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龄尝在东山再起这个典故出自为何出自方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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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谢山水田园诗研究(毕业论文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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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谢山水田园诗研究(毕业论文doc)
关注微信公众号[转载]《世说新语》:方正第五(2)
(20)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庾卿之不置①。王曰:“君不得为尔②。”庾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法,卿自用卿法。”
①卿:对官爵、辈份低于自己的人或同辈之间的亲热、不拘礼节的称呼。庾子嵩官至豫州长史,职位在太尉之下,不应用“卿”来称呼王太尉。置:放下。
②君:对对方的尊称。王太尉对庾子嵩原是可以称呼“卿”的,可是他用了尊称的词。
太尉王夷甫不和庾子嵩交往,可是庾子嵩却用卿来称呼他,亲热个没完。王夷甫说:“君不能用这种称呼。”庾子嵩回答说:“卿尽管称我为君,我尽管称卿为卿;我自己用我的叫法,卿自己用卿的叫法。”
(21)阮宣子伐社树,有人止之①。宣子曰:“社而为树,伐树则社亡;树而为社,伐树则社移矣②。”
①社:土地神和祭土地神的社坛都叫社。
②“社而”句:社坛周围要种树,社坛和社树是互相依存的。按:阮宣子(名脩)不信鬼神而擅长清谈。
阮宣子要砍掉土地庙的树,有人阻止他。宣子说:“如果为社而种树,那么砍了树,社就不存在了;如果为树而立社,
那么砍了树,社也就迁走了。”
[公元270年至311年],字宣子,陈留尉氏人。生于晋武帝泰始六年,卒于怀帝永嘉五年,年四十二岁。《晋书》卷四十九有传.
修字宣子。好《易》《老》,善清言。尝有论鬼神有无者,皆以人死者有鬼,修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著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有鬼邪?”论者服焉。后遂伐社树,或止之,修曰:“若社而为树,伐树则社移;树而为社,伐树则社亡矣。”
性简任,不修人事。绝不喜见俗人,遇便舍去。意有所思,率尔褰裳,不避晨夕,至或无言,但欣然相对。常步行,以百钱挂杖头,至酒店,便独酣畅。虽当世富贵而不肯顾,家无儋石之储,宴如也。与兄弟同志,常自得于林阜之间。
王衍当时谈宗,自以论《易》略尽,然有所未了,研之终莫悟,每云“不知比没当见能通之者不”。衍族子敦谓衍曰:“阮宣子可与言。”衍曰:“吾亦闻之,但未知其亹癖之处定何如耳!”及与修谈,言寡而旨畅,衍乃叹服焉。
梁国张伟志趣不常,自隐于屠钓,修爱其才美,而知其不真。伟后为黄门郎、陈留内史,果以世事受累。
修居贫,年四十余未有室,王敦等敛钱为婚,皆名士也,时慕之者求入钱而不得。
修所著述甚寡,尝作《大鹏赞》曰:“苍苍大鹏,诞自北溟。假精灵鳞,神化以生。如云之翼,如山之形。海运水击,扶摇上征。翕然层举,背负太清。志存天地,不屑唐庭。鸴鸠仰笑,尺鷃所轻。超世高逝,莫知其情。”
王敦时为鸿胪卿,谓修曰:“卿常无食,鸿胪丞差有禄,能作不?”修曰:“亦复可尔耳!”遂为之。转太傅行参军、太子洗马。避乱南行,至西阳期思县,为贼所害,时年四十二。
(22)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著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复有鬼邪?”
院宣子谈论鬼神有无问题。有人认为人死后有鬼,唯独宣子认为没有,他说:“现有自称看见过鬼的人说鬼是穿着活着时候的衣服,如果人死了有鬼,那么衣服也有鬼吗?”
(23)元皇帝既登阵,以郑后之宠,欲舍明帝而立简文①。时议者咸谓舍长立少,既于理非伦,且明帝以聪亮英断,益宜为储副②。周、王诸公并苦争恳切,唯刁玄亮独欲奉少主以阿帝旨③。元帝便欲施行,虑诸公不奉诏,于是先唤周侯、丞相入,然后欲出诏付刁。周、王既入。始至阶头,帝逆遣传诏遏使就东厢④。周侯未悟,即却略下阶⑤。丞相披拨传诏,径至御床前,曰:“不审陛下何以见臣?”帝默然无言,乃探怀中黄纸诏裂掷之。由此皇储始定。周侯方慨然愧叹曰:“我常自言胜茂弘,今始知不如也!”
①”元皇”句:元皇帝指晋元帝司马睿(ru&),是东晋第一个皇帝,建武元年(公元317年)立力晋王,318年即皇帝位,并立司马绍为皇太子。晋元帝的妃子,即司马绍的母亲先死。318年纳郑氏为夫人,甚有宠,生简文帝司马昱。郑夫人于326年死,到394年,孝武帝追尊为太后,所以这里称郑后。晋元帝死,太子司马绍即位,为晋明帝。登阼(zu&):登上帝位。
②伦:顺序。按:宗法制度下,立嗣要立嫡、立长,否则就不合伦理。储副:太子,下文又称皇储。
③周、王:周f、王导(字茂弘),即下文的周侯、丞相。分别参看《言语》第30则注①和第31则注③。刁玄亮:刁协,字玄亮,累迁尚书令。少主:年少之君,这里指简文。阿(ē):迎合。
④逆:预先。传诏:传达皇帝命令的官吏。遏(&):阻拦。
⑤却略:却步;往后退。
晋元帝登位以后,因为郑后得宠,就想废明帝司马绍而改立简文帝司马昱为太子。当时朝廷的舆论都认为抛开长子而立幼子,不但在道理上不合立嗣的顺序,而且太子司马绍聪明诚实,英明果断,更适合做太子。周f、王导诸位大臣都竭力争辩,情辞恳切,只有刁玄亮一人想尊奉少主来迎合元帝的心意。元帝就想付诸实施,又担心诸大臣不接受命令,于是先召唤武城侯周f和丞相王导入朝,然后就想把诏令交给刁玄亮去发布。周、王两人进来后,才走到台阶上面,元帝已经事先派传诏官迎着他们,拦住不让入内。请他们到东厢房去。周f还没醒悟过来,就退下台阶。王导拨开传诏官,一直走到元帝座前,说道:“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召见臣?”元帝哑口无言,就从怀里摸出黄纸诏书来撕碎扔掉。从此太子才算确定了。周f这才又感慨又惭愧地叹道:“我常常自以为胜过茂弘,现在才知道比不上他啊!”
【刁协其人】
刁协(?—322年),字玄亮,渤海饶安(今河北盐山西南)人。祖刁恭,乃魏齐郡太守,刁协曾在成都王司马颖、赵王司马伦、长沙王司马乂下任职,后跟随东瀛公,官至颍川太守。晋元帝南渡期间,任尚书左仆射。朝廷的典章制度,都由刁协制定。为镇东军咨祭酒、长史。元帝时为抑制王导兄弟权势,任刁协为尚书令。永昌元年(322年),王敦以诛刘隗为名,带兵攻打建康。晋元帝派刘隗、刁协、周顗领兵抵抗。刘隗兵败逃亡后赵,王敦攻进建康,刁协在出逃途中被手下人所杀。
刁协喜好经籍,博闻而又好记忆力,曾任濮阳王文学、太常博士、渤海郡大中正等官。后先后任成都王司马颖司马、赵王司马伦参军、长沙王司马乂司马及东嬴公司马腾的长史,颍川太守。
永嘉初年调任河南尹,但刁协不上任而避乱江东。当时仍是琅邪王的晋元帝司马睿任为刁协为镇东军咨祭酒,后转长史。建兴元年(313年)晋愍帝曾召他为御史中丞,但刁协仍留江东不上任。建兴三年(315年),司马睿进位丞相,任命刁协为左长史。太兴元年(318年),司马睿登帝位,刁协官拜尚书左仆射。当时政权新建,典章制度未立,而刁协因曾在朝中任职,因而熟悉制度。于是朝廷的典章制度,都由刁协制定。不久迁任尚书令,数年后加金紫光禄大夫。
元帝当时为抑制王导兄弟权势,重用刁协和刘隗,而刁协亦尽心协助元帝。同时推行崇上迎下,排抑豪强的一系列刻碎之政以对抗王导等豪强势力,因而受到王氏所不满。因着元帝试图平抑士族的行为,手握重兵的江州牧王敦于永昌元年(322年)起兵,以诛刘隗为名,带兵攻打建康,不久亦上奏刁协的罪状。晋元帝决心抗争,召回出镇的刘隗和戴渊,准备决战。王敦到建康后即进攻石头城,守将周札开门迎王敦,元帝于是派刁协、刘隗、王导、周顗等领兵进攻石头,但都被击败,王敦成功攻陷建康。刘隗和刁协兵败后回宫见元帝,元帝握著二人的手,流着泪劝他们离开避祸,刁协起初不愿但元帝坚持,并给二人人马护送二人。刁协因为年老不能骑马,而且与人无恩情,元帝招募随从陪同刁协时竟然全都推辞。才到江乘,刁协就被人杀死,并将头髗斩下送交王敦,由王敦派人收葬。元帝知道刁协被杀十分悲痛,更秘密收并诛杀送刁协头胪给王敦的人。
王敦之乱后,被王敦诛杀的周顗和戴渊等都被恢复名位并获追赠,但刁协却因出逃而不获同等待遇。在刁协子刁彝请求和丹扬尹殷融及左光大夫蔡谟的支持下,最终获晋成帝恢复本职。
刁协,字玄亮,渤海饶安人也。祖恭,魏齐郡太守。父攸,武帝时御史中丞。协少好经籍,博闻强记,释褐濮阳王文学,累转太常博士、本郡大中正。成都王颖请为平北司马,后历赵王伦相国参军,长沙王乂骠骑司马。及东嬴公腾镇临漳,以协为长史,转颍川太守。永嘉初,为河南尹,未拜,避难渡江。元帝以为镇东军谘祭酒,转长史。愍帝即位,征为御史中丞,例不行。元帝为丞相,以协为左长史。中兴建,拜尚书左仆射。于时朝廷草创,宪章未立,朝臣无习旧仪者。协久在中朝,谙练旧事,凡所制度,皆禀于协焉,深为当时所称许。太兴初,迁尚书令,在职数年,加金紫光禄大夫,令如故。
协性刚悍,与物多忤,每崇上抑下,故为王氏所疾。又使酒放肆,侵毁公卿,见者莫不侧目。然悉力尽心,志在匡救,帝甚信任之。以奴为兵,取将吏客使转运,皆协所建也,众庶怨望之。及王敦构逆,上疏罪协。帝使协出督六军。既而王师败绩,协与刘隗俱侍帝于太极东除,帝执协、隗手,流涕呜咽,劝令避祸。协曰:「臣当守死,不敢有贰。」帝曰:「今事逼矣,安可不行!」乃令给协、隗人马,使自为计。协年老,不堪骑乘,素无恩纪,募从者,皆委之行。至江乘,为人所杀,送首于敦,敦德刁氏,收葬之。帝痛协不免,密捕送协首者而诛之。
敦平后,周顗、戴若思等皆被显赠,惟协以出奔不在其例。咸康中,协子彝上疏讼之。在位者多以明帝之世褒贬已定,非所得更议,且协不能抗节陨身,乃出奔遇害,不可复其官爵也。丹阳尹殷融议曰:「王敦恶逆,罪不容诛,则协之善亦不容赏。若以忠非良图,谋事失算,以此为责者,盖在于讥议之间耳。即凶残之诛以为国刑,将何以沮劝乎!当敦专逼之时,庆赏威刑专自己出,是以元帝虑深崇本,以协为比,事由国计,盖不为私。昔孔宁、仪行父从君于昏,楚复其位者,君之党故也。况协之比君,在于义顺。且中兴四佐,位为朝首。于时事穷计屈,奉命违寇,非为逃刑。谓宜显赠,以明忠义。」时庾冰辅政,疑不能决。左光禄大夫蔡谟与冰书曰:
夫爵人者,宜显其功;罚人者,宜彰其罪,此古今之所慎也。凡小之人犹尚如此,刁令中兴上佐,有死难之名,天下不闻其罪,而见其贬,致令刁氏称冤,此乃为王敦复仇也。内沮忠臣之节,论者惑之。若实有大罪,宜显其事,令天下知之,明圣朝不贬死难之臣。《春秋》之义,以功补过。过轻功重者,得以加封;功轻过重者,不免诛绝;功足赎罪者无黜。虽先有邪佞之罪,而临难之日党于其君者,不绝之也。孔宁、仪行父亲与灵公淫乱于朝,君杀国灭,由此二臣,而楚尚纳之。传称有礼不绝其位者,君之党也。若刁令有罪,重于孔仪,绝之可也。若无此罪,宜见追论。
或谓明帝之世已见寝废,今不宜复改,吾又以为不然。夫大道宰世,殊涂一致。万机之事,或异或同,同不相善,异不相讥。故尧抑元凯而舜举之,尧不为失,舜不为非,何必前世所废便不宜改乎?汉萧何之后坐法失侯,文帝不封而景帝封之,后复失侯,武昭二帝不封而宣帝封之。近去元年,车驾释奠,拜孔子之坐,此亦元明二帝所不行也。又刁令但是明帝所不赠耳,非诛之也。王平子、第五猗皆元帝所诛,而今日所赠,岂以改前为嫌乎!凡处事者,当上合古义,下准今例,然后谈者不惑,受罪者无怨耳。案周仆射、戴征西本非王敦唱檄所仇也,事定后乃见害耳;周筵、郭璞等并亦非为主御难也,自平居见杀耳,皆见褒赠,刁令事义岂轻于此乎?自顷员外散骑尚得追赠,况刁令位亚三司。若先自寿终,不失员外散骑之例也。就不蒙赠,不失以本官殡葬也。此为一人之身,寿终则蒙赠,死难则见绝,岂所以明事君之道,厉为臣之节乎!宜显评其事,以解天下疑惑之论。
又闻谈者亦多谓宜赠。凡事不允当,而得众助者,若以善柔得众,而刁令粗刚多怨;若以贵也,刁氏今贱;若以富也,刁氏今贫。人士何故反助寒门而此言之?足下宜察此意。
冰然之。事奏,成帝诏曰:「协情在忠主,而失为臣之道,故令王敦得托名公义,而实肆私忌,遂令社稷受屈,元皇衔耻,致祸之原,岂不有由!若极明国典,则曩刑非重。今正当以协之勤有可书,敦之逆命不可长,故议其事耳。今可复协本位,加之册祭,以明有忠于君者纤介必显,虽于贬裁未尽,然或足有劝矣。」于是追赠本官,祭以太牢。
(24)王丞相初在江左,欲结援吴人,请婚陆太尉①。对曰:“培无松柏,薰莸不同器②。玩虽不才,义不为乱伦之始③。”
①结援:结交、攀附。吴人:吴地人士。东晋王朝,偏安江左,即在春秋时代的吴国旧地。陆太尉:陆玩,吴郡人。晋元帝任为丞相参军。参看《政事》第13则注①。
②培(p&ulǒu):小土丘。薰:香草。莸(y&u):臭草。
③伦:人伦,人与人之间的尊卑等道德关系。陆玩是南方的士族豪门,王导的先人虽也不乏名臣,但渡江之初,论功勋名望,王不如陆,加以南方人瞧不起北方人,所以陆玩不愿与王导联姻。《晋书.陆玩传》认为他是轻视权贵。
丞相王导到江南之初,想结交、攀附吴地人士,就向太尉陆玩提出结成儿女亲家。陆玩回复说:“小土丘上长不了松柏那样的大树、香草和臭草不能同放在一个器物里。我虽然没有才能,可是按道理也不能带头来做破坏人伦的事情。”
【陆玩其人】
陆玩(278-341),亦作陆琉,米芾作陆统。字士瑶,吴(今江苏苏州)人。机从弟。父英,伯父喜,兄晔。封兴平伯,迁侍中司空,谥曰康。弱悬有美誉,喜翰墨,尤长行书。亲书表贺,其笔力瘦硬,有锺繇法,雅重而有典则。《晋书本传、宣和书谱》
晋书 卷七十七
陆玩字士瑶。器量淹雅,弱冠有美名,贺循每称其清允平当,郡檄纲纪,东海王越辟为掾,皆不就。元帝引为丞相参军。时王导初至江左,思结人情,请婚于玩。玩对曰:「培塿无松柏,薰莸不同器。玩虽不才,义不能为****之始。」导乃止。玩尝诣导食酪,因而得疾。与导笺曰:「仆虽吴人,几为伧鬼。」其轻易权贵如此。
累加奋武将军,征拜侍中,以疾辞。王敦请为长史,逼以军期,不得已,乃从命。敦平,尚书令郗鉴议敦佐吏不能匡正奸恶,宜皆免官禁锢。会温峤上表申理,得不坐。复拜侍中,迁吏部尚书,领会稽王师,让不拜,转尚书左仆射,领本州大中正。及苏峻反,遣玩与兄晔俱守宫城。玩潜说匡术归顺,以功封兴平伯。转尚书令。又诏曰:「玩体道清纯,雅量弘远,历位内外,风绩显著。宜居台司,以允众望。授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余如故。」玩频自表,优诏褒扬。重复自陈曰:「臣实凡短,风操不立,阶缘嘉会,便蕃荣显,遂总括宪台,豫闻政道。竟不能敷融玄风,清一朝序,咎责之来,于臣已重。诚以身许国,义忘曲让。而慺慺所守,终于陈诉者,特以端右机要,事务殷多,臣已盈六十之年,智力有限,疾患深重,体气日弊,朝夕自励,非复所堪。若偃息苟免,职事并废,则莫大之悔,天下将谓臣何!乞陛下披豁圣怀,霈然垂允。」诏不许。玩重表曰:「臣比披诚款,不足上畅天聪,圣恩徘徊,厉以体国。臣闻至公之道,上下玄同,用才不负其长,量力不受其短。虽加官重禄无世不有,皆庸勋亲贤,时所须赖,兼统以济世务,非优崇以荣一人。臣受遇三世,恩隆宠厚,岂敢辞职事之劳,求冲让之誉。徒以端右要重,兴替所存,久以无任,妨贤旷职。臣犹自知不可,况天下之人乎!今复外参论道,内统百揆,不堪之名,有如皎日。愿陛下少垂哀矜,使四海知官不可以私于人,人不可以私取官,则天工弘坦,谁不谓允!」犹不许。寻而王导、郗鉴、庾亮相继而薨,朝野咸以为三良既没,国家殄瘁。以玩有德望,乃迁侍中、司空,给羽林四十人。玩既拜,有人诣之,索杯酒,泻置柱梁之间,咒曰:「当今乏材,以尔为柱石,莫倾人梁栋邪!」玩笑曰:「戢卿良箴。」既而叹息,谓宾客曰:「以我为三公,是天下为无人。」谈者以为知言。
玩虽登公辅,谦让不辟掾属。成帝闻而劝之。玩不得已而从命,所辟皆寒素有行之士。玩翼亮累世,常以弘重为人主所贵,加性通雅,不以名位格物,诱纳后进,谦若布衣,由是搢绅之徒莫不廕其德宇。后疾甚,上表曰:「臣婴遘疾疢,沈顿历月,不蒙痊损,而日夕渐笃,自省微绵,无复生望。荷恩不报,孤负已及,仰瞻天覆,伏枕陨涕。臣年向中寿,穷极宠荣,终身归全,将复何恨!惟愿陛下崇明圣德,弘敷洪化,曾构祖宗之基,道济群生之命。臣不胜临命遗恋之情,贪及视息,上表以闻。」薨年六十四,谥曰康,给兵千人,守冢七十家。太元中,功臣普被减削,司空何充等止得六家,以玩有佐命之勋,先陪陵而葬,由是特置兴平伯官属以卫墓。子始嗣,历侍中、尚书。
(25)诸葛恢大女适太尉庾亮儿.次女适徐州刺史羊忱儿。亮子被苏峻害,改适江虨①。恢儿娶邓攸女。于时谢尚书求其小女婚②,恢乃云:“羊、邓是世婚,江家我顾伊,庾家伊顾我,不能复与谢衷儿婚③。”及恢亡,遂婚。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④,犹有恢之遗法,威仪端详,容服光整⑤。王叹曰:“我在遣女,裁得尔耳⑥!”
①“亮子”句:晋成帝咸和二年(公元327年),历阳内史苏峻(字子高)举兵反,次年二月,攻陷首都建康,大肆抢掠、杀戮。后来陶侃、温峤、庾亮等起兵讨苏峻,九月苏峻败死。这期间庾亮的儿子庾会被杀。庾会妻子后来改嫁江虨(bān)。
②谢尚书:谢裒(p&u),字幼儒,任吏部尚书,曾为其子谢石向诸葛恢求亲。
③世婚:世代联姻的人家。“不能”句:按:诸葛恢是士族,庾亮更是士族的代表。当时谢裒家功业不显,人们还不认为他是世家,所以诸葛恢不肯与他结亲。诸葛恢死后、谢家兴起,诸葛氏渐衰微,这才肯嫁女给谢家。
④“于是”句:按:看新妇是古代习俗、《南史?齐?顾协传》:“晋、宋以来,初婚三日,妇见舅姑,众宾皆列见。”舅姑即公婆。
⑤威仪:严肃的容貌和庄重的举止。
⑥遣:送走。裁:通“才”,仅仅。
诸葛恢的大女儿嫁给太尉庾亮的儿子,二女儿嫁给徐州刺史羊忱的儿子。庾亮的儿子被苏峻杀害了,大女儿又改嫁江虨。诸葛恢的儿子娶了邓攸的女儿为妻。当时尚书谢衷为儿子谢石向诸葛恢求娶他的小女儿,诸葛恢就说:“羊家、邓家和我们是世代姻亲,江家是我看顾他,庾家是他看顾我,我不能再和谢裒的儿子结亲。”等到诸葛恢死了以后,两家终于结亲。结婚时,右军将军王羲之到谢家去看新娘,看到新娘还保存着诸葛恢旧有的礼法,容貌举止,端庄安详;风采服饰,华美整齐。王羲之叹道:“我活着时嫁女儿,也仅仅能做到这样啊!”
【诸葛恢其人】
诸葛恢(266-327),元帝时尚书令。字道明。琅邪阳都(今山东沂南南)人。祖父诸葛诞,官魏司空;父诸葛靓,官东吴大司马。诸葛恢官至尚书令,谥号“敬”。曾任安东将军司马睿(即后来的晋元帝)属下的从事中郎,后官至尚书右仆射。
晋书.列传第四十七
诸葛恢,字道明,琅邪阳都人也。祖诞,魏司空,为文帝所诛。父靓,奔吴,为大司马。吴平,逃窜不出。武帝与靓有旧,靓姊又为琅邪王妃,帝知靓在姊间,因就见焉。靓逃于厕,帝又逼见之,谓曰:“不谓今日复得相见。”靓流涕曰:“不能漆身皮面,复睹圣颜!”诏以为侍中,固辞不拜,归于乡里,终身不向朝廷而坐。
恢弱冠知名,试守即丘长,转临沂令,为政和平。值天下大乱,避地江左,名亚王导、庾亮。导尝谓曰:“明府当为黑头公。”及导拜司空,恢在从,导指冠谓曰:“君当复著此。”导尝与恢戏争族姓,曰:“人言王葛,不言葛王也。”恢曰:“不言马驴,而言驴马,岂驴胜马邪!”其见亲狎如此。于时颍川荀闿字道明、陈留蔡谟字道明,与恢俱有名誉,号曰“中兴三明”,人为之语曰:“京都三明各有名,蔡氏儒雅荀葛清。”
元帝为安东将军,以恢为主簿,再迁江宁令。讨周馥有功,封博陵亭侯,复为镇东参军。与卞壸并以时誉迁从事中郎,兼统记室。时四方多务,笺疏殷积,恢斟酌酬答,咸称折中。于时王氏为将军,而恢兄弟及颜含并居显要,刘超以忠谨掌书命,时人以帝善任一国之才。愍帝即位,征用四方贤隽,召恢为尚书郎,元帝以经纬须才,上疏留之,承制调为会稽太守。临行,帝为置酒,谓曰:“今之会稽,昔之关中,足食足兵,在于良守。以君有莅任之方,是以相屈。四方分崩,当匡振圮运。政之所先,君为言之。”恢陈谢,因对曰:“今天下丧乱,风俗陵迟,宜尊五美,屏四恶,进忠实,退浮华。”帝深纳焉。太兴初,以政绩第一,诏曰:“自顷多难,官长数易,益有诸弊,虽圣人犹久于其道,然后化成,况其余乎!汉宣帝称‘与我共安天下者,其惟良二千石’,斯言信矣。是以黄霸等或十年,或二十年而不徙,所以能济其中兴之勋也。赏罚黜陟,所以明政道也。会稽内史诸葛恢莅官三年,政清人和,为诸郡首,宜进其位班,以劝风教。今增恢秩中二千石。”
顷之,以母忧去官。服阕,拜中书令。王敦上恢为丹阳尹,以久疾免。明帝征敦,以恢为侍中,加奉车都尉。讨王含有功,进封建安伯,以先爵赐次子为关内侯。又拜恢后将军、会稽内史。征为侍中,迁左民尚书、武陵王师、吏部尚书。累迁尚书右仆射,加散骑常侍、银青光禄大夫、领选本州大中正、尚书令,常侍、吏部如故。成帝践阼,加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卒,年六十二。赠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赗赠之礼,一依太尉兴平伯故事,谥曰敬。祠以太牢。子甝嗣,位至散骑常侍。
恢兄颐,字道回,亦为元帝所器重,终于太常。
【苏峻其人】
苏峻(?-328) 长广郡掖县(今属山东;一作挺县,今山东莱州)人,字子高,士族,仕郡为主簿。永嘉之乱,他结垒于本县,后率所部数百家泛海南行,至于广陵(今江苏扬州)。王敦叛乱前夕,苏峻先后为东晋淮陵内史和兰陵相。苏峻既是朝廷命官,又是各自所统流民之帅。西晋末年,纠合流民数千家结垒自保。后率众南渡,元帝任为鹰扬将军。以破王敦功,进使持节、冠军将军、历阳内史,有锐卒万人。庾亮执政,解除他的兵权,征为大司农。他于咸和三年(328年),以讨庾亮为名,与祖约起兵反晋,攻入建康,大肆杀掠并专擅朝政。不久温峤、陶侃起兵讨伐,他战败被杀。
按:司马勋、苏峻、萧敬文等在晋朝发动的兵变,性质是统治阶级内部不同派系之间的矛盾,他们都还忠于晋朝,没有叛国投敌,与要推翻晋朝统治不同。苏峻与司马氏宗室中的南顿王等主持北方流民迁徙的官员关系密切,他们是属于共同的派系。苏峻与汝南王亮的儿子南顿王、西阳王属于流人集团。晋成帝即位初期年幼,各政治集团权力斗争引发的内战不能用封建史观确认为叛乱性质,内战结束后,与苏峻是同一派系的弋阳王也被杀。尽管苏峻不能算忠臣、烈士,但是也不能看成晋朝的叛逆,这场内战是晋朝的悲剧,结果是削弱了晋朝,是历史局限性的具体表现。
(26)周叔治作晋陵太守,周侯、仲智往别①。叔治以将别,涕泗不止。仲智恚之②,曰:“斯人乃妇女,与人别,唯啼泣。”便舍去。周侯独留与饮酒言话,临别流涕,抚其背曰:“奴好自爱③!”
①周叔治:周谟,字叔治。是周侯(名顗,字伯仁)和周嵩(字仲智)的弟弟。
②恚(hu&):生气。
③奴:即阿奴,是尊对卑、兄对弟的爱称。
周叔治要出任晋陵太守,他哥哥武城侯周伯仁和仲智去和他话别。叔治因为兄弟就要离别了,哭个不停。仲智生他的气,说:“你这个人原来是个妇女,和人家告别,只会哭哭啼啼。”便不理他走了。伯仁独自留下来和他喝酒说话,临别时流着泪,拍着他的背说:“阿奴要好好地爱惜自己!”
【周谟其人】
周谟小字阿奴,周浚之子。历仕元帝。至明帝时为后军将军。成帝时为少府、丹杨尹、侍中、中护军,封西平侯。卒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贞。周谟(?)以顗故,频居显职。王敦死后,诏赠戴若思、谯王承等,而未及顗。时谟为后军将军,上疏,疏奏,不报。谟复重表,然后追赠顗官。谟历少府、丹阳尹、侍中、中护军,封西平侯。卒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贞。(《晋书·周浚传附谟传》)
【周顗其人】
周顗(269年~322年),字伯仁,晋安城(今河南省汝南县东南)人。渡江后,任荆州刺史,官至尚书左仆射。永昌元年(322年)王敦于荆州举兵,以诛刘隗为名进攻建康,王导诣台待罪,刘隗劝元帝诛灭王家,周顗为王导仗义执言,而王导不知此事。王敦入石头城后,放纵士卒劫掠,王敦问王导周顗何如?王导没回答,遂为王敦所杀。事后王导看见周顗申救之表,大哭说:“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晋书 卷六十九
周顗,字伯仁,安东将军浚之子也。少有重名,神彩秀彻,虽时辈亲狎,莫能媟也。司徒掾同郡贲嵩有清操,见顗,叹曰:“汝颍固多奇士!自顷雅道陵迟,今复见周伯仁,将振起旧风,清我邦族矣。”广陵戴若思东南之美,举秀才,入洛,素闻顗名,往候之,终坐而出,不敢显其才辩。顗从弟穆亦有美誉,欲陵折顗,顗陶然弗与之校,于是人士益宗附之。州郡辟命皆不就。弱冠,袭父爵武城侯,拜秘书郎,累迁尚书吏部郎。东海王越子毗为镇军将军,以顗为长史。
元帝初镇江左,请为军谘祭酒,出为宁远将军、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假节。始到州,而建平流人傅密等叛迎蜀贼杜弢,顗狼狈失据。陶侃遣将吴寄以兵救之,故顗得免,因奔王敦于豫章。敦留之。军司戴邈曰:“顗虽退败,未有莅众之咎,德望素重,宜还复之。”敦不从。帝召为扬威将军、兖州刺史。顗还建康,帝留顗不遣,复以为军谘祭酒,寻转右长史。中兴建,补吏部尚书。顷之,以醉酒为有司所纠,白衣领职。复坐门生斫伤人,免官。
太兴初,更拜太子少傅,尚书如故。顗上疏让曰:“臣退自循省,学不通一经,智不效一官,止足良难,未能守分,遂忝显任,名位过量。不悟天鉴忘臣顽弊,乃欲使臣内管铨衡,外忝傅训,质轻蝉翼,事重千钧,此之不可,不待识而明矣。若臣受负乘之责,必贻圣朝惟尘之耻,俯仰愧惧,不知所图。”诏曰:“绍幼冲便居储副之贵,当赖轨匠以祛蒙蔽。望之俨然,斯不言之益,何学之习邪,所谓与田苏游忘其鄙心者。便当副往意,不宜冲让。”转尚书左仆射,领吏部如故。
庾亮尝谓顗曰:“诸人咸以君方乐广。”顗曰:“何乃刻画无盐,唐突西施也。”帝宴群公于西堂,酒酣,从容曰:“今日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邪?”顗因醉厉声曰:“今虽同人主,何得复比圣世!”帝大怒而起,手诏付廷尉,将加戮,累日方赦之。及出,诸公就省,顗曰:“近日之罪,固知不至于死。”寻代戴若思为护军将军。尚书纪瞻置酒请顗及王导等,顗荒醉失仪,复为有司所奏。诏曰:“顗参副朝右,职掌铨衡,当敬慎德音,式是百辟。屡以酒过,为有司所绳。吾亮其极叹之情,然亦是濡首之诫也。顗必能克己复礼者,今不加黜责。”
初,顗以雅望获海内盛名,后颇以酒失。为仆射,略无醒日,时人号为“三日仆射”。庾亮曰:“周侯末年,所谓凤德之衰也。”顗在中朝时,能饮酒一石,及过江,虽日醉,每称无对。偶有旧对从北来,顗遇之欣然,乃出酒二石共饮,各大醉。及顗醒,使视客,已腐胁而死。
顗性宽裕而友爱过人,弟嵩尝因酒?真目谓顗曰:“君才不及弟,何乃横得重名!”以所燃蜡烛投之。顗神色无忤,徐曰:“阿奴火攻,固出下策耳。”王导甚重之,尝枕顗膝而指其腹曰:“此中何所有也?”答曰:“此中空洞无物,然足容卿辈数百人。”导亦不以为忤。又于导坐傲然啸咏,导云:“卿欲希嵇、阮邪?”顗曰:“何敢近舍明公,远希嵇、阮。”
及王敦构逆,温峤谓顗曰:“大将军此举似有所在,当无滥邪?”顗曰:“君少年未更事。人主自非尧舜,何能无失,人臣岂可得举兵以协主!共相推戴,未能数年,一旦如此,岂云非乱乎!处仲刚愎强忍,狼抗无上,其意宁有限邪!”既而王师败绩,顗奉诏诣敦,敦曰:“伯仁,卿负我!”顗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率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敦惮其辞正,不知所答。帝召顗于广室,谓之曰:“近日大事,二宫无恙,诸人平安,大将军故副所望邪?”顗曰:“二宫自如明诏,于臣等故未可知。”护军长史郝嘏等劝顗避敦,顗曰:“吾备位大臣,朝廷丧败,宁可复草间求活,外投胡越邪!”俄而与戴若思俱被收,路经太庙,顗大言曰:“天地先帝之灵;贼臣王敦倾覆社稷,枉杀忠臣,陵虐天下,神祇有灵,当速杀敦,无令纵毒,以倾王室。”语未终,收人以戟伤其口,血流至踵,颜色不变,容止自若,观者皆为流涕。遂于石头南门外石上害之,时年五十四。
顗之死也,敦坐有一参军樗蒱,马于博头被杀,因谓敦曰:“周家奕世令望,而位不至公,及伯仁将登而坠,有似下官此马。”敦曰:“伯仁总角于东宫相遇,一面披襟,便许之三事,何图不幸自贻王法。”敦素惮顗,每见顗辄面热,虽复冬月,扇面手不得休。敦使缪坦籍顗家,收得素簏数枚,盛故絮而已,酒五瓮,米数石,在位者服其清约。敦卒后,追赠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谥曰康,祀以少牢。
初,敦之举兵也,刘隗劝帝尽除诸王,司空导率群从诣阙请罪,值顗将入,导呼顗谓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顾。既见帝,言导忠诚,申救甚至,帝纳其言。顗喜饮酒,致醉而出。导犹在门,又呼顗。顗不与言,顾左右曰:“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系肘。”既出,又上表明导,言甚切至。导不知救己,而甚衔之。敦既得志,问导曰:“周顗、戴若思南北之望,当登三司,无所疑也。”导不答。又曰:“若不三司,便应令仆邪?”又不答。敦曰:“若不尔,正当诛尔。”导又无言。导后料检中书故事,见顗表救己,殷勤款至。导执表流涕,悲不自胜,告其诸子曰:“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顗三子:周闵、周恬、周颐。
成语考证:
1.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伯仁由我”)
东晋王导(公元276-339年),字茂宏,琅玡临沂人,司空、司徒王衍之族弟,官拜东阁祭酒,迁秘书郎、太子舍人,参东海王司马越军事。曾因帮助元帝即位,而获元帝倚重,官至宰辅,总揽元帝、明帝、成帝三朝国政。
公元322年,王导之兄王敦叛乱,祸及王导及其家族。为请罪,王导带领家人跪于皇宫前,等待皇帝裁决。恰好周顗路过,准备进宫,王导便请求周顗替他在皇帝面前说些好话,表明自己没有叛国之心,便小声对他说:“伯仁(周顗字),我全家100多口的性命,全靠你维系了!”周顗对他的央求没有回应,径直走进宫去。然而在皇帝面前,周顗极力为王导说好话,力陈王导对王室的忠诚。皇帝请他在宫里喝酒,他喝得醉醺醺地才出来,王导跟他打招呼,问道:“我拜托您的事,您有帮我去办了吗?”周顗还是不理睬他,一边走还一边说:“今年杀个叛贼,可取得一个斗大的今印。”王导于是对他怀恨在心。后王室被王敦打败,占领了皇城,逼皇帝给他加官晋爵,于是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开始对不服自己和忠义之士大开杀戒。在准备杀周顗时,自己的族弟王彬跪在他面前,以泪洗面,只求王敦刀下留情。王敦知道周顗是当时的两大才子之一,也欲赐其爵位。将此事询问王导。王导因为周顗没有为他说情一事,耿耿于怀,也就默不做声。王敦生气道:“既然不能封官,不如杀了算了,免得以后别人重用他,成为我的心腹大患!”于是最终杀掉了周顗。
后来,王导在整理中书省的文件时,意外发现了周顗极力维护自己为自己辩白的奏章,又听说那天自己跪在宫门时,周顗一进宫就激烈地维护王家全家,只不过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示出来而已。联想到自己能救他的时候却没有伸手相救,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回家就痛哭流涕,对子孙们说:“我虽然没有杀伯仁,但是伯仁却是因为我才死的啊!幽冥之中,我辜负了这样一位好朋友啊!”
此后,该句子也在历史上因此频繁出现,并衍生出后来的成语“伯仁由我”。
2. “空洞无物”
东晋丞相王导爱结交朋友,周围人都对他赞美有加,却毫无实际内容。一天,王导到名士周顗家作客。两人小酌以后,带着凉席到树下纳凉闲聊。王导说到兴头上,竞忘乎所以,伏下身去,干脆把头枕在周顗的腿上。王导指着周顗的肚子,问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周顗回答:“这里面空空洞洞的,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足可容纳数百个。”说罢二人大笑不止。
【周嵩其人】
字仲智,汝南安成人,周顗之弟。生年不详,卒于晋明帝太宁二年。为人狷直果侠,每以才气凌物元帝朝,累迁御史中丞。时帝以王敦势盛,渐疏忌王导等。嵩上疏谏,帝感悟,导等得获全。及敦杀周顗,使人吊嵩,嵩道:“亡兄天下人,为天下人所复何何所吊!”敦甚衔之。后为所诬害。嵩著有文集三卷,《唐书经籍志》》传于世。
周顗天性宽厚仁爱,他的弟弟周嵩曾经有一次因为喝醉了酒拿蜡烛掷打他并说:“你的才气比不上我,为什么竟然出人意外地获得了崇高的声望?”周顗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平常一样,并且语气平缓地说:“周嵩你实施火攻,这本来是使出了一个下策呀。”
周顗并不因这件事而认为他的弟弟对他不敬。
嵩字仲智,狷直果侠,每以才气陵物。元帝作相,引为参军。及帝为晋王,又拜奉朝请。嵩上疏曰:「臣闻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故古之王者,必应天顺时,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今议者以殿下化流江汉,泽被六州,功济苍生,欲推崇尊号。臣谓今梓宫未反,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震动;宜深明周公之道,先雪社稷大耻,尽忠言嘉谋之助,以时济弘仁之功,崇谦谦之美,推后己之诚;然后揖让以谢天下,谁敢不应,谁敢不从!」由是忤旨,出为新安太守。
嵩怏怏不悦,临发,与散骑郎张嶷在侍中戴邈坐,褒贬朝士,又诋毁邈,邈密表之。帝召嵩入,面责之曰:「卿矜豪傲慢,敢轻忽朝廷,由吾不德故耳。」嵩跪谢曰:「昔唐虞至圣,四凶在朝。陛下虽圣明御世,亦安能无碌碌之臣乎!」帝怒,收付廷尉。廷尉华恒以嵩大不敬弃市论,嶷以扇和减罪除名。时顗方贵重,帝隐忍。久之,补庐陵太守,不之职,更拜御史中丞。
是时帝以王敦势盛,渐疏忌王导等。嵩上疏曰:
臣闻明君思隆其道,故贤智之士乐在其朝;忠臣将明其节,故量时而后仕。乐在其朝,故无过任之讥;将明其节,故无过宠之谤。是以君臣并隆,功格天地。近代以来,德废道衰,君怀术以御臣,臣挟利以事君,君臣交利而祸乱相寻,故得失之迹难可详言。臣请较而明之。
夫傅说之相高宗,申召之辅宣王,管仲之佐齐桓,衰范之翼晋文,或宗师其道,垂拱受成,委以权重,终至匡主,未有忧其逼己,还为国蠹者也。始田氏擅齐,王莽篡汉,皆藉封土之强,假累世之宠,因暗弱之主,资母后之权,树比周之党,阶绝灭之势,然后乃能行其私谋,以成篡夺之祸耳。岂遇立功之主,为天人所相,而能运其奸计,以济其不轨者哉!光武以王族奋于闾阎,因时之望,收揽英奇,遂续汉业,以美中兴之功。及天下既定,颇废黜功臣者,何哉?武力之士不达国体,以立一时之功,不可久假以权势,其兴废之事,亦可见矣。近者三国鼎峙,并以雄略之才,命世之能,皆委赖俊哲,终成功业,贻之后嗣,未有愆失遗方来之恨者也。
今王导、王广等,方之前贤,犹有所后。至于忠素竭诚,义以辅上,共隆洪基,翼成大业,亦昔之亮也。虽陛下乘奕世之德,有天人之会,割据江东,奄有南极,龙飞海颙,兴复旧物,此亦群才之明,岂独陛下之力也。今王业虽建,羯寇未枭,天下荡荡,不宾者众,公私匮竭,仓庾未充,梓宫沈沦,妃后不反,正委贤任能推毂之日也。功业垂就,晋祚方隆,而一旦听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说,乃更以危为安,以疏易亲,放逐旧德,以佞伍贤,远亏既往之明,顾伤伊管之交,倾巍巍之望,丧如山之功,将令贤智杜心,义士丧志,近招当时之患,远遗来世之笑。夫安危在号令,存亡在寄任,以古推今,岂可不寒心而哀叹哉!
臣兄弟受遇,无彼此之嫌,而臣干犯时讳,触忤龙鳞者何?诚念社稷之忧,欲报之于陛下也。古之明王,思闻其过,悟逆旅之言,以明成败之由,故采纳愚言,以考虚实,上为宗庙无穷之计,下收亿兆元元之命。臣不胜忧愤,竭愚以闻。
疏奏,帝感悟,故导等获全。
王敦既害顗而使人吊嵩,嵩曰:「亡兄天下人,为天下人所杀,复何所吊!」敦甚衔之,惧失人情,故未加害,用为从事中郎。嵩,王应嫂父也,以顗横遇祸,意恒愤愤,尝众中云:「应不宜统兵。」敦密使妖人李脱诬嵩及周筵潜相署置,遂害之。嵩精于事佛,临刑犹于市诵经云。
(27)周伯仁为吏部尚书,在省内夜疾危急。时刁玄亮为尚书令,营救备亲好之至,良久小损。明旦,报仲智,仲智狼狈来。始入户,刁下床对之大位,说伯仁昨危急之状。仲智手批之,刁为辟易于户侧①。既前,都不问病,直云:“君在中朝,与和长舆齐名,那与佞人刁协有情②!”径便出。
①批:用手掌打。辟易:退避。
②和长舆,即和轿。参看本篇第9则注①。佞(ning)人:惯于用花言巧语奉承、讨好别人的人。
周伯仁任吏部尚书时,有一夜在官署里得了病,很危急。当时刁玄亮任尚书令,多方设法抢救,表现得亲密友好极了,过了很久,病情才稍为减轻了些。第二天早晨,通知了周伯仁的弟弟仲智,仲智急急忙忙地赶来。刚进门,刁玄亮就离座对他大哭,并述说伯仁夜里病危的情况。仲智扬手给他一耳光,刁玄亮被打得惊退到门边。仲智走到伯仁床前,一点也不问病况,直截了当地说:“您在西晋时,跟和长舆名望相等,怎么会跟谄佞的人刁协有交情!”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28)王含作庐江郡,贪浊狼籍①。王敦护其兄,故于众坐称::‘家兄在郡定佳,庐江人士咸称之。”时何充为敦主簿,在坐,正色曰:“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敦默然。旁人为之反侧,充晏然,神意自若②。
①王含:子处弘,是王敦的哥哥。狼籍:行为不法。
②反侧:惶恐不安。晏然:形容心情平静,没有顾虑;安闲。
王含任庐江郡大守,贪赃在法。王敦袒护他哥哥,一次特意在大家面前赞扬说:“我哥哥在郡内一定政绩很好,庐江知名人士都称颂他。”当时何充在王敦手下任主簿,也在座,严肃地说:“我就是庐江人,所听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王敦哑口无言。旁人都替何充捏一把汗,何充却十分但然,神态自若。
【何充其人】
(公元292年-346),年何充字次道,东晋庐江灊人,美容英姿,善能文章,谥文穆,以风韵掩雅文义见称。初辟为王敦主簿,以忤敦左迁东海王文学。成帝时,为吏部尚书,永和初,为宰相,辅幼主强力有器局,凡所迁用,皆以功臣为先。性好释典,崇修佛寺,糜费巨亿。而亲友贫乏,无所施遗。以此获讥于世。卒,谥文穆。充作有文集五卷,《唐书经籍志》、《隋书志》作四卷传于世。
(29)顾孟著尝以酒劝周伯仁,伯仁不受。顾因移劝柱,而语柱曰:“讵可便作栋梁自遇!”周得之欣然,遂为衿契①。
①衿契:意气相投的朋友。
顾孟著有一次向周伯仁劝酒,伯仁不肯喝。顾孟著便转向柱子劝酒,并且对柱子说:“难道就可以把自己看成栋梁吗!”周伯仁听到这话很高兴,两人便成了要好的朋友。
(30)明帝在西堂,会诸公饮酒①,未大醉,帝问:“今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周伯仁为仆射②,因厉声曰:“今虽同人主,复那得等于圣治③!”帝大怒,还内,作手诏满一黄纸,遂付廷尉令收,因欲杀之。后数日,诏出周。群臣往省之,周曰:“近知当不死,罪不足至此。”
①“明帝”句:据(晋书.周顗传)载,帝宴群公于西堂,是晋元帝太兴初年的事。且明帝还没有登位,周顗已被王敦杀害。可知事出于晋无帝时。
②仆射:官名,是尚书省的副职。
③圣治:太平时代。和帝王有关的事物都加“圣”字来称颂。
晋明帝在西堂召集众大臣举行宴会,还没有大醉的时候,明帝问道:“今天名臣都聚会在一起,和尧、舜时相比,怎么样?”当时周伯仁任尚书仆射,便声音激昂地回答说:“现在圣上和尧、舜虽然同是君主,可又怎么能和那个太平盛世等同起来呢?”明帝大怒,回到内宫,亲自写了满满一张黄纸的诏令,便交给廷尉,命令逮捕周伯仁,想就此杀掉他。过了几天,又下诏令释放他。众大臣去探望周伯仁,周说:“起初我就知道不会死,因为罪状还不可能到这个地步。”
(31)王大将军当下,时咸谓无缘尔①。伯仁曰:“今主非尧、舜,何能无过!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处仲狼抗刚愎,王平子何在②?”
①“王大”句:王敦,字处仲,晋元帝时任大将军、荆州刺史。当时丹阳尹刘隗当权,与尚书令刁协欲排抑豪强,因为王敦威权太盛,想限制王敦,引起王敦的不满。永昌元年(公元322年)正月,王敦在武昌起兵反,上奏疏历数刘隗罪状;三月东下攻入石头城,杀周顗、刘隗等,刁协出逃。缘:缘由;借口。按:《晋书.周顗传》载,当时温峙对周顗说:“大将军此举似有所在,当无滥邪?”不知此举意之所在,就是因为他无所借口。
②狼抗:狂妄自大;乖戾。刚愎(bi):倔强固执。王平子:王澄,字平子,曾任荆州刺史。名望超过王敦,为王敦所忌惮。王敦任江州刺史时,王澄去拜访,因轻侮王敦,被王敦杀害。按:这里以王平子为例说明王敦的为人。
大将军王敦就要率兵东下,当时人们都以为他没有借口呢。周伯仁说:“现在的君主不是尧、舜,怎么能没有过失!再说臣下怎么能兴兵来指向朝廷!处仲他狂妄自大,刚愎自用,试看王平子到哪儿去了?”
【王澄其人】
王澄(269~312)字平子,王衍之弟,王戎堂弟。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人。出身世族,有盛名,勇力过人,从小即任要职,八王之乱中,初附成都王颖,后依托东海王越。兄长王衍请东海王命澄为荆州刺史。好玄谈,与谢鲲、阮修、庾敳等交往甚密,不拘礼俗,举止放诞,甚至于裸露全身来标新立异,王衍很赞赏这种“落落穆穆然”的所谓风度。到荆州上任后,不亲理政务,日夜纵酒。时国家已乱,曾欲率军赴援京师,因畏惧王如起义军的兵势,未能北进。许多流民自巴蜀徙入荆湘,因生活窘困,纷纷屯聚造反,澄袭杀其八千余人,从而激起更大规模的反抗,流民推杜弢为首,纵横于荆湘,澄军对其无可奈何。因澄对部众凶狠,致上下离心,终难在荆湘久处。后应琅琊王司马睿征召、前去担任军谘祭酒,途经豫章(今江西南昌),被心怀宿怨的堂弟王敦所杀。时年四十四岁。《晋书》卷四十三有传。
【刘隗其人】
刘隗(273~333)东晋大臣。字大连。彭城(今江苏徐州)人。起家秘书郎,后迁冠军将军、彭城内史。晋元帝以之为丞相司直。为官刚正,不畏权贵,先后上书弹劾戴渊、王籍之、梁龛等人,为淳于伯申冤鸣屈,迫右将军王导引咎辞职。迁侍中,封都乡侯。元帝即位,与尚书令刁协同为元帝心腹。旋迁丹阳尹,拜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军事,率万人镇泗口(今江苏淮阴)以抑制王敦。永昌元年(322)王敦以讨伐刘隗为名发动叛乱,攻占建康(今江苏南京),他被迫投奔石勒。
晋书 卷六十九
刘隗,字大连,彭城人,楚元王交之后也。父砥,东光令。隗少有文翰,起家秘书郎,稍迁冠军将军、彭城内史。避乱渡江,元帝以为从事中郎。隗雅习文史,善求人主意,帝深器遇之。迁丞相司直,委以刑宪。时建康尉收护军士,而为府将篡取之,隗奏免护军将军戴若思官。世子文学王籍之居叔母丧而婚,隗奏之,帝下令曰:「《诗》称杀礼多婚,以会男女之无夫家,正今日之谓也,可一解禁止。自今以后,宜为其防。」东阁祭酒颜含在叔父丧嫁女,隗又奏之。庐江太守梁龛明日当除妇服,今日请客奏伎,丞相长史周顗等三十余人同会,隗奏曰:「夫嫡妻长子皆杖居庐,故周景王有三年之丧,既除而宴,《春秋》犹讥,况龛匹夫,暮宴朝祥,慢服之愆,宜肃丧纪之礼。请免龛官,削侯爵。顗等知龛有丧,吉会非礼,宜各夺俸一月,以肃其违。」从之。丞相行参军宋挺,本扬州刺史刘陶门人,陶亡后,挺娶陶爱妾以为小妻。建兴中,挺又割盗官布六百余匹,正刑弃市,遇赦免。既而奋武将军阮抗请为长史。隗劾奏曰:「挺蔑其死主而专其室,悖在三之义,伤人伦之序,当投之四裔以御魑魅。请除挺名,禁锢终身。而奋武将军、太山太守阮抗请为长史。抗纬文经武,剖符东籓,当庸勋忠良,昵近仁贤,而褒求赃污,举顽用嚚。请免抗官,下狱理罪。」奏可,而挺病死。隗又奏:「符旨:挺已丧亡,不复追贬。愚蠢意暗,未达斯义。昔郑人JX子家之棺,汉明追讨史迁,经传褒贬,皆追书先世数百年间,非徒区区欲厘当时,亦将作法垂于来世,当朝亡夕没便无善恶也。请曹如前追除挺名为民,录妾还本,显证恶人,班下远近。」从之。南中郎将王含以族强显贵,骄傲自恣,一请参佐及守长二十许人,多取非其才。隗劾奏文致甚苦,事虽被寝,王氏深忌疾之。而隗之弹奏不畏强御,皆此类也。
建兴中,丞相府斩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血逆流,隗又奏曰:「古之为狱必察五听,三槐九棘以求民情。虽明庶政,不敢折狱。死者不得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是以明王哀矜用刑。曹参去齐,以市狱为寄。自顷蒸荒,杀戮无度,罪同断异,刑罚失宜。谨按行督运令史淳于伯刑血著柱,遂逆上终极柱末二丈三尺,旋复下流四尺五寸。百姓喧华,士女纵观,咸曰其冤。伯息忠诉辞称枉,云伯督运讫去二月,事毕代还,无有稽乏。受赇使役,罪不及死。军是戍军,非为征军,以乏军兴论,于理为枉。四年之中,供给运漕,凡诸征发租调百役,皆有稽停,而不以军兴论,至于伯也,何独明之?捶楚之下,无求不得,囚人畏痛,饰辞应之。理曹,国之典刑,而使忠等称冤明时。谨按从事中郎周筵、法曹参军刘胤、属李匡幸荷殊宠,并登列曹,当思敦奉政道,详法慎杀,使兆庶无枉,人不称诉。而令伯枉同周青,冤魂哭于幽都,诉灵恨于黄泉,嗟叹甚于杞梁,血妖过于崩城,故有陨霜之人,夜哭之鬼。伯有昼见,彭生为豕,刑杀失中,妖眚并见,以古况今,其揆一也。皆由筵等不胜其任,请皆免官。」于是右将军王导等上疏引咎,请解职。帝曰:「政刑失中,皆吾暗塞所由。寻示愧惧,思闻忠告,以补其阙。而引过求退,岂所望也!」由是导等一无所问。
晋国既建,拜御史中丞。周嵩嫁女,门生断道解庐,斫伤二人,建康左尉赴变,又被斫。隗劾嵩兄顗曰:「顗幸荷殊宠,列位上僚,当崇明宪典,协和上下,刑于左右,以御于家邦。而乃纵肆小人,群为凶害,公于广都之中白日刃尉,远近汹吓,百姓喧华,亏损风望,渐不可长。既无大臣检御之节,不可对扬休命。宜加贬黜,以肃其违。」顗坐免官。
太兴初,长兼侍中,赐爵都乡侯,寻代薛兼为丹阳尹,与尚书令刁协并为元帝所宠,欲排抑豪强。诸刻碎之政,皆云隗、协所建。隗虽在外,万机秘密皆豫闻之。拜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军事、假节,加散骑常侍,率万人镇泗口。
初,隗以王敦威权太盛,终不可制,劝帝出腹心以镇方隅,故以谯王承为湘州,续用隗及戴若思为都督。敦甚恶之,与隗书曰:「顷承圣上顾眄足下,今大贼未灭,中原鼎沸,欲与足下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静海内。若其泰也,则帝祚于是乎隆;若其否也,则天下永无望矣。」隗答曰:「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贞,吾之志也。」敦得书甚怒。及敦作乱,以讨隗为名,诏征隗还京师,百官迎之于道,隗岸帻大言,意气自若。及入见,与刁协奏请诛王氏。不从,有惧色,率众屯金城。及敦克石头,隗攻之不拔,入宫告辞,帝雪涕与之别。隗至淮阴,为刘遐所袭,携妻子及亲信二百余人奔于石勒,勒以为从事中郎、太子太傅。卒年六十一。子绥,初举秀才,除驸马都尉、奉朝请。随隗奔勒,卒。孙波嗣。
(32)王敦既下,住船石头,欲有废明帝意①。宾客盈坐,敦知帝聪明,欲以不孝废之。每言帝不孝之状,而皆云:“温大真所说②。温常为东宫率③。后为吾司马,甚悉之。”须臾,温来,敦便奋其威容,问温曰:“皇太子作人何似?”温曰:“小人无以测君子。”敦声色并厉,欲以威力使从己,乃重问温:“太子何以称佳?”温曰:“钩深致远,盖非浅识所测④;然以礼侍亲,可称为孝。”
①“王敦”句:据《资治通鉴.晋纪)载,王敦在公元322年3月攻入石头城,拥兵不朝,又因皇太子有勇略,为朝野所向,就想废太子,于是大会百官。4月退兵还武昌。闰十一月晋元帝死,皇太子司马绍继位,就是晋明帝。不过下文说及温太真任王敦司马,此事却在明市即位以后。
②温太真:温峤,字太真,曾任太子中庶子(即太子的近侍官),得到司马绍的宠遇。司马绍即位为明帝后,调任中书令。王敦畏惧晋明帝倚重他,便请他出任左司马。
③率:卫率,官名,是太子属官,主管门卫。按:温太真似乎没有做过东宫率。
④钩深致远:指才识的广博精深。
王敦从武昌东下以后,把船停在石头城,他的愿望是想废掉明帝。有一次宾客满座,王敦知道明帝聪敏明慧,就想借不孝的罪名废掉他。每次说到明帝不孝的情况,都说:“这是温太真说的。他曾经做过东宫的卫率,后来在我手下担任司马,非常熟悉太子的情况。”一会儿,温太真来了,王敦便摆出他的威严的神色,问太真:“皇太子为人怎么样?”温太真回答说:“小人没法儿估量君子。”王敦声色俱厉,想靠威力来迫使对方顺从自己,便重新问道:“根据什么称颂太子好?”温太真说:“太子才识的广博精深,似乎不是我这种认识肤浅的人所能估量的;可是能按照礼法来侍奉双亲,这可以称为孝。”
(33)王大将军既反,至石头,周伯仁往见之。谓周曰:“卿何以相负①?”对曰:“公戎车犯正,下官忝率六军,而王师不振,以此负公②。”
①”卿何”句:按:《资治通鉴》卷九十二(晋纪)注:”憋帝建兴元年,顗为杜弢所困,投敦于豫章、故敦以为德。”
②“公戎”句:王敦攻陷石头城,晋元帝命刁协、刘隗等领兵攻石头城,卫导、周顗等从三路出战,结果都大败。后来元帝又命公卿百官到石头城见王敦,周顗就是这时去见的。戎车犯正,指举兵谋反。戎车,指兵车。忝(tiǎn),谦辞,表示有愧,不敢承当。六军,天于的军队,即下文的王师。据《周礼》,天子有六军。王师不振,指不振作,是委婉的说法,意指打败了。
大将军王敦反叛以后,到了石头城,周伯仁去见他。王敦问周伯仁:“你为什么辜负我?”周伯仁回答说:“公举兵谋反,下官愧率六军出战,可是军队不能奋勇杀敌,因此才辜负了公。”
(34)苏峻既至石头,百僚奔散①,唯侍中钟雅独在帝侧。或谓钟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古之道也②。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寇仇。何不用随时之宜,而坐待其弊邪③?”钟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而各逊遁以求免,吾惧董狐将执简而进矣④!”
①“苏峻”句:苏峻起兵反,攻入建康后,闻陶侃等已起兵讨代,便退守石头城,并逼皇帝迁到石头。参看本篇25则注①。
②”见可”句:“见可而进,知难而迟”两句引自《左传.宣公十二年)。
③用随时之宜:因时制宜;顺着不同时机,采取合适的措施。弊:通“毙”,死。
④董狐:春秋时晋国的史官,以记事不加隐讳、秉笔直书著名。据《左传.宣公二年)载,晋灵公想杀大夫赵盾,赵盾出亡,后来赵穿杀了晋灵公,赵盾才回来。太史董狐认为赵盾亡不越境,返不讨贼,就记载说:“赵盾弑其君”,并拿到朝廷上给人看。此句意谓担心史官记其事于史籍而遗臭万年。
苏峻率叛军到了石头城后,朝廷百官逃散,只有侍中钟雅独自留在晋成帝身边。有人对钟雅说:“看到情况允许就前进,知道困难就后退,这是古时候的常理。您本性忠诚正直,一定不会被仇敌宽容。为什么不采取权宜之计,却要坐着等死呢?”钟雅说:“国家有战乱而不能拯救,君主有危难而不能救助,却各自逃避以求免祸,我怕董狐就要拿着竹简上朝来啦!”
【钟雅其人】
钟雅,字彦胄,[晋]颍川长社人也。父晔,公府掾,早终。雅少孤,好学有才志,举四行,除汝阳令,入为佐著作郎。母忧去官,服阕复职。东海王越请为参军,迁尚书郎。
避乱东渡,元帝以为丞相记室参军,迁临淮内史、振威将军。顷之,征拜散骑侍郎,转尚书右丞。时有事于太庙,雅奏曰:“陛下继承世数,于京兆府君为玄孙,而今祝文称曾孙,恐此因循之失,宜见改正。又礼,祖之昆弟,从祖父也。景皇帝自以功德为世宗,不以伯祖而登庙,亦宜除伯祖之文。”诏曰:“礼,事宗庙,自曾孙已下皆称曾孙,此非因循之失也。义取于重孙,可历世共其名,无所改也。称伯祖不安,如所奏。”转北军中候。大将军王敦请为从事中郎,补宣城内史。钱凤作逆,加广武将军,率众屯青弋。时广德县人周?为凤起兵攻雅,雅退据泾县,收合士庶,讨?,斩之。凤平,征拜尚书左丞。
时帝崩,迁御史中丞。时国丧未期,而尚书梅陶私奏女妓,雅劾奏曰:“臣闻放勋之殂,八音遏密,虽在凡庶,犹能三载。自兹以来,历代所同。肃祖明皇帝崩背万国,当期来月。圣主缟素,泣血临朝,百僚惨怆,动无欢容。陶无大臣忠慕之节,家庭侈靡,声妓纷葩,丝竹之音,流闻衢路,宜加放黜,以整王宪。请下司徒,论正清议。”穆后临朝,特原不问。雅直法绳违,百僚皆惮之。
北中郎将刘遐卒,遐部曲作乱,诏郭默讨之,以雅监征讨军事、假节。事平,拜骁骑将军。苏峻之难,诏雅为前锋监军、假节,领精勇千人以距峻。雅以兵少,不敢击,退还。拜侍中。寻王师败绩,雅与刘超并侍卫天子。或谓雅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古之道也。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寇仇,何不随时之宜而坐待其毙。”雅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各逊遁以求免,吾惧董狐执简而至矣。”庾亮临去,顾谓雅曰:“后事深以相委。”雅曰:“栋折榱崩,谁之责也。”亮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卿当期克复之效耳。”雅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及峻逼迁车驾幸石头,雅、超流涕步从。明年,并为贼所害。贼平,追赠光禄勋。其后以家贫,诏赐布帛百匹。子诞,位至中军参军,早卒。
(35)庾公临去,顾语钟后事,深以相委①。钟曰:“栋折榱崩,谁之责邪②?”瘦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卿当期克复之效耳③!”钟曰:“想足下不愧苟林父耳④!”
①”庾公”句:此则承前一则。晋成帝于公元325年即位时尚在幼年,庾亮与王导等参辅朝政。苏峻反,百僚奔散。“庚公临去”就是指这件事。
②栋折榱(cul)崩:房子塌了,比喻国家危亡。按:庾亮身为佐命大臣,钟雅意含谴责。榱,椽子。
③克复之效:指收复京城,迎帝还都。按:公元328年陶侃和温娇、庾亮等人一起平定了苏峻之乱,329年奉成帝还部。
④荀林父:据(左传.宣公十二年)载:楚庄王围攻郑国,晋国派荀林父率师救郑国,结果大败。荀林父请晋侯处死自己,被士贞子劝止了。晋侯仍让他官复原职。到宣公十五年荀林父打败了赤狄,灭了潞国。可见荀林父是能打胜仗的。
庾亮将要出逃,回头向钟雅交代自己走后的事,把朝廷重任深切地托付给他。钟雅说:“国家危在旦夕,这是谁的责任呢?”庾亮说:”当前的事,不容许再谈论了,你应该期望取得收复京都的成效啊!”钟雅说:“想必您不会有愧于荀林父啊!”
(36)苏峻时,孔群在横塘为匡术所逼①。王丞相保存术,因众坐戏语,令术劝群酒,以释横塘之憾②。群答曰:“德非孔子,厄同匡人③。虽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至于识者,犹憎其眼④。”
①“苏峻”句:苏峻起兵反叛时.阜陵县令匡术与苏峻一起反。苏峻攻入建康后,把晋成帝逼迁到石头城令匡术守苑城(即成帝所居的宫城),后苏峻败死.匡术投降。孔群,参看本篇第38则注①。横塘,地名,在建康淮水南,沿长江筑长堤,叫做横塘。
②保存:保护着使之活下来。
③厄(&):困苦;灾难。匡:地名。孔子到宋国去,经过匡地,匡简子派兵围攻他。当时孔子和他的弟子子路一起唱歌,以示礼义教化,结果匡人解围。
④阳和:春天和暖之气。布:散布。鹰化为鸠:这本是一个节令的物侯。古人分二十四节气,每一节气又分为三候,每一候记载着应时出现的物候现象。惊蛰的三候是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鸠即布谷鸟。
苏峻叛乱时,孔群在横塘受到了匡术的威胁。后来丞相王导把匡术保全下来,并且趁着大家在一起谈笑时,叫匡术给孔群敬酒,来消除横塘一事的不满。孔群回答说:“我的德行不能和孔子相比,可是困苦却同孔子遇到匡人一样。虽然春气和暖,鹰变成了布谷鸟,至于有识之士,还是厌恶它的眼睛。”
【孔群其人】
&&&&孔群,字敬林,孔严叔父,会稽山阴人也。有智局,志尚不羁。苏峻入石头,时匡术有宠于峻,宾从甚盛。群与从兄孔愉同行于横塘,遇之,愉止与语,而群初不视术。术怒,欲刃之。愉下车抱术曰:“吾弟发狂,卿为我宥之。”乃获免。后峻平,王导保存术,尝因众坐,令术劝群酒,以释横塘之憾。群答曰:“群非孔子,厄同匡人。虽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至于识者,犹憎其目。”导有愧色。仕历中丞。性嗜酒,导尝戒之曰:“卿恒饮,不见酒家覆瓿布,日月久糜烂邪?”答曰:“公不见肉糟淹更堪久邪?”尝与亲友书云:“今年田得七百石秫米,不足了曲糵事。”其耽湎如此。卒于官。嗣子沉。
(37)苏子高事平,王、庾诸公欲用孔廷尉为丹阳①。乱离之后,百姓凋弊。孔慨然曰:“昔肃祖临崩,诸君亲升御床,并蒙眷识,共奉遗诏②。孔坦疏贱,不在顾命之列③。既有艰难,则以微臣为先,今犹俎上腐肉,任人脍截耳④!”于是拂衣而去。诸公亦止。
①扎廷尉:孔坦,字君平,任廷尉,后迁侍中。苏峻(字子高)事平以后,诸公以为国都所在地的丹阳郡应该任用有名望的人为京尹,而孔坦又协助王导平息苏峻叛乱,所以希望他出任丹阳尹。
②肃祖:指晋明帝。明帝的庙号为肃宗。公元325年晋明帝临死时召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壼,护军将军庾亮、丹阳尹温峤等受遗诏,辅佐太子司马衍。
③顾命:君主临终时的命令,亦即遗诏。
④微臣:轻微之臣,自称的谦辞。俎(zu):砧板。脍截:细细地切割。
苏子高的叛乱平定以后,王导、庾亮诸大臣想用廷尉孔坦来治理丹阳郡。经过战乱而颠沛流离之后,百姓生活困苦。孔坦激愤地说:“往日先帝临终之时,诸君亲上御床前,一起受到先帝的关怀赏识,共同接受了先帝的遗诏。我才疏位卑,不在接受遗诏之列。你们有了困难以后,就把我推到前面,我现在像是砧板上的臭肉,任人细剁细切罢了!”说完就拂袖而去。大臣们也就不再提起。
【孔坦其人】
孔坦,生于公元二八六年至三三六年,字君平,会稽山阴人。生于晋武帝太康七年,卒于成帝咸康二年,年五十一岁。少方直有雅望通左氏传,解属文。元帝为晋五,以坦为世子文学。帝践位,为太子舍人,迁尚书郎。成帝时,佐王导平苏峻,累迁侍中。帝委政于导,坦每发愤以国事为己忧,忤导,出为廷尉,怏怏以疾去职。疾笃,庾冰往省,对之流泪。坦慨然道:“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相向乎!”冰为之逊谢。
东晋元帝年间,对州、府孝廉、秀才普加策试,皇帝问孔坦:“吴兴徐馥为贼,杀郡将,郡今应举孝廉不?”孔坦回答:“四罪不相及,殛鲧而兴禹,徐馥为逆,何妨一郡之贤。”大兴三年(321年)进行策试时,因时值战乱后,秀才、孝廉多不敢赴考,到场者亦托疾。皇帝欲除署孝廉,而秀才如前制。孔坦上言:“经邦建国,教学为先,移风崇化,莫尚斯矣。”建议申明前制,崇修学校,被皇帝采纳。死后追赠光禄勋,谥“简”。有《孔坦集》留世。坦着有文集十七卷,《唐书经籍志》作五卷。此从《隋书志》传于世。
晋书 卷七十七
坦字君平。祖冲,丹阳太守。父侃,大司农。坦少方直,有雅望,通《左氏传》,解属文。完帝为晋王,以坦为世子文学。东宫建,补太子舍人,迁尚书郎。时台郎初到,普加策试,帝手策问曰:「吴兴徐馥为贼,杀郡将,郡今应举孝廉不?」坦对曰:「四罪不相及,殛鲧而兴禹。徐馥为逆,何妨一郡之贤!」又问:「奸臣贼子弑君,污宫潴宅,莫大之恶也。乡旧废四科之选,今何所依?」坦曰:「季平子逐鲁昭公,岂可以废仲尼也!」竟不能屈。
先是,以兵乱之后,务存慰悦,远方秀孝到,不策试,普皆除署。至是,帝申明旧制,皆令试《经》,有不中科,刺史、太守免官。太兴三年,秀孝多不敢行,其有到者,并托疾。帝欲除署孝廉,而秀才如前制。坦奏议曰:
臣闻经邦建国,教学为先,移风崇化,莫尚斯矣。古者且耕且学,三年而通一经,以平康之世,犹假渐渍,积以日月。自丧乱以来,十有余年,于戈载扬,俎豆礼戢,家废讲诵,国阙庠序,率尔责试,窃以为疑。然宣下以来,涉历三载,累遇庆会,遂未一试。扬州诸郡,接近京都,惧累及君父,多不敢行。其远州边郡,掩诬朝廷,冀于不试,冒昧来赴,既到审试,遂不敢会。臣愚以不会与不行,其为阙也同。若当偏加除署,是为肃法奉宪者失分,侥幸投射者得官,颓风伤教,惧于是始。
夫王言如丝,其出如纶,临事改制,示短天下,人听有惑,臣窃惜之。愚以王命无贰,宪制宜信。去年察举,一皆策试。如不能试,可不拘到,遣归不署。又秀才虽以事策,亦汜问经义,苟所未学,实难暗通,不足复曲碎垂例,违旧造异。谓宜因其不会,徐更革制。可申明前下,崇修学校,普延五年,以展讲习,钧法齐训,示人轨则。夫信之与法,为政之纲,施之家室,犹弗可贰,况经国之典而可玩黩乎!
帝纳焉。听孝廉申至七年,秀才如故。
时典客令万默领诸胡,胡人相诬,朝廷疑默有所偏助,将加大辟。坦独不署,由是被谴,遂弃官归会稽。久之,除领军司马,未赴召。会王敦反,与右卫将军虞潭俱在会稽起义,而讨沈充。事平,始就职。扬州刺史王导请为别驾。
咸和初,迁尚书左丞,深为台中之所敬惮。寻属苏峻反,坦与司徒司马陶回白王导曰:「及峻未至,宜急断阜陵之界,守江西当利诸口,彼少我众,一战决矣。若峻未至,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峻必先至。先人有夺人之功,时不可失。」导然之。庾亮以为峻脱径来,是袭朝廷虚也,故计不行。峻遂破姑熟,取盐米,亮方悔之。坦谓人曰:「观峻之势,必破台城。自非战士,不须戎服。」既而台城陷,戎服者多死,白衣者无他,时人称其先见。及峻挟天子幸石头,坦奔陶侃,侃引为长史。时侃等夜筑白石垒,至晓而成。闻峻军严声,咸惧来攻。坦曰:「不然。若峻攻垒,必须东北风急,令我水军不得往救。今天清静,贼必不动,决遣军出江乘,掠京口以东矣。」果如所筹。时郗鉴镇京口,侃等各以兵会。既至,坦议以为本不应须召郗公,遂使东门无限。今宜遣还,虽晚,犹胜不也。侃等犹疑,坦固争甚切,始令鉴还据京口,遣郭默屯大业,又令骁将李闳、曹统、周光与默并力,贼遂势分,卒如坦计。
及峻平,以坦为吴郡太守。自陈吴多贤豪,而坦年少,未宜临之。王导、庾亮并欲用坦为丹阳尹。时乱离之后,百姓凋弊,坦固辞之。导等犹未之许。坦慨然曰:「昔肃祖临崩,诸君亲据御床,共奉遗诏。孔坦疏贱,不在顾命之限。既有艰难,则以微臣为先。今由俎上肉,任人脍截耳!」乃拂衣而去。导等亦止。于是迁吴兴内史,封晋陵男,加建威将军。以岁饥,运家米以振穷乏,百姓赖之。时使坦募江淮流人为军,有殿中兵,因乱东还,来应坦募,坦不知而纳之。或讽朝廷,以坦藏台叛兵,遂坐免。寻拜侍中。
三康元年,石聪寇历阳,王导为大司马,讨之,请坦为司马。会石勒新死,季龙专恣,石聪及谯郡太守彭彪等各遣使请降。坦与聪书曰:
华狄道乖,南北回邈,瞻河企宋,每怀饥渴。数会阳九,天祸晋国,奸凶猾夏,乘衅肆虐。我德虽衰,天命未改。乾符启再集之庆,中兴应灵期之会,百六之艰既过,惟新之美日隆。而神州振荡,遗氓波散,誓命戎狄之手,局蹐豺狼之穴,朝廷每临寐永叹,痛心疾首。天罚既集,罪人斯陨,王旅未加,自相鱼肉。岂非人怨神怒,天降其灾!兰艾同焚,贤愚所叹,哀矜勿喜,我后之仁,大赦旷廓,唯季龙是讨。彭谯使至,粗具动静,知将军忿疾丑类,翻然同举。承问欣豫,庆若在己。何知几之先觉,砎石之易悟哉!引领来仪,怪无声息。
将军出自名族,诞育洪胄。遭世多故,国倾家覆,生离亲属,假养异类。虽逼伪宠,将亦何赖!闻之者犹或有悼,况身婴之,能不愤慨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诚反族归正之秋,图义建功之日也。若将军喻纳往言,宣之同盟,率关右之众,辅河南之卒,申威赵魏,为国前驱,虽窦融之保西河,黥布之去项羽,比诸古今,未足为喻。圣上宽明,宰辅弘纳,虽射钩之隙,赏之故行,雍齿之恨,侯之列国。况二三子无曩人之嫌,而遇天启之会,当如影响,有何迟疑!
今六军诫严,水陆齐举,熊罴踊跃,龁噬争先,锋镝一交,玉石同碎,虽复后悔,何嗟及矣!仆以不才,世荷国宠,虽实不敏,诚为行李之主,区区之情,还信所具。夫机事不先,鲜不后悔,自求多福,唯将军图之。
朝廷遂不果北伐,人皆怀恨。
坦在职数年,迁侍中。时成帝每幸丞相王导府,拜导妻曹氏,有同家人,坦每切谏。时帝刻日纳后,而尚书左仆射王彬卒,议者以为欲却期。坦曰:「婚礼之重,重于救日蚀。救日蚀,有后之丧,太子堕井,则止。纳后盛礼,岂可以臣丧而废!」从之。及帝既加元服,犹委政王导,坦每发愤,以国事为己忧,尝从容言于帝曰:「陛下春秋以长,圣敬日跻,宜博纳朝臣,谘诹善道。」由是忤导,出为廷尉,怏怏不悦,以疾去职。加散骑常侍,迁尚书,未拜。
疾笃,庾冰省之,乃流涕。坦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问邪!」冰深谢焉。临终,与庾亮书曰:「不谓疾苦,遂至顿弊,自省绵绵,奄忽无日。修短命也,将何所悲!但以身往名没,朝恩不报,所怀未叙,即命多恨耳!足下以伯舅之尊,居方伯之重,抗威顾眄,名震天下,榱椽之佐,常愿下风。使九服式序,四海一统,封京观于中原,反紫极于华壤,是宿昔之味咏,慷慨之本诚矣。今中道而毙,岂不惜哉!若死而有灵,潜听风烈。」俄卒,时年五十一。追赠光禄勋,谥曰简。亮报书曰:「廷尉孔君,神游体离,呜呼哀哉!得八月十五日书,知疾患转笃,遂不起济,悲恨伤楚,不能自胜。足下方在中年,素少疾患,虽天命有在,亦祸出不图。且足下才经于世,世常须才,况于今日,倍相痛惜。吾以寡乏,忝当大任,国耻未雪,夙夜忧愤。常欲足下同在外籓,戮力时事。此情未果,来书奄至。申寻往复,不觉涕陨。深明足下慷慨之怀,深痛足下不遂之志。邈然永隔,夫复何言!谨遣报答,并致薄祭,望足下降神飨之。」子混嗣。
(38)孔车骑与中丞共行,在御道逢匡术,宾从甚盛,因往与车骑共语①。中丞初不视,直云:“鹰化为鸠,众鸟犹恶其眼。”术大怒,便欲刃之。车骑下车抱术曰:“族弟发狂,卿为我有之!”始得全首领。
①孔车骑:孔愉,字敬康,累迁尚书左仆射,赠车骑将军。中丞:官名,这里指孔群。扎群,字敬林,是孔愉的堂弟,官至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长官,掌管律令、督察等。御道:皇帝通行的道路。按:这一则和前面第36则所讲的大概是同一事而传闻异辞,一记成在苏峻夫败之前,一记成在其后。
车犄将军孔愉和御史中丞孔群一起外出,在御道遇见匡术,后面跟随的宾客、侍从很多,匡术便前去和孔愉说话。孔群却并不看他,只是说:“就算鹰变成了布谷鸟,所有的鸟还是讨厌它的眼睛。”匡术听了大怒,便想杀掉孔群。孔愉赶紧下车抱住匡术说:“堂弟发疯了,你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吧!”孔群这才得以保住脑袋。
(39)梅颐尝有惠于陶公①。后为豫章太守,有事,王丞相遣收之。侃曰:“天子富于春秋,万饥臼诸侯出②;王公既得录,陶公何为不可放!”乃遣人于江口夺之。颐见陶公,拜,陶公止之。颐曰:“梅仲真膝,明日岂可复屈邪!”
①梅颐:字仲真。当初大将军王敦把荆州刺史陶侃降为广州刺史时,有人在王敦面前说了陶侃的坏话,王敦就想杀陶侃。这时王敦手下的咨议参军、梅颐的弟弟梅陶劝阻了王敦,陶侃得免。后来陶侃升任大将军、太尉,借放梅颐来报答梅陶。这里说的梅颐有惠于陶公,恐属传闻有误。
②富于春秋:指年轻。万机:万事。
梅颐曾经对陶侃有过恩德。后来梅颐任豫章郡太守,犯了罪,丞相王导派人去逮捕了他。陶侃说:“天子还年轻,政令都由大臣发出;王公既然能逮捕人,我陶公为什么就不能放!”于是派人到江口把梅颐夺过来。梅颐去见陶侃,下拜,陶侃拦住他不让拜。梅颐说:“我梅仲真的膝头,以后难道还会向人跪拜吗!”
(40)王丞相作女伎,施设床席。蔡公先在坐,不说而去①,王亦不留。
①蔡公:蔡谟,字道明,历任左光禄、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司徒。据《晋书.蔡谟传》载“谟性方雅”,故不喜王导所为。
丞相王导设置歌舞女,还安排下床榻坐席。蔡谟先已在座,看见这种做法很不高兴,就走了,王导也不挽留他。
(41)何次道、庾季坚二人并为元辅①。成帝初崩,于时嗣君未定②。何欲立嗣子,庚及朝议以外寇方强,嗣子冲幼,乃立康帝③。康帝登阼,会群臣,谓何曰:“朕今所以承大业,为谁之议?”何答曰:“陛下龙飞,此是庾冰之功,非臣之力④。于时用微臣之议,今不睹盛明之世。”帝有惭色。
①何次道:何充,字次道,在晋成帝时任丹阳尹、中书令。成帝死后。他主张由成帝的儿子继位,以为父子相传是先王旧典,不得改变,遭到庾冰的反对。庾季坚:庾冰,字季坚,曾任中书监、扬州刺史,是成帝的舅舅。成帝死后,他认为国有强敌,宜立年长的君主,主张由成帝的弟弟(即康帝)继位。元辅:辅政的大臣。成帝死时,何充、庾冰同受命辅佐王室。
②嗣君:继位的君主;帝位的继承人。
③嗣子:嫡长子。康帝:晋成帝的同母弟、琅邪王司马岳。
④龙飞:君主登位。
何次道、庾季坚两人一起受命为辅政大臣。晋成帝刚去世,在这时,由谁继位,还没有定下来。何次道主张立皇子,鹿季坚和大臣们的议论都认为外来之敌正强大,皇子年幼,于是就立康帝。康帝登帝位后,会见群臣时问何次道:“朕今天能继承国家大业,是谁的主张?”何次道回答说:“陛下登帝位,这是庾冰的功劳,不是我的力量。当时如果采纳了小臣的主张,那么今天就看不到太平盛世了。”康帝面有愧色。
【庾冰其人】
庾冰(296-344),字季坚,颍川鄢陵(今河南鄢陵)人。东晋官员,中书令庾亮之弟。王导死后以中书监身份在内朝掌权,亦促成晋成帝传位给弟弟晋康帝,以巩固庾氏势力。及康帝即位,进车骑将军,出镇江州,假节、镇武昌,卒,赠侍中、司空,谥曰忠成。有集二十卷。
冰字季坚。兄亮以名德流训,冰以雅素垂风,诸弟相率莫不好礼,为世论所重,亮常以为庾氏之宝。司徒辟,不就,征秘书郎。预讨华轶功,封都乡侯。王导请为司徒右长史,出补吴兴内史。
会苏峻作逆,遣兵攻冰,冰不能御,便弃郡奔会稽。会稽内史王舒以冰行奋武将军,距峻别率张健于吴中。时健党甚众,诸将莫敢先进。冰率众击健走之,于是乘胜西进,赴于京都。又遣司马滕含攻贼石头城,拔之。冰勋为多,封新吴县侯,固辞不受。迁给事黄门侍郎,又让不拜。司空郗鉴请为长史,不就。出补振威将军、会稽内史。征为领军将军,又辞。寻入为中书监、扬州刺史、都督扬豫兖三州军事、征虏将军、假节。
&&&&是时王导新丧,人情恇然。冰兄亮既固辞不入,众望归冰。既当重任,经纶时务,不舍夙夜,宾礼朝贤,升擢后进,由是朝野注心,咸曰贤相。初,导辅政,每从宽惠,冰颇任威刑。殷融谏之,冰曰:“前相之贤,犹不堪其弘,况吾者哉!”范汪谓冰曰:“顷天文错度,足下宜尽消御之道。”冰曰:“玄象岂吾所测,正当勤尽人事耳。”又隐实户口,料出无名万余人,以充军实。诏复论前功,冰上疏曰:“臣门户不幸,以短才赞务,衅及天庭,殃流邦族,若晋典休明,夷戮久矣。而于时颠沛,刑宪暂坠,遂令臣等复得为时陈力。徇国之臣,因之而奋,立功于大罪之后,建义于颠覆之余,此是臣等所以复得视息于天壤,王宪不复必明于往愆也。此之厚幸,可谓弘矣,岂复得计劳纳封,受赏司勋哉!愿陛下曲降灵泽,哀恕由中,申命有司,惠臣所乞,则愚臣之愿于此毕矣。”许之。
成帝疾笃,时有妄为中书符,敕宫门宰相不得前,左右皆失色。冰神气自若,曰:“是必虚妄。”推问,果诈,众心乃定。进号左将军。康帝即位,又进车骑将军。冰惧权盛,乃求外出。会弟翼当伐石季龙,于是以本号除都督江荆宁益梁交广七州豫州之四郡军事、领江州刺史、假节,镇武昌,以为翼援。冰临发,上疏曰:臣因循家宠,冠冕当世,而志无殊操,量不及远。顷皇家多难,衅故频仍,朝望国器,与时歼落,遂令天眷下坠,降及臣身。俯仰伏事,于今五年。上不能光赞圣猷,下不能缉熙政道,而陛下遇之过分,求之不已,复策败驾之驷,以冀万里之功,非天眷之隆,将何以至此!是以敢竭狂瞽,以献血诚,愿陛下暂屏旒纩,以弘听纳。今强寇未殄,戎车未戢,兵弱于郊,人疲于内,寇之侵逸,未可量也;黎庶之困,未之安也;群才之用,未之尽也。而陛下崇高,事与下隔,视听察览,必寄之群下。群下宜忠,不引不进;百司宜勤,不督不劝。是以古之帝王勤于降纳,虽日总万机,犹兼听将相;或借讼舆人,或求谤刍荛,良有以也。况今日之弊,开辟之极,而陛下历数属当其运,否剥之难婴之圣躬,普天所以痛心于既往而倾首于将来者也。实冀否终而泰,属运在今。诚愿陛下弘天覆之量,深地载之厚,宅冲虚以为本,勤训督以为务。广引时彦,询于政道,朝之得失必关圣听,人之情伪必达天聪。然后览其大当,以总国纲,躬俭节用,尧舜岂远!大布之衣,卫文何人!是以古人有云:“非知之难,行之难;非行之难,安之难也。”愿陛下既思日侧于劳谦,纳其起予之情,则天下幸甚矣。臣朝夕伏膺,犹不能畅,临疏徘徊,不觉辞尽。顷之,献皇后临朝,征冰辅政,冰辞以疾笃。寻而卒,时年四十九。册赠侍中、司空,谥曰忠成,祠以太牢。
冰天性清慎,常以俭约自居。中子袭尝贷官绢十匹,冰怒,捶之,市绢还官。临卒,谓长史江虨曰:“吾将逝矣,恨报国之志不展,命也如何!死之日,敛以时服,无以官物也。”及卒,无绢为衾。又室无妾媵,家无私积,世以此称之。冰七子:希、袭、友、蕴、倩、邈、柔。
(42)江仆射年少,王丞相呼与共棋①。王手尝不如两道许,而欲敌道戏,试以观之②。江不即下,王曰:“君何以不行?”江曰:“恐不得尔。”傍有客曰:“此年少戏乃不恶。”王徐举首曰:“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
①江仆射:江虨,字思玄,累迁尚书左仆射、护军将军。
②手:手段;技艺。道:围棋子。敌道:敌手;双方对等,不饶子儿。戏:游艺,这里指下围棋。
左仆射江虨年轻时,丞相王导招呼他来一起下棋。王导的棋艺比起他来有两子左右的差距,可是想不让子儿对下,试图拿这事来观察他的为人。江虨并不马上下子儿,王导问:“您为什么不走棋?”江虨说:“恐怕不行呢。”旁边有位客人说:“这年轻人的技术原来不错。”王导慢慢抬起头来说:“这年轻人不只是围棋胜过我。”
【江虨其人】
(公元?年-368左右)(一作霖)字思玄,陈留圉人,江统之子。生年不详,约卒于晋帝太和中。博学知名,兼善弈,为中兴之冠。本州辟举秀才,累官国子祭酒。简文帝为相,每访政事,多所补益。转护军将军,领国子祭酒。卒于官。虨著有文集五卷,(《隋书经籍志》注作江彬集五卷,新旧唐书作江霖集五卷)传于世。
(43)孔君平疾笃,质司空为会稽,省之,相问讯甚至,为之流涕。庾既下床,孔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问①!”庾闻,回谢之,请其话言②。
①儿女子:妇孺。
②话言:有益的话。
孔君平病重,司空庾冰当时任会稽郡内史,去探望他,十分恳切地问候病情,并为他病重而流泪。庾冰离座告辞后,孔君平感慨地说:“大丈夫快死了,却不问安邦定国的办法,竟像妇孺一样来问候我!”庾冰听见了,便返回向他道歉,请他留下教诲。
【孔坦其人】
孔坦(285-335),字君平,孔子第26代后人,晋朝人,居会稽。任世子文学,后补为太子舍人,迁尚书郎,任吴郡太守,后迁尚书,疾笃未任。累迁廷尉(掌管刑法),所以也称孔廷尉。元帝年间,建议申明贡举之制,崇修学校。死赠光禄勋,谥“简”。
曾在南朝的刘义庆写的《世说新语》中出现过: 梁国杨氏子九岁,甚聪惠。孔君平诣其父,父不在,乃呼儿出。为设果,果有杨梅。孔指以示儿曰:“此是君家果。”儿应声答曰:“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
(44)桓大司马诣刘尹,卧不起。桓弯弹弹刘枕,丸迸碎床褥间。刘作色而起曰①:“使君如馨地,宁可斗战求胜②!”桓甚有恨容。
①作色:变阶色;现出怒色
②使君:对州郡长官的称呼。桓温曾仟徐州刺史,刘惔又是徐州人,便称桓温为使君。如馨地:这样。按:刘惔这句话意在讽刺桓温是当兵出身,做事不离兵的本行。
大司马桓温去探望丹阳尹刘惔,刘惔躺着没起床。桓温用弹弓来射他的枕头,弹丸在被褥上迸碎了。刘惔生气地起床说:“使君怎么这样,难道这也可以靠打仗取胜吗!”桓温脸色非常不满。
(45)后来年少多有道深公者,深公谓曰:“黄吻年少,勿为评论宿士①。昔尝与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②。”
①深公:竺法深,是知名的和尚。宿士:老成博学的人;资深人士。
②周旋:交往;打交道。
后生年少多有谈论竺法深的,竺法深告诉他们说:“黄口小儿,不要做评论界的资深人士。以前我曾经和元帝、明帝两位皇帝,王导、庾亮两位名公打过交道呢。”
(46)王中郎年少时,江虨为仆射,领选,欲拟之为尚书郎①。有语王者,王曰:“自过江来,尚书郎正用第二人②,何得拟我!”江闻而止。
①王中郎:王坦之,字文度,参看《言语》第72则注①。领选:兼任吏部尚书。选、指选部。是吏部的前身,主管官吏任免、调动等事。尚书郎:官名。尚书分曹办事,下设尚书郎,管文书起草等事务。
②第二人:第二流的人。按:晋人注重门第,所谓第二流人,就是指家世贫寒的人。王坦之是世家子弟,所以这样说。余嘉锡以为,尚书郎“无吏部之权势,而有刀笔之烦,固名士之所不屑。惟出身寒素者为能黾勉奉公”(《世说新语笺疏》第324页注③)。
北中郎将王坦之年轻时,江虨任尚书左仆射,兼管吏部尚书职务,他考虑选王坦之任尚书郎。有人把这事告诉了王坦之,坦之说:“自从过江以来,尚书郎只用第二流的人担任,怎么能考虑我呢!”江虨听说后,就不再考虑他了。
(47)王述转尚书令,事行便拜①。文度曰:“故应让杜许。”②蓝田云:“汝谓我堪此不?”文度曰:“何为不堪!但克让自是美事,恐不可阙。”蓝田慨然曰:“既云堪,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如我。”
①王述:封蓝田侯,故下文又称蓝田。参看(文学)第22则注①。转:调动官职,指升官。事行:事情实现,指诏命下达。拜:接受官职。
②文度:王坦之,是王述的儿子。杜许:不详。
王述升任尚书令时,诏命下达了就去受职。他儿子王文度说:“本来应该让给杜许。”王述说:“你认为我能否胜任这个职务?”文度说:“怎么不胜任!不过能谦让一下总是好事,礼节上恐怕不可缺少。”王述感慨地说:“既然说能胜任,为什么又要谦让呢?人家说你胜过我,据我看终究不如我。”
【王述其人】
王述,东晋人,字怀祖。 晋王述初以家贫,求试宛陵令,所受赠遗千数百条。王导戒之,答曰:“足自当
止。”时人未之达也。其后屡居州郡,清洁绝伦,宅宇旧物不革于昔,始为当时所叹。予尝读而笑之。夫所谓廉士者,唯贫而不改其节,故可贵也;今以不足而贪求,既足而后止,尚可为廉乎?而史臣著之,以为美谈,亦已陋矣。
王述成名较晚,当时人们都说他是傻子。丞相王导因为他是东海内史王承的儿子,就征召他做属官。大家经常聚集在一起。王导每次讲话,许多人都争着赞美他。王述(王蓝田)坐在下席说:“丞相又不是尧舜,怎么能每件事都做得对呢?”王导非常赞赏他。
(48)孙兴公作《庾公诔》,文多托寄之辞①。既成,示庾道恩②。庾见,慨然送还之,曰:“先君与君,自不至于此。”
①《庾公诔》:参看《文学》第78页注①。
②庾道恩:庾羲,字叔和,小名道恩,是庾亮的儿子。
孙兴公写了《庾公诔》,文中有很多寄托情谊的言辞。写好了,拿给庾道恩看。道恩看了,愤激地送还给他,说:“先父和您的交情本来没有达到这一步。”
【庾羲其人】
庾羲,庾亮子,颍川鄢陵人。少有时誉,初为吴国内史。时穆帝颇爱文义,羲至郡献诗,颇存讽谏。因上表曰:“陛下以圣明之德,方隆唐虞之化,而事役殷旷,百姓凋残。以数州之资,经瞻四海之务,其为劳弊,岂可具言!昔汉文居隆盛之世,躬自俭约,断狱四百,殆致刑厝。贾谊叹息,犹有积薪之言。以古况今,所以益其忧惧。陛下明鉴天挺,无幽不烛,弘济之道,岂待瞽言。臣受恩奕世,思尽丝发。受任到东,亲临所见,敢缘弘政,献其丹愚。伏愿听断之暇,少垂察览。”其诗文多不载。羲方见授用而卒。子准,太元中,自侍中代桓石虔为豫州刺史、西中郎将,镇历阳,卒官。
(49)王长史求东阳,抚军不用①。后疾笃,临终,抚军哀叹曰:“吾将负仲祖于此。”命用之。长史曰:“人言会稽王痴,真痴。”
①王长史:王濛,字仲祖。按:这一则可与《政事)第21页对照。抚军:晋简文帝,登位前曾任抚军大将军,封会稽王。
左长史王仲祖请求出任东阳太守,抚军不肯委任他。后来王仲祖病重,临去世时,抚军哀叹说:“我将会在这件事上对不起仲祖。”便下命令委任他。王冲祖说:“人们说会稽王痴心,确实痴心。”
(50)刘简作桓宣武别驾,后为东曹参军,颇以刚直见疏①。尝听记,简都无言②。宣武问:“刘东曹何以不下意?”答曰:“会不能用③。”宣武亦无怪色。
①刘简:字仲约。官至大司马参军。
②听记:处理公文。记指公文、文件。
③下意:表示意见。会:一定;终归。
刘简在桓温手下任别驾,后来又任东曹参军,因为刚强正直,桓温相当疏远他。有一次处理公文,刘简一句话也不说。桓温问他:“刘东曹为什么不提出意见?”刘简回答说:“一定不会被采纳。”桓温听了,也没有一点责怪的脸色。
(51)刘真长、王仲祖共行,日旰未食①。有相识小人贻其餐,肴案甚盛,真长辞焉②。仲祖曰:“聊以充虚,何苦辞!”真长曰:“小人都不可与作缘③。”
①旰(g&n):天色晚。
②小人:晋代注重门第,士族阶层把府中吏役、老百姓等地位低的人都看成小人。肴案:菜肴。案,食盘。
③作缘:打交道;交朋友。
刘真长、王仲祖一起外出,天色晚了还没有吃饭。有个认识他们的吏役送来饭食给他们吃,菜肴很丰盛,刘真长辞谢了。王仲祖说:“暂且用来充饥吧,何苦推辞!”刘真长说:“绝不能跟小人打交道。”
(52)王脩龄尝在东山,甚贫乏①。陶胡奴为乌程令,送一船米遗之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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