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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省区域植被覆盖的分类分析.pdf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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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号 密级
UDC 编号 青海省区域植被覆盖的分类研究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理学硕士学位论文 培养单位: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专 业:大气物理与环境专业 申 请人:
周 万 福 指导老师:
牛生杰教授 副指导老师: 张国庆高工 2006年5月 青海省区域植被覆盖的分类研究 摘要 植被覆盖现状调查是国家对国情、国力的一项重要调查,也是遥感技术应
用中最早、研究最多的一项基础性工作。过去,应用遥感图像进行宏观的土地
光谱和空间分辨率,以及专为土地覆盖而设计的7个波段,对土地覆盖分类具
有很好的优势和应用价值。 青海省是我国五大牧区之一,草地资源是青海省重要的自然资源,它在维
护青海省陆地生态平衡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同时又是青海省畜牧业生产的重要
物质基础。目前,草地资源在人为和自然因素的影响下,草地严重退化,生产
力水平不断下降,草地植被盖度降低,草地涵养水源、保持水土能力减弱,生
态环境恶化,严重影响草地畜牧业的持续稳定发展和牧区人民的生活水平的提
高。在这种态势下,正确认识草地变化规律和特征,研究治理对策,实现科学
管理和合理利用草地资源,动态监测和预报其各种变化显得尤为重要,这对青
海省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具有极其重要和深远的意义。 本研究采用2004全年MODIS数据的16天合成图像,对我国青海省进行大
面积地表植被分类方法进行研究。该研究主要利用MODIS高分辨率数据,运用
植被指数原理和及其植被指数的长时间序列变化,将研究区内植被覆盖分为15
个类别,总体精度为73.71%。在分类的过程中,加入了积雪指数NDSI,用以 区别积雪和水体;加入了青海省数字高程,用植被生长的拔海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10月慢骑 有幸遇上青海湖特产 高原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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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茶卡盐湖在10月份关湖的问题, 湖的确是关了, 汽车要在湖的中间位置入湖, 并不是近镇的一边, 有火车头景的一边入口是关了, 就算在湖中间位置入湖, 途中已有工作人员指示不准汽车驶入, 并指示你把汽车停在另一处, 游客进场仍要收费, 直接给那位工作人员, $50, 下车后自已走10分钟路入湖, 在陌生环境,下, 一个人在湖內穿越, 感觉很无助.
十月是湖的淡季(旺季好像在6-8月), 我选择十月, 是我爱淡季, 不拥挤, 感觉比较写意, 最大原因, 是上司要我在十月內, 把加班儲起来的假期作个了断, 骑行青海湖一直是挑战自己的梦想, 那便顺理成章, 这次都算是说走便走的旅游. 由于事出突然, 有些朋友想同行, 但亦未能成事, 那就&一个人浪漫吧!& 
由于淡季关系, 租单车的店子和很多宾馆.歺厅都没有营业, 很多时候都要亲自走进店內才知道这些店有否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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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GSUIT FL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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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季热门推荐
本帖最后由 chiushing0 于
14:58 编辑
決定自己此行目的
每个人到访青海湖目的都不一样, 有的是
(一) 3天骑行, 挑战自已的体能.
(二)骑行尽量4天內完成, 随便拍拍;
(三)是要自由自在, 不受时间限制, 去到那, 食到那, 睡到那, 深深感受这个圣湖, 至于我, 年紀大了, 不得不选择苐(三),&&当然还可以
(四.五)自驾和包车
本帖最后由 chiushing0 于
15:01 编辑
青海湖海拔超过3000M, 早晚溫差极大, 所以, 以下装备无论夏天或冬天也适用.
1.帽--- 头部的保暖.
2.太阳眼镜---保护眼睛, 防太阳紫外线, 大风亦可防止把眼睛水分吹干.
3.口罩---防晒伤面部和鼻子, 冬天更可防止大风正面吹袭, 以致呼吸困难, 又可呼出暖空气时, 滋润嘴唇.
4.內衣----在冬天的白天亦可出汗, 內衣用作吸汗.
5.羽绒----身体保暖.
6.防风外衣---防止冷风吹入身体, 最好选择鲜艳颜色, 好让司机容易把你察觉.
7. 单车裤---保护屁股
8.雪裤---双腿的保暖.
9.冲锋衣---晚上拍摄时穿上保暖, 或途中下雨也可作雨衣
10. 三脚架, 用来拍星星...我会更安全一点, 带多一只单车用, 会闪动的红燈放在单车的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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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衣, 早晚拍摄的好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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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有高反的人, 每每超过3000m便开始反应, 今次也不例外, 到达西海镇就出现高反, 像喝了酒一样, 暈暈的, 跟著便头痛, 一直担心影响骑行, 在翌日一踏上单车, 拼命上坡一段路后, 高反全消失了, 但完成一天行程, 只要走数級台阶, 高反又再出现, 只好停一停稍作休息便没事, 很奇怪.
在马路行驶安全吗?
环湖过程中, 感受到驾驶汽车的人对骑行的尊重, 就算你不在马路行车范围內, 司机们都会尽量和你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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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背包, 一个摄影器材, 另一个御寒衣服, 梳洗用品, 小吃(小吃干糧非常重要, 途中回复体力的重要因素), 相机充电机.纸巾和电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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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都是由西海镇出发, 沿环湖东路顺时针方向环湖走一圈, 全長360公里, 如图, 租单车的店子普遍建议是四天完成的路线, 而著名的达玉部落是在环湖东路3公里处, 听说只要下大巴后致电部落便有人来接你, 可是我当天致电给他, 他知道我一个人时, 便不愿做我生意, 可能是淡季关系, 其实在大巴总站附近, 即西海镇內, 租单车的店子多的是, 无论租车或还车, 都非常方便, 完成旅程后,归还单车便可立即坐大巴回西宁, 镇內亦有大量的家庭住宿的地方, 今晚我选了一所颇大的酒店, $150
15:01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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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出发地点不同, 此行机票也佔了花费的一半有多, 总之环湖时住宿床位$50, 标准房$100(床位都是在标准房內加床, 淡季都是自己佔用了整间房), 吃都不贵, 約$8-50, 往后洗费都会清楚提供的
整条环湖路都看到中国移动的发射塔, 我就是在香港买了联通的上网咭, 结果用不上, 在西海镇的中国移动店, 是需要大陆身分证登记才可出咭, 无奈.....幸好沿途路标清楚, 没GPS也不成问题
本帖最后由 chiushing0 于
15:39 编辑
D1: 如何到西海镇
我是先由香港去深圳, 在深圳坐早机往西宁, 在西宁坐大巴到西海镇的.
到达西宁机场, 在走出机场前, 是卖票机场大巴往市区的地方, $21, 1号机场大巴到火车站,车程约1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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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出租车不打表, 往市区, $100(回程时由市区往机场坐过)
15:02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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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市正高速发展
15:02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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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吐蕃古墓中最惊人的发现--青海都兰“血渭一号大墓”收藏
吐蕃古墓群-都兰草原上的金字塔来源:西宁晚报
发布日期:
编辑:仁增才让
都兰吐蕃古墓群,就像古埃及金字塔,隐现在都兰热水沟一带的群山之中;或更广泛的地域。10月29日至31日我们随来自全国及青海的考古专家,赴都兰吐蕃古墓群进行实地考察。一路上,专家们相互交流着对古墓的最新研究成果,感叹当年参加发掘时的壮观场景。他们说,群山之中如此庞大的古墓群,填补了青海湖到格尔木之间的旅游空白点,开发利用好它,古墓群将是青海旅游的黄金品牌。
绵延在群山中的古墓群
绵延的群山从我们眼中滑过,车在土路边停下了,前方已不能行驶,只能是徒步前行了。大约走了30分钟的路程,我们翻上了一座小山包,极目望去,远方的古墓(土丘)轮廓已清晰可辨。考古专家许新国教授说,虽然看见古墓就在眼前,但距我们还有大约五六里地呢,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不必走过去了,主要是让大家认识到在周边绵延的群山中沉睡着近千座大大小小的古墓。我们为古墓群这样壮观的存在唏嘘不已……
这次我们主要去了都兰血渭草场上最有名的“都兰一号大墓”,以及草场南岸的吐蕃古墓群。
都兰县热水乡的血渭草场上有一条察汗乌苏河,这条河把血渭草场分成南北两部分,1982年,青海省文物考古队在察汗乌苏河南北两岸发现了一个庞大的唐代吐蕃古墓群,发掘工作从那时起开始。
令人震撼的“血渭一号大墓”
“血渭一号大墓”在血渭草场察汗乌苏河北岸,大墓依山傍水,有高原“金字塔”之称。东西两面各有山峦向墓旁延伸,两山交汇处有一巨石,形似鸟首,两面的大山浑似鸟翼展开,正面眺望,犹如一只展翅雄鹰,以双翅护墓。大墓透出一种神秘深邃的气氛。
大墓东西长55米,南北宽37米,高约30米,系人工筑成的小山包,墓室之上棚盖巨大柏树圆木10多层,大墓南侧有殉马坑5条,出土殉马骨骼87具;另有殉牛坑、殉犬坑多处。出土的文物有:织锦袜、皮靴、金银器、漆器、陶器、木碗、木碟、木鸟兽、罗马金币、波斯银币和一批绵、绫、绢、缂、丝等丝绸织品。其中有一件织有波斯萨珊王朝所使用的婆罗文体“伟大的光荣的王中之王……”字体的织锦,据考证是目前世界上仅有的一件,被确证为8世纪波斯锦。是稀世珍品。
专家们认为,这个墓葬的级别很高,是吐蕃古墓中最惊人的发现,它也是所有古墓中最为壮观的一座墓葬,墓葬对研究吐蕃文明史、古代东西方商贸、文化交流均有非常重要的研究价值。
创维OLED-S9D
国内外考古专家亲临都兰
此次赴都兰吐蕃古墓考察,我有幸见到了国内许多知名的考古专家,并与他们做了简短的交流。中科院考古研究所王树芝教授告诉我,她就参加过都兰古墓的发掘工作,她的考古专业是树木植物年轮测定。那是1999年7月,都兰最美的季节。
1999年7月,在美国唐研究会的资助下,由北京大学考古文博院、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在都兰血渭草场察汗乌苏河南岸发掘了四座大中型唐代的吐蕃墓葬。这是对都兰吐蕃墓葬的最重要的一次科学考古发掘。
这次联合发掘出土了大量的文物,其中古藏文木简牍、石刻碑铭的发现,为大墓及墓主人身份的定性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北大考古文博院教授齐东方、中央民族大学教授王尧、兰州大学教授宗喀·漾正冈布分别对古藏文木简牍、碑铭进行了学术释读;国内外知名考古专家对墓葬的人骨、墓室之上棚盖柏树圆木进行墓葬人骨线粒体DNA测定及树木年轮测定,得出了明确的结论——都兰热水乡古墓群等级较高,年代大约在八世纪中期,属唐代吐蕃贵族墓葬群。
烧墓、炸墓、推土机掘墓的盗墓者
据有关都兰古墓群调查报告中记载,都兰的墓葬被盗的历史很长,最早是在清朝,就发生过盗墓事件,到了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马步芳派了一个工兵营驻扎在都兰的智尕日,将热水南岸的一个大墓挖成了平台。据说工兵营撤退时,被掘的墓室着火,浓烟冒了很长时间,人们猜测墓中肯定有粮食。这座墓的规模与“血渭一号大墓”差不多,是一个王族的墓。
上世纪九十年代,是一个盗墓的高峰期,都兰热水乡崖豁山顶墓被炸,虽然没有炸开,但在炸出的残渣中发现了描画精美的漆片。考古人员闻讯赶到时,手捧这些漆片十分心疼,许新国教授说,他们最怕听到盗墓的方式,就是炸墓,这对古墓的破坏性是最大的,不仅仅是毁坏了珍贵的文物,更重要的是直接影响考古人员对古墓的科学鉴定。
1998年发现了一起用推土机盗墓的事件,盗墓者将墓推平后,撬开墓门,挖了一个盗洞,有十多米深,从中盗走了许多东西。后来盗墓者被抓获,交代说,其中有一只铜马,因为个体太大,拿不出来,他们便锯断了铜马的腿……
我们在都兰国际酒店吃饭时,与服务员闲聊起来,服务员告诉我,每年夏天,各色人种齐聚都兰,有到国际狩猎场打猎的,有自驾游和户外徒步旅游的,有收购古墓文物的,还有一些神秘人物,专门打探古墓发掘情况的。他们携带的仪器和开的车辆品质都是一流的,早出晚归十分神秘。
“新潮”的考古人
在我们一行人中,有8名来自兰州大学的博士生和研究生,他们的欢声笑语,为这次考察带来了生机勃勃的气象。当我们徒步的过程中,他们的户外服给我们这支沉寂的队伍增加了色彩,专家教授们高兴地说,这支考古队伍后继有人啊。
博士生和研究生们带的设备也很新潮,巨浪是8名学生中年龄最小的研究生,只有23岁,他拿的GPS定位器,是挂在胸前的;每到一座古墓前,东经北纬多少度自动显示。他的记录有着一套专业程序,还即兴画地形图。一路下来小本本已记满了。
学民族学专业的博士生刘铁程告诉我,他已经是第二次来都兰了,对都兰古墓十分有兴趣,并与导师合作写了《墓葬出土藏文碑刻考释》的博士生论文,刊发在国内考古界权威杂志《文物》上。他说,都兰群山之中,隐现如此宏大的古墓群,是让人激动的一件事……
古墓群的“黄金品牌”
活动即将结束时,我采访了青海文物研究所原所长许新国教授,他说,都兰古墓群不光对青海、对国家及世界都是很重要的人类文化遗址。它出土的文物见证了我国唐朝丝绸之路上中西文化交流的繁荣;是藏族文化、艺术领域一次重大的发现。
都兰古墓群就青海旅游而言,存在着无与伦比的价值,它填补了青海湖到格尔木之间的旅游空白点。如此众多的古墓群堪称是一个奇迹,它点多、面广、线长,既有大墓、中小型墓;又有孤墓、群墓,很好地开发利用,将是我省旅游中的黄金品牌。
参见本吧:都兰古墓,吐谷浑神秘王朝
青海都兰热水一号大墓的形制、年代及墓主人身份探讨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北京 100710)
位于柴达木盆地的东南边缘、青海湖西南部的青海省属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都兰县,汉代之前一直属于羌人的活动区域,其创造的诺木洪文化从青铜时代晚期可能一直延续到了汉代[1]。虽然在青海湖以东发现不少与中原地区类似的典型汉代遗存[2],但在包括都兰在内的柴达木盆地地区,却丝毫不见汉文化的踪迹,说明该地区的文化演进在汉代及其以前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从南北朝到隋唐初期(5世纪到7世纪上半叶),这里成为西迁的慕容鲜卑建立的吐谷浑王国的统治范围,其作为一个独立的政权存在了350余年,为青藏高原北部丝绸之路的开拓和经营,以及古代中西方的文化交流做出过突出的贡献。也正因如此,汉文文献首次提到都兰及临近地区[3]。7世纪下半叶,吐谷浑为新兴的吐蕃王国所吞并,此后作为吐蕃统领下的一个邦国[4],一直存续到9世纪中期吐蕃衰亡[5]。以663年吐蕃灭吐谷浑为界,该地区的历史可分为吐谷浑王国时期和吐谷浑邦国时期(即吐蕃统治时期)两个阶段,这两个时期都在以柴达木盆地为中心的区域留下了较为丰富的考古学文化遗存[6],它们在文化面貌上也显示出了较大的差别。 热水墓地是吐蕃统治时期吐谷浑邦国的最重要的一处文化遗存,也是青藏高原北部吐蕃墓葬最为集中的地区。它位于都兰县察汗乌苏镇东南约10公里的热水沟,分布于察汗乌苏河两岸,北岸有160余座,以热水一号大墓(又名血渭一号大墓)为中心沿山麓向两翼呈长条状分布,自西到东延伸约3公里。南岸墓地与热水一号大墓隔河相对,有墓葬30余座,1999年发掘了其中较大的4座[7]。热水一号大墓是该墓地乃至整个青海地区规模最大的吐蕃时期墓葬,也是整个墓地的制高点和分布中心,年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该墓及其附属遗迹进行了发掘,根据对墓葬结构和出土遗物的分析,发掘者初步认定它是一座8世纪中期或稍晚的大型吐蕃墓葬,并将其比定为吐蕃统治下的吐谷浑邦国的遗存,属于吐蕃文化的一个区域类型[8],墓主人应该是吐谷浑邦国的国王[9]。有人认为是吐蕃派驻吐谷浑地区的高级军政官员[10],有的学者则持更谨慎态度,认为它属于吐蕃贵族墓葬[11]。 由于文献资料的缺载,迄今为止关于墓主人确切身份的相关讨论并不多见,凸显出青藏高原考古的薄弱环节。然而这一问题对于我们全面揭示都兰吐蕃墓地的文化内涵,探讨吐蕃统治时期吐谷浑邦国的墓葬制度及其政治、文化发展史,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本文试图从热水一号大墓的形制和规模入手,根据出土物的年代特征,并结合汉藏文献记载,来初步确定墓主人的身份,希望能够为解决这一学术界关注多年的问题提供一定的思路。
热水一号大墓的形制与规格
热水一号大墓(东经36°10′67〃,北纬98°17′19〃,海拔3436.62 m),北依血渭山脚,南临察汗乌苏河。墓葬封土平面和立面均为梯形,叠压在下层自然山体形成的梯形平台之上。其北部与自然山岩相连,南部凸出山外,南宽北窄,封土南北长58米,南面宽65米,北面宽55米,高12米;下层平台南面宽160米,北面最窄60米,从上层封堆顶部到南面地平面高达35米。封土由黄土、灰沙石、砾石、巨石等堆积而成,底部由三层石砌围墙构成,每层高约1米,宽约3米,其上是泥石夯层,以及砂石夯层、夯土层等。从上到下每隔1米左右,便有一层平铺的穿木,环绕封土四周整齐排列。从封土顶向下4.5米深处有一座长方形的动物殉葬坑(5.80×4.80×2.25米),四周用石块围砌,墓口上铺大柏木数根,其内埋葬有牛、羊、狗、鹿、马等70余个动物个体。墓室位于封土下11.5米深处,位于封土中心,建在下层的梯形平台之上,平面呈十字形,东西长21米,南北长18.5米,由墓道、墓门、回廊、东室、西室、中室和南室组成。墓道向北,为长方形竖穴式,有封石、照壁和盖木。中室为木椁室,其他各室均为石室。从考古发掘来看,此墓早期被盗并经火焚。中室出土大量丝织物残片,除用于衣饰外,多见用于幡上加有边饰的残片;东室内有大量牛、羊、马骨和木制食器;西室内除了残木件外,发现有大量小麦粒;南室内以木残件居多,各室均未见人骨。 大墓南面平地上有排列规则的动物殉葬遗迹。5条殉葬沟居中,东西向横列,殉完整的马87匹。其东西两侧共有27个圆形殉葬坑,13座殉牛头、牛蹄,8座殉完整的狗,另有巨石以及砸碎的镀金银器残片。整个分布范围长约30米,宽50余米。 热水一号大墓的形制结构、附属遗迹以及整个热水墓群的空间分布,都与西藏地区的吐蕃墓葬有着许多共同之处,例如封土的结构为土石混筑,插有杂木,基础为梯形石砌围墙;墓前有动物殉葬坑,殉葬坑的形状、位置、排列方式以及殉葬动物也基本上相同;墓侧有建筑遗迹;从墓地的空间布局来看,墓地均以一座大型墓为中心,周围分布中、小型墓葬,大墓建于墓地中的最高位置,中小型墓葬排列在其周围稍低的地方。其中一些显著特征在汉文文献记载中也有所反映[12]。 热水一号大墓除了在文化面貌上表现出与西藏地区吐蕃墓的高度一致性,在墓葬的规模和级别上也与琼结吐蕃王陵和其它吐蕃高级贵族墓葬相互参照。表一和表二分别将热水一号大墓的形制和规格与同时期的吐蕃王陵[13]以及部分可以初步推测身份的吐蕃高级贵族墓地进行了比较,包括列山M2[14],吉堆M1[15],都兰99DRNM1[16]和99DRNM3[17]。从图表中罗列的数据可以看出,如果将热水一号大墓的下层平台包括在内,其规模与同时期吐蕃王陵相当;如果仅从上层的封土来看,则与其他地区如列山墓地的最大型墓葬接近。这可能暗示了一种介于吐蕃王陵和最高级贵族之间的一种社会等级。此外,其殉葬动物的数量也能大致反映出墓主人的社会地位,据敦煌古藏文文书P. T. 1287《赞普传记》的记载,松赞干布与韦氏一族兄子七人盟誓,松赞干布发誓云:“义策忠贞不二,你死后,我为你营葬,杀马百匹以行粮,……”[18],这里“杀马百匹”虽极言其多,但也可以看出韦氏作为苏毗豪族首领的殉牲标准。热水一号大墓殉完整的马87匹,又有大量其他动物骨殖,基本与这一规格相符。其墓室也是迄今为止所发掘的吐蕃墓葬中面积最大、结构最复杂的,出土物也最为丰富。这些特征都表明热水一号大墓应属于整个青海地区规格最高的一座吐蕃墓葬。 根据对青藏高原吐蕃时期大中型墓葬的观察,其主要存在两种不同的类型:其一为地表起封堆,在封土堆正中建墓室,墓室建于地表上或者略低于地表,该种封堆平面多为方形;另一种为地表起封堆,在封土正中向下深挖成竖穴,再修建墓室,封堆有方形和圆形。热水一号大墓应该属于前者,其封土所在的下层平台应该是经过修整的自然山体,而真正的墓葬是在上层封土范围之内。这种墓葬的选址和修建情况,在琼结藏王陵中也有相同的例子。藏王陵西陵区的5号和6号墓葬,就是建于经过修整的自然山体之上,其中5号墓下方山体修整痕迹甚为明显,沿着山体四周和表面,有人工修建石墙围护和加固,对墓葬平台形成保护墙。根据藏文文献中诸王陵相对位置的勘定,该陵应该属于都松芒波杰(676-704)之陵[19],而“陵墓有围墙环绕,据说是霍尔人(Hor)所筑” [20],也与实际情况相符,这是吐蕃王陵中唯一可见有围墙者,其形制也是在山顶平台上修建梯形封土。由于是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所修建,似可与热水一号大墓的相同形制相联系,而且两者在时代上也是相互吻合的。 热水一号大墓的十字形墓室结构应该是继承了吐蕃早期高规格墓葬的特征。根据藏文文献《五部遗教》的记载,在松赞干布的祖父达日年色统治时期(6世纪),在雍布拉康山顶宫殿一侧有一座吐蕃“珍宝墓”,结构为五格,为木石构建,包括封石、甬道、阶梯、墓门、中室及侧室,该墓葬属于与雍布拉康宫殿密切相关的吐蕃早期墓葬,后来成为13位藏王的藏宝之所,根据丹麦学者哈尔博士对其结构的复原,其总体形制与热水一号大墓比较接近[21]。 琼结藏王陵虽未经发掘,但根据一些文献记载,也可对其墓葬内部结构进行大致的推测。文献记载松赞干布的“墓作方形中网格……并闻其内有五殿,四方墓形自此始”[22],“在陵内建神殿五座,其外封(土)如山”。[23]其平面结构应该与热水一号大墓相似。所谓“墓作方形中网格”,应为封土内部石砌结构,与热水一号大墓的梯形石砌围墙及封土中的长方形殉葬坑相呼应。这类结构,在已经发掘的吐蕃时期大中型墓葬中屡见不鲜[24]。 由于都兰接近汉地,其丧葬习俗也表现出不少与西藏地区吐蕃墓葬不同的方面,其中最为明显的差别就是较多地使用木质葬具:热水一号大墓中室用长方木叠砌而成,而其他陪葬墓中也在木石结构墓内部,用柏木圆木搭建成椁,有的椁内又用柏木板拼为四方形棺,而西藏境内的吐蕃墓基本不见葬具。这可能是青海接近汉地、比西藏地区更多地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所致,或是因于自然环境的差异。热水墓地出土的古藏文简牍以及绘有典型吐蕃人形象(尤其是服饰和赭面特征)的木板画[25],都说明了该墓地具有明显的吐蕃文化特征。至于墓主人具体是吐蕃人还是吐蕃化的吐谷浑人,则需要根据墓葬情况来进一步确认。
热水一号大墓的年代
热水一号大墓中没有出土任何有明确纪年的遗物,而在以往的发掘和整理工作中,也没有通过科技手段对墓葬进行有效的断代,而今这一可能性已经大大降低。2000年发掘的10座墓葬中,有7座经过树木年轮分析,其年代处于611-784年之间[26],使我们可以大致看出热水墓地的年代跨度,可能也为7-8世纪之间。但这一判断毕竟不是基于热水一号大墓自身的数据。因此对其年代的推测,只能根据墓葬中出土的一些具有时代特征的遗物来进行,这些遗物主要包括丝绸和金银器物。
1. 丝绸 根据发掘者公布的数据,热水墓地出土的丝绸数量较多,共有350余件,不重复图案的品种达130余种,其中112种为中原汉地织造,占品种总数的86%[27]。这些源自汉地的丝绸不少可以与新疆吐鲁番地区纪年墓葬中所出丝绸进行比较,从而可以对其年代进行大致的推断。 图五——图十五中所示吐鲁番与热水一号大墓出土的丝绸,无论在图案题材上还是组织结构上都很接近。相应的,吐鲁番丝绸自身或其所属墓葬都有较为明确的纪年或断代:胡王牵驼对狮联珠纹锦所属墓葬为589年[28]);太阳神骑士对兽锦为6世纪末7世纪初[29];簇四联珠对马锦为625或653年[30];小窠联珠镜花锦为653年[31];对波缠枝葡萄印花绢[32]和联珠纹含绶鸟锦[33]皆为665年;小窠联珠对凤锦为633或688年[34];簇四联珠对羊锦为688年[35];大窠联珠树下对虎锦不晚于武周时期(690-705年)[36];中窠宝花锦为706年[37];中窠双联珠对龙纹绫为710年[38]。 相比而言,年代最早的胡王牵驼对狮联珠纹锦(589年)两者图案的相似度并不高;对波骨架也有区别。许新国和赵丰的研究中,还列举了另外几件隋代末年的吐鲁番丝绸作比较,其图案存在更大的差异[39]。最晚的吐鲁番中窠双联珠对龙纹绫(710年)比都兰的标本图案更为精美,似乎暗示着其年代可能要略晚。而大部分相似度较高甚至完全相同的标本,集中在7世纪的后半,尤其是650-690年之间,可作为热水一号大墓断代的主要依据。如果考虑到中窠宝花锦(706年)和中窠双联珠对龙纹绫(710年)的因素,以及墓葬年代需要以埋藏物最晚年限为准的原则,将热水一号大墓定在7末世纪末到8世纪初之间应该是比较合理的。 从热水一号大墓中出土丝绸的使用情况来看,显然是经历了一个长期积累并重复利用的过程。不少标本是用两片不同的丝绸拼接成锦幡,可能是专门制作的丧葬用品,而该地区的丧葬礼仪中有使用红幡的习俗,这在青海德令哈郭里木所出土的棺板画上有较为清晰的描绘[40]。如图六中的太阳神骑士对兽锦与另外一片较晚期的丝绸拼合在一起[41],另一片太阳神骑士对兽锦与对马锦拼接[42],图十一中的小窠联珠镜花锦和图十二中的簇四联珠对羊锦拼接[43]。在同一墓葬中出土年代跨度达一个世纪之久的丝织物,说明了唐丝绸在青藏高原所受珍视的程度。
2. 镀金舍利银器 另一个可作为断代依据的是热水一号大墓及其附属遗迹所出的少量金银器物。 在热水一号大墓前方的动物殉马坑内,发现有一件周身镶有镀金银片的木质器物,出土时被石块压碎,经复原后推断为舍利容器[44]。其埋葬方式较为特殊,与中原地区发现的舍利器物迥异,说明两者在使用功能上并不相同。虽然该器物相比之下体量稍大,但在器形和器表装饰上有一定可比性。隋代的舍利函多为方形石函,唐代则多为雕镂的金棺银椁形状。根据释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记载,这一转变可能始于660年武则天为法门寺舍利所造金棺银椁[45]。目前考古发现的唐代舍利器有十多件,其中七件有准确纪年,纪年在7-8世纪的共有3件,分别出土于甘肃泾川大云寺塔基地宫(694年),陕西周至仙游寺法王塔地宫(725年)和临潼庆山寺塔基地宫(741年)[46]。在这些发现中,纪年为694年的甘肃泾川大云寺舍利器的第三重银椁[47],在造型和装饰图案上与都兰出土器物最为接近,周身同样满饰缠枝忍冬纹,而其他舍利器的装饰则与之差别悬殊。 舍利银器上的缠枝忍冬纹显示出初唐时期的典型特征。银器残片中有18件呈长条状,可能是舍利器底座的表面装饰。这些残片上的缠枝纹表现为束茎二方连续的桃形,这是隋至初唐时期缠枝纹的典型纹样,而不见于盛唐时期。有纪年的类似装饰图案见于隋李静训墓门(608年)[48],唐段简璧墓门(651年)[49],唐史索岩墓门(658年)[50],唐新城长公主墓门(663年)[51]以及唐史诃耽夫妇墓门(670年)[52]等。8世纪的唐墓门装饰中这类缠枝纹已经不见。 舍利银器残片中有两件略成梯形,上面为镂空的立凤形象,应该原属于器物侧面的前半部分。立凤有一些独特的表现形式,如翅膀上饰联珠纹,显示出域外文化的影响,但整体上还是唐朝所流行的装饰风格。相同的两件立凤组合起来相当于隋唐时期中原地区所流行的对凤纹,类似的对凤图案还见于热水一号大墓中所出的一片唐朝丝绸上,对凤翅膀上的连珠纹也清晰可见,暗示两者在产地上的内在联系。对凤羽翼的末端呈向上卷曲状,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纵观隋唐时期的凤鸟图像,这一特征仅流行于7世纪后半到8世纪初,如唐法门寺地宫石门楣双凤 (660年) [53],唐新城长公主墓石门楣双凤( 663年) [54],唐史诃耽墓石门楣双凤(670年) [55],唐李无亏墓石门楣双凤( 696年)[56],唐李仁墓石门楣双凤(710年) [57]等,而在更晚的纪年唐墓中,双凤图像再没出现过这种特征。 立凤的这一特征除了出现在都兰舍利银器和上述丝绸残片上之外,在吐蕃时期的银瓶上也有表现。该银瓶藏于美国克里弗兰艺术博物馆,瓶身捶碟出狮子、龙、人面鸟身像和凤鸟,其中凤鸟双翅的末端向上卷曲[58]。器物口部有铭文,但模糊难辨。该银瓶是具有一致风格的一组镀金银器中的一件,另一件直筒鋬指杯底部錾刻古藏文铭文为“出身高贵的文成公主的私有财产”,如果这一释读正确的话,这几件器物应该是文成公主在吐蕃期间制作的,年代应该在其入藏到去世的641-683年之间。而都兰镀金银器在制作技术上采用包镀金的方法,也与这批吐蕃银器相同。 与都兰舍利银器伴出的还有一些塔形木饰件,底部有插榫和金属片残留,中部刻成四瓣仰莲形,上部为逐层递减的圆台形,多者达六层。根据发掘者的推测,它们应该属于木质容器顶部的饰物,但其具体安置位置并不明确。类似的木质构件在唐新城长公主墓(663年)中也有发现,插榫为鎏金的铜套管,残存有铜花叶片[59]。由于没有发现完整的器物,其具体使用方式不得而知,但应该与都兰的这些木构件有相似的功能。
3. 金带饰 热水一号大墓出土有数枚方形镶绿松石金带饰[60],约4厘米见方,正面为小联珠二重绳索纹外框,框内以小金珠为地,以金片编出花瓣轮廓,其内镶嵌绿松石。背部纵向排列金质空心管,用三条横向金片焊接加以固定,空心管用以穿系丝带并将牌饰固定在缂带或其他饰物上。这样的金带饰以往发现不多,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The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藏有一件,瑞典学者玻·叶林斯威德(Bo Gyllensv&#x00E4;rd)根据纹样的特征,将它确定为隋或初唐时期[61],从工艺技术和装饰风格上看,可能属于同一时代甚或同一作坊的产品。 从迄今所发现的纪年金银器物来看,这种以小金珠为地掐丝编出简洁明快的花瓣纹样,其内镶嵌绿松石或其他半宝石的装饰技术和风格,主要流行于初唐时期。其中有代表性的器物有陕西长安县窦皦墓(646年)出土的镶金嵌珠宝玉带饰[62]和陕西咸阳贺若氏墓出土的金梳背(621)[63]。 热水一号大墓还出土有一组金带饰[64]为金片捶压而成,每件由两个对称的三曲花瓣形拼合,表面装饰有浮雕效果的忍冬纹样,以冲压的鱼子纹为地,风格朴拙粗放,两端有圆孔,可固定在革带上。同样的带饰也见于美国芝加哥的私人藏品,很有可能也来自于青海的吐蕃墓地[65]。以往发现有纪年的同类饰物并不多,可以略加比较的是宁夏固原史道德墓(678)出土的一件金带饰[66],其花瓣形轮廓和忍冬纹装饰都与都兰的带饰很接近,两端都有穿孔,说明也具有类似的功用。 从以上分析来看,热水一号大墓所出的丝绸和金银器物,都与初唐时期的同类器物比较接近,其纪年多集中于7世纪后半期,少数丝绸图案在8世纪初也有流行。墓葬中没有发现可以晚至盛唐时期的器物。因此如果将热水一号大墓的年代大致定在7世纪末到8世纪初之间,应该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
三、 热水一号大墓墓主人身份的大致推断
热水一号大墓的规模与吐蕃王陵相当,而7至9世纪各代吐蕃赞普都葬于悉补野家族起源地山南琼结县境的雅隆河谷,这是吐蕃王室死后归葬故里的丧葬习俗[67]。那么集中分布于都兰地区的吐蕃墓地,很自然地应该与吐谷浑邦国联系起来。鉴于热水一号大墓的规模及其明显的吐蕃文化特征,有人认为墓葬主人应该是吐蕃派驻吐谷浑地区的某位最高军政高官,然而这一猜测似经不起进一步的推敲。 吐蕃征服吐谷浑后,至少在676年之前,设立军政机构“青海节度衙”(Khrom)[68],派驻吐蕃大论并联合吐谷浑王室,管理被征服民族,统辖进入该地区的各千户的行动,征发赋税、差役以及对外作战。在8世纪后半,这种统摄东线战场的吐蕃大论号称“东境节度大使”、“东面节度使”以及“东军宰相大论”等[69]。这一正式职位的前身,应该是7世纪至8世纪初活跃在吐谷浑地区比较有影响的吐蕃最高军政将领,首先应该提及的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噶尔家族。噶尔家族源于西藏山南琼结,第一代禄东赞在松赞干布即位后曾受命为大论,辅佐赞普治理朝政,开拓疆域,迎请文成公主,为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立下汗马功劳。650年松赞干布去世后,禄东赞辅佐芒松芒赞继续摄理朝政,掌管吐蕃军政事务,656年率军进攻白兰(今玉树果洛附近),660年命其子钦陵攻打吐谷浑,663年禄东赞依靠投奔的吐谷浑大臣素和贵,亲自率兵灭掉吐谷浑,河源王慕容诺曷钵及弘化公主引吐谷浑残部走凉州。此后禄东赞又与唐交战,巩固了吐蕃对吐谷浑的统治。禄东赞后半生先后在吐谷浑住了6年,666年“自吐谷浑境还,于悉立山谷颈部患痈疽”,次年薨于日布[70]。悉立为吐蕃西南古小邦名,汉文献有详细记载[71],日布当距悉立不远。一说死于森塔地方[72]。可见虽然禄东赞地位可比赞普,又在吐谷浑地区具有无人可及的影响,但其活动年代偏早,且在远离吐谷浑之境去世,又据吐蕃贵族的丧葬习俗,一般要归葬故里,没有任何证迹象显示其葬于吐谷浑境内。禄东赞死后,其子钦陵兄弟复专其国,长子赞悉若任吐蕃大相十三年,685年“大论赞聂(即赞悉若)与芒辗达乍布二人(亲属间)相互残杀,大论赞聂薨于‘襄’之孙波河(即日喀则襄曲河流域)”[73]。 而在吐谷浑地区屡建功绩的是禄东赞次子论钦陵。他660年率领军队攻打吐谷浑,其后经营西域,670年大败唐名将薛仁贵于青海大非川,678年大败李敬玄于青海湖附近,696年又败唐将王孝杰于甘肃的素罗汉山,成为吐蕃开拓疆土的有功将领。论钦陵685年接替其兄赞悉若担任大论,征战十余年,实权在握,功高震主,终为赞普墀都松所妒。699年赞普亲自率兵讨伐,钦陵抵抗失败后自杀,其兄弟赞婆及兄子莽布支率千余人投奔唐朝,噶尔家族在吐谷浑的势力被剪除,家族财产被清查[74]。因此,虽然论钦陵去世年代很接近热水一号墓地的年代,但其身为吐蕃叛将,并遭灭族,恐死无葬身之所,更遑论以如此高的规格厚葬。 论钦陵之后,在吐谷浑境较有影响的是吐蕃大相麴莽布支。《旧唐书·休璟传》:“吐蕃自钦陵死,赞婆降,麹莽布支新知贼兵,欲曜威武,故其国中贵臣酋豪子弟皆从之。”[75]麴莽布支久视元年(700)寇凉州,为唐军大败[76],705年获罪免职。接着,吐蕃大相乞力徐任期由705到721年,721年死于任上。其间他与可能为吐谷浑小王的坌达延赞松在706年共同主持在吐谷浑的会盟[77],714年献书唐朝界定立盟[78],又与坌达延赞松率众十万寇临洮,兰州及渭源[79]。719年他和坌达延赞松及其他吐蕃王室成员共同接受唐廷赏赐的彩缎一百余匹[80],其去世年代要略晚于热水一号大墓年代。而更为重要的是,从多处文献记载来看,在共同参与的政治和军事活动中,乞力徐一直位列坌达延之后,可见,其地位明显低于作为吐蕃姻亲的吐谷浑小王。 由此可见,自7世纪后半到8世纪初在吐蕃派驻吐谷浑的大论一级的最高级军政将领,似乎都无法与热水一号大墓联系起来,即便其墓葬有迹可循,其规格也应该低于吐谷浑王陵的级别。1999年在热水南岸发掘的与热水一号大墓正相对的四座中型墓葬,其中一座出土有带“论”的刻石,表明了墓主人的身份,其墓葬的规模要远小于热水一号大墓,根据树木年轮断代该墓葬为784年[81],应该是8世纪后期由吐蕃中央政府派驻到吐谷浑的一位论一级的高级官员。 吐蕃在征服青藏高原的过程中,吞并了数十个小邦,诸如羊同、苏毗、吐谷浑、工布、达布、娘布等,这些小邦或者与吐蕃有亲属关系,或者与吐蕃王室联姻,他们都承认吐蕃的宗主权,但在自己的领土上仍拥有一些独立性,有的后来融入了吐蕃本土的地方建制之中,王室成员也进入吐蕃中央的政治舞台,但王室似乎仍然保留下来[82]。在雅鲁藏布江流域发现的大型吐蕃墓葬,有不少属于其所属小邦的王室或贵族墓,已有学者对此进行过一些探索,例如吉堆墓群与得乌穷家族[83],列山墓葬与钦域邦国[84]等。雄踞于都兰热水墓地显要位置又具有王陵级别的热水一号大墓,很自然地应该与某一位吐谷浑邦国小王(或可汗)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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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吐蕃文献记载,吐谷浑邦国小王与吐蕃王室联姻,其地位在吐蕃的官僚体系中是很高的,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从《贤者喜宴》记载赤松德赞弘扬佛法的盟书誓文[85]显示的盟誓者次序来看,吐谷浑王的署名列于首位,级别在吐蕃大论之上,包括大论尚结息和达札路恭,此二人762年任吐蕃攻京师之统军元帅,攻陷长安。赤德松赞时期弘扬佛法诏书[86]的发誓者名单中,外甥吐谷浑王堆吉布希桂波尔莫贺吐谷浑可汗不但排在大小参与国政的大臣之前,甚至也排在其他小邦如工布和娘布的小王之前,后两者曾和吐蕃王室有亲属关系。在数次共同主持的吐蕃夏季会盟中,吐谷浑小王名号都排在大论钦陵和大论乞力徐之前。可见,吐谷浑王在吐蕃王朝的管理体系中有非常突出的地位,高于吐蕃大论和其他小邦国王。更为重要的是,据《大事纪年》可知,吐谷浑小王也被吸收入吐蕃中央政府的管理体系,727年吐蕃赞普墀德祖赞任命外甥吐谷浑王为大论,因而具有双重的身份。吐谷浑邦国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其为吐蕃征集大料集、吐谷浑王室直接参加甚至多次领导吐蕃的对唐战争等,这在汉藏文献中不乏记载[87],这一地位,可能主要是因为吐谷浑地区是吐蕃向唐朝和西域扩张的核心地区,并且是经过数百年发展的区域大国,因此,吐谷浑邦国小王用接近于吐蕃赞普级别并高于大论级别的陵墓埋葬,应该是情理之中的。 基于这样的背景分析可知,都兰热水吐蕃墓与以雅鲁藏布江为中心的吐蕃墓分布区具有共同的墓葬特征,可以看作是吐蕃墓葬在青海境内的一个分布点,墓地主人的主体应该是深受吐蕃文化浸染的吐谷浑王室和贵族,但也有吐蕃中央政府派驻该地区的军政高官。作为整个墓地的核心,北岸的热水一号大墓规模和级别可与吐蕃王陵相较,说明墓葬主人在吐蕃官僚体系中具有相当高的地位,这与吐蕃封授的吐谷浑邦国小王(或可汗)的身份相符。结合热水墓地的总体布局来看,它属于吐谷浑降蕃后,首任或最重要的一个吐谷浑王陵墓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热水墓地之所以具有浓厚的吐蕃文化特征,不仅是吐谷浑王室与吐蕃王室联姻、合同为一家的结果,同时也是与吐蕃在其新征服区推行一系列吐蕃化政策及行政管理体系相吻合的。如果考虑到663年投奔唐朝的吐谷浑王室家族都采用汉式的墓葬制度葬于凉州[88],这一点尤其容易理解。
四、 古藏文文献关于吐谷浑邦国小王的记载
根据热水一号大墓出土物年代和墓葬规格,可以确定其墓主人应该是7世纪末到8世纪初的一位吐谷浑邦国可汗,而根据汉文和古藏文文献资料,似乎可以对这位吐谷浑可汗作更进一步的推测。 汉藏文献中对于吐蕃征服后的吐谷浑邦国的记载是比较零碎的。《贤者喜宴》中有达日年色(6世纪)统治时期吐谷浑邦国小王及其母后的记载[89],但显然存在时代上的错位,因为吐谷浑这一时期处于史上最强盛阶段,达日年色所征服的小邦中并无吐谷浑。 敦煌发现的古藏文文书中,有两件与吐谷浑密切相关,即《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中的《大事纪年》[90]以及《吐谷浑(阿柴)纪年残卷》[91]。《大事纪年》以编年史的形式记载了一百多年中吐蕃一侧的重大事件,起自650年,终于747年,其中包括吐蕃与吐谷浑的关系。《吐谷浑(阿柴)纪年残卷》记载了706-715年间吐谷浑王室的各种庆典、清查户口、亲属会见及可汗娶妻等大事,包括会见经由吐谷浑境的金城公主,而莫贺吐谷浑可汗之母墀邦与《大事纪年》中提到的689年下嫁于吐谷浑王的吐蕃公主墀邦同名,说明她是一位吐蕃公主。 根据这两份有关吐谷浑在7-8世纪的材料,我们可以获取不少可能与热水一号大墓相关的历史背景信息。可能是为了加强对吐谷浑王的笼络和控制,更有可能是为了抗衡噶尔家族在吐谷浑地区日益增长的势力,689年吐蕃王室将墀邦公主嫁于吐谷浑王为妻。从《吐谷浑(阿柴)纪年残卷》可知,这位墀邦公主在706年已经是一个年轻的吐谷浑邦国可汗的母后,协助其子参与各种政治大事,如果这位年轻的可汗是在689年后的一两年内出生的话,其年龄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由于他在母后代政下已经称王,因此可以推测他的生父,即老的吐谷浑王,在689-706年之间已经去世。根据我们的推测,并结合前面的论证,这位去世的老吐谷浑王(墀邦公主的丈夫)很有可能就是热水一号大墓的主人。《大事纪年》记载675年“坌达延墀松(dBon da rgyal khri zung)贡金鼎”,此后在687,688和690年他主持了三次吐蕃冬季会盟,在会盟中位列吐蕃大论论钦陵之后,694年去世。中外学者均认为此人即是一个吐谷浑王,因为“坌”(dBon)在古藏文里是外甥之意,《新唐书·吐蕃传》提到“吐谷浑与吐蕃本甥舅国”,吐蕃文书中也称吐谷浑为坌国,因此他可能就是吐蕃公主墀邦的丈夫。坌达延墀松的去世时间,正好处于689-706年之间,符合根据《吐谷浑(阿柴)纪年残卷》的推测的老吐谷浑王去世时间,也与热水一号大墓的时间相当。 坌达延墀松是在《大事纪年》中首次出现的吐谷浑姻亲,在坌达延墀松之前,《大事纪年》中出现过名为“达延莽布杰(Da rgyal mang po rje)”者,他于653年在禄东赞主政时期为吐蕃征收农田赋税,659年于乌海“东岱”处与唐朝苏定方交战殉国。这位达延莽布杰可能是吐谷浑一位亲吐蕃首领,但名前无“坌”称号,况且当时吐谷浑尚未降蕃,吐谷浑王为亲唐的慕容诺曷钵。因此,坌达延墀松大概是吐谷浑降蕃后,册封的首任吐谷浑邦国小王。 坌达延墀松之后,出现了“坌达延赞松”(dBon da rgyal btsan zung),应该就是《吐谷浑(阿柴)纪年》中提及的年轻的吐谷浑王,706-715年之间他在母后墀邦辅佐下征收赋税,清查户口,主持庆典,娶妃,会见金城公主等,《大事纪年》中记载他与大论乞力徐在706,707,711,712和713年共同主持召集吐蕃的夏季会盟,位列乞力徐之前,714年夏他与尚赞咄热拉金征吐谷浑之大料集,此后,与大论乞力徐率众十万寇临洮等地。据汉文文献记载,他于该年5月以“吐蕃宰相”身份献书唐朝,定界立盟,719年与乞力徐及吐蕃王室接受唐玄宗所赐彩缎。《大事纪年》又载:727年吐谷浑王被墀德祖赞任命为众相;745年与论莽布支二人攻打计巴堡城。紧接着汉文记载:748年吐谷浑王子悉弄恭及子婿悉颊藏在积石军被唐将哥舒翰擒获[92]。我们无法确定8世纪中叶的吐谷浑王是否仍然是坌达延赞松,但如果按正常寿命推算,他仍然有健在的可能,其去世时间,不如坌达延墀松更接近于热水一号大墓的年代。如果考虑到首任吐谷浑王的地位和墀邦公主的身份,坌达延墀松应该是热水一号大墓墓主人更有可能的人选。
五、 结语 都兰热水墓地是青藏高原北部地区所见最大最集中的7至8世纪吐蕃墓地,热水一号大墓是该墓群乃至整个青海地区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的接近王陵级别的墓葬。根据墓葬中出土的金银器、丝织物与其他地区有明确纪年的器物的比对,我们可以大致将该墓葬的年代确定为7、8世纪之交,相当于中原地区的初唐时期。这种将青藏高原与其他地区出土物进行比对而断代的基础,是这一时期通过唐蕃古道和青海丝绸之路的汉藏文化的广泛交流。交通的开拓以及唐文化的强大辐射力,使得汉地的器物制度和思想观念输入到该地区不用花费太久的时间。都兰热水墓地应该是以吐谷浑王室和贵族为主体,并有吐蕃中央政府派驻吐谷浑地区(青海节度衙)的高级官员陪葬的吐蕃时期墓地,其呈现的也主要是吐蕃文化的特征。从热水一号大墓封土和墓室的结构和规模来看,都与吐蕃赞普王陵比较接近,而高于吐蕃大论和其他高级贵族的墓葬,这与文献记载中吐谷浑邦国小王在吐蕃官僚体系中的地位也是相符的。吐谷浑小王是吐蕃王室姻亲,同时在吐蕃的对内管理和对外战争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从汉藏文献记载来看,吐蕃中央政府派驻东线战场的最高军政首领,都没有可能埋葬在吐谷浑境内,或者即便埋葬在该地,其规模也会小于吐谷浑王陵。参照敦煌古藏文写卷的记载,薨于694年的坌达延墀松可作为热水一号大墓墓主人的可能人选,他大概是吐蕃吞并吐谷浑后册封的首位吐谷浑王,689年娶吐蕃公主墀邦为妻,其子为下任吐谷浑王坌达延赞松。不论是热水一号大墓还是文献记载,都反映出吐谷浑邦国在吐蕃王国中的地位,这不仅体现了吐谷浑在被征服前自身的强大,同时也可能反映了7世纪末期吐蕃在向唐朝和西域扩张的过程中日益倚重吐谷浑王室的政治策略。
青海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墓葬主民族系属研究
2013 年11 月第6 期 Collected Papers of History Studies Nov. ,2013 No. 6作者简介:周伟洲,陕西师范大学中国西部边疆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国民族史、中外关系史。摘 要:自1982 年以来,在青海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发现和发掘一批古代墓葬,出土大批珍贵文物,引起中外学术界和社会的关注。有关墓主族属问题也引起了学术界的争议。本文对有较为详确的发掘资料公布,或有较多或极为珍贵的文物出土的三处墓葬群 (都兰热水一号大墓、热水血渭南岸四座墓及德令哈郭里木乡夏塔图两座彩绘木棺墓)作了深入的研究,认为三处墓葬群主族属并非学者们所说是吐蕃或苏毗族,而是在青海、甘南及四川西北等地立国三百余年、后为吐蕃统治下邦国的吐谷浑族。最后,对青海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古墓葬主族属为吐谷浑族不同时期墓葬的分期、多元文化要素等作了总的估量。关键词:青海都兰等地;墓葬主;族属;吐谷浑;吐蕃;苏毗自1982 年以来,青海省及北京大学考古工作者在青海的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都兰县及德令哈等地调查和发掘了一批古代墓葬群,出土一批丝织品、金银器、铜器、漆器、木器、彩绘木棺、古藏文简牍等珍贵文物,引起中外学术界的瞩目。从1982 年至今,青海省考古工作者断断续续的发掘(包括抢救性的发掘清理)就达40 多个月,近1200 余天;发掘、清理墓葬近百座。 ① 截至目前,中外学者对这批墓葬群及土物文物的研究形成了一个热点,发表和出版的论著近百篇 (部)。有关的发掘情况及学术研究史,前人多有详细论述,不赘。 ② 发掘或清理的墓葬群中,有三处墓葬群有较详确的发掘资料公布,或有较多或极为珍贵的文物出土:(1)1982 年至1985 年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都兰县察汗乌苏镇东南10 公里的热水沟 (热水乡扎马日村)察汗乌苏河北岸的血渭草原上墓葬群的发掘,主要发掘了血渭山脚下最大的一座墓,即编号为血渭M1 号大墓及墓前的陪葬遗迹、陪葬小墓等。(2)1999 年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对都兰县热水沟察汗乌苏河南
岸的墓葬群中的四座墓进行了科学的发掘。(3)2002 年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德令哈市郭里木乡夏塔图草场山根被盗掘过的两座墓葬进行清理和发掘。发现三具棺木,其中两具木棺两面保存有彩绘的图画以及一些零乱有彩画的棺端档板。这批木棺板画一经公布,引起了中外学术界及社会各界的关注。笔者不准备对上述三处墓葬群的布局、形制及出土的珍贵文物 (包括棺板画)作全面的探讨,仅首先对上述都兰、德令哈及其附近三处墓葬群的墓主人民族系属分别进行较为深入的研究,最后谈谈对整个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墓葬群墓主民族系属总的认识。当然,在探讨、研究上述民族系属问题,也必然涉及墓葬形制及出土文物等问题,但非专门的研究。所谓“民族系属”,简称 “族属”,简言之,即这批墓葬群的墓主人是什么人?是古代什么民族?这是认识和研究这批墓葬群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此前,几乎所有关于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墓葬群研究论著,都涉及这个问题;然而,看法却不相同,争论激烈。
一、都兰热水血渭一号大墓主人的族属血渭一号大墓的发掘,从1982 年7 月开始,至1985 年11 月止,共四年多。然而,十分遗憾的是,至今还未见有正式的发掘简报或报告发布。仅见有发掘者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许兴国所长发表的一批相关论文, ① 以及曾到热水血渭草原考察过的四川大学藏学研究所所长霍巍教授、 ② 现已在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工作的仝涛博士等发表的相关论著。 ③ 据主持发掘的许兴国先生撰 《中国青海省都兰吐蕃墓群的发现、发掘与研究》一文记: M1 大墓为梯形双层封土。其北部与自然山岩相连,南部突出山外,南宽北窄,依山面水,坐北朝南。上层封土叠压在下层封土之上,为等腰梯形,南北长58m,南面宽65m,北面宽55m。封土由黄土、灰沙石、砾石、巨石等堆积而成,揭露出来的遗迹有穿木、混凝夯筑围墙,石砌围墙、围墙外房基、动物陪葬墓、十字形陪葬墓等组成。大墓南面平地上有殉马坑、殉牛坑、殉狗坑等组合陪葬遗迹……由27 个陪葬坑及5 条陪葬沟组成。距封土顶约30m。5 条陪葬沟居中,东西向横列,南北顺序排列,其殉有完整的马87 匹。葬圆坑置于殉马沟的东西两侧。各分两排排列,东面14 个,西面13 个。除4 座空无一物外,共计殉牛头,牛蹄的13 座,殉狗的8 座,殉巨石的2 座…… ④ 图1 都兰热水血渭一号大墓 (采自林梅村:《丝绸之路考古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年版,第265 页)上述许文还记:热水 M1 号大墓的墓室,是在封土堆顶部正中,在下深11. 5m 处。由封石、照壁、盖木、墓道、墓门、回廊、东室、西室、中室、南室等组成,平面呈 “十”字形。各室面均用石块叠砌,石块之间及整个墓室上覆盖巨形柏木,均被火烧为炭。中室位于正中,四壁用整齐长方木叠砌而成,有火烧痕。其东、西、南各室均为长方形,以石块垒砌,边有条木,壁面排有穿木,有门,各室以回廓相接通。墓室平面东西宽 21m,南北长 18. 5m;顶有盗洞,说明该墓已多次被盗掘过。中室出土了大量丝织品残片;东室内置有大量牛、羊、马骨和木制食具;西室有残木件和大量小麦粒;南室则有木残牛。奇怪的是,所有 “墓室” 内,均未发现埋殡的人骨或与丧葬有关的棺椁之类葬具。(图1)最初,许兴国先生将上述都兰墓葬群 (包括一号大墓)定为 “都兰吐蕃墓葬” (见其文标题),但又说:“通过十几年的发掘和研究,较大的收获是确认墓群归属于吐蕃文化,是吐蕃统治下的吐谷浑邦国的遗存”,“作为吐蕃文化上的一个区域类型来对待”。 ① 对一号大墓墓室,他引用 《旧唐书· 吐蕃传》记“其赞普死……乃于墓上起大室、立土堆,插杂木为祠祭之所”等史籍,及考古所见吐蕃的墓上建筑,认为是供祭用的“神殿”或 “享堂”的墓上建筑。而真正的主墓在其下,并确定上墓室 (享堂)下封堆系人工堆积层,也就是说,再往下发掘封堆,则可见主墓室。 ② 霍巍教授最初以为热水一号大墓可能属于吐蕃贵族墓葬; ③ 稍后又作出了有几种可能性的推测(吐蕃立吐谷浑小王、吐蕃下嫁吐谷浑王的公主、归顺吐蕃的原吐谷浑王室残部、吐蕃支配下的吐谷浑军事首领); ④ 后来,他更为谨慎地用“吐蕃属文化”的概念,赞同将都兰墓葬均视为 “吐蕃占领或统治下的吐谷浑人”的观点。 ⑤ 也有学者认为,墓主人是吐蕃派驻吐谷浑地区的高级军官大论禄东赞。 ⑥ 最近,仝涛在《考古学报》2012 年第4 期上发表了 《青海都兰热水一号大墓的形制、年代及墓主人身份探讨》一文。这是迄今为止研究热水一号大墓最为深入、全面的论文。此文不仅将热水一号大墓的形制、规格与西藏地区吐蕃墓葬 (包括藏王陵)进行比较研究;从一号大墓出土丝绸、金银器和木器,考证出大墓的年代是在公元7 世纪末到8 世纪之间。由此,他根据对汉藏文献,特别是对有关663 年吐蕃征服青海吐谷浑后的藏文文书,如敦煌石室发现的吐蕃历史文书中的 《大事纪年》、《吐谷浑 (阿柴)纪年》残卷的解读和引用;得出的结论是,墓主人很可能是吐蕃征服吐谷浑后册封的吐谷浑王,即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大事纪年》所记卒于694 年的吐谷浑王坌达延墀松。以上诸学者从不同角度对热水一号大墓的研究,均有所贡献。其中,笔者以为,仝涛的研究及结论可能更接近于历史事实。但是,关于此大墓仍然有一些疑问和问题,尚需进一步探讨。
(1)由于都兰热水一号大墓及其陪葬墓的发掘简报或报告未发表,因此有一些很关键的问题弄不清楚,或以讹传讹。这就给正确认识大墓主人的民族系属等问题造成了困难和混乱。比如,热水一号大墓是否出土有古藏文简牍?王尧先生在1991 年《西藏研究》第3 期上发表的 《青海吐蕃简牍考释》一文,说考释的11 支古藏文简牍出土于热水10 号墓内; ⑦ 到2005 年出版的 《都兰吐蕃墓》附录一《青海都兰新出土吐蕃文汇释》中,说上述11 支简牍,是在 “青海都兰一号大墓”发现的。 2003 年奥地利学者阿米·海勒所撰《青海都兰的吐蕃时期墓葬》一文,也称热水一号大墓内,发现有刻满藏文的木片,是一份墓室里随葬物品的清单。 ⑧ 林梅村教授甚至说,血渭 (热水)一号大墓众多的随葬品中,“有古代皮靴、古藏文木片 (即吐蕃赞蒙与吐谷浑王通信的简牍)、古蒙古族文木牍,彩绘木片及金饰、木碟、木鸟兽、粮食和大量丝绸”。 ⑨ 上述11 片古藏文简牍到底出于哪一个墓葬?除一号大墓外,还发掘了几座“陪葬小墓”?出土了什么重要文物?大墓还出土了什么文物,特别是有各种文字的文物?如果这一切都不清楚,真正科学的研究是谈不上的。又如许兴国先生发表有关论述丝织品及金银器的论文中,除个别器物 (如镀金舍利银器)外,每一件丝织品或金银器出土于哪个墓葬内的什么地方,均无记录。因此,保护好青海都兰等地古墓,杜绝、打击盗掘和买卖文物的同时,还应该科学地清理和发掘古墓葬和遗址,及时发布考古的简报或报告,这应是科学地研究古代各族历史文化的前提和基础。
(2)仝涛论文中,多次提到吐蕃统治河西、陇右及青海时,在各地曾设置行政机构,称为 Khrom,译作“节度衙”。青海地区设有青海节度衙 (藏文作Ma Khrom)、鄯州节度衙 (藏文作dbyar Mo thang Khrom),派遣节度使及节儿、千户、百户等各级官吏。 ① 他认为,“自7 世纪后半叶到8 世纪初,在吐蕃派驻吐谷浑的大论一级的最高军政将领,似乎都无法与热水一号大墓相联系,即便其墓葬有迹可循,其规格也应低于吐谷浑王陵的级别”。即是说,仝涛是以吐蕃派驻吐谷浑的军事长官的级别不可能如热水一号大墓的规格,而排除此大墓为吐蕃贵族之墓葬。笔者以为,此说也欠妥,至少是不够有说服力。因为663 年吐蕃征服吐谷浑后,是把吐谷浑作为自己的附属邦国来对待的,故其与在河、陇、包括青海东部所派驻军政机构是不同的,不能混为一谈。正如敦煌发现的古藏文 《吐谷浑 (阿柴)纪年残卷》所记:吐蕃立有其主政吐谷浑领地的 “莫贺吐浑可汗”,其为689 年下嫁与吐谷浑王 (可汗)的吐蕃赞蒙 (公主)墀邦所生之子。在《吐谷浑(阿柴)纪年残卷》内,还不断提到吐蕃大臣到吐谷浑地:如残卷2 - 4 行记马年 (706 年)时有吐蕃大臣蔡·牙咄弃达、属卢……等至羊山堡,向莫贺吐浑可汗致礼;19 - 20 行记鸡年 (709 年)吐蕃赞普派遣韦·通热纳云等,“参加议会……制定六种职务之……再巡视并行户口大清查”;22 - 29 行记狗年 (710 年)送唐朝mun sheng 公主 (应即金城公主)入藏,路过青海吐谷浑的吐蕃大臣尚赞咄热与没卢·尚墀桑喀切通等;32 -33 行记猪年 (711 年),又有吐蕃“朵”之大臣没卢·尚贪蔡牙咄来致礼;51 -54 行记虎年 (714 年),有命令吐蕃大臣 “韦·达札恭禄、属卢·东热孔孙……”,因文书残缺,不知何意,但与吐谷浑有关。以下有“外甥 (vbongs)吐谷浑及民受到劫掠……又赴援吐谷浑国,途中……”。 ② 又如吐蕃历史文书《大事纪年》记:早在669 年,“吐谷浑诸部前来致礼,征其入贡赋税”。又,《大事纪年》共残存记115 年大事 (大致是公元650 -763 年,内有阙),内696、714、742 年,均记有吐蕃大论在吐谷浑聚居的“西古井之倭高儿”、“司古津之倭阔”、“麴年蒙岗”等地,“征吐谷浑大料集”。 ③ 上述两份珍贵的古藏文文献,是研究吐蕃征服吐谷浑后,吐谷浑历史及吐谷浑长期居住、统治的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墓葬群及出土文物的第一手的、最为真实的资料。根据上引的资料证明,吐蕃在其属邦吐谷浑并没有设置如同在河、陇等地的军事行政机构和长期派驻高级官员与驻守的军队。这一点,对于认识和研究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墓葬群主人的族属非常重要。那种认为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墓葬群墓主人均系或有部分为驻守吐谷浑的吐蕃各级官吏或士卒的看法,至少是值得慎重考虑的。
(3)热水一号大墓虽经过四年的发掘,但一些关键问题并未解决。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发掘的 “十”字形多墓室,是否真是墓室?如真是墓室,为何未见尸骨或棺椁等有关丧葬的文物?或如许兴国先生所说,仅是主墓室上的 “神殿”、 “享堂”一类的建筑,主墓室在此之下?主墓室如在其下,用考古调查方法可大致了解,或先挖一探沟亦可解决。因此,颇疑此所谓一号大墓,并非墓葬;从其规制及高台前的大量的和高规格的殉牲来看,是否是吐谷浑王室祭天的祭坛,或与吐蕃 “会盟”之地。这不仅是许兴国先生所说:“对于目前发掘出来的遗址,究竟是墓上建筑还是主墓的争议,贯串于墓葬发掘的始终”的问题,而是对此遗址是墓葬,或是祭坛和会盟处的疑问。这只是一个疑问,要真正解决疑问,还需进一步发掘和研究。 总之,从都兰热水一号大墓 (目前仍视为墓葬)的形制、出土文物等分析,可大致确定其年代为7 世纪末至8 世纪初,仝涛的这一结论基本可信从。出土大量丝绸残片和金银器大部分是唐代内地所生产,少部分与中亚粟特器物和织品相同。 ① 又从藏、汉文献记载分析,此时此地的一号大墓应为吐蕃统治下的吐谷浑国王 (可汗)或王族一级的墓葬。至于墓主人是否如仝涛文所推测的是吐谷浑王坌达延墀松,只可备一说。因为,敦煌藏文吐蕃《大事纪年》所记的689 年娶吐蕃公主 (赞蒙墀邦)的是“吐谷浑王”,是否是坌达延墀松?此坌达延墀松是否是吐谷浑王?坌达延赞松是否就是其子?文献并未明确记载。何况,此大墓年代也是一个推测的约数。因此,说此墓主人系吐谷浑王族,似乎更为稳妥一些。至于霍巍、仝涛等认为,大墓的形制、结构与殉葬情况许多地方与西藏地方吐蕃王陵、列山、吉堆等贵族墓葬有相同之处的看法;以及墓中或陪葬墓中有古藏文简牍 (衣物疏)出土,等等。这一切在吐蕃统治下吐谷浑国内的 “吐蕃化”的进程中出现,是十分正常的。关于此,下面还将深入阐述。
二、都兰热水血渭察罕乌苏河南岸四座墓主人的族属 1999 年7 月至9 月间,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对都兰县热水察汗乌苏河南岸的墓葬群中的四座墓进行了发掘。2005 年1 月,正式由科学出版社出版了发掘报告 《都兰吐蕃墓》(下简称《报告》)。热水血渭南岸发掘的墓葬,集中分布在一山谷两侧的山脚下,自西向东依次 编 号 为 四 号 墓 (99DRNM4 )、一 号 墓 (99DRNM1 )、三 号 墓 (99DRNM3 )和 二 号 墓(99DRNM4)。(图2) 图2 都兰热水南岸墓地全景 (采自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都兰吐蕃墓》图版二。)《报告》分别详细记述每一墓发掘情况、墓葬形制、结构及出土文物;最后,在“相关的几个问题” (第六章)中,专门讨论了墓葬的 “年代与族属”,结论是:“从出土物如丝织品的技法及纹样,陶器、古藏文的字体等方面来看,这两组墓葬的年代应当相仿,大约在八世纪中期”。 《报告》还根据一号墓出土的、经著名藏学家王尧教授所释解的古藏文简牍(RB115. ki22)所记墓主人为 “尚思结桑”名“甲贡”,认为一号墓主人的族属无疑是吐蕃外戚。又 “从 99DRNM1 (一号墓)和 99DRNM3 (三号墓)的比较来看,似亦可断定99DRNM3 墓主人的族属也应如此”。《报告》还引附录四 《青海省都兰县唐代吐蕃墓葬人骨线粒体 DNA 研究》的结果,测定墓主人 “属于现代藏族人种”。 ② 即是说,从人种上看,墓葬主人的族属也是现代藏族的前身----吐蕃贵族。 2012 年青海藏族学者阿顿·华多太发表了一篇 《论都兰古墓的民族属性》的长文。 ③文内用吐谷浑的封号变迁,否定了吐谷浑的领地在青海湖西柴达木盆地至新疆且末、若羌 (古鄯善);认为,吐谷浑为吐蕃灭后,余部逃至唐境内,所谓吐蕃统治下的 “吐谷浑邦国”是 “虚构”的;否认敦煌藏文文书中吐蕃称吐谷浑为 “阿柴”(阿夏,Ha - za,或“va - zha”);否认有“吐谷浑文化”的存在;公布了都兰其他墓葬中出土的古藏文简牍,并对原简牍重新作了解读;对出土的丝织品、金银铜器及岩画等文物也作了重新解释。最后的结论是:“都兰地区吐蕃墓,从其形制、随葬品、所处地域以及出现的大臣姓名等因素分析,笔者认为该地大墓应该为吐蕃王朝将相之墓。”
同年,兰州大学藏族学者宗喀·漾正冈布、英加布、刘铁程在《文物》2012 年第9 期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论赤偕微噶 (Blon Khri She&#39;u Ka)———都兰三号墓出土藏文碑刻考释》一文。文中对三号墓中出土杂乱放置 (因墓被盗掘)的12 块长方形石块中四块石条上,分别刻有的古藏文作了排列,并考释为“论” (Blon)、赤 (Khri)、偕微 (She&#39;u)、噶 (Ka),前两词为吐蕃王朝官号和尊号,表示显赫的社会地位。偕微,系出自敦煌古藏文文书P. T1286 《小邦邦伯家臣及赞普世系》中“几若江恩之地以几杰芒保之王,其家臣为‘谢乌’(she au)与‘索’二氏” ① 中谢乌氏。谢乌即偕微,为拉萨河流域吐蕃邦国几若江恩享有 “论”地位的吐蕃贵族。吐蕃文书中共出现四次。噶,为用作人名的后缀字。热水河血渭草原之“血渭” 即“偕微”之异译,现今该地藏族沿古代名称而来,即以“偕微”家族命名之草原。此家族“可能被派往今柴达木盆地的都兰担任官职,仍然延续了论 (blon)的世袭地位”。北京大学考古学家组织的科学发掘,著名藏学家对出土古藏文简牍的解读,现代 DNA 科技的测定以及一些藏族学者的论述;这四座墓的主人族属为吐蕃人,似已成定论。 ② 因而,发掘报告的题目就直书为《都兰吐蕃墓》,截至目前,也未见有人提出异议。
然而,如仔细分析研究,这一结论仍有疑问。首先,从墓中出土古藏文简牍及墓石说起,一号墓出土一藏文简牍 (99DRNM1:36),王尧释为 vdzong / zhang - skyes,似为墓主人的名字,“可译作 ‘为尚思结送养’”,“尚”是与吐蕃王室通婚的家族。(图3)又说,怀疑此人就是 《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提到的 “结桑”,按照古代发音,应读 “思结桑”,名“甲贡”;并引 《大事纪年》中744 年、746 年、756 年、757 年 (此年思结桑任副大相多年,薨)思结桑活动的记载。 ③ 问题是,古藏文简牍所记 “尚思结”,是否一定是与吐蕃王室通婚的吐蕃家族?并非如此,前引的敦煌发现的古藏文 《吐谷浑 (阿柴)纪年残卷》中,就多次提到吐蕃统治下的吐谷浑邦国内,已经实行吐蕃的政治制度,莫贺吐浑可汗 (Ma ga tho gon khagan)之下,也实行有“论”、“尚”的制度。如《吐谷浑 (阿柴)纪年》残卷第25 行有 “母后 (墀邦)与可汗及侍从、吐谷浑大尚论……”会见入蕃的唐公主;第34 行有 “此年冬,吐谷浑尚论高官达热达弄益去世。其后……授予其家族玉石告身……”; ④ 又米兰出土的古藏文简牍 (托马斯编号 1 - 20)记: “……吐谷浑尚论亲理阿柴方面的事宜,如从前……”。 ⑤ 图3 都兰DRNM1:36 号木简。 (左正面、右反面,采自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都兰吐蕃墓》图版八之1 - 2。)因此,早在20 世纪80 年代笔者就提出:“据残卷所记,役属于吐蕃的吐谷浑国莫贺吐浑可汗之下,还设置有大尚论、尚论等各级官吏,有与吐蕃王朝相同的 ‘告身’等位阶制度。国内也按 ‘千户’、‘万户’为行政单位”。 ① 其次,此尚思结是否就是《大事纪年》中的思结桑?可能性极小,因为姓名相同的人甚多。按匈牙利藏学家G. 乌瑞的说法,当时吐蕃的人名,一般说来,由三部分组成,即族名 (rus)、前名(mkhan)、后名 (mying),如是官吏,通常又在族名之前加上“论”或“尚”这类称号 (thabs)。考虑到人名的省略形式或不同时代会出现相同的人名等情况,只有当某两个人名的三个部分完全相同时,才能认为他们是同一人。 ② 显然,尚思结与论 (思)结桑不具备为同一人的条件,简牍中至少无 “甲贡”之名,且结桑的官号非“尚”,而是“论”。《大事纪年》还记,734 年有 “多思麻之集会议盟由论结桑东则布于‘悉布’召集之”,此又一 “论结桑”,名 “东则布”,而不名 “甲贡”。其次,从《大事纪年》所记思结桑的情况,他甚至没有到过吐谷浑邦国去征大料集或会盟的记载,因而,他死后葬于吐谷浑邦国之地的可能性极小;即便他曾被派遣到过吐谷浑邦国,作为吐蕃大贵族卒后,通常情况下也会归葬故里,不会葬于异国。
又二号墓还出土古藏文木简1;三号墓出土古藏文木简3 以及刻有古藏文的四块石条。 ③ 上述宗喀·漾正冈布等《论赤偕微噶 (Blon Khri She&#39;u Ka)———都兰三号墓出土藏文碑刻考释》一文,对散乱的四块藏文石刻提出了可能有3种不同的排列,而最终选择了其中 “论、赤、偕微、噶”的排列;但唯独没有笔者认为更为可能的两种排列,即:论、赤、噶、偕微 (暂用其译法)或赤、噶、论、偕微,意均为有“论”号的赤噶偕微氏族。 ④ (图4)这两种排列,较之宗喀·漾正冈布等的一种排列,至少避免了将“论”、“赤”尊号并列及“噶”字为姓名后缀的勉强解释。据有的藏族学者考证,赤噶 (khri ka),系地名,见于敦煌藏文文献P. T. 2123 及P. T. 996。吐蕃时,此地指今青海贵德、尖扎西北部地区;汉魏以来为羌族聚居地,后为吐谷浑所并,刘宋政权曾封吐谷浑阿犲为 “浇河公”,浇河即今贵德地区。 ⑤ 该地羌族早已服属吐谷浑,并渐融入其中。因此,赤噶之偕微氏族,非拉萨河一带吐蕃小邦几若江恩之家臣,而是源于融入吐谷浑的羌族大家氏族。 2011 年在西宁召开的首届全国都兰吐蕃文化学术研讨会上,藏族学者德吉错《都兰吐蕃三号墓四方藏文石刻排序的研究》、恰嚘旦正《青海都兰吐蕃三号墓碑刻探析》两文,又有一种排列,即:“论血渭 (即偕微、或偕)赤噶”,意为“臣相血渭之宝座” 或“偕大臣的宝座”。叶拉太:《吐蕃地名研究》,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109 -110 页。 文献中,作为“东”(ldong)氏族之吐谷浑 (阿柴、阿夏), ① 以及党项羌 (弥药、木雅,有 “西吴王”,西吴应即偕微之异译)均为“鹿”命名的氏族。此亦可证,赤噶之偕微氏族原为羌族,后融入吐谷浑;以后又驻守今都兰热水草原,遂有“血渭” (偕微)草原之称;或今之 “血渭草原”,即后世藏族命名有小鹿的草原之意,与偕微氏族无关。图5 都兰 DRNM1 号出土墨书藏文丝绸 (采自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都兰吐蕃墓》图版十之5。)至于“论”,原为吐蕃官号或尊号,但在吐谷浑邦国内,同样有“论”、“尚”等职官。因此,不能因以上四个墓中出土有古藏文简牍及有 “论”、“尚”职官的墓主人,其族属就一定是吐蕃人。
从大量的汉藏文献来分析,此时此地的民族,应是吐蕃统治下的吐谷浑邦国人 (包括渐融入吐谷浑的羌人), ② 他们已使用古藏文作为自己民族的文字,在文化习俗方面已有吐蕃化的倾向。这种情况在吐蕃征服的河陇地区及今新疆天山以南地区均是如此。敦煌发现的约千余件古藏文的文书、契约以及新疆米兰、和田玛扎塔格发现的大量古藏文简牍,均可证明吐蕃占领的河陇地区、新疆天山以南地区,无论官方或民间均通行古藏文。甘州、于阗国官方文书,甚至在9 世纪 40 年代吐蕃王朝灭亡后很长时间仍使用藏文。 ③ 至于《报告》附录四,有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 DNA 实验室撰《青海省都兰县唐代吐蕃墓葬人骨线粒体 DNA 研究》一文,是据 《报告》判定都兰一号墓(99DRNM1)、三号墓 (99DRNM3)主人为吐蕃人而非吐谷浑人;其结论是,都兰三个线粒体 DNA 序列,与现代藏族 (未指明是卫藏或阿里、康、安多的藏族)人群比较接近。 ④ 青海的吐谷浑最后部分融入青海藏族,其 DNA 序列自然也是与现代藏族,特别是安多藏族接近的。因此,不能因为都兰墓葬人骨 DNA 序列与现代藏族相近,而否定或排除都兰墓葬主人系吐谷浑贵族。最后,从四座墓葬的形制、结构及出土文物看,可能有一些与吐蕃及其信仰的苯教的仪轨有关,也出土了唯一的一件有墨书的古藏文的丝织物 (99DRNM1:50,图版一○之5)。(图5)这可以说是当地吐谷浑人吐蕃化的必然结果。然而,大量的出土文物却很难与吐蕃联系起来。出土的大量丝织品残片均与内地唐代的丝绸相关,其上的墨书汉字,如三号墓出土黄色绢上有 “黄州”(唐代黄州,治今湖北新洲)汉字,可能是指此绢的产地。(图6)当然,我们不能因此而断定三号 墓主人是汉族。另有大量的金银器和铜器残片,也主要来自内地,有小部分与中亚器物相似。须知在青海都兰等地建国三百多年的吐谷浑,于中西交通要道的青海与中西方贸易中一直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① 上述都兰墓葬出土文物还证明:就是在吐蕃征服其地后,吐谷浑仍在中西交通上发挥着中继者和向导的作用。出土文物中,有一四周有彩绘的类似木箱的器物 (99DRNM3:140 -152),木箱每一面彩绘有元宝形壶门,内绘有云纹 (南侧面第一块木板,99DRNM3:140),张弓的狩猎者及兔、鹿 (东侧面第一块木板,99DRNM3:144;西侧面第一块木板,99DRNM3:150),及一弹四弦曲项琵琶的乐伎,一吹奏笙的乐伎 (北侧南第一块木板,99DRNM3:148)。 ② (图7)所绘狩猎者及乐伎的脸上有明显的红彩,似为“赭面”的特征,故 《报告》撰者推测为吐蕃人形象。在墓中,彩绘木箱作何用途不明,有学者将此彩绘木箱与2002 年德令哈市夏塔图草场两座墓葬中的彩绘的木棺联系起来,认为虽无法确定木箱是否为装殓尸骨的棺木,但属于随葬用具则是无疑的。 ③ 如此,这种最早源于鲜卑族, 后流行于北朝的木棺装饰传统,正是源于慕容鲜卑的吐谷浑的丧葬的特征之一。 ① 而这种元宝形壶门内绘有或刻有乐伎的图像,也早见于内地甘肃天水出土6 - 7 世纪的粟特人墓石棺床座上 (图 8)。 ② 至于彩绘木板中有“赭面”的人物图像,并不能肯定为吐蕃人,吐蕃统治下的河陇、青海、西域的各族人 (包括吐谷浑人),被迫或自然采用吐蕃的服制、风俗是很自然的事。“赭面”习俗,在唐元和年间妇女中也盛行一时, ③ 当然不能称她们为吐蕃人。
特别是都兰三号墓出土了3件织物上墨书的 “道符”,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王育成研究员的研究,其中编号99DRNM3:16 的道符,“是一道罕见的与市场商贸活动有密切关系的符物”;其聚集整合体文字可释为“上天太阳神 光明,诸神佑护市场,大吉中来,急急如太上律令”。另一出土99DRNM3:43,是与性爱有关的古代 “媚道”的符书。 ④ (图 9)都兰三号墓,系出土 “论”字碑石的主人,《报告》肯定其为吐蕃贵族。有学者不能肯定地认为,这是吐蕃贵族接受了道教? ⑤ 但事实上,还未见有例证及文献提及。如果是吐蕃贵族,其信仰是苯教或佛教,不会在死后有几件与道教有关的符箓陪葬墓中。当时从蜀地经过“河南道”(即“吐谷浑道”)传入青海的道教,只能是在当时据有青海、甘南及四川西北的吐谷浑人中传播。而吐谷浑的上层,长期控制了经青海柴达木盆地入西域的 “河南道”,为中西方贸易的中继者和向导。他们死后,以内地道教都较为罕见的与市场商贸活动有密切关系的符物放入墓中,以祈求贸易的昌盛,是顺理成章的事。综上所述,《报告》将发掘的都兰热水血渭南岸四座墓主人族属定为吐蕃人是大有疑问的。笔者认为,四座墓主人的民族系属,应为早已建国于青海三百余年、现为吐蕃统治下的属邦有 “论”、“尚” 官号的吐谷浑贵族 (包括渐融入吐谷浑的羌人)。
据《报告》对南岸墓地的调查分析,“该墓地共有大小墓葬20 座,与热水一号墓隔河相望,中、大型墓葬分布热水一号墓的右翼,小型墓葬分布在热水一号墓左翼……根据简牍释读的情况来看,这两个小区很可能是两大家族墓地”。 ① 如果南岸两大家族墓地为吐蕃两大家族死后均葬于异邦的吐谷浑之地,这似乎不可能。如果此两大家族为已在此地生息四百多年的吐谷浑贵族,则应是合情合理的。
天龙八部中的 慕容复一直想复国,就是想把吐蕃统治下的吐谷浑属国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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