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亭子的段落四周墙体写哪些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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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的建筑艺术
亭的建筑艺术王振复亭子,较多地出现在中国园林文化景观之中,具有休憩、凭眺的实用功能与涵虚之美。&&&&亭子又名凉亭,是中国建筑的一种特殊类型。《释名释亭》说:“亭,停也,亦人所停集也。”亭的功能是“停”,即供人休憩。亭子是一种只有立柱支撑顶盖、四周无墙体(或一侧无墙体)的空间通透的建筑物,亭多设于园林、名胜与通衢之处,有时也建靠在山顶、水边等地,亭子的造型非常丰富,以轻盈俏丽者居多。&&&&亭子是中国园林的重要景观,造园家往往将亭子巧妙地组织到美的园林境界之中。在园林中,亭有半亭与独立亭之分。半亭常常与走廊相联系,依墙而建。如苏州拙政园的倚虹亭(东半亭)与“别有洞天”(西半亭),半亭给人以“依偎”之感,融于园林环境之中,时或探出檐角,十分灵秀,有半掩半露的含蓄之美。独立亭则常建于园林的池水之畔、小山之巅、花木丛中或道路交叉之处等,其造型很注意与地形环境的协调,如苏州拙政园有雪香云蔚亭,独立于一个小坡之上,其长方形的平面,正与平缓的坡地相协调。拙政园另有扇亭,建于水岸外凸之外,因而此亭也以凸面向外,这在建筑符号“语汇”上取得了统一。独立亭的文化审美特征,是醒目、鲜明、美感强烈。&&&&园林之亭的造型,以平面为圆形、方形、六角形与八角形为多见,也有三角形、缺角形、梅花形、海棠叶形与扇形等造型。这大约可以归纳为两类,即几何形与自然形。比如苏州拙政园的梧竹幽居亭、怡园的小沧浪亭等,平面为六角形。拙政园的竖亭,平面为圆形。苏州西园的湖心亭,平面为八角形。苏州环秀山庄的海棠亭,平面为海棠叶形,是很别致的一种造型。&&&&亭子的“艺术性”,表现为三方面:&&&&第一,作为艺术审美对象,亭子是园林景观中的一种建筑小品,是园林景观构景的重要手段,所谓“亭台楼阁”,亭在园林中是颇为活跃、令人注目、比较空灵的一个审美因素。那种小巧玲珑、反宇飞檐的“俏”模样,往往给人以优美的感觉。&&&&第二,亭子的原始艺术功能是供人歇脚休息,这一功能既是实用性的,也是精神性的,且以实用性功能为基础。在园林中,亭子往往是供游园者休息的地方。亭,好比是游园路线上的一个美的“休止符”,它在构景上,使得园林这整部“乐章”显得抑扬顿挫,张驰有致,亭子是令人精神舒放的场所,当游园者游园感到疲劳之时,到凉亭小憩一下,感觉一定是很美好的。&&&&第三,亭子本身是美的景观、审美对象,同时又是一个欣赏园景的出发点,亭子具有凭眺的艺术功能。人在亭内,凭眺园内诸景,或是远眺湖光山色,有“快哉”之感。&&&&总之,亭的“艺术性.”很.丰富。从审美上看,亭的形体常常是小型的,造型秀美;空间开敞,有“虚”的性格;与自然环境相结合的,成为自然与人文景观中的一种优美的“旋律”。
馆藏&3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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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创业助学团队刚刚度过了它的两岁生日。庆祝大会结束后,站在团队的革命根据地——助学亭面前,望着亭内的书报,周边的花草,我的心中涌动着幸福。不经意间,记忆的风铃又开始轻轻摇曳······两年之前,初入大学的我脸上虽然还写满着青涩,但丝毫影响不了我对这个新环境的热情。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身边的同学有的参加了学生会,有的进入了社团,我们都为锻炼自我寻找着平台。有一天,我在去上课的路上看到了一个亭子。老师告知我们,这是学校专门为贫困生设立的一个勤工助学、锻炼自我的场所。当晚,我就满怀期待地参加了团队的面试。经过一系列的问答,我得到了实习两周的机会。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成为团队的一分子。两周的实习期间,我们从最基础的学习:如何分报纸,如何摆杂志,如何招呼,如何介绍·······我深切地感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同时也让我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充满欣赏。实习期满,我终于正式成为了这个大家庭的成员。第一次全体大会,负责人的讲话就让我们受益匪浅。虽然他们也是大学生,只比我们年长两三岁,但他们比我们看的要远得多也深刻的多。一位学长说道:“我们应感到幸运,因为学校给我们提供了这样宝贵的锻炼机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希望大家在这里积极工作,广交朋友。”一位学姐饱含深情地说:“昨天,大学在梦中;今天,大学在手中;明天,大学将在我们心中。我也希望我们这个团队团结一心,荣辱与共,当我们走出校门的时候,每人都拥有一个美好的回忆。”时间不会让记忆风化,学长学姐的话至今仍时常在耳畔响起,如警钟长鸣,疲惫的时候让我振奋,迷茫的时候让我坚强。“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我们由陌生变得熟悉,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共同成长。一年里,我在这里学到了知识,掌握了技能,当初的稚气也开始渐渐褪去。如今,学长、学姐即将背起行囊,闯荡四方,而留下的我们则要尽力维护着那个最初的梦想。我觉得我应该去承担更重的责任,为这个团队贡献更大的力量。我坚定地呈交了负责人申请书,心中已没有了当年的忐忑,更多的是期待和决心。有幸的是,大家再一次把信任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向大家表态,一定履行好责任,把我们这个团队建设的更加美好。寒来暑往,新的一年又将画上句号。在这一年里,大家共同努力,进一步丰富内涵,积极地改善运转方式。每当我们感到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们就会以马云的话激励自我: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每当看到团队取得的成绩和进步时,我的心中就会充满自豪。但我明白,这是整个集体努力的结果。如果说我们比以前做的更好,那是因为我们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每当看到团队注入新鲜的血液,不由联想起那个充满活力的自己。我知道,终有一天,身边的大多数人会称呼自己为学长,但我们仍可以一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与其哀叹青春易逝,沧桑尽显,倒不如安然做一块铺路石,像当初的学长、学姐一样,把大家共同的信仰一直流传下去。细细想来,我们的教育不也是如此吗——默默无闻地培养了一代代的国家栋梁!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日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在这一天我们会发工资。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大家聚在一起,总结一下上个月的工作,交流经验并指出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我们讨论下个月的工作计划,有时还会憧憬一下美好的未来。最后,我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红包,红包里面是我们上个月辛勤劳作的所得和一张卡片,卡片上书写着充满激励的寄语。罗斯福曾说过:幸福在于获得成就时的喜悦。拿过红包的那瞬间,每个人的笑容里都洋溢着甜蜜。还记得有一次发完工资和父亲打电话,我告诉他以后不用给我寄生活费了。父亲开玩笑道:那你以后准备只喝西北风吗?我答:我现在可以自给自足了。郑板桥不也说过,淌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嘛!父亲笑着勉励我:好啊,男儿当自强啊!从父亲的笑声中,我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欣慰。其实,团队里每一个和我一样的同学,不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为父母减轻了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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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重说明:第一:本书的目的在于用反传统的书法来讲述一个唐朝中兴的故事;第二:本书是单主角单线写作,并非双主角多线,请书友们多支持!  第二:本书接受读者批评,从第一卷第二十二章至第二卷第十六章,中间文字曾做过较大改动,如果部分章节字数不足,敬请书友谅解,谢谢!!  ……
……  “报告,关于上尉副连长唐明一事,师政治部回函已到,请团长审阅”,西北某部军营,通讯兵赵大宗刚报告完毕,手中的那份文档已被四十多岁的团长劈手夺过。  随着文件越看越多,团长的脸上先是由愤怒到疑惑,直到最后出现的却是压抑不住的遗憾与惋惜之色。说起来,这个名叫唐明的上尉是他在一堆硕士兵中亲自选中的对象。  自小父母双亡,仅与一个哥哥相依为命,自理能力极强、专业成绩优秀。当初在师部看到唐明的这份基本信息及培养材料,王团长立即就相中了他,而唐明下到部队后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做为一个硕士身份的秀才兵,唐明本该是个文职军官,但这个小伙子却能以普通一兵的要求严格自律,体能训练等诸多项目成绩优秀不说。更为难得的是,这个秀才兵没有一点儿傲气,与那些普通士兵打成一片。尤其是他那一口地道顺溜的口把子,更使常与他接触的人,丝毫也意识不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个硕士生。再加之他头脑灵活,没有半点迂腐气,很是给王团长出了些好点子,所在在整个团中,倒是个极受欢迎的角色。  正当王团长对这颗好苗子观察完毕,想要给他压压担子时,一个探亲假后,这个从来最是遵守军纪的唐明却突然没了踪影。在他违规十三天不返后,团部终于再也压不住了,心中愤怒不已的王团长亲自打电话将这一情况呈报到了师部。  但是今天这份文件却让王团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文件中显示,自己这个手下探亲假时先是去探望其兄长,随即报名参团去了埃及旅游,再后来就更加匪夷所思了,这一前一后到达金子塔的兄弟二人居然就此人间蒸发,再也不见了踪影。埃及地方警局及大使馆先后派人前往金字塔内找寻,都毫无结果。历时十四天后,这兄弟二人终于被确定为“失踪人口”,竟是生生的就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还好这兄弟俩是孤儿!”,注目文件良久,王团长幽幽叹道:“可惜了一个痞子硕士!可惜了一个大有前途的好兵……”。  ……
……  “夫以东周之地,久陷贼中,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榛棘,豺狼所嗥,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至覃怀,经于相土,人烟断绝,千里萧条。”  ——安史乱后,唐代宗朝兵部侍郎张重光言时状  开元天宝之中,耕者益力,人民储粮,皆及数岁,太仓委积,陈腐不可较量……当今,三河膏壤,淮泗沃野,皆荆棘已老,则耕可知?太仓空虚,鼠雀犹饿。至于百姓,朝暮不足,而诸道聚兵百有余万,遭岁不丰,将何为谋?  ——安史乱后,唐代宗朝道州刺使元结以对比方式揭示安史乱后北方经济变化  “哥,哥,你在那里?”,高声大叫了许久,见四周没有一点回音,前少尉副连长唐明,用单薄的衣衫裹了裹冻的发抖的身子,沮丧的顺口儿就咒骂了一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说起来,他对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他离开部队前往探望哥哥时,季节分明才是初秋时分。到了哥哥租住的小屋,才发现自己这位从小相依为命的兄长,竟是留了一张便条,就直奔埃及去看金字塔了。这也还罢了,最要命的是,便条中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浓浓悲观厌世的意味。  唐明素知哥哥唐宋与自己的性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自小为人感情细腻的他,许是哲学书读多了的缘故,对人生及社会的看法悲观之极,再加上这几年工作上也很是不顺利,唐明还真是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  当下不敢耽搁,几乎是在看完便条的同时,唐明已经转身狂奔而出,倾其所有以三倍的价钱,交由旅行社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一切手续,坐上了前往埃及的飞机。当心急火燎的他最终在金字塔内见到兄长时,见哥哥唐宋已经被一团诡异的白光包围,心中惊骇的他本能反应,当即顺手向他抓去,随后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都已经是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醒来时竟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连那见鬼的天气,也不知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寒意料峭的初春。  其时,天色微露晨曦,喊叫了许久也没有回音的唐明,疑惑不解的顺着身侧不远处的土路向前走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当前行中的唐明第一次看到路侧废弃败坏的草毡茅屋时,他忍不住又这样低声叫骂了一句。  眼前的整个村落都是由这些简陋的草房组成,想是经历了大规模破坏的缘故,整个村落一片凌乱,愈往内走,更可处处见到大肆纵火焚烧的余烬。  陶碗儿、陶罐,“咣当”声中踢翻了一个残破的铁犁头,唐明在没有半点烟火气儿的残破村落中低头注视这铁犁头许久,一种未知的恐惧淡淡的浮现心头。  在村落中找不到食物、衣服,心下忐忑的唐明出村继续前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眼前蓦然出现的一幕使他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死人,铺满一地的都是死人,跨上那个小土坡的最后一步,这一地死人就如此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了唐明的眼前。呆呆愣了足有三分钟,平复了心底的惊涛骇浪之后,极度震惊的他,才挪动着双腿向那修罗场中走去。  “叽叽唧唧”,随着唐明的靠近,这一片死人堆中突然传出连串的怪叫,随即就见有无数只被惊动的红毛老鼠蜂拥而出,这些饿的毛稀骨瘦的老鼠,虽远远避开,却并不逃走,只是用一双双充血发红的眼珠,紧紧盯住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而在它们的身上,红的白的沾染的都是人的血肉。  猛一见到这数百近千只因吃人而眼睛发红的老鼠,饶是唐明胆大,也不免“呀”的一声怪叫,心中发毛的连连退步,也因为退步太急,扑通一声被绊倒在地,只是在地上还没有停留三秒钟,前少尉副连长已是口中怪叫着猛的窜起,在他的脚旁,赫然是一只被啃掉三只脚趾,皮肉乱翻的断腿。  “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惊骇莫名的唐明顺手拎起一根棒子,边示威性的向那些令人望之既怕又恶心的老鼠们挥舞了两下,边借着冰寒的晨光仔细打量着脚下的情景。  麻布制成的短襦及犊鼻裤,偶尔还有一两件圆领儒衫,小孩子的头上分明梳着怪异的朝天髻或双丫髻。在一片约有数百人的死尸堆中,全是古服打扮的老人及孩子最多,其次则是一些衣衫破旧的妇孺,至于壮年男子,几乎十不见一。而此时这些身披箭支或刀砍钩伤的尸体,大多已是残缺不全,唐明略一扭头间就见到一个脑袋被啃去半边的小儿尸首,当下心中一寒,握着棒子的手神经质的一抖,随即胃中一翻,口中酸水已是倒涌而出。  “******,******。”,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不类人间的惨状,唐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与恶心,大喘着粗气的他挥舞着棒子,就向那些眼冒凶光的老鼠们冲去。而尝过人肉滋味,饿疯了的老鼠们,也不愿意放弃方圆数百里内唯一能让他们活命的“粮食”,见唐明冲了上来,它们不仅没有本能的见人逃走,反是一窝蜂灰黑一片的冲了上来。随即在这个绝似地狱的修罗场中,爆发了一场空前激烈的人鼠大战。  “敌敌畏!我毒死你;灭鼠灵!我喷死你;六六粉!老子灭你全家!,****的,让你吃人,让你吃人!”,势若疯癫的挥动着手中的棍棒,唐明无意识的口中怒吼连声,突然来到这个完全不知所谓的陌生所在,再突然目睹如此让人发疯的一幕,如此强烈的震撼只让和平年代长大的他,感觉自己简直就要疯了,也只有借着愤怒的叫骂及挥舞,才能让他心中更好受些。  “啪”的一声闷响,随即就有一点红白之物喷溅到唐明的脸上、身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浆,唐明又是一声大叫,挥舞着棒子的同时,抢一步上前,用脚上结实的牛皮陆战靴,狠狠将刚刚击毙落地的两只老鼠碾成血沫。随即就见他棒交右手,左手闪电般自背上抓过一只牙齿滴血的老鼠,五指用力间,又是一蓬血雾暴起。  
      第二章
搏命  时间渐渐流逝,背靠一棵剥皮老树的唐明早已是全身伤痕累累、精疲力竭的他,现在脑中纯是混沌一片,全靠着“不能被老鼠吃掉”这个意念苦苦支撑。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前堆满一地鼠尸,手脚牙齿一并发动的前少尉副连长觉得身前一阵轻松,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去时,却是刚才悍不畏死的鼠群已潮水般退去,聚在尸堆不远处,瞪着泛红光的眼睛紧紧盯住他。整个场地上空飘荡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  背靠着那株早已枯死的大树,大口喘着气的唐明也不知休息了多久,才觉精力渐渐回复了一些,低头响亮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他才挪动脚步开始在死人堆中盲目的寻找。  “我是在那里,他妈的我到底在那里?”,又是疑惑、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在唐明将整个场地巡视一遍后,再也压不住心底负面情绪的爆发,嘶哑着喉咙,歇斯底里的仰头高声吼叫道,这一声吼叫也使鼠群一阵骚动,受惊的老鼠们乍起全身变异的棕红色长毛,叽叽唧唧叫个不停。  回应唐明的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良久、良久,心情渐渐平复的他,才感到只穿着一件衬衫的身上寒意越来越重,无奈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就着左近找了一具与自己身材相仿的儒生打扮的死尸,强行扒下他的麻布破袄,就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拆开自袄中滑落在地上的那封信笺,唐明置那竖排繁体的正文不顾,抬眼间直接向落款处看去。  “上元二年,侄罗文山谨拜。”,只这十字入眼,唐明心头一震,哆嗦着的双手再也拿不住那纸信笺儿,飘飘荡荡坠落于地。  再一次脑子短路良久之后,顾不得抱怨,硕士出身的唐明,已开始紧急运用自己掌握的史学知识,分析判断这如同惊天霹雳一般的信息。  只是还不容脑中乱成浆糊一般的他多做思量,远方蓦然响起了一串急促的健马嘶鸣声。只听这马蹄声,分明是有后数骑正在追赶另一骑士。  马蹄声越来越近,这一前一后的数骑竟然是向唐明所在的方向而来,听着渐渐清晰可闻的喝骂与喘息声,紧张的他刚一抬头探望,突听一声尖啸传来,下一刻,就见一支足有三尺长的流箭斜斜钉入身右不远处的地上。  看着那嗡嗡颤动不已的箭尾,唐明再不敢冒险抬头,势单力薄、体力下降而又不明情势的他选择了最能保命的做法,仰身躺倒装死,只是右手掌中不忘紧紧握住唯一堪做反抗的流矢。  最先跃马直上高坡的,是一个年在四旬有余的武将,仪表堂堂的他本该甚是威风,无奈此时头盔散落、神情慌乱,不免大是有损威仪。唯一能昭示他身份的,大概就是那身隐泛金光的细密锁子护身甲了。  这员武将跃上高坡后陡然见到眼前这一片杀戮场,也是一呆,随即在身后不断飞来的箭羽中,一叩马腹,狂奔而下。而随着他胯下马蹄奔驰的,还有一片红棕色的鼠群。  也不过片刻功夫,武将策马奔出不过数十步,就见适才小土坡上先后又涌上三骑,这三名骑士都是身穿轻便皮甲,即便在策马奔行中,犹自不断搭弓放箭。  “老五,射马;老三,随我去抓活口!”,三人中最先跃上高坡的那个头缠红巾的骑兵,一声吆喝吩咐后,当即猛叩马腹,随着另一个满脸粗须的汉子急奔而去。留下一个眉眼清秀的骑兵驻足坡顶,利用地势,取过口中噙着的羽箭,向那百步外狂奔的武将瞄准。  自几骑驰上高坡,唐明即躺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见那武将远走,他还暗自庆幸,只希望能借此将身边追兵引得越远越好,也免得殃及自己这池鱼。  本来这一逃一追的数骑也无人注意他这“死人”,但不凑巧的是唐明装死躺倒的地方,实在是太接近几骑奔驰的线路,听着那骑士喊一声要追去抓活口,还不等心底紧张万分的唐明暗自庆幸,就听“泼喇喇”的马蹄声在耳畔响起,此时形势,只怕是再迟疑半分,难免就要葬身马蹄之下。  左手撑地一个疾滚,随即在受惊的健马立蹄长嘶声中,神经高度紧张的唐明身形暴起,情知断难逃掉的他转身间双腿发力跃起,右手箭矢已是直向距他最近,同时也是威胁最大的“老五”胸间招呼过去。  那“老五”正是这支斥候小队中的专职射手,此时依队长吩咐,他正微闭左目凝神瞄准,不防坐骑脚下突然暴起一条全身染血的大汉,还不等大吃一惊的他反应过来转弓发箭,就觉胸口处蓦然一麻,随后晃动着身子堕下马去。  轻便皮甲难以阻挡如此近距离的贴身攻击,因发力过大,手掌与箭杆摩擦灼热的唐明刚刚在脑海中闪出一句:“我杀人了!”,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啸,却是那头扎红巾的斥候队长自背后狠狠刺来一枪。  矮身避过那支要命的骑兵制式单钩矛,情知远战不利的唐明,充分发挥出自己军中训练的潜能,一式懒驴打滚贴近马身后,再次暴起,双手成拳袭向红巾队长腰腹。  这一贴身近斗,斥候队长的单钩矛便难以发挥作用,在肩上重重挨了两脚后,唐明终于成功的将敌手拖落马下,二人随即在死尸堆中翻滚扭打一处,也正是因为这种紧密纠缠,使得另外一个反应过来的斥候老三难以发箭伤敌。  此时,被这支斥候小队追赶了半夜之久的武将回头观敌间,也是发现了这等异状,稍一犹豫后,就见他手举护身彭排,返身回马,直向正不断调整弓箭角度的斥候老三冲去。  一瞥间看到这一幕,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唐明心头一松,正是这刹那间的分神,他的左脸已是被重重一拳打中。  摇了摇眼前直冒金星的昏沉沉脑袋,唐明再不敢半分麻痹,实战经验不足的他,直管咬牙切齿如同八爪章鱼般紧紧缠住对手,使其有力难施。  这边二人贴身纠缠翻滚,立于马上的斥候老三见实难发箭,正欲下马相帮队长,忽见自己等人追赶的武将又返身而回,当下更不犹豫,沉腰坐马间,将早已蓄势完毕的一箭射出。  俯身贴近马颈,那武将直管竖起彭排遮挡来箭,百来步的距离,也不过三箭之间,他已是策马冲上高坡。  斥候老三见箭难奏效,二人距离又近,遂果断挂弓取钩,依地势之力,大喝声中气势如虹的挺钩直贯而下。  那斥候队长多历战阵,不成想今晚眼见大功将立之时,被这样一个儒生打扮的小子给伏击,更折损了一个手下兄弟,心中本就恼怒欲狂;兼之唐明与他打斗时,又使用的是最无赖之极的招数,更使他满身本领也是施展不出。论说他的杀人本领要比此时的唐明高出十倍不止,奈何身形气力却是实有不及,就此贴身肉搏中,被“一力降十会”给吃的死死。  两人搏命纠缠,身形长大的唐明自然更不敢半分留手,那红巾斥候队长见手脚皆难使用,一时凶性大发下,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张嘴向下咬来。  唐明见势不对,急忙间偏过脖子,但二人贴身太紧,虽要害躲过,肩膀却被那斥候队长一口咬个正着,随即,一阵钻心的巨痛传来,忍耐不住的他额头急爆出一片细汗,大吼声中摇动头部疾向对方撞去。  到第三下时,那斥候队长终于吃不住痛,松嘴仰头,趁此时机,钻心巨痛驱动下的唐明喉中嘶声未消,也是眼睛发红,本能的利用现今唯一的攻击利器,张嘴咬去。  入口一片柔软,随即“咔嚓”一声轻响,再然后就是一道腥咸的热流疾喷而出,与此同时,身上的斥候队长在狼嗥声中颤抖抽动,却被大脑迷糊一片的唐明仗着身大力足紧紧抱住,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脱身,绝对不能让他脱身……”。  策马直上高坡的武将仰头间见斥候老三弃弓不用,遂也坐直了身子,无钩可用的他只能拼命调整手中彭排,等待那居高临下、威势十足的一击。  “砰”的一声败革声响,在马身上晃了两晃的武将避过这一击后,再不犹豫,顺手自后腰处掏过一支黄桦木护身短弩,随着一声“嗡”的鸣响,夺命的弩箭已是直贯入错马而过的老三腰腹间,巨大的机簧之力更是将他带落马下,当场气绝。  将箭已射空的短弩随手丢开,武将翻身下马捞过一支单钩矛,直奔向与唐明纠缠在一起的红巾斥候,想也不想的一连三刺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坐倒于地喘息不已。  “你一儒生,能力毙二贼军,其中还有一个居然是咬死的。好好,本官承了你这救命之恩。”,那腥咸的液体不再奔流,身上的敌人也不再做丝毫挣扎,眼中血红退去的唐明,迷糊的大脑在这一阵话语声中缓缓醒过神来。    
    生命威胁即去,唐明在感到无穷疲倦的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冲鼻而来,无意识的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感觉到丝丝滑腻的同时,更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肠胃,几乎是一瞬间,唐明将头一歪,口中已是狂呕而出。  呕吐了一阵,再呼吸了几口充满寒意的冷风之后,唐明才感觉舒服了许多。翻身掀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站起身来的他还不待与那脸色怪异的武将说话,低头看到自己衣襟前一大片暗红的血渍,再扭头看看那红巾斥候队长皮肉翻乱的咽喉,下一刻面色蓦然苍白的他当即又是俯倒于地,大声呕吐不绝。  “值此乱世,好男儿自当十步杀人、渴饮敌血。某看你刚才斩杀那弓箭手时机敏果决,怎么现在又做起这妇人行径了。”,见唐明如此情状,那武将哈哈大笑声中,调侃说道。  找自己的哥哥,突然却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随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自己更亲手杀去两人,这急速发生的一切只让唐明难以接受,尤其是想到其中一人还是被自己活活咬死的,他更是感觉简直就要疯了。一遍遍揉搓着手上、脸上的结痂的血渍,唐明只希望这个噩梦能早点醒来。  “某乃大燕朝怀王驾前中郎将,你是何人?”,休息了良久,那武将见天已大明,急欲离去的他起身对缩做一团,不住揉搓着手脸的唐明道。  等了片刻不闻回音,武将见唐明眼中一片茫然,手上几乎是难以控制的搓磨不休,心中不由一阵叹息,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厉声喝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如今杀也杀了,做什么妇人之态,若非看你与某有救命之恩,某现在就一刀宰了你,也免得看着晦气。”  也正是这一脚,将心中纷乱如麻的唐明给踹醒,听着“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再想到适才所经历的一切,及红巾斥候要吃人一般的疯狂眼神,一阵自心底最深处涌起的寒意彻底将他惊醒,跳起身来喝问道:“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你是那里人?怎么说话如此怪异?”,那武将被他的乍然暴起惊的一愣,随即一笑道:“看你一身儒服打扮,这是第一次杀人吧!过了这个坎儿就好!某乃大燕朝怀王驾前中郎将,这些斥候都是李光弼那胡狗的兵,追杀本官有什么稀奇。”  听到“大燕朝”三字,心绪不定的唐明还是一阵迷糊,寻思自己是不是到了魏晋南北朝时候,及至听到“李光弼”三字,他才一个激灵,心下了然。  笨拙的骑在马上随着那武将南行,唐明已经顾不得再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恶心感叹,心中只是在不停的咒骂:“天没天理、人没人性”,找自己的哥哥有什么错?偏偏就一下给他弄了个“穿越时空”,这也就算了,中国两千余年的王朝史,穿越到那个时代不好,怎么就是这个最让他又爱又恨的唐朝!这也不去说他,论说,唐朝绵延三百年,贞观、开元不好说,就是穿越到高宗武后时也行啊!好死不死的,还偏偏就将他穿越到了这个正在安史乱中的上元二年。而且巧不巧的是,还直接被丢在了距离叛军大营不远的所在,以上种种,只让已陷入麻木状态的唐少尉,有中特等奖彩票的感觉。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安禄山麾兵十六万,号称二十万,以伪诏诛杀杨国忠之名,自河北道范阳南下起兵反唐。旋即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路高进,直破东都洛阳,并于次年正月开新朝、建都洛阳,号大燕皇帝。  六月,安禄山大燕军攻破长安,玄宗借御驾亲征之名仓皇奔蜀,途中因士兵哗变,被迫杀贵妃及杨国忠。七月,太子李亨即位灵武,遥尊玄宗为太上皇,改元至德。  至德二年正月,安庆绪联合大臣严庄、宦官李猪儿杀父篡位成功,谴史思明回镇范阳。同年九月,时任天下兵马副元帅郭子仪,率回鹘借兵并其他十五万大军攻入长安,一月后,两京收复,肃宗还朝。同年十二月,史思明见安庆绪已到穷途末路,遂上表朝廷请降,皇帝李亨封其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  次年,即乾元元年六月,朝廷暗议除史,事机不密,范阳降而复叛。九月,郭子仪等九节度使,联军攻打退避邺城的安庆绪,因指挥权不统一,兼观军容使宦官鱼朝恩弄权祸国,战事迁延至次年二月,九节度联军为来援的范阳史思明军大败。  乾元二年三月,率兵解除邺城之围的史思明杀安庆绪,四月,史思明称大圣燕皇帝。九月,叛军二次攻破东都洛阳,建都于此。  第二年,即上元元年四月,河阳之役爆发,李光弼大败史思明部。  骑在马上默默想着这一切,唐明只觉得口中阵阵发干,安史之乱的八年,这可是一个杀人如草芥的大乱之世,别的且不说,光是这刚刚过去的上元元年,就是因为“人相食”而在史书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正是在这大乱的第五个年头,大唐人口由极盛时的九百万户急降为两百万余万户。尤其是战地所在的河北、河东及河南这三河之地,说一句千里无鸡鸣也是毫不为过。来到如此一个人命如蝼蚁的所在,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尤其是自己还刚刚杀了两个朝廷军士,救下了一个安史叛将的情况下。  “噢,你是山南东道襄州人氏!那孤身一人越千里战地,能到这里还真是好运气。既然你是孤儿一个,也就不要想着再回去了!不是本官不放你走,这遍地战火的,纵然不被乱兵所杀,也难免被军中征发去了做运送辎重的夫子,至于你的兄长,现在也是没法子找,你既救了本官一命,本官自当在怀王驾前保荐于你,还是等你自己混出点名堂后再来寻找兄长不迟,否则自己都保不住,又拿什么去找?”,听唐明语无伦次的诉说了自己的来历,那武将以为是他初次杀人后心绪仍未平复,倒也不以为意,顾自替他安排起后事来,从知恩图报这点来说,此人虽是叛将,倒也做的是仁至义尽。  “怀王?”,听到这个名字,唐明模模糊糊似有印象,偏又想不真切,无奈低声喃喃自语一句道。  不想与他同行的武将耳力却是极好,闻言淡淡一笑道:“怀王殿下正是我大圣燕皇帝陛下的嫡长子,姓史讳朝义。要说如今这诸位皇子,还得数怀王殿下能虚怀礼下,善纳谏言。而且有一宗最为重要,如今我大燕各路统军大将俱是粗鄙无文的胡人武夫出身,最恶汉人,尤其是你这样子的汉人文士,更为尔辈看不起,更别说想得其信重了。安心为怀王殿下办事,会有你一个前程出身的。”  “史朝义!不就是在安史乱末弑父篡位的最后一位大燕皇帝?”,听到此处,唐明始才彻底反应过来,心底一凛,只是这些话无论如何是无法同这位武将大人说的,他也只能含糊“恩”声相应。边在心底急急谋划。  走走说说,约过了个多时辰,前方渐渐出现游骑兵,正在唐明心下一紧时,却见那武将精神一震,催马上前,而那几个游骑兵见了他,也是于马上恭谨行礼,又过了片刻,才见武将快马奔回道:“怀王殿下大营已经驻扎于城东漫口客舍,咱们快去。”  不等心有别思的唐明出言拒绝,早见那武将一马当先前驰而去,随后那几个游骑兵上的前来,分做两厢将唐明包裹住,也不知是保护还是监视的催他前行。  一看这架势,唐明心头一阵苦笑,当此之时,自己即是人生地不熟,又是身无分文,连身上的衣衫也是给血糊满了的,也实在别无他路可走,无奈之下,也只能笨拙的一叩马腹,追随而去。只是他那大出洋相的策马之术,不免引得几个游骑兵士哈哈大笑。  前行不过百余步,左前方路边土岗处一阵无力的嚎哭声顺风传来,爬在马背上的唐明扭头应声看去,却见有几个钗发散乱、破衣堪堪遮住身子要害部位的妇人,正聚做一处不知号哭个什么?片刻之后,才见左边的那个妇人伸手将身后一个黑瘦的六七岁小孩交给对方,而他对面的那个妇人,也是无声的抽咽着将自己怀中的孩子递过。  “人贩子?”,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唐明脑海中第一反应的就是出现了这样一个词汇.但看看她们那残破的衣服,似乎又觉的不象,好奇之下,不免就扭头向身边马上的游骑兵问道。  
    “你是那里来的?这都没见过!”,那三十多岁,面目黧黑的游骑兵见问,先是好奇的看了唐明一眼,才语气平淡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女人是死了男人,自己饿疯了没东西吃,正互相交换孩子吃!毕竟自己的崽儿,她也下不去手不是!”。  “老鼠吃人!人也吃人!易子而食!原来活生生的真有易子而食!”,听到这答案,唐明全身一寒,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这游骑兵说话时的态度,那要见过多少这样残酷的景象,才能使他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时,还能如此轻松!  可能是唐明盯着他看的眼神太过于震惊,那游骑兵微微一愣后,补充一句道:“今年还好些,去年仗打的厉害,又遭天干,连只老鼠都能卖到五百钱,吃个人算什么,少见多怪!”,随即,那游骑兵也无心与他多说,顾自一抽马鞭,赶上前去,不再理会面色苍白、傻子一样的唐明。  呆楞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的唐明蹩脚的一带马缰,就向那几个正蹒跚着步子,仓皇而逃的妇人冲去。  他这蓦然变向只让几个游骑兵一惊,口中高叫着:“干什么?”,边催马跟上,就连独自在最前边的骆悦听见动静,也勒马转身靠来。  “截住她们,一个也不要放走!”,见那些妇人是分两拨而行,笨拙的驾着马的唐明也顾不得解释,头也不回的对那几个游骑兵吼道。  这几个游骑兵虽觉得唐明莫名其妙,但也知他跟中郎将骆大人关系密切,估摸着也是个得罪不得的人物,是以闻言也不再多问,只熟练的打个呼哨,四骑分做两个方向向妇人们追去。  一边是长程健马,一边是不知多少天没吃过饱饭的妇人,这追起来有什么难?当唐明好不容易控制健马,和着两个游骑兵合围堵在两个妇人身前时,另一拨三个妇人也被骑兵们用单钩矛逼着走了过来。  “文远,你要干什么?”,此时,骆悦也已经催马折了回来,看了看地上瑟缩一团,眼神呆滞的妇人;再看看面色苍白的唐明,皱眉问道。  而此时的唐明,全副精神都在那两个瘦骨嶙峋、肚子却高高鼓起的孩子身上。这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眉眼清秀的他们正用一双清澈而恐惧的眼眸,紧紧盯着身前这个全身染血、头发怪异的男人。  “他们本该在幼儿园中唱歌、跳舞、做游戏的!”,同是孤儿出身的唐明最受不了的就是孩子这样的眼神,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后,他当即转身对骆悦道:“我要救下这两个孩子!”。  听他费这么大的功夫居然是要救这两个孩子,游骑兵们固然是用看傻瓜一样的表情看他,就是骆悦也将眉头一皱道:“我们要赶紧到怀王行营,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再说这事多的很,文远你也救不过来,依某家来看……”。  心急赶路的骆悦还待再说,就见心里憋的要发疯的唐明猛的转身,眼睛发红吼叫道:“他们是人,不是猪羊!他们是孩子,是孩子呀!”,语声未毕,前少尉副连长就觉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恨恨的擦了一把眼泪,唐明也不再多说,顾自爬下马来,走向那几个眼神呆滞、缩做一团的妇人身前道:“孩子给我,马给你,马比孩子肉多。”  说完,他也不管妇人们听懂了自己的话没有,就低下身子,勉强做出一副笑脸,看向两个孩子道:“娘亲有事,你们跟叔叔走,叔叔有糖给你们吃!”。边说,他已是伸出手去抓摸全身,希望能找出一些什么可吃的东西来哄这两个孩子。  孩子们明显听不懂他所说的话,那个男孩还要稍好一些,那个小女孩此时早已是又缩回自己母亲的身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唐明蓦然来到这个陌生的所在,身无分文的他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匹缴来的健马,何况他要去的地方是军营,能救下这两个孩子已是他的极限,看着就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这副母子生离图,他也只能将心一狠,伸手抱起正哇哇乱哭的小女孩儿,边顺手拉过稍大些的男孩儿,也不看骆悦等人,就向前走去。  无声的看着这一切,见唐明留下马后,倔强的拖着两个孩子前行,骆悦一声长叹,扭头吩咐道:“马给她们留下,你们两人一骑,给他腾匹马出来。”  说完,骆悦转身一催鞭,在经过唐明身边时,他已是顺手抄起小男孩放置在自己身前,头也不扭的当先而行。  执意不肯让游骑兵接手,唐明笨拙的爬上马背,撕破衬衣将小女孩儿紧紧绑在自己身前后,他才一叩马腹追上前去。  前行中,胸口蓦然一疼,唐明低头看到的是一张对着身后哭喊着的小脸,而他敞开的胸膛处,则停留着一支乌黑的小手,此时,正有滴滴鲜血从小手指缝间滑落。然而,前少尉副连长不仅感觉不到疼,反是有一股别样的快意,似乎心间那鼓鼓囊囊的积郁,都随着这鲜血的流出而得以释放。回首来路,远远的就见有两个妇人正对着自己,跪地叩首不绝……  渐行渐远,骑坐马上的唐明眼前出现了顶顶军帐,最初这帐幕还是三两顶,到最后汇聚成一片雪白的连云,遮天蔽日的营帐中人喊马嘶、喧闹异常;这等古代大军驻扎的情景,在同是军人出身的唐明看来,即是新奇,又觉震撼。  “南北两路大军合流了!你快随我至帐中换过衣衫后,去见怀王殿下。”,还在唐明东张西望之时,就见那武将在一顶帐幕前等候,待他们马到后,说完这一句便翻身拎着那小男孩儿下马而去。  至此那几名游骑兵士也敬礼后远去,在帐外护兵的诧异的眼光中,唐明紧紧护住沉沉睡去的小女孩儿,笨拙的下得马来,随后入帐而去。  单看这帐幕,即知这武将在大军中地位当是不低,只是不等唐明细看,更换过甲胄的武将已是随手递过一件盘领衫道:“孩子自有护兵照顾,你快换过衣服梳洗后,随我进城。”  “你这里衫样式倒是古怪;还有这发式,怎么也是这等古怪?不过南人能有如此高大的身量,倒也实在难得。”,见到唐明里间所穿的衬衣及古怪的短发,武将诧异说道,只是此时他心急去见怀王,倒也不曾过多问询,见唐明换装梳洗完毕后,便转身出帐而去。  唐明至此才知,适才那一路的军士并非单纯笑他骑术笨拙,更多的恐怕还是取笑他这古怪的发型。  “好好照顾妹妹,听话,那儿也不要去。”,给放倒在行军床上的小女孩儿细心的盖上被子后,唐明对一言不发的小男孩儿嘱咐一句后,又笑了一笑,才转身出帐而去。  自今早至今,经过这许多事情后,唐明终于无奈的承认,这的确不是梦,而是一个比最可怕的噩梦还要令人恐惧的现实。在这个人命朝不保夕的乱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何况如今的他还带着这样两个跟他一样的孤儿。想着即将要去见史朝义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被逼着接受现实的唐明在帐外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束了狂乱的思绪后,才脚步坚定的向骆悦的背影追去,在这一刻,他只希望自己再也不要走错一步,因为在这个时代,一个微小的错误可能就意味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他现在却不能死,无论是为了自己,为了哥哥,还是军帐中那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
……  陕城东
漫口客栈  这是陕城最好的客栈,历史悠久而占地广大,其间多有参天古树绿意茵茵,营造出一种曲径通幽的雅静。自此城被史思明部大燕军占领后,这座豪华的客栈也顺理成章的被北路军统帅,怀王殿下史朝义设为行营所在。  “骆将军,你去了那里?本王着牙兵多处打问也不得消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刚刚走进客栈第二进院落,闻讯而出的怀王殿下还在老远,就向那武将温言问候道。  “末将骆悦参见怀王殿下”,这武将骆悦谒见礼刚刚行得一半,早被下阶而来的怀王史朝义虚扶而起,眼神关切,口中也是嘘寒问暖不断。  随后站立的唐明定睛看去,只见这历史上大背骂名的史朝义,正是三旬有余的壮盛年纪,虽在行营一身甲胄打扮,依然无法掩饰面上的温文气息。举止有礼的他自外表看来,反而更象是一个儒雅的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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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重声明:本书是单主角单线写作,并非双线多角度,聚光点只可能是在主角身上,请书友们多支持!!!  ……
……  “怀王殿下,这位就是此次救我得脱大难的山南士子唐明,唐文远。此人年纪虽轻但行事果决狠毅,来日必当成为怀王帐下一大臂助。”,行礼毕,见史朝义注目身后,骆悦当即抢上一步代为绍介道,言语之间已是委婉的替唐明表明了投效之意。  唐明读书多年,身上自然透出些掩饰不住的书卷气;后又在军中年余,复又将这书卷气外包裹上了几分刚毅。在史朝义眼中看来,眼前这少年的气质就份外特别,尤其是那一头根根直立的短发,看来古怪之极的同时,也为俊朗的面部线条更增添了几分刚性。  这一打量也不过是眨眼功夫,正在唐明心下踌躇,不知该行什么样的参见礼时,就见史朝义早上前一步,虚执住他的手,微微笑道:“骆中郎乃孤王腹心大将,文远救他一命便如同施恩孤王,单凭此恩,也足当重谢先生。遑论文远如此大才尚肯屈尊帐下!先生初来,若是不嫌行营简陋,就请暂时屈尊,担任行营录事参军一职如何?”,言至此处,怀王殿下边虚引他上阶向正堂而行,边续言道:“来日方长,日后文远大才稍展,孤王自然更有区处,总之不会委屈了先生就是。”  被史朝义这个男人长时间执手相握,唐明虽知他是在示以礼贤下士,也不免满心别扭。于此同时,他也不免心底感叹,难怪这史朝义能一举弑父篡位成功,单看他这驭下手段,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都绝非登位后残暴嗜杀的安禄山、史思明辈可比。由此可知,史书中所载这位怀王“宽厚、虚怀礼下”的考语,倒也不为虚妄。  这边犹自感叹,唐明听史朝义三言两语间已将自己的官职给定了下来,心头又是一阵为难。说来,一旦他接受了这职务,就算是接受了伪职,等两年后朝廷正式平复安史之乱,秋后算起帐来,就凭这项大罪他也断难再有活路,只是如今面对笑意茵茵的怀王殿下,他又该如何拒绝?拒绝了以后又该到何方而去?生计都无法维持,又何谈寻找自己的哥哥及照顾两个孩子?。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史朝义领着他并诸将已是进了议事正堂,还不等唐明盘算好该如何行事,随着怀王向小吏的一声招呼,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录事参军已是被纪录在案,板上钉钉了。  不管唐明的心情如何,骆悦待众人落座完毕,还不等茶盏奉上,已是急急出言问道:“殿下,如今我军形势如何?陛下御驾何在?”。  此问一出,堂中气氛顿时一变,适才还是满脸温文的史朝义容色一黯,还不等他开言,早有旁坐一人代为答道:“老骆你长驻洛阳负责粮草转运事宜,自然不知前线战事。自上月我军大败李光弼及仆固怀恩联军,逼其退守闻喜后,陛下便欲乘胜西进长安,由是,大军被一分为二,陛下亲领一路大军经寿安、福昌等地由南路西进;而由殿下率一军为先锋,由北道进攻陕州。我北路军前时倒也顺利,克新安、破渑池都是势如破竹,偏偏到了陕城却遇到卫伯玉这疯子出城伏击,我先锋军一时不察,为其偷袭,损失甚大。后数次进军,竟然难以寸进,殿下怜恤士卒,乃暂时退屯永宁,本意稍做修整后,再鼓勇而进,不成想这稳妥之策,不知被那个小人在搬弄是非,竟被陛下指为‘畏缩怯战’,派了个五根不全的黄门小宦来申斥殿下及我北营诸将,******,老子们在前线奋勇厮杀流血,连殿下都亲上战阵了,这些个子小人还如此暗箭伤人,真不是个东西。昨日若不是殿下拦着,老子非得砍了那小阉奴不可。”,这个姓蔡的武将想来也是个暴脾气的,越说越是火大,到最后,竟是就在这正堂之上大骂起来。  “此次进军不利之责孤王自会一力承担,文景勿怒!”,安抚了那名叫蔡文景的武将几句后,满脸抑郁之色的史朝义一叹续道:“卫伯玉见大军到达,已经先行撤退,我北路军虽是进了陕城,但却被父皇饬令就地驻扎。看行程,父皇御驾明日当会到达城北鹿桥驿,至于后事如何,孤王也是不知。”  与蔡将军的暴怒不同,史朝义在叙说这些情况时,更多的是一种沮丧的担忧。在坐众人都是深知,这位怀王殿下虽是嫡长子,也是最早随同史思明领军作战的,但若论得宠,他却是远远不及其幼弟史朝清。这位如今驻守燕京根本重地的小王爷,因其母辛氏大大受宠的缘故,近年来已是行情日益看涨。单看他仅护身牙军就高达三千之数,这是身为长子的史朝义所远远难及的。  自前岁史思明称帝改元、辛氏被立为皇后以来,史朝义虽受封燕王,但反是越来越不受其父所爱,更因为他态度温文、好用汉将而不类胡人,遂欲发不被粟末血统、捉生将出身的史思明喜欢。此次又遭遇如此大败,明日一旦御驾到达,如今脾气愈发暴躁、动辄杀人的皇帝陛下到底会如何处置北路军诸将,却也着实让人心中无底。  且不说坐中自怀王殿下并众将的心情如何,单看新任的录事参军唐明,此时也是一副见了鬼似的严峻表情。  “鹿桥驿,上元二年,初春三月,北路进军不利,史朝义、史思明……”,将这种种今日听闻的信息综合,唐明心下蓦然一震道:“莫非,史朝义弑父篡位就在近日?”。  ……
……  莫名其妙来到这安史之乱的唐朝,莫名其妙的救了一个安史叛将,随后又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伪职,然后马上就要参与如此一件深深影响、甚至是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事件中,日间无暇细思的唐明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一次次在心底发问:“我到底该怎么办?”  做为一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后来人,在他的情感及心理上,当然更倾心于作为正朔的李唐王室,这从他将自己白日接受的录事参军称为“伪职”即刻看出,但问题在于,且不说刚刚杀了两个朝廷军士、又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他如何才能在朝廷中谋得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即便入了朝廷,面对一个皇帝暗弱、宦官专权的局面他又当如何应对才是?  这倒不是说他野心大,初来唐朝就一心想要作官儿,无奈此时天下刀兵四起,三河之地人贱如蚁。就他这人地两生的“后来人”,若无庇护,只怕就算不被拉了当差夫,最终身死草泽,也难免冻饿而死。更何况他欲要在如此生疏的乱世找到失散的哥哥,也远非单身个人能做到的事儿。身处战地中心的两河道,不说找人,穿州过县那也是休想。  这是一个只认实力的年头儿,做普通的百姓只能任人宰割,时刻都要担心自己会性命不保,尤其是在战事绵延的三河之地,仅仅活着,也是如此一件艰难的事情!!!  因着骆悦的举荐及史朝义的亲口任命,唐明也于做为行营的漫口客栈最后一进分到了间小房子。此时仰首看向窗外分外清新皎洁的明月,良久、良久,新任录事参军大人也无法将心中的烦乱理出个头绪。  “******,人总要先活下来才能再说其他。反正已经接受了史朝义的职务,先跟着干,倒时候想办法整出去做个刺使、防御使什么的。等到朝廷招安时,咱再投降,倒也不失为一条能活命的出路,这其间,有个官职在身,即能养活自己及孩子,也方便找人。”,与哥哥唐宋的深虑多思不同,在这个难以理清思绪的时刻,唐明身上军人干脆爽利的一面更多的发挥了作用。  正在他对月感怀的时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道:“唐校尉,我是行营伙房的明老四,奉骆中郎将令,来给您及两个孩子送吃食了。”  唐明闻声扭头看去,淡淡的月光下,正有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的老苍头正端着托盘对自己微笑,而他那个泛着红光的酒糟鼻,在淡白的明光下,也是如此夺人眼目。  对他还一个微笑致意,唐明转身率先进房,在如豆的油灯摇曳中,两个孩子的眼眸发出清澈而明亮的光辉。  显然,随后进来的明老四已被骆悦交代过关于孩子的事情,是以对行营中出现这两个孩子倒也并不吃惊,低低叹息一声后,老苍头放下手中的托盘,拔下头上的发簪拨了拨灯草,房中顿时明亮起来。  “这仗啊!打的也没个头儿,伙房想弄点儿芝麻回来也是千难万难,今天这呀,还是我老头子攒了两年的存货,喷香的胡麻饼,来,孩子们快吃。”,凄清的寒夜,在这样一间小屋内,明老四沙哑的声音别有一种安定人心的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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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托盘被端进房间,两个孩子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它,此时见面容慈祥和善的明老四递过,两人对望一眼后,就如同饿了三天的小狼,一把抢过胡麻饼就往嘴里塞。因为吃的太急,小男孩儿的眼中竟是噎出了眼泪。  “都慢着点儿吃,还有还有!来,快喝几口汤饼!”,老苍头见状,忙端着两个陶碗上前,将一些糊糊状的汤食向两个孩子嘴上凑去。  看到明老四忙碌的样子,唐明才暗骂自己糊涂,一天了,他竟然愣是没想起来要给两个孩子弄些吃的。  等安顿好了两个孩子,老苍头才端过一个硕大的海碗走向唐明道:“校尉也累了一天了,来,赶紧吃碗汤饼解解饥火”,随手递过的还有脸盘大小,厚达五寸的馕状大饼。  既称汤饼,为什么偏又盛在碗里?诧异下的唐明接过海碗一看,却是稠稀适宜的一碗儿手工面。刚凑近鼻子,就有一股淡淡却纯正的小麦香味传来。  慈祥的老人,纯正的孩子,温暖的灯光,还有这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在这一刻,唐明才感觉自己又恢复成了正常的人,疲惫的身心都得到了彻底的放松。长长的呼噜了一口汤面,舒服的喘口气后,才听他开言问道:“这不就是面条吗?怎么会叫汤饼?”  此时的明老四,早已习惯性的捞出了腰间别着的大葫芦,小口小口的呷着里面劣制的果酿,听唐明开言,他微微一愣后道:“面条?这名儿倒也形象!是你们山南东道的叫法吧!不过在北边儿,凡是面做的一体都叫‘饼’,老祖宗传下来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眯着眼又咂下一口小酒,老苍头那酒糟鼻头愈发的红艳,也不知是酒意的刺激,还是看唐明顺眼,他一时竟是有了话意:“可惜现在是初春,说起来,这汤饼在夏天吃,才更叫一个好!有钱的大户人家有冰给镇上;没钱的,用新打出的凉井水也成,六月的毒日头,呼噜喝上一碗,那该是多舒服!冷淘,光听听这饭食的名儿,那也是一个解暑呀!”,咂巴咂巴嘴,明老四意犹未尽的续道:“还是前年在河阳打李光弼的时候,老汉我一次出去找酒,就正好遇到个读书人,看他吃冷淘的时候加上了许多槐叶,那井水也好,一碗之中,乳白透出着微碧色,光看,就能把人谗死。吃完后,这读书人还作了首诗!老汉我看还有人为吃食做诗的,一时好奇也就记了下来,唐校尉也是个读书人,听听看这诗写的怎么样?”  “汤饼”入口,唐明只觉这面擀的是厚薄适宜,筋道耐嚼,虽然缺了油泼辣子,不免美中不足!但胜在北方面好,醇香盈齿,一时食欲大起,他正狼吞虎咽大吃之际,听这伙房的老汉说有人给面条作诗,也不免心下一笑:“这唐朝士子还真是吟诗成癖,什么都能拿来作题!”,口中却是含糊道:“老丈尽管念来听听!”。  明老四闻言一笑,又呷了口酒,微闭上眼睛摇头晃脑道:“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碧鲜俱照箸,香饭兼苞芦。经齿冷于雪,劝人投此珠……”,一首念完,老苍头才又咂了咂嘴,看向唐明问道:“唐家小哥儿,你觉的这诗写的怎么样?”。  其实这不过是一首极普通的诗,倒也说不上太好,但听在唐明耳中,虽仅只一句,却足以使他全身一震,连汤饼也忘了喝。这首诗他太熟悉了,分明是他正式到部队报到的那次,与哥哥在兰州牛肉面馆送别时,唐宋在吃饭间说的一个笑话,意思是杜甫这大诗圣太过无聊,真是什么都能拿来作为诗题。不成想,在远隔了一千三百年时空距离的今天,他又在这个老苍头口中听到了这首诗!  “杜甫,这首诗一定是杜甫写的!”,来到唐朝的第一天,就得知这千古诗圣的消息,任唐明如何讨厌现在这个杀伐不断的时代,也难免心下一阵惊喜,当下急急问道:“那个读书人什么模样?老丈是在那里见到他的?”。  明老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随便念了首诗,这个唐校尉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既见他对自己所说很感兴趣,这老苍头也是微微一笑,鼻头发光道:“前年见到他的时候,这读书人大约五十来岁的年纪。人嘛!倒是和善,可就是老相的很。哎!战乱时候,日子不好过呦!”。  “前年,也就是乾元二年,杜甫时年正当四十八岁,也正是在这一年,他自东都回归华州途中,亲眼目睹了史思明与李光弼之间的‘河阳之役’,并据此写下了流传千古的《三吏》、《三别》。‘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忽忙!君行虽不远,守边赴河阳。’,这些堪做诗史的诗句中,无一不揭示了诗人自己的行程。”,脑中默默回忆着杜甫的生平,唐明蓦然一震道:“对了,现在的杜子美该是正在蜀地成都,正值愁身多病,生计艰窘的时期。也许将来我能帮帮他!”,被自己这个突然而起的念头吓了一跳,作为一个文科毕业生,想到能有机会同这位光耀千年华夏的大诗人见面,校尉大人本是一颗疲惫的心也蓬蓬的跳了起来。  明老四只觉的眼前的这位唐校尉与行营中其他的官吏都是不同,心地善良还能谦恭有礼,对他这个普通的伙夫也能以礼相待,一时酒喝的高兴了,就见他自胡凳上微微摇晃着站起道:“河北嗜肉,江南好鱼!唐小哥儿既是山南人,想必也是好鱼的,今天难得老汉我高兴,就给你显显手段。”。  在唐明诧异的眼光中,明老四踉跄着脚步而出,不等校尉大人一碗汤饼吃完,就见他又端了个托盘进来,盘上除了一条还在微摆着尾巴的斤重鲤鱼外,更有一把闪着寒光的阔刀及一把绿油油,不知什么名字的小菜。  将托盘在几上放好,明老四又摸过葫芦咂了一口果酒,摇头叹息着说了一句:“可惜没有鲈鱼,这自黄河打上来的鲤鱼也就将就了。”,一提起那把寒光四射的厚背薄刃斩刀,老苍头的气势立时一变,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见他拿过那条黄河鲤鱼,微一沉吟后,随即刀落如雨,在唐明诧异的眼光中,不过片刻功夫,这条斤重有余的鲤鱼已是被斩成片片雪白的鱼片。  “啊,真好听!”,插话的却是那个刚刚吃完胡麻饼的小女孩儿,被明老四斩鱼时那若合节奏的落刀声吸引,此时的她竟是拍手称赞起来。稚嫩的童音、天真的神态,虽然她脸上黑一块儿黄一块儿的仍未洗掉,但看来已是可爱之极。  明老四想来对自己的刀功也很是得意,此时听童言夸奖,更是面露得色道:“作菜无外乎炙、脍、脯、羹几种方法,但若论好吃,还得算脍,但食脍最讲究的却是刀工,老汉我练了三十二年才有这手功夫,听说阆州有个叫南孝廉的,才不过二十五岁,就以斩脍而闻名,人都说他斩出的脍片薄如丝缕,这样的人物,还真是天才呀!”,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老苍头已是将那绿色小菜切的极碎,拍成微现汁液的模样覆在肉片上端了过来。  “什么斩脍,不就是吃生鱼片吗?怎么唐代也流行这么时尚的东西。”,这等吃法,唐明以前为凑新鲜赶时髦,和朋友在日式餐厅中倒也见识过,味道是早就忘了,但对那收费却是如今一想起来也觉的寒心。不成想今晚这明老头献宝一样弄出来的,却是这个!  看唐明犹豫着夹了一片,明老四才笑着把托盘向两个孩子端了过去。  白中透红的生鱼片上轻轻的染上一抹绿色,不说味道,单看这色,就已极是诱人。慢慢放入口中咀嚼,一股淡淡的腥味之后,就是鲜鱼那纯正的生香,尤其是杂上绿色汁液独特的味道,更是佳妙,虽然不太习惯这种吃法,但唐明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道好菜。  “好吃,好吃,阿伯的鱼片比我爹做的野猪脍还要好吃!”,小女孩边说,黑乎乎的小手已是又向那托盘伸去,直到她连吃了七八片,明老四才笑着将托盘端走,就在小女孩嘴一瘪就要哭出来时,老苍头已是顺手又将一个胡麻饼递过。  听到小女孩儿的话,唐明忍不住心中一酸,扭头对明老四道:“孩子们喜欢吃,就让他们多吃些,我倒是不妨的。”  老苍头闻言哈哈一笑道:“这个倒不是我舍不得,只不过这脍片吃多了容易得病,前几天在大营听许将军说,明皇朝房涫房宰相就是吃这个太多得病死的,孩子还小,老汉可不敢给他们多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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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明又就着手中重达斤半的厚胡饼吃了十多片脍鱼,其余的都被明老四收了去下酒。一口酒、一片鱼,倒也有说不出的潇洒快意。  “老汉在行营伙房,黄河鲤鱼倒也不算什么,只可惜这香柔花叶就不好弄了!”,边吃着鱼片,老苍头满带遗憾道。  “香柔花叶!”,喝下最后一口面汤的唐明低语了一句后,才明白他说的是刚才那绿色小菜,遂跟着凑趣接话道:“现在是春天,草繁花盛的,有什么难?”。  “还是在隋朝的时候,吴郡太守曾贡干脍给炀帝,就是那种松江鲈鱼干脍,再配上这种香柔花叶,被隋炀帝一尝之下,即赞之为:‘金齑玉脍,东南之佳味也!’,听说那吴郡太守还因为这个,一月之内加官三级了!吴郡,那可是在南方,北地是不长香柔花的,可惜如今这战乱年月,谁有能到李唐地界去找这些东西来,用一些就少一些喽!”。  越听这明老四说话,唐明就越觉的这老苍头恐怕远远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刀工好、知道的多也就罢了,可是这许多历史掌故,断然不是一个普通伙夫该知道的,正当他想要出口追问的时候,老明头见他已经吃完,遂上前接过碗筷,又拍了拍两个小孩儿的头,就此带着托盘顶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子,摇晃着去了。  经历了曲折多变、心情震荡的一天,吃过饭后大感疲倦的唐明见他既然已经去了,遂也不再强留。转身安排两个孩子睡下后,他自己也将头一倒,蜷在床侧慢慢睡去。  “娘,我要娘,啊……啊……”,天明时分,睡意蒙胧的唐明被这样一片稚嫩的哭声惊醒。  “孩子,军营里怎么有孩子!”,翻身一个骨碌,看到房顶上那根粗大的椽木,唐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穿越了,而这里,也不是他那个习惯的军营。哭喊的是小女孩儿花花,此时的她半坐在榻上正哭的起劲儿,晶莹的眼泪将黑黑的脸上冲的白一道、黑一道的。而在她的身下,硝皮羊毛毡子上分明有湿湿的一片。  “花花尿床了!”,喊着这个昨晚刚刚自小女孩儿口中问出的名字,唐明笨拙的伸手将刚刚五岁的她抱起,竭尽全力想要将她哄住。  “花花乖,不哭,叔叔给你买糖糖吃!”  “哇……哇……娘……哇……”  “花花乖,叔叔给你讲故事听,从前有座山……”  “娘……哇……啊……”,堂堂怀王殿下中军行营的最后一进院落中,大清早不断传出小女孩儿的声声啼哭,这声音也引来同院中许多其他低级文官们出房诧异探看,随后就见有人掩嘴窃笑,不久这笑声就响成一片。  正在面红耳赤的唐明,使尽混身解数也哄不住花花,尴尬之极的时候,就见七岁的小男孩儿石头走上前来,张嘴就说了两个字:“给我!”。  说来也是奇怪,自将花花放在地上,也不知道石头凑上前去跟她说了几句什么,顿时就将她哄的又“咯咯”笑了起来,大喘一口气的唐明见天光不早,揭过床上的毡子在院外晾上后,才草草的梳洗毕,对石头说了声:“待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吃的,照顾好花花”,就匆匆出门往前院儿去了。  他自知官儿小,又遭逢战时,俸禄自然更低,如今三张嘴要养活,其中有两个还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上班”不好好表现,还怎么指望着能加“薪水”!?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刚一来到行营所在,就遇到个让他郁闷至死的事情。  原来,骆悦介绍他为山南士子,而史朝义见到他身上的书卷气,安排官职时,自然就是将他作为文官来使用。录事参军,说来就是在主将行营中负责文案工作,这也是唐代许多诗人从军幕府时最常任的官职。说起来,这本不是个为难的差事,只要能识字写字就行。无奈咱们这位唐大人却是来历奇特,唐朝的文字若是让他看,连认带猜的倒也凑合,但若是让他来写,这就实在是太过于为难他了。兴冲冲的跑来,见到这许多竖排而没有标点的典册,唐明才知道,自己昨天没有推辞这差事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好在新职履任往往有三日时间以为准备,唐明见事不对后,当即打了个哈哈,也不管同僚们听懂没有,他就拔脚溜了出来,更无二话,直接出城往寻骆悦。  因骆悦此来是作为领军主将,是以反而不能宿住行营,来到他那帐幕之外才知,这位中郎将大人竟是一早就随了怀王去鹿桥驿去恭候圣驾。  找骆悦又机缘不巧,行营现在也不方便回,百无聊赖的唐明只能歪歪斜斜的骑了马在大军营中四处转悠,熟悉着他准备常住的军营。好在他那一身青色官服起了作用,倒也没有士兵上前刁难。  这一四处走动,唐明才看出了其中蹊跷,说起来,这一片容纳有十三万余人的硕大营区,居然多是深鼻高目的胡人,这些人多是骑兵,在此无战事之时,或刷马、或射箭、或摔跤的闹做一团,反倒是许多汉人军士在负责哨位警戒,这些汉人士兵多是步兵,看他们身上穿着的两当铠,也要比胡人骑兵身上的明光甲差上许多。  眼前就是这样一个所在,十五顶军帐围成的一小片空地上,一些胡人骑兵正自提了水给自己的爱马刷洗。旁边空地的中心,五六个胡人聚在一起,头顶着头角力。虽然还是初春天气,寒意料峭,这些热了身子的胡人却都是脱去了上身的衣衫,露出一身彪悍肌肉的同时,也现出了各式千奇百怪的纹身来。  “越人习水,必镂身以避蛟龙之患,今南中绣面老子,盖雕题之遗俗也!”,“则天武后时,上官婉儿忤旨当诛,上惜其才不杀,但刺其面而已。”,后唐妇人面饰额间多点“花子”,沾于眉心,就是“起自昭容上官氏所制,以掩点迹”。  前时的地方风俗及刑罚的一种,经玄宗朝后风靡天下,遂演变为一种广泛的爱好,纵然是普通百姓也多有“遍身图刺,体无完肤”者。  与唐人纹身爱诗词歌赋、花鸟虫鱼等雅物图样不同。东北的胡人健儿却更是喜欢猛兽,其中尤以铁背苍狼居多。古铜色汗迹斑斑、水汽蒸腾的肌肉上露出一个个狰狞的狼头,看来分外夺人眼目。  唐明在帐外观看,渐渐的那些胡儿士兵,也注意到了这个穿着青色低品文官袍的高大汉人,聚在一起对他那怪异的寸头嬉笑了片刻后,就见正角力的一人上前几步,对唐明勾手相招,意思分明是要他上前较量一番。  看了看对方铁塔似的身个儿,不知具体规则的唐明自知不是对手,何况胡人性暴,单身独人他还真不敢上前。微微摇摇手,亮出白牙一笑后,参军大人当即拨转马头向别处而去。只是身后响起的连片大笑声让他甚是听不入耳。  “妈的,早晚有一天让你们这群肌肉男知道唐爷爷的厉害!”,心底狠狠骂了一句,唐明琢磨起自己是不是也该变一变发式,毕竟他这独一无二的板寸头也实在太惹眼了些。如此不但招人笑话不说,一旦上了战场,那可更是要吃大亏的。  “他娘的,居然敢反抗,兄弟们上,灭了他!”,随意驱马前进,唐明忽听右侧传来这样一声暴戾的叫喊,轻叩马腹上前看时,这里却是一个特殊的所在,残破的营幕围出的大片空地上,正有许多面黄肌瘦、破履乱衫的百姓在机械的做着杂工,空地四周都有许多执枪带弩的军士作为监督。除了那些整修铠甲军器的工匠外,普通负责搬运粮草辎重的夫子,稍有懈怠当即便会有皮鞭临头,听着那粗如鸭卵的浸油长鞭抡起时带响的破空风声,再看看夫子们恐惧疲累的眼神,唐明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若非自己机缘凑巧救了骆悦,想必身处战场附近的自己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此时场子一侧,正有五六个军士手执单钩矛围住一个三十多岁的民夫,而旁边一个白发蓬乱的六旬老人正伏地叩头不已道:“我干,老头子马上就去干,还请诸位军爷行行好,饶过我儿这一回吧!”。  “我爹得了寒热症,年纪又大,再干活……”,被围住的年轻民夫还待再说,却激怒了那几个兵士,就听适才同样的声音暴吼一声道:“说,老子让你说……”,随即一道寒芒闪动,闪着寒芒的单钩矛已是毫无征兆的刺入了民夫的胸口,一人动手,数人齐动,不过片刻功夫,那年轻民夫身上已是血红一片,再也活不成了,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老人也随即头一歪,昏晕了过去。  ……
…  中午有事估计回不来,所以先传上.  另:许多老书友回来,叶子不胜感激,可惜新书上传,加精额度太少(每周二十次),对不起大家了!    
    “不!”,栅栏外,唐明的叫喊声几乎跟那老人的同声响起,他也料不到这些士兵会如此视人命如草芥,随意的率性杀人。  他这声惊呼却引起了栅栏边一个带兵官的注意,这名抱着个酒壶盘坐地上的队正,斜了一眼目露惊骇的唐明,再瞅瞅他那身青色官服,不屑的撇嘴一笑后,才慢慢的起身,走到唐明身前懒洋洋的行了一礼后道:“这些个夫子躲奸耍滑,手下兄弟们略略教训他们一下,不想倒是惊吓到大人了!看大人装束,当是属于北营怀王殿下该管,咱们南军的事情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您请好走!”。  “当众杀人还是略略教训?”,虽然一天来已是几见残酷的杀戮,但与这些人心态完全不一样的唐明,依然无法接受这种当众杀人的事实,只是他刚愤怒着说出口一句,那队正却是理也不理他的顾自转身去了。  张口结舌的呆楞了许久,自知无能为力的唐明,在目睹一个夫子又被鞭打后,再也不敢多看的催马乱走,也许这幕场景,才是整个安史乱中的大唐常态。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口中轻吟着杜甫的《石壕吏》,马背上的唐明心中直有不可名状的感觉。  在这个乱离之世,无论是大燕叛军还是朝廷官军,征发丁夫时莫不是凶狠如虎。夹杂于两军之中苟延残喘的三河百姓无论遇到谁,也多是难逃活路。此时的情景与贞观时孤身可行千里的状况相比,由不得人不心生唏嘘。  “宁为太平犬,莫做乱离人。这话说的还真是半点不假!”,适才所看到的一切,对生长于和平年代的唐明实在感触颇深。于心底深处,更是对“军人”二字有了一丝隐隐迥异于前的理解。  心烦的在后营乱转,见到前方一个营帐处似是为军士修发剃须的所在,焦躁的唐明也不多想,径直催马前去,不管那剃头老者看着他板寸发型时怪异的眼神,只管王胡凳上一坐,沉声低吼道:“剃了,头发都给我剃了!”。  在军营中多年,这剃头的老师傅深知这号暴怒中的军爷最是惹不得,当下也不敢多问,直管按唐明所说的做去。约略三柱香后,北营新任录事参军大人再走出帐篷时,头顶已是一片光辉灿烂。  都说换个发型能改变人的心情,这句话对唐明一样适用,太阳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油亮的光头,录事参军大人觉的自己心中的郁闷疏解了许多。  这一日等他最终找到骆悦时,天色已是到了暮色四合时分,走进中郎将大人的营帐,看到他那黑沉沉的脸色,唐明已知今日怀王殿下一行结果如何。  护兵送上香茶后,不好开言直说的唐明无意问道:“咱这军营之中,为何有这许多胡人军士?”  不想他这带有寒暄性质的一问却是正戳到了骆悦的心头痛处,今日一早,北路军诸将随同怀王前往鹿桥驿等候圣驾,为表恭谨,他们天未明即动身,谁知最终换来的是一片破口痛骂。史思明同安禄山一样,是粟末胡人出身,少读诗书,后由军中起家,虽有统军之才,但性情最是粗暴,尤其是前岁称帝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虽亲近将领稍有不顺心意也是多有斩杀。至于张口大骂更是等闲之事。他本不爱宠史朝义,此次北路军又被冠以“畏缩怯战”四字,那里还有个好?  一阵长达半个时辰之久的大骂,依然不足以平复史思明的怒火,期间他厉声喝人要将蔡文景、许季常等将领拖出斩杀以为泄愤,若非怀王跪地拼死力保,只怕北路军将领将是十不存一的局面,但史朝义如此作为,也使其父对他愈发厌恶,及至到后来,史思明竟是说出了:“待收陕州,必斩逆子〈史书中记载为‘待收陕州,斩却逆贼’,本文略做改动,方家勿笑!〉的话语。”  由于怀王帐下统兵将领多为汉人,是以今日史思明的大骂中有许多都是直指此事,此时经唐明无意中提起,他又如何不恼,沉吟半晌,才听他黑脸道:“安、史二圣都是粟末九姓胡人出身,自然更为信重胡人,二人先后经营范阳多年,招募得许多东北奚族、契丹骑兵,是以本军之中多胡人军士,这本也不足为奇。哼!莫说军士,就是我大燕朝中,胡人官吏也是占据十之七八。”,言至此处,那同是汉人的骆悦犹自不解气,恨声续道:“说来,不独我燕朝如此,李家残唐也同样如此,除郭子仪外,如今领兵的李光弼、仆固怀恩等人那个不是胡人出身?如今这双方军队,十之八九竟是都掌握在粗鄙无文的胡人手中,反倒是熟读兵书的汉将,要得一迁是难上加难,李林甫这狗贼,真他奶奶的是祸害万年。”  听他突然又说到早死了近十年的李林甫,唐明顺手摸了摸光头,一愣道:“将军何出此言?”  “玄宗朝,李林甫把持相位十九年,经过皇甫惟明及陇右节度使王忠嗣所谓的‘阴谋’之后,这奸贼断定让那些有才能的汉人官员控制边境藩镇,实在大是危险他权位之举。遂于天宝五载起,强行推动了诏令,所有的边境将领都被置于非汉人节度使之下,也正是缘于此,才有了安圣一人独掌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军政大权之事,于此同时,安思顺一人独掌河西、朔方。而陇右哥舒翰、安西高仙芝等那一个不是异族将领?李奸相以为如此作为,边境将领就不会再有能力危及他中枢首辅的地位。只是从此以后,汉人武将再难有出头之日,这道诏令到后来竟是愈演愈烈,直到如今竟至于汉将一迁万难。这难道不是李贼之过。”,越说到后来,骆悦愈是愤懑,对李林甫这前宰相更是直呼“贼”而不名。  听他这一番解说,唐明才知原来安史之乱的背后居然有如此背景,想想天宝五年这道诏书所造成的后果,称李林甫为贼倒也不为过错。  想来是这一通牢骚发泄出了骆悦的怒气,仰脖举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后,才听他略平了语气道:“恩,你这样把头上一弄,看着就舒服多了!听护兵说文远今日寻了我整日,未知究竟有何要事?”  见他说到正题,唐明微微一笑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借将军的金面帮下官换个差事罢了。”  听到这话,倒是轮到骆悦愣道:“录事参军官属文职,不用上战阵厮杀,最是安全不过。同时因其隶属主帅行营,粮物配给也最是便当丰盛,对你这等士子而言绝是个上佳差事,文远为何还要更换?”  闻言,唐明心底一个苦笑,他总不能说自己做不了行营内的差事是因为写不得繁体,稍做沉吟,才听他开言解释道:“所谓‘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下官生性跳脱,今日一去才知实在难与一群老夫子们共事,日日于刀笔上消磨!是以特来恳请大人代为转圜,另调一个差事。”  听唐明有投笔从戎的心思,骆悦脸上笑意渐显道:“‘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说的好。值此乱世,案牍上倒也着实难有出路,文远不愧是我汉家有血性的好男儿,尔既有这份马上搏富贵的心思,某自当如你所愿。”,先是出言称赞了他一句,中郎将大人略一思虑后道:“你既无带兵经验,前职又是录事参军,这样吧!某去找蔡中郎说上一声,就将你转为御侮校尉,先在怀王护身牙军中办差,这二职品阶相当,别人倒也说不出什么闲话,如此安排,文远以为如何?”  只要能解除眼前尴尬,唐明还有何不可,当下忙点头应好,只是临出帐时,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性的问了一句:“将军,我这御侮校尉到底是几品官儿?”。    
      披着一身星辉回到自己的那间小房时,石头与花花早已蜷在毡毯上睡熟了,洗干净脸后的花花大眼睛小鼻子的可爱非常,虽然脸上犹自挂着未干的泪水,却更为她在可爱中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更让人愈增爱怜。  借助黯淡的灯光看着两个孩子熟睡中纯真的脸庞,唐明觉的心中那块冰寒正渐渐融化,呆坐了许久,才见他微微俯下身去,与花花轻轻的挨了个脸儿。  “这狗日的世道,愣是不让人活了!远的咱管不了,总要顾住身边人才是。奶奶的,老子要升官,老子要发财,老子要让他们过上真正孩子应该过的生活!”,心中这样想,唐明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才轻手轻脚的上“榻”睡下。  第二日一早,大燕新任从八品下阶御侮校尉唐明早早起身,在行营门口处等侯骆悦前来,随后的一切倒也是水到渠成,蔡文景对他弃刀笔而入军也是大加赞赏,又因着骆中郎的面子,当下更无二话便将其招入麾下。  蔡文景作为与骆悦、许季常官职相同,最得怀王器重的中郎将,素日专司负责中军事宜,也正是缘自于此。作为主帅行营护卫的牙兵队伍也是由他统一指挥。  依常例,身为从八品御侮校尉,下级武官的唐明有指挥一团两百人的权利,只是怀王殿下的护身牙兵总数也不过八百余人,唐明又是从不曾带过兵的“士子”,所以这项指挥权不免被挂起,从而成为了一个空头校尉,对此他倒是并不甚在意,既然转身军职,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及眼前的大好机会,兵权也总是会有的。  交割事宜刚刚办完,换过甲胄在身的唐明,就听到行营正堂召集大将的击鼓声,当下他更不敢耽搁,忙于腰间挂好黄桦木弩,顺手拎过制式单钩矛,便向行营正堂外匆匆奔去。  素来大军行营都是由主帅牙兵负责守卫事宜,尤其是怀王常在的议事正堂更是重中之重,唐明在正堂外阶下站位完毕后,才于闲暇中打量起自己的一身披挂。  作为从八品下阶的低级武官,加之又是身为主帅护身牙兵。唐明分到了一身麟祥甲,此甲在腹心等要害部分全是由细小铁链穿制而成的锁子结构,而在其它部位则皆是以硝皮串连,即轻便又贴身,其防护力虽是不及骆悦等人的全锁子金甲,但比之普通士兵的两当铠及明光甲要好上许多。但因麟祥甲分量也是不轻,所以除非随主帅战阵搏杀,诸位牙兵平日所穿的也是如同军中斥候一般的轻便皮甲,只是比之斥候兵们的三层皮甲,他们所使用的又加厚了两层硝皮。  除甲胄外,唐明制式更有一支黄桦木弩,此弩短小考究,极为便携防身。但制造工艺也最是复杂,历来只有军中高级将领才得配发,当日骆悦射杀斥候老三时使用的就是这等物件。也是因为怀王护身牙兵的身份,才让唐校尉得以拥有一支。  除此之外的黄桦木弓及每个士兵都有的制式单钩矛,这是属于必须装备,尤其是单钩矛,对于这些护身牙兵来说,更多的是作为一件装饰物,紧随主帅的他们倘若需要动用这件武器,也就意味着他们怕是离死不远了。  毫无疑问,作为一名“后来人”,同样有军人经历的唐明对身上的物件儿,最钟爱的就是那支短小强劲的黄桦木弩,便携,能射远达百步,那沉甸甸的手感使唐校尉不期然想到了后世配发的冲锋枪,“要是它能连发多好!”,一遍遍***着黄桦木细密的纹理,唐明心中陡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道。  有过一年多的后世正规军队训练,这等护卫站位的军姿,对于唐明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反倒是比之其他的牙兵,他的身形更显挺拔,衬以他那高大的身形及油光发亮的头颅,单以军姿、军容而言,校尉大人堪称是出类拔萃。  这次议事历时未久,也不过柱香功夫,就见一身甲胄戎装的怀王殿下,带同诸将出了正堂,随即护身牙兵也是集合整队,随同主帅出城而去。  策马行进途中,听说此行的目的是去城外筑造傍山而建的三隅城,唐明暗道一声:“来了”,随即便觉一阵激动,更有股股勃勃野火在心底悄然生发。  出城约六十里远近,就见前方山脚处此时已是尘土飞扬,正有数千军士并民夫正取土夯墙。所谓三隅城,即城的一角靠山,只筑其余三角,用此储存军粮。古来战阵,为缩短辎重粮草转运距离,就近支应前线,多于两大城之间建筑此类转运辎重粮草的堡垒。  “北路前军帐下振武副尉韦明参见怀王殿下。”,史朝义的青色五花连钱马刚刚到达城隅附近,就见一皮甲装束的将领小碎步行至马前拜倒行礼谒见。  “妈的,老子们又该干苦力活了!”,当此之时,端坐马上的唐明听得身边牙兵小声嘀咕道。  “韦副尉并诸军辛苦了。”,史朝义挥手谴退护兵,滚鞍下马虚扶起那韦副尉,和颜问道:“筑城进展如何?”  “此地地势紧窄,筑起城来倒的确是易守难攻的所在,只是如此以来,可直接投入建造的民夫及军士数量难免受限,兄弟们都很卖力,进展极快,到现在三面墙体都已起了一半儿。”,那韦副尉似是对自己手下的士兵很是满意,说到他们时,满脸都是自豪的表情。  “噢!果然不慢。只是圣驾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日,韦副尉着兄弟们再辛苦些,无论如何今日将城筑起,回营后,孤王自有重赏。”,看了看天时,眉头微微皱起的史朝义出言催促道。  “昨日接到许将军令,兄弟们都是赶着夜路过来的……”,那韦副尉为难的还待再说,却吃自己主将许季常双眼一瞪,当下再不敢多言,只起身应声“是”后,跑回催促军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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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筑这等囤粮的三隅城,那有只限一天的道理,何况此地地势还是如此紧窄!”,怀王身后的蔡文景见韦副尉离去后,也是小声自言了一句后,猛然提高音量道:“护兵下马集合,上去帮帮前军兄弟们!”。  脱去皮甲,与三人合力抬起粗重的巨木,在节奏分明的号子声中夯着墙,初时的唐明,似乎有了后世搞军民共建的感觉,倒是别有一份激情,干起活来也分外有劲儿。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活儿干的越来越没个尽头,他的这种美好感觉也是逐渐消失殆尽,等到夕阳西下时分,当高墙正式合围时,全体参与筑城的军士一起发出震天的欢呼,随即,数千精疲力竭的军士一体软瘫在地,尤其是那些昨夜连夜赶路的军士,更是全身汗如雨下,再也难以动弹半分。  “起来,快起来,墙虽筑好,但还需再以湿泥涂抹一遍,大家一鼓作气将它弄好了再休息不迟。”,毛坯墙虽已经筑好,但外表的涂泥却未完成,终究不算完工,看着躺倒一地的军士,韦副尉几乎是徒劳的扯起嘶哑的腔调催促道。  “史朝义毕竟对我还算不错,要不要告诉他一声,喊大家起来,或许今日将这墙泥给抹了,就能免了今天的矛盾激化!”,虽然是全身疲乏欲死,但看着历史一步步逼近,唐明依然忍不住在心底片刻犹豫道。  只是还不等他做出什么举动,早有一旁站立的史朝义上前制止了韦副尉道:“军士们都已尽力了,既然墙体已经合围,就让大家好生歇歇。”。  怀王的这声吩咐虽轻,依然换来诸位军士们的一片欢呼。唐明面色一变,忍不住强撑起身子走近史朝义身前,一礼后道:“殿下,以末将的意思,大家还是加把劲儿把活干完了才好,否则万一陛下圣驾前来,这……”。  他这句话毫无疑问换来一片鄙夷的目光,只是深知历史走向的唐明,无论于公为史朝义,还是于私为自己,这句话都是必须要说的。  无奈他虽然做了提醒,素来待下宽厚的史朝义看了看他的装束,却是淡淡一笑道:“噢,你转职做了御侮校尉,有志气,好!高墙既已合围,让军士们歇歇也好,此地偏僻,想来父皇是断然不会到此的。唐校尉也是疲累的很了,这便下去好生休息吧!”,一句说完,怀王殿下已是走向军士群中,四下温言慰问。  唐明官小位卑,至此已劝过史朝义,自己的伏笔也已埋下,见怀王不听,他也不再多说,在许多军士鄙夷的目光中找了个地方休憩,边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大圣燕皇史思明陛下。  时间并不很久,当怀王殿下在军士群中一圈还没有走完的时候,遥见东北方向烟尘滚滚而来,在满场中人诧异的眼光中,第一排四驾并驰的骑士率先出现。在夕阳的映照下,他们身上所着的锁子金甲反射出灿然的光辉。  “金甲护骑,陛下……是陛下到了!”,史思明的贴身牙兵卫队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一身严整的黄金锁子甲,所以又被军中称之为金甲护骑,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圣驾到达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唐明避开无数道诧异探究的目光,心底一声悠悠长叹道。  “儿臣恭迎父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瞅了唐明一眼,随着面色微变的史朝义参见礼毕,后方数千拜伏于地的军士齐声高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危浩大,远波四野。  唐明因品阶太低,只能随众军士拜伏于后,隐隐约约间,只见到一个着明黄袍服、身形胖大的人物下了一辆硕大的毡车。随即便见史朝义独自一人站起身来,似乎在竭力分辨着什么。  但是这分辨明显似是没有作用,反倒是激起明黄袍衫的史思明更大的怒火,虽是远处,也可见到他那不断挥舞的手臂。  随后,就在怀王再次跪倒的同时,只见两个金甲护骑出列而来,一把拖过背上汗迹未干的韦副尉,一道刀光闪过,这个嘶哑着喉咙叫嚷了一天的带兵官,就此身首异处。  在满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就听金甲护卫的坐骑,发出整齐划一踏动地面的声音,也不知道这敲打着人心的马蹄声响动了多久,猛然听到一声大喊:“起来,都干活儿去!”  军士休憩的场所已被金甲护骑三面合围,只留下一条道路通向那光秃秃耸立的土墙,在数百支闪着寒芒的弩弓蓄势待发中,唐明等数千汗渍未干的军士默默起身,向三隅城走去。  取水、和泥、抹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边的寂静中默默进行,在这一刻,北路前军辖下的这数千将士并怀王牙兵,角色悄然发生了变化,由一个骄傲的战士变为了生命贱如蝼蚁的民夫。  当天边最后一道日光也黯然隐没,当金甲护骑燃起一支支熊熊烈动的火把,三隅城墙上最后一抹泥浆也正式被抹平。放下手中的工具,唐明运足目力向远处火光大盛处看去,就见那明黄袍服者,又自挥动着手不知说起了什么,随即怀王殿下又再次跪倒于地,无声的咆哮似乎持续了许久,才见明黄衫子人影一闪,怒气冲冲的走向马车,再然后是一声粗旷的集合口令,在金甲护骑连天的火龙护卫中,硕大的毡车缓缓启动向黑暗中远去。  天已全黑,精疲力竭的北路军修城军士,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连夜赶上六十里路程返回营地,史朝义见状,遂果断下令就地扎营。  “唐校尉,随我来,殿下要见你。”,闻言,正就着冰凉的泉水擦拭身上汗渍的唐明,面做惊容的立即草草揩干了身子,跑步向刚刚修成的三隅城内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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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校尉,随我来,殿下要见你。”,闻言,正就着冰凉的泉水擦拭身上汗渍的唐明,面做惊容的立即草草揩干了身子,跑步向刚刚修成的三隅城内而去。  “文远,你怎么知道今日父皇定然会来?”,在一间火把照亮的土房内,不等唐明行礼,端坐在一块青石上的史朝义已是率先开言问道。  “我知道历史,当然知道你老爹会来。”,心下嘀咕了一句,斟酌片刻的唐明开言道:“属下看今日筑城的工程量及地势,本不是一日可以完工,陛下久在行伍,断然不会不知此事。现非战时,既然知道而又严令如此,想来其中必有蹊跷,是以属下大胆揣测……”。  这番小心的说话,换来怀王长时间若有所思的凝视,稍顿之后才听他悠悠开言道:“因小以见大,见微而知著,文远有将才!”。  这句夸奖的话语让唐明老脸微红,然则不等他开言逊谢,旁侧早有三旬年纪,性情急躁的许季常抢上说道:“唐校尉昨日才投我军,今日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可见陛下对大帅的憎恶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当此之时,殿下若是再优柔不绝,只怕今日之韦谊,就是明日之你我。殿下,下决断吧!”。  “许将军所言正是,现今后宫有辛氏媚惑君上,为使其子史朝清登位太子,这妖妇必定要除殿下这嫡长子而后快。自前岁以来,大帅虽浴血国事,也难得陛下一言之赞,反是屡遭申斥,昨今两日更是誓言待攻破陕州后,必定要斩杀殿下,如今看陛下行事,那里还有半分父子情分?形势已然险恶至此,再稍一犹豫,我等当死无葬身之地。殿下,请下决断吧!”,想来这是一个众人思虑已久的问题,是以许季常话语刚刚说完,就听蔡文景跟上劝道。  “弑父篡位!不不不,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两年以来,因史思明偏爱幼子,屡受打压的史朝义眼见太子之位不保,甚至保身全命也日见危险,在惊怒交加时,未尝心底没有这等想法,但此时听手下心腹大将如此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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