气。
  姜存忠阻拦不及,变了脸色,“你听谁说的!“饶是他再想镇定,可还是乱了心神。这事是他跟老二知道,知道这六姑娘不是好相与的,他还特特叮嘱了老二万万不可外传,老二也千保证万保证的不会走漏风声,可是这才过去一天,怎么她就知道了?
  再者,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又该如何是好!几年前单单为了让她爹纳妾的事她就已经闹得鸡飞狗跳的,如今再让她知道要把她许配给那个色胚马大人,她还不得翻天了!
  姜存忠此时看着姜珠,就像是看着一只滚沸的油锅,好似下一刻这油锅就会兜头兜脑的往他泼来。
  察觉到守卫还呆愣愣的站着,他赶紧挥手道:“还不下去!“
  两个守卫无辜受累,连忙滚走了。
  姜珠看着大伯父绷着的脸,笑得却很是含蓄。姜存忠见着,心里的邪火又冒上来了。
  姜珠无声的奚落完,又开了口,她眨巴了下眼睛,一脸好奇与真诚的问道:“大伯父,所以这事是真还是假?”
  “……”姜存忠气噎,这副明知故问的嘴脸实在是太可恶了,可是偏偏他还不能承认,“胡说八道!“
  “我也觉得是胡说八道呢。“姜珠很快接上,”我就想,这等卖侄女求荣的事,大伯父您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姜存忠气得脸都疼了。
  姜珠微微笑,“不过这事呢,肯定也不是空穴来风,那我在这里,就先把话先说在前头。”
  她侧过身,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儿,“大伯父您是知道我的,要是被逼急了,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呵,那可是前几年玩剩下来的。我会老老实实听话,由着你们安排,然后等到时机成熟了,一个不小心,哎呀,摔了一跤,然后,脸磕破了,腿也折了……这可怎么办呢,马大人可是三品大员,怎么能娶个毁了容的残了的妻子呢?马大人生气了啊,马大人来兴师问罪了啊,然后就听说,姜家还有几个适龄的姑娘未婚配啊!唔,让我们来想想,底下还有谁合适的呢?好像——七姑娘就很不错啊~“
  “你!“姜存忠听她提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气得再也绷不住。
  “还不止呢.”姜珠却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等到七妹欢天喜地的做了马夫人后,我就又要委屈的哭起来了,当初我是万般不愿意出嫁的啊,都是被家中长辈逼着的啊……您说到时候要是皇上听到了,会作何感想?我想咱们侯府,依然还是皇上的眼中钉吧?伯父您的一举一动,也还都在皇上的考察中吧?”
  “放肆!”姜存忠忍无可忍,他指着姜珠骂道,“你怎么能够这么阴损毒辣!你还像个女儿家么!我们永定侯府的荣辱在你眼中就是儿戏么!”
  “阴损毒辣?”姜珠丝毫不惧,“多谢伯父夸奖。不过要是侄女不这么阴损毒辣,我们三房只怕早就被你们长房剥皮拆骨的吃了。说起来,侄女这点阴损毒辣还是跟伯父您学的呢,若不然,伯父您怎么不高风亮节的把自己的女儿献给那马大人?”
  “……”那还不是因为她没你漂亮!姜存忠气得胸膛起伏,可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姜珠嘴角一抹,开始收兵,“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了,唔,没有其他意思,也就事先给大伯父您打声招呼,省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白费了心思。”
  说着,姜珠就要告辞,可是想到什么,又顿下了脚步,“哦,差点忘了,我这还有一桩事情忘了说了。”
  姜存忠见她还有事,头皮又是一紧。
  哪知姜珠只是眨眨眼道:“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都长草了。虽然说咱们侯府已经衰败了,但面子上还是要做做好的不是么?至于那些偷懒怠工的下人,该收拾的也得收拾一下,总不能因为是谁家的亲戚就能光领银子不干活的是么?侯府真的没多少银两浪费在这些蠹虫上了。”
  语毕,姜珠一笑,告辞而去。
  姜存忠看着她的背影,差点气吐血来。那些蠹虫是谁?还不是长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真是一句话都不让他舒坦!
  他低着头盯着那张污了的纸,好半晌,愤然揪起。他原本是想写信给马大人的,再跟他确认一下结亲的事,可是如今,你让他怎么写!
  可是不写又该怎样?马大人那已经意动,要是半途而废了,他又该怎么想!
  姜存忠原本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先让马大人注意到自家的六侄女,然后再怂恿他请求皇上赐婚,到时候就算三房不同意,那不同意也得同意了,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可是现在——想着刚才姜珠字字句句的威胁,姜存忠恨不得撕了她。
  三房怎么就出来这么个东西!
  姜珠离开正房的院子,嘴角始终含着微笑。
  宝纹跟在后头,却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你刚才好厉害!”刚才裴存忠让他们滚蛋,那俩守卫出去了,可她怕**有事,没跟着出去,只是躲在了外室,然后竖着耳朵听了全程。
  姜珠瞥了她一眼,见她脸都红了,轻笑了一下,“你知道什么,前几年你家**比刚才更厉害。”
  “是嘛!”宝纹眼睛亮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四年前才来到这里,对所有的事都不甚了解,可姜珠却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只是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宝纹只好转了话题,“那**不怕侯爷对付您?”寻常时候,姜珠可没少在她面前说长房的坏话。
  “他只要不怕我拼的个鱼死网破,他就试试看吧。”
  宝纹见她说的这么云淡风轻毫不在意,顿时更加崇敬了。她以往一直觉得**淑女一点会更好,可现在看着,这样也不错嘛。她喜滋滋的想着,回过神来,却发现姜珠已经走远了。
  姜珠走得急,是因为有心事。别看她刚才一番话震慑住了大伯父,可那也只是暂时的。她只是敲山震虎让虎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只要虎在,她就别想安宁。
  有句话叫做防不慎防,如果这次不是姜丽无意偷听到了又跟她泄了密,谁知道她会遭遇些什么。大伯父老谋深算,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而且,就算她这次避开了那个马大人,可是她还是要嫁人的,到时候长房一使坏,留着她挑的能有什么好?
  姜珠正满腹心思的走着,突然前头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却见二房的四堂姐姜丽正迎面走来。
  “你不是一直窝在你那破院子里的么,怎么今天有心思出来了?”姜丽今年十九,长得如其名,很是艳丽,只是性格不太好,随了她娘,有些尖酸刻薄。她跟姜珠是死对头,见了就掐的那种,究其原因谁都想不起来了,无非就是一些屁大的事。
  姜珠以前挺喜欢跟她针锋相对的,可是后来大了,她也就没那闲心的,只是架不住姜丽老是时不时的过来挑衅找茬,所以她也就只能继续奉陪着,后来侯府没落了,大大小小的聚会没了,她竟渐渐又喜欢上跟姜丽斗嘴了——日子太冷清了,跟人斗斗嘴也挺热闹的不是。
  所以她此刻见着姜丽,眼睛就不自觉的弯了起来,“原来是四姐啊。”
  姜丽最见不惯她笑眯眯的样子,柳叶般的秀眉当即蹙了起来,“你干嘛?“
  姜珠继续笑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四姐呢。“
  “什么意思?“姜丽茫然不解,见着姜珠笑而不语,便又道, “你该不会是听说要嫁给那个马大人得了失心疯了吧?“想着,又捂着嘴笑了起来,姜珠过得惨,她就高兴。同时又有些万幸,幸好自己的娘及早给她订了亲,不然的话,嫁给姓马的指不定就是她了。
  姜珠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着。姜丽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有点气恼,跟上去就要让她说个明白。
  姜珠一边应付一边往前走,可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她熟门熟路,走的是花园了的小道,可是前方交叉的大道上,却突然出现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一身华贵锦衣的男子,约莫二十左右,身形修长挺拔,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戾气息。只是这人的五官却又美得让人触目惊心,面似白玉,眸若点漆,一张薄唇更是红艳之极。
  姜珠自来喜欢颜好之人,可是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这人谁啊?“所以,她情不自禁的问道。看架势,来头不小,没见他身侧的二叔都快把身子弯到地上去了么。
  姜丽却像是看个傻瓜似得看着她,“你不知道么?原来的镇南将军,如今是兵部侍郎,还兼职监察司的副指挥使之职。“
  “……“姜珠全程傻眼,她当真是宅在后院太久了吗?也不是,她倒是常关注朝中局势,也听说过如今皇上身边有个大红人,可是她光顾着分析这样的人以侯府如今的情况还能不能攀附得上这个问题了……
  可是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皇上想好了怎么对付侯府了?
  “说起来,你也应该认识他的啊?“正想着,姜丽捅了捅她,又说道。
  “啊?“姜珠一头雾水。
  姜丽看着她说道:“宫家老七宫翎,你不记得了?当年他还作客咱们家的呢,你不是还把他摁在地上打了一通么?不过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他多可怜啊,谁都看不起他,谁知道转眼间,他竟然……“
  姜珠已经完全听不到姜丽后面说的话了,她能做的只是赶紧提起裙子就往边上跑去。
  她快要疯掉了!
  她已经彻底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可是她跟他的事,哪有姜丽说的这么简单啊!当年她可是得罪过他,还是大大的得罪过他!
  她甚至都扒过他的裤子!
  夭寿啦!
  姜珠脚底跟抹了油似得开溜时,正在行走间的宫翎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双如寒潭般幽深的双眸便向小道上看了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快速奔走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粗线!
  宫七:当年被扒的裤子!我要一条一条扒回来!
  求花花求收藏,啊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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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往日有仇
  姜珠跑回自家院子,隔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随即又有些恍惚,她都没想到,宫翎居然长成了这样。
  说起来这还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永定侯府来来往往,总是热闹无比,逢年过节时候,更是人满为患,宫翎便是在那年的中秋来到了府上,一同前来的,除了宫家家主夫妇,还有宫家所有未曾嫁娶的少爷**。仔细想想,能有六七位之多。
  为何这么多人前来,明面上是为了庆贺老侯爷的六十寿诞,暗地里却是为了结亲而来。
  宫家也是世家大族,家底雄厚,和其他三个世家已有三足鼎立江南之势,只是人丁兴旺,几次结亲下来,整个江南再无匹配的人家,于是宫家家主不由自由的便将目光投向了京城。而侯府又恰好跟宫家是故交,再逢寿诞,机会便正是大好。
  宴席聚会,可从来是各家各户结交攀亲的大好时机。
  第一次见到宫翎,便是在晚宴之前,双方依次见礼之时。她站在队伍末端,他也站在队伍末端,然后的她一抬头,便看到了他。那时容翎也就七八岁,小小的一个,低着头站在人后,毫不起眼,根本没有现在这般位于人前、一身气势凛然的样子。样子倒也是好看的,明眸红唇,整个人像是玉做的一般,乍看到他的时候,她还误以为这是个女孩。只是虽然那时候的容翎净润可爱,却也远不及现在这般惊艳动人。
  现在想着,十年对比,当真是判若两人。
  对于宫家人的到来,当时的府中少爷**在长辈面前客气,私下里却是极不欢迎的。京城豪门贵族里的金枝玉叶素来看不上这些商户出身的世家,侯府亦然。于他们来说,不管宫家人再富贵,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他们这次上京城攀亲,也就是跟那些庶子庶女或者没落的家族打打家道。侯府没有纳妾的规矩,他们可都是正正经经的嫡子嫡女,所以府中接纳了这些人,还要跟他们一道吃饭,当真是失了身份。
  心中不满,自然要排挤人,那段时间,侯府里的人仗着人多,没少干出仗势欺人的事。而其中,宫翎被欺负的最惨。
  原因很简单,宫翎最小最可欺,而且他的身份也最低贱。宫家的其他人好歹还称得上宫家的嫡系,可这宫翎,却只是宫家旁系的一支,盖因父母双亡后被宫家家主接过来养在了底下才成了长房的一员,可是即便如此,也常被长房其他人嫌弃着。换句话说,他这样的人是根本不配出现在侯府的。
  而欺负他的人中,最厉害的,应该就属她姜珠了。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样子,姜珠只觉无言。彼时她也就七八岁,却早已极具贵族**大多数都有的劣性,骄纵,任性,欺软怕硬。宫家其他人都比她大,她没法去针对,所以只能把目光瞄准了最为年幼的宫家老七宫翎。而当听说宫翎与她同龄时,她更是觉得自己能对他为所欲为。
  那段时间,她总是带着人堵他,耻高气扬的命令他做这做那。宫翎总是不敢违逆,虽然有些事情很是艰难,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完成。可是有一件事他却死活不愿意,那就是她要他穿上她的衣服。
  那个时候虽然两人同龄,她却要比他高上一些,而她觉得宫翎长得可爱极了,穿上她的裙子一定会更加好看。她本以为宫翎会言听计从,谁曾想,他竟然抵死不从。她恼了,然后就另人锁了门,然后亲自动手,去扒他的裤子……
  姜珠忘不了当时宫翎的样子,他趴在床上,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裤子,头回着,嘴唇紧抿,盯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怒跟委屈,泪盈于睫却只是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当时她只觉得趣意十足,而今想来,当真是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还是之后的一件事。
  本来对于宫家上京城来攀亲这件事,姜珠不屑归不屑,可是也并未太过在意,横竖宫家人的主意不会打到侯府上,更不会打到她头上,可是没想到,冷不丁的,她就听到姜丽告诉她,说老侯爷很喜欢宫翎这个孩子,还想着论年纪,跟三房的六丫头正合适。
  她听到这话,那还了得,当即就去质问自己的父母,得知这事子乌虚有后,心是放下来了,气可又生出来了。虽然这事是姜丽听岔了谣传,可一个堂堂的**居然跟一个奴才扯到了一起,这万一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了!——没错,在当时她的眼里,宫翎就是一个奴才。
  想来想去,她觉得这事都得怪宫翎,要不是他跟着来了侯府,要不是他卖乖在老侯爷面前得了宠,她至于被人取笑了去么,所以她当即找到了他,然后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他摁在地上一顿打。
  打完,还嘲笑道:“就你这下贱的奴才,还想着跟京城里的姑娘攀亲,真是癞□□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宫翎,就你这样的身份,本**打你一顿还是抬举你了!以后你要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小心你的皮!……“
  姜珠记得当时自己骂了很多,可具体骂了什么,她想不起来了,可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头皮发麻,因为她知道,她骂得句句尖酸刻薄,难听至极。
  当年她怎么就飞扬跋扈到了这种地步!
  姜珠觉得头疼,她不知道宫翎今日是为何前来,可是她真怕他是来寻仇的。虽然人家如今已经混成了将军,混成了侍郎,还混成了副指挥使,可是万一人家就是这么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呢?
  毕竟当年侯府里,他可是被欺负惨了。
  再想想自己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又觉得丢人,这还没正面碰上呢,她就已经输得彻底了。不过就算她不逃,也已经输的不能再输了。
  昔日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如今已经不堪一击,如果要是再有人说出“打你一顿还是抬举你的“这话,只怕也要换成他来说了!
  姜丽觉得自己的脸很疼,一切当真如姜丽所说,风水轮流转。
  只是他到底遭到了怎样的境遇,才让他从当年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卒子翻身成了如今权势滔天的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那年宫家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宫七的任何事……
  姜珠正在想着,姜丽却已经追上了门。
  “你突然跑那么快干什么!发什么疯!“姜丽一边喘着气,一边瞪着杏眼骂道。
  姜珠此时正头疼着,哪还顾得上理她,所以敷衍着就想把她应付了。可是姜丽岂是随随便便就会被应付的人,她只是拉着姜珠,非要她说个明白。
  姜珠都快要头疼死了。
  而就在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时,外边却突然来了人。
  长房的小厮说:“六**,侯爷说,让您收拾一下,赶紧去正房,有客人来了。”
  姜珠听着,心咯噔一跳——不会吧!
  宫翎难道真的找她算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宫翎:小人之心。
  姜珠:嘤嘤嘤嘤,宫大人说得对!
  女主以前就是酱紫飞扬跋扈,作为一个正直的人,窝觉得有必要让她反思一下当初犯下的错误,所以泥萌觉得我该让楠竹打她哪边的屁股呢?哎呀,这个问题窝又可以纠结一个礼拜了╮(╯▽╰)╭
04、吓死我了
  姜珠一万个不想去,可是如果人家执意要寻她,她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所以思来想去,一狠心,她还是往外走去。
  姜丽也跟在了后面,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一开始,听说那客人就是宫翎时,她还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宫翎来了,却要叫姜珠,而且是只叫姜珠而没叫她,后来联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她就一下猜到了原因,这准是宫翎寻仇来了。
  她神采飞扬的说道:“姜珠啊,谁让你当年把人家欺负的那么狠,现在报应来了吧?”说着又拍手笑了起来。
  姜珠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要没记错,你也没少欺负她吧?当年是谁在他的茶里下了药,让他肚子疼了半天?”她本来不想搭理她,可她实在是聒噪个没完了。
  姜丽听到这话,笑声戛然而止,她惊惶着双眼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你不要瞎说!”
  姜珠盯着她,阴仄仄的笑道:“你想不起来,别人可未必想不起来,所以啊四姐,我可提醒你,你最好现在给我闭嘴,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我可是个死也要拉人垫背的人。”
  “你!”姜丽闻言,气得不轻,可最后只能怒视了她一眼,又愤然的扭身离去,“哼!”
  姜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一讪,可是回头时,表情又绷紧了。
  她还得琢磨宫翎的事。
  可是宫翎,他到底是找她干什么来了?
  她倒不觉得宫翎会如姜丽所想般当场对她打击报复,毕竟他是当朝大员,毕竟还有长辈在场,可是就是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才让人更加惴惴不安。
  “六姐姐。”
  姜珠边走边想,及至正院就在眼前了,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在这时,边上却突然有人在喊她。转头看去,却见通往北院的一条青石砖路上,四房的八姑娘正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八姑娘叫姜溪,今年十七岁,在四房中居长,底下还有两个弟弟。长得不算貌美,但很干净,尤其是一双眼睛,仿若秋水一般。性子倒很温婉,总是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因此在一众姐妹中都没什么存在感。两年前母亲生病卧床不起,她一直宅居后院伺候着,就更加遭人遗忘了。
  所以,此时姜珠见着她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
  姜溪赧然一笑,回道:“刚才得到消息,说大伯父让我收拾一下就来这里,我不知道怎么了,把母亲服侍睡了,就过来了。”
  “……”姜溪说得自然,姜珠却是哑了。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宫翎要见的不止她一个么?
  带着满心疑惑,姜珠带着姜溪一起往正房走去,而当跨进门槛进入厅堂时,她更是愣住了。
  只见厅堂里,或站或坐,竟是聚了不少人。不单长房二房的长辈在,甚至两房的其他几个未出阁的姊妹也在。
  宫翎与大伯姜存忠平起平坐,居于首位。宫翎边上挨着二伯父姜存孝,底下坐着二伯母及二房其他两个姊妹——五姑娘和九姑娘;姜存忠底下,则坐着大伯母及长房的七姑娘。
  几位长辈姑且不论,单说这三位姐妹,可都是涂脂抹粉一身华服,只是神容却是不一。
  与姜珠同龄的五姑娘姜秀垂眉敛目不见动静,可仔细看神色,却有些不自然;年仅十四岁的九姑娘姜艳虽也是端坐着,可一双灵动的眼睛时不时的就向上座的宫翎瞟一眼,一副春-心初动的样子;倒是十七岁的七姑娘姜玉最见从容镇定,目光不曾游移,神色也不见紧张,她只是捧茶浅饮,却让这一举一动间,尽显自己的高贵优雅。
  姜珠跟姜溪面面相觑,皆不知究竟是什么状况。
  二伯姜存孝见到她们进来,却是先开了口,他招手道:“你们来了,快,见过宫大人。“
  姜珠闻言,有些头疼,论官职,她确实应该行礼,可是想着要给他屈膝,尽管有所准备,可真当事情发生时,还是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是耻笑,还是一阵痛快?
  姜珠正腹诽着,头顶却传来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免了。“
  诶?他没打算借此机会羞辱她?姜珠感到意外,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首座上的宫翎并没有正对着她们,而是微微侧着身,正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品着。他的脸上难辨悲喜,凤眸更是目不斜视,仿佛底下众人皆是空气。
  真是——好大的架子!
  姜存孝闻言,眼睛一动,紧跟着又接了话,他谄媚的做着介绍,“这是三房的六丫头跟四房的八丫头,当时你们总在一起玩耍的吧,先前几位印象不深,这两位不知贤侄可还记得?”
  姜珠一听,恨不得当场拿块抹布将她这二叔的嘴给堵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宫翎经到提醒,却是抬过了头,他的眼神凉凉的,让人不寒而栗。他先是看向姜珠,很快又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姜溪身上,随之嘴角一抿,轻笑着说出了两个字——“自然。“
  姜珠只觉脸上似刀锋扫过,再听得他的话,更是胆战心惊。
  她简直不能想,曾经那么一个瑟缩的孩子,如今就一个眼神,都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可是他那是什么意思?他是记得姜溪而不是记得她?还是她们两个都记得?
  当年他和姜溪有交集吗?
  姜珠仔细回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余光看向姜溪,却见她低着头,脸上却是泛出了阵阵红晕。
  看来两个人是有猫腻了。姜珠想着,却一阵轻松,只要宫翎不记得她,管他记得谁呢!
  不过看样子,宫翎不像是来报复她的,也不像是有什么事,那把她们都叫过来是要做什么?而且叫的还是家中的女孩,甚至还让她们过来时都收拾一番……
  姜珠正琢磨着,恍然间听见二伯父笑着跟宫翎说了一句话,然后一瞬间,豁然开朗。
  姜存孝说:“贤侄,听说你如今尚未婚娶?”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姜珠看着殷勤谄媚一脸巴结的二伯父,又看着面带微笑却始终沉默的大伯父,再看看五姑娘姜秀脸上的不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为了抱上宫翎这根大腿,所以丝毫不知廉耻的把她们这些姜家女儿一个个摆在台面上,任君挑选了!
  二伯父一向寡廉鲜耻,所以不以为意!大伯父虽然内心败坏却还讲究几分面子功夫,所以不支持不反对只任二伯父折腾!五姑娘年长,虽然体弱多病可素来知书达理,所以坐立难安!
  姜珠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可是明白了,她都要气笑了。
  她原以为是宫翎有事把她们都叫了过来,谁曾想,竟是他们姜家的人自己把底下的孩子送到了人家跟前!
  难道不知道他们早已不是年少无知时候,如今他们这年纪,就是无意碰到,都要双双避讳么!现在就这么共处一室,传出去,侯府的脸面何存!
  可偏偏,还有那不知事的,不以为耻也就罢了,居然还一个个争奇斗艳着!
  姜珠有些无力,这才几年啊,一个人人敬重的家族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为了重获荣光,就能将以往所有习得的礼义廉耻全部喂狗吃了么!
  原先她还以为宫翎会想着法儿羞辱她,如今都不待他亲自出手,她自家的人都一个个争前恐后的露出丑态让他笑话了!
  姜珠想着想着,又冷了心,侯府如今这副样子,倒不如干脆没了。
  只是这宫翎也不是个善人,以往看着也是懂规矩之人,谁知时过境迁步入青云了,竟然任着他们胡作非为,难不成还自得其中,觉得今时今日将侯府踩于脚底大快人心?
  姜珠心中鄙夷,便又抬头朝宫翎看去,只是一看,却有些意外。
  只见宫翎收回了视线,又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姜珠忖度不出他的心思,也不想多待,稍作片刻后,便推托身体不舒服便告辞离去。自然,也没有谁留她。倒是她起身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件事,姜溪就坐她旁边,她告辞的时候她也动了动,可是很快又坐稳了。
  一个人走在园内小道上,姜珠甚是胸闷,不过想着想着,又笑了出来。
  她一心以为宫翎会耿耿于怀的找她清算当年的帐,哪知事实并非如此,他不但没有找她麻烦,甚至还不一定记得她。
  也是,像她这般记性好的,能有几个?
  至于两位长辈谋划的事,她横竖是阻拦不了的,那就听之任之吧。
  阳光有些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姜珠倒也累了。不远处是一个花亭,她想着,过去歇一会也无妨。
  而就在她慢吞吞的往花亭处走去时,却听丫鬟宝纹在后面轻声唤她。
  “**——**——”
  姜珠回头,“怎么?”
  宝纹神色紧张,“那个,那个宫大人来了!”
  姜珠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可不是,身后的小道上,宫翎正施施然的往这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侍从,但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怎么来这了?不是在正房坐着么?还是她离开后他也告辞了?那他要走,也是走大路上,跑这小径来干嘛?是来找她吗?
  姜珠满脑子的疑问,而就在她浮想联翩时,宫翎已经逐渐走近。
  他的五官变得清晰,甚至锦衣上的云纹也能看得分明,周身的气势更是逼人之极。而他不经意瞥来的一眼,简直要让人触目惊心。
  姜珠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僵直着身子忘了动,只是任着宫翎越走越近,然后转眼,近在咫尺。
  宫翎停住了,就在风动间,两人的衣袂都能翩飞在一起的距离。
  姜珠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麝香味,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忘了。
  而就在这时,宫翎突然转过头,轻声道:“六**,请借过。”
  “……”顿时,姜珠醒过神来,然后连忙退后一步。
  宫翎微微颔首,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姜珠猛地呼出一口气,彻底回过神来。
  吓死她了,原来只是凑巧经过啊!
  等等!
  恍然间想到什么,姜珠又瞪大了眼睛。
  六**?!
  他知道她是六**?!
  也是,刚才二叔介绍过,可为什么他的语气那么异样?!
  姜珠再度向宫翎的背影看去,可他早已消失不见了。
  姜珠惊魂未定,宫翎的贴身侍卫却对着自家主子发出了疑问。
  “大人,您不逛了么?”刚才离开时,侯府的人要送,他却拦着,说想自己逛逛,还不让人陪同,可是这才走了一段路呢,怎么却又说要回去了。
  难道是不认识路了?
  宫翎面对侍卫的疑惑,轻轻一笑:“逛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人口众多,苏渣暂时还没晕,希望大伙也还没晕@o@&
  反正四房家长是忠孝仁义
  长房子女玉字旁
  二房子女各种美
  三房就一个姜珠
  四房则是水字旁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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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欺人太甚
  及至第二天,姜珠已闹明白了昨天宫翎为什么会来侯府了。
  原来,昨天下午二伯父去自家茶楼办事,结果冷不丁的,就瞧见了包厢里坐着的宫翎。他可是一早就对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起了攀附之心,只是苦于无门才摊手作罢,此时贵人就在眼前,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当他站在门口自报家门时是没想着宫翎会见他的,虽然俩人带着点故,但这旧情实在是浅薄的很,更何况,世人都传说这宫大人虽是年少可城府极深,并且极其不近人情。
  可是没想到,宫翎不但见他了,并且让他入座,还很是客气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姜家伯父”。
  二伯父听到这话,简直要喜出望外,他是真没想到如今权高位重的宫翎还能像以前一样叫他一声伯父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还念旧情呢!
  二伯父脑子立马转开了,然后便热情的攀谈招呼起来,及至打听到对方至今未曾婚娶,这心就更加活了,然后,他便力邀宫翎故地重游到府上作客。
  而宫翎,在稍作推辞后,还是答应了。
  之后发生的事不用多说,便是二伯父假传着大伯父的旨让众姐妹都去正房,当然,与宫翎打出的幌子是“都是一家人,数年不见,兄弟姐妹们都甚是想念你”。据说宫翎想要阻拦,可却架不住二伯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然后,待在闺房的姐妹很快到来了,或在外面或在学堂的兄弟却始终不见踪影。
  姜珠之所以知道这一切,自然是四堂姐姜丽的功劳。姜丽身在二房,消息从来灵通,而她但凡听到什么,总爱跑来三房与她一起分享——当然,她的本意只是想要炫耀或者嘲笑什么。
  对于听到的这些,姜珠有些意外,尤其是宫翎还念旧情这一段。她倒真没想到,宫翎还能把侯府放在眼里,难道他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说实话,她有点不敢相信,不过心里还是希望一切都是真的,毕竟以宫翎现在的身份地位,如果他愿意拉拔一下,侯府也不至于混得太惨。
  当然了,她现在最大的期望,还是他能别找自己麻烦,天知道昨天那一句“六**“让她做了一宿的噩梦。
  简直就跟咒语似的。
  而宫翎,当真没来找她麻烦,他只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派了个人过来。
  姜珠看着站在自家屋中的宫装丽人,有些茫然。这女子二十左右,面容清丽,笑容谦和,看打扮像是侍女,可看气度倒像是大家**。侯府有多久没见陌生面孔了,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女子,姜珠乍一见到,当真有些愣神。而更让她疑惑的是,她的身边还摆着好几个箱子。
  丽人见着她进来,倒是先打起了招呼,“这位便是六**吧。”说着,还施了一个礼,却也是行云流水,不卑不亢。
  姜珠狐疑的看向坐着的母亲,拿眼神询问。
  夏氏柔柔一笑,回道:“珠儿,这是宫大人府上的管事,素素姑娘。”
  宫大人?宫翎?还女管事?姜珠盯着她那恬淡笑容,只觉宫翎真是艳福不浅。
  意识到自己想茬后,她又问道:“她来这是……”
  “奴婢前来,是奉旨送礼的。”秦素素微笑接话,“我家主子感谢侯府昔日的照拂,特备了四份薄礼,还请三夫人跟六**笑纳。”说着,上前一步,将礼单奉上。
  姜珠接过,不及查看便问:“四房都有么?”
  “是。“秦素素回道。
  所以宫翎到底是要干嘛?难道他真的是一个以德报怨恭良谦和的仁义君子?
  姜珠正想着,却又听秦素素补充道:“而且四份都是相同的。”
  相同的?姜珠抬起头,心中闪过了一丝异样。
  秦素素很快就告辞了,她还得去四房送礼。等她走后,丫鬟开始收拾起箱子里的东西,姜珠坐回椅子上,眉头却皱了起来——她已经明白了先前这丝异样是怎么回事了。
  宫翎这礼物送的,太有意思了。
  明面上,是四房都有,且数目相同,看起来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可实际上——她可不会以为宫翎不知道他们四房人口的悬殊。
  长房生了二子二女,如今大姑娘嫁出去了,三郎却娶回了一个媳妇,并且还生下了一子一女,所以大小主子加起来得有八个人;二房人更多,生了二子三女,二郎娶的媳妇也已经生了两个丫头,总共能有三个人;三房四房却是人丁单薄,四房姑且还有五个人呢,三房却只有三个。
  所以,这表面上看起来没问题,其实问题可大了。
  也不知道宫翎到底怎么想的。
  夏氏自然没有女儿想的多,她看着一件件被拿出来的东西,很是赞叹了一番,“这宫大人当真是有心,什么都想到了。你看着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大人的,小孩的,都有了……说起来,这世事当真难料,还记得他那时候跟你同龄,都没你高呢。听说他至今未曾婚娶?也不知道以后会有哪家姑娘能配得上他……“
  姜珠早已习惯了母亲的自说自话,所以也不应答,只是听到最后一个“配”字,心被戳中,嘴角不自禁的就抽了一抽。刚想着反驳些什么,可一抬头,却见母亲正看着自己,眼神一贯的温柔,可是又夹杂着些别样的意味,比如说——憧憬什么的……
  姜珠被母亲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哆嗦,她想定是她当年胡作非为的是都是背着人的,所以才让她天真的存了这等幻想……
  只是这“配得上“三个字,更让人忧伤了!
  从天坠地,摔得真疼。
  “**,这是什么?“这时,正在帮忙收拾的宝纹开了口,“单子上并没有这个东西。”
  她这话立马吸引了母女俩的注意,一看,却见她手上拿着个奇怪的东西。
  全身由一块一块的长条凹凸啮合而成,形成一个类似宝塔的结构,大小约莫五寸,皆由玉石制成,看起来格外精巧。
  姜珠不知这是什么,夏氏却率先接过,她仔细看了下后,莞尔一笑道:“这是鲁班锁,我小时候见过,这个是给孩童玩耍的,只是一般都是木头制成,倒没见过用玉做的。看这玉,通透润泽,必然不是俗品,而且设计的又那么精巧,那这鲁班锁应该价值不菲。”
  “可是夫人,礼单上也没用鲁班锁这个名字。”宝纹仔细翻查了一下后,又道。
  “没有么?”夏氏过接礼单,仔细一看,还真是没有,她看向姜珠,表情就难免疑惑起来,“那这是怎么回事?送错了?”
  姜珠也看了下礼单,发现确实没有后,不由也纳闷起来。按理来说,送这么多东西,还列了礼单,必然是经过仔细的检查的,断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可是到了这里,却偏偏多了一样东西。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是这样一个不简单的东西。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单子上漏写了?还是不小心放在里面送错了?
  姜珠想着,便对夏氏道:“娘,这样吧,我先去四房看一下,看看那素素姑娘有没有走了。“
  不管怎样,想来那素素姑娘应该是知道究竟的。
  姜珠说着,便出了门,只是走到四房时,却被告知素素姑娘刚走。姜珠已有所准备,所以也不多问,只是在一阵闲谈后,又装作自然的跟四房的人说起了四份礼单一样的事。
  等到离开四房,姜珠已经确定了,那玉质鲁班锁,确实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其他几房都没有。
  回到自家院子,姜珠便将情况向夏氏简单说了一下。夏氏听完,蹙眉道:“既然这样,这鲁班锁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拿了,总得给他们送回去。”
  “嗯。”姜珠对此没有异议,她只是补充道,“但也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这鲁班锁不一般,谁知道会牵扯到什么呢,咱先派个人把东西带着,悄悄的到宫翎那走一趟。”
  夏氏琢磨了一番,觉得这样做没什么纰漏,便点头答应了。
  姜珠派了个很伶俐的小厮,并且仔细叮嘱了他一番,也不让他问缘由,只是让他见了人就把东西还上。要是真送错了,这样一来也省了尴尬。
  小厮领命去了,他是吃过午饭就去的,可是等到了天黑才回来。
  小厮一脸沮丧跟委屈,“**,小的等了好半天,硬是没能见着宫大人,那守卫的说,宫大人一直在忙,根本没时间见小的,小的说了是永定侯府的都不行。小的也按您的吩咐,说是见素素姑娘也可以,可是那守卫却说素素姑娘出门办事去了。小的就一直在外面等,结果等到天黑了,那守卫却告诉小的,宫大人出去了,还是从后门……”
  姜珠听小厮汇报完,当真是又气又羞。宫翎看起来有情有义,原来不过是逢场作戏。嘴上说的好听,感谢侯府照拂,可结果呢,人家都说了是永定侯府的了,却硬是把人在外面晾了半天,她倒不信他真是忙得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了。就算是真忙的不行,那出门时总可以从正门走的吧,从后门走算怎么回事,这是连面都不想见连一句话都不想听了?
  姜珠气的不行,可一想,又能怪谁,如今宫翎一飞冲天,能做做表面文章已经是给侯府脸面了,今天别说是侯府一个小厮,就算是大伯父亲自上门了,人家乐意不乐意见,那也全凭他心情。
  桌上那尊玲珑玉塔在烛火下泛出莹润的光,姜珠瞧着,只觉它现在就成了一个麻烦。她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把这东西还他了,横竖犯错的不是她,损失的也不是她。
  熄了灯,躺在床上,姜珠依然有些不平。她想赶紧入睡,可一闭上眼睛,全是宫翎那目中无人的傲然模样。
  辗转反侧,还是不行,最终干脆睁开了眼。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屋子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今夜无星无月,灯也熄了,屋子里怎么这么亮堂?
  她坐起身,掀开帘帐,一看,怔住了。
  只见被随手扔在桌上的那尊玲珑玉塔,正兀自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姜珠有些惊悚,走过去拿起一看,发现确实无误,亮光确实是从玉塔里散发出来的。
  可是玉怎么可能发光呢!
  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阵,最后发现,貌似这玉塔的中心有一样圆形的东西!
  姜珠拿着东西走回床上,心中的好奇被一阵一阵的激起来了,最终,她又点燃烛火,然后认真研究起这座塔来。
  娘不是说了么,鲁班锁就是让人拆了装装了拆的玩的么,那她先拆开看看究竟,然后再装起来不就行了?
  姜珠动起手来,然后一晃,就是两个时辰过去……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姜珠的双眸却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看着手上的珠子,心中的惊喜难以言表。
  这玉塔的里面,竟然藏着一颗夜明珠!
  而且!足有鸡蛋那么大!
  就这玉质的鲁班锁就已经价值不菲了,可眼前这颗夜明珠,可是要价值□□啊!
  这下,姜珠已经万分确认,一定是宫翎底下的人不小心把东西误放在三房的礼品箱子里了!不然的话!宫翎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他们三房!
  可是现在这样子,那这东西就不得不还了啊!
  姜珠看着一床的零碎玉石片,头疼了,她还得赶紧还原……
  及至第二天中午,姜珠乌青着一双眼出了卧室的门,所有人看着,都吓了一跳。
  “**,您怎么了?”宝纹一脸关切的问道。
  姜珠脚步虚浮,“没什么,就是昨晚一宿没睡。”
  “啊?为什么啊?”
  “别问了,你先把来福叫来。”姜珠目视前方,幽幽道。
  来福很快就来了,姜珠看着他,说道:“你今天继续去求见宫翎,说有急事要禀报。等见了人,再说玉塔的事。”
  “是。”来福连连点头。
  “去吧。”
  来福转身要走,可是很快又停下,他问:“那今天小的不带着东西去吗?”
  姜珠嘴角一抽,“不用了。”
  “哦。”
  来福很快就走了,姜珠则又转身回了房,她看着拼到现在都没能拼成的玉片,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拼呢!
  等到夜黑了,来福又回来了,脸上依然是带着沮丧跟委屈。
  姜珠看着他的神情也就知道了大概,“宫翎还是没见你?”
  “是。小的还是在门外等了一下午,得到的回答还是宫大人在忙,没时间见小的。”
  “岂有此理!”姜珠一身疲乏,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听到这话,只觉得怒火攻心,昨天说有事不肯见,今天说有急事也不肯见,难道非得让她亲自登门求见么!
  想着,她转头就对宝纹道:“收拾一下,我们出门!”
  “啊?去哪里?”宝纹茫然道。
  “找宫翎!”姜珠说着,头也不回的朝寝室走去。
  她倒要看看,她这h侯ou府xi小aoj姐ie都亲自sh上angm门en了,宫翎是不是还是把她晾在门外避而不见!
  如果他当真不见——
  诶?万一他真的不见呢?
  及至坐在马车里,姜珠想到这个问题,心堵了。
  宫翎还真有可能这么做的……
  姜珠想喊停,可箭已经在弦上了,一想,算了,要是宫翎真的不见她,那就当她是自取其辱吧。
  反正她也快习惯了。
  姜珠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也就不多想了,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着。
  宝纹却还有些忐忑,“**,这么晚了,合适么?”
  姜珠眼睛都没睁开,只道:“能有什么事?我也是换了男装了。”
  宝纹见她束发墨衫见她确实像个少年郎,嘟了嘟嘴,也不说话了,反正她也知道,她说什么都是不顶用的。
  马车很快行至了宫府门前。这是当今圣上新赐的宅子,浑身上下透着股气派,姜珠站在门口,看着匾额上御书的“宫府”两个字,心里又开始气馁起来。
  来福已经跟守卫报了名号,姜珠没让隐瞒,直接报了“侯府六**”的名号。守卫听了,小心的瞥了她一眼这才进了去。
  宫府门前很是清静,除了守卫,唯有两头石狮坐北朝南,威武霸气的蹲守着。姜珠被守卫瞥的那一眼闹得有点心烦,便心不在焉的摸着石狮的头。宝纹见着,莫名觉得自家**这个动作有点犯傻。
  守卫很快就出来了,姜珠收回手,做出了要走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那守卫却说了一句:“里面请。”
  姜珠怔住了。
  宫翎……就这么答应见她了?
  不是前两回都是死都不见的么?
  “**……”宝纹看到她愣神,扯了扯她的衣袂。
  姜珠恍然回神,赶紧跟着人往里走。
  走在宫府里面,姜珠依然有些神游在外。她是一时义愤才想着来的,来的路上也做好了被拂脸面的事,可是现在怎么就进了宫翎家的大门了呢!
  这跟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就感觉宫翎这是故意的呢!
  故意的?当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字时,姜珠一阵警醒。是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多出了一样东西,怎么来福求见了两次都被拒之门外,怎么她亲自上门了,人家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让她进来了?
  可是宫翎为什么要故意啊?多放了一尊玉塔,只为让她亲自上门?让她亲自上门又要做什么?
  晓风寒凉,姜珠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根根竖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当真糊涂了,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来了宫府,她下意识的想折回,可还没来得及顿下脚步,就听宫府的下人说道:“到了。”
  门被推开,露出了一室光明。
  这时候离开已然来不及了,姜珠见边上跟着宝纹,身后还有来福,想了想,还是提步跨进了门槛。
  屋内,满室生香,宫翎正随意的坐于桌前。烛火中,他的墨发轻轻垂落,有些湿-润,只用一根缎带系于尾端,身上也只披着一件松散的袍子,看起来像是刚刚沐浴完毕。
  姜珠没想到他会是这副样子,错愕不已,脚步也停了下来。
  宫翎扫了他一眼,眸色幽暗难辨,薄唇却抿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不知六**深夜驾临,有何贵干?”说着,又手一转,“坐。”
  姜珠听着他“深夜”两字,只觉语气轻佻,笑容玩味,不由咬紧了牙,可是很快又挺直了身,淡笑道,“本是不该如此叨扰宫大人的,只是要事在身,不敢耽搁。”
  “哦?”宫翎眉一挑,仿佛并不相信她的话。
  姜珠暗吸一口气,又道:“昨日宫大人给鄙府送来大礼,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后来无意发现,其中多了一样东西。家母生怕其中有什么纰漏,便让下人前来一问,可惜宫大人事务繁忙,接连两日都无暇接见……”她的语气虽是谦恭,可是一双眼睛盯着宫翎,仿佛是要将他吃了。
  宫翎却似压根没在意,他只是淡然的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珠命宝纹将随身带着的盒子打开,继续端直着道:“是一尊玉塔,家母说是鲁班锁。”
  “你确定这个是塔?”宫翎看了一眼眼前的东西,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姜珠脸一热,回道:“原来是一座塔,可是被我拆了。”那盒子里,是一堆没拼起来的玉片。
  “敢问六**为什么要拆呢?”宫翎又问。
  “因为我发现它在夜里泛光,我不知道究竟,就将它拆开了,然后又发现,它的里面藏了个这个。”说着,姜珠又将那颗夜明珠拿了出来。
  宝纹跟来福都不知道还有这个,看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宫翎的反应却很是平淡,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问:“那你拆了,为什么又不讲它复原?“
  “……“姜珠被问中,心一抽,然后沉沉道,”我拼了一天一夜,没能拼出来。“
  “呵。“宫翎轻笑了一声。
  姜珠觉得他大概是在讥笑他,便又正色道:“如果宫大人介意,我可以拿回去拼好了再送回来。“
  “不用了。“宫翎却道。
  “?”姜珠诧然。
  宫翎站起身,衣袍曳地,“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所以这是不要这玉塔了?也行。姜珠想着,便又道:“既然宫大人这么说,那我就只将这夜明珠归还吧。”
  说着,就将手伸出。
  宫翎只看了她手一眼,便将视线收回,他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的说道:“难道夜明珠就不算是送出去的东西了吗?”
  姜珠一听,惊得快咬了自己舌头,所以这是连夜明珠也不要了?!玉塔也就罢了,这夜明珠可是价值□□啊!
  宫翎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笑,又道:“夜明珠在六**眼里也许非同一般,可是在宫某眼里,不过如此。”
  姜珠这下真想一把弄死他了,这真是赤-裸-裸的羞辱!赤-裸-裸的嘲笑!
  “宫大人真是财大气粗!”心中有火,姜珠说这话,都有些咬牙切齿。
  宫翎迎着她的目光,淡然道:“六**误会了。”
  姜珠无心分辨他这话里的意思,只是上前将夜明珠放于他的桌上,“多谢宫大人美意,只是这等贵重的东西,侯府受不起,我们三房更是受不起。”
  宫翎盯了她半晌,最终将夜明珠拿起,然后又重新放回她的手里,“六**还是拿着吧,被退回来的东西,扔了也是怪可惜的。”
  姜珠此时心里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被他手握起时的惊慌失措,听到他话时的勃然大怒,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表情一瞬风云变幻。
  宫翎见她没有将夜明珠砸来,又是一笑,随即又上前一步将盛放玉片的盒子盖上,“时候不早了,六**还是请回吧。这鲁班锁是被我改良过的,拆难,装更难,六**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说话间,他抬头,视线瞥了一眼她乌青的眼睑后,又微微抬起,与她的视线双双交触。
  姜珠心里将他□□了一百遍,可到最后,却是怒极反笑,“那就多谢宫大人了,告辞。”说着,转身就走。
  “不送。”宫翎含笑道。
  姜珠离开后,宫翎依然站着,侍卫小孟却很是不解,他凑上来问:“大人,那玲珑玉塔是您心爱之物,怎么就被错送进了永定侯府?素素姑娘一向细心谨慎,不应该犯此大错啊?”
  宫翎瞧了他一眼,垂眸道:“也没什么。”
  小孟还是有些不甘,“上回荣华郡主过来瞧见了很喜欢,您也没答应给她……”
  “那本来就不是要送给她的。“
  诶?小孟满心诧异,可一抬头,宫翎已经走了。
  所以他刚才是听错了吗?
  姜珠离开宫府后,气得不轻。这宫翎真真是该死,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再丑陋不过!
  不过你既然铁了心要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要是哪天侯府当真一败涂地了,说不定她还能换俩钱安度余生。
  她心里这么想着,可拿着夜明珠的手却更用力了,仿佛这一刻那夜明珠就是宫翎,她再用力一点,就能将他捏碎一样。
  真是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叫更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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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31 编辑
06、非分之想
    姜珠回到永定侯府,将东西一扔,便倒头睡去。一日一夜未曾阖眼,她只觉思绪繁杂头脑浑噩,实在是要吃不消了,至于宫翎,她只当她是遭了报应,谁让她当年有眼无珠得罪了他。
  此时她早已肯定,这宫翎必然是将过往的怨仇铭记在心,只等着机会对她一一报复,而且手段高明,不露痕迹。
  把夜明珠送给她,不就是说她有眼无珠么?
  姜珠只觉猜到了真相,连睡梦间都不忘对他咬牙切齿,同时也对自己的迟钝懊恼万分,怎么当时就没觉察出来呢。
  真是越活越蠢了。
  至于那礼箱中为何多出来一样东西,她已经不想追究了,宫翎这人心思深沉心术不正,岂是她这种端直正派的人能揣测出来的!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也就颜面有损罢了,现如今他们侯府,仅仅是颜面有损又算得上什么。
  姜珠想好了,自己还得继续修炼那宠辱不惊,哪天再遇上宫翎,干脆就让它唾面自干了。
  姜珠这些年经历了大起大落,惯能调节自己,此时做了决断,心思放下,也就当真安然睡去。
  而这一觉,她睡得足够漫长,第一天酉时睡的,及至第二天申时才醒来。她睡得昏天黑地,自然也就不知道家中发生了多少事。
  第一桩,是众人都知道的。宫翎送了大礼来,侯府自然要回礼的,然后各房都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倒不是实在拿不出东西了,只是现在宫翎主动示好,侯府各房岂能不绞尽脑汁的抱紧腿根子。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玲珑精致又芳香宜人的荷包香囊。当然,姜珠是没有这么做的,倒不是因为她睡着不知情,就算她醒着,她估计也宁愿花大钱买把宝刀,也不会乐意拿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送给宫翎——别人羞辱也就罢了,自取其辱这事还是少做为妙。
  不过,当宫翎打开侯府的回礼时,却还是看到三房的礼箱中放着一个香囊,不似长房的梅如雪,不似二房的并蒂莲,也不似四房的旭日东升,而只是一个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原因,夏氏在最后时候放进去的。
  纵使女儿一脸否决,可作为母亲,还是不忘奢望一番自己女儿能觅得一位乘龙快婿的。而在夏氏的眼里,如今宫翎便是最好的人选。当然,也正是因为她为人矜持,所以在姜珠所做的一众花样各异香囊里,只挑了这么一个寓意寻常的——弥勒佛,保平安,送谁都冠冕堂皇。
  而宫翎,在将所有的东西都退回后,也唯独留下了这一个香囊,不过这事谁都不知情,除了夏氏。
  而第二件事,倒不是人人都知道,事实上,除了姜家老大跟老二,其他人皆是一无所知。
  长房内,姜存忠跟姜存孝又开始闭门密谈。
  姜存孝抻着脑袋,问:“大哥,六丫头的事怎么样了?马大人后来有没有来过什么话?”
  姜存忠原本心情就不大好,再听得这一问,眉一压,声音带着愠怒,“老三生了个好女儿!”
  姜存孝忙问:“怎么了?”
  姜存忠默了半晌,还是将那天姜珠上门拒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事哪怕已经过了两天了,可回想起来,还是让他一阵气闷。
  姜存孝听完,也是傻了:“这六丫头是要造反啊!”威胁长辈也就不说了,居然还想着祸害一家人!这心术,这手段,简直让人咋舌!
  回神过来,他又道:“那该怎么办?咱们可是已经跟马大人说好了,要是临时变卦,可不得把人得罪狠了!”
  “那我能怎么办!”姜存忠见自己弟弟明里暗里把责任推给自己,不满了,“我就不知道她到底怎么知道这事的,你说,是不是你无意间说漏了嘴!”
  “没有!绝对没有!”姜存孝忙撇清自己,“大哥,我这嘴虽然常常把不住风,可关键时候还是知道好歹的,你跟我说了这事万万不能外传,我就死死忍住一个字儿都没跟人说。六丫头怎么会知道,我实在不知道啊!”
  姜存忠盯了他半晌,见他不像说谎,只好作罢,“这事现在不能进行下去了,六丫头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可不想真的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搭进去。
  “那马大人那边该怎么办?”姜存孝又赔着小心道。
  姜存忠思忖着,没回答。
  姜存孝想到什么,却又道:“大哥,六丫头的事你真得抓紧时间解决了,我昨天可又遇着了宫翎,你不是想让我问问他到底看上了咱们家的哪个么,我问了,人是没问出来哪个,不过听那意思,他是的确有跟咱们侯府结亲的打算的……”
  “哦?”姜存忠一听,眼睛亮了,方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他怎么说的!”
  姜存孝面露得色,“倒不是他怎么说的,而是我问他贤侄如今尚未婚娶是否有心仪对象时,他反问了我一句,听说府上还有数位姐妹待字闺中……”说着,他的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的笑容。
  姜存忠低头细品这话,面色平静,眸色却又是亮了半分。思忖片刻,他又问:“那他没说是哪一个?”
  姜存孝摇头,“一开始我们不是都以为他看上的是八丫头的么,那天他来时,前面几个谁都没看一眼,六丫头跟八丫头来时,他才看了一眼八丫头,还说记得她。可是昨天我拿八丫头试探时,他却只是笑着转过了话题,那明显就不是八丫头了……”
  姜存忠觉得自己的弟弟判断无误,便又问:“那会是谁?”
  姜存孝开始分析,“咱们侯府待嫁的也就五个姑娘,除开八丫头,还有就是你长房的七丫头,我们那房的五丫头跟九丫头,跟三房的六丫头。五丫头么,病西施一个,我想宫翎也看不上……”
  那就只剩下三个了……姜存忠下意识的用手指敲击起了桌面。九丫头太小,今年才十四岁,七丫头跟六丫头跟宫翎年纪都相仿……
  姜存孝像是瞧出了自家大哥的心思,嘴角一抿,露出了一抹奸猾的笑意,“不管宫翎是看上了你家的小七,还是我家的小九,咱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赶紧把上头两个姐姐许配出去,不然到时候,就算宫大人想娶,那也得等着……”
  姜存忠看着他的笑容,明白了他刚才提起这茬的用意了,的确,六丫头是绝对不能许配给宫翎的,这丫头天生反骨,真要嫁到宫翎,别指望她拉拔了,别再踩一脚就不错了,所以这事绝对不能便宜她——得赶紧在宫翎明确是谁时提前把她许配出去!
  可是马大人那边……
  姜存忠眯着眼,开始飞快的思索起来,而在不知过去多久之后,他眸一沉,对着自家二弟道:“待会你就去一趟马湘启那,先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还是有意娶六丫头,你就告诉他,六丫头突然染了病,只怕不祥。作为补偿,咱们侯府再买上几名美艳的女子送去……”
  “那这马大人能相信?”姜存孝有点不敢。
  姜存忠眼一横,“现在这形势,只能这么办了,难道你真想让六丫头闹得鸡飞狗跳?反正就算得罪了马湘启,只要我们跟宫翎结了亲,那姓马的也不得不给我们交好,马湘启可是在宫翎手底下做事的!”
  “可不是!”姜存孝猛一拍掌,极是兴奋,眼轱辘一转,又问,“那她之后要许给哪家?”
  姜存忠抬起眼皮看他,半晌后回道:“这事我自有安排。”
  姜存孝嘿嘿一笑,“大哥做事,我自然放心,只是我家五丫头的事,只怕还要大哥多多费心了。”
  所谓费心,也就是想把五丫头许配个好人家。五丫头身体孱弱,时不时就会生个病,能许到什么好人家?无非也就是想让他暗地里多出点嫁妆罢了。不过姜存忠也不能不答应,他们俩现在是绑在一起的,怎么的,也得给他点好处,所以姜存忠不作思考,便道:“知道了。”
  姜存孝得到回答,喜滋滋的告退了,他还得赶紧上马家走一趟。
  姜存忠在家等着自家二弟的消息,而不到一个时辰,姜存孝就托着自己的帽子赶回来了。姜存忠听着他带回的消息,却是吃了一惊。
  “你说马湘启说他无意娶六丫头?”他睁着眼问道。也难怪他吃惊,上次说起时,那马湘启还一脸色相的笑着呢,虽然没直接答应,可那意思却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
  姜存孝一拍手,“是啊,我还纳闷呢,就问怎么呢,谁知道马大人那副绿豆眼一斜,说,姜老二,你是存心要我倒霉不是。你说我怎么就找他倒霉了,我就问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可是他却不告诉我了,只端茶送客,让我走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姜存忠听着他这话,又寻思起来,可是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马湘启怎么突然又变了主意。不过不管怎样,这还是件好事,所以他撩了一下眼皮就道:“有什么气人的,马湘启无意结亲,不是省了咱们一桩麻烦么。现在咱们,还是先找几个合适的人家把六丫头说出去吧。”
  姜存孝也不是当真感到生气,他可是第一个适应侯府没落的人,所以当即又堆上了笑容。
  姜存忠从桌上拿出一张纸,递给姜存孝,“这是有意跟咱们结亲的几户人家,你先看看吧。”
  这是让他先给五丫头挑了,姜存孝接过,仔细的开始看了起来……
  而在马府,则又是一番光景。
  兵痞子马湘启骂骂咧咧道:“那姜家老大老二真是混账!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想着当初差点心动,他简直心有余悸。
  前几天,他在兵部,跟自己的心腹说起了姜家六**的事,哪知一不小心,就被宫大人听到,然后,又被叫住。
  宫大人问:“你想娶永定侯府的六**?“
  当时他还一阵憨笑,只谦虚的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哪知宫大人嘴角一抹,凉凉的笑道:“那就干脆别想着那撇了。”
  他被他的阴鸷吓了一跳,赶紧小心的问怎么回事。
  这宫大人却是瞥了他一眼,只问:“难道马大人想要肖想本官的未婚妻吗?”
  唉呀妈呀!想想那时的场景,马湘启至今都有点快被吓尿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病了N天……
  宫大人:这个小妖精,嘴上烦我烦得要死,可暗地里,不还是偷偷给我送香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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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7:08 编辑
07、情敌出击
  五姑娘姜秀的婚事很快定下了,定的是工部员外郎的嫡次子,刘云琛。婚期定于九月初八,也就是四姑娘姜丽成婚的三个月后。对于这门婚事,二房的人大都很满意。刘云琛今年十九,学问好,识大体,相貌端正,在现在的情形下,已经属于上佳的人选。
  姜秀知道自己要嫁给这么一户人家后,常年苍白的脸上都泛出了红润的光泽。她一直因为自己病弱的身体而感到前途无望,谁知道峰回路转,自己竟然还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
  当然,也是有人不满的,诸如姜丽,心里就极为不爽。
  她即将成婚的对象,是外家表哥普文成,无功无过的一个人,她原本是看不上的,可架不住舅母与自家娘亲的撺掇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她已经十九了,再不答应,只怕以后也挑不到更好的了。而她也以为,自她之后的姐妹,只怕嫁的也会一个不如一个,所以听说姜珠要许给一个色老头做填房时,她还有些沾沾自喜。只是没想到,这还没多久,就听说自己的亲妹妹、那个常年捧着药罐子的姜秀竟然就被许给了那样一个好的人家——那刘云琛可是要比自己的表哥好上许多啊!
  凭什么啊!
  姜丽素来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当即就跑到三房姜珠那煽风点火。倒不是她胡来,而是她确实听到足够准确的消息,说刘家原来想订的是姜珠,却不知怎么被姜秀截了胡。
  姜珠听着姜丽挑拨离间,却是巍然不动,她只是想着,这胡,幸好是被截了。
  这刘云柯,她是认识的,说起来,这还是第一个对她表露爱意的人。只是他表露爱意的时候,非但没让她觉得欢喜,反而只是让她觉得恶心,然后,还以一记巴掌回应了过去。
  为何?只因当时的刘云柯已经是自己闺中好友的未婚夫了。而且,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的。
  姜珠因为性情缘故,朋友不多,唯有的几个,她都是当了宝来护着,而那闺中好友便是最紧要的一个。彼时听得那一番一见钟情相逢恨晚的话,只觉得这人肮脏龌蹉,实在不应存在于这个世上。她自然也不愿自己的好友受到蒙蔽,所以第二天便特特上门,只想让好友好好认清她如意郎君的丑陋嘴脸。
  只是没想到,她刚一进门,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好友冷言冷语的道:“你还有脸来。”
  当时她就懵了,询问之下,才知那贱-人竟然恶人先告状,说她欲图勾-引他,甚至还拿出了证据——一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的锦帕。
  她怒不可遏,百般解释,可好友只是不信,只一口咬定她是心存妒忌见不得她好。最后,她心灰意冷,再不想白费功夫,只道:我姜珠从未做过半丝对不起你的事,你既然不信,那便罢了,从此以后各走各路,两不相干吧。
  她说到做到,自此以后当真不再与那好友有瓜葛,哪怕后来好友似有悔悟想要求和,她也依然避而不见。只是,当去年冬天听闻好友突然抱病去世后,她还是怔了一下,然后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没错,如果不是好友芳消玉陨,这门婚事也轮不到姜秀的头上。
  只是听说刘家一开始想订的是她是,姜珠只觉得刘云琛这贱-人当真是贼心不死。
  可是真的该让姜秀嫁给刘云琛吗?刘云琛道貌岸然卑鄙无耻,姜秀却是十足柔弱的性子,如果真嫁了他,指不定怎么被磋磨死。长辈们虽然可恶,可姜秀却是无辜。而且眼下二房正是得意之时,她骤然泼上冷水,他们又会怎么想?只怕到时候别说相信了,她自己都得惹上一身腥。
  姜珠有些头疼,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如今她自身难保,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想到自身难保,姜珠又开始哀怨起来。她已经听闻宫翎又跟侯府结亲意愿的消息了,当然,这次并不是拜姜丽所赐,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如今这事,只怕整个永定侯府已经无人不知。人选倒是还不定,据说宫大人还在“犹豫”,但范围却是有了,毫不意外的是,这范围并不包括她。
  姜珠无暇分析宫翎要跟侯府结亲的用意,也无暇揣测那个人选到底是谁,她只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个障碍物了。不管宫翎最后看上底下哪个妹妹,她这个排行第六的姐姐眼下得赶紧许配出去了——没见排在上面的五姑娘这么匆忙的就跟人订了亲么。
  马大人之流的应该是不用担心了,可是她也不相信,她那可亲可敬的大伯父会大发善心给她安排个像刘云琛一样的“如意郎君”。
  所以,她的未来夫婿到底会是谁呢?
  三天后,大伯父姜存忠便将自家爹娘请到了正房。姜珠看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事情要来了。
  姜存仁跟夏氏在半个时辰后才回来,神色说不上悲,也说不上喜,只是隐隐皱着眉,仿佛心中压着烦恼。
  姜珠早就等着了,所以见人进来,奉上茶便问:“爹,娘,大伯父叫你们去做什么?”
  姜存仁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这是个沉默老实的男人,可是对待女儿却是万般的疼爱。夏氏却是直接的多,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有主见的人,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事,所以她直接掏出袖中的纸,递过去道:“是关于你的婚事的。”
  姜珠不知纸是何物,接过去一看,诧然。
  上面竟是罗列着几个人的名字,名字后是各种身份注解,从个人情况到家庭背景甚至还到背后的各种姻亲世交,真可谓再详细不过。不用说,姜珠都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只怕是有意与侯府结亲的人家,然后大伯父把所有的人选都罗列了出来,好从中权衡利弊选择最优。可是这事应该是他暗中操作的,现在就这么光明正大拿出来给他们看……
  “你大伯父喊我们过去,是说你的婚事。五姑娘的婚事定了,现在也该到你了。这些都是想要跟侯府结亲的人家,你大伯父罗列出来,是想让我们自己挑。你大伯父也真是有心了,这么详细的想来也是做了好大一番功夫……”夏氏回道。
  姜珠听着,心里冷笑了一下,就刚才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完全想出大伯父的用意了。上次为了马大人的事她狠狠威迫了一下,大伯父迟迟不见行动,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便以退为进狠狠将了她一军。
  这明面上,他拿出大家长的无私公正将所有的情况拿出来给他们看,让他们自己选择,可实际上……姜珠扫着那些人的资料,嗤之以鼻,倒不是她不屑这些人的身份,而是不屑大伯父的用心险恶。
  这上面七个人,四个是明显的下嫁;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只有一个,而且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刘云琛所在的刘家相提并论的,可是那户人家却远在江南;勉强凑合的那两个倒都在京城,可一个是继母当家,一个是商户出身。所以,不管是哪个,都是难免不如意。
  姜珠已经知道自己的爹娘为什么会有忧愁了,这七个人中,最明智的,自然要选江南那一个,可是如果选了这一个,她就要远嫁他乡了。其他房儿女众多也就罢了,可是她三房,却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大伯父真是打得好算盘,不待见她,就想把她打发的远远的,如果想留在京城,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而不管是选哪个,她都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了——这只怕也就是大伯父想要的结果。可是他们能说什么,所有人选都在上面,挑哪个不挑哪个,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姜珠只觉吞了个苍蝇一般的恶心,这大伯父的心机可全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珠儿……”夏氏看到女儿半天不语神色也不大好看,有些忧虑。
  姜珠不想让人担心,抬起头笑了笑,不答反问道:“爹,娘,你们觉得应该选哪个?”
  夏氏迟疑了一下,回道:“论门当户对,自然是江南沈家,可是……”说到这,夏氏叹了口气,眼中不舍难以遮掩。女儿是她的珍宝,无法割舍,不能远离,如果有一天相隔千里难以再见,哪怕只是想想,都让人难受。
  姜存仁看到妻子红了眼眶,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同时又对姜珠道:“你娘是舍不得你……江南的确太远了,人生地不熟的你也没个依靠……”话是说妻子舍不得,可是他自己又怎么舍得,言语里尽是不放心。
  姜珠笑了笑,道:“那就在京城选一个吧。娘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娘啊,到时候我被欺负了怎么办?跑娘家都能跑一个月……”
  姜珠脸上是笑着,心里却叹了口气。其实她是觉得嫁到江南最好的,远,于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反而有种天高任鸟飞的自由,她若是留在京城,天知道还要陷在侯府这个泥潭里多久。可是——她到底舍不得疼她爱她的父母。她倒是可以让他们到时候移居江南的,现在侯府虽然没分家,但那是早晚的事,可是谁知道她在江南会遇到什么,如果到时候她都不能好好的扎根下来,她又怎么能妥善安置自己的父母。所以,还是留在京城吧。
  夏氏听到女儿这么说,却没见高兴,只是更加忧虑:“京城里的这几个,却是更加的不行。勉强登对的也就两个,可一个是继母当家,那陈氏我是见识过的,你嫁过去,只会受委屈;至于陆家……条件虽然可以,但毕竟是商户出身……你要嫁过去,难免在**们中抬不起头……”
  “呵,那打什么紧。”姜珠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抬不起头什么的,她如今根本无所谓了。
  夏氏却还是不忍,“更何况,那两户人家与我们不熟,人怎么样,也不是知根知底,万一……”
  姜珠失笑:“可是现在找谁都是一样的情况呀。”
  夏氏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坚定了目光道:“珠儿,你觉得小表舅家的三郎怎么样?”
  “?”姜珠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了三郎。
  三郎,夏氏姨母家表哥的幺子,今年十五,叫蔡文轩,长得一表人才十分的讨人喜欢。蔡家原来也算名门望族,只是后来因为一系列变故而衰退,最近几年上下刻苦,倒也慢慢起来了。如今虽然比不上永定侯府,但过几年可就未必了。
  姜珠一想,已经明白母亲的用意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夏氏知道她看出了,不由点点头,郑重道:“其实娘在刚才回来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当时你二婶怕你五堂姐许不到好人家,便跟娘家兄弟结了亲,那是觉得没什么,可现在想来,倒不失一个好办法。你大伯父给的这几户人家,好是好,但总归有缺憾,跟他们相比,三郎倒反而要好一些,你知道你表舅他们素来把你当女儿似得疼,三郎跟你关系也很好,而且都是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不放心……”
  “可是三郎那么小啊!”姜珠依然陷在震惊中,她看向姜存仁,却见自己的父亲也是一脸错愕,是事先并不知情的样子。
  “不小了,今年十五,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夏氏回道。
  “可是……”姜珠还是觉得荒唐,“可是表舅表舅母怎么会答应呢,把我当女儿是一回事,想让我当儿媳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氏咬了下唇,又道:“其实不瞒你说,上次我去时你表舅母还主动跟娘提起过这事……”
  “啊?”
  夏氏显得有些为难,“她说,如果你实在说不到亲,就干脆让三郎娶了……”
  姜珠要是正在喝茶,现在一准能喷出来。她知道表舅母为人大大咧咧没有半点取笑她的意思,可是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纠结呢。她甚至都想,娘亲是不是把话传委婉了,那句“说不到亲”原来的话应该是“嫁不出去”。
  姜珠猜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表舅母原话还真是这样。
  “我那时觉得你比三郎大三岁,三郎如今还像个孩子似的,你一定不会喜欢,所以就把话题岔开了,可是现在……”夏氏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女儿,“沈家虽好,可远在江南;其他两家,你嫁过去多少受委屈,所以还不如嫁到小表舅家亲上加亲。”
  姜珠无语凝噎,她看着夏氏,眼神同样可怜巴巴,是试图让她收回所说的话。可是对望了半天,夏氏却是越来越坚定。姜珠无奈,便只好再找父亲救援,哪知视线刚转移过去,却见父亲微微颔首道:
  “我觉得也行。女大三,抱金砖……三郎也是个好孩子……”这是也做了决定了。
  “……”
  “嗯,那我明天就过去一趟。”夏氏觉得事不宜迟,当即便道。
  “好,我陪你。”姜存仁也应道。
  姜珠见两人这么干净利落的就做了决定,真要哭了,最后不得不垂死挣扎道:“就算我们答应,那也得问一下三郎啊,万一他不愿意呢!”
  夏氏回头看了她一眼,目中满含深意,“娘有数的。”
  “……”姜珠欲哭无泪,自家娘从来是温温顺顺的一个人,现在怎么突然间就变了样了呢,这浑身上下简直一副三郎要是不答应她威逼利诱也得让他答应的架势啊!
  第二天一早,夏氏就跟姜存仁果真坐着马车去了城北蔡家,姜珠拦阻不了,只能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她待在家里,一整天心神难宁,她无比祈盼蔡文轩会一口拒绝,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会嫁给表舅家的小三郎。
  小三郎,是的,在姜珠的眼里,蔡文轩就是个小屁孩,小时候对她言听计从像个小跟班,长大后见着,还是言听计从像个小跟班。姜珠是喜欢蔡文轩的,可这喜欢,也就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这要把它上升为夫妻关系,她实在是接受不来啊。
  等到第二天,夏氏夫妇俩终于回来了。姜珠心存希望的看着他们跨进门槛走进来,可是结果,却是夏氏笑容满面的说道——
  “好了,这门亲事成了!你舅舅舅母很高兴,三郎也没意见,下月初是娘寿辰,他们会一起过来,你跟三郎有两年没见了,正好再亲近亲近……”
  “……”姜珠真要哭了,她一点也不要亲近啊!
  半个月很快过去,夏氏的寿辰到了,可同样到的还有五姑娘姜丽的婚期。夏氏是六月初七,姜丽则是六月初八。
  蔡家人是初七中午来的,带来了一车礼物,四房皆有,听说五姑娘明日出嫁,更是又添了一份。四方之中人人欢喜,热情之下更是邀蔡家多住几日,最起码住到五姑娘回门。蔡家推辞不过,便连连答应。
  夏氏见表嫂跟妯娌们周旋,暗自佩服,同时也不忘在姜珠面前夸赞“你表舅母看似大大咧咧,可是往来之间却是大有分寸,你以后可得学着点”云云。
  以后?哪个以后?自然是嫁过去以后。姜珠见自家娘亲如此不矜持,也顾不上回应,只尿遁走人。
  当然,遁的不单是如今已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娘亲,还有一个使劲盯着她瞅的蔡家小三郎。
  两年不见,蔡云轩身量见长,估摸着,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只是甭管挺直了腰板站出了一个出众英姿,姜珠看着她,脑海里浮现出的还是当年那个追在她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喊着“珠珠姐姐等等我”的小短腿。她不知道蔡云轩怎么就答应娶她了,要是以前,她一准上前揪着他的衣襟问个清楚,可是现在……为什么光一个屋里待着都觉得别扭啊!
  姜珠尴尬的不行,只能遁走,而且遁到晚饭时才出现。结果刚一露面,就听表舅母笑着说:“哎呦,大珠儿这是害羞了躲起来了吧?”
  “……”姜珠风中凌乱,恨不能引颈自刎,无意扫了一眼蔡云轩,却见他也正看着她,眼神闪烁,意味难明。
  姜珠真是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第二天,姜丽出嫁,整个永定侯府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姜珠一早就起来了,却是无精打采的很,怪不得她,昨晚一宿没睡着。
  小腹隐隐的痛,是要来癸水的征兆。心事也很是重重,她还在为蔡云轩的事头疼。
  经过一夜的思考,嫁到蔡家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可是嫁给蔡云轩,却还是让她接受不能,不过这事总归要克服,利弊是要权衡的,她总不能再去那两家里去选择。
  姜珠一脸怨念,却还是准备认下这小夫君了。
  老牛吃嫩草,她就姑且无耻一回吧。
  打定主意,姜珠也不再挣扎,索性无事,干脆又倒头睡去。这一睡倒是安稳下来,等到宝纹喊她醒来时,宾客都已经到齐了。
  今天不比往常,穿着打扮不能懒散,宝纹硬是翻出了最好的行头想让她换上。姜珠却没答应,“你家**我不打扮就已经闭月羞花了,再一打扮,不得倾国倾城啊,今天可是姜丽的好日子,被我抢了风头她还不得活撕了我。”
  姜珠这话是开玩笑,可是心情不好表情就显得格外严肃,宝纹见着也不敢多嘴,当即就换了另一套,心里却不免有些惋惜,她家**当真称得上一个花容月貌,就是总不爱拾掇自己。
  收拾妥当,姜珠便带着宝纹往二房走去。一路上,彩绸萦绕,喜气洋洋,来往之人络绎不绝,皆是衣香鬓影。姜珠看着不免有些恍惚,眼前这景象倒是恢复了几分过去的热闹。
  侯府会好起来吧?——她情不自禁的这样想着。
  在抱上宫翎这根大腿后……——只是想到这句后缀,她却又浑身不舒爽起来。
  “**,蔡公子过来了。”这时,宝纹突然提醒道。
  姜珠闻言一惊,转头过去,果然,不远处蔡云轩正大步走来,而且一看就是奔她这来的。虽然已经决定接受这个小夫君了,可姜珠这心还在嘀咕着呢,所以见他过来,也不管是要做什么,拾起裙子便往另一条岔道跑去。
  “快走。”
  “啊?”宝纹一头雾水。
  姜珠也觉察到自己这一行为有点突兀,可是转瞬一想,便又丢出了再合适不过的理由,“避嫌!”
  宝纹恍然,赶忙也跟上,可是这一会儿功夫,姜珠已跑远了。而那边,蔡云轩越追越近,隐隐的还能听到他压低了声音的喊着——“表姐——表姐——”
  姜珠见蔡云轩还跟上来,眉头一皱,跑的更加快了,她就不知道他还追来干什么!
  她极力摆脱,也不管眼前,哪隐秘就往哪钻。侯府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她就不信甩不掉他。
  眼前是个奇石堆垒的假山,中间有个不为人知的密道,穿过去是条小径,也能通往二房。姜珠想着,便钻进了假山中。
  密道狭小,姜珠灵活的穿过,眼见蔡云轩已经追来却没有发现,不由一阵得意。
  密道不过两丈长,转眼就是尽头,可是当姜珠就要从另一侧出去时,却只见眼前突然一黑,然后砰的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她站不稳一个踉跄后退,脑袋就磕上了后面的石壁。
  “啊!”剧痛传来,姜珠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感觉是撞到了一个人,抬头就要呵斥,可是待看清眼前是谁时,顿时愣住了,按着后脑勺的手也僵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下意识的就惊问道。
  她撞到的,正站在入口处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刚刚还腹诽着的宫翎,宫大人。
  宫翎被撞了个正着,看清是姜珠时,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惯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那些意外也很快被压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也没有回答姜珠,反而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却也是目光深邃,语气冰然。
  姜珠见着这架势,顿时愤然,这里好歹是她姜家的地盘,怎么他还一副审问的样子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应对,就听假山外又传来蔡文轩的声音。
  “表姐!你别躲起来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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