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的年轻人_小宗师
1.县礼堂 日这里是古县干部大会会场，刚刚放映完电影，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主席台。县委宣传部长姚超男走上主席台：同志们，刚才大家观看了党的十五大上唯一放映的电影《喜莲》。下面，请市委宣传部贾部长讲话。贾部长：古县的干部同志们，很高兴来到我们全市四小龙的古县，参加1998年全县干部大会。你们千家万户搞服装，千家万户搞针织，千家万户搞……台下有人喊道：放屁！主席台上的县委朱书记：你是什么人？脸上有一个大刀疤的刘勇站起来：我是老镇工商所的所长、生擒劫匪的荣誉军人刘勇。全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被你们这些东西误导10多年了……朱书记身边一个瘦高的人站起来：刘勇，你又喝多了……刘勇：肖俅书记，我没喝醉，我是被你们气疯了！县委副书记肖俅：刘勇！刘勇：武汉的“天下第一街”，是我们老镇人首创的！你们把一个全国领先的古县，搞得落后人家10年！肖俅轻轻地喊了一声：张华！坐在主席台右边小桌子旁的一个年轻人一惊，他看上去不到30岁，是县府办的副主任：肖书记。2.县委宣传部长办公室 日姚超男拿出一封信：老镇的老傅送来的人民来信，信的标题是“立即停止‘千家万户’说的误导”。张华：写得好！姚超男：今天县委会上，肖副书记提出调你任县委办公室主任……张华：我要到老镇去。3.张华家 日时针指着12时。张华进来：徐芳，张宝呢？徐芳：等不到你，上学了。张华：上午大会上，老镇人骂人了。我想到老镇去。徐芳：你没搞错吧？张华：去当书记。徐芳：受命于危难之时，是吧？张华：你不是说过，能到老镇当干部是一种荣耀吗。徐芳：时过境迁了。张华：我要到老镇弄个明白。4.肖俅家 夜肖俅亲手给张华泡茶：姚部长说，你要去老镇？县委办主任的位置，想来的人多了。张华站起来接过热水杯：肖书记，老镇中学是我的母校。肖俅：那可是个马蜂窝……张华：我想让老镇重现辉煌。肖俅：勇气可嘉。可是，徐芳下岗，张宝在县城读书，年轻夫妻分居……张华：我爸说，土改时，从农村抽到乡镇，几个月不回家。5.肖俅家 日肖俅取出几张画。肖夫人：这可是唐伯虎的画……肖俅：送这一幅吧，这个，与徐悲鸿齐名的民国十大画家。肖夫人：价值不得了？肖俅：物有所值。调到市里当个常委，我还有希望上调到省里。不然，这个县委副书记，就是末班车。肖夫人：贾部长怎么说？肖俅：市委陈书记让他带话了，加把劲，没问题。6.老镇 晨雨后天晴。曙光路两边造了一些高低不等的民房，隔着不少空屋基，和路中间的花坛一样，长着高高的杂草。张华骑着旧自行车，骑到水泥路尽头，便是满目黄色的泥泞路。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陷在了路中。张华停下车，踏着泥泞，把她拉了出来，她的一只高筒雨鞋还留在泥中。女孩：老师说，我们县穷，没钱做水泥路。深深的车辙中有一块大大的石头，张华卷起裤腿衣袖，弯腰去搬。来了一辆小解放运输车，“嘀嘀”地叫着，司机看明白了情况，下车帮忙，一齐用力，绊脚石移到路外。开车的叫金正：这位同志，谢谢你啦。张华：怎么要谢我？金正：黄泥路10多年了，修不起，苦了老百姓！你看我这辆车……张华：师傅是江西人？金正哈哈大笑：江西人？在我们古县，做个车牌照要一万元，到了江西，只要四千元。张华：有这种事？金正：几年来，我无数次找交通局，可他们说是县里规定！古县，什么收费都比外县高。张华：为什么？金正：全市四小龙！N个千家万户！干部出风头，百姓吃苦头！7.曙光路 日一幢五层楼挂着“曙光服装厂”的标牌，货车正在装货，工人进进出出。一个40来岁的男子对到来的张华说：客人你好！张华：老板你好。请问贵姓？傅勤：师傅的傅，勤劳的勤。傅勤。张华：哦，傅勤。这条路上，你这样的厂家不多嘛。傅勤：家家办厂，户户关门，逃到义乌就有12家，逃到常熟的有3家……张华：为什么？傅勤：杀鸡取蛋，谎报政绩。我们朝阳村，号称两亿元村，百分之十一的税率，应缴税2000多万元，而其实呢，全村加起来，不到100万元！8.山下村村口 傍晚田中央盖着一片竹棚。张华向竹棚里张望，一条小狗汪汪地吠起来。竹棚里走出一个瘦小的黑黑的农民：请问老板，你要买鸡？张华：是的。农民：请进。张华：养的鸡不少嘛。农民：辛苦钱。做服装亏大了，弄了个鸡场，还债。张华：对不起。还没问老板姓名呢。农民：灵祥。千家万户，单打独斗，难。9.山下村 夜大众轿车、大卡车、税务专用车先后开进村，车上下来四五十人。张华闪到一棵树后。村口响起了争吵声：同志，我的裤子刚开始做，车工还没到齐，税款就请暂缓一下吧。税务员：皇粮国税，天经地义。业主：我刚开始做，还没有卖掉过。一税务人员从屋内跑出，手拿几本练习本：上个月的销售记录，1000条，每条6元5，计款6500元。税务员：6500，百分之六，偷税400元。车工的计件记录本，总计8570条。业主：同志，对不起，其中一半以上是赊账的。小本小利的，周转资金少，宽限到年底，我一定如实上缴……税务员：不行！去年的税款还没有完成……这时，传来一阵叫声：拦住他，别让他逃走了！一个人飞快地逃往村口，被工作人员拦住。逃跑人：你们不是人民政府，是国民党！我要去派出所控告！民警：派出所？我就是派出所的。逃跑人：民警同志，他不让我解释，还把我推倒在地。你看，我的腿出血了！民警：抗税、骂政府、告状？今天收税是县里统一部署的，公检法都来了。逃跑人：你们不是共产党，是国民党！张华眉头紧皱，推着自行车从树后走出，拦住一个税务干部，问：同志，山下村欠了多少税款？税务员：全村102家针织厂，共计税款4万元。张华吃惊，心声：100多家厂，共计税收4万元？县里统一部署，动用公检法？10.老镇 日空荡荡的街上，两边放着一张张的小桌子，青年男女三五成群或打麻将、打扑克，大约有几十桌。张华推着自行车边走边看，他眉头紧皱。一位中年妇女对面走来。张华上前询问：这位大姐，请问，这里怎么都是搓麻将、打扑克的？妇女：你看，这么长的街，有几个客人来往？没生意。张华：没生意，怎么不去做针织、做服装呢？妇女：生意不好，税收又重。11.老镇会议室 日镇干部全体会议。镇长林军：欢迎张华同志到老镇任党委书记。（鼓掌）我们先认识一下，党委委员、人大常委会主任杨其同志，副书记徐兵同志，党委委员、妇联主任王花同志……张华：谢谢同志们。我到老镇来，首先是因为老镇有过辉煌的历史。曾经，同志们以能到老镇工作为荣耀，可是现在，有人怕到这里来，为什么？老镇出了一些问题。党教导我们，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去。这才是好同志。只要我们同心同德，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来，抓住症结……（有人敲门）请进。傅勤：林公，这是我给镇党委、政府的信。林军打开信，递与张华：张书记，老傅的又一封人民来信。老傅，这位是新来的党委书记张华同志。张华站起来：欢迎老傅“春草闯堂”。傅勤：原来你就是张书记！张华看着手里的信，标题为“股份制，上档次，创名牌——重振老镇经济的唯一出路。”12.林军家 夜林军：傅勤同志敢讲真话，无私无畏。我大专毕业到老镇7年了，对老镇的情况算得上是了解吧，他说的这些是事实。一个地方能多一些这样的同志就好了。张华：老傅的人民来信，反映了老镇人民的心声。林军：人民的意愿就是我们的工作目标。张华：说得好。13.江边 日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沿镇而过的老江混水暴涨，江边良田一片汪洋。岸上，张华、徐兵、红星穿着雨衣，裤腿卷得高高的。红星：上游的4个村被淹没的良田共有1120亩，我们一村被淹面积有300亩，朝阳村受淹600多亩。下游几个村受淹面积更大，最下游的河底村……14.河底村 日林军、杨其、王花和村干部穿着雨衣，手持锄头、扎箕等抗洪工具在加固溢洪口。村干部：河底村五分之四的田地在大水中浸了两天两夜，今年的单季杂交稻和旱作基本绝收，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洪涝灾害。林军：老镇处于全县最低处，占全县农业损失的一半以上。15.一村 日张华一行浑身湿透，在帮厂家移机器、服装。一位70多岁的老人感激地：张书记，真是太感谢了。张华：我们是一家人。老人：张书记，看到你们，就像见到了当年的土改工作队。这场涝灾，不光是农业，江边各村的家庭工业也是损失巨大啊。16.镇礼堂 日全镇干部大会正在进行。市委宣传部贾部长：1985年，占全县十分之一人口的老镇，创造了全县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老镇的辉煌历史，不光在古县，在全市，在各个历史时期，也曾经是一面旗帜。你们千家万户做服装，千家万户做针织，千家万户……红星怒不可遏地站起来：请问部长先生，现在是1998年！你能不能不说千家万户？林军看看身边的张华，张华对他眨眨眼。贾部长：请问你是……红星：我是一村村长红星。我们老镇，就是被你们的“千家万户”搞死的！贾部长：哦？红星：早在1985年，我们镇就有200工人的同济服装厂，200工人的一村服装厂，在全国的民营企业中首屈一指！可是，被县里活生生地拆散了，换成了千家万户小打小闹的个体户。这有好处吗？贾部长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看身边不动声色的张华和林军。红星： 1989年，经济总量与老镇差不多的东阳横店，徐文荣带了30多人来向老大哥学习，可是10年后，老镇的财政收入居然不到横店的千分之一！请问，千分之一是什么概念？贾部长：这……红星：你们还在吹牛皮，古县是“全市四小龙”！谎报政绩，强奸民意！刘勇坐在位置上：骂得好！过瘾！台下骚动。林军目视刘勇，大喝一声：红星，好了。刘勇：一村村长的发言有根有据，全部是事实。红星：我的话暂时说到这里，谢谢贾部长。林军：贾部长与我们一些同志看问题的角度有些不同，这在大会的下一个议程中，将认真研究。我们将对几个大是大非的问题进行民主决策。好不好？张华恰如其分地说：同志们，我相信大家同意林镇长的意见。是吧？台上台下稀稀拉拉有人说：同意。张华：欢迎贾部长继续作指示。（鼓掌）贾部长：这次全国遭受了百年一遇的洪灾，史称“98抗洪”，全国各地纷纷捐款，具有光荣传统的老镇，一定会走在前列。好了，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先走了。（起身走了）17.镇礼堂 日张华：同志们，现在继续上午的会议。这次大会的主题，是贯彻省委提出的“思想再解放，观念再转变”的方针，落实十五大精神，“为人民的利益坚持对的，为人民利益改正错的”。经过慎重讨论，决定停止沿用10多年的“千家万户做服装、千家万户做针织”的口号，（经久不息的掌声）走“股份制，上档次，创名牌”之路。思路决定出路！观念转变，老镇发展！掌声再起。林军：同志们，摒弃过时的千家万户说，是老镇发展的重大决策。老镇重现辉煌，从这里开始。18.能达集团 日大门前，有一个足有10亩地的大花园。大红的横幅“老镇赴东山镇参观团”下聚着100多位老镇人。老楼：欢迎，欢迎。13年前，是老镇的老傅带着我到绍兴进布，我们才开始办厂。张华：老楼同志，老镇村以上干部和部分企业主向你们学习来了。你们能达制衣集团公司现在拥有2000多工人，一年上缴的利税，比我们整个镇加起来还要多！可是我们呢？目前最大的服装、针织厂，居然没有超过30人的！这时，急匆匆跑来一个人。老楼立即迎上去，拉住他的手：潜深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张书记，当年，就是这位同济服装厂的厂长，带我去绍兴布厂的。张华：好啊。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嘛。潜深：张书记，我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他拉着我到他家里。八个临街房，一楼是店，二楼有住家和办公室，三四五楼八间一统的服装厂，两百来人。他说，比他大的厂，在东山镇有几十家。我一下子蒙住了，这真的是在同济服装厂看了三年门的小三吗？（潜深热泪盈眶，说不下去了）同是一个天，同是一个地，同是一个太阳照！（拉住张华的手）老楼：张书记，请同志们到车间看一看。突然，鞭炮齐鸣，铜管乐队和婺剧十锦班乐队一起奏响欢快的乐曲。这时我们才发现，能达集团的门前，挂着长长的通天垂地大红幅，用中、英文书写：“热烈欢迎南非商业部长光临能达集团观光指教！”19.老镇大院 傍晚参观团成员们在一起议论着。“这一趟真是开了眼界了。”“是啊，看看人家干的，那才叫带劲儿呢。”“咱们也可以学嘛。”“能学得来吗？”“我看还是在领导……”傅勤走了过来。有人喊道：傅勤，听说你跟义乌梦娜公司的宗经理是好朋友？给我们讲讲他吧。傅勤想了一下说：1995年，宗承英兄弟以200万元的自有资金，创建了梦娜工业公司，今天，才4年的光景，居然拥有了一亿资产！张华：乡亲们，三年前的200万元，变成了一个亿。老傅讲的是天方夜谭吗？不。今天东山镇所见，足以证明，这是真的。我们党成立时，只有几个人，现在成了领导全国的执政党。得民心者得天下，路线正确了，没有枪可以有枪！没有钱可以有钱，对不对？“对！”傅勤：我去过他们公司，人家的针织车间，那叫个干净，进去都得换上拖鞋。车间里，几十台铮亮发光的针织机，吐出一条一条雪白的圆筒裤，女工们一袭仙女般的白色工作服，有条不紊地专注自己的机器。知道吗，人家一个工人管6台机器。想想咱们，小打小闹的针织机，黑不溜秋的机房，浑身上下粘着纤毛的黑不溜秋的衣衫，黑不溜秋的光膀子工人……这样的机器，人家一次买了100台，每台6千元……众人惊讶不已。林军：请老傅再给我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傅勤：宗经理告诉我，1982年初冬的一天，下着大雨，他到市里进货，雇了一辆小货车，看见公路边一男一女拎着大旅行袋，没有雨伞，淋得像落汤鸡，也是做生意的人。他们停下车一问，正好顺路，就带到他家。宗经理的妻子也很好客，烧了红糖姜茶、鸡蛋、面条，还拿出结婚时的新衣服给二位换上。大家猜猜，后来怎么样？”大家鸦雀无声。傅勤：至今，宗经理不知道这对男女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只知道他们是老镇人！说那男的小个子，一颗上门牙用银的补过，女的高个子，两颗门牙也用银的镶过。人们一片哗然。“这对男女，准是山下村的志富夫妇！”“对！是志富这个东西！”林军：同志们，我为什么要请老傅讲这个故事呢？老镇落后，包括人们的素质、观念落后。我们要转变观念，提高素质！张华：转变观念，提高素质。股份制，上档次，创名牌！我们要天天讲，人人讲，大会讲，小会讲……20.金光公司 晨这是一组70年代的老厂房，经过简单的粉刷，焕然一新。大门口人头攒动，金光站在大红布盖着的厂牌边，刘勇站在另一边。金光：乡亲们，在老镇党委、政府和工商所的帮助下，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由6家个体户组成的股份制企业金光针织公司，从山下村102家个体户中脱颖而出了。有请张华书记和刘勇所长为我们揭牌。张华和刘勇为公司揭牌。金光：请张书记讲话。热烈的掌声过后，张华说：乡亲们，我们以人格、人才、资金、产品、品牌为纽带，以市场为导向，以法律为保障组建了股份制企业。希望各位股东同心协力，为老镇带个好头。21.一个院子 日院门上挂着“龙成塑料厂”的牌子，院内，几个人正往一辆解放牌汽车上装机器。一辆路过的小车停了下来。张华下了车，他边打量着边走进院子，问道：请问老板，为什么装机器？老板在忙碌着：移到义乌去。张华：为什么？老板：去年缴税6千元，今年要定税2万元！在义乌，我这样的小厂，当年免税，以后再看我们的发展灵活定税，他们叫“放水养鱼”。22.镇国税所所长室 日傅勤：所长，你的儿子几岁了？所长：21岁。傅勤：与小徐同年。小徐高中毕业，办了织带厂，5个工人就业，去年上缴利税6千元。如果小徐是所长的儿子，你高兴吗？所长：那当然高兴。傅勤：今年给他定税，怎么可以一下子加到2万元？所长：全县利税指标每年以百分之十递增，不这样定，完不成啊。傅勤：还有龙成塑料厂创办三年了，现在也逃到了义乌，你一分税收都不到了呀。所长：我心里也明白。但我小小的税务所长，作不了主哇。傅勤：杀鸡取蛋，恶性循环！23.镇会议室 日几个县财税局的干部在座，张华给各位递烟，林军给各位沏茶。张华：定税事关国计民生……县税务科长：税务干部的职责就是收税。张华同志！徐兵：这是傅勤同志的《关于定税问题的报告》。科长接过：又是傅勤，爱管闲事的刺头！东成拍案而起：科长怎么可以这样说老傅！老傅敢讲真话，无私无畏，德高望重。老傅给领导上书，事先都会征求方方面面的意见。刘勇：东成同志讲得对。科长：傅勤是在带头抗税，你们懂吗？张华：科长！我们请县财税局来，就是请职能部门听听各方面的意见，为领导决策提供依据。林军：人民政府为人民。我们有责任搞清楚，古县为什么比不上兄弟县，老镇为什么落后以至于此。张华：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两千多年前，孟子就说，易其田畴，薄其税收，民可使富之。兄弟县能“放水养鱼”，我们为什么不行？24.肖俅办公室 日张华把一份报告递给肖俅：肖书记，这是四套班子的联合报告，附有一封人民来信。肖俅草草一翻，读道：《关于定税问题的报告》，傅勤。张华，古县有30多万群众，你听谁的？张华：肖书记，我们认真研究了老傅的报告，一致认为，人民群众给领导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肖俅：张华，你到县府工作也有这么多年了。每一项政策、法规都有红头文件作依据，不是凭热情可以改变的。一个党员、一名国家干部要服从组织，服从领导。张华：肖书记……肖书记：张华，你是我一手提拔的。我这都是为你好。张华：肖书记，你是县府大院内最年长的老同志，你的话，新来的书记、县长还是挺尊重的。肖俅笑容可掬：张华，你的意见，我一定向领导转达。25.县委会议室 夜几个常委在开会。姚超男：张华同志提出的定税问题，事关重大，县委、县府是该转变观念了。肖俅：张华是我一手提拔的……市委宣传部贾部长：因此有恃无恐，越来越狂妄！98抗洪，全国捐款，唯独老镇例外！朱书记：贾部长，您听我解释。老镇遭受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洪涝灾害，是古县的重灾区。镇干部和没受灾的村都捐了款，经县领导同意，这些捐款给了本镇损失最重的几个村。贾部长语塞：我是担忧降低了税收，“全市四小龙”的牌子，从朱书记手上摘了……肖俅：粉碎“四人帮”，我走上领导岗位。1977年，老镇的财政收入只有近万元，去年达到300多万元，我们这些老同志，呕心沥血呀。这几年，古县的财政收入每年以百分之十的速度递增。张华同志下去不久……我们当领导的，不能做群众的尾巴呀。26.朱书记办公室 日朱书记：张华同志，你再谈谈《关于定税问题的报告》。张华：任何一个大企业，都是从小做起的。群众把小企业比作刚发芽的小树，政府扶持它，长大、成材、结果，税源多了，收税也不再难了，古人就说“藏富于民”。适当减低小型企业的税收和定税，有利于引导千家万户低、小、散的家庭工业做大做强。十五大唯一放映电影《喜莲》，就表明中央大力倡导股份制思想，鼓励企业做大做强。朱书记：税收政策的改革，关系到方方面面，我会尽一切可能与有关部门协调。27.金光针织公司 日厂内，工人忙着针织，货车装货。28.公司办公室 日会计：金光，按这三个月计算，今年的利税30万元不成问题。个子不大，上门牙补着一颗银牙的志富：金光，大厂好啊，200多工人，人多力量大。可是我呢，只招到3个工人……会计：到义乌红楼宾馆的人才市场招工呀。志富：人家一听是老镇的个体户，摆摆手就走了。金光：上半年镇里动员我们搞股份制，联合起来办大厂，你怎么说？志富：“拼那拼，剩个柄。”“拼伙杀牛，不如个人杀狗。”金光：张书记正在为厂家争取减税定税……一股东匆匆而进：不好了！张华书记……张书记被市委点名批评了。金光：为什么？股东：说张书记做群众尾巴，跟着群众抗税……金光：放狗屁！29.肖俅办公室 日贾部长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房屋样图和一张发票：老肖，这是市区景观房的详图。这一套，我给你定了，120平方米，五楼，电梯，前面大江，后面高山，空气阳光，没得说。肖俅：好啊。就是手头……贾部长：开发商是我的朋友，市价80万。肖俅为难地：80万……贾部长：成本价，40万。肖俅如释重负：40万元，3500一平方，够便宜。但……贾部长：放心，按揭，首付20万。这是发票，都给老肖办好了。肖俅贪婪地接过样图和发票：谢谢贾部长。贾部长：下半年调到市委了，这区区20万元，还不是小事。肖俅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画：贾部长，这张画，是我请中国美院的主任画的。（打开折叠的画）请你带回去裱吧。贾部长：这怎么行。上次肖书记给陈书记的画，我让人出手了，吓我一跳，30万元！肖俅将画装进贾部长的公文包：贾部长，不成敬意。贾部长：张华，你那门生……肖俅：贾部长，肖俅有数。贾部长：陈书记特别关照，对张华，要好好管教。30.肖俅家 夜肖夫人：这个张华，一向文绉绉的，到了老镇，忽然变成了“两头响”，不知天高地厚。说了10多年的“千家万户”，停用。抗洪救灾，不捐款。皇粮国税，别有一天……肖俅：去，叫张华、徐芳过来吃晚饭。31.曙光路 日一群人围着张华。有人问道：张书记，听说，你在市委挨批了？张华：没有哇。有人不服：为老百姓说心里话，怕什么！张华：不为老百姓说话，当什么干部。（手机响）什么！土管局到山下村拆鸡棚？叫他们先停下！32.山下村 日灵祥的鸡棚围满了人，十多个土管干部手持铁钎、榔头从卡车上下来。林军：同志，有话好好说嘛。科长：拆！灵祥：同志，听我说完好吗？科长：违章建筑，拆！再罚款！灵祥躺倒在地，土管干部拖他起来，他大哭起来。这时，林军被挤到边上。金光赶到：灵祥，起来。一个大男人，学女人耍赖。灵祥站起来：领导！科长：拆！林军挤进人群：同志，这位是山下村党支部书记！科长：支书？村民违章建筑，你有直接责任！拆！金光：谁敢动一动！科长：你妨碍公务。村民被激怒了：打！干部群众对峙起来。林军拉住科长：都静下来！科长：你们暴力抗法？110！金光：有眼不识泰山！这位是老镇的林公，林镇长！33.肖俅家 日肖夫人打开门：哎哟！是古书记的女儿、女婿呀，快请进！灵祥夫妇拎几盒营养品和两只活鸡进来。古女：肖书记不在家？肖夫人忙着沏茶，摆水果：星期天，有事去了。鸡场办得好吧？灵祥：土管局来拆鸡棚了，说是违章。肖夫人：放心，不会有事的。34.林军办公室 日古女：昨天的事，谢谢镇长了。我家运气不好，做针织亏大了，才盖了个临时鸡棚。林军：当时，你去土管部门登记一下就好了。土地属于三大国策，是道高压线。古女：林镇长，搭鸡棚前，我找过肖书记的。林军：肖俅？古女：是的。林军：肖书记虽然是县委副书记，但不管具体工作……古女：昨天，我又去了肖书记家。不瞒镇长，肖书记当老师时，我父亲一手提拔他……林军：你的父亲就是……粉碎“四人帮”后的县革委会古主任？古女自豪地：是的。肖书记说，养鸡是农业，土管部门会按政策办的。35.灵祥养鸡场 日灵祥夫妻在与10多个男女聚在一起喝茶。某女：古女，我代表老镇23位养殖户谢谢你了。某男：古女找了县官，帮了我们的大忙。灵祥，来，大家举杯，以茶代酒。（唱）东方红，太阳升，他是我们的大救星……古女：要谢，得谢林镇长，张书记，肖书记……这时，门外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声。门外，一辆土管局的公务车上下来一个土管干部，他手挟公文包进来，客气地招呼：灵祥同志。灵祥站起身：同志，我就是灵祥。干部：灵祥同志，你好。（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纸，递出一张）这是土管局的通知书。特写：“限期整改通知书”。众人起身齐齐围观。灵祥一字一字地读着：你涉嫌违章建筑，处理方式两种。第一，保留鸡棚，每年每平方米上缴土地使用费8元；第二，限你五日内自行拆除。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某男：每年每平方米8元？一亩666平方米，一年上缴5000多元，什么规定？这不是要老百姓的命吗！灵祥，你那位肖俅书记根本没有跟土管局说过呀！某女：古女，都怪你父亲！死得太早了！某男：世态炎凉，人在人情在！36.镇政府会议室 夜张华在主持镇干部会议。一老干部：张书记、林公一心为民，大家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可是你们，一位37岁，一位36岁，前途无量……咱们一次又一次地做他们不乐意的事。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听谁的？林军：农民种什么，养什么，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计划经济时代早就过去了。这些养殖户是风云一时的个体户、改革开放的排头兵，看着他们做生意亏了，扪心自问，我们政府有没有责任？徐兵：日，武林门广场的一把大火，烧掉了温州人的假皮鞋，烧掉了温州人首创的“千家万户”模式。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古县，以“打击经济犯罪”为名，把当时全国最大的民营企业同济服装厂、一村服装厂活生生地拆散，成了单打独斗、弱不禁风的个体户。十多年了！这是政府欠人民的债啊。杨其：我身为镇人大常委会主任，完全支持张书记、林镇长！王花：徐副书记一席话，说到大家心里了。1985年，我来老镇工作，目睹了那一切，辛酸的往事，应该写成一本书，让千秋万代永远记住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弯路，耻辱的历史。老干部：年轻人，你们都说得很好。可是，年轻气盛，吃亏……在你们这个年纪，我已经是公社书记，可是，今年要退休了，还是个副镇级。光违章建筑这一条，就会压死人的。张华：谢谢老同志忠告。毛主席说过，我们的责任是向人民负责，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和向人民群众负责的一致性，就是我们的出发点。当上级决策背离人民利益的时候，我们还能盲从吗？不！错误的东西，就像公路上的绊脚石！你不搬，他就不走！林军：我林镇长，跟着班长一起搬石头！张华：大家算一算，农民在田里种粮食，最好的年份最多能收3000斤，除去种子、化肥、农药、水利、农工成本，净收入不过千元！每年每亩五千多元的土地使用费，是把政府摆到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啊！会场里鸦雀无声。张华：这违背我们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应当坚决纠正。我的父亲是新中国第一代农村干部，他常常告诫我，新旧社会两重天，干部为人民谋利益，国家才会越来越好。林军、徐兵、杨其、王花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张华：省委、省政府（1998）9号文件《积极发展农业产业化经营的若干意见》明确指出，禽畜业属于农业。最近，温副总理又明确指出，养殖业属于农业。林军：我提议，一、在承包田上搭建临时养殖棚，先报镇土地办，然后报县土管局申批。二、不收土地使用费，按面积收取保证金。三、目前已建的临时建筑，由相关部门实地考察，登记造册，与政府相关部门签约，养殖业结束，拆棚还田，退回保证金。四、不符合养殖业的坚决拆除。杨其：我同意。徐兵：我同意。王花：我同意。张华：其他同志有没有不同意见？老干部：应该没问题。张华：请同志们再议一议，我准备把我们的意见带给县委扩大会议。37.县委会议室 日县委扩大会议正在进行。张华：谢谢各位领导同意我们《关于养殖户在承包田上临时搭建问题的报告》。朱书记从邻座的肖俅手里接过文件：同志们，这里还有一份张华同志带来的报告，事关重大，已经各位常委传阅，现在请张华同志讲一讲。张华：各位领导。去年3月，朱总理指出，各种各样的收费泛滥非常严重，他用八个字来概括老百姓的反映，叫做“不堪重负，民怨沸腾”，提出了按前三年的国民经济总收入平均值收税。如果这样做，古县受得了吗？朝阳村委会墙上，挂着二亿元村的锦旗，按百分之十一的税率，两千多人的朝阳村，等于人均缴税一万元！可事实上，去年全村上缴税收的总额，同志们，只有几十万元！老百姓骂“谎报政绩”，骂我们“国民党”，同志们，骂错了吗？会场鸦雀无声，各位领导面面相觑。肖俅脸色苍白，喉头一动，却没有出声。姚超男：我支持张华同志带来的报告。张华看看肖俅：各位领导，我到老镇一年多，捉住了阻碍我古县发展的罪魁祸首！朱书记鼓励地：罪魁祸首？张华：虚高的国民经济指标！38.肖俅家 夜肖俅神情恍惚，走进门，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发呆。肖夫人：老肖，老肖，你怎么啦？（以手试肖俅前额）早上出去都好好的，要不上医院看看？肖俅：你烦不烦！我生什么病？肖夫人：那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青？肖俅：人有良心，狗勿食屙！肖夫人：怎么啦？肖俅：上调市委的事，休也。肖夫人：为什么？肖俅咬牙切齿：为营步步有人泣！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全家的前途，竟毁在了自己的门生手上！肖夫人：谁？肖俅：张华！39.特写《古县报》头版头条：《古县人大常委会关于调整我县国民经济指标的决议》。40.镇政府大院 日人们聚集在这里，大家个个喜气洋洋。红星在地上摊开“一千响”，刘勇、傅勤、金光针织公司的股东等许多人站在一捆捆“20响”前。红星高声喊道：有请张书记、林镇长和全体镇干部。毫无准备的张华、林军和镇干部从办公室走出。傅勤挥动手中的《古县报》：乡亲们，古县终于走出了制约发展的怪圈！谢谢老镇干部，为古县人民说出了真话！红星：强烈要求追究谎报政绩、祸国殃民的责任人！鞭炮声，惊天动地。41.张华办公室 日傅勤愤怒地：《古县报》总编因贪污稿费和新闻失实被免职。（挥动着当天的《古县报》）《古县报》总编是替死鬼！张华：嗯。马克思说过，传统是一种巨大的惰性力。傅勤：列宁说过，资产阶级已经捞了一把，现在该轮到我了！既得利益者手中的权力是一把无形剑！42.肖俅家 夜肖俅前额盖着一块湿毛巾，躺在一把滚动椅上。肖夫人端过一杯茶：老肖，喝口茶吧。肖俅闭着嘴，欠了一下身子。肖夫人：老肖哇，身子要紧哪。传来敲门声。肖俅霍地坐起：是二胖来了？肖夫人把他按下：我去开门。肖俅精神焕发，站起来：二胖（贪婪地看着二胖手里厚厚的黑色公文包）。肖二胖坐下，抽出一支烟，放进嘴里。刚要打火，又抽出一支，递出：叔叔抽烟。肖俅不耐烦地：你不知道叔不抽烟嘛。肖二胖慢腾腾地把烟塞进烟盒，然后悠扬地点起，抽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圆的圈，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公文包抱了一下：叔。肖俅有点不耐烦地：二胖，有话快说。二胖：叔，我知道你心里烦。市区那风景房，快到期了，还缺20万。二胖这些年做生意赚是赚了点，但不多，小生意嘛。肖俅：二胖，不是叔叔说你，你不要常拿“肖书记是我的亲叔叔”说话。二胖：叔叔，二胖不才，但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打开包，取出厚厚的一叠新百元币）叔，这里是20万元，聊补无米之炊。肖俅威严地：无米之炊？叔什么时候说过？二胖：哥哥说的。叔放心，这钱我不会交给你的……肖俅不解地瞪大眼睛。二胖：大树底下躲阴凉。不是你，我不知道要蹲多少回班房呢。这点钱，算是二胖对叔叔的孝敬。肖俅：叔叔能白要你的钱吗？二胖：我会叫哥哥存入嫂嫂的户头。叔叔是一棵大树，我再糊涂，也不至于让大树倒了呀。肖俅：废话少说。二胖：叔叔放心，二胖也是风里雨里爬起跌倒10多年的人了。叔叔，我向你老庄严承诺，这20万元钱，算是我对你老的孝敬，我不要任何人出条子。肖俅站起来，要说话。二胖：钱这个东西，赚到了才是你的。叔叔，我看好了一笔大生意……肖俅：又是什么歪门邪道？二胖：怎么可能呢？一个义乌朋友开了一家典当行，生意好得不得了。肖俅：典当行？二胖：对。我的朋友说，现在古县工业发展很快，政府资金支持不够，典当行可以让遍布古县的小老板得到资金……肖俅兴趣顿生：你可没那么大的本钱。二胖：义乌朋友说，注册资金，启动资金，全部由他出。再说，我这10多年没白混，我的朋友遍天下，红道、白道、黑道，路路通。肖俅惊奇地看着二胖。二胖：叔叔，一言为定，我去找哥哥。肖俅：二胖，你可要注意啊。二胖：我对叔叔没有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你在银行那边通融通融。肖俅：你别做梦！要我给你贷款？二胖：“不可能！”我知道叔叔下一句会这么说。肖俅：那你……二胖：碰到机会，跟那些财神爷吹吹风，我们二胖办的是大事、正事，在法律范围内，能支持的尽量支持。肖俅：二胖果然聪明了。43.金光针织公司办公室 日客人：中东客商看了你们的裤子，向我要货一万条，10天内发货。金光：对不起，咱们厂周转资金太少，老客户等着要货。10天内增加一万条，实在没办法。门卫进来：厂长，有客人。金光对客人说：对不起，你先出去一下。（客人出去）二胖进来：金董事长。金光本来要站起来迎接，听见声音，重又坐了下去：二胖，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穷地方来了？（闪回）金光开着崭新的小拖斗车在银行门口停下。二胖等在车门外：金光，发了。金光：你是？二胖：我是肖书记的亲侄儿。金光：哦，肖俅副书记。二胖：是这样，我想借你500元钱，急用。金光：我跟你不熟，怎么借你钱？二胖：一回生，两回熟。不就500元嘛。金光：对不起，实在借不出。二胖身边的小个子，叼着的烟落到地下：你别犯贱！肖书记的侄儿借你点小钱，是给你面子。二胖：小子！怎么这样跟朋友说话？小子：不借，有你的好处！二胖：小子！我叔叔可是政法委书记。（闪回完）二胖：哎哟，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来呢，一是代小子赔当年的不是，二呢，这些年结交了一些义乌的财神爷，他们有的是钱。金光：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二胖：有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才这位老板是来进货的，要进一大笔货。金光不无诧异地：你怎生知道？二胖：我还知道，你说，我们厂小本小利的，没那么多货。金光不说话了。二胖：老镇不是天天都在讲观念转变吗？董事长……金光：二胖，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你走吧。二胖：我不会白来一趟的。金光：我还要谈生意。二胖：我是给你送生意来的。金光：我们小本小利的，你走吧。二胖：董事长啊。我的义乌朋友有一笔钱出借，我知道你们急需，就跑过来了。金光稍稍动心，又马上刹车：算了吧。我们还过得去，上半年已经缴了税收10多万元。二胖：董事长，我二胖是真花献佛。我这位朋友开了家典当行。金光：典当行？那是旧社会的行当。二胖：你如果有什么暂时用不着的大家什，大到房产，小到金手链、项链，暂时不开的汽车、摩托车，都可以当。得到现款，用于手头急需的生意。金光有点动心，可是他随即放弃一闪念，说：二胖，你的情我领了，但是你说的典当物品，我们一无所有。二胖：董事长。（适时地递出第一支烟）董事长，烟不好，请抽一支。金光拿起桌子上的大中华：烟，我有。再说，我从不抽烟。二胖：好！自己不抽烟，请人大中华，老板风范。是这样，我还送你一份大礼，朋友的钱呢，本来都借二分半的月息……金光：二分半？高利贷。我们受不起。二胖：朋友说，董事长这样的主，一句话：二分利！金光动心了：这个事，我一时作不了主。二胖：两边朋友，两边借光。我做主，再让两厘！一分八，30万，每月利息5400元，每月由我代收。金光假装矜持地：过一个星期，我们股东会讨论后再定。二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三天。金光：三天就三天。（他站起来）老何，叫客人进来。二胖，你走吧。客人进来：周转资金不过来，想办法贷款呀。金光：我们这样的私营企业，没办法呀。这时，张华进门。金光：张书记你好。张华：有客户，你们先谈。（想退出）金光：张书记，你请坐。客人：金厂长，想想办法嘛。金光：客人，我们实在是弄不到贷款哪。客人：要不这样，钱，我先打一部分给你，你先给我做出来。金光喜出望外：好啊。只要有钱，我加班加点给你做，10天交货。客人：好，好。金光：哎哟，这位客人，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活菩萨了。上半年，我们已上缴税收10万元。如果有充裕的周转资金，我们的生产能力至少能提高一倍！你的钱，打给这个账号。客人：好吧。一万元。金光：你说多少？客人：一万元。金光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万元？只够做一千条。老兄！张华：金光，你是说，有充裕的周转资金，你的生产能力至少能提高一倍。金光：那是肯定的。我们的产品供不应求。张华：如果有充裕的周转资金，股东和工人的个人收入，能够提高一倍？金光：对。张华：对国家的利税贡献，也能提高一倍？金光：对呀！张华：我们一起想办法！44.镇政府会议室 夜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林军给各位泡茶，张华给各位递烟。一银行领导：哎哟，张书记从不抽烟，却给我们请烟。张华笑着说：同志们，今天，我们是有求于各位。牺牲各位的休息时间了。我听一个在老镇银行的朋友说，他在东山镇的大学同学，工资奖金总收入，要比他高一倍。为什么？东山镇工业发达，企业、个人的收入高、存款多，银行的利润也多，水涨船高，国富民强。为了缓解困扰老镇发展的资金问题，镇里请了你们这些财神爷和私营企业主，一起商量商量。另一银行领导站起来说：老镇发展，人人有责。张书记、林镇长把企业的困难当作自己的家事，我们银行系统深为感动。同志们，我受老镇农村基金会、农行、建行、信用社委托，在这里表个态，共克时艰，共谋发展。各位只要有合法的担保，我们尽力而为。张华、林军：好！45.镇文体活动室 夜张华和一班人一起在进行乒乓球双打。张华：今天下午，我为金光针织公司作了30万元贷款担保。王花：看不出来，张书记有这么多存款。张华：我爱人给了我房产证，身份证。王花笑道：张书记，万一他们还不出，张书记住的房屋就归银行了。徐兵：书记带头，副书记也以房产证担保。王花：不知道你夫人肯不肯呢。徐兵：我就说，这是镇党委的决议，我必须执行。林军：镇党委可没有作这样的决议啊。徐兵：目前，全镇冒出了8家投资百万元以上的企业，可喜可贺啊。林军：目前我镇的民营企业，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幼儿，刚刚起步，需要政府呵护。张华一个扣球：11比8，我赢了。王花：听说，张书记在老镇中学时，得过单打冠军？张华：我还是篮球迷呢。可惜到老镇两年，打球还是头一回。王花，文体委员，图书室、舞蹈队、篮球队，这几件事归你了。王花：书记放心，一定完成任务。张华：人民富起来，国家强起来，老百姓开心，是我们的工作目标！46.胖子典当行 日鞭炮鸣响，烟雾腾腾。摆着的鲜花，挂着的条幅，显示着开业的隆重。47.酒店 日灯红酒绿，几十桌豪华酒席高朋满座。二胖举起高脚杯：叔叔，敬你一杯！坐在中间的肖俅，手持酒杯站起来，对右边的年轻人：不，二胖，应该先敬小芽一杯。年方30的小芽连连摆手：不能，不行，肖书记是长辈，得敬您老。肖俅：二胖，小芽是贵客，得先敬小芽！二胖献媚地：对，对，我叔叔说得对，没有小芽，没有您，就没有古县第一家典当行！肖俅：小芽，来，你是古县的功臣！大家敬您！小芽得意地捧起酒杯：好，好！二胖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小芽，我们一起来。敬祝叔叔身体健康，永远健康。肖俅矜持地笑道：二胖，好好干。（站起来，举杯对大家致辞）解放50年，胖子典当行，全县第一家。希望各位鼎力支持。肖俅满面春风。（闪回）酒店包厢，市委宣传部贾部长和小芽坐在一起。肖俅举杯：部长和小舅子同喜。小芽：请肖书记多多包涵。（闪回完）48.酒店门口 日二胖送肖俅出门。肖俅：金光公司的30万元借贷办好了吧。二胖：办好了。肖俅：办好了就好。像他们这种公司，生意好，放心。每月6千元的利息，抵我一个多月工资。二胖：飞了。肖俅：什么飞了？二胖：那个张华书记，给他们作了担保，银行贷款不到6厘，月息1700，他们找银行了。肖俅：张华？他哪来那么多的钱担保？二胖：还不止哩，老镇每个党委委员，都作了担保人。肖俅陷入沉思：哦？49.老镇农村基金会 日会长：镇长，真不好意思。刚接到通知，鉴于全国各地农村信用基金会不良信贷频发，国务院决定一律关停。郑爱仙的10万元贷款担保，本来是年底归还的。可根据国务院规定，必须在两个月内归还。而现在的问题是，郑爱仙下落不明，手机停机好几天了。这贷款的担保可是你呀。林军：我知道了。50.镇政府会议室 夜林军孤零零地坐在一边。纪检干部：县纪检委决定，第一，林军同志违反了中央关于党政干部不准经商的规定，第二、为郑爱仙企业担保10万元贷款无法归还，给国家造成经济损失。据此决定，林军同志停职检查。林军：同志，我对第一条不能接受。纪检干部：这里有群众举报材料。林军：我相信真相终究是真相。另外，我可以提出请求吗？纪检干部：你说吧。林军：在执行决定之前，请镇党委召集一个党政负责人会议。51.镇政府会议室 日纪检干部威风凛凛地坐着。张华：我同意由杨其同志暂行镇长职务。徐兵：我同意。王花：我同意。杨其：行。林军：10万元贷款暂时不能归还，我责无旁贷。但是，一、我以党性保证，除了扶持企业做大做强外，绝无参与经商的目的和事实。第二、我还是党委委员，我要继续参加党委工作。纪检干部：这怎么可能？徐兵：根据党章规定，同意林军同志请求。杨其：林军同志为企业担保的情况属实。王花：当时，我也为企业作担保，担保对象已还清了贷款。张华：请党委委员举手表决。张华、徐兵、杨其、王花、林军齐刷刷地举手。张华：全体同意，通过。纪检干部气急败坏：你们……搞独立王国！张华同志！我要向县委控告。张华：这是你的权力。镇党委决议，一、根据镇人大提议，由杨其同志代行镇长职务，二、林军同志以党委委员的身份，在镇长办公室内的房间办公。纪检干部：好一个张华，你！（拿起公文包，扬长而去）王花愤怒地：这个纪检干部！他来之前，与张书记打过招呼吗？张华：没有。徐兵：凭一纸举报，未经调查，就宣布停职，不合程序！杨其光火异常：处分林镇长，是打丫环骂小姐，矛头对准张华同志！张华耐心地说：我父亲说过，人哪，钱多钱少都费心，官大官小无止境。先不管程序怎样。我们这班年轻人，问心无愧，怕什么？52.镇长办公室 日徐兵和一个外地工人气呼呼进来。徐兵：山下村的志富又打工人了。林军：怎么回事？工人：我们干了两个月，领工资前三天，志富拿着一迭裤子说上个月做的裤子退回来了！裤脚一只长，一只短。我说，上个月的货怎么证明是我做的？再说，所有的产品都经老板娘亲自验收，志富就动手打人，还让我滚！林军：徐兵，情况调查了吗？徐兵：情况属实。林军：请问小兄弟，你两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工人：大约4千元。徐兵：志富故伎重演，赖发工资。这是多位村民的证明。林军：他只给了你700元的生活费，对吧？工人：镇长，就是这样。我夫妻俩怎么会碰到这样的黑心老板！镇长、书记，要替我们做主哇。林军：败坏老镇声誉！害群之马！以镇政府的名义，报派出所，立即拘留！53.镇党委书记办公室 日纪检干部：张华同志，这是群众的举报信。林军是党委委员，犯了严重错误，还挂职！群众意见大了。张华：我认得这笔迹。纪检干部：喔？张华：山下村的志富。不久前，因克扣工资，殴打工人，林军同志提出立即拘留。因此怀恨在心，匿名诬陷。电话响，张华接：肖书记你好。电话里肖俅：张华，林军同志的问题惊动市委陈书记了。张华，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注意上下级关系，群众关系。纪检干部：张华同志！再过几天，新的镇长要来上任。林军同志干到镇长，不容易，就这么毁了。张华：林军是个好同志。你听听群众给他起的外号，林则徐的后代，林公。54.镇长办公室 日建国：林公。我的印染厂开工了。（热泪盈眶，声泪俱下）你停职40天，上班40天。我的事，你一天也没有耽搁。东成：几天前，林公打电话给我说，建国印染厂所有手续都办齐了，万事俱备，只欠资金。我跑过去一看，占地面积五亩的印染厂，对于一个服装大县、针织大县，是阳光产业。我特别召开了集团公司股东大会，让建国作了介绍，一致同意借给建国印染厂200万元。林军庄严地站起来拉着东成的手：东成同志！谢谢你。历史会记住你这样的企业家。55.镇党委书记办公室 日纪检干部：张华同志，我警告你，你这样做是极其危险的！张华：我相信事实。纪检干部霍地站起来，拔腿要走。门外传来傅勤兴奋的声音：张书记！王花和傅勤先后奔进门。王花：郑爱仙找到了！傅勤：这是她的汇款10万元。56.镇政府大院 日欢快的婺剧《花头台》乐曲声中，红星手持一朵特大的大红花，傅勤、金光、建国和无数的村民高举“热烈祝贺林镇长胜利复职”的大红横幅进了大院。红星给林军别上大红花。林军：乡亲们，我给大家提个意见。红星：提意见？林军：乡亲们，你们这是逼着林军犯错误啊。傅勤：林公，我借用文化大革命中的一句话，叫做群众运动天然合理。张华：乡亲们，我在这里约法三章，下不为例。红星带头喊道：我们不同意！群众喊道：我们不同意！57.镇北山上 日张华、林军一班人冒着寒风俯瞰老镇。张华：今天是正月初八，站在这里，心里是别有一番滋味。20多年前，我在这里读高中。现在除了多出一条曙光路和两边的楼房，基本上是老样子。相邻的东山镇，这几年已经扩大了几倍。杨其：为了建国印染厂的5亩工业用地，我到省里跑了好几趟。我们县为什么总是落在人家后面！林军：红星正在筹办一家纺织厂，需要10亩用地。造纸厂准备扩建分厂，也要10多亩。锁业公司在广交会上设摊，掘得第一桶金，创下了年税收90万元的新高，也等着要土地。张华：思路决定出路。“让思想冲破牢笼”迫在眉睫。王花笑道：张书记，这一年多来，你带着我们做的，几乎都是与县太爷对着干的大事。张华：“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们新中国的第二代，肩负着继往开来的历史使命。改革开放富起来，我们责无旁贷。杨其：张书记，在古代，我们的年龄是建功立业的黄金时期，岳飞、林则徐林公……“林公”林军笑了：对对对。58.北上的列车上 日徐兵坐在车上，窗外积雪皑皑。59.武汉工业设计院院长室门外 日徐兵翘首以待。院长来了。徐兵：你就是院长同志？院长：你是……徐兵递出介绍信：我是浙江古县老镇的。院长看信：徐副书记。请进。两人进门，落座。徐兵：我来，是想请你们给我们镇作个整体规划图。院长：好啊。60.镇东山上 晨张华、林军一班人和两组测绘队员在工作。测绘队员：我们到过全国许多地方，没见过你们这样性急的。张华文雅一笑：研究员同志，我们性急了吗？测绘队员：今天才正月十二，元宵都不让我们过。张华：元宵？咱们一起过！好，言归正传。（徐兵摊开老镇地图）大家先看东边，曙光路与古阳江之间有80亩地，处于半荒芜状况，在这里创建针织服装工业园区。西北边，把这块空地攻下来，向西边延伸，开辟第二条曙光路，通往北边山区。再看西边，那里有一大片田地，是老镇与相邻的义门镇交界处，平展展的几百亩，县里有意向，搞一个大的工业区……林军：这个主意好！徐兵：这样一来，古县就从农业县向工业强县大大地前进了一步。张华：这个工业区就叫做县东工业区。林军：这样，千年老镇的框架就拉大了几倍。张华：县东工业区可以引进各种各样的厂，不只局限于针织、服装和现有的造纸厂……林军：对！产品单一，家庭小厂，产品低档，同质竞争，低价竞销，是老镇经济衰退的一个重要原因。徐兵：我们挖出了一条穷根！张华：多种经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东方不亮西方亮，一个地方的生产和经济才能永葆青春！测绘员：大手笔！61.镇西 晨张华一班人在实地勘测，土管员和杨其拉出皮尺。突然，一个农民冲过来，挥动锄头把刚钉下的木桩撂飞，刚好打中了开过的运输车。土管员：中则，你干嘛！运输车紧急刹停，下来的是金正，他怒气冲冲，从地下捡起半截木桩，眼珠瞪得溜圆。中则：你们这些败家子，几届政府都死盯着这么好的良田。没了田地，我们农民吃啥？子孙吃啥？土管员：这么大个一村，就你一个人有得吃？中则：你知道个屌！土管员：你知道个屌！张华：好了！金正挥动半截木桩：中则！你别不知好歹！中则：我是这丘田的田主，村民小组组长！土地是农民的，我们说了算！金正挥动木桩咄咄逼人：你！中则操起锄头，摆出斗殴的架势：你想干啥？金正扔掉木桩，吼道：张书记为我们老镇做了多少好事！张华取出一包烟，给中则递过一支，文雅地说：这位同志，不要发火嘛。现在只是作规划，最终要由农民兄弟决定。中则接过烟，张华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这位同志，你去过义乌吗？中则：去过。张华：20几年前，一个小小的稠城镇，现在大了10几倍。金正：中则，义乌人的钱比我们老镇怎么样？中则：那还用说！金正：这就好了。中则对张华：你抽烟啊。张华笑眯眯地：我不会抽。政府的职责，是为人民谋利益。一个地方搞好了，经济上去了，我们是带不走的，对不对？中则：这话……有点道理。62.黄局长家 夜张华拎着一箱名贵水果进门。黄局笑道：下去一年，学会送礼了？张华：实在不好意思，打扰黄局休息了。我去了县土管局你的办公室，说你去市里开会了。黄局：私事？张华：我能有什么私事？黄局：公事？张华：是这样，有几块要紧的土地，想尽快落实。63.县委宣传部长办公室 日张华：姚部长，工业用地和建设用地，成了制约老镇发展的瓶颈。姚超男：张华同志，老镇的年轻人又给县委出了一道难题。张华：谢谢姚部长。姚超男：我有一个原则，可办可不办的事，就要尽量办。我建议，马上去找朱书记。64.朱书记办公室 日张华：谢谢朱书记。朱书记：我会牵头人大、县府、政协，尽快给市里、省里递交一份报告。65.省国土厅 晨字幕：正月十六。土地规划处办公室门外，张华、徐兵手提公文包在等候。刚上班的工作人员：同志，你们是……徐兵递上介绍信：我们是古县来的。工作人员一边开门，一边看资料：还有古县四大班子的介绍信，两位书记，这个项目土地面积大，请你们直接去找厅长。66.厅长室 晨厅长笑眯眯地看着张华和徐兵：两位书记这么年轻，请问都几岁了？张华：37岁。徐兵：35岁。厅长：老镇的年轻人，令人感动啊。可惜，身为全省的土地爷爷，爱莫能助啊。67.张华办公室 日林军、徐兵带着金光等人进门。金光：张书记，诸暨大唐又派人找我们，说大唐的针织是从老镇学的，大唐针织的第一任师傅就是山下村的。如果金光针织公司搬到大唐，“中国袜乡”大唐针织城立即安排10亩土地。红星：我身为一村村长，有的是土地，我的纺织厂，也得办到外地去吗？徐兵：土地问题越来越迫切了。东成：迟疑不决，上访去！林军：上访？这不好吧。傅勤：不连累领导，我来牵头！张华：“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让群众闹一闹，我看可以！68.县信访办 日傅勤：朱书记，我们是老镇的村长、企业和群众代表。前天，中央提出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党和政府制定各项政策的出发点，就是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社会生产力的解放和发展的要求。可是，我们的土地政策太死了！朱书记：老傅同志，你说得很好，土地问题成为经济发展的瓶颈。张华同志已多次向领导反映，县里已经向上级正式提请……这时，一工作人员过来：朱书记，市委陈书记请你接电话。69.一办公室 日电话里陈书记：又是老镇上访！中央三令五申，要就地解决群众上访。朱书记：陈书记，老镇群众要求工业用地……电话里陈书记：土地指标，三大国策，高压线，张华难道不懂？伸手要土地！纵容群众上访！要他那个镇委书记干什么？70.张华家 夜桌子上摆着丰盛的家宴，中央是一个生日蛋糕。徐芳听见声音：爸爸回来了，快去开门。儿子打开门，却是楼上的大娘，他失望地看看楼下：爸爸没回来。徐芳看看墙头的挂钟，时针指向八点，打开窗户向外张望。儿子烦躁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好像有开门声，站起来又坐下。徐芳打开门，张华挟着公文包回来了。张华：张宝。儿子：爸，你知不知道，周日不休假，是违法行为。徐芳：不是儿子说你，到老镇一年多，一家人吃过几顿团圆饭？（把生日蛋糕揭开）儿子：加上过年、元宵和今天，两年共五次！说了半年了，我15岁生日，一家三口，带着爷爷、奶奶去横店影视城……张华：对不起，以后有空了，我肯定补。儿子：猴年马月。张华：来，为张宝15岁生日，开饭。嗯，真香。为了争取土地指标，一班人都没有吃晚饭。张宝，过来呀。儿子还在生气，赖在沙发上按遥控器。张华突然跑过去：停！（接过遥控器）电视上的声音：“城市化，浙江的抉择。在全国的省市中，浙江的经济总量位列第五，但是，浙江的省城却是最小的……那些天南海北的浙江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一定要思想再解放，观念再转变。”张华看完这段电视，他拨通了电话，没有人接，他刚放下电话，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姚部长，是看到“城市化，浙江的抉择”了吧……71.杭州宾馆 夜姚超男：是啊。电话里张华：姚部长，解决土地问题的时机到了！姚超男：我在省里开会，省委领导明确地指出，城市化，浙江的抉择！土地问题成了制约浙江发展的瓶颈……72.镇西 晨张华一班人和红星、中则等拿着石灰畚箕、木桩、皮尺、测量地皮。中则：三任书记没办成的事，张华书记办成了。张华：不。这要感谢党中央、感谢浙江省委，我们终于从“小老镇”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了。中则：还有林公、徐副书记、杨主任，亏你们想得出，叫我们半夜三更在杭州开会。张华：拉皮尺！钉巴桩！73.县东工业区 日在“六月里好阳光，六一儿童节……”的歌声中，张华陪同县委朱书记视察。张华：谢谢各位领导鼎力支持，省政府批准了县东工业区。朱书记：不是你们一竿子捅到省委、省政府，哪来这么大的用地指标。张华：这是金光针织公司占地10亩，正在施工。朱书记：对金光针织公司这样的龙头企业，要抓好典型，重点支持。74.镇西 日大片田地已经清空，一直通往北边山区。张华：朱书记，这里要建一个环岛公园，宽20米的公路通往山区，方便了山区5000人口的出行，促进山区产品流通。朱书记：好，好。张华：朱书记，环岛周边规划了80间地基，为小企业解决燃眉之急。朱书记：要确保这些地基，用于真正办厂的小企业。75.张华家 夜张华刚进门，放下公文包，手机响，张华拿起手机：喂，你是……二胖？我不在家。电话里二胖：张书记，肖书记要我找你。张华：我不在家，再说吧。电话里二胖：哈哈，我看着你的车送你到家了。张华惊讶：你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二胖：有哇。到家里说吧。张华：我有要事，马上就要出门。有什么事，你说吧……啊， 80间地基，你一个人统吃？那不行。工业用地，要公开投标……敲门声响，张华拿着手机开门，二胖已经站在门口。二胖不请自进。张华放下手机：刚才的事，已经说清楚了。我要走了。二胖：张华书记，不买二胖的账？（自行坐下）肖书记的面子总得给一点嘛。张华没有坐：肖书记是国家干部，是为国家、为人民办事的。二胖：我们说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同意，其他人的工作，我来做。张华：什么工作？二胖：我就直说了。你们定的标的，每间5万元，80间，400万元，不是400万元，480万元，再加些零头，算我投标，于外面好交代。我会找几个大买主，7个、10个都行，搞一个仪式。张华心里好笑：哦。二胖：我不会让张书记过不了场的。张华：哦。二胖：相信我能做得天衣无缝。张华：然后由你来向各厂家出售？二胖：对。某镇几十间社办企业的店面屋，就由我一个人买下来，然后出售。张华：你不怕老百姓造反？二胖：观念转变！张书记，我叔叔为共产党干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为区区40万房款发愁，等弄到了，已经老了。张书记，这里是20万元，（打开桌子上的抽屉，笑嘻嘻地放了进去）事成之后，再加30万！76.张华卧室 夜张华翻来覆去睡不着。电话响了，徐芳接起：喂。肖书记呀，请等一下。（打开灯）张华坐了起来：肖书记，你好。电话里肖俅：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张华：肖书记。电话里肖俅：80间工业用房招标，是否已经定了？张华：原则上定了。电话里肖俅：如果没有向社会公布的话……张华：暂时还没有。电话里肖俅：有几家房地产公司，想由市场来操作。张华：那好像不行。电话里肖俅：在外县，有很多地方是由房地产公司操作的。镇里目前定的是400万元，只要超过这个数，公开招标，不是暗箱操作，领导、群众都不能有意见。张华：肖书记。让房地产商做二手生意，老镇的工商户会加重负担。电话里肖俅：法制社会，怕啥？市场经济是中央的决策。政府的职能是服务社会，为人民服务。张华：这要集体研究决定。电话里肖俅：张华！我怎么会要你一个人定呢？再说，房地产投标时，标的可以再抬高一点，于国家更有利。张华从床上跳下来。徐芳：张华！77.张华家客厅 夜张华坐在沙发上在沉思。徐芳从卧室内出来，轻声地：张华……这时，电话又响起来，徐芳拿起电话，对方的声音清晰响起：徐芳，你下岗两年了，我一直在给你找合适的工作。有两个位置，一个是中国银行，一个是县民政局。徐芳：谢谢肖书记。对方：你和张华商量一下。徐芳：谢谢，我会跟张华说的，晚安。（挂机）张华，你都听到了，肖书记，肖书记的情……张华默默地看着徐芳……78.镇政府礼堂外 日门上挂着一块大红幅：“环岛周边地基拍卖12月18日举行”。墙上贴着大红纸，写的关于《环岛周边地基拍卖的通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许多人在围观。中则：这个做法好！公开，公正，公平，为小企业着想。一辆崭新的上海大众汽车在“嘀嘀嘀”声音中徐徐停下。二胖走下车，他理着个小平头，戴着墨镜。中则：哎哟，二胖发了！欢迎前来投标。二胖挤到通告前：凭企业营业执照投标？四间起投。什么王法？中则：哎，二胖，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凭企业营业执照投标，哪里不对？二胖：只要有钱，谁都可以投！（开车而去，因为人多拥挤，老是开不过去）中则摇摇头说：张华到老镇两年，街路都不够宽了。有人说：你看看，满街的外地佬。中则：两年前，街道两边都是搓麻将、打扑克，现在，一桌也看不见了。人才市场的外地佬，一听见老镇就摇头，现在，都赶到老镇来了。这个张华，有两下子！79.饭店包间 日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肴。二胖取下墨镜，放于桌上：今天请各位来，是各位老板给二胖面子。在座的有10多位，还有几位，也在镇里报了名，他们没有到，看不起我。当然，还有没有到的，我们就不等了。店老板，上酒。店老板：来了。（上酒）二胖端起酒杯：各位老板，请。（有人不拿酒杯），哎，看不起我呀。我请大家，是真心实意地为大家好。（一饮而尽）老镇的土地，我们老镇的钱，说通天了，就是在座各位辛辛苦苦挣来的，为什么要给外人赚了去呢？一位老板：二胖兄弟，土地投标的钱，是国家的收入嗳。二胖：国家，谁是国家？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那么容易地进了国家的口袋？通告上说，底价每间5万元。对不对？老板：是啊。二胖：18号投标，每人投5万至5万1，控制在5万1千之内。另一位：那怎么可能？二胖：所以今天请大家来。还有三天时间，各位回去之后，好好摸底，还有谁是真买主。顿时像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好！”“不可能！”二胖：事在人为。如果不这样做，每间投10万、15万元，前后各两间起投，每位老板要多出几十万！所以，今天在座的，为了共同的切身利益，每人每间在这里放一万元信用金。放心，二胖现在有钱，不会拿其中的一分钱。又一位老板：如果说我们串标、犯法呢？二胖眼珠突出：我还用你教？政法委书记你当过吗？法不责众！你不说，我不说，抓谁去？告诉你们，今天这桌酒，准备花1万元。有人惊呼。二胖：我来出头，但出钱的不是我。是谁？我现在不说。这几年，我有哪件事没有做成？另一位老板：那倒是。几千万元的典当行，全县没有第二个开得出。二胖：各位都是真买主，先好好吃，再分头行动。我二胖要做的，哪一件做不成？人我都安排好了，投标那天，门口、主席台周围都有我的人！弄得大家服服帖帖！（他伸出右手，握紧拳头，亮出三枚大大的、有四四方方的棱角的大戒指，吹了两口）看谁他妈的敢跟二胖作对。这东西可不是吃素的！80.张华办公室 日张华：二胖来了。二胖：张书记，你好。张华：这几天你在忙些什么？二胖：张书记，我能做什么？小生意罢。张华：做生意，一定要做合法的。二胖：什么意思！（重重地一拳打在桌子上）张华拍案而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二胖回头关上门：忘恩负义的东西！好好的县委办公室主任不做，到老镇来闹事！没有我叔叔，有你的今天吗？你毁了他老的前程，还处处与我们作对！张华：二胖，你不要拔你叔叔的眉毛！共产党的干部，光明磊落！二胖：光明磊落？一件一件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找起我来了！晚上走路，小心点！你记牢，有一个老三老四的镇干部，他的腿被人敲断了，至今不知道是谁做的！（他看看门外，捏紧了拳头）81.走廊 日林军与两名民警快步地走着。82.张华办公室 日二胖：犯贱东西，看我怎么教训你！（抓紧的拳头松开，伸成巴掌）张华声色俱厉，猛拍桌子：你敢动一动！这时，林军和民警闪电式地推门而入。二胖色厉内荏，收起巴掌，笑嘻嘻地：张书记，我走了。张华：站住。林军笑眯眯地：二胖，你好啊。张华：天日昭昭，朗朗乾坤，法制社会。我代表老镇党委政府警告你，犯法的事，做不得的！二胖悻悻然出了门，对面碰见笑容满面的中则。中则：二胖，你好啊！二胖怒目而视，龇牙咧嘴：中则，你犯贱了！中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你……二胖回过头，恶狠狠地：你骨头生来硬！中则摸着脑袋：我怕你个头！二胖已扬长而去。中则发愣：这个大浮头，今天是怎么啦？二胖突然转身：什么？你骂我？中则心中惧怕，却气壮如牛：你骂我，我就不能骂你？二胖挥动拳头威胁：你等着！83.肖俅家 夜二胖耷拉着脑袋，肖俅闷头喝茶。突然，二胖一对眼珠子转了起来，放出凶狠的光：不泄你娘，认不得我爷！（站了起来）肖俅霍地站起来：你不要乱来！二胖：怕什么？绝不连累叔叔！肖俅：现在，到处都在安装摄像头……二胖愣了。肖俅放下茶杯：听说金光公司生意特别好，它的税收……84.金光公司办公室 日刘勇：市国税局？不准查！市局人员：你要抗税？刘勇：我们古县有税务局，为什么要市局直接来查税？市局人员语塞。县税务科长：刘所长，有人举报……刘勇：放屁！不是你们这些东西，市局会直接下来吗？县税务科长：刘勇，你！你就不怕处分？刘勇：我，死都不怕！县税务科长：刘所长，你要对你的行为承担后果！刘勇：请你们看看我脸上的疤，劫匪用刀子砍我，我怕过吗！我堂堂共产党员、武警战士。可是现在，我真的害怕了……县税务科长：既然害怕，请你闪开。刘勇：劫匪只抢一个人，害一家人！而你们的行为，危害了一方经济！你们昧着良心瞎胡闹，以过时的“千家万户”说误导公众10多年，把一个全国领先的古县，搞得落后人家10年，把金玉其外、烂絮其中的古县，吹成“全市四小龙”。老镇人民单打独斗，心里流血，你们却谎报政绩，踏着人民的血汗，升官发财。百户百厂的山下村，一年的税收区区4万元，还要调动公检法挨家挨户去抓老百姓，大家费了多大的心思，把其中的6家联合起来，成立金光针织公司，第一年就缴税50万元。龙头企业刚有起色，你们居然叫市局来“灭芽头”！县税务科长：查税！刘勇站起身：谁敢动！几位股东呼地围站在刘所长身边。县税务科长：暴力抗税！85.肖俅办公室 日肖俅冷笑着打电话：暴力抗税？110，立即拘留！86.姚超男办公室 日姚超男在打电话：公安局陈局长吗？市局直接到老镇企业查税，于程序上说，确实不妥。87.镇政府会议室 日张华一班人给市局人员递烟、泡茶，刘勇怒气冲冲坐于一旁。张华：各位市税务局领导。今年年初，经我县相关部门同意，给金光针织公司定税70万元，上半年已经缴了40万元。县税务科长：群众举报，金光针织公司偷税漏税，难道市局不可以查吗？张华：当然可以。但是，办每一件事都要有依据。市局人员和县税务科长面面相觑。张华：八个字。县税务科长：你……张华：实事求是，以民为本。第一，依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给金光针织公司定税，是事实。第二，去年金光公司定税30万元，因为生意好，到年底，向国家多缴了20万元。这样的民营企业，政府不但要鼓励，而且要奖励。第三，要从根本上摆正关系，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政府人员是人民的公仆。人民政府为人民服务，政府要取信于民。人民利益高于一切。林军：领导们，容我重复一遍，金光针织公司是本届党委、政府手中的第一个由单打独斗的个体户联合组建的龙头企业，它成立的头一年，就给国库增加了50万元的财政收入，为社会提供了200个就业岗位。用突然袭击的方式对待它，对待一个刚有起色的老镇，会造成什么样的社会影响呢？88.曙光路 日雨中，肖俅的汽车在曙光路水泥路面和黄泥巴路交界处停下，倒车时，刚巧被金正的解放牌挡住。金正：是县官的车。哎哟，肖俅书记呀。这曙光路，县里该拨款做水泥路了吧。肖俅：这位师傅，县里财政困难。金正：县太爷。我这辆车，在我县办证要一万元，而到江西去做，只要四千元！结果，我县一分钱也收不到。杀鸡取蛋，越杀越穷！89.姚部长办公室姚超男和张华刚进门，张华的手机响了。张华：老傅你好。我刚才在开县委会，手机关了。噢？《浙丰日报》？好好。（放下电话）老傅写了封读者来信《十一年的曙光路该修了》，在《浙丰日报》上发表了。姚超男拍着新到的《浙丰日报》：在这儿呢。这个老傅！斯大林说，“平常人有时竟比某些高级机关更接近真理”。县委常委中，只有肖副书记和我是古县人，曙光路再不修，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张华：我马上去交通局。姚超男：我立即在常委会上提出。90.镇政府院内 日张华手提公文包，匆匆走向他的小汽车。一名记者赶来：张华同志，我是《浙江日报》记者，傅勤同志的长篇通讯，热情讴歌了老镇党委一班人，想请您……张华：记者同志，应该去写老镇人民。（欲上车）记者拉住他：张华书记，报社领导急着要发稿呢。张华看看手表，说：好吧。两年前，镇党委、政府向县领导提出摒弃过时的“千家万户”说，其实老镇人民几年来一直通过各种方式，向领导提意见。《浙丰日报》发表人民来信，拖了十多年的曙光路水泥路面才能上马……记者：张书记，请你说说本届党委的主要成绩。张华：本届党委的成绩？一句话，做成了几件人民群众想做的事。91.老镇街上 日人们东一伙，西一伙，议论纷纷。中则：红星，这件事是真还是假？红星：什么事？中则：县里那个县太爷的侄儿肖二胖开的典当行，原来，是个空炖壶，全是肖俅给他弄的贷款。如今农村基金会散了，十个酒坛九个盖，盖不齐了？红星：银行贷款300万，还不起，暂时失踪。中则：林镇长为郑爱仙担保10万元还不出，停职检查40天。300万，30倍，三四十二，肖俅这个县太爷，停职检查1200天！92.县委扩大会 夜朱书记：肖二胖在银行贷款300万元，携款潜逃，是古县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大案。老肖，你说说，该怎么处理。肖俅：我没教育好自己的亲人，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朱书记：老肖，你该负什么责任？肖俅极其“诚恳”：我确实不知道他贷出这么多款。93.县委书记办公室 日电话响了。朱书记：哦，陈书记，你好。陈书记的声音：小朱，县委的态度怎么样啊？朱书记：多数同志认为，肖二胖携款潜逃，数额巨大，系古县史上第一大案。老肖是肖二胖的亲叔叔，负有连带责任。陈书记的声音：肖俅同志有没有为他作担保？朱书记：没有。陈书记的声音：肖俅同志给银行打过招呼吗？朱书记：应该有过的。陈书记的声音：什么叫应该有过？朱书记：暂时还没有证据。陈书记的声音：什么叫暂时没有证据？肖俅同志粉碎“四人帮”后走马上任，革命意志坚定，德高望重，是县府大院内最年长的老同志。“没有证据，揪住不放”，“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我们不能搞“文化大革命”那一套啊……小朱，我们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94.村外路上 傍晚中则一个人走着。突然，路边闪出几个獐头鼠目的人，拦住他：站住！中则：什么事？小个子向他一拳，中则毫无防备，中拳后退，然后准备抵抗。又一人向他踢来，中则避过，使出拳脚，防卫。一伙人向他拳打脚踢。中则连连挨打，但他占据有利地形，伺机反攻。突然，二胖亮相，从衣袖中抽出一根长40来公分的铁棍：张华的狗！你说我携款潜逃？“嘭嘭嘭”三响，迅雷不及掩耳，中则一手被二胖打成三截，倒在地上，那伙人继续猛踢。二胖变魔术般地藏起铁棍：张华的狗，告诉你，我二胖上不欠皇粮，下不欠国债。携款潜逃的是小芽！小芽！（手一挥）走。一伙人跟着二胖走了。中则在地上打滚，痛苦地呻吟。95.派出所审讯室 日趾高气扬的二胖坐在单椅上。张华进门：二胖！你灭绝人性！二胖：张书记，我不懂你的话。张华猛拍桌子：二胖！二胖高傲地仰着头：张华书记，你态度好点好吗？张华：老实交代，为什么打中则？怎么打的？二胖：哎哟哟，原来是这样。张书记同志，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张华：谁跟你嬉皮笑脸！中则被你打成重伤……二胖：张书记，你又错了。中则确实受了伤，但不是重伤，而是轻伤。张华：三处骨折，住在医院！轻伤？二胖：张书记，中则已经出院了，确实是轻伤。张华：你！这是刑事犯罪！要坐牢的！二胖：张书记，你又错了，小子在打人，是我劝下来的。张华：你用铁棍击打，致中则前臂三处骨折，怎么成了小子打人，你成了劝架的！二胖呼地站了起来：堂堂老镇书记！说话要有根据！办案重在证据！（扬长而去）张华：二胖，你站住！二胖边走边喊：在古县，看看谁说了算！96.镇政府大院内 日镇政府大门顶挂着“庆祝2001年元旦”的大红幅和彩旗。欢快的婺剧《花头台》乐曲声中，金光和股东们、灵祥和养殖户抬着喜报，傅勤、红星和无数的村民紧随其后进了大院。张华、林军和全体镇干部笑脸相迎。张华手中拿着一朵大红花。灵祥打开打火机，响起两声清脆的鞭炮声。金光：张书记、林镇长，山下村向镇党委政府报喜来了。（股东们把喜报放在中央）金光针织公司2000年上缴利税99万元！有请养殖户代表灵祥同志。灵祥腼腆地走到张华、林军前面：全镇养殖户，感谢党和政府！响起了一片掌声，灵祥一个转身跑向人群。金光：哎，灵祥，你还没有说完呢。灵祥：我不会说话……我……今年养鸡，赚了11万元。祝……老镇一年更比一年好。“一年更比一年好！”人们一片欢呼声。张华和林军一班人一字儿排开，对大家表示祝贺。张华：老镇的乡亲们，我也向大家报喜了，第一，我们工商所的所长刘勇同志就要出席全国工商系统表彰大会，这是老镇的光荣！张华把大红花别在刘勇胸前，人们欢呼起来。张华：2000年，老镇上缴国库的税收1018万元。字幕：这是发生在中国浙江某个乡镇上缴税收的真实数字。1998年：不足400万元。1999年：600万元。2000年：1018万元。97.曙光路 日这里，用松枝搭起了一个彩篷，两边对联写着“曙光照前程，古镇展新容。”中间的大红幅上是“曙光路水泥路面工程竣工典礼”几个大字。彩篷下，张华、林军、红星、交通局黄局长及当地干部共十余人看着前方，围观者人山人海。一个村干部：来了。一辆黑色锃亮的轿车驶来。人们期待的目光：县领导来了！县领导来了！张华和黄局长中间，很快空出一个位置，所有人热切的目光投向了黑色轿车。黑色轿车的车门缓缓打开，肖俅从车上下来。“肖书记？”肖俅迈开悠然自得的步伐，走向张华和黄局长的中间。一辆卡车旁，开车师傅金正低声说：一碗甜蜜的银耳汤中，吃到了一只死苍蝇！98.老镇俯瞰镇西，多出了一个几百亩的工业小区。镇区西边，一个现代化的公路大圆盘正在建设之中。大圆盘往北，一条20多米宽的通往山区的新公路正在开工。画外音：在老镇拉开框架的同时，浙江的省城杭州扩大了近一倍，古老的浙江正在城市化的道路上突飞猛进。（剧终）[作者简介]傅红耀，浙江浦江白马镇人，1952年出生，医师，长影《电影文学》刊授学院学员，金华市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电影文学剧本《白马桥阻击战》《名牌梦》《雄鹰》（《电影文学》1997年11期、1999年8期、2013年8期），历史资料《第二次国共合作与浙东会战》（《浙江民革》2005年6期至期），长篇历史小说《喋血浙东》（解放军出版社，2010年）。提醒您本文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