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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清酒猫为友)
(善良的红柚子)
第三方登录:首    自从盘古挥舞一把巨斧劈开了天地,女娲摇曳一枝杨柳造出人烟以来,人类便展开了她那五彩缤纷、七色绚烂、尽善尽美、多姿多彩,然而也是盘根错节、棼丝悖缕、惊心动魄、不寒而栗的一幅一望无垠地巨型历史和现实的生活画卷!  如此神话传说,尽管少资少料,无凭无据,甚或有些荒唐怪诞;然对于这种不经之谈、无稽之说,人们至今仍是孜孜不倦地、津津有味地叙述,称颂不己。非但不知少识的平民百姓是这样,就连多知多识的文人雅士也是这样;就像外国人喜欢的谈话。亚当和夏娃为自豪一样,中国人亦喜欢以谈我们自己的盘古和女娲为自豪一样,传说虽然不同,其道理却丝毫无异,不过相比之下,我们的盘古和女娲当然是更有意义,更有价值,更有魅力多了!  从此,有了天空和天空的一切;从此,有了大地和大地的一切;从此,有了人类和人类的一切…..就这么简简单单六笔划的一个“有”字,它竟包含了人类、大地、天空数十万年、数百万年、数千万年、数十亿年漫长无际的延续史、发展史、变化史啊!顺着这条延续史、发展史、变化史的历史长河的脉络,咱们回过头来追溯过去,从当代开始直到周、商夏三代全部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透透亮亮的。可是,再往上看呢?即使你把眼睛看穿了,把脖颈看断了,目力所及之的顶多也只能看到疏疏落落、稀稀拉拉的几点星星之火而己,能够看到这几点星星之火,也就非同一般了。但是,再往上看呢?只能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漆黑了;模糊到后来,只能是模糊一团;漆黑到后来,也只能是漆黑一片!  人类尽管也是万万千千动物当中的一种,但他绝不等于任何一种动物,他集中了所有动物中的长处和优点,下了最大的决心;要驱逐一团又一团的模糊,要扫除一片又一片的漆黑,要破解一个又一个不解之谜,驱逐了吗?扫除了吗?破解了吗?并没有完全驱逐!并没有完全扫除!并没有完全破解!经过千千万万学者们不辞绞尽脑汁,费尽心血、焚膏继晷般地努力和奋斗,那《人类史》、《大地史》、《天空史》的前半部虽然在不断地修改修改再修改,补充补再补充,完善再完善;但无庸讳言的是,应到今天为止,这三史当中的无论哪一史的前半仍然不是缺这少那,就是缺那少这的残破不全,无论你走遍那一洲哪一国的最大图书馆,都找不到这三史当中任何一史前半部完整无缺的书。---这该是一个多么大的遗憾呀!这个遗憾恐怕是要永远永远的留在那无边无际、无知无觉的时空里了!  尽管时空是如此这般地无边无际,无知无觉,但有血有肉、有皮有骨,有精有神,有魂有魄的人类却不是无知无觉,一知一觉,而且能做到先知先党、万知万觉。人类并不满足于认识、掌握、控制、驾驭好自己,人类更想认识、掌握、驾驭好地球、太阳系、银河星、河外星系、总星系;人类并不满足于自由自在地驾驭自己奔向那无瑕无疵、美奂美仓的自由王国,而是还想要驾驭好地球、太阳系、银河系、河外星系、总星系一起奔向那无瑕无疵,美奂美仓的自由王国。为此,一代又一代的人们都在不辞辛苦,不知疲倦,不怕牺牲的向着前方,向着高处不断地跋涉着,攀登着,努力着,奋斗着;昨天,一批又一批的人无怨无悔地继往开来着;明天,人类更加充满了信心的相信会有一批又一批的人仍在无怨无悔地跃跃欲试着,那一团又一团的模糊,那一片又一片的漆黑,那一个又一个的不解之谜,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能完全彻底地驱逐、扫除和破解呢?  人类早就在百折不挠,坚忍不拔地一团一团地驱逐,一片一片地扫除,一个一个地破解;尽管都只是一鳞半爪,只翎片羽的,甚至是片言只语,一字半句的,但那毕竟都是丰收果园里硕果累累的一个呀!透过一块斑,也许你能看到一只豹的全貌;通过一滴水,也许你能知道整座海洋的真容。所以,无论人类经受了多大的挫折、打击、磨难,痛苦、悲愤,甚至是绝望,人类始终都没有停止和放弃他那追求,探索和前进的脚步,尽管任重而道远,那些出类拔萃各种优秀人物却都不惧怕任重道远;他们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人类总有一天会作人类自己的,地球的、太阳能系的,银河系的、河外星系的,总星系的主人!  那么,人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吗?能,一定能,无论达到这个目的路途有多么遥远,漫长,曲折和崎岖,甚至于惊涛狂澜,悬崖峭壁,人类始终都不曾停止他那艰苦跋涉,努力攀登的脚步和动摇他们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信念及毅力,你看,你看,你看,伟大的苍颉终于把文字造出来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出现了,直到今天该有多少本呀?一件又一件的事有记载了,直到今天该有多少件呀?!从此,天空进入了一个光辉灿烂的时代,大地进入了一个辉灿烂的时代,人类更进入了一个光辉灿烂的时代!这光辉灿烂的能量和潜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能量就是靠了人类的掌握的文字。  人类自从掌握了文字,奇迹便一个跟着一个出现了,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在地球的东半球,出现在地球的西半球,出现在地球的南半球,出现在地球的北半球的所有旮旮旯旯,角角落落,迄今为止的所有奇迹早已让人们惊讶不己了,但“奇迹”还远没有结束,这只不过是刚刚拉开了一个序幕而己,今后的“奇迹”将会更加日新月异,惊天动地,一日千里,甚至万里,亿里的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届时,不仅仅是人类咋舌不己的事了,就连神通广大,变化莫测的神仙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上帝也会咋舌不己了。那没文字的长长的几十亿年的历史跟没有文字的短短的几千年的历史能比吗?不能比,不能比,根本就无比,啊,缄默无语的文字哟,你简直是太不可思议,砂不可估量,太不可评骘了!  无论一个人的生命多么短暂,只人他(她)一旦认识、熟悉、掌握了你,顺着你这条长长的,粗粗的,既无形又有形,既有形又无形的绳索回过头去望去,就能清清楚楚地从现在一直看到遥远的三皇五帝的时代,甚至是新生代,中生你,古生代,元古代,太古代……是样,人们顺着你这条绳索抬起头来向前看去,似乎也能明明白白地看到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甚至是几十万年,几百万年,几千万年,几十亿年的什么什么,这个代,什么什么那个代…………人类最最美好的曙光已经是越来越清晰了,已经是越来越明朗了,已经是越来越婀娜了,已经是越来越妩媚了,已经是越来越璀璨了!这都是一些看得见,摸得着,想得到的遗憾呢?上层社会有上层社会的大大遗憾和小遗憾,中层社会有中层社会的大遗憾和小遗憾,下层社会有下层社会的遗憾和中遗憾;尽管有着量与质的不同,但遗憾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这就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向东流!”朋友们:身子在百年后总会死去的,但心中的遗憾千年万年却不会死去;身子在百年后立马就能化作一怎虚无,但心中的遗憾千年万年也难以化作虚无,朋友们:为了将人间各种各样的遗憾降到最低最小最轻地程度,为了不将心中的遗憾随着生命的结束而成为永久的遗憾;倘若你喜欢读书学习,倘若你喜欢观察思考,倘若你喜欢提高升华,倘若你喜欢完美圆满,那你就拿起你的这枝“金不换”的笔来吧,将自己那正在逝去,已经逝去,有些已经越来越远的种种生活的轨迹和辙印老老实实的,切切实实的,真真实实地记录下来吧!即使是“下里巴人”之曲,即使是“齐东野语”之言,也莫要嫌其轻,也莫要嫌其微。---因为在许多情况下面:抛弃塞耳之豆就能明明白白听到那震耳欲聋地雷霆之声,扔掉障目之叶就能清清楚楚看到那惊心动魄地泰山之影!  譬之红花与绿叶,红花虽艳,却全靠绿叶扶持,倘无绿叶扶持,那红花肯定会逊色不少;又譬之西施和东施,西施虽美,但“捧心”总是一种不能令人满意的缺陷,东施虽丑,但“效颦”并非一无是处;合之---锦上添花---智也,离之两败俱伤---愚也;扬之---升上天堂---信也,抑之---坠入地狱---然也!  丰功伟业犹如天上日月之辉辉,地下巅峰巍巍,水中海洋之浩浩;即便不能如日月之辉辉,巅峰之巍巍,海洋之浩浩,亦可如日月旁星辰之闪闪,巅峰下丘陵坡埂之烁烁,海洋外汇河湖泊溪池之灼灼……著书立说恰似天仁日月之煌煌,地下巅峰之峨峨,水中海洋之荡荡;即便不能似日月之煌煌,巅峰之峨峨,海洋之荡荡,亦可以日月旁星辰之荧荧,巅峰下丘陵坡埂之昂昂,海洋外江河湖泊溪池之傲傲……看,看,看,快来看呀,看那天上和地下一切有形与无形,变化与不变化的形状,那就是人类生前与死后肉体与精神的化身呀;听,听,听,快来听呀,听那天上和地下一切有声与无声变化与不变化的声音,那就是人类生前与死后情感与灵魂的倾述呀!  啊,朋友,抬着看看你头上的天吧,那运动不止的日月,何时何地曾停止过它们的运动;啊朋友,驻足看看你足下的地吧,那奔流不息的江河,何时何地曾停止过它们的奔流---啊,朋友,朋友,别再平庸了,别再迷茫了,别再犹豫了,别再……快快拿起你们的笔来吧,记录下你们亲身经历和感受的种种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和嬉笑怒骂来吧!即使像
**  驮大石碑一样也要坚忍不拔地“驮”下去,即使像蚂蚁啃硬骨头一样也要百折不挠地“啃”下去;当你把大石碑“驮”到了你所想达到的目的地的时候,当你把硬骨头“啃”出了如那琼浆玉液般地嗞味来时,你会自然而然地从肺腑最深处充满了自豪感地对着天地间的一切问心无愧地说道,喊道,吼道,啊,我没白穿衣,我没白吃饭,我没白住房,我没白出行,我没白到人间走一遭!  ---宗旨既详,缘起又明,那就把感情的闸门都打开,让那各种各样的悲悲欢欢离离合合,酸酸甜甜辣辣,喜喜怒怒哀哀乐乐,嬉嬉笑笑,怒怒骂骂都尽情地流淌出去吧!     第一回
富贵不仁胡珍恒抛妻    哪年的冬天都没有今年的冬天寒冷扎心,冰凉刺胃,今年的冬天比哪年的冬天都要冰凉刺骨,寒冷扎心;一声雪未了又来一场雪,一层冰未化又来一层冰;整个灰蒙蒙的,冷冰冰的天冷仿佛要把整个大地都要给冻起来的似的---天与地已经是明显的显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得就像盘古在没有开天辟地以前那样的淖,关上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地下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天地间几乎没有了一点点生气与活力!  繁华热闹处,也是人烟稀少;那就更不用去说僻街小巷了,那就更不用去说荒郊野外了。此时,早已过了下班的时候,那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就更少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犹如鹅毛鸭绒  一般无声无息地飞舞着,洒落着,目为所及之处,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果然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银装素裹的世界!不过,有这种雅兴的人不多,有这种欣赏能力和水平的人那就更是少得可怜了。要想具有这种能力和水平,必须得具备几个条件:一,地位;二,财富;三,知识。地位那么容易得吗?财富那么容易得吗?知识那么容易得吗?即使你经过千辛万苦得到了地位和财富,倘若没有知识,或仅仅是浅* 辄止,不求甚解,孤陋寡闻地仅仅只知道一些浮光掠影,擦皮沾毛的东西,那此时此记得也只能望雪兴叹而己!所以,中外古今的历史上有地位,有财富的人那真是多如牛毛,可真正留下咏雪名篇来的人那真是太少太少了。少到几乎让人愕愕不己和狠狠诅咒的地步!  
满天大雪中,昏黄路灯下,自西往东驶来一辆崭新的黑色小轿车,小轿车屁股后边的暖气管出口处一直绵绵不绝的往外冒着缕缕白烟,那缕缕白烟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什么形状和感觉,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小轿车平稳轻松自在的就像没有轮子似的一团半黑半白,半白半黑,黑白相间,白黑互杂的乌云似的在轻飘飘地往前飞,飞得速度相当均匀和灵活,但凡有些经验丰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驾驶员的驾驶技术是相当出色和十分优秀的。说得不错,这人的驾驶技术确确实实是不错的,谈不上特流,也足足算得上是一流,那这位驾驶员是谁呢?他就是市委小车队一班班长---侯吉林,侯吉林今年三十左右的样子,一副精明能干的外表---由于此人不是本书中所要重点描述的对象,故作者不愿在此多费时间,精力和笔墨,敬请各位读者朋友们能鉴谅鉴谅。  既然这位小车驾驶员都这么不凡不俗,那这位车上的主人就一定更加不凡不俗喽?此话一点都不假,那坐在这辆车上的主人又会是谁呢?正是当今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本地革命委员会副主任---胡珍恒(后来,时隔不长,不知他凭了什么本事和手腕便磨了正,由于本书主要描写对象也不是他,又是把他作为本书的引子,或者说是序幕,故将此情节略而不写了。作者首先在此说明一下,也敬请读者朋友们能多多地鉴谅鉴谅,第三加载才是本书真正的开头,当然,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和变化,最后也要交待一下,胡珍恒以及本胡珍恒有关人物的下场,为什么要事先作个交待呢?就是怕读者朋友们津津有味地看了下见后,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吗?会误以为这本书好像是只“断尾巴的晴蜓”或是条“没头脑的蜈蚣”似的,因此,作者认为有必要先跟读者朋友做个交待,好,废话到此尽量不说了)。  那胡珍恒究竟是何许人也呢?其实,胡珍恒的出身是和童少年是相当苦相当苦的,他的父母和祖上几代都是究得叮当响的农民,到了他的父母生下他来的时候,为了改变自己的苦命,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他父亲想给自己的儿子起个大富大贵的名字,又苦于自己没有文化,便请了本村一个稍有些文化知识的人给自己的小孩起了大富大贵的好名字,这位有些文化知识的人道:“要想得大富大贵,必得有恒心,光有恒心还不行,还应长期地,甚至是终生地珍惜它。”这样,这位农家出生的孩子便名叫胡珍恒。  自打胡珍恒生下来后,他的母亲便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月不如一月,一年不如一年,拖到胡珍恒五岁多点的时候,他母亲便病死了,父子俩相依为命地度过了六个年头后,其父也被病魔无情地夺去了生命。不知是当地没有亲戚朋友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便再没有人来问过他了。守着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尽管还能勉勉强强的住下去,但没饭号这日子可怎么过呢?他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又能做什么呢?无奈,只好出去要饭,要饭时往往给的人家少,不给的人家多,常常的是填不饱肚子,最后,他只好离开家乡流落到了异乡。  异乡的日子并不比家乡的日子好过一些,介子最令他满意和高兴地是:有时还能吃顿饱饭,也不管这顿饱饭是怎么来的和什么味道,他有时也想返回家乡,但他这般小小的年龄就知道: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因此,他便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外边到处流浪,这一“流”便给他“流”到了当时还是日伪统治下的南京。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也开始逐渐地增加了一些认识,他就想为别人做童工谋生,无奈老板们见他又瘦又小又矮,谁都不肯要他,几次碰壁以后,他也学到了些社会经验,便对人家死乞白赖软磨硬缠地缠住人家不放,大大小小的老板们见他这种样子非常来气,要么把他骂走,要么把他赶走,甚至有好几回都是把他打走的。这样一来,他只好继续过着缺衣少食无房的乞讨生活。日本鬼子投降了,国民党政府又从重庆迁了回来,但他的乞讨生活代有然没有结束,一点也没改变。  这年的冬天,天气特别冷,一场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几夜都不停,这一下可把他冻坏了,仅仅受冻还事小,最要命的是肚子里没有食物,他头晕目眩,已经完全辨不清方向了,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尽管是大雪天,时不时也有人从他的身边经过,有的人顶多望他一下便匆匆地过去了。就在他快要冻饿而死的时候,过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但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白发已是历历可数了;从这人的穿戴和外形来看,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有权有钱,或是专好吃喝玩乐,寻花问柳一类的人物。只见这人打着一把破旧的黄油布伞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见路边雪地是倒着一个人,便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去伸出左手在他嘴边一试,觉着还有点微弱的气息,看了一会儿,便抬起头来朝两边望去,见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人肯停下脚步来帮他一帮。又不见有人力车过来,只得收起那把破旧的、黄油布伞来,双手抱起这个快要死去的孩子,顶风冒雪朝自己家走去。  那么,此人姓甚名谁呢?又是干什么的呢?其家庭情况人是如何呢?此人姓万名宝才,家中开着一片小杂货店为生,妻万黄氏,女儿万树吟,此外便他人了。万黄氏是中国过去那种典型的夫唱妇随的女性,除操持家务和在家中供奉一尊观音菩萨像一天早晚两遍的烧香磕头求平安,求发财以外,其它一天所好一概不问,万宝才由于没有儿子,加上做生意时的一些事务,也需要一个帮手有些文化,这样子便把万树吟送到了附近的小学读书,读了没几年,有些舍不得花那个钱,再说又是个女孩子,有点文化能简简单单地写写算算就行了,便不让万树吟再读了。谁知万树吟自从一踏进校门还真爱上了读书,吵着闹着哭着要读书,无奈怎么也犟不过她老子,只得休学在家;但她老子毕竟还是疼女儿了,就买了一本字典和几本书让她在家自学,万树吟由于喜欢读书,她还真的在家自学起来了,---所以,她的文化功底,文化素质,文化修养基本上都是靠自学学来的。  恰巧万宝才今天有事要出门,返回的路上遇见了倒卧在路边雪地里的一个小孩,他见了心中好生不忍,一时心善,便将这个小孩抱了起来,等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地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个人几乎都已成了个雪人。万黄氏与万树吟见此都吃了一惊,一边忙不迭地为他俩扑打着身上的雪边问万宝才这是怎么一回事,万宝才一边把这个小孩往床上放一边把事情的经芝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万黄氏一面赶快将一床被子拉开盖在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孩身上,一面又赶紧去做红糖姜茶。原来,万宝才他们一定的居室就在这片杂货店的后边,所谓厨房就是在居室的旁边搭了个小披子而己。万黄氏把红糖姜茶做好就连忙端了过来,但这个小孩还没醒过来,一家三口便一边议论着这件事一边等待着这个小孩醒来。  胡珍恒身上有了暖气以后,各方面的知觉都在慢慢地恢复,随后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不觉呆住了,这是什么地方呀?简直就跟天堂一般!万黄氏一见他醒了过来,连忙把红糖姜茶端在他面前,舀起一调羹送到他的嘴边道:“孩子,快趁热喝吧,你可能是又凉又饿才这个样子的,把这碗红糖姜茶喝下去以后,可能会好一些的。”胡珍恒什么话也没说,一张口便把这一调羹红糖姜茶给咽了下去;这口红糖姜茶一入肚,他便立刻感觉到浑身是无比地暖和和舒服,喝得好像不是什么人间的红糖姜茶,而是天上仙界里的琼浆玉液一般!他活像一个饕餮一样极其贪婪地猛喝着;喝着喝着,他好像像突然一下子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泪像断了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哒啪哒”直往下掉。万黄氏安慰他道:“孩子,别哭,等把这碗红糖姜茶喝完以后,再吃顿饱饭,然后叫我老头子再把你送回你家去,啊,乖孩子,听到了吗?快别再哭了!”  胡珍恒这时已经喝下去了有大半蓝面碗的红糖妆茶,身上有了不少的热量和力气,听了万黄氏的讲话以后,他突然一下子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坐了起来,满面泪痕地望着万黄氏和万宝才喊道:“妈,爸,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已经什么亲人都没有了,这儿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家,你们从今以后就是我的父母,比我的父母还要亲,还要好……“万黄氏思想上没有一点准备,听他一开口就喊个“妈”字,吓得端在手里的小半蓝面碗红糖姜茶差点要都戽在地下,十分同情地问道:“孩子,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你怎么会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呢?你是哪里人?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一个人睡在雪地里的呢?”  胡珍恒听了,便把自己的身世流着眼泪说了一遍,最后又一次请求她们收留他。万宝才和万黄氏二人尽管十分可怜他,但考虑到自己不过是个小本生意,平时也仅仅只能糊口而己,日子一直就是过得结结巴巴的,倘若突然一下子又多添了一张吃饭的嘴,深怕日子过不下去,所以就没有马上回答他。胡珍恒一见才老这副沉吟不语的样子,深怕她们不收留他,连忙从床上跳到地下,跪在地下哀求万宝才,万黄氏他们收留他……二位老人怎么也说服回绝不了他,心肠一软,最后只好答应了他。  胡珍恒不但从此以后有了吃的,穿的,而且还有了住的地方,渐渐地不但脸上的,气色好了起来,而且身体素质也好了起来。古话说“福至心灵”,这话真是一点不假,他平常不但嘴勤,而且心勤,眼勤,手勤,腿勤,老俩口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基本上就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了。女孩子抛头露面去做事总不如男孩子方便些,因此外边有什么事,万宝才总爱把胡珍恒带上,与人与事应酬之间,少不了要谈谈说说和写写算算,万宝才便叫万树吟教他认字读书和简单的加减乘除,胡珍恒也真用功,万树吟教到哪里,他就学到哪里,学到后来,竟然后来者居上了,胡珍恒自从有了文化知识以后,在外边干事,办事,做事更是得心应手了。不但自己的衣食,住行有了一点改观,就连万宝才的家业也开始慢慢地做大了。他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家业再做得大一点的时候,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南京解放了!  南京解放了,他的女儿和养子岁数都已不小了。胡珍恒---二十岁,万树吟---二十三岁,万树吟实际上大胡珍恒三岁多,这样又拖了二年,胡珍恒便与万树吟结婚了。结婚的第二年他们便生下了个儿子,结婚第四年又生了个女儿。自此以后就没再生养了。胡珍恒出于感激和尊重,当初给儿女起名时非要其岳父和岳母给一对儿女起名不可,他们说“你们年纪青,又有文化,你们自己看着起吧。”胡珍恒无奈,只得带着一种尊敬和感激的心情请求妻子给儿女们起个名字。万树吟见丈夫这样尊重自己,不好再推却,便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字叫土圭,大名就叫胡圭,女儿小名叫淼淼,大名就叫胡淼。一家三代六口,朝也喜乐,幕也喜乐,日也喜乐,夜也喜乐;真是其喜也融融,其乐也融融。  公私合营一开始,万宝才就带人连财产一起都交了上去,胡珍恒也进了单位,万宝才不但自己工作中老老实实,勤勤恳恳,而且还让胡珍恒在勤勤恳恳工作的基础上更要努力上进。胡珍恒听从了岳父的建议,他本身就有些文化,待人又诚恳,工作又积极,各种政治活动和政治学习他都带头参加,因此,渐渐赢得了领导和群众的信任,不久就当了个小负责人,而且还入了党,领导见他是块好料子,便重点培养他,把他送到党校去学习,这样一来,胡珍恒各个方面干劲就算大了,就更要求进步!  就在胡珍恒党校学习快要毕业的时候,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公司党委派人来告诉他,说他岳父做为群众代表在一次党委召开的开门整风的会议上恶毒诬蔑攻击了党的领导,现在已经停职作检查了,让他来问问胡珍恒是什么态度。胡珍恒一听,当时脑袋就“嗡”地一下变得好大好大,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上面派来的这个人平时与胡珍恒的私交不错,见到他这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便启迪开导怂恿他赶紧与万宝才断了一切关系,并为他从眼前和长远的角度出发,全面的分木瓜了这种利害关系。胡珍恒经过一阵激烈思想斗争后,心中暗自想道:他从前虽然救过我的命,对我也不错,但那毕竟都是过去的历史了,再说我也算回报过他了。现在,他不但不能我有任何帮助,反而要成了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和累赘,甚至是祸害,我怎么能放着阳关大道不去,而去跳悬崖峭壁呢?!自古来就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再说我这种‘毒’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呀!顾不到那么多了,还是自己的前程重要哇!  想到这儿,他听从了这个人的建议:坚决与反动分子万宝才脱离一切关系和来往。  胡珍恒说到做到,党校毕业后,就住进了单位的一间平时闲置不用的房子里,领导见他立场坚定,旗帜分明,态度坚决,立即就提升他当了一名科室干部,这一下子万树吟就犯难了:一边是父母亲,一边是丈夫,加上自己又没有工作,身体还带着两个五、七岁的小孩,这可怎么办呢?万般无奈之下,她一咬牙也和父母亲断绝了关系,带着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孩跑到丈夫的单位与丈夫住在了一起。  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万宝才与万黄氏二人万万也没想到,你说他们能不气吗?时间不长,二人连气带恨加病双双一起命赴黄泉。因为没有上面的通知,胡珍恒与万树吟都没敢去收尸,街道居委会见了这种情况,只好派几个人将他们二人的尸体弄到城外乱葬岗子草草埋了完事。若干年后,也就是十多年后,以至于万树吟被胡珍恒恒用比虎狼蛇蝎还要狠毒十倍,万倍,千倍,万倍,甚至亿倍的毒计从家中赶出去的时候,想到父母的坟上去哭一场都找不到地方这当然是后话的后话了,作者还是不要跑得太远太远了,还是紧紧围绕着目前这根主线写下去吧!  万宝才老夫妇死去以后,胡珍恒在取得了领导的同意后带领一家老小又重新搬了回去。随着各种文化知识的不断积累,丰富和提高,随着社会实践和实际经验的不断加深,扩大和撞击,他开始渐渐地有些自命不凡起来了,嫌当一名科室的干部是埋没了他,但他工作学习不管怎么积极努力,却始终一连好多年都没有再得到提升的机会,因此,心中常常感到苦恼,烦闷和压抑。一次,他在家中偷偷地写下了一首《遣怀》诗来抒发自己的感情:  “天下山最高,未有我心高;  世上水至豪,不及吾情豪。  恨父无势力,怪母少精明;  红尘藏英才,白屋出公卿。  百年何其迅,一生法有志;  九死犹不悔,万苦何足道。  黄巢赋菊日,林逋咏梅时;  生前既风流,死后亦不朽。  正在他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文化大革命“爆发了,运动甫起,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第一个跳了出来,一份大字报贴在人来人往的最醒目处,矛头直指单位党委第一把手和党委一班人,凡是当时能用得上的各种不好的词汇全部用在了他们的身上,哇,好家伙,他的这一份大字报无异于一颗威力很大的炸弹一下子便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开了花:人心沸沸,人情光汹汹,人言哓哓。领导立即采取紧急措施处理这件事,以及这件事相关的一些事,并命令胡珍恒停职检查,胡珍恒不但不去作检查,反而一发又一发的炮弹不断地往外轰---一份又一份的大字报往外贴,领导命他没办法,只得派上几个人将他看管起来。胡珍恒越发的不服气更加的不低头,扬言要去北京告状,曾经几次逃逸未成,最后,领导向上级部门汇报后,决定让地方派出所将他行政拘留。胡珍恒被关押进了看守所,以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悔改表现,反而写了一首在当时曾轰动流传一时一时的一首《狱中吟》七律,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一生最听主席话,百年决心跟党走,  通知晨见晨动手,檄文夜成夜怒吼,  革命不惧蹲监狱,造反何曾怕掉头;  鲜血流尽无所惜,笑看地球变红球!  胡珍恒这首诗在当时确确实实是轰动流传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但当今这个时代与那个时代是早已不可相提并论和同日而语的了。究竟现在还有没有写出来的必要和意义呢,作者也真是确确实实动摇和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还是决定如实的把它写出来,至于功过是非还是让与后人们去见仁见智的评说吧,至于这首诗胡珍恒是怎样写成的,以至于又是怎样从看守所里流传出来的,又是怎样在社会上流传开来的,以及最终又对人们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和震动,由于历史渐远和细节太多太密太细,如今已经无从考查和了解了,---那就让它们成为中外古今许许多多不解之迹的又一些不解之迹吧!  其实,因胡珍恒事件震动最大,吃苦最多,受罪最深的要属万树吟了,若说一夜之间也有些太悬了,顶多也就三五天的功夫吧,头上已经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不少的白发,额头和眉头上的邹纹和一道道鼓凸起恶报圩埂似的极不相称的出现在她的脸盘上,随着时光不停地悄然逝去,眼窝更深陷,面色更憔悴,神情更疲惫,一个四十岁都不到的人,竟然活脱脱的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衰媪!  胡珍恒在被看管和拘留期间,万树吟一方面既要照顾家和两个还不太懂事的儿女,另一方面还要一日三餐和送衣送物地照应落难当中的胡珍恒,胡珍恒怕连累妻子和儿女,自己首先主动提出来要和万树吟离婚。万树吟虽然口气很婉转,但态度却极坚决地拒绝了他几回后,依旧是一直任劳任怨地做着她认为是自己应该做的事,胡珍恒好几回不仅当着万树吟的面感动地热泪盈眶,甚至不少次背地里背着万树吟在心里带着一种十分虔诚地心情偷偷摸摸地把她当作为当今世界上一个什么最了不起的人物,心甘情愿地进行了顶礼膜拜!  尽管当时从上自下有不少人从一开始就想将这场运动掌控(甚至扼杀)在自己手中,但这场运动非但没能被这些人掌握住(更不用说扼杀了),反而以一种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报其猛烈和激烈地程度,开展起来了---猛烈、激烈到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摇地翻江,倒海来形容都远远不及,那简直可以用翻天覆地,地覆天翻,沧海桑田,桑田沧海来形容。在这个“史无前例”的运动中,胡珍恒原单位的一帮子领导也和全国各地的所有其他领导一样全者下了台。这一下关在看守所的胡珍恒不但宣布无罪释放,平了反,昭了雪,而且还像个大英雄似的被请回了原单位,立即当了造反派的第一把手,他又联络了一些与自己观点相同的造反组织,今天批半这个,明天批斗那个;今天在这几批斗,明天又到那儿批斗,果然在一段不太长的时间内就在本地区把这个运动搞到一种最高级别的“轰轰烈烈”地程度。因此,满石头城的没有一个不知道胡珍恒大名的;所以,当本地成立了革命委员会的时候,他便踌躇满志地当上了第二把手。  谁知踌躇满志的时间不长,他便踌躇满志不起来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他认为凭自己的本事和功劳自己完完全应当当上第一把手。为此,他心里总有股不平之气常常的在他的心中时隐时现,忽强忽弱地涌动着,但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奇抬妙术能够一吐胸中之气,所以只好暂时隐忍着,这是第一件让他不真高兴的事,但同时还有一件让他不高兴的事,这件事就是随着自己社会地位的不断提高,他的思想也在不断地姓变化,而且是在发生着质的变化。现在,开念经是从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斋应有的,能有的,基本上都有了。而且很多情况下,许多突然来到自己面前的“有”都是自己想象不到的。不过,现在最使他不满意的还是他的结发患难之妻;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发觉他的妻子是越来越老了,越来越丑了;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对他的妻子是愈来愈讨厌了,愈来愈嫌弃了。想休妻的念头在他的头脑中经常是反复不断地出现,但他又始终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再说,又确确实实有点不好意思先主动开这个口。  胡珍恒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向来是以快刀斩乱麻而出了名的,但帷一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使他伤透了脑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这是因为:一、妻子她父母对自己曾经有救命之恩;二、妻子曾经做过自己的启蒙老师;三、妻子含辛茹苦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近二十年一直勤勤恳恳,毫无怨言四、妻子曾经几次与自己共过患难,别说原则性的问题没有。就连非原则性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也很难挑剔出几件来。胡珍恒在平时为人处事的原则上是信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一信条的,所以处理起什么大事大非的人与事时他向来就是心狠手辣的;但不知何故,在处理自己给发患难妻子这件事上他就是有些“狠”不下来,“辣”不下去。由于他在心里存了这个念头,平时或多式少的总能在神情举止上表现出来。万树吟也发现了他的神情举止有些异常,虽然不能知道他心里想得都是一些什么问题,但他的心里不愉快是明显的,就主动关心地问题他是不是在外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每逢这时,胡珍恒总是要吱吱唔唔的搪塞一番,万树吟见他不愿讲,也就不再往下多问深问了,---这事一拖便拖到了今天。  胡珍恒的家本来住在与长干里紧紧相连的饮马巷内,那是一片典型的平民区。胡珍恒后来当上了市革委副主任以后,便举家迁到了依山傍水的座落在钟山脚下的高干别野区,高干别野区外围是一个大大的围墙,围墙里边各依地势散落着一些单门独户,十分豪华派头的别野群,而且身边还有了一名女秘书。这名女秘书是位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姓吴名纯璞,年龄二十四五岁,比胡珍恒小了十多岁。一开始,二人还是挺规规矩矩的,发展到后来,二人不知怎么搞得便“搞”在了一起,一个正是年富力强,有权有势的时候,另一个则更是青春鼎盛,欲望勃发的时候,没经过什么碰撞和磨合,二人便如胶似漆般地好在了一起。那吴纯璞也傻,心想这露水夫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会被“晒干“的,便多次提出要胡珍恒休了自己的妻子与她结婚,否则就与他一刀两段断绝任何往来。  胡珍恒也确确实实有心娶她,但他始终下不了最后的决心---与万树吟离婚,那吴纯璞见胡珍恒这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虚与委蛇的样子,这气便开始越来越大了,不但使出了种种软硬兼施,推拉并用的手段,而且还作了种种欲擒故纵的姿态;不仅对他发出了最后通牒,而且还一本正经的威胁他“如达不到目的,就要将他的事还必须全部抖露出去。你说胡珍恒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容易吗?他能不害怕吗?这要一抖露出去,他不就全完了吗?他以央求的口吻央求吴纯璞再宽限一段时间,吴纯璞坚决不同意,说”这是最后通牒,别说一段时间,哪能怕一天也不宽限。“胡珍恒今天下班之所以又走迟,就是因为又在办公室里与吴纯璞讨论着这件事的。讨论到最后,吴纯炊事班与他摊了牌。胡珍恒现在已是无路可走了,吴纯炊事班硬是逼着他去北水一战,他自己也下了破釜沉舟般地决心。决心归决心,但真正要解决起这个问题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觉得他自己一生中还没遇到过这么难解决的事,这件事可真正地让他感觉到了有些头疼!  但凡遇到下雪天气,为了防止意外,驾驶员都要在自己驾驶的车子的几个轮子上拴上链条以防滑。胡珍恒是市革委会领导,他乘坐的车子当然就应更要注意安全了。但他只坐了一次就再也愿坐了,他嫌链条的吵寻声开扰他的思考工作,上级领导考虑到他的安全,只好派人为他特制了四个外边用原原的帆布里边用厚厚的海棉垫子垫起来的根据轱辘子大小而作成的四个圆形套子,一遇到下雪天气,驾驶员便立即把这四个套子套上去,小轿车的几个轱辘子套上了这几个特制的套子以后,行驶在雪路上不但没有一点声音,而且显得比平时还要安全和舒服多了。胡珍恒头一次坐在这种车子里时,整个身子一点也感觉不到车轮子在地下磨擦的声音,仿佛车子长了翅膀离开地面在空中飞一样,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他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但他今天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自从车子一出了有士兵站岗的大门他冷冷望了一眼车窗外路灯下那个稀稀落落的车辆和寥寥无几的行人后,便一直闭着眼睛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究竟该怎样处理万树吟的问题才好。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高招儿来,不禁闭着双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所谓是‘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呀!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十全十美的妙计出来了,只得准备像吴纯璞对待自己一样去对待万树吟,跟她来个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当着好的面把问题谈出来。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想到这儿,他不觉心里好受了一些,自己在心里边悄悄地对自己说道:看来,还是最后两句说得好呀,这么一想,便把这最后两句在自己的头脑里默诵了几遍,最后仍觉着意犹未尽,便慢慢地睁开眼来平视着车窗外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似的朗朗吟道:“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鸣呃。”  前番胡珍恒说出“我有迷魂招不得”的时候,侯吉林就想见缝插针的插上几嘴,但从反光镜里偷偷摸摸的一看,只见胡珍恒双目仍然还是紧紧的闭着,便不敢吱声了。这会,见胡珍恒终于睁开了眼来,便不失时机地赶紧插嘴道:“春主任真是认真用功,下了班坐在车上还这么认真用功地思考着工作、学习和作诗。”胡珍恒道:“小侯呀,这不是我作的诗,我哪有水平作出这么好的诗出来呀!”侯吉林虽然文化水平不咋样,但头脑和口才还是挺灵活和伶俐的,见胡珍恒这样说,还误以为是他谦虚呢,便不无溜须拍马地道:“胡主任,你也别太谦虚了呀,不是你作的,那又会是谁作的呢?除了你,我看没第二个人能作出这么好听的诗出来。”“不是我谦虚,真不是干什么的呀,这是古人作的……”“什么,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古人作得呀?谁会相信你的这个话呢?不是说古代什么东西都比现在落后吗,古人怎么可能作出这么好听得诗来的呢?……”胡珍恒听他这样说话,便有些不耐烦地重新把眼又闭了起来。侯吉林从反光镜里见了胡珍恒的这副神态后,赶紧闭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从反光镜里偷偷摸摸地睡了一眼胡珍恒,但见胡珍恒还是那副老样子,他便彻底地死了心,只得老老实实地开着自己的车,不敢再有什么私心杂念和非分之想了。  春珍恒这个时候渐渐有些平静得心情又渐渐变得有些不平静起来了,不知何故,他后来就把这般怨气、恨气、怒气竟莫名其妙地一起又集中到了万树吟身上,恨着恨着,自己为自己找着理论根据道:“人生一世,草长一来,辛苦一生,图的什么?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吃喝二字,吃不到熊掌,怨我没的本事,现有有了熊掌,我还死死端着鱼不丢,我这不是太愚蠢了么?现在是该当机立断地时候了,必须毫不犹豫地将这盘已没有什么滋味的鱼越早的扔掉越好。”但一想到自己将要扔掉的方式方法,他总觉得有些太欠水平了,太欠档次了,太欠智谋了。哎,如此这么一想,他的心里不知怎么竟然突然一下子升起了股不知是真是假的,悲天悯人之心,“哎,你万树吟要是能像吴纯璞一样年轻漂亮,要是能像吴纯炊事班一样知书达礼,要是能像吴纯璞一样有情有趣,有滋有味那该有多好啊。”  当他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便立即否定了自己的念头,他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弃万取吴,但万毕竟跟自己是多年的夫妻呀,怎样才能做得更巧妙一些,更聪明一些,更冠冕堂皇一些呢?最好是绵里藏针柔中寓刚,笑里带刀,糖中下毒最好,可计将安出,谋划以何来呢?!他眉头一皱,无计;再皱,还是无计。一连“皱”了许多“皱”也没“皱”出一第三梯队让他满意的计策出来,几乎要把他的头脑都给“皱炸了。  欲话说:功夫不负有知心人,又说:磨刀不误砍柴功。“皱“到最后,胡珍恒几乎就要完全的放弃了,依然还是采用那简单粗暴的下下策之时,---哎,头脑里突然一下子还真给”皱“出了一条他以为是绝妙透顶的锦囊妙计来。若不是旁边有人,他真能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但他毕竟是在官场上混得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自己暗暗地告诫自己道:“要冷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别要高兴地太早了,还要多想想,再思思,使这条计策变理得更加完善一些,更加全面一些,更加细致一些,更加深刻一些,更加有把握一些……争取一下子就能旗开胜,马到成功,胜券在握。”  车子将进钟山别野君大门的时候,大门口站岗的士兵见了立即对着这辆车子的主人行了个军礼;胡珍恒并没睁开眼来,还在缜密地思考勤制度着这个问题……车子无声无息地穿过路两边高大茂密,既绿又白的雪松,尔后向南一拐,拐过去时间不长,便轻飘飘地像一朵白云一样停在了一幢别墅前;胡珍恒还没把眼睁开,依然还在想着他那个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一条妙计,侯吉林见状回过头去望着胡珍恒的脸微笑着,轻轻地说道:“胡主任,你想工作想得把什么都忘记了,连到了自己的家都不晓得了。”  胡珍恒这才把眼睛慢慢地睁开来,睁开来一看,果然是到了家,一边穿着呢子大衣,系着围巾一边微微有些不悦地埋怨道:“哎呀,我说你这个小侯呀,今天这个车子开得怎么快呀!”“主任,今天的车速跟平常的车速是一样的,一点也不快呀。”侯吉林一边分辨着一边走出驾驶门去为胡珍恒开门,一抬着看见了胡珍恒的夫人正打着一把伞趄他们这边走来,便又笑容可掬地对胡珍恒道:“主任,你看你多好福气呀,人还没下车,夫人便打着伞接你来了……”胡珍恒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侯吉林一看,吓得又不敢作声了,但见已经快要走到跟前的春夫人,又不好吱声,只得似笑非笑地与她打了个招呼。万树吟礼貌性在回答了他一下,便把伞大部分撑在了胡珍恒的头上。侯吉林见到这种情景既想说话又不敢说话,只得礼节性地带着几分笑干巴巴地说了句告别的话后,钻进小轿车,油门一踩,一溜烟似地跑了。  这片座落在钟山脚下的别墅君,据说在民国初期就已有了,那里边住得都是一些什么人呢?当然不会是一般二般的人,也不会是三般四般的人,解放以后,这里辟为高干别墅区住得当然也不会是一般二般的,三般,四般的人,为了安全起见,在别野群的周围用红砖砌上了一圈高高的围墙,门口还派了岗,里边布局不但充分体现了人造之伟,而且也充分体现了天然之美,天然之美,睁眼从外面看去已足够令人咋舌的了,那别墅内部的装修和设施当然更是尽善尽美了,而且别野里每换一个主人,方方面面都会花昆曲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重新里里外外地再翻新一次。每一幢别墅的外形并不都是一样的,仅从外部来看:有的就高些大些,有的就做低些小些,有的就好些强些,有的就坏些弱些,有的有围墙有的就没有围墙有的围墙是栏杆似的,有的围墙都是砖墙似的;有的围墙里是这种树木,有的围墙里是那种植物---胡珍恒住的别墅在这个别墅群里可谓是一流的、上等的、超群的,他这座别墅是全封闭似的,倘若大门不开,里边看不到外边,外边同样也看不赋予里边,别墅前后各有一个小花园,说是小花园,其实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花;不是说冬天看不到什么花,那便在鸟语茶香的春天也看不到什么花,这是什么原因呢?惟一的原因就是因为胡珍恒根本就不喜欢什么花呀草呀的类植物,这不知是他的秉性使然,还是那个时代的风气使然?满园子里最多的几乎都是全一色的常青树木,璧如什么雪松啦、龙柏啦、桂花啦、枇杷啦、竹子啦……尽管现在是大雪纷飞,可这些树木是一个比一个挺拔,一个比一个碧绿,一个比一个倔犟,一个比一个高傲自豪,一个比一个有生气,有魅力、有神韵……最最让人惨不忍睹的是那千古以来让人们歌吟不尽的竹子,这个时候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抵挡不住残酷无情的寒冷的袭击,所有竹子上面的枝枝叶叶几乎已经全部都被冻得快要寿终正寝了!  万树吟与胡珍恒走在一起,倘若仅从外形来看的话,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夫妻,而活像是一个主人与一个仆人的关系。万树吟为胡珍恒打着伞边走边问道:“珍恒,你今天怎么又回来迟了?”胡珍恒虽然心里厌烦她,但表面上却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望了她一眼后没作声便把头低了下去,随后却是轻轻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万树吟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更加不放心,有些追问地道:“珍恒,你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你讲话呀!”胡珍恒无念经她怎么问,就是不吱声,只是不断地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哎……,哎……”万树吟见他死活都不吭声,也不好老问,只得忐忑不安地先暂时算了。  她俩快到家门的时候,圭圭和淼淼全都从屋里迎了出来,亲热地喊道:“爸爸,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们都等急殆了,妈妈把菜都热了好几遍了,我们肚子都快饿扁了……”胡珍恒一失往日那种高兴地样子,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俩道:“哎,哎,哎,你们好,你们好!爸爸今天是回事晚了,但爸爸今天能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只怕今后……”圭圭和淼淼和听这话,全都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道:“爸爸,你今天是怎么啦?好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胡珍恒这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哎,你们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呀!快不要再问了,跟你们小孩子家没什么关系……”万树吟先是在门口为胡珍恒掸干净了身上的一点落雪,尔后到了客厅里又帮着胡珍恒税下外衣和围巾,挂好外衣和围巾后又为春珍恒倒上一杯茅台酒,最后望着胡珍恒道:你们先吃吧,我去把外边的大门锁好后就来。”  万树吟重新回到客厅时,一下子就愣住,只见他们三个人全都是苦巴巴地坐在饭桌边,谁也没吃没喝,便十分诧异地道:“哎,你们怎么不吃呀?”胡珍恒依然还是苦着个脸不吭一声,圭圭和淼淼道“爸爸不吃,我们怎好吃呀?”万树吟便望着胡珍恒道:“珍恒,我看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问你你又不肯说,不管有什么心事,总得吃饭呀,吃过饭再说,好吗?“胡珍恒这时头微微地仰着,眼睛突然一下子小得好像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似的,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哎,我怎么不想吃呢,可要能吃得下呀!“万树吟平时是一副温和的性子,这时也发了急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既然这样子,那你还如现在就把它讲了出来。”胡珍恒这时又把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望了一眼圭圭和淼淼后,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边往卧室走去边道:“好吧,那你跟我来。”万树吟一听,赶紧起身跟在胡珍恒的身后向卧室走去,边走边回过头来望着两个孩子道:“圭圭、淼淼你们先吃吧。”  胡珍恒朝卧室的沙发上一坐,又是好半天不开口。万树吟坐在另一张沙发里见他又是这副样子,便急得连连催他快讲,胡珍恒作出一副十分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了一眼万树吟,然后又把头扭了过去道:“不是我不愿讲,我实在是不忍心讲呀。”“有什么不忍心的呢?既然有了事,再不忍心也不行呀,你就快讲吧!”“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对你不隐瞒了……”“好了,好了,你快说吧!”“今天上面派下人来找我谈话了……”“谈话,谈什么话?”“谈,谈,谈……”“哎呀,你看你呀,到说错 谈什么话呀?你快说呀!”“哎,就是谈关于你的事。”“我的事,我有什么事?”“就是关于你的那个右派父亲和你的出身问题。”“我父亲的问题不是处理过了吗?再说他人早就死了。”“虽然他人早就死了,但你毕竟是他的女儿呀,再说,你们家的成分也很不好。”“我们家从前不就是开片小杂货店嘛,解放后不是定为小业主了吗?再说我们家也没剥削过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这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树吟啊,这你就不懂了,小业主就是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就是资产阶级的一部分,是地富反坏右黑五类里最黑一类,是无产阶级最要完全、彻底、干净、首先消灭的一类。”  万树吟听了胡珍恒的话后,禁不住的身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激灵,连忙问道:“那上面是什么意思呢?”胡珍恒叹了一口气道:“哎,上面的意思还不是明摆着的吗,让我与你尽快地一刀两段,否则,就要将我的职务一撸到底,人还要押回乡下去劳动、改造……”万树吟听到这儿,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把头脑打得昏昏沉沉,不等他把话说完成任务,又连忙问道:“珍恒,那,那,那,你的态度如何呢?”“树吟,你难道不怀疑我的态度吗?我们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了,你还不理解我吗?无念经如何我也不会跟你离婚的……”胡珍恒说到这儿,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来,他掏出手帕来边揩眼泪边道:“树吟,你放心放了,我宁死也不会跟你离婚的,我情愿与你吃尽人间一切苦、受尽人间的一切罪,不当官就不当官,当官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住别墅就不住别墅,别墅有什么了不起的,农村怎么啦,农村人不是多得很吗?”  胡恒珍说到这儿, 又长长地、重重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哎,你我倒没什么关系,都这么大的人了,到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只是害了两个小孩我实在于心不忍呀!他们有什么罪呢?但是,却要因为你而背上政治黑锅,什么前途啦,什么理想啦,什么抱负啦,什么幸福啦等等,等等……总而言之,什么都没有了,不但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世世代代永远都别想翻身呀!”  万树吟听得心上身上不住地知己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胡珍恒地道:不,不,不能起家这一条路……”“可不走这一条路,又有什么办法呢?哎,我到了现在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现在,也只有等待着撤职,搬出这里,押回农村去改造去……”“不,不,不,千万千万不能这样做……”“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做呢?”“离婚”胡珍恒一听这两个字,心里边高兴得就像装满了蜜似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表面上却装着十分悲恸的样子极其惊讶地盯着万树吟的脸道:“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离婚,离什么婚呀?你是不是疯了呀?”“我没疯,我没疯,我一点也没疯,为了你和孩子,我决定跟你离婚。”“不,不,不,树吟,树吟,我不会同意你跟我离婚的,我跟你在一起受多大的罪,吃多大的苦和无所谓,孩子就随他们去好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要多说了,我决定已下定了。”“树吟,树吟呀,我心里实在是舍不得你哟……”胡珍恒一边伤心不己地表白首心迹,一边不住地用手帕擦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被他自己擦得又红又湿。  
正在这时,门“咣当”一声被什么人用力猛地一下撞开了,胡珍恒与万树吟同时都吃了一惊,举目一望,走在最前边的是圭圭,稍后一点距离是淼淼,只见圭圭一副怒火满胸膛的样子走到胡珍恒面前大声斥责道:“爸爸,你是一个革命造反派的干部,请问,你的阶级立场呢?你的阶级观念呢?你的阶级觉悟呢?”胡珍恒一见心中更加高兴,但表面上却故作糊涂地说:“圭圭呀,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圭圭呀,我是真不明白呀!”“哼,那我就跟你明了吧,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和淼淼全部听到了,爸爸,到这种时候,你跟这种人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我看你是趁早‘舍得’的好,否则,我和淼淼也不会答应你。“圭圭说到这儿,又转过身子去一副气势汹汹,怒不可遏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万树吟道:“我再也没想到你会是‘黑五类’分子,我再也没想到你会是无产阶级的敌人,我再也没想到你会是无产阶级专政对象,我再也没想到……你会隐藏的这么深,这么久,而且就隐藏在我们的,我的身边!”  万树吟被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六七年的儿子一连许多个“我再也没想到”给问得天旋地转,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恢复了知觉,望着圭圭道:“圭圭呀,我虽然出身有些不好,可我和我们家都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呀……”不等万树吟把话说完,圭圭就义愤填膺地驳斥道:“狡辩,狡辩,你这是十足地狡辩!阶级敌人不做坏事,怎么可能呢?就像凶狼恶虎毒蛇,说它们不吃人不咬人,怎么可能呢?不过,没有机会罢了,有了机会,它不吃人、不咬人才怪呢,璧如你父亲,后来有了机会不是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向党猖狂地进攻而被打成右派的吗?这些人只要有了机会,就会兴风作浪,上窜下跳,与国内外的阶级敌人遥相呼应,恨不得一夜之间就想推翻我们无产阶级专政的天下,复辟它们梦寐以求的资本主义世界。我告诉你,你这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首先,我们这些红卫兵小将就坚决不会答应的。”胡珍恒插嘴道:圭圭在学校不但是红卫兵小将,而且是红卫兵连长,连淼淼也是位红小兵干部呢。“圭圭一听,更加精神抖擞地道:“我再一次警告你,你想重新恢复你们那少数人享福享受,大多数人受苦受罪人吃人的资本主义社会是万万办不到的,我们红卫兵小将们是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万树吟被自己儿子这一顿“炮弹”给轰得晕头转向,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像个木头人似地怔怔地、怵怵地望着圭圭一言不发。胡珍恒见了这种情况,便对圭圭道:“好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吧,这毕竟是家里呀,家里跟外边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同的。”“家里边跟外边一样,同样也有阶级斗争,有的时候比外边还要更艰巨,还要更复杂,还要更激烈,更要更残酷。”“但她毕竟是你妈妈呀,你又能把她怎么样呢?”“我只认阶级亲、阶级爱、没有骨肉亲、骨肉爱,不管是谁,也不管在哪里, 只要是阶级敌人,我们就坚决地和她(他)斗,不获全胜,绝不罢休。”  胡珍恒听到这里,觉着差不多了,就一边假惺惺地把圭圭往外边边赶一边又居心叵测地道:“圭圭,你怎么越说越厉害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总得让她好好想一想吧!好了,好了,你先出去你和妹妹去吃些饭去,时间也不早了,收拾收拾早点去睡吧。”圭圭被自己的父亲推得身不由己地往门口退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对你阶级敌人就是要厉害,而且要越厉害越好。”快到门口时,又猛得一下回过头来道:“我再一次警告你,无论你到哪里,你都必须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能乱说乱动,胡作非为……”胡珍恒听得开心死了,但表面上却故作焦急和生气地道:“哎呀呀,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少说几句,让她好好地想一想,行不行呀?”“有什么好想的,这个家有她无我,有我无她……我说话历来是算数的,不信,你们走着瞧好了!”  看到这种情况,淼淼吓得浑身直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一会儿看看爸爸、哥哥、妈妈,一会儿又看看妈妈,哥哥、爸爸……万树吟见了,眼睛突然一亮,立即恢复了知觉,赶忙喊道:“淼淼,淼淼,淼淼……淼淼”淼淼一双眼睛有些惊恐地望着妈妈,既不答应,也不过去。万树吟便喊道“淼淼,淼淼,来呀,快来呀,快到妈妈跟前来呀……”淼淼听了,左右为难,又想去又不敢去,正在这时,忽听她哥哥在门外大声喊道:“淼淼,你的红小兵的阶级立场呢?你……”淼淼一听,立即转身跑了出去,万树吟一见,眼泪“哗哗”地往外直尚,嘴巴一连嚅动好几下也没嚅动出一个字来!  胡珍恒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一见万树吟这副悲伤、悲哀、悲恸至极的样子,走至她的面前虚情假意地劝道:“好了,好了,别再哭了,事己至此,哭又有什么用呢?哎,这事既怪我也怪你们家,但主要是怪你的家,谁让你们家救我的呢?不救我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哎,当初要是一个什么穷工人、穷农民、或者是其他一个什么穷人救得我,那该有多好啊,早知道有今天这一步,还不如当初饿死冻死了好……”无论胡珍恒说什么,万树吟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胡珍恒后来说烦了,也觉得没什么可再说得了,就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她道:“来,拿去,把眼泪擦擦,别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的,你看看,小孩和家都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你还哭?把眼梁上君子擦干以后,我陪你到客厅去吃点饭,人不吃饭怎么行呢?”  万树吟既不接毛巾也不开口说话,只要默默地流着眼泪,胡珍恒只好把毛巾放在她面前,并又一次让她赶紧把泪水擦擦随他去吃饭,万树吟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你去吃去吧,饭菜可能都已冷了,你去把它们热热再吃……”胡珍恒无奈,只得一个人走了出去吃饭,边走动道:“哎,到了这种地步,你叫我怎么办呢?我现在也是急得六神无主、焦头烂额走投无路呀!哎,只好随它去了。倒霉就一字子一起倒霉吧,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饭总不能不吃,多多少少肚子里总要装点东西呀……“他一边有意地讲给万树吟听,一边独自一人嘀嘀咕咕地走了出去。  胡珍恒见了今晚家中发生的这一切,虽然当着人面面上做出的是一副痛苦无奈表情,但心晨边却是十分痛快的,由于心里边痛快,他饭也吃得痛快,菜也吃科痛快,酒也喝得痛快;但由于怕误事,他便尽量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多喝酒,胡珍恒酒足饭饱后,像模像样地又回到了卧室,见万树吟独自一人还在那里默默地流泪不己,便摇摇摆摆地走到她面前道:“树吟呀,你怎么一哭起来就哭个没完呢?连我也给你哭得鼻子酸酸的,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连一点控制能力都没有呢?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吗,用不着老是哭哭啼啼的……“听胡珍恒这么一说,万树吟便慢慢地止住了泪水,便拿起胡珍恒先头放在这儿的毛巾把眼泪擦擦干。  胡珍恒见了用脑不用心地称赞道:“哎,这就对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孩子们都睡下了,我也该睡去了,饭桌上还有不少的饭菜,等会你去吃一点,注意,饭菜一定要热了再吃,  否则,你的胃病会复发的,啊,树吟,你听到了吗?等吃过了,你也早点上床来睡吧。“胡珍恒边说边走到床边,一边脱衣服一边又危言耸听地道:“树吟呀,万一我那天不回来了,就说明我因为你的问题而倒霉了,你也不要怕,不用急,你就带孩子好好地过吧,不过,这个家你们是肯定地呆不下去了,你也不要怕,不用急,你就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吧,不过,这个家你们是肯定呆下去了,而且,又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会不会认你,会不会受罪,会不会跟你走……哎,到那时我可是什么也管不了了哟!”  胡珍恒由于心里舒畅,再加之多喝了点酒,上床不久便呼了起来,不仅仅是胡珍恒一人呼了起来,由于夜已深深,胡圭和胡淼此记得也早已睡着了,惟独万树吟没有睡,她怎么睡得下呢?此刻陪伴着她的惟有一雾不会言语,没有知觉的落地式台灯,  她一个想啊想啊,想了好久好久,想到伤心处不禁一次又一次地落下了眼泪,她真想放声大哭一场,但她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丈夫和两个孩子,所以,只得竭力地控制着自己默默地流泪,一边默默地流泪一边默默地思想;回想起三年前自己丈夫第一次身陷囹圄的情景,至今仍然是历历在目,不寒而慄,心存余悸,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累死,苦死,没想到这场灾难过去的时间不长,现在紧接着又要来一场灾难,这场灾难,看样子比上次林大得多了,重得多了,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不,绝对不能让我千辛万苦一手经营起来的这个家在我手里国类我而家破人亡!  万树吟想到这里,决心与胡珍恒脱离关系,为了丈夫,也为了两个孩子,她决心自己牺牲荼毒蹂躏自己,但一想到要当着有关部门和人员的面办理离婚的事,终究是不光彩的事,很是难为情的样子,再者,万一等不到办离婚手续的那一天,丈夫就倒霉了,或者圭圭和淼淼明天就离开了这个家,我的内心不是更难过,罪恶不是更大了么?最后,她决定立记得就离家出走,但走到哪去呢?此刻管不了那天么许多了,走到哪算哪……哎,对,就这样子,就这样子!  万树吟一旦下定了决心,迅即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突然一下子她又无比眷恋起了这个家,无比眷恋起了这个家中的一切。她泪眼模糊地扫视着这家中的一切;看着看着,不知怎么搞得,这家中的一切在她的眼里忽然一下变得既亲近又遥远,既清晰又模糊,既温馨又恐怖,既美丽又丑陋……哎,人马上就要走了,还看这些东西干吗?!看人的上面,一把心思用在了看人年面,她的泪水又止不住“哗哗”直流.自已与丈夫近二十年的夫妻生活不讲生死不离,同室同穴,也足可算得上是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他一直对我都是很体贴很关心,很尊重的……但到了今天的这种地步,怪谁呢?他和孩子没有一点责任要怪只能怪自己,一切都怪自己出身不好。  一想起丈夫平时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来,万树吟不禁怀着感激和内疚的心情痴痴呆呆,缠缠绵绵地望起胡珍恒来,望着望着,心里边突然一下子想起来走时应当给丈夫留下个纸条来,否则的话,丈夫醒来一定会发急,一定会到处去找自己的,这么一想,她便拿来了一张纸、一杆笔,用笔在纸上面写道:  亲爱的珍恒:  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是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和灾难,为了你和孩子的平安,前途和幸福,我决定离家出走,离得远远的。走得远远的,当你醒来看到这张留条的时候,我已经早已不在这个家庭了,你不要发急,你不要去找我,你是找不到我的,即使找到了也没有用,一、不要找我的人;二、不要收我的尸,免得给你们添麻烦,而对你们不利,就让我去罪有应得吧!  我本来是想死在家里的,但既害怕吓着你们,又怕对你们不利,故而决定离家出走,活得下去就活龙活现,活不下去就死,反正我都所所谓了。生离死别之际,我心里边有多少话想对你们说啊……但最终我还是决定不打搅你们任何一个人,珍恒,我走了以后,希望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好好照顾好两个小孩,好好照顾这个家。别的没什么了,最后,再次一次祝福你和孩子的平安快乐,幸福,好,不再多啰嗦了,我现在就准备走了……珍恒,我现在就要走了,你和孩子们一定要好好地过呀!你的妻子万树吟留。  万树吟将写好的留条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又满怀深情地看了一眼胡珍恒后,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头脑有些昏昏深深地开始朝着卧室门口走去,快要走出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地回过头去看……看着看着,她忽然一下子又想道:尽管孩子们恨我,但毕竟是我一手把他俩拉扯大的呀!临走之前应该望他俩一眼……这么一想,她又朝着圭圭的房间走去。  她来到圭寺房间,轻轻打开门,轻轻拉开灯一看,只见圭圭睡梦里仍是一副模眉怒目,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狰狞模样,吓得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她再也不敢再往他跟前走了一点了。连忙又轻轻地关上门,并上门退了出去。她又来到淼淼的房间,只忍淼淼睡梦里眼角旁还挂着泪水,她想帮她擦干眼泪,但又怕把她弄醒就麻烦了,故而没敢动手,一个人凄美女憷憷地看了一会,只好回头轻轻地又将灯和门关了走了出去,当她来到客厅时,只见满桌杯盘狼藉,她真想再帮他们洗刷最后一次碗筷后再离开,但人怕耽搁了时间,和响声把他们吵醒,自己就走不掉了,想到这儿,她不再停留了,毅然决然地朝着大门走去。  刚刚把大门打开,一股寒气顿时像有形的千万只虎狼蛇蝎和无形的万千个妖魔鬼怪一样朝她峰拥而来,她身上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赶紧关上了门,她被这么冻,头脑好像有些清醒了,这才知道家里有暖气,外边没有暖气,她又返身走回自己的卧室去取自己平时不干活时穿的一件黄绿色军用大衣,来到自己卧室,她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望熟睡中的胡珍恒。哎,这一次不知怎么搞得,望着望着,心里不禁恐怖地直发毛,她不敢再多看了,赶紧拿起沙发上的军大衣就边穿边往卧室门外走去。走到卧室门口,她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望着这卧营的一切,望着望着,忽然看见地枯叶当中那只台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二十分了,“啊,时间已经不早了,万一他醒来,我就走不掉了,不能再耽搁了,该走了,该走了,我该走了。”  万树吟穿好大衣,径直走向大门,她轻轻地打开大门尔后又轻轻地关上大门,她轻轻地打开院门尔后又轻轻地关上院门,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走了十几步后,她突然袭击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来趄自己的家久久地注视着---最后她还是万般不舍地离开了这儿---最离开了这儿的一切。当她顶风冒雪来到有哨兵站岗的大门口的时候,哨兵认识她,问她这么早上哪儿去,她说“家里边亲威海有急事”,哨兵便客客气气地打开小门让她走了。  这时,风越刮越紧,雪越下越大,天地间早已是白茫茫一片,不一会儿,万树吟浑身上下便已成了一个雪白雪白的雪人,这个雪人深一脚,浅一脚不顾一切地向前走去,她要走到哪儿去?她的心情如何?她的命运如何?她的结局又如何?天地间没有一个人看见!没有一个人听到!没有一个人关心!没有一个人过问!没有一个理解!没有一个人明白!没有一个人清楚!没有一个人知道!没有一个人陪伴!没有一个人安慰!没有一个人注意!没有一个寻觅!没有一个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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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宿愿终偿吴纯璞得夫    圭圭有个习惯,就是每天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去跑步,无论天气如何,即使外边刮风下雨、冰天雪地,他也毫不在乎一次不免,在这样的天气里,他更是热情高涨、精力充沛,用他的话来讲,这叫“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同样也其乐无穷,越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越是能锻炼一个的体质、意志和品质。”  这天一大早天还黑黑的,他便不顾外边天气的寒冷,丝毫不留恋被窝里、家里的温暖,到了他自己给自己规定的锻炼时间---北京时间凌晨5:20分---一骨碌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动作迅速的穿好衣服,精神抖擞的正要朝门外走去,忽想起昨晚上的那一幕,心中顿时又来了气,要不是自己的父亲劝阻,他肯定会把隐藏在他家的那个“黑五类”分子痛快淋漓得给批深批透批臭,斗倒斗垮斗死,这么一想,心有所不甘,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必须乘胜前进,发扬痛打落水狗的彻底革命精神,把她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她永世不得翻身。哎,对对对,就这样,就这样,现在就进去再把她给批斗一番,然后再去锻炼也不迟,想到这儿,他便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地朝他亲身父母的卧室走去。  圭圭来到父母卧室的门口,二话不说,一脚就把门给踹了开来,走进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父母的床铺喝道:“你这个反动透顶的‘黑五类’分子还不快快给我从被窝里爬出来……+胡珍恒正酣寐好睡中,先是被什么一声异响给吓醒了,尔后就听到有人大声喝令人的声音,连忙睁开满目眵精的眼睛来一看,模模糊糊地看见好像是圭圭,你们你……你这么一大早的这是想干什么?”圭圭一副态度分明,立场坚定,是非清楚的样子道:“干什么,就是要革‘黑五类’分子的命!就是要造‘黑五类’分子的反!你现在把她交出来……”胡珍恒一听,心中虽然很高兴、不痛快,但多多少少也有些不高兴、不痛快,一边听着儿子说话一边不经意地把头扭进去朝床里边看去,这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地惊诧道:“哎,她人呢?”圭圭一听,根本不相信地道:“爸爸,你不要再护着她了……“胡珍恒道:圭圭,是真的,她真的不在被窝里,不信,你自己过来看。”  圭圭如何肯信,便走过去看,一看果然没有人;但还不放心,便猛地一下将被子掀在了一边,一看,除了父亲的一双腿脚外,任什么也没有,他嘴里嘀咕着:“哎,她这个时候会到哪里去吧?她会不会躲藏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呢?……”他一边想着一边一双眼睛在四周警惕地搜寻起来,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茶几上面有张写有字的信纸,他便赶上去,弯腰伸手拿了起来看,看着看着,他不禁气得大叫了起来:“好哇,怪不得处到我找不到她的人,原来她畏罪潜逃了呀……”胡珍恒一听,不禁大叫道:“啊,圭圭,你说什么呀?快拿过来给我看看,快……”圭圭也不睬他老了,一边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边就又开始入木十二分的分析着,看到最后,便一锤定音地道:“这是毒草,这是株反面教员的大毒草……”胡珍恒见他越说越玄,越说越摸不着头脑,越要他越是不睬,便急了,赶紧穿好裤子,不及系好,便从床上跳了下来,直冲圭圭而去。  胡珍恒到了圭圭面前,一把抢了过来,急急忙忙地看了一遍。看到最后,脸上竟怎么也抑止不住地出现了一丝笑意,圭圭眼光便毫不客气地道:“爸爸,坏人畏罪潜逃了,你为什么还高兴呢?”胡珍恒一听,赶紧收起了那一丝笑意,一脸严肃地道:“哎,爸爸多高兴了呀?爸爸一点也没高兴呀,爸爸也跟你一样是非常的气愤呀。”“应当通知有关部门,先把她抓起来再说,尔后再到各个地方批斗,最后再交由无产阶级专政处理……”“这事我看就这样算了,不要再深究了,不管怎么说,她在我们家这些年,出出一些力,也吃了一些苦,不讲功劳嘛,苦劳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圭圭不等他老子把话讲了,立即气愤地反驳道:“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呢?她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千万别上了她的当,受了她的骗……昨天晚上要不是你拦阻的话,我非常要揭开她的画皮看本质不可。  先头的踹门声和说话声早已惊动了淼淼,淼淼也赶紧穿好衣服走了过来看,听,当她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妈妈离家出去了呀?她为什么要离开家出走呀?我,我,我……”圭圭两只眼睛望着她狠狠地一瞪道:“什么离家出走,她这是畏罪潜逃……”“什么,‘畏罪潜逃‘’畏罪潜逃‘’畏罪潜逃‘那就,那就,……”“那就什么?”“没,没什么……”“你说,到底那就什么了?”“我是说,我是说那就没人为我们洗衣烧饭做菜了。”圭圭把胸脯一挺道:“没人来做我来做,你烦个什么?我就不相信没有了她,我们就活不下去了,没有了她,没有了黑五类分子,我们不但能够活下去,而且要比她在时活得更好,好上一百倍,她上千倍,好上一万倍……”胡珍恒听到这里,高兴地竖起大拇指直夸她:“嗯,好样的,好样的,真不愧是一个响当当的充满了朝气生机和活力地革命青年。”  从今以后,所有的家务事基本上全由圭圭包了下来,家里边还真给他安排得逸逸当当,收拾得井井有条,他为什么会做得这么好呢?一、这是因为他平时就不懒惰,勤劳的很,眼里、心里、手里皆是活。二、无论做什么事,他不但很认真,而且很谦虚,对自己要求又严,所以提高、进步的就很快,三、即使对于他不熟的事,他每次都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和决心。人们常说:“信心往往是事业成功的一半,就是这个道理。其实,不仅仅是事业,而且每一件事也都是如此,不过,他当时信守的一个最高原则和信条是”政治上向最高标准看齐,生活上向最低标准看起。“尽管他生活在一个比较有地位的富裕家庭,但他对于穿戴和吃喝却一点也不讲究,基本上都是朴而又朴,素而又素,简而又简,单而又单,……他把这自诩为‘一个革命青年最起码应有的形象气质和认识。”  对于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千篇一律、百餐一味的饭菜,胡珍恒和淼淼虽然肚子里都有意见,但嘴上都不敢说,看着圭圭那副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们也只好默默地吃起来,胡珍恒还好,因为他在外边会多应酬多,美酒佳肴顿顿桌桌多的任你怎么敞开肚皮吃都吃不了,与胡珍恒相比,淼淼就可怜多了,本来母亲在的时候,妈妈烧的饭菜精*素搭配得形、色味都诱人,自己心情也蛮好的,每顿吃的都不少,现在的伙食不但差了,而且自己的心情也不知怎么搞得老是好不起来,所以每顿吃得都不少,现在的伙食不但差了,而且自己的心情也活怎么搞得老是好不起来,所以每顿吃得都不很多,虽然个子还算矮,但却瘦得像个细细的绿豆芽和含羞草一般了。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就是让人不可思议,别说百思,就是千思,甚至万思也让人不得其解,譬如,圭圭和淼淼同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桌上吃菜,那圭圭的身体就显得棒棒的,壮壮的,脸上的气色就显得润润的,亮亮的,惟一能解释通的理由,那就是“精神力量”的结果,除此之外,任何一条理由都是不能让人信服的,但当今之世,又有多少人还在相信那既看不见又摸不着,可有可无,甚至完全可以不需要的‘精神力量‘呢?!  圭圭做完了家务事以后,不是就没有事干了,而抓紧分分秒秒的时间去读书去看报,读一些什么书呢?看一些什么报呢?看报嘛,就是看一些当时发行的报纸,看书嘛就是看一些马恩列斯毛的书以及还有一些少量的哲史、文一类的书,特别是“五篇哲学著作”“老三篇”“语录”和马恩合写的《共产党宣言》等,他基本上能够从头到尾一字不丢不错的马它的全部背下来,为此,他在学校曾经得到不少同学、老师和和领导的表扬和尊敬,他不但勤奋记得苦地读这些书,而且还孜孜不倦地写摘要写心得,写日记,他立志要做一个紧随时代潮流奋前进,而不同凡响、出类拔萃的人!  无论是什么地方,也无论经是什么时候,不管风有多大雪有多大,它们总有停止的时候;如今风也停了,雪了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冬天的太阳格外地叫人喜爱,尤其是冬天雪后的太阳那就更叫人百倍地喜爱了,这天早晨早饭后,圭圭忙完了家务后,正要进自己的房间看书,淼淼望着圭圭道:“哥哥,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不知行不行?”圭圭道:“别说一件事,多少件事都行。什么事,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吧。”淼淼仍些怯懦地嗫嗫地道:“我我想你帮我逮,逮,逮……”圭圭有些不耐烦地道:“究竟要‘逮’个什么东西欧国家,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就行了吗?”淼淼听了,这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想请你帮我逮只鸟。”  圭圭一脸不解地望着淼淼惊奇地道:“你要逮鸟干什么?”“你和爸爸都很忙,我一个在家有些害怕,想逮只鸟跟我作伴。”“哎,这有什么怕的呀,当你害怕的时候,就把那些‘红宝书’拿出来看看,我保证低工资心里就会害怕了。”“看书时我也不感到害怕,万一休息下来我就会感到莫名其妙地寂寞孤独和害怕。”“别怕,没什么好怕的,天不要怕,地不要怕,人不要怕,神不要怕,鬼不要怕,一切害人虫都不要怕。当你感到怕的时候,你就朗读和背诵‘红宝书’里有关的论述,或是将‘红宝书’拿在手上,带在身上,放在枕头上,你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哥,我都试过的,我还是有些怕。”  圭圭本想再批评她几句,但一则看她年岁较小,另则他和爸爸由于事情多,确实常常的回家很迟,这么一想,他就有些同意了她的要求,但又一想这个冰天雪地里哪里有什鸟呀,便望着淼淼道:“淼淼这个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哪儿来的鸟呀?”淼淼一想也对,但又一想道:“哥哥,实在没什么鸟的话,逮一只麻雀跟我做伴也行。”圭圭一听,微微笑了一道:“行,我就听你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是我必须首先得向你声明的一点。因为随着你岁数的渐渐长大,脑袋里千万不能一点点这些剥削阶级的思想,否则的话,这些‘封资修’的黑货会逐渐地将你的整个人给吞噬掉。”圭圭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屋外走去,淼淼一见哥哥答应了她的要求,高兴得真跟个鸟儿似的跟在圭圭的屁股后边趄屋子外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高兴地说道:“哥哥,我一定听你的话。”  圭圭以为一只十来公分长短的麻雀能有多大本事,还不是像探囊取物、翁中捉鳖,手到擒来一般容易。谁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得一身大汗,上身仅仅只穿了一件毛衣,最后连一根麻雀毛没‘逮’着。为了满足妹妹的要求,也为了换回自己的面子,逮不住活蹦乱跳,他就准备逮一只受伤的来应付差事,他一手拿着一个雪团,前院后院的到处寻找目标;一旦发现了目标,便小心翼翼地挪向前去,尔后将手中的雪团对准目标飞快地扔过去,谁知麻雀比他更快,*地一声便毫发未损地飞走了,这些麻雀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跟它们闹着玩的呢,便像躲猫咪似地一会儿出玩,一会儿不见;后来,见这个人动了真的,便忽拉一下全飞走了。  圭圭依然双手紧紧地握住两个大雪团,气喘吁吁地在前院后院里到处不停寻找麻雀。来回走了有十多圈,也没发现一只大麻雀的影响子,逐渐地丧失了信心和兴趣,生气地将两个雪团子往地下一扔道:“这些胆小怕死的东西,怎么全都逃得无影无踪了吧?”淼淼一看哥哥有鸣金收兵的意思,急劝道:“哥,你别急呀,再等等……”不等淼淼把话完,圭圭便没好气地冲道:“还等呢,还等什么呀?你看你,为了一只毫无意义的麻雀,浪费了我多少宝贵时间呀,要不然我这个时候又能读多少书呀!”淼淼没听完,眼中的泪水便哗哗地淌了出来。  圭圭一见,淼淼哭了,便不好再冲她了,反过来安慰她道:“你看你哟,人虽不大,但小资产阶级感情倒挺浓厚的,动不动就淌眼泪,也太软弱了,过去战争年代革命根据地的孩子像你这么大,都去站岗、放哨、查路条去了。可你动不动就哭,还有出息呀?我又不是不帮你逮,可是它们都有翅膀,我有什么办法呀?  淼淼边哭边道:“你平时不是常说,在你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没有达不到的目的吗?”圭圭有些红着脸道:“这话晚说的,我说的一点也没错,可它们全都落荒而逃了,我又不能长出一翅膀去追它们,这叫辩证唯物主义,你懂吗?”淼淼道:“这个我不懂,我不管,你虽然不能生出一双翅膀去追它们,但你就不能再想想其他的什么办法了吗?”淼淼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圭圭,圭圭忽然一下子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兴奋地大喊道:“哎,有了,有了……”淼淼莫名其妙地望着圭圭问道:“哥,什么有了,有了呀?”圭圭道:“这睦小东西的全都这样惧怕我,就是怕我接近它们,它们越是怕我接近它们,我越是要千方百计地接近它们,一旦接近了它们,也就胜券在握了,日战不行,我就与它们来个夜战、近战……”“哥,什么叫‘夜战、近战’啊?”圭圭便把‘夜战、近战’的道理给淼淼说了一遍,淼淼听后,泪花闪闪的双眼开心地笑了。  晚饭以后,兄妹俩又开始出动了。圭圭手拿一根多节电筒虎头虎脑地走有前边,淼淼空着双手猫手猫脚地走在后面,淼淼见了她哥哥那副走路的姿势,便悄声悄语地提醒他道:“哥,你不能这样走路,这样走路会把麻雀吓飞的。”圭圭一听有理,也就学着妹妹的样子猫脚地向着树跟前走去,到了一棵枇杷树下,圭圭把手电筒轻轻地揿亮,一道强烈地电光顿时照亮了这株枇杷树,忽见好几只麻雀栖息在一根树枝上,这几只麻雀全都觉得有些异常,赶紧把眼睛睁了开来看,但又被一股强烈的兴线照射得眼睛很不舒服,便全都惊恐不安的边叽叽喳喳不停地叫着一边上下左右不停地看着……圭圭以为黑夜里的麻雀一定全是呆若木雀地任他去抓,所以他便一手持电筒一秒不离地照着麻雀另一手便大大方方地去逮麻雀,谁知他的手不够长,他便踮起双脚尖来去抓;由于重心不稳,一下碰动了树身,那些先头还呆若木雀的麻雀,这时忽拉一下子全都飞走了。  圭圭和淼淼二人全都惋惜地叫道:“哎呀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圭圭总结这次捉雀失败的教训,便叫淼淼去家里搬一张凳子来,淼淼一个人不敢去。圭圭无奈,只得叫她在这儿等着,他回去拿凳子去,淼淼又不敢一个人等在这里,圭圭最后兴好与淼淼一起回去搬凳子去。凳子拿来以后,由于种种原因,最后还是没能抓住一只麻雀。  后来,他俩来到一株苍老遒劲、昂然挺拔的雪松树下,那雪松被他们一搬进来时,就从地面开始得将那多余的枝枝叉叉全都一一锯了去,一直锯到一米多高,圭圭和淼淼平时没的事就喜欢坐在松树下面看书谈话、玩耍。胡珍恒和万素良有时也来,但来的次数不多,尤其是胡珍恒来的次数最少。今晚,为了替妹妹逮只麻雀,他兄妹俩又来到了这儿,站在树下,圭圭揿亮电筒往上一照,只见一对灰色的鸟儿齐头并肩地栖息在快到树梢的一根树枝上,睁着四只惊恐不安的眼睛望着下面……淼淼几乎同时与圭圭看见的,不禁十分惊喜地喊道:“哎呀,一对又大又好看的鸟,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把它们都逮住……”圭圭连忙喝斥她道:“别讲话,别讲话,小心把它们吓跑了。”淼淼一听,赶紧闭上了小嘴巴不敢再吭一声了。  圭圭让淼淼拿着电筒照着树上的鸟儿,自己将手中的凳子放在树下,尔后将身子轻轻地上了凳子,然后慢慢地直起腰来,抬手抓住上面的一根松枝,先小心翼翼地将右脚踩在了一根松枝上,然后又将右脚踩了上去,最后又缓缓地直起腰来想再往上面攀登,谁知那松枝上白天没有化完的雪水晚上一遇冷结了冰,圭圭光顾着往上爬了,就没注意脚下,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就从树上摔了下来,后腰级正好摔在凳子上,凳子连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上。圭圭这人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摔疼了的原因,嘴巴不由自主地“哎哟”叫了一声。  淼淼见了这种情景,吓得不轻,连忙问道:“哥哥,你摔得怎么样?……”圭圭道:“你别管我,你别说话,小心把鸟吓飞了。”“哥,现在人比鸟重要,你究竟摔得怎么样呀?”“我没关系,我没事,你赶快看看鸟还在不在?”圭圭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下爬了起来,淼淼见哥哥没什么事,便把电筒的亮光对着树上那鸟儿先头栖息的地方照过去看,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便十分遗憾地对圭圭道:“哥,两只鸟儿,一只也没有了!”  圭圭还有些不信,从淼淼手中要过电筒来亲自去照,照遍了整个树身也没再照着一只鸟儿,便对淼淼道:“走,我们再到其它的地方找去。”淼淼怕再出来,便对圭圭道:“哥,实在逮不住那就算了吧。”圭圭不依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堂堂一名七尺男儿,不信就逮不住一只几寸长短的麻雀,今晚不逮住一只麻雀鸟儿,我就不姓胡……”这时,突然院门外的门铃声响了起来,圭圭对淼淼道:“准是爸爸回来了,你去开门去吧,我继续为你在这儿逮麻雀。”淼淼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地去了。  圭圭还没走到另一棵树下,只看见淼淼慌慌张张地往自己这边跑来,边跑边战战競競地喊:“哥哥,不好了,爸爸带回来一个,带回来一个……”圭圭等她到了自己的面前,问道:“爸爸带回来一个什么呀?”“带回来一个,一个……”“咳,到底带回来一个什么呀?你还是快说呀?”爸爸说“他为我们带回一个革命造反派的妈妈。”“革命造反派的妈妈,她得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像个革命造反派的样子?”“我没敢看,爸爸一说,我就吓得跑了回来。”圭圭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再问她什么了。想了一会,也觉得有些怪,便对淼淼道:“走,我们看看去。”淼淼本不愿去的,但又不敢一个人呆在这儿,只得远远地抖抖呵呵的跟在圭圭的后面走。  圭圭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拎着张凳子迎了上去,不一会儿便迎着他们,只见他爸爸带回来的这个人比他爸爸要年轻多了,身材比他爸爸稍矮一些,五官俊秀,一身不俗,外穿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脖围围巾,手戴手套,足蹬一双保暖皮棉鞋,总的形象和气质给一种鹤立鸡群、凤落鸭阵的赞觉。圭圭对这个人的初次影响不算坏;但不知怎么搞得,看着看着,竟然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胡珍恒见了这种情况,赶紧眉开颜笑地道:“圭圭呀,这是我为你们带回来的一个革命造反派的妈妈呀,你们不能没有一个好妈妈呀!”圭圭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望,什么话也不说。胡珍恒担心这种尴尬的情景长了会出现更加不利的局面,就眉飞色舞地把吴纯璞怎么怎么能‘革命’,如何如何会‘造反’糊吹海嘘了一通。圭圭听了,仍然是不吭一声。  胡珍恒见圭圭死活都不开口,彻底地没辙了,只好转移话题道:“圭圭呀,你这是干什么的呀?”圭圭这才答道:“哦,是这样的,妹妹有时候一个人在家害怕,叫我帮他逮只麻雀鸟儿什么的跟她做伴。”这一次不等胡珍恒讲话,吴纯璞便抢着说道:“做为一个红小兵,从小就要锻炼自己的革命胆量,今后长大了,就会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不用害怕了。”胡珍恒有些为小女儿辩解地道:“她还比竟小一些吗,等长大了你像生活在我们这个家庭她自然就能英勇无畏了。”吴纯璞立即反驳道:“你这话不对,很不对,非常地不对,十分地不对,百分之百地不对,绝对地不对,中外古今的革命者从来就没有自然而然英勇无畏的,只有在汹涌澎湃的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中锻炼出来的英勇无畏,即使生活在一个彻底革命造反派的家里,也必须从很小的时候起,甚至都应该从幼儿、婴儿、胎儿起就对他们主动、自觉地进行英勇无畏的教育和锻炼,这就好比一棵小树,从小不把它扶正,长大后就一定成不了有用之材,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不刊之论,绝对不是我从哪里道听途说的,甚至抄袭剽窃而来的,而是我多少年来认真读书,独立思考而总结出来的。”圭圭一听到这些振聋发聩志同道合的话,心中不禁油然而升一股崇敬之情,不知不觉地那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了。  虽然是在黑夜里,但由于头上有灯,地下有雪,四周还是挺亮堂的,圭圭脸上的变化,吴纯璞双目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便乘机说道:“圭圭,我多次听你爸爸表扬你,说你政治觉悟高,政治理论水平深,政治斗争性强,我听了以后也挺高兴的,心想在这个家里我又多了一位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和同志,谁知今天初次见面,我就对你有些不好的看法,本来初次见面,我不应该说出让你不高兴的话,可是我又忍不住,我这个人见了非无产阶级的东西,也不管它火到、重到什么程度,也不例外泛它小到、车到什么程度,就想批判,就想斗争。”望着有点茫然和迷惑的圭圭,吴纯璞依旧毫不客气持一针见血地指出道:“譬如你今天晚上的做法,就是十分地不妥和有害的……”圭圭听到这儿忍不住了,连忙解释道:“吴同志,我也知道这种行为无论是从形式和内容上来说都与我们无产阶级格格不入的,所以一开始我就对她进行了批评和帮助。”吴纯璞依旧紧追不放地道:“我也相信你的话,可是后来究竟如何呢?”圭圭一听,那颗一向高高扬起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耷拉了下来。吴纯璞乘胜追击道:“后来你在你妹妹的软磨硬缠的乞求下动了怜悯之心,也就同意了她的要求,是不是?”圭圭一听其言观其行,心中猛地一惊,心想:哎呀,这个人好厉害呀!让人不得不佩服!吴纯璞继续说道:“圭圭同志,我们对于非无产阶级的任何人物、任何思想、任何言行,都不能掉以轻心,麻痹大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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