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束手就擒吧,顶流他咬定你了小说TXT引你上钩免费阅读下载有吗?

为了我,顶流方斯奕拒接所有吻戏,跟女艺人保持距离。还常常写情歌记录我们十年的爱情。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专属于我的恋爱脑。直到我发现了他和我闺蜜痴缠的照片,时间纪录是两年前。我花了很久,终于放下一切,假死离开。他却疯了。1星光大奖上,方斯奕拿到了年度最具影响力艺人奖。主持人问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他说:「老婆怀孕了,我准备停工一年,专心照顾她。」方斯奕天生眉眼冷峭,加上一米九的个子,经常让人觉得清冷漠然。但一说起这件事,他眼里满是喜悦和期待,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所有人都知道,方斯奕是个恋爱脑。两年前,他在最红的时候,官宣了跟我的婚讯。导致大量粉丝脱粉,公司解约,他的事业一落千丈。有记者问他是不是遭遇了催婚?后不后悔英年早婚?他对着镜头,无比真诚地说:「的确是催婚,但是,是我催的她。」「我不能离开她,想把她永远留在我身边。」「能娶到苏苏,我真的很幸运。」后来那段采访在网上走红,「恋爱脑」方斯奕收获了不少路人缘。再后来他专心写歌,拍戏,靠自己的专业能力终于重新火起来。一直到今天,方斯奕好不容易重新站上顶峰。但因为我怀孕了,他又官宣停工一年。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无比之快,他这举动无异于再次自毁前程。他说他不在乎。只要能陪着我。夜晚,他将我搂在怀里,轻声给我唱情歌,哄我睡觉。方斯奕非常非常爱我。我能感受得到。所以两年前,系统提示我任务已经完成,我却拒绝离开这里。我嫁给了我要攻略和养成的顶流。系统提醒我:「人心复杂,不可久视。」但我坚信方斯奕会一直一直那么爱我。现实里的我永久死去又有什么关系?活在美梦里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直到我发现,方斯奕跟我闺蜜的亲密照。照片日期可以追溯到两年前。也就是说,在跟我求婚之前,他就已经背叛了我。2我早上醒来时,方斯奕已经在研究孕妇菜谱。他把所有工作都停了,就为陪我安心养胎。我孕反很严重,吃什么都吐,他就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我怀孕嗜睡,做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偶尔会暴躁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好。他就买了一堆魔术小道具哄我开心。有次他用火把变玫瑰,不小心烫伤了自己的额头,刘海被烫卷了。我一边帮他涂药,一边心疼得掉眼泪。他却干脆把推子交给我,让我帮他剔个帅气的寸头。他说以后就走型男路线,伤疤加寸头,安全感爆棚。可我还是难过。他又搂着我说:「苏苏,实在觉得累的话……孩子不要也没关系。」「我只要你,苏苏。」他的声音轻柔无比,因为他的确心疼我,却又害怕我真的不要孩子了。家里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偶尔有客人来,都以为方斯奕停工在家偷摸搞创作。细看才会发现,那些是他给孩子取的名字。我们一起设计婴儿房,我做了点小手工,他总会夸我:「我们的孩子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他非常非常期待孩子的出生。我也从来不怀疑他对我和孩子的爱。但我难过的。是这份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将这份爱,也给了别人。「斯奕,我想看海,很久没有看海了。」「好啊,想去哪里?」「去舟城吧,正好子珊也在那。我们好久没见了。」方斯奕握着我的手顿了顿,但他很快就又扬起笑容:「那边最近很冷,你怀着孕,还是去暖和一点的地方吧,等温度高了我们再去看她?」他说得那么体贴温柔,全心全意在为我考虑。我试图在方斯奕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没有。他是表演科班出身。表演得不漏痕迹,是他的长处。可他的云盘相册备份,却不会演戏。那天我在旧手机里找东西,不小心点开云盘。看见很多陌生的资料,我才想起来,这是方斯奕的账号。以前为了方便发合照,我都是直接登录方斯奕的云盘进行备份。只是后来换了新手机,也不怎么爱拍照了,就淡忘了这件事。翻看过去的合照,我的心里泛起阵阵甜蜜。直到后面几张照片猛然跃入我的眼中——方斯奕在不同酒店的睡颜,旁边的都是同一个人,我的闺蜜子珊。有时,他们一丝不挂地紧拥在床,有时,方斯奕睡着了,子珊俏皮偷拍他,有时,是一些模糊的视角……最早的一张照片日期显示是在两年前,中间断断续续,一直有新的照片上传备份。3在我跟方斯奕相识的十年里。偶尔也会有合作的艺人、同事故意接近方斯奕。他长得太好看了,对外人的性子又是那样清冷,如同高高在上的月亮。人们仰望他,也渴望将他私藏。但他说过,「苏苏,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会一直粘着你。」「苏苏,跟我在一起吧,我绝不背叛你。」「苏苏,嫁给我好不好,永远留在我身边。」……他说的情话那么动人。他看向我的眼神那么真诚。难道,都是假的吗?大家都说旁观者清,所以我想找个人问问。可我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行动都围绕着方斯奕,所有的朋友、伙伴也都是他那边的。除了子珊。我在做任务时唯一认识的圈外朋友。子珊头脑聪明,性子爽烈,热情勇敢,如同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过去我的任务碰到瓶颈,经常会去寻求她的意见。她总说我,性格温吞,不懂得拒绝,将来要吃大亏。我笑着说:「反正有你在嘛,你一定会把我骂醒,然后教我该怎么做。」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为珍贵的两个人,一个是方斯奕,一个是付子姗。现在,这个世界终于彻底崩塌了。4关于旅行,我坚持要去舟城。方斯奕拿我没办法,便答应开车带我去。临行前一夜,我听见他半夜起床,悄悄给一个人打电话。「机票酒店我都订好了,你们今晚就出发……」「算我求你,苏苏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她是你的朋友,你知道她受不了这些。」「子珊,你要的我全都会给你,除了这个。」良久,他在卫生间挂了电话,重新躺回我身边,见我睡得安稳,他轻柔地吻了我的额头。方斯奕睡着了。我终于睁开眼睛,黑暗中,泪水打湿了枕头。5舟城风景秀丽,方斯奕订了一套海景别墅,满足我每天醒来就能面朝大海的愿望。我想吃海鲜,他就凌晨起床去海边码头,等着买第一批捕捞上岸的生鲜。然后他会拿去让当地餐厅的厨子加工。他还说要亲自观摩学习,方便以后自己动手做给我吃。临近小午,有人按响门铃。方斯奕没回来,来的是子珊。昨晚方斯奕让她离开一段时间,但很显然,子珊没有照做。「叶苏苏,我不想伤害你。」子珊开门见山,「但我也不想委屈自己。」「我跟方斯奕在一起很久了。」子珊总是一副有话就会直说的样子。但现在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她说出来的话,和她心里想的,有时候并不一致。她说她不想伤害我,但明明,她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为了伤害我。从前她看见我被方斯奕身边的小绿茶欺负了,会教我怎么识别,怎么防范。可其实,她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她通过我认识了方斯奕。她成为我跟方斯奕的「好哥们儿」。她在我跟方斯奕闹不开心的时候,同时充当了两个人的「知心姐姐」。她跟方斯奕有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秘密。她在我不知道的酒局上帮方斯奕挡酒。她和方斯奕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冷声道。「这种时候,还想着我给你支招吗?」子珊轻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吧,我原本打算出国,是方斯奕到机场拦的我。」我的小腹隐隐作痛。「所以呢?你觉得方斯奕会为了你,跟我离婚吗?他爱的是我。」我突然发现,说出最后这句话时,连我自己,都不信了。「是吗?」果然,子珊嗤笑一声,站起身,「那我们就看看,他最后会选谁。」子珊走后没多久,方斯奕就回来了。像是心虚一般,他看见桌上未喝完的茶杯,问我谁来过。我说是隔壁的阿姨,还给我们送了点舟城的特色点心。方斯奕叮嘱我一个人在家别给陌生人开门。我点点头,吃着他带回来的热腾腾的炒菜,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后来忍不住去水池边全吐了出来。方斯奕心疼地为我拍背、给我递水。「方斯奕,你爱我吗?」「当然。」「只爱我吗?」「……」方斯奕有些紧张地追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看了什么八卦新闻。我摇摇头,说追剧追上头了而已。剧里面,被抛弃的女主好可怜。方斯奕笑着说,剧里都是假的,但他对我的爱是真的。半夜,方斯奕被电话震醒,连续按断好几次,对方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打过来。他不得不再次躲到卫生间回了电话。「什么?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方斯奕连忙挂断电话穿衣服。我假装刚刚醒来,问他要去哪里。他慌忙说这里的一个亲戚生病住院了,要去看看。或许很久以后,等他不那么紧张了,就会反应过来,自己撒的谎有多离谱。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他娶我的时候说过,想让我成为他的第一个家人。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又是什么呢?「我跟你一起去。」我想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对我坦诚一些。但他连忙将我按住,「你别去了,大半夜的,赶快睡觉,我很快就回来。」不等我多说什么,他就匆匆离开。往后连续几个白天,他都往医院跑。他请了阿姨给我做饭,看着我不让我出去。但我还是假装肚子疼,去了医院。6我跟方斯奕的手机绑了定位。只不过平常大家都不怎么看,更何况他现在应该在忙着照顾他的某个亲戚,更不会发现我已经到了他们的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了这样一副景象——憔悴而美丽的女人手腕上绑着纱布,似乎是割腕留下的,俊美而温柔的男人小心翼翼吹着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喂给女人,他们看上去,就像无比平静幸福的小夫妻。这个画面,让我的心痛得喘不过气来。我强忍着干呕的冲动,拨通方斯奕的电话。方斯奕看见手机,脸上划过片刻的尴尬,想要挂断。子珊却眼疾手快地帮他按了接听键。「苏苏,怎么了……」方斯奕干涩的声音从我的手机里传出来。「方斯奕,你在哪?」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陪亲戚说说话,很快就回去。」方斯奕话音刚落,子珊似乎有些不开心,故意起身凑到方斯奕的脖颈间亲吻他,然后突然加重力道,咬了他一口。方斯奕忍不住发出「嘶」了一声。我的心也跟着一颤。「好,那我挂了。」我说。也许是没忍住,声音带了一点点哭腔。方斯奕突然慌了:「你怎么了?」「没事,肚子有点疼而已。」「肚子疼?我立刻回家……」方斯奕立刻站起身,子珊却拉住他,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方斯奕心软了。「现在路上堵,我回家可能有点晚,这样,我先帮你叫车。阿姨呢?让她立刻带你去医院。」我笑了笑:「好。」挂断电话,我看着他们。子珊故意把手伸进方斯奕的腰间,掐他的软肉,方斯奕将子珊绕在他腰间的手捉出来,塞回被子里,然后将她整个人按回病床上,看嘴型是在叮嘱她好好休息别瞎闹。我突然很想吐,捂着嘴跑进卫生间,吐得满脸是泪。吐得只剩酸水了,我才浑身无力,瘫坐在角落。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方斯奕。「苏苏,去医院了吗?我来找你。」也不知道怎的,看到这消息,我突然笑了出来。一边哽咽,一边发笑,引起了隔壁间女孩的注意。她们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然后我点开手机,给自己挂了个号,妇科流产。方斯奕,你真的那么期待我们的孩子出生吗?可是我不期待了。7医生告诉我,孩子已经成型了,我体质本就不好,强行引产可能会危及生命。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我还没完成任务时,曾遭遇生命危险。系统对我说过,如果我死去,就会脱离这个世界。我当时嘻嘻哈哈地说,这也算是一条通关捷径。系统很严肃地警告我,让我不要做这种危险的尝试,因为下个世界完全是未知的。也许是末日,也许是丧尸,也许会面临比这个世界要悲惨和严峻一万倍的情况。此时此刻,我从医院走出来,微暖的风拂过来,我感觉自己心头前所未有的冷。我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经历惨烈的死亡,进入下个未知的世界,那样的话我或许会过得比现在更加凄惨。要么,留在这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沉浸在方斯奕制造的这个甜蜜又虚假的幻境中。脑子很乱,一个个念头呼啸而过,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是保姆。「叶小姐,您在哪呢?先生回来了,找不到你很着急。」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定位,有些疑惑:「先生在家?」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半晌,保姆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对面好像有个女人在哭,就,就又出去了……」烈日照在我脸上,我的脸颊有些发烫,嘴里泛着苦腥味,心里感到极度的疲惫厌倦。这一刻我如此强烈地意识到,留在这里,我遇到的将永远是这个情况。方斯奕或许会继续维持我们的婚姻,但他也会一遍一遍地对子姗心软,我会永远在这场三人行中,承受没有止境的痛苦。与其永恒地承受爱人的游离,我选择与君长相决。8检查结果显示我的引产风险极大,医院不同意做。所以我迫切地需要一家私人诊所帮忙完成这件事。巧的是,上天像是听到了我的许愿。在网上,我看见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于是我根据对方给的地址找了过去。这里,就是我跟这世界告别的地方了。四周街道冷清,诊所看上去还算干净,办公室里有股淡淡的雪松香,坐诊的医生斯文清冷。听完我的话,他没有接我的巨大红包,而是微微垂眸、抿着薄唇,思忖片刻。我注意到他的名牌,颜川。「你确定吗?」他看向我,眼里看不出情绪。我点头。「真的想好了?」我再次郑重点头:「是。」他没再多说什么,接过红包,「周四来。」我松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有什么事落定下来。但离开诊所后,扑面而来的热浪,又让我觉得疲惫不堪。我到附近的咖啡店想吃块蛋糕。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电关机了。收银员问我有没有现金,我看着空空的口袋,陷入窘迫。正在这时,一个付款码从背后递过来。是刚刚给我坐诊的颜医生。「一起。」他淡淡地对收银员道。咖啡店很小,落地玻璃窗旁,只有一个木桌和两把椅子。于是我跟颜医生坐在桌子两侧。他拿着咖啡,我吃着蛋糕。两个人都没说话。我心里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个画面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过。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苏苏?」是方斯奕。他的表情似乎很不高兴。他走过来,将我拉到他身后,敌视地看着颜医生。「你是什么人?」他冷冷地问。我想要解释,然而方斯奕一把拦住我。他抓起我的手,将我无名指上的戒指展示给对方看。「不知道和别人的太太保持距离吗?」「方斯奕!」我生怕得罪颜医生,连忙拉住方斯奕,然后向颜医生道歉,「抱歉……蛋糕谢谢了。」我用眼神示意他赶快走。颜医生没说什么,神情淡漠地瞥了方斯奕一眼。就在方斯奕张了张嘴,更加不悦的时候,颜医生转身离开了。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下一秒,方斯奕有些紧张地扣住我的肩:「他是谁?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扬了扬手机,表示没电了,又简单解释了一下刚刚买蛋糕没钱,恰巧碰上了好心人而已。方斯奕很担心地将我揽进怀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陌生男人给的东西你也敢吃。」「下次不准这样了。」我在他怀里笑了笑:「不过是吃块蛋糕,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方斯奕顿了顿,把我搂得更紧了:「你不明白吗,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看到你和别人待在一起就会难过。」他的声音低沉好听,从我耳畔上方传过来,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我后脖颈的肌肤。他的情话总是动人又温暖。我轻轻地笑了。「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轻轻推开方斯奕。「我饿了,回家吧。」「好,我们一起回家。」方斯奕体贴地为我开门,带我到路边等车。路过转角时,我趁他不注意,冷漠地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扔进了垃圾桶。9之后的几天,方斯奕几乎天天陪着我,像是在心虚地补救。他在别墅外边的海滩搭了个小帐篷,装上好看的氛围灯。早上我醒得早,他就带我看日出。傍晚落日西沉,他带着吉他轻扫和弦,为我唱情歌。那天,我们一起看星星。我听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他说,「那我们就做冥王星和卡戎。」卡戎和冥王星的距离,只有月球和地球的十五分之一。它们比地月之间的距离更近。它们在宇宙之初就陪伴着彼此。在冥王星被当作行星时,卡戎是它最虔诚的卫星。在冥王星被其他行星遗弃时,卡戎就在黑暗中一直陪着它。无论冥王星万众瞩目还是孤单落寞,卡戎永远陪伴冥王星。那天晚风轻柔。我抬头仰望。只觉得星光黯淡。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没有当着方斯奕的面拿出来。我知道,是子珊。这些日子,子珊对我的挑衅没有断过。她经常发来一些照片,都是跟方斯奕在一起时拍下的。她可能不知道,我在就在云盘里看过了。半夜,我打开手机,看见今天子珊的消息是:我们到底谁去找他说开?我想起明天就是周四了。我笑了笑,回复子珊:「明天之后,我就跟他说清楚。」我侧过头,看着方斯奕安睡的侧颜。内心平静如水。晚安,方斯奕。10周四,我到了颜医生的诊所。一切早已准备就绪。我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刺眼的手术灯,莫名有些紧张。「会痛吗?」我的声音似乎有些暗哑。颜医生简洁明了地答:「会。」但片刻后,颜医生又补充道:「我尽量轻点。」或许是麻药开始生效。我的思绪有些恍惚。总觉得他说话的方式和声音都非常熟悉。我突然抓住他的衣摆。颜医生以为我害怕,来到我身旁,低声道:「别怕,我在。」这声音和语气无比熟悉,令我的脑海猛然窜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
我是条离了河的鱼,顾玉就是能救命的水。顾玉笑了笑:「哦?原来县主竟喜欢我这样的小太监?」我用力点头。顾玉唇角抿出凉薄的弧度,「我虽已不算男子,蜚短流长,还是避忌些为好。」避忌?小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虚名脸面做什么?但凡有其他法子,我至于去讨好他吗?1我与顾玉第一次见面,就两看生厌。顾玉是掌印大太监冯保年亲自调教出来的,看着斯文清隽一副公子如玉模样,实则是东厂一把淬了剧毒的利刃,心肝脾肺肾全被墨汁给染透了。他居高临下,拿剑尖挑起了我的下巴:「原来永仪县主适才未能来接太后懿旨,竟是在郊外迷了路。啧啧,瞧瞧这灰头土脸的,真是我见犹怜呀。」皇上病情愈发严重,朝中暗潮涌动。父王手中有五万兵马,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势力。太后这时召了我进京伴她礼佛,半是拉拢半是威胁。既然没人在意我的生死——我就不能博一下吗?他话里透着阴冷,表情也没有半分怜悯,眼看剑尖渐渐下滑至喉咙,我向来能屈能伸,忙讪讪逢迎道:「南诏蚊虫毒,我荷包里有药,给公公手背涂一涂吧?」顾玉撩起眼皮,瞟了一眼自己红肿的手背,轻描淡写地向后招了招手:「既然县主如此有心,我也回赠一礼——没看好你的那些下人便不用都杀了。」落跑的县主也是县主,顾玉也没托大到真要我为他上药,有的是人服侍他,我还得乖乖站在一旁等着。逃又逃不掉,东厂阉党视人命为草芥,我哪里得罪得起,索性横下心来接受现实:「公公,我没有换洗的钗裙,肚子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回王府……」见我还算识时务,顾玉眼里有满意之色:「这些东西裕王府俱已准备齐全,放在马车上了。」他恭恭敬敬伸出一只手来扶:「县主,上车吧。」2荒庙之外,无数树木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折了腰,树叶噼啪落满一地。我心中多少有几分不安,正想找个由头与顾玉攀谈几句,恰好听到有人踏着泥泞窸窸窣窣进了庙中。是探路的人清理完路障,正与他回话。片刻之后,顾玉那道柔和的嗓音果然在软帘外响起:「永仪县主,若歇息好了就请继续上路吧。」雨既已停,怎能让京中之人久候。我从帘后走了出来,朝他甜甜一笑:「有劳顾公公。」人家表面客客气气的,礼数上挑不出半点错。我自然投桃报李:「顾公公的披风昨日被树枝划了道口子,我在轿中索性无事,可为大人缝补。」「永仪县主这几日又是送点心话本又是好意帮忙,着实叫人受宠若惊。」顾玉翻身上马,唇角抿出凉薄的弧度,「县主素有姿雅娴静美誉在外,我虽已不算男子,蜚短流长,还是避忌些为好。」避忌?小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虚名脸面做什么?但凡有其他法子,我至于去讨好他吗?从南诏到京城至少得要一个月,还没走到一半,我就染上风寒发了高热。顾玉不当一回事,依然下令全速赶路。「顾公公,」我有气无力地低低唤他,「能否在前方城镇停留片刻抓几服药?」「圣命难违,我可不敢耽误了行程。」顾玉松了些马缰,和我车身齐头并进,用最柔和的声线说出最残酷的现实:「县主只要能留一口气活到宫里就成,即便烧傻了又有什么打紧?」这顾玉前两日收到了催促的密报,竟连面上功夫都懒得装了。我勉力撑起身子,靠近他低语,「裕王府今日欠公公的情,将来定百倍千倍报答。」天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聪明人都知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顾玉不置可否地目视前方:「县主言之有理,不过——」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也要裕王府有将来才行。」我咬咬牙:「公公既嫌未来遥远,这段时日若有差遣,永仪也万死不辞。」「什么都可以?」顾玉那潋滟细长的眼尾上下扫了我几眼,冷嗤了一声:「县主虽貌美,对我又有什么实在的好处?就因为我是个太监,也不能真拿您怎么样,县主才轻易地许下承诺?」我本就烧得绯红的脸更烫了。将我脸上变幻的表情欣赏够了,顾玉方才微微一笑,「说起来,我的确有一事需县主解忧,既然县主先允诺了,什么都好商量……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奴才自然是听主子的。您说抓药,我们就去抓药。」他是故意的,他早就等着我去求他。说不定,那一日的凉食、我的病情,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就是为了更好地拿捏我。但我只能低头,向顾玉轻轻行了一礼:「多谢公公。」心里却迷迷瞪瞪唾弃,将顾玉与死太监三个字牢牢锁死在一起。3这一路注定不太平坦。我病刚好,就来了一行蒙面刺客。顾玉一方与他们厮杀在一团。有冷箭沿着我肩头而过穿透了轿身,还有刺客趁乱逼近了轿子朝我劈砍过来。我手无缚鸡之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命丧荒郊,还好顾玉及时赶过来,一剑结果了他。刺客的血溅了些在顾玉脸上,诡异的猩红衬得他皮肤更加青白,像地狱里不见天日的罗刹。他见我抓了几本书籍护住心口和头小心翼翼缩成一团,许是觉得有些可笑,阴阳怪气地赞道:「县主真是好胆色!」我讷讷松开手脚,扬着脸想端起架子:「我自是不怕,不过是担心弄脏了这几份孤本……」话还没说话,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就争先恐后涌入我的鼻间喉中,在腹里翻来搅去兴风作浪。我到底没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这下好了,书也弄脏了。轿中气味不好闻,顾玉揉了揉额角,嫌弃地退了两步离狼藉远了些:「县主先歇着,我出去看看。」「顾……顾公公等我!」那刺客的眼睛没有闭上,圆睁着瞪向我,似乎临死前将全部力气都用在对我下恶毒诅咒上。我双腿像踩在棉花团里使不上力气,本想勉力站起来也离开马车,却一个趔趄从车踏上径自跌落到顾玉怀中。顾玉本是下意识地接住我,我却立马紧紧回抱住他,妄图从他的身上汲取一点点来自人间的热意。因为我太冷了,冷到连后槽的牙骨都在咯咯作响。南诏曾发过瘟疫,那些病人皮肤的浮肿青紫、眼口的血红淋漓是我幼时挥之不去的梦魇。我真的很怕死,怕自己也变成那样腐烂可怖的模样。而不是每一次,我都能这么幸运活下来。顾玉的身子是热的,也是僵的。他的外袍沾了血方才已脱了,现在只穿了贴身的劲装,隔着轻薄干燥的布料,还能摸到他背脊紧实的曲线。我好像还听到了他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但是顾玉一反常态地没有推开我,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就这样静静任我抱着,待我逐渐平复下来,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已经都清理干净了,县主还舍不得放开手?」见我还包着两汪泪水,顾玉突然莞尔一笑:「人人都对我诛之而后快,只有县主会巴巴地凑上来,还把我当作救命的稻草,呵……当真有趣。」我被这明媚的笑容晃了眼,竟凭空生出了点气力,立即顺着竿子往上爬:「公公若有余力就多护着我一些,说不定以后会更有趣。」「再说罢。」他无可无不可地微扬嘴角,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县主受了惊,今日就不宿郊野了,我们去客栈休整一晚再走。」 真是……好大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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