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学,但是家里不让辍学, 学校不是那种杭州正规私立幼儿园的学校,是所私立的,管的不严,老师也不好好教学,经常

  3月6日
  学生的口头表达能力太弱了。不但是学生,我也一样。今天给学生做了一道题,我让学生自己做答案。题目是课文后面的习题。找了几个学生站起来回答,说的像模像样。再想找几个,下课了,只得作罢。我临时给他们布置作业,让他们把自己所想的写下来,并强调要在下午上课前检查。看着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我改变了主意。“现在有事的出去办事。没事的在班里接着写。”我拉把椅子坐在站台上看着。班里静悄悄的,几个出去的学生蹑手蹑脚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从外面进来时,也掂着脚尖。快上课的时候,教英语的色子老师进来了,问我怎么回事。她听我说过后,不以为然地说:“这个班级就是这样的。”到了下午,又找学生来说自己的答案,千篇一律、囫囵吞枣、残缺不全。我依然不打算给他们一个标准答案,并说了在最后一节课还会来检查。
  我进班时,学生正在抄写英语单词,还有的在做数学作业。他们特别欢迎不费脑子的题目,如果让他们费脑子的作业,他们的笔触立刻变得生涩了,脑子像打了结,书写下来的答案,真的是一团麻。我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解开一个,再解开一个。告诉他们把过程写清楚,不要用“这样”等模糊性的词,要把过程写清楚。如果不知道怎么写,再去看一篇原文。他们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争先恐后把乱麻塞到我手里。我把重复了许多篇的话,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只到我的口里像嚼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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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7日
  要加大学生的阅读量,打算把学校图书馆利用起来。明天行政会上把意见提一下。
  这事还要先征求校长意见。W-WJ的意见也挺重要,她要是反对,这事估计就黄了。
  先要学生每人从家里带一本书,集中到班里,建一个图书角。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个学期我要求学生每人准备了一个笔记本,把平时读到的、看到的、听到的,及时写在笔记本上。
  这个作业学生已经上交了两次,第一次是抄写课本上的内容。第二次作业是结合着第二单元的主题布置的,并把这项作业作为一个阶段性的作业,持续到第二单元教学结束。
  昨天布置下去,今天只有四个学生没有交。LRX、SXX、LFX、ZXX。把他们几个叫出来,问他们为什么没写,一个答曰:“不会写。”其它同学都附和。我把语文书翻开,掀到《北京的春节》这篇课文,对他们说:“你们到这篇课文里找一段,抄一下。好不好?”他们说好,我把他们放走了。
  还有几个,都是女生,抄写得很认真,字体工整,量也大。一个很多奇怪的现象:班级里学习比较突出的,女生占大多数。
  除了这几个比较突出的学生外,其它的学生写的都很潦草,很明显地是在应付。
  分析起原因来,是家里书籍少,没有阅读的环境。
  把每个学生的图书集中到班级里,学生在看书的时候,随手做做摘抄。
  既增加了读书的兴趣,又减少了他们做这项作业的难度。
  帖子好象被编辑了一下。谢谢!
  3月8日
  行政会推迟了。
  M-YM无聊地坐着,
  “这会还开不开吆?也不说一声。”
  “你打电话问一下。”M-YM开始拨电话:
  “校长,今天不……”电话那头,说什么资料还没有印好。
  M-YM和校长在开会的时间上起了争执。M-YM要在晚上开,校长要在下午开。
  M-YM要在下午睡觉,没有睡够,就要起来做公务,于身体吃不消。校长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
  我于这事的态度,是无不可。到了周末,照例是会先通知的。
  M-YM对校长用提携之功,校长很尊重M-YM,凡事都问问他的意见。
  这问意见之事,校长是不是在事先已经有了想法,再去寻求M-YM的支持,也不一定。
  位尊之人,对事往往无远虑,却是一定的。
  我私下里揣测,他们俩人是要事先碰一下头,商量一下下周的工作,等到了行政会上,两人先统一了想法,再用巧言向其它三人布置一番,行政会也就结束了。
  M-YM抱怨着说让人等了那么久,也不说一声。他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3月9日
  准备开学工作的时候,我写了一篇发言稿。
  举行开学典礼前一天,大领导委派我做主持人,发言稿也就废了。
  今天废物利用,贴在这儿,给大家乐呵一下。
  新的学期开始了。我有以下的话要给大家交流交流。
  一个多月的假期,大家认识了平时见不到的人,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你见的这些人,你遇到的这些事,是不可能在学校里碰到的。现在重新回到学校,拿起书本,从课本上认识这个社会。因此,我希望大家能把社会上的事和课本上的知识接合起来,不做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而要把从书本上得到的知识和自己的经历做个对照,和见到的事做个比较,这样一来,知识就会变成活的知识。
  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一天一天地去做,一点一点地去做。有一句歌词说的很好:每天进步一点点。
  为了更直观的说明这一点,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1×1×1……1,365个1相乘,等于多少?还是1;如果我们在1的基础上加上一点,就算是1.01吧,1.01×1.01×1.01……1.01,也是365个1.01相乘,最后的结果是多少呢?37.7,约等于38。如果把1减去一点,就算是0.99吧,0.99×0.99×0.99……0.99,也是365个0.99相乘,最后一次结果是多少呢?0.025。
  说到这里,有些同学可能已经明白了,1就是原地踏步,365天,也就是一年以后,你一点进步也没有。每天做一点事,天长日久,你就会有很大的进步。相反呢,你偷懒了,每天退步了一点点,日子久了,将会被人远远地抛在后面,你将会一事无成。
  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3月10日
  英语老师辞职了。
  她在老家公办学校里做,今年刚来这儿,一下子给排了二十多节课。私下里听她说在老家只不过十多节课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多事。私立学校不养闲人呀!按一位从这儿走走出去的领导说,老板都是一个样——铁公鸡。对待老师呢,那是雁过拔毛,更有狠角色,还不把雁的腿卸下来一只。
  大家议论说她肯定在别的地方找到比这儿更好的地儿了。想想也是,大家出来,不都是挣钱的嘛,累一点,正常,只要有钱挣。“找一个工作量和这儿差不多的,工资又比这儿高。不走说啥呀。”胖菜总结了一句,大家深以为然。
  对这事,我倒是有自己的看法。
  这个英语老师不做班主任,只带了三个班课。逢到别的老师有事,都会找他去看班。人家好不容易有个空闲想写写教案、备备课,坐在椅子上舒展舒展腿脚,过来个老员工,恬着脸说:“你去帮我看下班。我有点急事,要去办一下。”到了第二天,另一个班班主任找来了。“你看,我班的英语早读课,早就没有上了。你去上一节吧。”脾气再好的人,脸上也会有点愠色了。如果抱着宁事息人的态度,到第三天,吃苦的事又会找上门来。
  如是几天,只要外面有单位比现在这家强一点点,内心准会蠢蠢欲动。
  从老板的角度来说,稳定教师队伍,是有利于学校的发展的。但商人逐利的本性,又使他不愿意付给老师太多的报酬。时间久了,就会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局面。学校的活力慢慢地消退,教育质量下滑,生源减少,收入也随之下降。老板注意到这一点的话,就会想想办法。可是,在沿海这座移民城市,只会有找不到学校的学生,却不会有找不到学生的学校。
  接着写  
  留个爪。  我觉得除了数学公式,概念和定义之类的问题,大多数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教师尽可能使用参考性问题(分析性问题、推理性问题,评价类问题),允许学生对于这些问题有不同见解。
  学校图书馆的书是没有办法用了。
  “哪有课外书,都是些教材。”我问原来那么多书都弄那儿去了,他说拉到另一个学校去了。
  原来老板还有个学校,那个学校要验收评估,图书馆里书的数量不够,就把这边的书拉了过去。
  由这个话头,还从校长嘴里得了些学校的秘辛:
  上个学期,图书馆的窗户被学生橇了,两个学生到里面把书拿出来,用衣服包着拿到楼下。
  有个老师正在上课,发现学生不三不四地进来,问他们拿的什么。他们很大方地说:“书。”
  是啊,学生拿点书,还不是很正常的事。这老师也就没放在心上,到了晚自习结束,又有几个学生从楼上跑下来,背着死沉的书包,踅摸着下来了。这老师起了疑心了,厉声呵斥道:“你们弄的什么东西?”上前一把抓过来,顺手往地上一扔,书撒了一地,露馅了。
  校长把这事的责任算到班主任头上。
  原来是班主任懒省劲,自己也不跟着,把图书室的钥匙给了学生,让他们把班内多余的教材搬到楼上图书室里,学生偷偷把窗户的合页打开,到了晚上,就做出了这等有辱校风的事来。
  校长说起这事,还含着愤恨之声。
  非常感谢版主的细心。
  非常支持,持续关注。
  路平担任小学高段的教研组长。
  她是校长的老同事,校长颠三倒四地走了几个地方,终于在这儿安顿下来。去年,被校长一个电话召至麾下。
  路平对校长言听计从,如同一块砖,让去哪儿就去哪儿,时不时地还要拍拍别人的板砖。
  她来办公室检查作业,表情严肃地踱到桌边,翘着兰花指,嘴里念念有词:“一次,两次……你才写这么多作业呀!”
  “是呀,我就写这么多。”
  “你这是作文,还是周记?”
  “你当周记可以,当作文也行。”
  “你就这一本吗?”
  “是呀,就这一本。一个单元还没上完,你说要不要写作文呢?”
  她转到另一边:“胖菜,你你的作业本这么大。”
  “大了也不行!”
  “你的作文已经写了?太超前了。”
  “超前了也不行!”
  “你这是家庭作业,还是课堂作业?”
  “只要写作业不就行了?每天一次,你别管是什么作业。”
  晚上教研活动,教务处组织检查老师的教案。路平自然又是最认真的一个,她特别看了胖菜的教案。“啊~他写了这么多了。都写了一个本子了。哈哈,你们快看看,胖菜用的去年的教案,你看,这儿还有去年检查的日期呢。这个王八蛋。哈哈。”她神情舒泰地笑着,骂得荡气回肠。
  路平把教案摔在桌子上,嘴里还兀自批发着“王八蛋”。马一木要胖菜的教案,路平递了过去,翻到教务处签字的地方,看了看,低声说:“别给校长说,你私下里给胖菜说一下。”
  3月13日
  去另一所民办学校打球。
  本来想租一辆面的去的,一问价钱,司机狮子大开口:“四十。”
  领队的扭头就走,往前走了几步,几辆蹬电动车的拦住头,问我们去哪儿。
  我们说了要去的地方,他张开手,比划了个“八”字。
  领队大笑着:“那么近的地方的地方,要八块?”
  旁边另一个骑电动车的嚷道:
  “现在什么都涨。八块钱很多吗?八块钱,你吃不了亏,你上不了当。你还等什么?来吧,八块钱,我只要八块钱。”
  大家走出好远,还不住地扭头看。
  “叉,吐沫星子都涨价了。”
  我们径直往前走。不能因为听了免费的相声,就照顾他的生意。
  往前走了五六十米的样子,领队的向路边招了下手,一辆电动车驶了过来。这次说合好了,两个人坐上去,一溜烟地走了。
  剩下的人如法炮制,五个人坐了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开往目的地。多风光!牛逼!
  到了地方,他们还在吃饭。
  我们先去了操场,操场南边传来轰轰隆隆的响声。越往里去,味道越浓。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在半空中。
  “这里的学生怎么受得了!”
  “旁边是不是个幼儿园?”
  “你不认识字吗?”
  “要是教育局的领导来了,闻到这味,会怎么想?”
  我们正在说着的时候,一个衣着光鲜的妇女急急地从跑道上走过。
  叉,她在散步,她竟然在散步,她是在散步。
  我的眼角湿润了,我低估了他们的抵抗力。
  对方的队员过来了,小孩子也来看热闹来了,嘻嘻哈哈地笑着。
  比赛结束了,我们输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我们带发痒的嗓子离开了。
  @织网撒鱼 6楼
  3月10日
  英语老师辞职了。
  她在老家公办学校里做,今年刚来这儿,一下子给排了二十多节课。私下里听她说在老家只不过十多节课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多事。私立学校不养闲人呀!按一位从这儿走走出去的领导说,老板都是一个样——铁公鸡。对待老师呢,那是雁过拔毛,更有狠角色,还不把雁的腿卸下来一只。
  大家议论说她肯定在别的地方找到比这儿更好的地儿了。想想也是,大家出来,不都是挣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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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劣币驱逐良币,很现实,我们学校虽然是公立学校,湖北省宜小镇的,代课教师很多,工资也比较低,学校不想提高代课教师待遇,住宿条件也不想解决,导致在这学校教了2-3年的代课教师不得不离开学校,缺老师在办,就直接在大学里面拉几个未毕业的师范生来教书,撑一会儿,2-3年之后有经验的教师又走了,那么学校在重复...导致教学质量跟不上去
  @织网撒鱼
  3月10日
  英语老师辞职了。
  她在老家公办学校里做,今年刚来这儿,一下子给排了二十多节课。私下里听她说在老家只不过十多节课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多事。私立学校不养闲人呀!按一位从这儿走走出去的领导说,老板都是一个样——铁公鸡。对待老师呢,那是雁过拔毛,更有狠角色,还不把雁的腿卸下来一只。
  大家议论说她肯定在别的地方找到比这儿更好的地儿了。想想也是,大家出来,不都是挣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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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un楼
  劣币驱逐良币,很现实,我们学校虽然是公立学校,湖北省宜小镇的,代课教师很多,工资也比较低,学校不想提高代课教师待遇,住宿条件也不想解决,导致在这学校教了2-3年的代课教师不得不离开学校,缺老师在办,就直接在大学里面拉几个未毕业的师范生来教书,撑一会儿,2-3年之后有经验的教师又走了,那么学校在重复...导致教学质量跟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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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课教师很多。公办老师都去哪儿了?
  这是教育上最大的漏洞,有的人在公办学校占个坑,自己跑到外地嫌自己的钱,把烂摊子留给学校。
  校长也欢迎这样的安排,因为他们在其中也得到了好处。
  至于好处是什么,朋友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不是劣币驱逐良币?
  3月18日
  今天开了两个会。
  真是应了那句话:大丈夫不可无权,小丈夫不可无钱。
  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要借开会显摆自己。又不是听郭德刚的相声,有必要召大家听你一个人聒噪?
  听郭德刚的相声,还要自己买票,听这些人开会,倒贴钱都不想来。
  每次开会,都把自己当作一头牛。他弹他的琴,我把每日的事反刍反刍,想想如何写下一日的帖子。
  第一个会是二老板召开的,他主管着初中部,和校长暗地里较着劲。
  每逢他开会,都要把学校里所有的行政召来做镇会之宝。如果只有几个老师听自己费吐沫星子,岂不是显得他的影响太小!
  “我很讨厌开会的……”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会不长,十分钟之内结束。这个星期检查初中部的作业,你没有写多少作业的,你赶快补。我教你办法。你每天,多布置几次,每次少写一点,多打几个阅号。这不就可以了嘛。我先给你这样说了,到时候,检查你的作业,还不够数量,就说不过去了。”
  耳朵里只挂了这些内容,其它杂七杂八的都没有听进去。
  第二个会是桑弘羊召开的。
  他是刚提上来的。他原来在老家做事,不知怎么的,就做起了教师。
  以前听说一点桑弘羊的轶事。
  数学工夫只能应付麻将牌。
  英语课就不用说了,能把英语字母说成27个。
  让他教语文吧。分析一句话,分析了一节课。过了几周,问别人讲到那儿了,自己先惊诧了:“我一节课还没有讲完呢!”
  什么课都教不了,老板体恤他的忠心,发了狠:“你去做行政吧。”
  于是做了行政。天天讲安全,早读课也不上了。学生到学校来,先国旗下集中,由桑弘羊训话。
  事情也恁怪,越是讲安全,安全事故越是频发。
  写的很好,文笔真不错,有味道,像一篇篇人物漫画,社会采风,建议你投稿给文学刊物。
  3月19日
  据说最悲摧的事莫过于住在2号楼2单元2楼202房间。
  今天再说一个和二有关的事:两次检查。
  上午,正在改作业,门卫领进来两穿制服的官家。
  洒家还没开口,高个子先开了腔:“你们老板怎么回事?说了几回,连个手续也不办!”另一个黑着脸不说话。
  洒家不明所以,冒失地问了一句:“你给我们老板联系了吗?老板不在。”
  “…………”
  “我给你打电话问问吧。”
  拔通校长的电话,说了原由。校长回复说:“这样的事,你让他们找尔雅呀。”
  我转回身,说:“你们直走,到前面那个开着门的办公室。他在那里。”
  我正在上课的时候,尔雅的电话打来了:“你把消防验收的资料抱到幼儿园来,人家检查的来了。”
  尔雅在幼儿园里踱来踱去,把电话放在耳边听一会儿,放下,看了一眼,又贴在耳朵上。
  我走进园长室,两个人正颐指气使地问话,园长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立在一旁,唯唯诺诺地应着。
  尔雅来到门口拉我一把,我随着他走到外面。
  他沉着脸说:“我给会计打电话,他也不接。你现在去找他,让他准备两个红包。”
  我刚走了两步。他撵上来,又加了一句:“一个一千。快点。”
  跑到会计室,人不在。刚出了门,会计迎面来了,把尔雅的话给了说了。
  他的脸立马黑了:“我这儿也没那么多呀。”
  找到这个空当,我去了趟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尔雅正带着制服哥哥往外面走。
  我去院里拿资料,园长正靠在椅子上喘气,两只手兀自整理着纷乱的资料。
  “我早就给老板说证件要赶快办,他说不管它。这马上又要年检了,我都愁死了。那两个人又把验收证书收回去了。唉!”
  我回去的时候,碰到尔雅。
  “你看这俩人多牛。红包都不收了。去年,骂得狗一样,一人包一红包,没事了。今年给都不要了。哼。”
  发完牢骚,又去打电话,大概是向老板报告吧。
  下午正和马一木坐着聊天,校长打来电话。接完电话,唉了一声,走了出去。
  “检查什么噢。真烦人噢。”
  现在物价涨这么快,红包难道不涨吗?一千块钱打发不了啦!
  文笔不错,看着蛮有味。反映出了私立学校普遍的现象。
  3月21日
  又有个老师走了。
  “这都第四个了。”
  “是第三个好不好?”
  “是第四个。”路平放下筷子,掰着手指,说,
  “第一个是六哥;第二个来了两天身上过敏了,去了医院,接着就失踪了;第三个原本是教语文的,来了让人家教数学…”
  “这不是三个吗?”
  “噢,是三个。你说刚走的那个,好不好笑?昨天,我问她普通话几级,她说她考了96分。说的话,我都听不懂,还说自己考96分。鬼才信。”
  “她不是和你是老乡吗?”
  “是呀,我就是听不懂呀。”
  “普通话考试时,要是有考到96分以上的,是要报到省里的。我想她也不可能。”
  “咱办公室里有人问她住在哪里,她的她那个地方离学校很远。她还说她老公在铁路局工作。在铁路局工作,在垄断行业里做事,还会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你信吗?我是不信。”
  “原来,你们还笑话人家。现在,连个这样的也找不到了。”
  “不是笑话。真是的,她原来教语文,却去教数学。能教好吗?”
  “现在也真是怪。广告打出去,连个来应聘的也没有。”
  “自己把自己搞臭了。原来打广告,给别人许诺的工资,兑现没有?至少有千把块的差别吧?前两年来招聘老师时,到中午12点了,人来络绎不绝地来。上个学期招聘,来了六个人。”
  “这影响太大了。来应聘的那些人,知道了底细,不会再来了吧。他向认识的人再说道说道,不说多,三个吧。这都四个了。这些人再给别人添点油加点醋,人数呈几何级增长了。”
  “嘘,老板来了。”
  “走吧。走吧。”
  “老板好。”
  “老板好。”
  3月22日
  上个星期,几个学生放学后没回家。家长找了两天,最后没办法了,去派出所报警。
  片警别的话没说,先把学校骂了一通:“说这个烂学校,连个学生都管不住。”
  做了登记,让家长回去了。
  家长兴兴而来,悻悻而归。
  屁都没敢放一个。
  学生找到了,家长想让孩子再回到学校来。老师怕再出现幺蛾子,劝家长给孩子转学。前天,家长来了,煞白的脸,手足无措、低三下四地站着。见了班主任来,说:“你看咋办呢?孩子还小,总不能不让他上学了吧。”
  老师不松口:“他都那样了,他要是再来,别的同学怎么看他,大家心里肯定会说,他是敢逃学的。学生这样一议论,你说对他有没有影响?”
  “那好吧,我给转别学。”
  那些私立学校的老狐狸,一听说来个转学的,看看嘴边的肉,唏溜两下嘴巴,打起来了太极拳:“我们学校里没有座位了。”
  家长兴兴而来,悻悻而归。
  小心翼翼地放了个屁。
  再去一所学校,陪上笑脸,老狐狸一听是男孩子,把脸一板,说:“男孩子呀。我们学校已经招满了,不收学生了。你再去别的学校看看。”
  “你们洗手间在哪儿?”
  家长顺着老狐狸指的地方走,还没到厕所,肚子里的气已经乱撞了,耳朵里听着朗朗书声,屁股紧了紧,没憋住。
  跑了两天,见了三四种白脸,碰了五六颗钉子,坐了七八种车,受了十分气。回家见了孩子,喘一口粗气,翻两只白眼,自打三个耳光,喝四两白酒,伸五根手指,道六六不顺,心里七上八下,九九归一,还是回老去处————今天又转来了。
  “你看,我们孩子在这儿上了七八年了,他犯了一点错误,你们老师……是学校,就这样一点余地也不留!我们小时候,在老家读书时,不想读了,老师还会到家里来劝劝。你看看你们学校,一点也不给人改正的机会。”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一个黎黑的汉子。尴尬地站在门口,欲进不进。
  “你什么事?”
  “我听说他们在说学生的事。我那个闺女,也是两天没回家。现在来了,说不让读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让我们转学,你要是能谈妥个学校,我自然就去。去别的学校,肯定要再缴学费的。在这才上一个月,学费也不退了,那里有这样的事。”
  “那里有一个月!我家孩子还晚来了几天呢。没来上学的时候,班主任一天一个电话,催着我们来缴费。到了这没几天,闹出这样的事,老师连管也不管了。”
  “家长,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你家孩子的事,我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我不是说你。我不是说你。是学校。是学校。”
  “这个老师还不错的。去年我女儿在她班里时,还去我家家访过。现在这个班主任,电话也没一个,学生出了事,打来电话来了,说不要我家孩子了。不要了,也行呀!把学费算一算呀!”
  “你找校长没有呀?”
  “找了,校长室没人。”
  “门口不是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打了,不接。”
  “老师,你就让我家孩子来吧。”
  “不是我不让他来。实在是你这个孩子太调皮了。前两天,你去给他找学校时,他来了,在学校门口拿着个老冰棍,向同学炫耀。有学生给我说,我还不信。我到了门口,连我也不当回事了。大模大样地站着。他这个样子来到学校,还能学到什么好?我即使让他来了,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你麻烦,我更麻烦。我那么多的工作量,家里还有小孩要照顾,我耗得起吗?”
  我再回到办公室时,两家的家长已经不在那儿了。
  下午,门卫领来一个小青年。
  “这有个学生来报名。”
  他站在门口,长长的头发遮着眼睛,上身穿着黑色的花衬衣,弯着腰,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空洞无力地看着。
  旁边有个老师抿着嘴笑。
  另一个老师说:“你到校长室去问问。”
  一会儿,他又转回来,沮丧地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门卫过来说:“刚才那个学生问我附近那个学校最差。他给我说,他爹让他一定要他自己找个学校,找不到,就别回了。”
  “以后,再有这样的学生,你直接让他去找尔雅。”
  “敷衍一下嘛。”
  门卫嘟囔了一句,走了。
  是的,私立学校还有较长的路要走.
  楼主是个有心人,这个对做老师来讲很重要!回顾一生,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在这过程中,而做教师很有意义!
真人真事吧
希望不是杜撰
  3月27日
阴,中午睛
  星期一的例会上,校长对近段时间学生的逃课很是郁闷。说这话时,七年级另外一个班又有两个学生两天没回家了。
  除了强调班主任要给学生严厉地说知这方面的利害得失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除了发些脾气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除了说些家长疏于管教之类的话,又能说些什么呢?
  昨天晚上,出走学生的家长又来到学校。
  他蹲在楼梯口,不停地抽着烟,耷拉着头,脸止写满沧桑。学生都在班里读着书,老师来来地走着,他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就像墙角里竖着的一把扫帚,生怕自己耽误了别人的事。他努力缩着自己的身躯,使自己变得小之又小。
  他丢掉手里的烟蒂,来到办公室里。
  “老师,你再给我问一下有没有学生知道我家孩子在哪儿。要是有人知道他在那儿,只要给我一个确切的地址,我就给他五百块钱。”
  他拉开自己的外衣,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数了五张,往老师手里塞。
  “这个班,我也是刚接手,班里的学生,我还认不齐。”
  一个胖胖的女教师站起来,双手往外推着家长的递过来的阿堵物。
  “你可以先去问一下,先别说钱的事。”旁边一个老师给她出主意。
  学生下课了。她走了出去。
  我看着办公室里还有几个班主任,让他们也去班里说一下。
  过了一会儿,胖菜领着一个学生进来了。
  “你给家长说说,他们在哪儿?”
  “前天,我见他在那个大超市旁边的篮球场上玩。”
  “哪个超市?”胖菜走了两步,到了他跟前,急迫地说。
  “就是鹅地排旁边的那个超市了。”
  “你怎么见到他的?”
  “我在那儿吃晚饭,碰到他的。”
  “他说的那个地方,我都不知道。我今天跟着你去那儿,你还去那儿吃饭。饭钱,我替你出。你要是怕我儿子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们再去那个地方去找。”
  胖菜的学生不再言语了。他木呆着脸,局促不安地站着。
  “你说了,是帮了家长一个忙,知道吧?”
  胖菜放缓了语调,对学生说。
  今天一大早,昨天那个家长领着孩子就来了。
  “现在因为你家孩子的事,我已经被调离了班主任岗位。你说这几天没来,出了什么事,我也脱不了干系。幸亏,你家孩子找到了。……要是一天没来,你家里给我打个电话,我给学校说你家孩子请假了。这事就隐瞒过去了。现在都已经两天,学校已经介入了这事,你还能让我怎么办?你家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麻烦事,我也脱不干系!”
  这个家长倒没有像几个家长那么啰嗦。
  前任班主任又说了许多话,千方百计让家长给孩子办转学。
  这个事倒不像处理前面那三个学生那样顺利。
  课间操的时候,事情出了波折。
  那个时候,另一个学生也被家长带着来了学校。两个学生侍立一旁,家长在旁边赔着罪,前任班主任仍然滔滔不绝地摆龙门阵。
  老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问是怎么回事。家长不明所以,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老板二话不说,掏出电话,把校长骂了一通。
  校长黑着脸丢下手里的教课书,还有班里的几十个学生,让前任班主任带着闯了祸的四四个人去校长室。
  下课了,我走过校长室,看到前班主任正把其中一个家长从校长到往外推,那个家长气愤地用手指着坐在里面的校长,气得说不出话。另外一个家长也帮着劝。他还想往里冲,前班主任伸开双手,挡在前面。两个学生吓得瑟瑟地抖着。
  晚些时候,又听了几句半截话,倒也可以把事情拼完整了。
  校长把过错算在家长头上,说了比前班主任更严厉的话。家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校长顶了回去。正可谓狭路相逢,不要脸的胜。校长有一张说不烂的嘴,家长那里是校长的对手。三言两语把家长绕了进去:不退学费。一论到钱,这位家长可不像前几位那么温柔,立马和校长翻脸,抡起袖子就要校长干。
  我看到的场景,正是家长被拉出校长室后的事。
  后来,家长把电话打到了上级领导那里。
  上级领导也是事儿烦,借着新政的话头,半是劝告,半是要挟地让学校采取宁事息人的态度,赶快把事情解决了。
  3月28日
  今天进行第一次月考。
  试卷是在学生的整套试卷上撕下来的。
  试卷是学生自己买的,买回来,也没有发给学生。
  当时买的时候,领导还千叮咛万嘱咐:做好家长的思想工作,不强制买,但要给家长说老师以后布置作业,进行课后的训练,都要用到所买的资料,如果没有,肯定耽误学生的学习。领导又语重心长地安排班主任:“你们要给家长说的委婉一些。不要造成投诉。毕竟呢,我们的收费都是一费制的。”
  为了调动班主任的积极性,也要给班主任一些好处费。
  一本书多少钱?五角。
  班主任高高兴兴地去做了,最后到手里,还不到二百块钱。
  一个个高兴地像吃了热屁一样。
  当然了,老板吃的更热乎,他是大头嘛。
  每个学期开学之初,各个经销商,就开始了他们的掏金之旅。
  开学一个多月的时候,往年的那些资料还没有运到。
  记得有一天,去年的那个经销商,提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来到了学校。
  “好久不见。”
  “我们经常见面,还麻烦哩!”她嘻嘻哈哈地笑着,
  当着许多家长的面,我有点手足无措了。
  “校长好像出去了。”
  “我不找校长。”
  她径直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没多久,班主任盼望已久的资料终于来了。这次来送书的,是个胖胖的黑脸膛汉子。
  上个星期,校长提议说要考试。甘实说没试卷,校长说用前几天学生的试卷。甘实说那套试卷上英语没听力,校长说让英语老师自己弄。甘实不说话了。马一木插话说可以去别的学校问一下,如果别的学校订了教研中心的试卷,我们可以借过来。又转向校长说,去年你不是可以向别人借嘛,再试试?校长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没打通。
  今天考试,只考了语文和数学。
  3月30日
  还记得前面提到的那个辞职的英语老师吗?
  她突然又以另一种方式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一大早,尔雅就打来电话:“你马上到学校一趟下。”
  话语里透出丝丝的烦躁。
  拿人家钱,就要服人家管。我穿上托鞋,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学校赶。
  “那个辞职的英语教师,叫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他辞职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再来学校时,你碰到她时,她还给说对不起之类的话。那时候,我才知道她不做了。”
  “她妈拉个剥衣。一大早,她老公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说两句,就骂开了。还说让我出不了门。如果出了门,会怎么怎么样。他妈拉个剥衣。这一回,我倒要让他看看谁出不了门……”
  正说着,校长进了门。
  尔雅又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两天,我正烦着呢。家里老父亲正在住院,我今天还有点急事要去处理。我刚打开车门,钥匙还没有插进去,他就把我骂了一顿。”
  尔雅摊开手,让我们看他手里的车钥匙。
  “今天这个事,他来了,他老婆的事,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他的事,不管黑的白的,我一定要和他弄到底。他不是让我出不了门吗?我问他住在哪儿?你看我不找两人去他家里!”
  “她走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
  “她走之前,和谁也没说呀。她走那一天……是……星期六,我出门的时候,碰到她。她见了我,给我说正我给我打电话。她那里会给我打电话,东西都收拾好了,都走到校门口了,要打不早打了。她给我说完,我就给你打电话。那两天,你还不在学校里。你和老板在外地。”
  尔雅深思着。
  “她这样走了,你做了记录没有?”
  校长的脸红了。
  “那你还不赶快把记录拿来补一下。”
  “你去我办公室,把记录拿来。”校长转向我说道。
  我把记录交到校长手里,他一页一页地翻着。“噢,记录了,你看。”
  “她走之前一天,课堂空了没有?你可以这样写:英语教师无故辞职,形成课堂事故,造成安全隐患。”
  “这还没地方写了呢。”
  “找个地方写!”
  甘实进来了。
  “英语教师走的时候,把教材、备课本都上交没有?我们也可以从这个方面想一下。”
  甘实想了一下,说:“她走的时候,把东西,都放在办公桌上了,摆得很整齐的。”
  “……你们都想想,她一会儿来了怎么说。得把他制服了。……咱得想个法,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们怎么办?”
  校长挪动一下屁股,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我们几个都是打工的。你和老板得好好说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依法办事。上面开会时,就说过,该学校做的,一定要做。如果你们做了,再有老师胡搅蛮缠。我们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如果你们连个合同也不给教师签,那你说到那儿也说不过去呀。”
  尔雅的脸红了。低头抠弄起手指夹。
  “我算什么。”
  我借口还没吃早餐,出去了。
  “有事我再给你联系。”
  “好的。”
  甘实说声我也走了,也出来了。
  4月1日
  昨天有一人通过扣扣给我聊天,说要谢谢我。
  看看闪动的头像,是个长发飘逸的“绿茶”。想着她顾盼神飞的样子,我不禁神情荡漾。
  想和她胡扯几句,看了一下对话框,原来是个扣扣群里的私信。这个扣扣群是上级领导为了方便做事建立的,要求全区的学校都要加入。心里又想,原来我的影响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连没有帮过的人也要和我扯一下蛛丝马迹的关系了。
  我突然自我膨胀了好几倍。
  聊来聊去,我开始犯糊涂了。因为聊的东西,都是我不知道的。可是又能说出我们学校的一些细节。
  我警醒了,该不是碰到了骗子吧?且不去管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聊到最后,原来是把当成马一木了。她又让我替她给马一木说声谢谢。
  这样的事,举手之劳,何乐不为呢。
  今天,给马一木传话时,聊到她的事,马一木道出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来。
  为了叙述的方便,且把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叫做鱼儿。你看过个故事,就知道我为什么叫她鱼儿了。
  鱼儿是没有教师资格证却能享受到比较好的待遇的那种人。
  为了应对上级领导检查,校长要每个老师把教师资格证上交备检。鱼儿和另外几个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上峰的要求又很迫切。校长顶不住压力,让他们自个儿想办法。
  鱼儿他们想的办法,很具有中国特色-----办假证。
  过了几天,办假证的人打来电话,说:“证办好了。你们来取吧。”
  “去哪儿拿?”
  “现在风声很紧,不要在你们学校附近搞。”
  “哪去那儿呀?”
  办证的人说了我们学校所在地这个街道。两者相距五六十里。
  “也太远了。我们都有课,那有时间跑那么远的路。”
  “那没办法。我不能为了你们这几个小钱,把我自已搭进去。”
  需要证件的几个老师一合计,给鱼儿说了好多好话,让不上课的鱼儿去拿吧。
  鱼儿坐了三四十分钟的班车,到了约定的地方。
  电话接通后,鱼儿说了自己所在位置。不一会儿,来了个斜挎着背包的中年人。削瘦的脸,深色的衣着,嘴里叨着烟,不时地吐着烟圈。走到好面前,说:“你就是鱼儿。”
  鱼儿说是呀。
  鱼儿把证件拿到手,从皮夹里抽出钱递给办证的人时,突然从天而降几个彪形大汉,两个反扭着办证人的膀子,大叫着别动、别动。另外几个人围着鱼儿,喊着:“拿出来,拿出来……”
  鱼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们推搡着上了车。
  到了派出所,录口供,写笔录。到了最后,处罚结果出来了:要么拘留五日,要么罚款四万。
  到这个天地,鱼儿还报着丢不起的态度,四处打电话想办法。
  于是有马一木的英雄救美。
  听完马一木的讲述,我说出自己的想法:鱼儿我肯定是被钓鱼了。
  4月12日
  十多天没有更新了。
  有时在想,记录这些有没有意义?
  我承认这些故事都比较阴暗。越写越觉得没有希望,也强求自己找些正面的事迹来描述一番,给大家伙传递些正能量。可是看来看去,除了这些让人恨的故事之外,还真不容易找。
  后来想,这些往伤口上撒盐的事,或许更利于伤口的愈合吧?
  电影里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为一方净土的校园,也不是化外之地。自然也免不了和社会上各色人等的纠缠,这纠缠的过程,让人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冷,肠子一点一点地变硬。
  早上刚到学校,柴蓝就趴到我桌子边,神神秘秘地问我:“学生被人打了能不能报保险?”我愣怔了一下,柴蓝老师就给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最后一节课,两个学生闹着玩。其中一个摸另一个的脑袋,连弄了几下,把别人惹毛了,还了手。他还以为别人和他闹着玩,就继续招惹。另一个恼怒了,挥起拳头盖在另一个人的头上。两个人闹的时候,柴蓝就在一边说别闹别闹。最后还是出了事。
  被打的学生回到家,给爹妈说头被人打了,晕晕的。爹妈一听头被人打了,还了得。立马打电话给班主任,询问怎么回事。老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劝家长带孩子先去医院里检查一下。
  检查完,也没什么事。总共花了六百多块钱。
  我上完两节课回到办公室,看到两个家长都来了。
  柴蓝把解决此类问题的专家公孙羊也叫来了。
  公孙羊看过两个学生写的说明,对闹事者的妈妈说:“这个没什么疑问的,医药费你出!”
  母亲一听让公孙羊的话,立马放起大炮:“凭什么让我出。他又没有什么事。他的孩子挨打了,我的孩子就没挨打吗?我如果带孩子也去医院检查,我的医药费谁出?两个小孩子闹着玩,本来是常有的事。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开始是闹着玩,这出了事,就不是闹着玩了。现在你还说你一点责任没有?法律上还有过失杀人罪呢?”公孙羊又拿出自己孩子的事来说服她,“我家的小孩把别人的车刮了,我问别人这事怎么办。人家说怎么办,我还不是依着人家办。所以说,你这样教育孩子的方式就不对。”
  “我这样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对,你敢不敢写个保证,你的孩子到了十一二岁,一点事不惹?”
  “家长,我为什么要向你保证。你的孩子惹了事,你不付医药费,谁付?”
  “我为什么要付?”
  “因为他是你的孩子,因为是你的孩子先惹的事。”
  另一个家长黑着脸,端个身子坐着。“你这样说是吧,我可不可以打你的孩子,不出什么事就行?”
  “你打我的孩子,你打呀,你打呀。”
  她站起来,扯起自己孩子的衣服往另一个家长身上推。孩子怔怔地挪不动脚。
  另一个家长气得说不话,脸都白了。
  她见拉不动孩子,自己扛个脑袋,张牙舞爪地喊叫着。
  进来一个家长来给自己的孩子开转学证。是前些日子因为逃学被学校劝退的学生家长。
  两个家长不吵了。
  “我们学校解决不了这事,你们自己报警,找民警解决吧。”公孙羊气也平了。
  “报警就报警了。”母亲拉着孩子就往走。公孙羊对另一个家长说,她家的住址你知道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警察抓人就来抓好了。”母亲气鼓鼓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柴蓝跟着出去了。“你们把这事解决下算了,闹到派出所,对你家孩子有什么好处?”
  “对我家孩子不好,对他家孩子也好不到那儿去。”
  来办理转学证的家长走了。
  “柴教师,你给他说说刚才走出的那们家长的事。看看他的孩子在学校惹了事,学校是怎么处理的。那个孩子因为逃学,被学校劝退。家长来学校七八回,每次哭着来,哭着回。你也想这样,你把孩子就带走吧。”
  母亲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大声说:“这样了。一人一半。给你四百块。”
  “给我四百块。我又不是在小门诊看的病。打了我孩子,我让你陪个医药费,你还不肯。其它的,我都没给你提,你还这个样子。”
  他开始打电话。叽哩呱啦地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公孙羊转回头开始做他的工作,一句话没说完,他又开始接电话,仍是叽哩呱啦的。“你别说了,一会儿,他舅就该来了。”他解决不了,开始搬人了。
  “像你们这样的事,在农村就不是个事。两个小孩打个架,谁会惹麻烦去医院里拍个片,把钱撒在那儿?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小孩有点事,被人打了,当然要去医院花钱卖个放心。这都可以理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再各让出半步,把这个事解决了,不耽误孩子的学习,你们大人呢,也各自忙自己的生意工作。”
  “这个老师这样说了,一人一半,我出四百。”
  “根本不行。”
  “那你们报警吧。”
  吃过午饭,警察来了,双方又叫来各自的帮手,虎视耽耽地看着对方。
  警察把母亲单独叫到一边,一边说一边比划。母亲的声音小了,两个人说了半天。警察又去找另一个家长。另一个家长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警察气啦啦地回来,径直走进警车里,发动了,招招手。“走走走,去所里解决。”
  公孙羊也跟去了。
  他回来给我们说打人的家长赔了人家五百块钱。
  4月17日
  前几天开家长会时,一个家长进了学校大门,给我们说:“前面胡同有几个人在打架。”叫了几个老师刚到胡同口,几个人影一闪不见了。他们在暗处,也看不清是谁。留下几个没走的,往这边看了几眼,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间或还夹杂着几个女声。看看没什么事,我们就回来了。
  还没走几步,他们从暗处出来了。回头一看,是学校里劝退的几个学生。还有几个学生,是我们不认识的。两个女生叨着烟,穿着夹克,一摇三摆地走着。
  今天,他们几个又来了。
  我从外面回到学校时,他们老远就喊开了:“老师好。”
  他们没有了班级里不听话的劲头,话语间开朗了许多。没有在学校里的羞涩与拘谨,整个人都落落大方的。
  走到他们跟前时,才发现在他们身后,还蹲着一个。看到我来了,笑了笑。他是因为和老板的哥们吵了一架被炒的,尔雅坚决地把他开了。这样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据老板的哥们说,是学生在课堂上骂了他。学生会无缘无故地骂老师,我是不相信这一点的。那哥们是个爷爷辈的人,自然受不了学生在大庭广众这下的羞辱,把他揪到尔雅面前,问他怎么办。
  前些日子,放学后没有回家,在外面游荡了两三天的那个学生,是他的弟弟。
  他的爸爸在上篇日志里还出现了一下------来学校开转学证。
  “你弟弟,在哪儿读书呀?”
  “回了老家了。在封闭学校时在。”
  “星期了去哪儿呀?”
  “我姑姑家的几个表弟都在那个学校。星期了,和我表弟回姑姑家。”
  我心想,又一个留守儿童。
  “老师,你看他的头发,是屎色的。”
  从黑暗里窜出一个学生,指着他的头发,笑嘻嘻地说。
  他拔开了他的头发,笑着骂了一声。
  “咦,那几天,你不是和他弟弟一起的吗?”
  “是啊。”
  “就是他把我弟弟带坏。”
  被指责的学生,用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们去潇洒了。”他为自己找了借口。
  我往后面的阴影处看了一下,那儿还有三四个人影,烟火一闪一闪地亮着。
  “你们不要在这儿玩了。天天有巡防队员来这儿看,万一碰到你们,看你们学生不像学生,在这儿抽烟、吵闹,盘问起来,答不出所以然。把你们带到派出所,又给爹妈惹麻烦。你们离学校远一点玩,去吧。”
  “好的。老师。”
  他们呼啸着走了。
  这个群体未来,很值得担忧。
  中国的教育确实改来改去,改得邯郸学步了。  这个比环境污染,比道德沦丧,是更大的问题。
  4月24日  初中的学生放学时,正下着大雨。  学生撒着欢跑进雨里,叫嚷了一阵,校园又复归于平静。  难得有这个机会留在办公室里闲一会,打开千千静听听音乐。  胖菜见雨小了一点,把两只塑料袋套在皮鞋上,拿一本书顶在头上,也回去了。  陆续有家长来学校,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同样也拿着一只伞,没打开。见学校里没人了,就跑来问我,他孩子是不是回家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问我。我还没等她问完,就把已经说了好多遍的话说了出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神神秘秘地指着外面说:“外面小店门口有人打架。好多人打一个。都是校外的学生。”  她故意压低嗓音,小声说话的样子,使我紧张起来。我跑出门,一看雨还没停。她见我没伞,把手里的一只伞递给我。“你用我的吧。”我接过来,打开了,撑在头上,跑进雨里。在大门口往外看了一下,小店门口真有几个人站着。大门外是个斜坡,雨水从教学楼后面淌下来,哗哗地流着。我踮着脚尖跑过去,站在小店门口的蓬布下。  “老师,你……还没回去呀?”  抬头一看,是因为骂了老板的哥们被开的那个学生。  他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话也说的吞吞吐吐的。脸上煞白煞白的。  往他身后看去,都是不认识的。  我问他们是那个学校的,有一个说,他不上学了。其它人也不说话,怔怔地看着我。小店里苍白的灯光射在他们黑黑的脸上,眼神逡巡着,对视了一下,又闪开。  正说着话呢,前面雨水里有个黑影蠕动着。定眼一看,是个人。他用手支在水里,翻了一下身,站起来,跑开了。黑色的衬衣贴在后背上。  我只顾着和他们说话,倒没有注意雨水里还躺在一个——真的有人打架。  “你们还不回家?”  “下这么大雨,怎么回家?”  一个女生兴冲冲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她见其它人没反应,看了一圈,见我在一边,低下头,不说话了。旁边一个瘦高的少年挨过去,她躲开了。他抬起了手,她往后退。  “你叫什么名字?把你的校卡拿过来。”  “老师,现在放学了。你也管?”  “妈了个剥衣,放学了怎么了?你个乳毛没褪干净的黄嘴小子,你喊什么!”  我走过去,扯她的校卡。她缩着身子,头发垂下来,挡在脸上。她往后挣,校卡摘不下来,我翻转过校卡,原来是七年级一个叫冰冰的孩子。瘦高的少年,也不知跑到那儿去了。  “一会儿有巡防队员来,把你们搞进去,又给你爹妈搞事。”  这样的话,似乎打动了他们。  “走吧。走吧。”  他们呼啸着走开了。几个人打闹着踏出啪啪的雨水声,往前跑去。  小店的老板娘出来了,“噢,老师,你在这儿躲雨呢?要不要用伞呀?”  “不用了。谢谢。”
  4月25日  早上见到公孙羊,把昨天晚上的事,给他说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把一个女孩子找来了,问我是不是她。她缩着肩,站在那儿,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我走过去,把她的校卡摘下来,“你就是范冰冰呀?”  “你把昨天的事说清楚,昨天晚上挨打的是谁?”  “我不知道,可能是八年级的学生。”  两个人反复说来说去就是这两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说一下我的态度呀。你到了这个年龄了,老师也不干涉你交朋友。但老师要提醒你的是,你要想好和谁交朋友,交什么样的朋友?”  “想嫁人了,是吧?”公孙羊比我更直接。  她不屑地扭过头去,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  到了下午,我又把这事给校长说了一下。校长不置可否。  对初中的事,他也懒得去管。老板对他采取了压缩政策,明确地把初中的管辖权切割给了尔雅。我们每周议论下个周的工作时,牵涉到初中的事,有人提到,校长都笑笑说:“初中的事,让尔雅去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4月26日  学校里男生调皮不稀罕,如果有女生和男生一样泼皮。真的不好办了。平日里文静无比,打开她们的空间,满屏幕不堪入目的脏话。这样的女孩子是如何炼成的?谁能告诉我。  前两天,刚走到班级门口,一个女生叉着腰,扭着身子用手指着教室的一个男生,说着些污秽的话。其它人看到我来了,低下头,不说话了。唯有她,依然故我。看到我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坐下来。“你今天早上来,没刷牙吧?”“刷了。”刚说完,其它学生哄然大笑。她咧咧嘴,羞赧地背过脸去。  有一次在办公室,听见一个毒舌男教师,给一位家长打电话:“你要是再不管她,就先去妇科医院里挂个号,提前做个准备。”旁边一个女老师,掩着嘴笑,说:“你懂得真多。”“就是这样呀!她爹妈说忙忙忙,全推给老师。好呀,看最后害的是谁?”  没过两天,一个女生把另一个女生打了,是在校外打的。第二天,家长找来了。班主任邻着被打的家长来到办公室,说,你给他们处理一下吧。说了老半天,家长接受了处理。才隔了一天,这个女学生,又生了事。这下惹的事,学校处理不了,直接交给了警察叔叔。一辆警车开到学校,把双方家长接到派出所。车后留下一串错愕的学生。  这是第四次惊动派出所。  第一次,前面已有所表述。  第二次,是一年级的一个学生,放了学,没回家。家长住地和学校分属两个辖区,两个派出所扯皮,把家长踢过来,踢回去。家长又闹到学校。后来,发了协查通告。学生在失踪了24个小时后,在20里外的地方找到了。时间是在凌晨2点多。  第三次,是学生相约在河畔打架,互有伤害。一个被钢管砸了两下,另一个被刺了两刀。市局追查下来,第二天上午,主管民办教育的官员。驾车来了学校,询问此事,校长一推三六五:说是在校外发生,于学校无任何关系。
  5月22日  今天给学生带了五本书,叫一个学生拿到班里让他们传阅一下。上午进得班里,学生还回了三本,说:“他们都不喜欢。”我笑笑,接着上课。下午,给他们读了书里的一个故事,名字是《我就是喜欢我》。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话,我置之不理。少许,说闲话的声音停了,偷眼看了一下,他们静静地坐着,沉浸在我的声音里。  我想起在县城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在自习课给我们读《穆斯林的葬礼》的情景。正读着的时候,班主任进来了,把语文老师叫了出去,低声说了几句。语文老师返回教室,拿起小说,在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掸掉书上的粉笔灰,向班主任笑着打了招呼,出去了。班主任站在门外,背对着我们,抽着烟。法国梧桐树在晚风里摇着苍翠的叶子,我有点走神了,我还沉浸在小说的场景中。晚上和其它人聊天,有个同学说他家里就有一本。我央求他借我看,同学顾左右而言它。后来,我在路边的旧书摊上摆着一本,花了十多块钱,买了一本,昏天暗地看了两天,读完了。  我读完了《我就是喜欢我》。他们拿出自己的书,埋头看起来。  有个学生翻书页时,我看到了她读的是《绿山墙的安妮》。我在读整篇童话的过程中,她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也好,阅读不是很私人的事情吗?听我读,或者自己看,不都是在经历一场精神的盛筵?
  楼主继续写啊,希望能从您这里学到东西!  
  @guangbutun 40楼
10:31:00  楼主继续写啊,希望能从您这里学到东西!  -----------------------------  一晃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想想再接着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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