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现代有神仙结合的小说那种神仙下界体验生活的那种小说?求推荐

【已完结】我,书女,刚刚坐上司命之位不过百年,每天都在过着被催稿的生不如死的日子。还要迎接玉帝每天给的大锅。”司命啊,荒义说你给他安排的劫数太虐伤到了他妻子,到朕这里辞职来了。你说咋办?“我脸上笑嘻嘻,心里暗骂:难道不是你丫让我写的吗?1司命,南斗六星君第一府君,泠泠绝貌,漠漠其心,晓俗世气象,掌天下运势。但书凡生结,不食人间气——这是所有人以为的司命星君。事实上……我,书女,刚刚坐上司命之位不过百年,每天都在过着被催稿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凡间每日平均十几万人降生,十几万人的运势却只有我一人书写,普通人便罢了,无非无功无过者平凡死去、大善之人安享晚年、大恶之徒不得好死这三种活法,随意一挥手安排了就是。偏偏还要费尽脑筋写非凡之人的平生好推进历史,我整日枯坐桌前,被各种狗血脑洞整的头秃,手指写到麻木,该死的玉帝还时不时让我加班,比如把某某神仙犯错后受罚在人间历劫时的命运交给我写,要求悲情、大虐,不把他虐到哭就不把人放回来那种(好贱)。到头来我得罪了一堆神仙夹着尾巴到处赔不是,他倒是乐乐呵呵在人前披上了好人皮。嗐,说来说去都是泪,谁让我是社畜呢!说到得罪神仙,前两天荒义夫妻历劫归来。没错,他俩的劫数就是我写的……俩人一个武曲星一个魔界公主,战力之变态实在非我等小仙可以比拟,目前还没遭到报复算我命大。最近工作倒是好过许多,因着我招来了一个冤大…咳,一个小助理让她帮忙写写命簿什么的,再过个百年就让她接手我的事业,我也好去体验体验真真正正的神仙日子。夜深人静,我望月酌着小酒,伏在桌案旁苦思某个倒霉神仙的劫数,想着想着就焦虑得头发又掉了几根。我来仙界勤勤恳恳打工也有五百年了,写了两百年凡人的相遇离别,自己居然连次艳遇都没有过。顿时悲从中来,趁着酒劲一拍桌子捏诀飞走了。途径气势恢宏的、不知道是哪个大佬的府邸,我实打实酸了一把,然后一脚踹开隔壁月老的破庙,漆点斑驳的老门咯咯吱吱晃了晃砰地一声砸到地上,打瞌睡的门童骇了一跳。月老闻声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走出来,笑眯眯看着醉态横生的我问道:“星君这是怎么了?”我哭丧着脸变出三根香来点着,噗通跪倒在他面前拜了三拜。月老的脸顿时黑了。我没察觉,只是悲道:“月老啊月老,我写了两百年命簿,为何连场艳遇都没有过呢,是我前世得罪过您?还是您老人家就是想从中作梗想让我给玉帝白打工?”月老捋了捋拖到地上的白胡须,神秘道:“稍安勿躁,司命。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啊……”说罢一挥袖子,惨死我脚下破门恢复了原状,而我也不知何时被他赶到了庙外。隔壁府邸在月光散着银闪闪的光,想到自家寒酸的玉清宫,没忍住啐了一口,又踢了个石子进隔壁家院墙。看门的小童也不告诉我那家住着谁,只幸灾乐祸地笑我。接着好奇道,“星君可是司命啊,随便翻翻自己的命簿不就知道何时有情缘了吗?”我怎么可能没想到呢。可所有人的命簿都有起生往死的命数,独独我的命簿是一片空白。我在月老门前的桃花树下睡了一夜,迷迷糊糊清醒时,好像看到隔壁那家府邸前站着个神仙,白衣飘飘、长发拢起束在脑后,瞧不清模样,倒像是在看我这边,我的心诡异一跳。还没等我看清,就看见我家小助理急匆匆赶来。“星君,玉帝传您过去呢!”再回神,已看不见那神仙的踪影。带着一夜未散的酒气到了玉帝那,他和蔼看着我,眼神不知为何让我觉得凉飕飕的。“司命啊,昨日荒义到朕这里来了一趟……他说你给他安排的劫数太虐伤到了他妻子,到朕这里辞职来了。朕好说歹说到底把他劝住了。司命,你该当何罪啊?”我脸上笑呵呵迎合着他的话,心里暗骂:难道不是你丫让我写的吗,我他妈何其无辜,妈的,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要知道荒义可算得上是九天顶能打的将领,要是……”知道了知道了,别念了,烦了,赶紧说怎么处罚吧。“说起来朕最近看政事文书,颇有些烦闷乏味,总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我没剩几根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起来。“比如情感充沛的故事什么的,最好是那种三世情缘彼此纠缠羁绊啊……”……我怨气沉沉地拿着玉帝给我的空白稿本,带着悲伤焦虑再次踏上了写稿的漫漫征途。空气洁净,树野清新,月光皎洁。都与我无关,我,只有痛苦。这般痛苦着,笔下愈发失了控制,渐渐地不像是我在写故事,更像是故事在追着我……2书凡长到十四岁,脑子里都没有父亲的影子。她没懂事的年纪曾听邻居家老人说过,她父亲是当朝镇国大将军,主家容不下她们,母亲才带她到了这里生活。她只在母亲跟前提过一次父亲,那一瞬间母亲的神色教她看不懂。母亲的气质总让书凡觉得她不该埋没在市井之间,至少不该是拖着她这个拖油瓶。母亲是个很美很温和的女人,从不抱怨劳苦,唯有说起父亲时,她眼中流露出怀念的深情却总是参杂着悲伤。后来母亲病死了,风寒染了三个月,最终没熬过那个冬天。书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北上长安找去将军府,却连父亲的正脸都没见到,只有主母狰狞冷漠的骂声“杂种,滚。”她彻底成了孤儿。天已经黑透了,她迷茫地搭上回程的马车。还没想明白马就突然脱缰跌下悬崖。书凡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她每动一下手指都能感觉粘稠的血液在流淌,后来血越流越慢她的意识也渐渐消失。模糊间她好像看见有两个似真似幻的男人向她走来,稍矮些的男子“哎呀”了一声,“既如此,那也算是命数吧。”说着口中就开始念叨起什么。“商俞,此人有通灵之力,命不该绝。更何况,你自己收魂失误,让一个凡人承担?”“那你……”男人停下召魂的术法,惊愕地看向旁边人:“廿梧!”——书凡再醒来时是在一个破庙里,她浑身伤口已经完全痊愈,除了胸口处有一条被锐石划伤的十寸见长的疤瘌。与她一处的还有个光头的老师傅,老头见她醒来嘿嘿一笑:“小姑娘,饿了吧?吃点东西?”说着扔给她一块烧饼,热乎乎还散着热气。书凡确实饿了,道了句谢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转眼再看那老头还在盯着自己,后知后觉地顿时有了吃人嘴软的不适感。果然,那老头开口了:“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小姑娘你应当是无处可去了吧?要不要跟老夫去学修仙?包吃包住哟~”书凡下意识就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积蓄全无也无家可归,唯一活下去的方法只剩做尼姑。修仙…应当是比做尼姑要有趣些的吧?——跟着老师傅一路爬到奉金山山顶,眼前出现了不那么气势恢宏的高门,高门上钉一个饱经风霜的木牌子,上书“必成仙门”四个大字。……必、成、仙、门,怎么听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门派啊喂!书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拜入了必成仙门,成为了仙门第十七个弟子,往上数师兄师姐都有,最小的比她还要小三岁,最大的大师兄就是那日招她来这的老头。……这么大年纪还没修成仙,书凡对这个门派越发怀疑。书凡与年纪最小的师兄品晟同在念吾手下做事。念吾是必成仙门长老级人物,同门一般都叫他师叔。说起念吾师叔,听说他早就成仙了,颀长的身材清俊出尘的帅脸,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吧,真实年龄几何还真无人知晓,垂涎美色的同门女弟子倒是不少。不过念吾轻易不收徒弟,这次破例收了书凡是因为……老师爷说书凡有通天之赋,而且还承诺收了她就给他涨酬劳,这也是书凡后来才知道的。师徒三人住在仙门东面一个竹园里,平日里品晟做饭,书凡洗碗,至于念吾师叔嘛……除了正儿八经修仙什么都教。在品晟的日记里(要问为何他爱写日记……不过是一个十二岁小男孩的小爱好罢辽~),他的师叔就是个掉钱眼里的彻头彻尾的俗人。喝酒最爱对缸吹,吃肉唯爱拿手撕,整日一身邋里邋遢的衣服,头发乱糟糟束在脑后,除了那张脸简直就没有一点跟神仙沾边的地方。书凡第一次在院里见到他时还以为是来讨饭的白脸乞丐,怜悯地鼻涕眼泪直流,“大叔你好惨。”惊得身后的师兄品晟满头黑线。念吾不是个拘小节的性子,书凡后来就一直“大叔大叔”地叫他了。念吾除了每天清晨简单地让他们打打坐念念诀,最喜欢招呼他俩做苦工,去后山挑水劈柴采药,自己在家睡大觉。偶尔起了兴致,还会带两个徒弟在竹林吃顿野食。竹园里别的没有,杂书却有很多,先人把修仙之道俗家杂事记录下来整理成书留存下来,书凡无聊时就拿来当话本子看,三个月下来,通灵术大有进步。练法干活、与师叔打趣、看品晟的日记,闻着山间野气,越发习惯了这般悠闲自在乐趣横生的日子。如果不能成仙,这么过完一生倒也不错。书凡躺在房顶上,望着天边想。3最近山下有些不太平,发生了好几起当家男人失踪的案子,不少异乡打扮的人穿梭市井,镇上人人自危。书凡的通灵术越发精进,失踪男人的方位被她算出,也开始接一些简单地帮人算命除厄的活计,不久事件就平息了。书凡的名声也在山下的镇子里打响。有了收入,竹园的伙食越发好了,这令念吾十分欣慰,连带着对书凡的态度都和蔼起来。无非吃鸡时分只鸡腿给她,挑水交给品晟一个人干,天凉了提点一句小心着凉之类。书凡对自己的八卦术骄傲得很,两手一挥跟念吾吹牛道:“大叔,我这算卦的准度可是被乡人认可过的,我来给您算一挂,包您三世无忧!”念吾挑了挑眉,凤眼里蕴着逗小孩的笑意:“哦,是吗,”他伸出手来,露出一节结实白净的腕,“你来给师叔算算?”书凡像模像样地掐上他的手,指腹触觉有些硬,隐约可以摸见复杂纵横的掌纹。“大叔,蹲一下。你太高了。”念吾依言蹲下。书凡上前一步,右手抬了一下他的下巴开始看面相,念吾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配合着没动。妈呀,师叔长得可真是好看。书凡一个没凝神就跑了心思,看着看着耳朵可疑地热了起来。晃晃脑袋念了句诀,屏气再瞧,眉头越蹙越紧。她居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她能看见品晟胸间有将王之气,能看见大师兄恐怕永世无缘成仙,甚至能看见老师爷已有六百高龄……却一点都看不到念吾师叔。“怎么样,小书凡?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啧啧啧”她故作高深,信口胡诌道:“您最近怕是有战难啊大叔……”她猛地上前凑到他面前:“欠钱不还的报应要来了!”,念吾不防,心下一惊,下意识避了一下。远处的品晟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最近越发觉得自己多余……”他在当晚的日记中如是写道。“或者把欠的钱成修仙秘诀给我也行?”书凡抱着手臂退回去,得意地看他。念吾恍然回神。挠了挠头发,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人之一世死生皆是命数,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姑娘别老纠着这个不放嘛!”“既然人生老病死都有命数,那为何不趁着还康健多多花钱找乐子呢您说是吧?所以什么时候还钱?”她伸出手。“你一小屁孩懂什么生老病死……”念吾打着哈哈推开她的手作势要走,被书凡两手困住胳膊。“大叔,我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尝过死的味道咯。”她嘴上说着,脑中忽地灵光乍现想起自己将死未死之时见过的男人。念吾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使了个咒脱身。书凡怎么想怎么眼熟。再回神,念吾早不知道跑到哪个山头睡觉去了。——念吾近来越发忙碌,夜夜不见人。听门里师兄说长安城外有妖祟作恶,此次邪祟来势汹汹,念吾每天都要快天亮才带着一身血气回来。起初还会回来,后来某一天拧着眉直接急匆匆召仙法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念吾走的第二天,必成仙门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来人不多,三五个异域打扮的中年男子前来,说要与仙门长老谈生意。长老看他们来意不善,早早叫弟子们在外面候着,若生变故自己安危为重。奉金山地处长安城东面,是隔开邻城的天然屏障,必成仙门是个修仙门派,同时也承担着自始皇帝起世代守护国都的任务,虽然如今式微,实力却也不容小觑。他们这次来是打着贿赂仙门的念头,想在攻打国都时自奉金山秘密进长安,来个里应外合,彻底击溃武国。不曾想必成仙门都是忠勇之辈,直接被仙门扣押。次日,奉金山突然黑雾缭绕,不知从何而来的妖祟从山的四面八方袭来。邻国媚邪魔与之合作攻打武国国都,必成仙门拼死抵抗,伤亡惨重。念吾再归来时,天都变了,空气里满是血腥气。走前还活蹦乱跳说要他早些归来的小姑娘满身血污地躺在血泊里,还扯着笑容说:“不要难过,品晟师兄还在长安城内等你,要助他肃清外敌。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能为想保护的人死去……感觉真好,竹园里第二十五棵竹子下面埋着五十两银子,送你好了……。”远处,商俞拂过满山的妖气踏着遍地尸身向已经咽气的书凡走来,无奈地看他:“莫再强求了,念吾。”念吾大怒,大杀四方,百万妖祟顷刻消失。障气退却,但一切都晚了。3舒凡是个尼姑,住在长安城外奉金山上的尼姑庵里。听敬圆师太说,这里一百年前是个十分有名的修仙门派,后来经历一番动荡给灭门了。人们都说修仙派都能灭门的地方肯定不吉利,但师太不信邪,非得在这建个尼姑庵。尼姑庵弟子不多,自从敬圆师太仙逝后,舒凡就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庙宇,终日躺在屋顶数着星星睡觉,委实无趣。后来终于有一天,尼姑庵路过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推门而入时舒凡正没形象地啃着肥嫩的鸡腿,大概他是觉得这么荒凉破败的庙已经没人了吧,看见舒凡明显愣了愣。“打扰了,在下只是路过讨口水喝。”路过到山上来了?鬼才信。舒凡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若是没有,在下就先告辞。”他知道在这遇见转世的书凡结局会和前世一样,根本无力回天。不如当作没见。说着,念吾转身就要走,被舒凡一把扯住袖子,他可怜兮兮道:“哎先别走啊大叔,我似乎在哪见过你啊,留个联系方式呗?呜呜呜您可怜可怜孩子吧,孩子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三个月就快饿死了~”耍赖皮可留不住人。……舒凡又回到了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生活。尼姑庵里有许多修仙相关的书,每无聊时她都会看点书,尝试着练些仙术,久而久之倒也有了点仙法。她时常去山下附近的城镇里接一些帮人除小妖的活儿,能冒着险赚点小钱。这天夜里,舒凡应赵员外的委托去他家老宅捉妖。夜深人静,月光丝丝缕缕落在远处的竹林里,风一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里面潜伏着一只不好对付的大妖,他们的目光或许就在隔着青葱的树影交织,彼此对峙。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出手。这次的钱恐怕不好拿,舒凡想。突然,树影一动,一只狐脸人身的妖怪带着迫人的气势飞了过来,狐爪狠狠掐住了舒凡的脖子,目光阴毒,开口是女人阴测测的声音:“呵,那个负心汉就派你来抓我?也不看看自己才几年道行!”“不不不打了,对不住大姐认错人了,我这就走。”舒凡吃力开口。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呵”,女妖冷笑:“收钱办事,想走?先给他垫路去吧!”说着,手下用力,舒凡的脸顿时变得青紫。看来是跑不了了,舒凡急忙念咒,右手一抬拍向那女妖的手臂,女妖吃痛弹开,盛怒,紧接着就是裹挟着十足力道的一掌打过去。舒凡重重摔倒青石地面上,左臂已经不能动弹。她再次站起,跟那女妖勉强打了几个回合,处下风。她的背被女妖用利爪狠狠划破,早已血肉翻飞。十七年来,就算过得再苦,舒凡也没受过这样重的伤。她缓缓抽出腰间的刀来,银白的刃在月光下卷着冷光,最后一击。即使她清楚自己打不过那个女妖,恐怕要命丧于此。但,还是要打。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渍踉跄地站起身,挥刀舞去。女妖不屑地冷笑一声,周身散着灰黑的妖气,龇着獠牙迎上。铮——银光闪过。万物归于平静。舒凡的膝盖半跪在冷硬的石板上,刀尖留着鲜红的血。她……居然赢了?——半夜没有郎中开门,舒凡只好先回尼姑庵。此时她正半裸着胳膊跪坐在书房里龇牙咧嘴地上药。一开始还忍着疼,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窜上来开始啪嗒啪嗒滚下来,紧接着就开始哇哇痛哭。“好疼啊呜呜呜,爹不疼娘不爱师太还走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呜呜呜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会不会变哑巴啊呜呜。”书房顶上的人心念一动,脚下的瓦片发出一声轻响。“谁!”舒凡猛地弹起来,扯到伤口又疼得吱哇乱叫。念吾认命般现身。——“斯——疼,大叔,你到底会不会给人上药啊?还不如我自己来。”“哎哎别生气啊大叔我就是开玩笑的。以后还得请您多关照。”“其实我还是挺厉害的,我可是能杀死正儿八经妖怪的尼姑了~”这丫头,不会真以为自己那把破刀能杀死狐妖吧。分明还受着伤,却聒噪得像只蝉,正如多年前那个明丽活泼的小姑娘。念吾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手下放轻,久违地觉得放松。本想着坚决不要再走一遍来路,到底难逃宿命。既然如此,便这样吧。于是,念吾在庙中住了下来,担的是教习仙术的名头,打的是让舒凡平安度过此生的念头。“大叔你笑起来还挺俊俏,要是穿得没这么像乞丐就好了。俊俏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念吾满脸黑线。4时光好像又回到了百年前在必成仙门的日子。只是这次只有两个人。这日念吾又是出门,回来却不见舒凡的踪影,只在桌上看到一张字迹规整的字条,是今日午时写的,说她去后山捉兔子去了,不要担心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念吾顿时紧张起来,满脑子是那年奉金山上遍野的血污。万里无云,星星把丛林照得透亮。念吾在后山腰林子里找到了舒凡,担忧的心总算落地。那块的树林开出一片窟窿,皎白的月光得以照到那块大石头上,舒凡就这么两手交叉放在脑后晒着月亮,听见动静睁了一只眼看过来,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笑吟吟道:“大叔。我不小心迷路了。”他漠着脸回道:“你就不会在沿途做记号吗,知不知道这么晚了多让人担心?你怎么总是……”“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舒凡跳下大石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采的野花,红的黄的白的粉的扎成一束举到他面前,笑吟吟地歪头看他,脸颊上挂着一对浅浅的梨涡。“今晚就盖着月光睡觉吧”念吾愣在原地,他霎时觉得好像所有美好的夜色都藏进了那对梨涡里,从此再也看不进其他。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在人间待得太久,仙力多多少少会受影响,念吾的仙气大不如前。一日,尼姑庵里来了一位贵人,衣着不菲,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数百位人马,个个脸上挂着伪善的笑,表面恭敬实则傲慢,与里外穷酸却真诚的尼姑庵显得格格不入。为首之人是个体型瘦削的年轻男子,名叫品嬴,乃当朝太子,此行是来请舒凡去皇宫除妖的。舒凡瞧着这人熟悉,生出几分亲切,满口答应下来,被念吾强硬阻止下来。哪知对方见状直接搬出一道圣旨。舒凡拦住念吾蠢蠢欲动的手臂,看向他笑说:“我长到十七岁,还没好好逛过长安城呢,大叔你也陪我去瞧瞧吧!”心念一动,再回神已经应下了。这是念吾做过最后悔的决定。舒凡靠着除小妖弱灵算卦的功夫一路坐上国师的位子。当朝国主是当年品晟的儿子,血脉相通,品行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偏听巫师轻信宦臣。巫师使用禁术召唤恶灵牵制念吾,在国主暗示下趁机除去了威胁自己地位的舒凡。那日的长安城还是如往常一般热闹,唯独皇宫一片死寂。————桃花村乃是一处不为人知的桃源,坐落于奉金山附近,具体在哪呢,村里人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聚居三百年,过着男耕女织安居乐业的生活。偶尔有村人能探得外面的消息,知道武国迁都金陵这样的消息时,这件事已经过了六十余年了。淑凡是个侠女,也是村里有名的村花,比起粗犷黝黑的村民,淑凡一家好看的不像当地村民,他们是后搬来的。村民好客善良,淑凡父母离世后,村人也对她照顾有加。淑凡有天生预见的本事,平日里给村人算卦为生。一日,桃花村闯入了一个穿着乱糟糟的男人,同样细皮嫩肉的长相,一来就被村人好奇围观起来,淑凡自众村人里翘出头来待看清男人后两眼放光,还没想好,话就脱口而出:“又是你啊大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又。男人的目光落到她姣好的脸上,眼里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喜悦。5自小长于乡野,造就了淑凡单纯的性子和局促在桃花村这个小地界的目光。所以淑凡极其喜欢看话本,通过话本想象外面的世界。这是她平凡无聊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所以揪着念吾这个外来者讲故事成了淑凡每天必干的事。“……后来太子和辉姑娘不幸地生活在了一起,蹉跎一生彼此折磨而死。”念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故事讲完了。……“大叔,为什么你的故事结尾都这么悲观恶劣?”什么愁小鸭长大后变成了黑鸭子;太子不喜欢百血公主,于是百血公主永远沉睡了下去;皮糯嘈爱上了说谎鼻子变成了山一样高……“外面的世界就这么难过吗?”“是。”念吾肯定道。……“大叔,您就是传说中的‘粪青’吧?”淑凡扯了扯嘴角,她隐约感觉到大叔好像并不喜欢外面那个世界。念吾笑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没说话。就当外面是一片荒芜。———念吾执着于教淑凡修习仙术,不遗余力地教。他想让她成仙。淑凡学的快,算得上是个有天赋的小徒弟,这令念吾十分欣慰。桃花村又误入了一位外人,那是个长相憨厚的男人,名叫扬钏,面对热情的村民笑得大方,讲了好多趣事。淑凡对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追着他问了许多外界奇闻。相反地,念吾对他的到来显然戒备心很重,甚至是排斥的。第三次在扬钏的住处找到听故事的淑凡后,念吾生气了。他冷眼看着那个表面宽厚的男人,嗤笑一声。接着上前拉过淑凡:“你知道你几天没打坐了吗?你知道修仙贵在坚持,一天都耽误不得吗?与其轻信沉迷外人这些无谓的俗世故事,还不如多去给村民看看命数!”淑凡被他凶得鼻尖泛酸,她拧着眉头一把甩开他的手,“修仙修仙修仙,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到底喜不喜欢?你想让我成仙我就要成仙?!再说了,”她眼泪啪嗒落下来,嘴上狠道:“大叔你不也是外人吗?”念吾怔愣一瞬,冷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他再次拉过她的手紧紧扣住,大步离开扬钏的住处。直到家里才放手,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淑凡无措地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异常地难过。她无意识抬了抬手,一丝灵气散开来。她好久没练过仙术了……手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心跳扑通扑通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上。扬钏在村里停留了半月有余,临行前村人热情相送,赠了许多特产给他,祝福一路顺风的同时也坦言希望出去后不要向外人透露此地。扬钏满口答应。实际上,前一晚,念吾举着刀威胁过他。本来念吾想把他永远留在桃花村的,被那个心软的小姑娘劝下了。扬钏想起那个男人的举刀的眼神,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挥手道别。另一面淑凡还在谄笑着在哄念吾。“大叔,我近来自学了一套变东西的术法,您帮我看看呗?”念吾自端书看得入迷,理都未理。淑凡撇了撇嘴走到他面前双手从袖中抽出一条短绸来,在他眼前晃呀晃变出一盒绿豆糕来,在他鼻子下饶了绕,接着又晃呀晃变出一条木簪来,插到他的头发上。念吾终于抬头看他,面无表情。淑凡硬着头皮继续晃呀晃,变出一捧五颜六色的野花来。她脸上挂着不确定的笑,让他一瞬心软。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是捧着一束载着月光的花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心动就是那一霎那吧。他猛地上前揽过淑凡的腰身,俯身吻了上去。想说的话都倾注在一腔迷乱的气息里。神仙尚不能随意改变结局命数,何况是凡人。若你成仙……若你成仙,哪怕只有一丝改变结局的可能性,也想让你拥有。——桃源的宁静被一群黑衣人的突然造访打破。漫山举着火把的黑衣人把不足三百人的村庄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扬钏。淑凡所在家族尚入世时乃是人间有名的灵族,世代为武国皇家服务,兴占卜祭祀战争吉凶之事,武国不打败仗,与之关系很大。灵族也因此结下不少邻国仇家,外仇加上种族子嗣稀少,至淑凡祖父那一辈,灵族已经几近灭绝了。为了躲避仇家,他们偶然寻得桃源,从此避世不出,再也不问凡俗。哪曾想还是被仇家找到。淑凡看见为首那人一扬手,身后黑衣人的火把尽数抛下,顷刻小小的桃花村火光升天,遍地有村人哀嚎,满山林木付之一炬。这些都是……她招来的吗?她怔怔地立在村口,扬钏举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说“灵族就该一个不留。”刀尖划下的一刹那她眼前突然浮现出她不曾见过的画面。隐约的、朦朦胧胧地重叠着。她看见滔天的血泊中念吾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哀恸;大杀恶灵时转身看见自己人头落地时的哀嚎;看见念吾自火光之中看过来,他的目光充斥着焦急和难以言喻的、她看不透的悲伤。念吾冲过来救下她,可结局还是没变。为什么,为什么永远改不掉结局。满天杀伐中淑凡无力地望向哪里,念吾站在她身后,透过天际两人好像要直直望向绘书人的眼睛……!!!我乍然惊醒,碰倒了书案旁的酒杯,纸间霎时晕出一团水墨。我司命写命簿至今从未如此疲惫过。就好像真的经历了三生。醒来后不知是我梦入书中,还是书中人梦入我心。再回想,书中人凌厉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他们质问“这就是天道吗?”是我在质问还是他们在质问我?我分不清了。我好像醉了。第二日酒醒后,我去找月老讨公道,看见月老隔壁家那男人正躺在桃花树下喝酒,余光像是在瞄我。听说这位神仙五百年未出门了,我好奇地偷偷瞧了一眼,大惊。这不就是我昨晚在梦里脑补的念吾的模样?!心中直呼罪过罪过。想起昨晚心中就郁结,于是把气又撒给了月老——我把他家门又踹倒了。“月老!我的姻缘呢?!”月老还是慢吞吞笑呵呵的:“星君不如看看自己的命簿?”我翻着白眼呼啦一挥手变出我的命簿来,随手一翻——这,这不就是我昨晚写的三世情缘的狗血书?!命簿后来写我第三世死后去了地府当差,因为成仙后需抹去俗世记忆因此忘记人间事……司命质问月老得知俗世记忆。命簿到此戛然而止,以后如何自有记录。司命有点懵,那,“那外面那个男人就是大叔?!”月老摸着胡子嘿嘿笑:“廿梧帝君因与凡人擅自羁绊,被指派镇守地府祛除妖魔已有五百年,近日才被玉帝召回来。”我心下一愣,大叫着“大叔”跑了出去,心想着一定要好好抱抱大叔。哪只路过门口被门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喝酒的男人飞来地将我扶起,无奈地吹了吹我的下巴:“怎么这么莽撞。”绝世美男在此,谁不啃谁傻瓜,我猛地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道:“太疼了,要亲亲才能好!”标题:《司命星君在线赶稿》作者:梨子老板
我是个赶稿的小仙女,神仙在天上犯错,就会被贬下凡按照我写的虐文渡劫。谁能想一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山神不满我的剧本,硬拐我穿书改剧情,还要我拿肉身去改……《瑶台剪灯》,天庭写手,在线加更。一天可怜见,总算轮到阿执公休。她把手头上未完结的渡劫本子转给同僚,独自躲到山坡上看风景。许是工作习惯,看着天上分了又和的云彩,阿执忽然想起那些渡劫的仙子们,他们的渡劫之路是否精彩?是否悟出什么道理?这回买的鸭脖辣得很,呛得阿执咳嗽起来,心里扯起的故事线都断了。她摇摇头,劝自己千万不要沉迷于工作,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天庭中一架书写机器,若不爱惜自己,添了腰肌劳损胃疼脱发的病症,天庭可是不给报销的。正准备喝口水压压,山谷外的大门突然响了一下。执仙子心中一紧,手上的鸭脖没拿稳,到底落在草地上。定然是司命催更来了。不怪阿执反应过激,近来她感觉江郎才尽,实在想不出什么新梗,能让每一个神仙在渡劫之时实现灵魂升华。就在这灵感枯竭之时,天庭突然发布消息,说是重新认识了司命司的重要性,要对司命司的工作定制考核标准。司命紧急召开会议,连夜领会天庭精神。为了完成本司绩效,执仙子苦思冥想写大纲,挑灯夜战写情节。好好一个水嫩嫩的女娃娃,生生折腾得神经衰弱。如今好容易盼来公休,还这么不得安生。她不过找鞋子耽误了点功夫,那山门已被敲得震天响。她急吼吼飞过去,一路只想脱鞋砸那敲门人。待到推开山门,只见一个神仙人物面色如霜:「执仙子何在?叫她出来。」他声音好听,态度却十分冷硬。说起话来,仿佛一堆冰块粗暴地落进白瓷碗,碎的碎,跳的跳,让人恼火。阿执睨着眼睛上下扫他一遍,又看向别处:「在下正是。不知道友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不顾身份,在此叫嚣。」梦鱼失礼在先,此时有些理亏。但他更多的感觉是惊讶,原来传闻中爽虐甜宠不在话下、天庭大佬都要给几分薄面的执仙子,却不是秃头黑眼圈的老妪,而是唇红齿白、装点山色的娇女娃。此时,他的冰化成了温吞水:「是你安排茑萝渡的劫?」阿执眯了眯眼睛。茑萝?这个名字略微有点风尘啊。她的脑子飞速搜了好几圈,也没有什么印象。说实话,作为一个成熟的老员工,阿执写过的渡劫本子,已经成了占地三百平的档案库,若要找点什么,可得按编号仔细翻。何况现在还是度假模式,脑子难免迟钝。不过阿执无数次去人间采风,看这小子的架势,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接口道:「怎么,你是怪我没把你说的那个茑萝安排成千万宠爱在一身的绝世大美人?」梦鱼不屑道:「得,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那个茑萝,她忘恩负义,为人轻浮,害得我爹为她……她实在应该得到教训才是。可你看看她在人间的剧情,荣华富贵姻缘美满锦鲤文,这就是天庭给我们维龙山的交代?如若惩戒不严……」阿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维龙山?就是那个产铜产铁产美玉的大矿山?怪不得这小子一身浓厚的后浪气息。她的圆脸上挤出一个商务假笑:「原来贵客是维龙山的梦鱼少神。哎呀,幸会幸会,果然一表仙才。来来来,到谷中说话,小仙请您喝好茶。」「喝茶不必了,但这茑萝的渡劫本,得要按我们维龙山的要求改。」阿执脸上笑嘻嘻:「改。一定改。」二梦鱼少神的官司有些棘手。这茑萝,本是维龙山的一个小地仙,不知经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节,攀上维龙山神。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老少恋爆出的时候,连嫦娥献舞的热度都被压了下去。后来,在一个忙碌的初一早上,更大的新闻爆出:茑萝暗地偷腥,跟维龙山隔壁的白马山神在海底高档会所出双入对。一时之间,整个仙界为之轰动,一面为这茑萝的手段折服,一面默默为维龙山神点播一首《绿光》。 当初相爱,那维龙山神对茑萝又是送珠宝,又是送修为,投入太多,一时想不开,当场从山头跳了下去,若不是神力护持,就不会只是脚踝粉碎性骨折的事了。一直低调的梦鱼少神忍无可忍,出山为老子讨公道。不料那茑萝不肯退回贵重物件,不肯退还修为,也不肯认错道歉,甚至有「我只是犯了所有女孩都会犯的错」这等言论,一时引起轩然大波。梦鱼无奈之下,只好告上天庭。给司命司送纸墨的仙娥跑到阿执这里八卦,说是想不到维龙山老头竟然有这么又神仙又靠谱的儿子。阿执的脑子立刻转了转,不会是那茑萝为了勾引儿子,故意闹出这些幺蛾子吧。不过,她很快骂自己职业病,重新投身到码字事业中去了。迫于外界舆论,天庭不得不判这茑萝与这白马山神下凡渡劫一世,让这两位在红尘里滚个七荤八素、虐到挫骨扬灰。于是,一封渡劫文件到了司命桌上。阿执皱着眉头把文件看完,问司命:「您老嘬什么牙花子?这活儿也不难,文件上写得明明白白,咱们照章办事不就行了?」司命叹口气:「要是有那么好办我会找你?」司命看了看旁边没人,对阿执说:「白马山神这回铁了心要做痴情种,为了那个茑萝,竟然跟上头打包票说,只要天庭需要,白马山的铜矿铁矿锡矿随便采,上头已经打招呼要我手下留情了,我能真的照章办事?」阿执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可维龙山正恨得牙痒痒,咱们的话本子还得让他过目,咱们怎么动手脚?」「所以啊,上头的意思是写三本,给维龙山一本虐的,白马山一本甜的,真要渡劫,上头就用那本虐中带甜的。」阿执一听,立刻收拾纸笔要走人:「爱谁谁,本大仙接不了。」司命连忙拦住,又是哄又是劝:「你可是司命司的业务骨干,这点小活,不是手到擒来?」阿执还在收东西。「奖金翻倍好不好?」阿执抱起了文件筐。「公休翻倍好不好?」阿执一脚跨出了司命司。「以后绝不给你派急活。」「成交。」就这样,阿执一口气接了三个本子。写的时候,她还稍微叹息了一下,同样都是地仙飞升而来,她伏案奋笔疾书,不过赚得一个天庭文案职位,再看人家茑萝,先是维龙山神,后来又是白马山神,在感情的无缝隙连接中,稳打稳扎,一步步实现仙生价值,这回渡劫完成,若是做了白马山神的王妃,比她这苦哈哈爬格子的,高出的岂止一两个阶层。现如今,那茑萝和白马山神在人间甜甜蜜蜜渡劫,而她执仙子却要使出毕生所学,发挥社交技能,做足全套茶艺,应付眼前打上门来的梦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司命司的脸面,她一个业务骨干也要做公关。唉,像她这样的复合型人才,司命上哪里找去。不过,话说回来,专供司命司休沐的山谷只有司命司自己人知道,他能找到这里,难道是司命送的人头?三「小仙这茅草屋偏僻得很,难为少神还能找得到。」梦鱼倒很坦诚地耍赖皮:「我去天庭,天庭先把司命推出来。去找司命,司命又把执仙子推出来。所以,我们维龙山的冤屈,都在执仙子一人手上。」果不其然,司命还是这么不仗义。不过,他找了一圈,天庭把锅甩给她一个基层人员,也是默认她可以酌情操作。「少神说要改本子,不知您有什么要求?」「我知道,天庭绝不做赔本生意。白马山托关系改本子,那命运线根本缠不到命运树上去,他和茑萝的劫数,只会混乱不堪,本子再锦鲤,现实也会崩成苦虐文。所以,对我来说,改本子毫无意义,我想让执仙子跟我到人间走一趟,看看他俩到底怎么过活,随看随改。」阿执端茶的手抖了抖,大哥,确定要这么执着吗?我好好的公休,可就要泡汤了。「这……动静有点大吧。小仙恐怕要跟司命打个招呼。」「不必。」梦鱼甩出一个卷轴。阿执拿来一看,原来是天庭特批,准许阿执自由行事。「既如此,请少神放心,我明日就回司命司取来改运笔,陪您到人间走一趟。」「改运笔司命也给了,万事俱备。」阿执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上云端。梦鱼指着云朵上摆的全套功夫茶具揶揄道:「我这茶艺,师出茶仙,你可以用心学学。毕竟你在司命司的日子还长,将来再要应付我这种人,可以拖延时间,想好说辞。」阿执依旧笑嘻嘻:「少神想得极是周到。」云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上方停下,他看了看茶汤成色,说道:「这就是她苦命的投身之处。」阿执向下张望,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对旁边一个黄袍人抛着媚眼:「臣妾这回一定能给皇上生个小公主。」黄袍人很受用:「儿女双全就圆满了。只是要辛苦皇后。」阿执腾地起身,叉腰骂道:「我写给天庭的渡劫本,明明写她是将军女儿,一生戎马辛苦,亲友背叛,仇家陷害,爱而不得,如今她却成了万人宠爱的小公主,这白马山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改我剧本?本大仙非给他掰过来不可。」梦鱼笑了笑,很好,她的积极性算是调动起来了。「办法总比困难多。白马山神转世的凡人出身权贵,接近权力中心,总有机会惹怒皇帝,一怒之下招到宫中做太监,公主爱上他,寻死觅活就要嫁,最后被赶出宫廷,贬为庶人,得偿所愿,可惜这太监嫌她穷,对她家暴,还日日夜夜逛花楼。」妙啊。不过,这小年轻长得这么体面,心肠倒很恶毒嘛。四阿执和梦鱼想要改人家的渡劫命,不是坐在云端喝喝茶动动嘴就能了事。那改运笔名不副实,对阿执来说,是个十分不方便的工具。阿执用这笔,在写好的渡劫本上添好人物,让天上地下知道这次历劫添了人口,各处登记。这添好的人物,就是阿执和梦鱼要化成的凡人,没有任何法力、不带任何光环,动用手中有限资源,去改变目标者的人生轨迹。两个人说干就干,去地府那里报了个道,拿上渡劫特派员的证明,到了将军府一位妾室的门外。梦鱼做好了一切准备,就要化作一道金光,投入这妾室腹中。阿执忽然想临阵脱逃:「少神,咱能回去吗?」梦鱼安慰她:「怕什么。这茑萝扫了维龙山的脸面,令我父亲大人一蹶不振,若只是这点,我也就认栽。关键她还撺掇白马山替她出头。当年白马山抢我维龙山的锡矿,结下旧仇,事关我维龙山尊严,我不得不出手。出了事,我扛着。」「不是不是。我刚想起来,司命只给了改运笔,却没给改运墨。余墨太少,咱俩怕是撑不到三十而立……」「不早说……」空中徒留梦鱼哀怨的声音。十六年倏忽而过。阿执和梦鱼都已成人。两人的元神都困在凡人躯壳里,可神仙的心智还在。梦鱼的父亲镇国大将军与皇族亲近,又深受皇帝倚重,梦鱼与兄弟们得以入宫伴读。阿执虽是公主,却也只是个小人物,不大受人关注,没那么多阻绊,因此,梦鱼和阿执见面机会颇多。此刻,就在御花园深处,两个神仙默默用手语交换这几天的心得,这是阿执想出来的办法,就算别人看到,只会以为是小儿女游戏。「以后,咱们还是少见面的好。」「亏你还是个神仙,在意别人眼光做什么。既然他们都相信了,不如你真的送我一个荷包,我不嫌弃的。」梦鱼说的是近来京城中的谣言:出身低微的三公主竟然向将军府的二公子送上自己绣的荷包,简直是大大的不要脸。阿执严肃道:「我现在是平凡女子,没有任何金手指,长公主耍耍手段,我也只能忍着。出了事我想得开,可我娘是个凡人,她只会烦恼苦闷。我行事谨慎些,她至少能快活一点。司命从耳报神那里逮了两只蚊子送给我,你拿一只,咱们就用这蚊子传信。」梦鱼接过装蚊子的小纱笼,左看右看地掩饰心中失落:「以后见面不方便,你要保护好自己。前阵子,你在猎场骑马,倒是英姿飒爽过瘾了。过后我家大哥请我喝酒,说我打小跟你走得近,让我给你递情诗。我说你爱吃大蒜,他这才作罢。」「我那天也是凡心偶炽,忍不住想玩一把。我自己玩自己的,也没招惹他呀。你这个大哥眼高于顶,我娘没财没势,他才不会浪费时间。不过,昨日大家比武,你为什么非得赢他?长公主眼睛都长你身上了你知道吗?咱们的初心,是为了让他们在爱情的油锅里滚来滚去,你怎么去抢他的风头。」「这凡人欺负我,我给他一点教训嘛。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转移他在你身上的注意力,他一向爱拔尖,看见长公主对我有意思,自然想着把她抢过来。这样不用咱们努力,他俩自然就跳进去了。」阿执哼一声:「温馨提示,千万别玩火。如果今年她还不能爱上他,你就在这儿自己玩,我可要升天赶稿子去了。你们维龙山的山贼准备好了?」「小事。你不知道我是管理精英吗?以前我去天庭做过经验分享的。」她撇撇嘴,正嫌弃他吹牛,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妹妹,你跟愈哥哥在这里做什么?」阿执和梦鱼一起回头,满脸堆笑:「姐姐,齐惠大哥新得了一张狐狸皮,想着送给你,可他想着你心地善良,只怕你会拒绝,只好委托齐愈公子进宫打听。」齐愈一脸佩服地看着阿执,瞧这故事编的,专业。长公主见三公主在这里,自然不欢喜。可是当着齐愈,又不好发作,只好说:「妹妹,你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回去领月例?快看看少了没有。」阿执深知钱财在凡间的重要性,乖乖退下了。小风一吹,她听见长公主对齐愈极尽温柔:「我确实不喜欢皮草,太不环保了。我穿了皮草,小狐狸穿什么。不如,你为我猎一只兔子,我养在身边,每天想着它是你送的,心里就踏实。」这话酸得阿执抖了两抖。她回头瞅了瞅,只见梦鱼笑出了牙花子,阿执感觉事情不简单。梦鱼毕竟是维龙山神的儿子,父子审美应该是大差不差。如果梦鱼对茑萝动了凡心……梦鱼啊梦鱼,如果故事走向不能让您满意,您千万别去司命司闹事。五三公主打小就是个人物。五岁时,在皇宫家宴上仰头看星星,说彗星袭月,东方有地震,她亲娘忙掐了她一下,跪下说小孩子乱讲皇上别当真。因为皇帝没当真,那次地震伤亡跟往常一样惨重,龙颜震怒。又因为是三公主说出了地震之事,皇帝对这孩子既欣赏又嫌恶,欣赏加嫌恶约等于零,三公主的亲娘又出身低贱,不懂得炒作,三公主的特异功能就渐渐被遗忘了。等她长大些,又给姐妹和宫女们看姻缘,听说很准,不过,她只看姻缘,若是有人想算别的,她说她只能泄露女子姻缘天机,若是说了别的,会被雷劈死。宫廷女子本就无聊,有了三公主看姻缘,倒也多了乐趣。这孩子的模样不过也就是清秀一挂,出身又不好,将来配个官员儿子也就罢了,对皇后的权势没什么威胁,因此皇后对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长公主是皇后女儿,虽然嫌弃这种江湖术士伎俩,最后也按捺不住,想让她算算。三公主拿着长公主的纤纤玉手叹了口气:「姐姐,你现在喜欢的人,也在喜欢你。只是,你出身高贵,前途不可估量,事业线压迫着感情线,感情线过于细弱,只怕你们有缘无分。」
长公主抽回了手:「你到底会不会看?小心我让母后扣你月例。」 「姐姐,我还能说假话?不过,姐姐若是放不下他,还是有化解办法的。姐姐喜欢的人住在京北的镇国齐将军府上,按照阴阳论,姐姐应该去京城南的道观里求老神仙保佑。」长公主又端庄又害羞:「妖言惑众。那你给我算算,我哪天去拜神最灵验?」阿执早就通知司命去布雨司走一趟,把天气搞得晴朗些。她掐指一算,说道:「一个月后,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姐姐,我也陪您一块去吧,我会告诉您拜神的方位和方法,这样会更加灵验。」阿执满意地送走长公主。长公主要出宫游玩,怎么着也得去皇后那儿撒娇断食地磨上一个月,等到上路,长公主一行会在山中遇到山贼,而被梦鱼拉着出去郊游的大哥会出手相助,英雄救美。她,是长在深宫、尊贵无匹的长公主,他,是历练沙场、前途似锦的将门之后,那一天,邂逅山谷,天雷勾动地火,一场催人泪下、名垂千古的爱情故事即将展开。这就是阿执和梦鱼粗制滥造的感情戏,梦鱼觉得太俗套,但阿执觉得简单粗暴效果好,于是梦鱼安排维龙山手下扮成山贼。万事俱备。到了出宫那天,三公主美滋滋嗑起瓜子来。车刚出宫门,宫娥就掀开帘子说:「公主,这好好的大晴天,下起雨来了。」三公主吐掉瓜子皮,不辨喜怒地说了声:「扑街。」暴雨下了整整十天。受灾的折子一道道地传进宫里,什么哀鸿遍野,什么鬻妻卖子,什么官员贪污赈灾物资……按这个节奏下去,很快就要暴动了。梦鱼进宫找阿执:「你跟布雨司有过节吗?不是说司命都打好招呼了?我们家山贼可是在那等了许久了。」 阿执打量一下四周才比划道:「别激动。今日司命让蚊子带信,原来这个王朝气数已尽,老天爷临时降下惩罚,要改朝换代了。」梦鱼想了想:「难道齐家快要造反了?」阿执忧心忡忡地嗯了一声。梦鱼握紧手中的剑。放眼整个朝廷,将军府几乎胜券在握。齐将军手握重兵,威望也高,皇帝软弱贪财,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若将军真的造反成功,只怕白马山神转世的嫡长子齐惠将来还会做皇帝,那不但不能惩罚他,只怕阿执所化的三公主,也要被他娶了。阿执这个笨蛋只会纸上谈兵,将来若真做了人家妃子,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捋不清楚。到时候升了天,对白马山神念念不忘,那才叫亏哩。想到这里,梦鱼向外跑去。阿执也没有拦他。她明白,若是齐将军谋反成功,长子齐惠继承皇帝的可能性最大。到那时,长公主做了皇后,梦鱼的仇报不了,只怕会哭着回老家。若想继续复仇,「齐愈」须得立功,才能在将军心里留下分量,跟长子抗衡。六十月,太原暴民攻占太守府,只是,这暴民的首领,是将军府将军。将军出征时按例留守在京城的老小,被皇帝一天一个地凌迟。将军的兵悲愤不已,斗志高昂。苦苦鏖战了几年,终有一天,齐家的兵来到京城门外。皇帝对自己最爱的女儿长公主说:「女儿,父亲要亡国了。」长公主往后退一步说:「嗯。」皇帝抽出了剑,对长公主说:「女儿,父皇只能带你走了。你不能让那个老贼糟蹋了。」长公主吓蒙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三公主却急了,这茑萝这么容易就死了,梦鱼的心愿没实现,还得再写一篇渡劫文不是?最讨厌返工了。于是皇帝抽剑的那一刻,三公主冲上去,替长公主挡了一剑。哎呀妈,挺疼,血飙得挺高。等她回过神来,长公主的脸已经糊了一脸的血,哇哇直叫唤。三公主一看,泪都下来了。她的右胳膊在地上安静地躺着,跟待烤的猪肉一样一样的。她恨恨地看了一眼皇帝,你有没有个准头?心口窝在这里啊。断了胳膊,回天庭还得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养好。我怎么码字?三公主真的急哭了。皇帝杀人杀红了眼,就要举剑再杀三公主,却嗖的一声,有一箭,正中他的胸膛。三公主抬眼,只见来人甲胄在身,英武神俊,穿那么整齐,跟相亲似的。旁边的长公主扑上去道:「惠哥哥,你终于来了。」三公主心里叫苦,怎么是齐家大哥?若是齐家二哥,我还能喊喊疼。就在这时,齐家大哥推开了长公主,走到三公主身边,满眼含泪地抱住她安慰道:「不怕不怕,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若是不成,我做你的胳膊。」这番饱含深情与血泪的心里话,在场的所有宫眷太监侍卫,包括长公主,都听见了。只有三公主,疼得不省人事,昏了过去。按照齐老将军的要求,前朝女眷被送往京城以南的道观,只有奄奄一息的三公主留了下来。长公主的外祖家乃是世代簪缨,树大根深,正是齐老将军打下江山后急需拉拢的大家族,如此紧要的雄厚背景,都没令长公主留下来,地位卑微的三公主是怎么肥事?阿执用仅剩的那只胳膊挠挠头,难道,齐惠觉得齐愈跟我关系好,妄想利用我来牵制齐愈,同时又勾起长公主的嫉妒之心?啊,还真的是一石两鸟。阿执擦了擦辛酸的泪水,感叹终究是她自己扛下了所有。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只蚊子,在阿执脸上嗡嗡绕了几圈。阿执仔细听着,原来那蚊子是在说:「挺住。」 阿执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十天前她断了胳膊,惨兮兮地让蚊子给梦鱼带个话。现在,蚊子总算是带来了他的回应,这俩字真有点像乙方遇到不可抗力,甲方袖手旁观,并向乙方扔来一些不痛不痒的鼓励。「疼不疼?开不开心?」忽然,一个寒森森的女声把三公主的泪吓没了。她抬头,竟然是长公主。「你不是……」长公主居高临下,带着钮祜禄氏的冷漠高贵:「我不是已经去道观了?三公主,你真是太狠了,对自己都这么狠。这下,你是齐惠心中无可取代的白莲花,而我,成了没有担当只会躲闪的丑恶小人。」阿执内心不禁黑人问号脸,重点难道不是老娘救了你的命?长公主眼含泪水,咬牙切齿道:「别跟我装什么无辜。你抢了齐愈哥哥还不够,还要挂着齐惠不放,你早晚会遭报应的。告诉你吧,去道观的路上,我们一行人遇到山贼,齐愈哥哥正好从南地赶来,山贼见是他,立即屁滚尿流地退了。」「什么?」阿执对这个巧合感到满头大汗。「急什么?齐愈哥哥知道你的消息,他一点也没伤心。他只是急着把我带回宫,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可是长公主,在道观怎么活得下去?我知道,齐愈哥哥心里是有我的。他这样温柔这样好的男儿,你还勾搭齐惠,你想做皇后吗?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这个左右摇摆的女人死无葬身之地。我会保护齐愈哥哥,我会护着他一步步走向巅峰……」阿执压根没理会她说了些什么疯魔狗血台词,也没注意她怎么走的。她只是在琢磨,维龙山的下属们竟然还等着扮山贼,最后英雄救美的竟然是梦鱼。这是什么反转剧情啊?阿执感觉仙生幻灭,想翻个身,却想起自己断了胳膊,疼得要命。就在这时,房门又开了。阿执气急败坏:「你再瞎叨叨我让司命……」天光照在来人身上,一如那天山谷初见,她看见的神仙少年,那天,她在心里说,我写的男主角都该长这样。齐愈苍白的面容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再叨叨,你就让司命接我回去?」阿执鼻头一酸,落下泪来。梦鱼虽然换了新衣衫,却看得出他满身伤痛,步履艰难,浑没半点当初的朝气,靠近来,血腥的气息散漫开。尽管如此,他还抢着安慰她:「疼吗?你怎么这么傻,为她挡刀?太不让人省心了。将来回到天庭,还得养些时日,搞不好还会留疤。」「她死了,我还得重新编大纲,实在头疼,然后就……不过,这都是小事。你把长公主带回来就好。这个齐惠,不知怎么想的,该留的不留。」梦鱼点点头,接着苦笑道:「跟你说个事,先别激动。」「嗯呢。」「出征前,齐惠就去齐将军那里讨了你……」「嘶……」阿执疼地抽冷气。「不是跟你说了别激动吗?他看到你为长公主挡了刀,长公主却不顾你的安危,他想为你报仇,才将她赶出宫去。若是长公主没背景,只怕被他补上一刀。」阿执可不稀罕这齐惠为她报仇,她拽着梦鱼的袖子:「那,我还有救吗?」梦鱼沉默了一下,忽然扭捏起来:「你放心,我,我也去爹那里讨了你……」阿执拍拍他的肩膀:「真的?太仗义了。既然这个齐惠非跟我较劲,我就得让他死了这条心,我非得找个人嫁了不可,目前也没有别的人选,只有你了。你脸红什么?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咱俩好歹一块来的,知根知底,呸,也不是这个意思,诶,你别走啊,听我解释……」门外,看着齐愈微笑离开的身影,齐惠想起父亲的问话。「要女人还是要江山?」「孩儿都要。」「太贪心。为父只能给你一样。」「为何?」「长公主不只是一个漂亮女人,她的背后,是前朝皇后母族的势力。你是齐家长子,我把她赐给你做正妻,那就是说,我老齐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她背后的老臣才肯为我们卖命。而三公主,她只是个漂亮女人,你二弟庶子出身,却很有能力,这次起义,他出生入死,却从无觊觎皇位之心,可堪大用。我把她给你二弟,说是你让给他的,他会感激你,为你卖命。你若是连一个女人都舍不得,连自己的兄弟都收买不了,我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你?」他苦恼,为何不能两全?他偏要两全。走到三公主门前,他终究情怯了。怎么办?他本能地知道,什么是对他有利的。趋利避害,凡人都是这样做,他亦是凡人。那个位置离他那么近,他没有理由抗拒。等他真的做了皇帝,富有四海,士马如林,他会用尽办法把她永远留在身边。七登基后,新皇为齐愈和前朝三公主赐婚。梦鱼欢天喜地磕头谢恩,完全失了诸事不萦于怀的神仙气。三公主也松了口气,她感叹自己太难了,男主和女主终于在一起,接下来,就要好好招待这对新人了。很快,太子齐惠与二皇子齐愈同日大婚,分别迎娶前朝长公主和三公主。洞房花烛夜,阿执将房中下人通通赶出去。梦鱼开始解衣带:「想不到你这般猴急。」阿执认真道:「我可不猴急吗?改运墨用得差不多了,这里的事情得快些了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说怎么办?」失望之余,梦鱼不动声色把衣带系好。「首先,要找个女人搅和搅和。」阿执笑了笑,带着不自知的妩媚。齐愈如何能自持,他一把抱住三公主。三公主也不是没有脸红心跳,她强迫自己推开他:「呃,你怎么了?不是中毒要死吧?」「别推。就一会,一会就好。」「哦。」三公主琢磨了很久,派蚊子去司命跟前嘤嘤了一回,让司命帮她找了个阳寿将尽的姑娘。
梦鱼担忧地看着这姑娘:「你确定是她?这合适吗?」「这个姑娘虽然姿色平平,但是她解风情,懂情趣,人也不扭捏,你大哥和你大嫂都是假正经, 这姑娘包管让你大哥满意,你大嫂恨得牙痒痒。」于是姑娘被作为礼物送入太子府。后来,那个姑娘,在某个夜里做了落水鬼。太子府给出了官方说法,这姑娘早已心有所属,入了太子府,总是愁眉不展,最终跳水自杀。这姑娘是从齐愈府上出来的。出了人命,太子妃自然来齐愈府上谢罪。可阿执觉得,这不是谢罪,倒像是讨伐。「齐惠对你念念不忘。他自己挑的小妾,都是照着你的样子来。我虽然不爱他,但我容不得你往我这里塞人,向我示威。」阿执挑了挑眉毛,哦?很难受吗?请允许我替我的甲方再撒一把盐。「你这话是自欺欺人。送女人巴结太子的又不是只有我家。你要恨的人,真的是我?太子身边将来会有千百个女人,你要一个个杀死她们巩固你的地位?就算你下得了手,太子忍你一回,会忍你千百回?长公主,你坐在天下女子最向往的位置,就要忍下这位置上所有的苦啊。」「可这个女孩是你送来的,太子对她视若珍宝,我不能不杀。太子对你念念不忘,齐愈对你宠爱非常,是不是很得意?你就快活吧,总有一天,我会踩着你的尸体,牵着齐愈哥哥的手,走向这世间最高处……哈哈哈哈哈……」听着她的狂笑,阿执愣住了,她真觉得自己做了一朵爱使绊子的盛世白莲,而长公主是高贵上进的大女主。八「那女孩死了,他俩的隔阂再也无法弥补。梦鱼少神,我们司命司的工作可还到位?满意请按一。我好回去交差。」「当然不满意。别着急嘛,反正我们得活到三十,我陪你好好逛逛,权当给你补假期。你呢,再想想怎么让这两个人更痛苦些。不然,我爹的老脸往哪儿搁?」「可是,司命他催……」梦鱼干脆拿胳膊圈住了她:「怎么?我又不是甲方了?」阿执躲开他炙热的眼神:「是是是。向甲方爸爸低头。」可到底是不是向他低头,到底是不是在玩火,困在凡人身体里的阿执也不说清了。冬去春来,阿执和梦鱼,已到人间二十几年。这些年,阿执并没有花心思给皇帝皇后的感情生活加油添醋。并不是因为阿执不听甲方安排,而是因为齐愈老带着自家娘子游山玩水,她没机会干本职工作。本来,这两个人已经脱离了京城上层圈的生活,可是,太子的姬妾又添了娃娃,这两位不得不去露脸表示恭维。席间有人议论,这前朝三公主从前耍得两兄弟团团转,幸亏大哥悬崖勒马,娶了长公主,多子多福呢。你看这二皇子,一点上进心也没有,整日陪着娘子,连个子息也无,将来也只做个闲散皇族罢了。兴许是在人间熏染久了,阿执听了有些难为情。是夜,她问梦鱼:「要不,你纳个妾?」梦鱼脸色难看:「为何?你又在意那些风言风语了?」「我过意不去嘛。」梦鱼脸红心跳,大言不惭,一把抱住阿执:「既然愧疚,干脆给我生一个?」阿执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心上的琴弦不听使唤地响起来。她在这甜蜜的泥潭里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这怎么能行?毕竟咱们要回天上的,你是少神,我只是个地仙,现在纠缠得越深,伤得越深。不如浅尝辄止。」这冷水,一半泼给自己,一半泼给他,也算有难同当。梦鱼一时愣在原地,想要说什么,窗外却传来一阵丧钟之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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